御制歴代通鉴辑览序   编年之书莫备于   皇祖御批之资治通鉴纲目盖是书集三编为一部自三皇以至元末明初振纲挈目谨予严夺足以昭万世法戒为人君者不可不日手其帙而心其义也然   皇祖虽尝抉精微征辞防著论百余首亦惟析疑正陋垂教后世耳于其书则一仍厥旧无所笔削也故全书篇幅虽多而议论乃什倍于事实即如前编之中总论史论音释辨疑考证纷不一家正编之中凡例发明书法考异集览考证正误质实滥觞益甚至于续编之作成于有明诸臣其时周礼沿尹起莘例作发明而广义则出于张时泰效刘友益书法而为之者夫发明书法其于歴朝兴革正统偏安之际已不能得执中之论而况效而为之者哉且以本朝之臣而纪其开国之事自不能不右本朝而左胜国此亦理之常也况三编中嬗代崛起之际称太祖而系以我者不一而足亦非体例也故命儒臣纂歴代通鉴辑览一书尽去歴朝臣各私其君之习而归之正自隆古以至本朝四千五百五十九年事实编为一部全书于凡正统偏安天命人心系属存亡必公必平惟严惟谨而无所容心曲徇于其间观是书者凛天命之无常知统系之应守则所以教万世之为君者即所以教万世之为臣者也书中批论一依   皇祖之例自述所见据事以书者十之三儒臣拟批者十之七而经笔削涂乙者七之五即用其语弗防窜者亦七之二云   乾隆丁亥秋月御笔   御制观通鉴辑览至褚遂良贬潭州事嘉其忠悃輙效   其体拟作   元舅与功臣由来不可诛草茅承顾托寜当惜残躯忍视夷姜汚曲从政君诬国是太宗创臣忝召奭徒叩首愿还笏忤防罪奚逋潭州被薄谴敢曰非其辜回首望金门无言以嗟吁   御制书通鉴辑览明崇祯甲申纪年事   通鉴辑览将成司事者举通鉴纲目三编之例扵甲申嵗大书顺治元年分注崇祯十七年于下且凡胜朝事皆别书明而扵李自成陷京师即系以明亾余曰不可夫三编之例非续编之例乎续续扵元顺帝二十七年即分注明年元主北奔而系以元亾去至正二十八年为洪武元年且自顺帝十五年眀祖起兵之后扵凡元政即别书元以示异虽臣各私其君之义也而朕实鄙之盖以理责人者必光以理自处天下者天下之天下非一家之天下也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居今之时贬亡明而尊本朝如眀之元其谁曰不可然朕不为也也通鉴辑览之书非一时之书乃万世之书扵正统偏安之系必公必平天命人心之向必严必谨且正编续编既一正其自视尊大之陋习而頋扵本朝嬗代之际有所偏向是不有恧于心而贻来世之讥乎兹扵甲申嵗仍命大书崇祯十七年分书顺治元年以别之即李自成陷京师亦不遽书明亡而福王光元年亦令分注扵下必俟次年福王于江寜被执而后书眀亡夫福王设于江南能自立未尝不可为南北朝如宋髙宗之例也而奈其日即慆淫以致天命去而人心失是非开创者欲究我兵威而实守成者自失其神器也若夫唐王桂王穷窜邉隅苟延旦夕此正与宋之帝昺帝昰同例不可仍以正统属之用以示万世守成之主思天命人心之难谌凛凛乎惴惴乎保祖宗所贻留为臣民所系属而不敢谬恃书法之可有髙下焉庶防朕纂通鉴辑览之本意或不失春秋大一统之义乎   命通鉴辑览附纪明唐桂二王事迹谕   甲申嵗我国家既定鼎京师而明福王朱由崧为南京诸臣迎立改元首尾一载其后唐王朱聿键桂王朱由榔相继称号者又十有余年当时以其事渉本朝开创之初凡所纪年号例从芟削即朱璘之明纪辑畧亦以附三王纪年为浙江抚臣等所奏燬兹以搜访遗籍外省奏进此书阅其体例非不尊崇本朝且无犯讳字迹徒以附纪明末三王自不宜在概禁之列前命编纂通鉴辑览馆臣请不録福王事寔因念厯朝嬗代之际进退予夺系乎万世公论若前代偏私徇之陋习以曲笔妄为髙下朕寔鄙之即如福王承其遗绪江山半壁疆域可慿使能立国自强未甞不足比于宋髙宗之建炎南渡乃孱弱荒滛自贻顚覆而偏安之规模未失不可遽以亡国法絶之特命于崇祯末附纪福王年号仍用双行分注而提纲则书明以为别至芜湖被执始大书明亡葢所以折至是务合乎人情天理之公也至于唐王桂王遁迹闽滇茍延残喘不复成其为国正与宋末昰昺二王之流离海岛者相类本不得等于福王之例是以辑览内未经载入今思二王究为明室宗支与异姓僣窃者不同非伪托也且其始末虽无足道而奔窜事迹亦多有可攷与其聴不知者私相传述或致失实无稽转不若为之约举大凡俾知二王穷蹙情形不如此更可以正传闻之譌舛又其下诸臣以旅拒王师者向多以伪官目之然其间如白文选李定国等本献贼义子反侧无常彼在明已合称贼称伪自当凖春秋书盗之例又如金堡等之五虎横行把持国是者亦无足齿録若其他各为其主始终不屈以至陨首捐躯者不一而足较宋末之文天祥陆秀夫寔相彷佛虽混一之初兵威迅扫不得不行抗命之诛而诸人琐尾间闗有死无贰洵无愧人臣忠于所事之义迄今日乆将遂冺没朕甚悯之亦宜略为纪緑使之有传于后设以为载笔有体则凡事涉二王者不妨直以彼字称之用存偏正之别而其臣则竟书为某王之某官某槩不必斥之为伪也明纪辑畧已命有司弛其禁而通鉴辑览校刋将竣其令四库全书馆总裁诠叙唐桂二王本末别为附録卷尾凡彼时仗节死义之人考订事迹悉与备书朕将亲为裁定宣付刋行俾读者咸知朕大中至正未甞有一毫私意偏倚其间而崇奨忠贞亦足以为世道人心之劝书成即以此谕同御制辑览原序并冠卷端庻将来有所考喻朕意焉   凡例   一厯代通鉴纂要本明正德间所辑其书仿宋司马光举要之例上自伏羲下迄元代凡九十有二卷我   皇上几余省览以编内采録尚未精审   特勅重加订正并增入明代事迹厘为一百十六卷发   凡起例皆经   睿裁鉴定尽善尽美集史学之大成实足表里六经准   式万世   一朱子纲目及前编续编我   圣祖仁皇帝御批刋布昭如星日我   皇上圣学髙深缉熙绳   武凡数千百年史防得失靡不条贯兼综折衷美备【臣】等   以次属稿进   呈仰防   亲御丹毫详加   论定其间析疑考异洞悉毫芒而大义所昭   防言特掲谨次第敬録简端用垂   至教   一年经事纬提纲分目一依朱子纲目书法一大书以提要分注以备言此纲目旧例也今提纲缀目皆酌用大书取便观览其有事非一时而牵连并及或语非至要而采摭堪资者则用小字附书至注内有更须诠释者空格以别本文务使眉目朗然无淆覩记   一表嵗首年纲目第一要义髙辛以前无甲子可纪帝尧甲辰以后谨遵   圣祖仁皇帝御批纲目前编用邵子皇极经世书例编次干支标于每年之上歴代仿此至唐虞称载夏称嵗商称祀周以后称年皆随其代而书之   一刘恕陈桱通鉴外纪胡宏皇王大纪皆始于盘古其说荒远难稽金履祥通鉴前编始自唐尧于上古事又多阙畧今以孔子系易为断肇始庖羲不更逺溯邃古   一我   国家诞膺   符命朱果发祥瑞贶屡臻昭烁今古   太祖髙皇帝肇兴大业   太宗文皇帝嗣炳鸿谟凡伟烈丰功事闗明纪者自宜登   诸简防用昭   兴运之隆今并防依   实録敬谨纂辑   一尚书备称祀载春秋首纪春王统事表年实史家大法是书于厯代纪年之际大书分注进退攸闗皆仰禀   圣谟权衡允协其有未改嵗而事渉两朝者则并用一年两系之例以存其统至附庸小国嵗首不书年号惟嗣位改元乃一书   一正统偏安之辨其界最严前史毎以兴代而纪载前朝因多偏徇若续纲目于宋元明之际更属不公瀛国既执而犹以宋纪年顺帝未亡而即标明国号任意低昂适足贻识者者今自景炎而后至正以前皆恪奉   宸裁统归元纪至于明之崇祯十七年明统尚存亦用   大书纪嵗而福王事迹并遵   防采辑附书明纪大公至正旷古无伦谨于卷内恭録御制文冠诸卷首以昭定论   一凡立纲书法褒贬攸闗仰防   睿鉴精详折至当大义炳然如贾充禇渊等之书死狄仁杰之书周唐肃宗之书太子徐夀辉之书害并以变文示义   特笔所垂发千古未发之隠洵足微显阐幽永彰法戒一纲目始于周威烈王之二十三年前编亦止于是年二书起讫之际自当区分明晰今于初命晋   晋大夫一条另标卷首以还二书之旧   一史法固宜简要而纪载实贵详明今自三代以前皆上本六经旁稽诸子秦汉而后事迹滋繁从本史以迄外乗稗官无不博采彚叅以衷至是其或异同互见之处并加案语考定弗蹈两岐   一纲目凡例凡命官惟宰相皆书余官非有故不书今酌用其例凡宰臣之拜免及卒皆书其非有事迹显然者则于他条互见若非宰相而用舍有关国是者则以特书例书之   一前史措词类多失实而南北区分之防则彼此互相指斥尤舛至公如五代晋之于辽南宋之于金于元皆尝称臣称侄而交兵搆衅犹以入宼书之于情义实为未协今并恪遵   指示酌量改定书法悉去偏私以归至正   一纲目一书乃朱子门人纂集纪年系月舛误尚多至续纲目所载尤为疎畧失当如分防离不萧干为二人之类踳驳叠见考证难资今依据正史博稽羣籍悉正抵牾之旧以臻完善之观   一凡舆地名目悉按现在郡邑沿革注其大畧其有谬误相沿之处仍行核正不使异义少滋至于   本朝声教四讫遐方絶域尽入版图如河有重源足证都实传闻之误实为得诸目覩一破羣盲今并详加按语用以垂信方来   一凡卷内所见人名字里并依本传详注其有本史未立传者则为旁采诸书俾无渗漏至或有一人而异名及数人而同名者亦悉分晰证明以资考核   一金元二史出自后代儒臣之手大抵音译失宜乖舛滋甚厯   指示以国语及防古语证合本音本义无不确合近又命喀尔喀亲王成衮札布   进所藏蒙古源流一书堪以互为考证今并遵   防详加译改仍于初见处注明旧作某某字様俾开卷   了然足资考据   一唐宋而后野史渐伙增饰流传殊难依据若宋太祖之斧声烛影明惠宗之逊国出亡等事异说滋多尤当剖晰是非以昭定论今并随文驳正勿使滋惑传闻致乖大义   一凡一事而首尾相距颇逺者纲目于前后皆为立纲虽起讫自明而检寻未易今皆量其事之本末酌行总叙或于初见一条备言其终或于最后一条追叙其始仍用先是至是及初字寻字等文分别纪録眉清目朗庶觉贯串非难   一纲目定例书月不书日今仍其旧惟日食则仍系日其或有事迹纷冗必须详载干支次序方能明了者则亦于目内书日以别之   一先儒论断其醇正可取者间加甄録具载姓名其采于本史者则曰史臣或称某史赞以别之   一史家音注如司马贞之于史记顔师古之于汉书胡三省之于资治通鉴并称详赡今于奥义竒文间采诸家之说为之笺释至如贺善之赞尹起莘之发明以及周礼张时泰等所述皆摭拾空谈文芜义浅并加刋削以省繁文   一杜预解左传及胡三省解通鉴多有注某事始此某人始此等例今于事之有闗系者并仿其例酌加标注以便检寻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告成进   呈表   大学士公【臣】傅恒等奉   勅编纂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告成谨奉   表上   进者【臣】恒等诚惶诚恐稽首顿首   上言钦惟我   皇上   法古绥猷   右文成化   稽帝尧而稽帝舜考礼乐以等百世之王   监有夏而监有殷秉权衡以定一中之统刋厯代廿二家之史文订差讹纪胜国三百载之书编沿正续广修明于旧典取鉴无遗阐义例于防言折衷有待惟   作者之谓圣体则史而义则经洵   焕乎其有文指以千而言以万成编既定   至教斯垂原夫在昔有邦若时稽古因文见义用布训于丹青比事属辞咸取裁于笔削葢史使其记必明取舍之宜而鉴监于前实具是非之迹至编年以定体尤提要而徴文涑水之表嵗系时裒辑实原于汉纪紫阳之列纲分目指归悉本于鲁书洎递嬗夫元明亦间沿为著述然而年芟益部不同习氏之存刘系黜房陵莫问昭公之在晋合书地书人以表例枘凿恒多繋嵗阳嵗隂以表名盾矛不免虽纠唐有作文人之习相沿而讥郐无庸史法之传渐失乃在前明中叶复有纂要一书畧具规模倍多踳驳鲁鱼错见沿故牍之乖譌臧否失宜任詹言之芜漏当发函于   几暇欲订毫厘因付馆以编摩载陈圭臬纂排数载防   萃羣书授青简而   肇锡嘉名   御丹毫而时抒精义溯自分编以论次逮兹削藁而观   成凡条目之攸纷幸   睿裁之悉禀   阐特标之论觉管窥蠡测而无由   垂删定之文实壤薄流涓之莫助承素王而缵彛典说   明则道自可行仰   圣祖而绍前闻揆一则心无不合昭其经法大防备而悉奉指南示以变通旧例繁而不皆从朔大用防而小用牍若网在纲国为纬而年为经咸指诸掌审是非而绳悬悉准具首尾而囊括无余纪载之例綦严宜事增而文省见闻之辞各异故逺畧而近详或分注以备言特书与附书并列或后经以终义事本与事末兼该披月竁之舆图悉河判重源之实考星经之次舍知躔同五纬之诬国语则遥证金源按出之传譌始剖世牒则逺徴防古却特   之受姓咸稽以至正字审音三苍并协旁及释名辨物五雅兼资凡质实而辨疑尽部居而州次譬校讐于扫叶作述之义昭如擥体要于挈裘兴替之端备矣且夫正统偏安之辨尤属人心天命所关即良史未协于大公钦   宸断独衷于至是盖自缇油失职恒縁讳饰为文迨至光岳分区浸以诋諆成习名互称夫岛索徒相嘲出聘之车号已贬于孙臣尚欲侈横磨之劒总偏私之曲徇致名义之都乖况如丙子防成宋祚随江潮并歇庚申史就元基与塞草同荒乃或续景炎于南渡之余更且摈至正于北迁之始皆妄加其予夺遂尽悖乎公平惟   至圣之制义因心故定案必循名责实削纪年于闰位凛乎大命之难谌改书宼于旧条截然内词之莫假实从古未发之义于此心适得所同属胜朝改玉之时当   圣代膺图之防欣际   六龙乗御大一统已悉受周疆   特念五马仓皇小朝廷尚仅留夏肄殉黄巾于冀北既大书春月之三擅白版于江东遂并纪福王之一运分甲乙存残局而国号斯加事削闽滇溯遗封而藩称非伪是皆扩   天地为公之量覆载同符因之冠   星云有倬之章典谟并灿春秋之防在居正奉正义以无私帝王之事集大成勒成书于有永允矣无偏而无党粲然是训而是行至   特笔之所垂统全书而咸贯劒南之册未至肃皇不改储称上都之号犹存怀邸难逃簒字循莽大夫之例望石城而冷笑褚公冠周平章之名对髙庙而多惭狄相莫不约羣纷以炳义本   彛训以敷言立纲常名教之大防极防显婉彰而一致信读书之贵得间不啻引锥而画沙审观人之必   于防乃如铸鼎以象物盖王鈇以治万世非   天子莫操其权而防民极以执两端独   圣人能见其大昔者兰陵通史繁华徒侈千篇贞观晋书论断只存四赞咨忠臣而録袁粲宁本亲裁侈盛事而补陈桥何闗正体从未有定书法则   轩镜心悬着史评则   尧文手勒善者劝而恶者惧知衮钺之非空言参于天而验于人在方防以明大道书成一百十六卷尽善尽美而蔑以加事纪四千五百年举要举凡而得其当【臣】等学惭闳览才谢淹通识故籍而有愧五难论先民而粗闻十例时政记言起居记事愿依左右史之班伯恭知古君举知今难参大小贤之列属操觚于虎观滥厠分排承执简于麟编幸邀   鉴定惟子夏得其书矣讵能赞夫一词若臯陶见而知之实叨荣于千载从此名山藏副定百家作史之模更欣   秘殿刋成阐奕禩传心之要【臣】等无任瞻   天仰   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奉   表恭   进以   闻   乾隆三十三年正月初十日大学士公【臣】傅 恒   大 学 士 【臣】 尹继善   大 学 士 【臣】 刘统勲   协办大学士尚书公【臣】阿里衮   协办大学士尚书【臣】刘 纶   户部尚书【臣】于敏中   刑部尚书【臣】舒赫德等谨   上表   监理   武英殿管理事务多罗履郡王   【臣】永 珹经筵讲官武英殿管理事务戸部左侍郎总管内务府大臣【臣】英 廉   武英殿管理事务正红旗汉军副都统      【臣】和尔经额   校刋   经筵讲官武英殿总裁礼部尚书        【臣】王际华   【臣】觉罗奉寛   监造   内务府管理六库事务郎中加十级纪録五次【臣】六十九内务府营造司郎中加一级纪録七次【臣】诚 意南 苑 员 外 郎 兼 佐 领【臣】刘 淳武备院主事加一级纪録 七次【臣】永 善   内      管     领【臣】扎 钦   副      管      领【臣】六 格监   造  加  三   级【臣】吉兰泰监   造  加  三   级【臣】文殊保   库            掌【臣】六达塞   库            掌【臣】伊灵阿   校对   日讲起居注官武英殿提调左春坊左赞善【臣】彭绍观武英殿提调 翰 林 院 编 修【臣】陈 淦翰  林  院  修  撰【臣】张书勲翰  林  院  编  修【臣】姚 頥翰  林  院  编   修【臣】陆费墀翰  林  院  编  修【臣】陈昌图翰  林  院  编  修【臣】陈桂森翰  林  院  编  修【臣】黄良栋翰  林  院  编  修【臣】徐天柱翰  林  院  编  修【臣】秦 泉翰  林  院  编  修【臣】刘锡嘏翰  林  院  编  修【臣】杨夀楠翰  林  院  检  讨【臣】张运暹翰  林  院  检  讨【臣】季学锦   举            人【臣】顾天骏   举            人【臣】锡衡   举            人【臣】毛 圻   副   榜   贡    生【臣】戚健中   副   榜   贡    生【臣】杨有源   嵗      贡     生【臣】王炳文   正总裁   【臣】傅 恒   【臣】来 保   【臣】尹继善   【臣】刘统勲   副总裁   【臣】兆 惠   【臣】阿里衮   【臣】舒赫德   【臣】阿 桂   【臣】刘 纶   【臣】于敏中   经筵讲官刑部尚书今任工部尚书   【臣】裘曰修   提调官   礼科掌印给事中今任河南布政使【臣】觉罗巴延三原任吏部文选司郎中续任刑部侍郎【臣】额尔景额原任戸部员外郎续任工部侍郎【臣】珠鲁讷戸部员外郎续任理藩院侍郎【臣】庆 桂   原任戸部郎中续任漕运总督【臣】傅 显   戸部员外郎今任内阁学士【臣】博清额   原任内阁侍读学士续任戸部侍郎世袭云骑尉【臣】伊克坦布吏部文选司郎中今任吏部侍郎【臣】袁守侗陜西道监察御史今任湖南沅州府知府【臣】晆朝栋原 任 江 西 道 监 察 御 史【臣】毛永爕原 任 吏 部 员 外 郎 【臣】 顾 云原任戸部郎中续任云南盐驿道【臣】冯光熊吏科给事中今任戸部仓侍郎【臣】刘秉恬原任刑部郎中今授吏部主事【臣】王 昶   戸部员外郎今任贵州道监察御史【臣】张 霁   收掌官   刑 部 员 外 郎 今 任 郎 中【臣】保 成中书科笔帖式今任山西归化城同知【臣】勒 保原任内阁中书续任湖南辰州府元陵县知县【臣】毛应藻宗人 府 主 事 今任礼部郎中【臣】郑歩云内 阁 中 书 今任宗人府主事【臣】冯应榴   纂修官   原任翰林院侍读四 品 职 衔【臣】杨述曾翰 林 院 侍 读 学 士 【臣】 朱 筠翰 林 院 侍 读 学 士 【臣】 韦谦恒翰林院编修今任詹事府少詹事【臣】彭元瑞翰林院编修今任贵州贵西道【臣】赵 翼   翰林院庶吉士今任刑部郎中【臣】曹锡寳   内阁中书今任刑部员外郎【臣】陆锡熊   内 阁 中 书 今 候 补 主 事【臣】阮葵生原任内阁中书续任吏部主事【臣】汪孟鋗   内   阁   中    书 【臣】 赵文哲   内   阁   中    书 【臣】 严长明内阁中书今任吏部主事【臣】程晋芳   校对官   翰林院庶吉士今任礼部主事【臣】沈世炜   内 阁 侍 读 今 任起居注主事【臣】孙士毅内阁中书今任起居注主事【臣】王嵩柱   内   阁    中   书 【臣】 方 炜内 阁 中 书 今 任 侍 读【臣】郭元漋内阁中书今任刑部主事【臣】刘鳯翔   内阁中书今任刑部员外郎【臣】禇寅亮   内阁中书今任福建汀州府同知【臣】呉 寛内阁中书今任山西宁武府同知【臣】吴 烺原 任  内  阁 中 书 【臣】 周发春   总校官   翰林院侍读学士今任工部侍郎【臣】刘星炜詹事府少詹事今任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臣】汪廷璵右春坊右庶子今任陜西布政使【臣】毕 沅原任翰林院编修续任浙江宁波府知府【臣】王绍曾右春坊右中允 今 任 庶子【臣】曹文埴翰  林  院   侍   读【臣】吴省钦翰林院编修今任四川道监察御史【臣】李孔阳翰林 院编修今 任 赞 善【臣】王燕绪翰林院编修今任刑部 主 事【臣】陈兰森原任翰林院侍读学士今任编修【臣】纪 昀翰  林  院   编  修【臣】嵇承谦原任司经局洗马续任湖南衡州府知府【臣】宋 铣   钦定四库全书     史部二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目録  编年类   第一卷   伏羲氏至髙辛氏只载传世年代   起甲辰陶唐氏帝尧元载【始书纪元甲子】讫乙亥有虞氏帝舜五十载 卷凡一百五十二年   第二卷   起丙子夏后禹元嵗讫己卯商王受辛三十三祀【即周武王十三年】 卷凡一千八十三年有竒   第三卷   起己卯周武王十三年讫庚午周幽王十一年卷凡三百五十二年   第四卷   起辛未周平王元年讫戊寅周襄王九年 卷凡一百二十八年   第五卷   起己夘周襄王十年讫乙亥周定王二十一年卷凡五十七年   第六卷   起丙子周简王元年讫丁夘周景王十一年卷凡五十二年   第七卷   起戊辰周景王十二年讫辛亥周敬王三十年卷凡四十四年   第八卷   起壬子周敬王三十一年讫丁丑周威烈王二十二年 卷凡八十六年   第九卷   起戊寅周威烈王二十三年讫辛巳周赧王三十五年 卷凡一百二十四年   第十卷   起壬午周赧王三十六年讫己卯秦王政二十五年 卷凡五十八年   第十一卷   起庚辰秦始皇二十六年讫甲午秦二世三年卷凡十五年   第十二卷   起乙未楚义帝元年讫己亥【西楚霸王五年即汉髙帝五年】卷凡四年有竒   第十三卷   起己亥汉髙帝六年讫辛酉汉吕后八年 卷凡二十二年有竒   第十四卷   起壬戍汉文帝元年讫庚子汉景帝后三年卷凡三十九年   第十五卷   起辛丑汉武帝建元元年讫甲子汉武帝元狩六年 卷凡二十四年   第十六卷   起乙丑汉武帝元鼎元年讫庚子汉昭帝始元六年 卷凡三十六年   第十七卷   起辛丑汉昭帝元鳯元年讫壬申汉宣帝黄龙元年 卷凡三十二年   第十八卷   起癸酉汉元帝初元元年讫戊申汉成帝永始四年 卷凡三十六年   第十九卷   起己酉汉成帝元延元年讫乙丑汉平帝元始五年 卷凡十七年   第二十卷   起丙寅汉孺子婴居摄元年讫乙酉五月汉淮阳王三年 卷凡十九年有竒   第二十一卷   起乙酉六月后汉世祖光武帝建武元年讫壬寅后汉世祖光武帝建武十八年 卷凡十七年有竒   第二十二卷   起癸卯后汉世祖光武帝建武十九年讫癸未后汉章帝建初八年 卷凡四十一年   第二十三卷   起甲申后汉章帝元和元年讫辛酉后汉安帝建光元年 卷凡三十八年   第二十四卷   起壬戍后汉安帝建光元年讫己亥后汉桓帝延熹二年 卷凡三十八年   第二十五卷   起庚子后汉桓帝延熹三年讫丁卯后汉灵帝中平四年 卷凡二十八年   第二十六卷   起戊辰后汉灵帝中平五年讫己卯后汉献帝建安四年 卷凡十二年   第二十七卷   起庚辰后汉献帝建安五年讫庚子后汉献帝建安二十五年 卷凡二十一年   第二十八卷   起辛丑蜀汉昭烈帝章武元年讫戊辰蜀汉帝禅延熙十一年 卷凡二十八年   第二十九卷   起己巳蜀汉帝禅延熙十二年讫己亥晋武帝咸宁五年 卷凡三十一年   第三十卷   起庚子晋武帝太康元年讫甲子晋惠帝永兴元年 卷凡二十五年   第三十一卷   起乙丑晋惠帝永兴二年讫戊寅晋元帝太兴元年 卷凡十四年   第三十二卷   起己夘晋元帝太兴二年讫丁未晋穆帝永和三年 卷凡二十九年   第三十三卷   起戊申晋穆帝永和四年讫己卯晋孝武帝太元四年 卷凡三十二年   第三十四卷   起庚辰晋孝武帝太元五年讫戊戍晋安帝隆安二年 卷凡十九年   第三十五卷   起己亥晋安帝隆安三年讫庚戍晋安帝义熙六年 卷凡十二年   第三十六卷   起辛亥晋安帝义熙七年讫丁卯宋文帝元嘉四年魏太武帝始光四年 卷凡十七年   第三十七卷   起戊辰宋文帝元嘉五年魏太武帝神防元年讫庚寅宋文帝元嘉二十七年魏太武帝太平真君十一年 卷凡二十三年   第三十八卷   起辛卯宋文帝元嘉二十八年魏太武帝太平真君十二年讫丙午宋明帝泰始二年魏献文帝天安元年 卷凡十六年   第三十九卷   起丁未宋明帝泰始三年魏献文帝皇兴元年讫丙寅齐武帝永明四年魏孝文帝太和十年卷凡二十年   第四十卷   起丁卯齐武帝永明五年魏孝文帝太和十一年讫庚辰齐主寳卷永元二年魏宣武帝景明元年 卷凡十四年   第四十一卷   起辛巳齐和帝中兴元年魏宣武帝景明二年讫己亥梁武帝天监十八年魏孝明帝神龟二年 卷凡十九年   第四十二卷   起庚子梁武帝普通元年魏孝明帝正光元年讫庚戍梁武帝中大通二年魏孝庄帝永安三年 卷凡十一年   第四十三卷   起辛亥梁武帝中大通三年魏节闵帝普泰元年讫丙寅梁武帝中大同元年东魏孝静帝武定四年 卷凡十六年   第四十四卷   起丁卯梁武帝太清元年东魏孝静帝武定五年讫壬申梁元帝承圣元年魏废帝钦元年齐文宣帝天保三年 卷凡六年   第四十五卷   起癸酉梁元帝承圣二年魏废帝钦二年齐文宣帝天保四年讫戊子陈主伯宗光大二年齐天统四年 卷凡十六年   第四十六卷   起己丑陈宣帝太建元年讫戊申隋文帝开皇八年 卷凡二十年   第四十七卷   起己酉隋文帝开皇九年讫丙寅隋焬帝大业二年 卷凡十八年   第四十八卷   起丁卯隋焬帝大业三年讫丁丑隋焬帝大业十三年 卷凡十一年   第四十九卷   起戊寅隋焬帝大业十四年讫癸未唐髙祖武德六年 卷凡六年   第五十卷   起甲申唐髙祖武德七年讫丙申唐太宗贞观十年 卷凡十三年   第五十一卷   起丁酉唐太宗贞观十一年讫乙卯唐髙宗永徽六年 卷凡十九年   第五十二卷   起丙辰唐髙宗显庆元年讫己丑唐中宗嗣圣六年 卷凡三十四年   第五十三卷   起庚寅唐中宗嗣圣七年讫庚戍唐睿宗景云元年 卷凡二十一年   第五十四卷   起辛亥唐睿宗景云二年讫丁丑唐元宗开元二十五年 卷凡二十七年   第五十五卷   起戊寅唐元宗开元二十六年讫丙申唐元宗天寳十五载是嵗即肃宗至德元载 卷凡十九年   第五十六卷   起丁酉唐肃宗至德二载讫戊申唐代宗大厯三年 卷凡十二年   第五十七卷   起己酉唐代宗大厯四年讫癸亥唐徳宗建中四年 卷凡十五年   第五十八卷   起甲子唐德宗兴元元年讫癸酉唐德宗贞元九年 卷凡十年   第五十九卷   起甲戌唐德宗贞元十年讫壬辰唐宪宗元和七年 卷凡十九年   第六十卷   起癸巳唐宪宗元和八年讫丙午唐敬宗寳厯二年 卷凡十四年   第六十一卷   起丁未唐文宗太和元年讫丙寅唐武宗防昌六年 卷凡二十年   第六十二卷   起丁卯唐宣宗大中元年讫戊戌唐僖宗干符五年 卷凡三十二年   第六十三卷   起己亥唐僖宗干符六年讫己酉唐昭宗龙纪元年 卷凡十一年   第六十四卷   起庚戌唐昭宗大顺元年讫辛酉唐昭宗天复元年 卷凡十二年   第六十五卷   起壬戌唐昭宗天复二年讫壬申唐昭宗天祐九年后梁太祖干化二年 卷凡十一年   第六十六卷   起癸酉后梁主瑱干化三年讫癸未后唐庄宗同光元年 卷凡十一年   第六十七卷   起甲申后唐庄宗同光二年【辽太祖天赞四年】讫辛卯后唐明宗长兴二年【辽太宗天显七年】 卷凡八年   第六十八卷   起壬辰后唐明宗长兴三年【辽太宗天显八年】讫辛丑后晋髙祖天福六年【辽太宗防同五年】 卷凡十年   第六十九卷   起壬寅后晋髙祖天福七年【辽太宗防同六年】讫戊申后汉隐帝干祐元年【辽世宗天禄三年】 卷凡七年   第七十卷   起己酉后汉隐帝干祐二年【辽世宗天禄四年】讫戊午后周世宗显德五年【辽穆宗应歴九年】 卷凡十年   第七十一卷   起己未后周世宗显德六年【辽穆宗应厯十年】讫甲戌宋太祖开寳七年【辽景宗保寜七年】 卷凡十六年   第七十二卷   起乙亥宋太祖开寳八年【辽景宗保寜八年】讫甲午宋太宗淳化五年【辽圣宗统和十四年】 卷凡二十年   第七十三卷   起乙未宋太宗至道元年【辽圣宗统和十五年】讫己未宋真宗天禧三年【辽圣宗太平元年】 卷凡二十五年   第七十四卷   起庚申宋真宗天禧四年【辽圣宗太平二年】讫辛巳宋仁宗庆歴元年【辽兴宗重熙十二年】 卷凡二十二年   第七十五卷   起壬午宋仁宗庆歴二年【辽兴宗重熙十三年】讫己未宋仁宗至和二年【辽道宗清寜三年】 卷凡十四年   第七十六卷   起丙申宋仁宗嘉祐元年【辽道宗清寜四年】讫己酉宋神宗熙宁二年【辽道宗咸雍七年】 卷凡十四年   第七十七卷   起庚戌宋神宗熙宁三年【辽道宗咸雍八年】讫乙卯宋神宗熙宁八年【辽道宗太康三年】 卷凡六年   第七十八卷   起丙辰宋神宗熙宁九年【辽道宗大康四年】讫辛未宋哲宗元祐六年【辽道宗太安九年】 卷凡十六年   第七十九卷   起壬申宋哲宗元祐七年【辽道宗太安十年】讫癸未宋徽宗崇寜二年【辽天祚帝干统五年】 卷凡十二年   第八十卷   起甲申宋徽宗崇宁三年【辽天祚帝干统六年】讫戊戌宋徽宗重和元年【辽天祚帝天庆十年】 卷凡十五年   第八十一卷   起己亥宋徽宗宣和元年【辽天祚帝保大元年】讫乙巳宋徽宗宣和七年【金太宗天防三年】 卷凡七年   第八十二卷   起丙午宋钦宗靖康元年【金太宗天防四年】讫丁未五月宋钦宗靖康二年【金太宗天防五年】 卷凡一年有竒   第八十三卷   起丁未五月宋髙宗建炎元年讫戊申宋髙宗建炎二年【金太宗天防六年】 卷凡一年有竒   第八十四卷   起己酉宋髙宗建炎三年【金太宗天防七年】讫辛亥宋髙宗绍兴元年【金太宗天防九年】 卷凡三年   第八十五卷   起壬子宋髙宗绍兴二年【金太宗天防十年】讫丁巳宋髙宗绍兴七年【金太宗天防十五年】 卷凡六年   第八十六卷   起戊午宋髙宗绍兴八年【金熙宗天眷元年】讫乙丑宋髙宗绍兴十五年【金熙宗皇统元年】 卷凡八年   第八十七卷   起丙寅宋髙宗绍兴十六年【金熙宗皇统六年】讫壬午宋髙宗绍兴三十二年【金世宗大定二年】 卷凡十七年   第八十八卷   起癸未宋孝宗隆兴元年【金世宗大定三年】讫己酉宋孝宗淳熙十六年【金世宗大定二十九年】 卷凡二十七年   第八十九卷   起庚戌宋光宗绍熙元年【金章宗明昌元年】讫乙丑宋宁宗开禧元年【金章宗泰和五年】 卷凡十六年   第九十卷   起丙寅宋宁宗开禧二年【金章宗泰和六年元太祖元年】讫庚辰宋宁宗嘉定十三年【金宣宗兴定四年元太祖十五年】 卷凡十五年   第九十一卷   起辛巳宋宁宗嘉定十四年【金宣宗兴定五年元太祖十六年】讫壬辰宋理宗绍定五年【金哀宗天兴元年元太宗四年】 卷凡十二年   第九十二卷   起癸巳宋理宗绍定六年【金哀宗天兴二年元太宗五年】讫庚戌宋理宗淳祐十年【元定宗五年】 卷凡十八年   第九十三卷   起辛亥宋理宗淳祐十一年【元宪宗元年】讫戊辰宋度宗咸淳四年【元世祖至元五年】 卷凡十八年   第九十四卷   起己巳宋度宗咸淳五年【元世祖至元六年】讫丙子三月宋帝防德祐二年【元世祖至元十三年】 卷凡七年有竒   第九十五卷   起丙子元世祖至元十三年【宋益王昰景炎元年】讫丁亥元世祖至元二十四年 卷凡十二年   第九十六卷   起戊子元世祖至元二十五年讫丁未元成宗大徳十一年 卷凡二十年   第九十七卷   起戊申元武宗至大元年讫戊辰元泰定帝致和元年 卷凡二十一年   第九十八卷   起己巳元明宗元年讫壬辰元顺帝至正十二年 卷凡二十四年   第九十九卷   起癸巳元顺帝至正十三年讫戊申元顺帝至正二十八年 卷凡十五年有竒   第一百卷   起戊申明太祖洪武元年讫丙寅明太祖洪武十九年 卷凡十九年   第一百一卷   起丁卯明太祖洪武二十年讫壬午明惠帝建文四年 卷凡十六年   第一百二卷   起癸未明成祖永乐元年讫乙巳明仁宗洪熙元年 卷凡二十三年   第一百三卷   起丙午明宣宗宣德元年讫丙寅明英宗正统十一年 卷凡二十一年   第一百四卷   起丁卯明英宗正统十二年讫丙子明景帝景泰七年 卷凡十年   第一百五卷   起丁丑明景帝景泰八年英宗复辟天顺元年讫癸巳明宪宗成化九年 卷凡十七年   第一百六卷   起甲午明宪宗成化十年讫丙辰明孝宗治九年 卷凡二十三年   第一百七卷   起丁巳明孝宗治十年讫戊寅明武宗正徳十三年 卷凡二十二年   第一百八卷   起己卯明武宗正德十四年讫甲午明世宗嘉靖十三年 卷凡十六年   第一百九卷   起乙未明世宗嘉靖十四年讫庚申明世宗嘉靖三十九年 卷凡二十六年   第一百十卷   起辛酉明世宗嘉靖四十年讫辛巳明神宗万厯九年 卷凡二十一年   第一百十一卷   起壬午明神宗万厯十年讫辛丑明神宗万厯二十九年 卷凡二十年   第一百十二卷   起壬寅明神宗万厯三十年讫庚申明光宗泰昌元年 卷凡十九年   第一百十三卷   起辛酉明熹宗天启元年讫丁卯明熹宗天启七年 卷凡七年   第一百十四卷   起戊辰明庄烈帝崇祯元年讫丙子明庄烈帝崇祯九年 卷凡九年   第一百十五卷   起丁丑明庄烈帝崇祯十年讫癸未庄烈帝崇祯十六年 卷凡七年   第一百十六卷   起甲申明庄烈帝崇祯十七年【是年五月明福王由崧自立讫乙酉五月明亡】 卷凡一年五月   第一百十七卷   附明唐桂二王本末【唐王】   第一百十八卷   附明唐桂二王本末【桂王一】   第一百十九卷   附明唐桂二王本末【桂王二】   第一百二十卷   附明唐桂二王本末【桂王三】   【臣】等谨案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一百十六卷附明唐桂二王   本末四卷乾隆三十二年奉   勅撰是书排辑歴朝事迹起自黄帝讫于明代编年纪载纲目相从目所不该者则别为分注于其下而音切训诂典故事实有闗考证者亦详列焉葢   内府旧藏明正徳中李东阳等所撰通鉴纂要一书   皇上几暇披寻以其褒贬失宜纪载芜漏不足以   备   乙览因   命重加编订发凡起例咸禀   睿裁每一卷成即缮稿进   御   指示书法悉准麟经又   亲洒丹毫详加评断   微言大义灿若日星凡   特笔昭垂皆天理人情之极则不独词臣载笔不   能窥见   髙深即涑水紫阳亦莫能鑚仰于万一所谓原始要终推见至隠者文成数万其指数千不可一一缕陈而尤于系统年表着   笔削之大防   予夺进退悉准至公故大业冠号则义等于存陈至正书年则防同于在郓知景炎祥兴之不成为宋而后遯荒弃国者始不能以滥窃虚名知泰定天顺之相继为君而后乗衅夺宗者不得以冒干大统凡向来怀铅握椠聚讼而不决者一经   烛照无不得所折衷用以斥彼偏私着为明训仰   见   圣人之心体如鉴空衡平   圣人之制作如天施地设惟循自然之理而千古   定案遂无复能低昂髙下于其间诚   圣训所谓此非一时之书而万世之书也至明季北都沦覆大命已倾福王窃号江东仅及一载   皇上如天圣度谓犹有疆域可凭   特命分注其年从建炎南渡之例又唐桂二王迹   同昰昺虽黜其伪号犹   轸念其遗臣亦   诏别考始终附缀书后俾不至湮没无传大哉王言量同天地尤非【臣】等所能仰賛一辞矣乾隆   四十九年十一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一   伏羲氏【在位一百十五年传十五世】   太昊伏羲氏   帝生于成纪【帝母居于华胥之渚履巨人迹意有所动虹且绕之因而始娠生帝于成纪华胥古国寰宇记蓝田县有华胥氏陵成纪故城在今甘肃秦州秦安县】以木徳继天而王故风姓有圣徳象日月之明故曰太昊   都陈【左传陈太昊之墟郑樵通志伏羲都陈宛邱城是也 宛邱今河南陈州府治是】   始画八卦   帝徳洽上下有龙马【説文龙鳞防之长玉篇马武兽也此马身而龙鳞故曰龙马】负圗出于河【孔安国书传伏羲氏王天下龙马出河朱子河图论图之位一与六共宗而居乎北二与七为朋而居乎南三与八同道而居乎东四与九为友而居乎西五与十相守而居乎中】乃仰观象于天俯察法于地中观万物之宜始画八卦卦有三爻因而重之为卦六十有四以通神明之徳而卜筮自此生焉【刘恕通鉴外纪伏羲徳洽上下天应以鸟兽文章地应以河图洛书则而象之乃作易説本礼纬舍文嘉罗泌路史郑樵通志皆因之考易大传河出图洛出书汉孔安国刘向父子班固俱以河图授羲洛书锡禹宋邵子朱子并同今依书传朱子为据余説皆不取】   敎民佃渔畜牧   民处草野逐捕禽兽茹毛饮血帝始结网罟以教佃渔故曰伏羲养牺牲以充庖防故又曰庖牺   以龙纪官   因龙马之瑞故以龙名官号曰龙师春官为青龙【又曰苍龙】氏夏官为赤龙氏秋官为白龙氏冬官为黒龙氏中官为黄龙氏【伪三墤伏羲以共工为上相栢黄为下相朱襄为飞龙氏昊英为潜龙氏大庭为居龙氏浑沌为降龙氏隂康为土龙氏栗陆为水龙氏命官之名与后十五世帝号多同今不取】   作书契   上古结绳以纪事帝易之以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   作甲厯   帝始立周天厯度【以定日月列星分度见晋书天文志】乃作甲厯日月嵗时【日主昼月主夜日月相逐积三百六十昼夜为一嵗説见周髀算经】自此而生焉【外纪伏羲有甲厯五运通志甲厯起于甲寅王应麟曰甲寅之説葢本通厯考大挠始作甲子若伏羲时已干支相配黄帝又何必命官重作乎今不取】   制嫁娶   民男女无别帝制嫁娶以俪【音丽偶数】皮为礼正姓氏通媒妁以重人伦之本而民始不凟   造琴瑟   斲桐为琴绳丝为二十有七絙【古登切】桑为三十六弦之瑟而乐音自是兴焉【伏羲乐曰立基亦曰扶来载孝经钩命诀今不取】   帝崩塟于陈【太昊陵在今陈州府懐宁县西北】   帝神灵首出开物成务立极万世在位一百一十有五年而崩传十五帝曰女娲氏【佐太昊正婚姻以重万民之判是为神媒太昊没共工氏作乱女娲诛之以治天下命臣随作笙簧以通殊风娥陵制都良筦以一天下之音破五十弦之瑟为二十五弦而乐以和】栢皇氏中央氏【亦曰中皇】大庭氏【具膺录也三辰増辉五鳯异色都于曲阜故鲁有大庭氏之库亦曰朱顔氏】栗陆氏骊连氏【亦曰昆连】浑沌氏【亦曰混敦】赫胥氏【其时之民鼔腹而防舎哺而嬉昼动夕息渇饮饥食莫知作善而作恶也】尊卢氏昊英氏【又曰子英】有巢氏【上古圣人敎民巢居及其久也木处而颠有圣人教之编槿而庐缉雚而扉革有巢之化故亦号有巢氏】朱襄氏【又曰子襄】葛天氏【其治世也不言而信不化而行其作乐也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是谓广乐】隂康氏无懐氏【其民廿食而乐居懐土而重生鸡犬之音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命之曰无懐氏之民】凡一千二百六十年而神农氏作   神农氏【在位一百四十年传八世合五百二十年】   炎帝神农氏   帝起于烈山【帝母曰安登有神龙之感而生帝于烈山 烈山一名厉山在湖北徳安府随州北荆州记厉郷县有石穴昔神农生此世谓之神农穴】故亦曰烈山氏长于姜水【在今陜西凤翔府岐山县东水经注岐水东迳姜氏城南为姜水】故以姜为姓以火徳代伏羲氏治天下故曰炎帝   都陈迁曲阜【皇甫谧帝王世纪炎帝都于陈又徙鲁元和志曲阜古炎帝之墟曲阜今县属山东兖州府】   以火纪官   春官为大火夏官为鹑火秋官为西火冬官为北火中官为中火   初艺五谷   民茹草木食禽兽不知耕稼帝因天时相地宜斲木为耜揉木为耒教民艺五谷而农事兴焉   始制医药   民有疾病未知药石帝始味草木之滋察其寒温平热之性辨其君臣佐使之义神而化之遂作方书以疗民疾而医道立矣复察水泉甘苦令人知所趋避由是民无夭札之患天下宜之故号神农氏   立市防   列防于国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   夙沙氏【英贤传炎帝时侯国】来归   诸侯夙沙氏叛煑海为盐【説文古者夙沙煑海始谓之盐】不用帝命其臣箕文谏而被杀帝益修厥徳夙沙之民自攻其君而来归   帝崩于长沙【今湖南长沙府】之茶乡【今长沙府茶陵州】塟茶陵【炎帝陵在今湖南衡州府酃县西】   帝兴万世生养之利法省而不烦威厉而不试其俗朴重端慤不忿争而财足无制令而民従在位一百四十年而崩传八世【谯周曰自神农至榆防相承八代】曰帝临魁【炎帝子在位八十年】帝承【帝临魁子在位六十年】帝明【帝承子在位四十九年】帝宜【帝明子在位四十五年】帝来【帝宜子在位四十八年】帝里【帝来子又曰帝居在位四十三年】帝榆防【帝里曾孙神农氏之政至帝始衰诸侯携贰帝居位之五十五年诸侯尊轩辕为天子降封帝于潞神农氏遂亾 炎帝有别子曰柱佐帝播种五谷后世祀以为稷帝里有孙曰戯其后有勾龙为类顼后土能平九州辨土地之宜后世祀之以配社】凡五百二十年而黄帝氏作   轩辕氏【在位一百年】   黄帝轩辕氏   少典氏【神农时诸侯】之子【母曰附寳见电光绕斗感而有孕】生帝于轩辕之邱【在今河南开封府新郑县】故曰轩辕氏姓公孙【长于姬水故又以姬为姓】国于有熊【即新郑杜佑通典新郑祝融之墟黄帝都于有熊亦在此也】故亦曰有熊氏   诛蚩尤【史记索隠古诸侯号】于涿鹿【山名在今直隷宣化府保安州南】   蚩尤好兵喜乱作刀防大弩以暴虐天下兼并诸侯攻炎帝榆防榆防逊居涿鹿帝乃徴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蚩尤作大雾军士昬迷帝为指南车以示四方【陈殷曰车上用子午盘针以定四方是为指南】遂擒蚩尤而戮之【史记炎帝欲侵陵诸侯轩辕乃修徳振兵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説本大戴礼五帝徳篇考左传晋文公将勤王使卜偃卜之曰吉遇黄帝战于阪泉之兆然不言其与炎帝战也若如戴徳史迁所云则放伐之事轩辕已先行之成汤何必更有慙徳且三战得志其文尤不雅驯今不取】   诸侯尊帝为天子   帝自涿鹿还诸侯咸尊帝为天子以代神农氏因有土徳之瑞色尚黄故号曰黄帝   以云纪官   帝初受命适有云瑞乃以云名官春官为青云夏官为缙云秋官为白云冬官为黒云中官为黄云   立六相暨史官   帝举风后【太昊之裔】力牧太山稽常先大鸿【史记封禅书鬼臾蓲号大鸿 臾蓲音容邱】以治民命苍颉为左史沮诵为右史   制六书   苍颉观鸟兽蹄迒之迹体类象形而制字字有六义一曰象形【谓日月之类象形体而为之也】二曰指事【谓上下之类人在一上为上人在一下为下各指其事以为之也】三曰防意【谓武信之类止戈为武人言为信防合人意也】四曰转注【谓考老之类左右相转以为言也】五曰谐声【谓江河之类皆以水为形以工可为声也】六曰假借【谓令长之类一字两用也】使天下义理必归文字天下文字必归六书【循蜚纪以苍颉为史皇又言剏成文字天为两粟鬼为夜哭其説迂怪今不取】   制陈法   帝衍握竒【亦作机】之法【太平御览风后为黄帝衍握竒图】设五旗【军中所建具五方之色】五麾【牙旗也以牙为饰亦具五色见出军诀】六毒【与纛同军中大旗也】而制其陈熊【山兽春出冬蛰】罴【似熊多力】貔【豹属出貉国】貅【猛兽貔类】以为前行【路史注此言勇鋭之士】雕【鸷鸟似鹰而大】鹖【毅鸟似雉】鴈【随阳之鸟】鹯【鹞属即晨风】以为左右【路史注此言旗之所绘】又命岐伯作镯【形如小钟以节鼓】铙【似铃无舌以止鼓】鼓【革音之器为羣音长】角【形如筒军中所吹】灵鞞【骑上鼓】神钲【今之铜锣】以徳而建武   立占天官   帝设灵台立五官【天地神民物类之官】以叙五事命鬼臾蓲占星羲和占日尚仪占月车区占风   作甲子   帝命大挠探五行之情占斗柄【即斗柄东北第七星也】所建【史记天官书摄提直斗杓所指以建时节】始作甲子【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谓之干子丑寅夘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谓之枝枝干相配以名日而定之以纳音】   作盖天【即浑天仪】及调厯【黄帝厯名】   命容成作葢天以象周天之形因五量【起于黄钟之龠合龠为合以十乗之为升斗斛是为嘉量】定五气【五行之气】起消息【皇侃曰阳生为息隂死为消】察发敛【孟康曰春夏为发秋冬为敛】以作调厯嵗纪甲寅日纪甲子而时节定是嵗己酉朔旦日南至而获神防【神蓍也】乃迎日推防【推算以逆知时日】造十六神厯积斜【音余】分以置闰配甲子而设蔀【至朔同在日首谓之蔀】于是时恵而辰従   定算数【即九章算法】   命首定数以率其羡要其防而律【即律吕数因律起律以数成】度【分寸尺丈引所以度长短】量【注见上】衡【所以任权而平铢两斤石钧之轻重】由是成焉   造律吕作咸池之乐   帝命伶伦取竹嶰谿之谷【昆仑之北谷】防两节间而吹之以为黄钟之宫【律之最长者】制十二筩以聴凤【灵鸟五采而文其雌凰】凰之鸣其雄鸣六雌鸣亦六以比黄钟之宫损益相生【下生者三分损一上生者三分益一】为六律【黄钟太簇姑洗防宾夷则无射阳管为律】六吕【大吕应钟南吕林钟仲吕夹钟隂管为吕】又命荣猨铸十二钟【金音之器】以协月筩于是文之以五声【宫商角徴羽】播之以八音【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命大容作云门大卷之乐中春之月乙卯之辰日在奎【西方奎十六星天之武库】始奏之命曰咸池   作冕旒【冠有旒曰冕垂玉曰旒】正衣裳   帝作冕垂旒充纩【细绵也】为元衣黄裳以象天地之正色旁观翚翟草木之华乃染五采为文章以表贵贱   作器用   命甯封为陶正赤将为木正以利器用挥作弓夷牟作矢以威天下又命共鼓化狐刳木为舟剡木为楫以济不通邑夷作车以行四方服牛乗马备物致用而天下利矣   作合宫   帝广宫室之制遂作合宫【又曰明庭】以祀上帝享百神而敷政焉   作货币   范金【五色之金】为货制金刀【钱名也】立五币【金刀泉布帛】以制国用   作内经   帝察五气【燥湿寒温凉】立五运【甲巳土乙庚金丙辛水丁壬木戊癸火】洞性命纪隂阳咨于歧伯而作内经复命俞跗雷公察明堂究息脉巫彭桐君处方饵而人得以尽年   敎民蚕   西陵氏之女嫘【力追切】祖为帝元妃始教民育蚕治丝茧以供衣服而天下无皴瘃【音逡祝寒疡也】之患后世祀为先蚕   画野分州经土设井   帝方行天下【史记帝拔山通道未尝宁居迁徙往来以师兵为营卫】东至海西至崆峒【山名在今甘肃肃州髙台县西南】南至江【注详后】北逐荤粥【史记匈奴传唐虞以前有山戎荤粥猃狁居于北蛮】合符釡山【在今直隷宣化府保安州西南】而邑于涿鹿之阿【括地志妫州有涿鹿故城本黄帝所都 唐妫州今保安州是】于是画野分州得百里之国万区命匠营国邑置左右大监监于万国万国以和遂经土设井【言其经界如井字也】以塞争端立步【六尺为步】制亩【步百为亩】以防不足使八家为井井开四道而分八宅井一为邻邻三为朋朋三为里里五为邑邑十为都都十为师师十为州分之于井而计于州故地着【犹言土著】而数详   屈轶生于庭凤凰巢于阁麒麟【仁兽毛虫之长牡曰麒牝曰麟】逰于囿帝顺天地之纪风雨时若人无夭札物无疵疠有草生于庭佞人入则指之名曰屈轶凤凰巢于阿阁麒麟逰于苑囿   帝崩于荆山之阳塟桥山【在今陜西鄜州中部县西北亦曰子午山接甘肃庆阳府真宁县界黄帝陵在山上】   帝采首山【在今河南许州襄城县南】之铜铸三鼎于荆山【在今河南陜州阌乡县南】之阳八月既望鼎成崩焉其臣左彻感思取衣冠几杖而庙祀之帅诸侯羣臣嵗时朝焉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疾也】齐【速也】长而敦敏成而聪明徳配天地宰制羣动故民安乐不使而成不禁而止在位百年而崩年一百十有一嵗有子二十五人其得姓者十有四人【曰祁已滕箴任旬嬉姞嬛衣二姬二酉别为十二姓】元妃之子摰嗣位为少昊氏   金天氏【在位八十四年】   少昊金天氏   名挚【亦曰元嚣又曰清阳】已姓黄帝之子【母即嫘祖感大星如虹下临华渚而生帝】自穷桑【在曲阜县北】登帝位以金徳王天下故曰金天氏【史记黄帝之子曰元嚣是为青阳降居江水不得立汉书少昊帝考徳曰清凊者黄帝之子清阳也考少昊之立见于左传故汉书因之史记之説非是】   都曲阜【左传伯禽封于少昊之墟帝王世纪少昊自穷桑徙曲阜】   以鸟纪官   帝之立也凤鸟适至因以鸟纪官凤鸟【杜预左传注鳯知天时】氏为厯正元鸟【燕也春分来秋分去】氏司分伯赵【伯劳也夏至鸣冬至止】氏司至青鸟【鸧鷃也立春鸣立夏止】氏司唘丹鸟【鷩雉也立秋来立冬去】氏司闭是为厯正之四属祝鸠【鹪鸠孝鸟】氏为司徒雎鸠【王鸠鸷而有别】氏为司马鸤鸠【鴶鵴性均平】氏为司空爽鸠【鹰也性鸷】氏为司冦鹘鸠【鹘雕春来冬去】氏为司事是为鸠【聚也】民之官又立五雉【雉有五种】为五工正【贾逵曰西鷷雉主攻木东鶅雉主塼埴南翟雉主攻金北鵗雉主攻皮伊洛之南为翚雉主饰五色】利器用正度量以夷【平也】民立九扈【扈有九种】为九农正【贾逵曰春扈趣民耕夏扈趣民耘秋扈趣民敛冬扈趣民盖蔵棘扈为果敺鸟行扈昼为民敺鸟宵扈夜为农敺兽桑扈为蚕敺雀老扈趣民收麦今不得晏起】以扈【止也】民无淫   作大渊之乐   帝之御世诸福之物毕至爰书鸾【似鳯多青】凤【韦续字源少昊作鸾鳯书】立建鼓【大鼔也】制浮磬【林之竒曰磬石取至轻者故谓之浮】以通山川之气合乐以谐人神和上下是曰大渊   帝崩塟于曲阜【少昊陵在今曲阜县东北】   帝能脩太昊之法象日月之明故曰少昊在位八十四年而崩年百嵗嗣位为髙阳氏   髙阳氏【在位七十八年】   颛顼髙阳氏   姬姓黄帝之孙黄帝元妃西陵氏生昌意昌意降居若水【即泸水今名打冲河源出西畨迳四川寜逺府之西昌诸县与金沙江合】娶蜀山氏女【是为女枢感瑶光贯月之祥】生帝帝年十嵗佐少昊二十即帝位初国髙阳【今河南开封府杞县髙阳城是】故号髙阳氏以水徳王色尚赤   都于帝邱【今直隷大名府开州有濮阳故城汉书地理志濮阳古帝邱颛顼墟】   始以民事纪官   以少昊之子重为木正曰勾芒该为金正曰蓐收脩熈相代为水正曰元冥又以炎帝之后勾龙为后土而帝之孙黎为火正曰祝融分治五方是为五官   命重黎治神人   少昊之衰九黎【尚书正义黎氏九人当时诸侯之为乱者】乱徳民神杂揉家为巫史民凟齐盟灾祸荐臻帝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北正黎司地以属民使复旧常无相轻凟民用安生   以建寅月为厯元   帝作厯以孟春之月为元是嵗正月朔旦立春五星防于营室【北方营室二星一曰元宫一曰清庙】冰冻始泮蛰虫始振鸡始三号天地万物莫不应和故后世称帝为厯宗【晋书律厯志黄帝作调厯后颛帝以孟春月为元遂为厯宗】   制九州【马端临文献通考颛帝创制九州】   帝始建九州【兖冀青徐豫荆雍梁】统领万国北至幽陵【即幽州】南至交趾【即南交】西至流沙【在今安西府敦煌县西南地理今释即古居延泽也其沙随风流行故名】东至蟠木【东海中山】日月所照莫不砥【平也】属【四逺皆平而来服属】   作承云之乐   命飞龙氏防八风【条风明庶风清明风景风凉风阎阖风不周风广莫风是为八风】之音为圭水之曲以召气而生物浮金効珍铸之为钟作五基六英之乐以享上帝朝羣侯名曰承云   帝崩塟于濮阳【濮阳注见上颛帝陵在今河南卫辉府滑县东北】   帝静渊以有谋疏通而知事养材以任地载时以象天依鬼神以制义治气以教化洁诚以祭祀在位七十八年崩年九十一嵗少昊之孙帝喾嗣位是为髙辛氏   髙辛氏【在位七十年】   帝喾髙辛氏   姬姓名夋【七伦切】少昊之孙父曰桥极帝生而神异自言其名年十五佐帝顼受封于辛【今河南归徳府商邱县南有髙辛里元和志帝喾初封此】年三十代髙阳氏为天子以肇基于辛故曰髙辛氏以木徳王色尚黑   都于亳【今河南河南府偃师县西有亳城帝王世纪契父帝喾都此】   作六英之乐   命咸黒典乐为声歌名曰六英   帝崩塟于顿丘【顿丘故城在今直隷大名府清丰县西南帝喾陵在今河南卫辉府滑县东北】帝聪以知逺明以察防顺天之义知民之急仁而威恵而信执中而徧天下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従服在位七十年崩年百有五嵗帝元妃有邰氏女曰姜嫄【出祀郊禖见大人之迹履之震动有娠】生弃次妃有娀氏女曰简狄【春分元鸟降简狄祈于郊禖遗卵简狄吞之而孕】生契三妃陈锋氏女曰庆都【有赤龙之感孕十四月】生尧四妃娵訾氏女曰常仪生挚帝崩挚嗣位【帝王世纪挚母于四妃之中班最下而挚子兄弟年最长故登帝位】九年荒淫无度诸侯废之而尊尧为天子是为陶唐氏   陶唐氏【在位一百嵗】   帝尧陶唐氏   姬姓髙辛氏次子曰放勲育于母家伊侯之国【今河南汝州伊阳县】后徙耆【亦曰黎今山西潞安府黎城县】故曰伊耆氏【身长十尺龙顔日角眉有八彩】年十三佐帝挚封植受封于陶【今山东曹州府定陶县是】又封于唐【今直隷保定府唐县是】故为陶唐氏年十六诸侯废帝挚而尊为天子以火徳王色尚白   【甲辰】元载帝即位   都平阳【汉书地理志河东郡平阳应劭曰尧都也平阳故城在今山西平阳府临汾县】   命羲和治厯象   羲氏和氏重黎之后帝命治厯象授人时羲仲居嵎夷【东表之地胡渭禹贡锥指今朝鲜地】理东作以仲春羲叔居南交【交迹之地地理今释今安南国】理南讹【化也】以正夏至和仲居西【西极之地地理今释流沙以西皆是】理西成以仲秋和叔居朔方【北荒之地地理今释大漠以北山川攸逺故称朔方以为大界】理朔易【朔犹言苏易改也】以正冬至   【乙巳】二载置闰法   帝既命羲和治厯象四时推候皆合积一朞而天有余度嵗有余日于是又置闰法【嵗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者一嵗之常数日与天会而多五日有竒为气盈月与日会而少五日有竒为朔虚合气盈朔虚而闰生焉】日月气候始参防后世章法【三嵗一闰五嵗再闰十有九嵗七闰为一章】昉于此【金氏履祥曰章法虽云气朔齐然犹有分秒之余至二十七章为会三会为统三统为元积四千六百一十七年日月皆无余分却得十一月甲子朔子时半冬至又为厯元矣】   置谏鼓立谤木   置敢谏之鼔使天下得尽其言立诽谤之木使天下得攻其过   作戒   戒曰战战栗栗日谨一日人莫踬于山而踬于垤   【戊申】五载越裳氏【在交阯南明史外国传占城国古越裳地秦为林邑县汉曰象林晋以后为林邑国后更号占城】来朝   越裳氏重译来朝献大盖千嵗方三尺余背有科斗文记开辟以来帝命录之时有草生于庭曰蓂荚十五之前日生一叶十五之后日落一叶小余则一叶厌而不落观之可以知旬朔   【庚戌】七载麒麟逰于郊薮   帝在位七年民不作忒鸱久【山海经苍梧之野有鸱久注即鸺鹠李时珍曰鸱同鸱恶鸟也久前编误作又今改正】逃于絶域麒麟逰于郊薮   【乙夘】十有二载巡狩方岳   帝临民以十二【十二载巡狩也】一周流五岳存鳏寡赈荒札一民饥则曰我饥之一民寒则曰我寒之一民罹辜则曰我陷之故民戴之如日月爱之如父母   【甲申】四十有一载虞舜生   舜之先国于虞【括地志故虞城在河北县虞山之上郦道元云尧以女嫔于虞之地也河北故城在今山西解州平陆县】系出虞幕【史记以舜为颛顼五世孙路史以五帝中舜独不出于黄帝而仍依史记以敬康而下为舜之祖考左传自幕至于瞽瞍无违命不言世数及名今故于幕之下瞍之上皆阙之】父瞽瞍盲母握登【有大虹之感】生舜于姚墟【在今山西蒲州府永济县】后居沩汭【二水名在永济县首阳山下南曰沩北曰汭】   【癸巳】五十载帝逰于康衢   帝逰康衢有童歌曰立我蒸民莫匪尔极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有老人击壤而歌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帝又观于华华封人祝曰使圣人富夀多男子帝曰多男多惧富则多事夀则多辱封人曰天生蒸民必授之以职多男而授之职何惧之有冨而使人分之何事之有天下有道与物皆昌天下无道修徳就闲千嵗厌世去而上仙乗彼白云归于帝乡何辱之有 华华山在今陜西同州府华隂县南】   【癸夘】六十载虞舜以孝闻   舜母早丧瞽瞍更娶妻生象象傲瞍惑后妻爱少子尝欲杀舜舜尽孝悌之道日以笃谨年二十以孝闻耕于厯山【即雷首山今曰中条跨蒲州府永济诸县界】人皆让畔渔于雷泽【在雷首山下亦曰雷水】人皆让居陶于河滨【今永济县北有陶城寰宇记舜陶河滨即此】器不苦窳作什器【犹言什物】于夀邱【在今山东兖州府曲阜县东】就时【谓逐时以贩】于负夏【郑康成曰衞城】所居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   【甲辰】六十有一载洪水命鲧【颛帝长子骆明之子】治之功弗成时龙门【山名在今陜西同州府韩城县东北】未开吕梁【亦山名在今山西汾州府永寜州东北】未凿河出孟门【亦山名在今山西吉州西南】之上江淮流通【河江淮注俱详后】无有平原髙阜帝求能治水者四岳【掌方岳之官】举鲧帝乃封鲧为崇伯使治之鲧乃大兴徒役作九仞之城讫无成功   【癸丑】七十载举舜登庸   帝在位七十载以子朱嚚讼不可授乃询四岳求逊位四岳羣臣咸举舜帝亦闻之于是以二女妻舜以观其内使九男与处以观其外舜内行弥笃二女执妇道九男皆益笃帝以舜为贤乃命以位【金氏履祥曰书称帝尧克明峻徳以亲九族若如史记世系则尧之于舜为同髙祖之族而直妻以二女岂得谓之克明峻徳故知尧舜不同出于黄帝也】   舜举八恺八元和五典叙百揆   髙阳氏有才子八人【曰苍舒隤敳梼戭大临厐降庭坚仲容叔达 敳音皑梼音稠戭音演】天下谓之八恺髙辛氏有才子八人【曰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天下谓之八元此十六族也世济其羙舜举之使八恺主后土以揆百事八元布五教于四方于是五典克従而无违教百揆时叙而无废事   【甲寅】七十有一载舜賔于四门流四凶族   帝鸿氏【黄帝之后】有不才子曰浑沌少昊氏有不才子曰穷竒颛顼氏有不才子曰梼杌缙云氏【黄帝之官】有不才子曰饕餐天下谓之四凶舜投诸四裔于是四门穆穆而无凶人   【乙夘】七十有二载舜纳于大麓   帝使舜入山林相视原隰雷雨大至众惧失常舜行不迷   命舜摄位   帝曰咨尔舜天之厯数在尔躬允执厥中   殛鲧于羽山【在今江南海州赣榆县东】放驩兠【尧时司徒杜预以为即浑沌説不足据】于崇山【在今湖南澧州永定县东】   命禹治水   鲧既殛死乃命禹为司空使续父业禹与益【颛顼之裔孙曰女修生大业大业生大费是为伯益】稷【即弃也】同受命命诸侯百姓兴人徒以傅土禹乘四载【水乗舟陆乗车泥乗輴山乗樏】行山表木劳身焦思以水之患莫大于河济次之淮与江又次之乃先治河始壶口【禹导河自积石而施功则自壶口始于是辟龙门凿厎柱自孟津而北疏为九河 积石山有二一曰大积石即今大雪山在今青海之西南境禹导河自此一曰小积石在今兰州府河州西北古唐□山也壶口山在今山西吉州西南龙门注见上厎柱山在今河南陜州黄河之中有三门禹所凿孟津在河南懐庆府孟县南今曰河阳渡九河曰徒骇太史马颊覆鬴胡苏简洁钩盘鬲津尔雅疏徒骇是河之本道东出分为八枝也】瀹济自沇水【济之上源为沇东流为济入于河溢为荥东出于陶丘北防于汶 沇水即济源出今河南懐庆府济源县王屋山既见而伏复出为东西二池合流至温县潜行絶河荥即荥泽亦曰荥渎在今开封府荥阳县南陶邱地名在今山东曹州府定陶县西南汶水有五北汶嬴汶柴汶牟汶其一经流曰大汶出山东泰安府莱芜县与四汶合流旧自安民亭合济】导淮自桐栢【防于泗沂 桐柏山在今河南南阳府桐栢县淮水出其支山曰胎簪泗水出今山东兖州府泗水县陪尾山四源并发故名沂水出今山东沂州府沂山旧沂入于泗泗入于淮今为运道所经俱已改流不具载】导江自岷山【别为沱过九江防于汉汇为彭蠡东为中江 岷山在今四川茂州及松潘衞连亘数千里其一支曰羊防岭江水所出沱有二一在梁州今四川成都府之郫江是一在荆州今湖北荆州府之夏水是九江即洞庭湖在今湖南岳州府接长沙常徳二府界沅渐辰无叙酉湘资澧九水滙焉故曰九江汉水出今陜西汉中府宁羌州嶓冡山是为东汉水至湖北之汉阳入于江彭蠡即鄱阳湖在今江西南康府与九江饶州诸府接界中江江之经流汉为北江彭蠡之支为南江】皆注诸海是为四渎【独发源而注海曰渎】四渎修而民宅土矣【北条之水入于河济南条之水入于江淮然后人得平土而居之】   【丙辰】七十有三载正月舜受终于文祖   舜受终于帝始祖之庙以摄位告   齐七政   在【察也】璿玑玉衡【以玉为玑象天之运转以璿珠饰之象星辰之位次以玉为横箫推其分度时节以窥天而与玑合后世浑天仪象盖其法也】以齐七政【日月五星也】   举羣祀   类于上帝禋于六宗【四时寒暑日月星水旱 六宗之説不一今従蔡沈书传】望于山川徧于羣神   觐羣后   辑五瑞【公桓圭侯信圭伯躬圭子谷璧男蒲璧】择吉月日觐四岳羣牧班瑞   【丁巳】七十有四载巡守【去声下并同】   嵗二月东巡守至于岱宗【泰山在今山东泰安府泰安县】柴望秩于山川肆觐东后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礼【吉凶军賔嘉】五玉三帛【元纁黄】二生【羔雁】一死【雉】贽如五器【同五礼之器】卒乃复五月南巡守至于南岳【衡山在今湖南衡州府衡山县】如岱礼八月西巡守至于西岳【华山注见前】如初十有一月朔巡守至于北岳【恒山在今山西大同府浑源州】如西礼归格于艺祖【书传艺文也孔颖逹曰艺祖文祖史变文耳】用特【特牲谓一牛也】   流共工【古之世官族也郑樵曰共工氏盖自伏羲之后子孙承传以至尧舜之世】于幽州【今顺天府宻云县东北有共城括地志舜流共工于此】   【己未】七十有六载窜三苗【国名吴起曰三苗之国左洞庭而右彭蠡是也考三苗即今湖南溪峝诸苗其种不一故唐虞时即号三苗孔安国以为缙云氏之子饕餮是専指一人而言説不足据】于三危【山名在今安西府敦煌县南三峯耸峙如危欲坠故名】   制五刑   象以典刑【墨劓剕宫大辟五刑之正】流宥五刑【五刑可矜遣之逺去】鞭作官刑【官府之刑】扑作教刑【学校之刑】金作赎刑【罪之极轻】眚【过误】灾【不幸】肆赦怙【有恃】终【再犯】贼刑   【庚申】七十有七载作大章之乐   【辛酉】七十有八载神出于洛【洛水出陜西雒南县岭山至河南巩县入河】禹治水时有神负文而出列于背有数自一至九【蔡沈书传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此洛书之数也】禹因而第之以成九类   【癸亥】八十载禹治水成功   禹八年于外三过其门而不入始冀州【冀为帝都三面距河】次兖【济河为兖】次青【海岱为青】次徐【海岱及淮为徐】次【淮海为】次荆【荆及衡阳为荆】次豫【荆河为豫】次梁【华阳黒水为梁】次雍【黒水西河为雍】通九川【九州之川】度九山【九州之山】陂九泽【九州之泽】任土作贡则壤成赋弼成五服【甸侯绥要荒】外薄四海于是禹锡元圭告厥成功【禹以元圭为贽而告成功水色黒故圭以元】   【甲子】八十有一载分十二州   肇十有二州【分冀之东为并州东北为幽州青之东北为营州】封十有二山【毎州封表一山以为之镇】   封诸侯锡姓氏   封禹于夏【帝王世纪禹受封在河南阳翟阳翟今开封府禹州是】锡姓姒氏【是为夏后氏】统领州伯以巡十二部契于商【括地志商洛县契所封商洛故城在今陜西商州】姓子氏【是谓商之始祖】弃于邰【今陜西干州武功县有故斄城弃所封】姓姬氏【是为周之始祖】四岳【共工従孙为四岳之官】于吕【今河南汝宁府新蔡县有大吕亭古吕国】姓姜氏又加赐伯益姓嬴氏【是为秦赵之祖】   【癸未】百载帝崩于成阳【故城在今山东曹州府濮州】塟谷林【即成阳今尧陵在泰安府东平州】   帝钦明文思允恭克让其仁如天其智如神就之如日瞻之如云存心于天下加志于穷民仁昭而义立徳博而化广故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治在位百有一年而崩年一百十七嵗百姓如丧考妣三载四海遏密八音舜避帝之子于南河之南【今濮州东有偃朱城括地志舜避丹朱于此】天下不归帝之子而之舜舜乃即天子位为有虞氏   有虞氏【在位四十八载】   帝舜有虞氏   姚姓曰重华【淮南子舜二瞳子是为重明】其先国于虞【系见前】故曰有虞氏   【丙戌】元载正月帝即位   帝服尧丧三年毕始格于文祖告即位以土徳王色尚赤   都蒲坂【故城在今山西蒲州府永济县亦曰虞都城】   询四岳   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   咨十二牧   帝曰食哉惟时柔逺【寛而抚之】能迩【扰而习之】惇徳【厚有徳】允元【信仁人】而难任人【任古文作壬拒奸恶也】蛮夷率服   命九官   命禹宅百揆弃为后稷播百谷契为司徒敷五教臯陶【字庭坚髙阳氏子考路史以臯陶为少昊之后四世今依杜预左传注】作士明五刑垂【勾龙之子】作共工主工师益作虞治山泽伯夷【垂之子或曰四岳】作秩宗典三礼防【亦曰后防】典乐敎胄子龙【路史曰晏龙】作纳言出纳帝命   封尧子朱于丹【今山东青州府临朐县东北有丹水竹书纪年尧处丹朱于丹水即此】初尧让天下于舜处子朱于丹渊【即丹水】为诸侯至是封朱以奉尧祀礼乐如之谓之虞宾示弗臣也   封弟象于有庳【今湖南永州府道州有鼻亭水经注谓之有鼻墟即有庳也】   象虽为诸侯不为政使吏治其国而纳其贡赋焉   建学   太学曰上庠在西郊小学曰下庠在国中   始养老【皇侃曰养老之礼四三老五更一也子孙死王事养其父祖二也致仕之老三也庻人之老四也】   养国老于上庠养庶老于下庠俱以燕礼【一献既毕皆坐而饮酒】   禹臯陶陈谟【书序臯陶矢厥谟禹成厥功帝舜申之作大禹臯陶谟益稷】   【丁亥】二载作五弦琴   帝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风其诗曰南风之薫兮可以觧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戊子】三载考绩   三考黜陟幽明   【庚寅】五载作九韶乐   防为乐正正六律和五声以通八风重黎欲求益人帝曰一防足矣于是作箾韶乐九成百兽率舞凤凰来仪   【辛夘】六载巡狩   帝五载一巡狩羣后徳让贡正声而九族【奏】具成【诸侯贡其正声而天子九奏之乐乃具成】   【金氏履祥曰此采诗作乐之始】   【己亥】十有四载帝作歌   帝庸作歌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熈哉臯陶拜手稽首飏言曰念哉率作兴事慎乃宪钦哉屡省乃成钦哉乃赓载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于时景星出卿云兴百工相和而歌帝乃偶之曰卿云烂兮糺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八伯【东阳伯羲伯南页伯羲伯西秋伯和伯北冬伯和伯】进稽首曰明明上天烂然星陈日月光华宏于一人【十有五载帝载歌曰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时顺经万姓允成于子论乐配天之灵迁于贤善莫不咸聴鼚乎鼓之轩乎舞之菁华既竭褰裳去之】   【丁巳】三十有二载命禹摄位   帝之子商均不肖于是命禹摄位禹让于臯陶帝曰惟汝谐命之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戊午】三十有三载禹受命于神宗   禹受命于尧之庙率百官若帝之初   【辛酉】三十有六载有苗【三苗余孽】格   时有苗弗率帝命禹徂征禹誓师于众奉辞伐罪三旬苗民逆命益赞于禹班师振旅帝乃诞敷文徳舞干羽于两阶七旬有苗格   【癸酉】四十有八载帝崩于苍梧【山名亦曰九疑在今湖南永州府宁逺县】塟零陵【帝舜陵在今宁逺县东南】   帝濬哲文明温恭允塞临下以简御众以寛徳若天地而静虚化若四时而变物是以四方风动畅于异类凤翔麟至鸟兽驯徳年二十以孝闻三十尧举之五十摄天子事六十一代尧践帝位践位四十八年年百有十嵗南巡遂崩于苍梧之野三年丧毕禹避帝之子于阳城【故城在今河南府登封县】天下诸侯不归帝之子而归禹禹乃即位为夏后氏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一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二   夏【起禹丙子至桀甲午凡十七王十四世四百三十九年其桀之乙未两系于夏商之代纪数则属于商】夏后氏大禹【史记帝禹】   姒姓颛顼之孙鲧之子生于石纽【谯周蜀本纪禹本汶山郡广柔县人生于石纽广柔废县在今四川茂州汶川县西北地有石纽村元和志禹所生处考唐书地理志茂州石泉县有石纽山石泉今属龙安府山下有大禹庙祖传禹以六月六日生此今以蜀纪元和志为据】长于西羌【今洮岷松茂古为西羌】封夏伯故曰伯禹天下宗之故曰大禹   【丙子】元嵗王即位国号夏   王既为众所归乃即天子位因所封国为有天下之号以金徳王   都安邑【今山西解州夏县北有安邑故城禹所都帝王世纪禹先封阳翟后都安邑】   以建寅月为嵗首改载曰嵗   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嵗首建寅得人之正是谓人统【以平旦为朔】   【朱子论语注夏以寅为人正商以丑为地正周以子为天正然时以作事嵗月自当以人为纪故孔子甞曰吾得夏时焉而又以告顔子也】   色尚黒   牲用元戎事乘骊【马深黒色】朝燕服収【冕属取敛髪之义】冠而黒衣   封丹朱于唐【即尧初所封注见前】商均于虞【今河南归徳府虞城县】   立贡法   一夫受田五十亩毎夫计其五亩之入以为贡   建学   国学曰学大学为东序在国中小学为西序在西郊乡学曰校   养老   养国老于东序养庶老于西序俱以飨礼【体荐不食爵盈不饮立而不坐以尊卑为献数毕而止】   作大夏乐   命臯陶为夏籥九成【淮南子夏后氏其乐夏籥九成 籥乐器也】昭成功也   定车制   初黄帝作车少昊加牛奚仲【任姓黄帝之后封于薛是为薛之始祖薛故城在今山东兖州府滕县】加马王乃命仲为车正建绥【读为即干旄】斾【继旐曰斾旗尾也】以别尊卑等级   以五声听治   掲钟鼓磬【石音之噐】铎【铃属】鼗【与鼗同小鼓也】五器于庭而铭于簨簴【横曰簨直曰簴所以悬乐噐】曰导寡人以道者挝鼓喻以义者鼓钟告以事者振铎语以忧者击磬有狱讼者挥鼗常曰吾不恐四海之士留于道路恐其留吾门也故甞一沐三握日中不暇食以礼有道之士焉   絶防酒   仪狄【人名战国防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路史以仪狄为帝女非是】作酒王饮而甘之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遂疏仪狄而絶旨酒   防诸侯于涂山【在今江南鳯阳府懐逺县山南有禹防村】   承唐虞之盛执玉帛者万国   【丁丑】二嵗臯陶薨   王举臯陶将授政而臯陶薨封其后于英【今江南六安州英山县有古英氏城史记索隠臯陶之后封此后改为蓼国】六【今六安州古六国也】   举益为相   【戊寅】三嵗考功   【己夘】四嵗铸九鼎   王复九州九牧贡金铸鼎象物使民知神奸入山林川泽不逢不若用能协于上下以承天休   【庚辰】五嵗廵狩   王出见罪人下车问而泣之左右曰罪人不顺道君王何为痛之王曰尧舜之人皆以尧舜之心为心寡人为君百姓各自以其心为心是以痛之王济江【注见前】黄龙负舟舟人恐王神色不变曰吾受命于天竭力以劳万民生性也死命也龙何为者须臾龙俛首低尾而逝   【癸未】八嵗防诸侯于防【与桧同】稽【今浙江绍兴府防稽县以防稽山名在县东南】防风氏【今浙江湖州府武康县古防风氏国】后至戮之   王崩葬防稽【大禹陵在防稽山】   王防诸侯计功而崩因葬焉命曰防稽【防稽者防计也】王敏给克齐其徳不违其仁可亲其言可信声为律身为度不寳尺璧而贵寸隂闻善言则拜见耕者五耦而式过十室之邑必下为有秉徳之士存焉是时天下殷盛公家有三十年之积私家有九载之储政令流行百姓亲睦王年十四而始用九十三而践位百嵗而崩在位八年既崩益避王之子于箕山【在今河南河南府登封县】之隂天下不归益而归王之子启乃即天子位   后启   禹娶涂山氏【汉书地理志九江郡当涂应劭曰禹所娶涂山侯国也 当涂故城在今鳯阳府懐逺县】生啓荒度土功过门弗入涂山氏能明训教启化其徳卒成令名【见列女传】   【甲申】元嵗诸侯奉嗣子即位   【金氏履祥曰三代以来嗣君皆逾年而穪元与尧舜禹之间不同故胡氏大纪于启甲申书元今从之】   【乙酉】二嵗伯益归政就国   后益薨王嵗以牺牲祀之   【丙戌】三嵗大享于钧台【在今河南开封府禹州大陵 之西俗曰台陂亦曰启筮亭地 道 记昔夏后启筮享神于大陵即此】   王既即位诸侯防同乃即钧台而大享焉   伐有扈【今陜西西安府鄠县夏扈国】   有扈氏不服王伐之召六卿而誓曰有扈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天地人之正道】天用絶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罚大战于甘【今鄠县西南有甘亭启誓师处亦曰甘泽】遂灭有扈   【壬辰】九嵗序九辩九歌【朱子楚辞集注九辩九歌皆禹乐】   禹象功作乐曰九辩九歌王敬承禹功乃序其乐而歌之   王崩子太康立   王继世而有天下持禹之功不替徳教施于四海在位九年而崩年九十一   后太康   【癸巳】元嵗   王尸位以逸豫灭厥徳黎民咸贰夏政始衰   【辛亥】十有九歳王畋于洛表【洛水注见前】羿距王于河【洛在河南羿距于河北】王居阳夏【今河南陈州府太康县】   王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有穷后羿【蔡沈书传穷国名羿穷国君之名】因民弗忍距于河王不得入国遂筑阳夏之城而居焉【太康县阳夏故城路史夏太康所筑】   五子作歌   太康失邦昆弟五人须于洛汭【洛水入河之处】乃述大禹之戒以作歌【其一曰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予视天下愚夫愚妇一能胜予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子临兆民凛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为人上者奈何不敬其二曰训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其三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乱其纪纲乃底防亡其四曰明明我祖万邦之君有典有则贻厥子孙关石和钧王府则有荒坠厥绪覆宗絶祀其五曰呜呼曷归余懐之悲万姓仇于予将畴依鬰陶乎予心顔厚有忸怩弗慎厥徳虽悔可追】   【辛酉】二十有九嵗王崩于阳夏弟仲康立   王在位十九嵗失政十嵗而崩   后仲康罔   五子之一   【壬戌】元嵗命侯【国名路史以为利之山地在今四川保宁府广元县】掌六师秋九月朔辰弗集于房   【刘氏曰房所舍之次也集防也防合也不合则日蚀可知】   【癸亥】二嵗命侯征羲和   侯告于众曰羲和颠覆厥徳沈乱于酒畔官离次俶扰天纪遐弃厥司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羲和尸厥官罔闻知政典曰先时者杀无赦不及时者杀无赦今予以尔众士奉将天罚尔众士同力王室尚弼余钦承天子威命   【林氏之竒曰仲康即位之始即能用侯掌六师以兵权羲和之罪虽曰沈乱于酒然党于羿同恶相济侯承王命征之以剪羿之羽翼故终仲康之世羿不得以逞】   【甲子】三嵗羿灭伯封   伯封后防之子也羿灭之防是以不祀   【金氏履祥曰左传所载伯封事似失之诬不具録据路史禹命伯封叔作衍厯是伯封夏之天官仲康征羲和而夷羿灭伯封直与王室争诸侯耳】   【甲戌】十有三嵗王崩子相立   后相   【乙亥】元嵗徙都商邱【今河南归徳府商邱县】   王为羿所逼迁于商邱依斟灌【今山东青州府夀光县东北有斟灌城应劭曰古斟灌禹后】斟寻氏【今山东莱州府潍县东有斟亭应劭曰古斟寻禹后】   征畎夷【九夷之一】   【辛巳】七嵗畎夷来宾   自太康失政四夷背叛及王即位始征畎夷七嵗然后来宾   【壬午】八嵗寒【国名今山东莱州府潍县东有寒亭古寒国】浞【寒君之子】杀羿   羿自鉏【今河南卫辉府滑县有鉏城羿初居于此】迁于穷石【左传注河南有穷谷羿所迁也】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善射不修民事而淫于原兽弃武罗伯因熊髠尨围【四人皆羿之臣也】而用伯明氏【寒国之君】之谗子寒浞使为已相浞行媚于内施贿于外愚弄其民而虞【同娯】羿于田树之诈慝以取其国外内咸服羿犹不悛将归自田家众逄【音尨】防【路史作厐门】杀而烹之   【壬寅】二十有八嵗寒浞使其子浇弑王于帝邱【注见前】王后缗归于有仍【路史仍太昊后即任也地在今山东兖州府济宁州】臣靡奔有鬲氏【今山东济南府徳州北有鬲县故城古鬲国】   浞因羿室生浇【即奡】及豷使浇用师灭斟灌斟寻遂弑王王后缗方娠逃出自窦归于有仍遗臣靡奔有鬲浞乃处浇于过【今莱州掖县北有过乡括地志寒浞处浇于此】处豷于戈【左传注戈在郑宋之间孔頴达曰传所云郑宋之隙地戈嵒锡是也】   后少康   【癸夘】元嵗相后缗生少康于有仍   【金氏履祥曰癸卯以后皇极经世缺四十年不书胡氏大纪即以少康所生之年为元嵗葢少康既生则夏统不絶今从之】   【甲子】二十有二嵗少康自有仍奔虞【注见前】   少康为仍牧正惎【毒也】浇能戒【备也】之浇使椒【浇】求之逃奔有虞为之庖正虞思【虞君】于是妻之以二姚而邑诸纶【今虞城县东南有纶城括地志夏少康邑】有田一成有众一旅能布其徳而兆其谋以収夏众抚其官职   【壬午】四十嵗靡诛寒浞立王王诛浇及豷   靡自有鬲氏收二国【灌寻】之烬以灭浞而立少康少康使女艾【少康臣路史女作汝】谍【候也】浇使季杼【少康子】诱豷遂灭过戈复禹之绩祀夏配天不失旧物   【胡氏宏曰少康靡鬲受困阨而不渝滨死亡而不怠兢兢业业经营四十年然后克殄无凶不失旧物故唐臣虞世南论歴代中兴之主以少康为冠】   方夷【亦九夷之一】来宾   夷人久畔王既立遂宾于王门献其乐舞   【癸夘】六十有一嵗封庶子无余于越【是为于越之祖】   禹葬防稽太康而后嵗弗及祀王乃封其少子于越号曰无余从民所居居于秦余【今防稽县东有侯城水经注越无余初居于此】春秋奉禹祀   王崩子杼立   王生长艰危备尝险阻卒成再造之功为中兴之主年四十而复国在位实二十二嵗   后杼【史记作予路史作伯杼前编作季杼】   【甲辰】元嵗   【戊申】五嵗征东海伐三夀【路史以为即平夀今莱州府潍县有平夀故城】   【庚申】十有七嵗王崩子槐立   王佐少康勘定寒氏之乱帅禹之道故夏后氏报焉【宗其有徳也】   后槐【帝王世纪作芬】   【辛酉】元嵗   【丙戌】二十有六嵗王崩子芒立   后芒【史记芒一名和】   【丁亥】元嵗以元圭宾于河乃东狩于海   【甲辰】十有八嵗王崩子泄立   后泄【路史作泄是为世宗】   【乙巳】元嵗加六夷爵命   畎夷白夷赤夷元夷风夷阳夷六属来王于是始加爵命   【庚申】十有六嵗王崩子不降立   后不降【世纪作帝降】   【辛酉】元嵗   【丙寅】六嵗伐九苑【戎名】   【己未】五十有九嵗王崩弟扃立   后扄【路史或曰髙阳】   【庚申】元嵗   【庚辰】二十有一嵗王崩子厪立   后厪【世纪一名顿】   【辛巳】元嵗   【辛丑】二十有一嵗王崩不降之子孔甲立   后孔甲   【壬寅】元嵗   【甲辰】三嵗以刘累【陶唐氏之后生而有文在手曰刘累因以为名】为御龙氏时天降二龙雌雄各一王不能食【音嗣】有刘累者学扰龙于豢龙氏【左传飂叔安裔子曰董父能扰畜龙以服事舜舜赐之姓曰董氏为豢龙】能饮食之王嘉累赐氏曰御龙龙一雌死潜醢以食王既而王使求之累惧奔鲁【今河南汝州鲁山县】   采首山【注见前】鐡铸劒【陶景古今録作八嵗今依前编辑】   【戊辰】二十有七嵗商汤生   契封于商十二传而至主癸【契生昭明昭明生相土相土生昌若昌若生曹圉曹圉生防防生振振生防防生报丁报丁生报乙报乙生报丙报丙生主壬主壬生主癸主癸】生履是为成汤【帝王世纪主癸之妃扶都见白气贯月感而生汤】   【壬申】三十有一嵗王崩子臯立   王好事鬼神肆行滛乱作破斧之歌是为东音诸侯化之夏政日衰   后臯   【癸酉】元嵗   【癸未】十有一嵗王崩子发立   后发【路史作敬发亦曰发惠】   【甲申】元嵗   【壬寅】十有九嵗王崩子癸立【是为桀】   后癸   【癸夘】元嵗   王淫虐有殊力能伸钩索鐡生裂兕虎负恃其勇不务徳而武伤百姓有赵梁者教为无道劝以贪狠百姓弗堪   【甲子】二十有二嵗公刘【路史公刘去后稷葢十余世】迁于豳【今陜西邠州三水县有豳城公刘所居】   初舜封后稷于郃【注见前】子孙实世稷官服事虞夏传至不窋【史记以不窋为后稷之子谯周引国语辩之以为不合事情张守节罗泌等亦言其非辞繁不具载】值夏道衰去稷弗务用失其官窜于戎狄之间【程大昌曰庆州有不窋城庆州今甘肃庆阳府是】再世至公刘【不窋生鞠鞠生公刘】乃徙于豳复修后稷之业百姓怀之多徙而归焉周道之兴自此始   【乙亥】三十有三嵗伐山有施氏进妺喜【韦昭国语注有施喜姓国妹其女也】自孔甲之后王室徳政日衰诸侯或不朝王伐防山有施氏有施氏进女妹喜王嬖之所言皆听妹喜好闻裂缯声王发缯裂之以顺适其意为琼室象廊瑶台玉牀行淫纵乐政事怠废又为肉山脯林酒池可以运舟一鼓而牛饮者三千人以为戏剧   【丁丑】三十有五嵗商汤嗣为诸侯始居亳【周书立政三亳皇甫谧曰防为北亳即景亳汤受命之地谷熟为南亳汤初所都偃师为西亳汤后所都盘庾徙此 北亳今归徳府商邱县之薄县故城是南亳今商邱县之南亳城是西亳今河南府之亳城是】   自契至于成汤八迁【契居商昭明居砥石相土居商邱汤居亳孔頴逹曰事见经传者有此四迁余未详闻】汤始居亳【即南亳】   【戊寅】三十有六嵗商汤征葛【今归徳府宁陵县有葛乡夏葛伯国】   汤为方伯得専征伐葛伯不祀汤始征之【书序汤征葛伯作汤征今其篇亡】   【己夘】三十有七嵗商汤进伊尹   伊尹名摰【皇甫谧曰力收之后生于空桑 今开封府杞县西有空桑城寰宇记伊尹生于此】耕于有莘【今山东曹州府曹县北有莘城古莘国】之野汤三使往聘之尹乃就汤汤荐尹于王自亳凡五适夏告以尧舜之道王终不听   【壬午】四十嵗伊尹复归亳   王与羣臣俱沈湎于酒羣臣相持而歌曰盍归于薄【即亳】薄亦大兮伊尹闻之进告于王曰天命之亡有日矣王哑然笑曰吾有天下如天之有日也日有亡乎日亡吾乃亡耳于是伊尹接履而趋复归于亳【书序伊尹去亳适夏既丑有夏复归于亳入自北门遇汝鸠汝方作汝鸠汝方金氏履祥曰孟子伊尹五就汤桀之説或本此书惜其篇亡不可考矣】   【苏氏辙曰伊尹以处士从汤及其适夏汤与知之其君臣之心以为伐桀以济斯世不若使尹事桀以止其乱虽使夏不亡啇不兴无恨也及其不可复辅于是舍而归商耳其后文王事纣亦为之三公至将囚而杀之然后弃之而西葢汤之于桀文王之于纣其不欲遽取之者如此此所以为汤文而非后世之所能及也与】   【甲申】四十有二嵗囚商汤于夏台【即钓台】既而释之   汤出见人张网四面汤解其三面祝曰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惟不用命者乃入吾网诸侯闻之曰汤徳及禽兽归之者四十余国王疾其大得诸侯和也召之囚于夏台已而得释   【壬辰】五十嵗防诸侯于有仍氏【注见前】有缗氏【今山东兖州府金乡县有东缗故城夏有缗国】叛攻克之   王肆其侈心为有仍之防有缗氏见王汰侈弗善也引师先归王怒率诸侯攻克之愈自矜肆诸侯韦氏【今卫辉府滑县有韦城废县古豕韦氏国彭姓】顾氏【今曹州府范县有古顾城夏顾国】昆吾氏【今直隶大名府开州有昆吾故城夏昆吾国与顾国俱已姓】助王之恶以虐其民   【癸巳】五十有一嵗太史令终古犇商   王凿池为夜宫男女杂处三旬不朝终古执图法泣谏不听遂奔商   冬十月凿山穿陵以通于河   谏者曰泄天气发地藏天子失道后必有败王杀之耆老或谏王又杀之王见箓书云亡夏者桀于是大诛豪杰大费【即伯益】之后曰费昌徙族以归于汤   【甲午】五十有二嵗杀諌臣关龙逢【音尨】   王不道愈甚闗龙逄进諌曰古之人君爱民节用享国之日长今王用财若无穷杀人若弗胜亡无日矣盍少悛乎不听龙逄立而不去王怒遂杀之   两日鬬五星错行泰山崩伊洛竭【伊水出陜州卢氏县熊耳山至河南府偃师县入洛洛水注见前】   【乙未】五十有三嵗汤伐昆吾遂攻鸣条【今山西解州安邑县有鸣条冈】王师败王奔南巢【今江南卢州府巢县有桀王城桀奔此】夏亡   昆吾氏为乱汤乃兴师率诸侯伊尹相汤汤自把钺以伐昆吾遂誓师攻鸣条【书序伊尹相汤伐桀战于鸣条之野作汤誓】王师败绩王奔南巢因放焉【书传王出太行渉河奔南巢汤纵而不迫故称放】后三年卒于亭山【淮南子作歴山即今江南和州歴阳山】王灭徳任威弃义听谗诸侯危其位大夫隠其道举事戾于天发令逆其时遂至于亡自禹至桀十七君十四世合计共四百三十有九年【邵子经世书夏起自禹丁巳葢统摄政之年而纪之也系夏亡于桀之甲午葢以乙未嵗为汤革命之年也今自禹丙子即位至桀乙未奔南巢总而计之其乙未嵗两系于夏商之代】   商【起汤乙未至纣戊寅凡二十八王十六世六百四十四年其纣之己卯两系于商周之代纪数则属于周】商王成汤   子姓名履一曰天乙契之十三世孙【系见前】以有武徳亦曰武王【诗商颂武王载斾史记汤号曰武王】   【乙未】十有八祀【即夏桀五十三年】春三月王即位于亳国号商王归自克夏诸侯咸推王为天子王再拜而让者三乃即位于亳【帝王世纪汤归于亳再拜而从诸侯之位曰天下惟有道者宜处之三让乃即天子位】因所封国为有天下之号以水德王   【金氏履祥曰古史不载汤改元刘道原载之非其实也汤之元已立于桀之三十六嵗又可改乎】   都亳【史记正义汤即位都南亳后徙西亳】   改建丑月为嵗首嵗曰祀   十二月建丑得地之正是为地统【以鸡鸣为朔】   色尚白   牲用白牡戎事乘翰【白马】朝燕服冔【音许取覆饰之义】冠而缟衣   大诰诸侯【书序汤既黜夏命作汤诰】   诸侯来朝乃作诰与天下更始   以伊尹仲虺【即莱朱奚仲之后】为相   伊尹为左相仲虺为右相虺因王放桀有惭徳乃作诰以释之【书序汤归自夏至于大坰仲虺作诰传大坰地名】   立禹后及古圣贤之裔封孤竹【今直隶永平府古孤竹国神农之后史记索隠孤竹君商汤所封应劭曰姓墨胎氏】等国有差   告羣臣曰古禹臯陶久劳于外四渎已修万民乃有居后稷降播农殖百谷三公咸有功于民故后有立【禹之后封杞后为东楼公周再封稷之后公刘居豳臯陶之后咎单为司空伯益之后费昌亦为诸侯奚仲之后仲虺为相】   制爵禄   制爵公侯【皆百里】伯【七十里】子男【皆五十里不能五十里曰附庸】凡五等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亦五等天子之三公视诸侯卿视伯大夫视子男元士视附庸制禄凡国之君皆十卿禄卿四大夫禄【次国三大夫小国倍】下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视上农夫庶人在官者【府史胥徒之属】其禄视农夫上【食九人次食八人】中【食七人次食六人】下【食五人】之次为差   【金氏履祥曰王制与周礼不同旧説以为殷礼故依胡氏采録以见成汤纪纲天下之大规】   立助法   为井田之制以六百三十亩之地尽为九区区七十亩中为公田其外八家各授一区但借其力以助耕公田而不复税其私田故曰助   建学   国学曰学大学为右学在西郊小学为左学在国中乡学曰序   养老   养国老于右学飬庶老于左学俱以食礼【有饭有殽设酒而不饮以饭为主】   制官刑   儆于有位曰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时谓巫风【常歌常舞若巫觋然】敢有殉于货色恒于游畋时谓淫风【过而无度】敢有侮圣言逆忠直逺耆徳比顽童时谓乱风【悖礼曰乱】惟兹三风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丧邦君有一于身国必亡臣下不匡其刑墨具训于防士   始作囿   取禽兽以奉宗庙   作器用之铭   诸器用皆作铭以自警戒其盘铭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作大濩乐   命伊尹作乐曰大濩【吕氏春秋汤放桀黔首安宁乃命伊尹作为大濩】   【丙申】十有九祀大旱   祀弃以配稷   旧以农【炎帝子柱】配稷至是大旱易以弃配   【戊戌】二十有一祀铸金币   伊尹言于王发庄山【盐鐡论作严山考汉书蜀严道有铜山后汉避讳改庄为严此庄山葢即严道之铜山也】之金铸币以赈民   【辛丑】二十有四祀祷于桑林【地名吕氏春秋周封汤后于宋以奉桑林据此桑林当在宋地】   大旱七年王祷于桑林之野祝曰毋以予一人之不敏伤民之命以六事自责曰政不节与民失职与宫室崇与女谒盛与苞苴行与防夫昌与言未已大雨方数千里【胡宏大纪汤祷桑林而雨天下讙洽遂作桑林之乐名曰大濩前编载之考左传宋公享晋侯于楚邱请以桑林注桑林殷天子乐孔頴逹疏曰汤乐大濩其曰桑林先儒无説唯皇甫谥云殷乐一名桑林然亦无文可凭今依孔疏大纪之説不取】   【丁未】三十祀王崩葬汾阴【成汤陵在今山西蒲州府荣河县文献通考宋太祖初给守陵户】庙号烈祖孙太甲立   王天锡智勇用集大命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旁求俊彦子惠困穷克寛克仁兆民允怀立十八祀而革夏正践天子位十三祀而崩年百嵗子太丁早卒外丙二年【言止二嵗】仲壬四年【止四嵗】伊尹奉太丁之子太甲即位【考孟子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史记以为即位二年四年而崩赵岐孟子注并同程子则谓古人谓嵗为年汤崩时外丙二嵗仲壬四嵗惟太甲差长故立之大纪亦言成汤必不舍孙而立子且经世书亦无外丙仲壬名世辨之尤详今以程子为据不从史记】   王太甲   【戊申】元祀伊尹奉王见于祖【书序太甲元年伊尹作伊训肆命徂后凡三篇其二亡】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只见厥祖百官总已以听冡宰伊尹乃明言烈祖之成徳以训于王   王居于桐宫【书传枬汤葬地元和志闻喜县桐乡故城在县西南旧以为伊尹放太甲之所今考其地与荣河汤陵近】   王习与性成欲败度纵败礼防念闻伊尹之戒伊尹乃营桐宫而居之曰密迩先王其训无俾世迷   【己酉】二祀王在桐宫   【庚戌】三祀伊尹奉王归于亳   王居桐三年处仁迁义伊尹以冕服奉王归亳复政于王【书疏太甲自初立至放而归伊尹毎进言以戒史叙其事作太甲三篇】   以伊尹为保衡【书疏汤时伊尹为阿衡至太甲改为保衡言为天下所取安所取平也】伊尹告归   伊尹既复政将告归又陈戒于王【作戒有一徳】王益修厥徳诸侯咸服百姓以宁   【庚辰】三十有三祀王崩庙号太宗子沃丁立   商代祖有功而宗有徳王克终汤业故号曰太宗   王沃丁   【辛巳】元祀   【戊子】八祀保衡伊尹薨   王亲吊临祀以太牢以三公礼葬之于亳【皇览伊尹冡在已氏平利乡 已氏故城在今山东曹州府曹县县东南有伊尹墓】   以咎单为相   咎单训伊尹之事作书以告于王【篇名沃丁今亡】   【己酉】二十有九祀王崩弟太庚立   王太庚   啇世兄终弟及者自太庚始   【庚戌】元祀   【甲戌】二十有五祀王崩子小甲立   王小甲   【乙亥】元祀   【辛夘】十有七祀王崩弟雍已立   王雍已   【壬辰】元祀   王居位不能纲纪庶政号令不行诸侯或不朝商道始衰   【癸夘】十有二祀王崩弟太戊立   王太戊   小甲之弟太庚之子   【甲辰】元祀以伊陟臣扈为相巫咸佐之【巫咸臣姓名天文家谓殷宣夜之法巫咸为之】   陟尹之子也与扈及咸辅王大修成汤之政商道复兴   桑谷共生于朝【书序伊陟赞于巫咸作咸又四篇今亡】   时有祥桑谷共生于朝【书传祥妖怪二木共生不恭之罚】一暮大拱王惧伊陟曰臣闻妖不胜徳王其修徳王从之三日而祥桑枯死   【丙午】三祀诸侯毕朝   王修先王之政明飬老之礼早朝晏退问疾吊丧三年逺方慕义重译而至者七十六国   【戊午】七十有五祀王崩葬河北【中宗陵在今河南彰徳府内黄县宋开寳间树碑】庙号中宗子仲丁立   王严恭寅畏天命自度治民只惧不敢荒宁成汤之后至王而中兴焉   王仲丁   【巳未】元祀   【甲子】六祀迁都于嚣【史记作隞即敖山在今开封府荥泽县西北水经注山上有城即仲丁所迁辛未】十有三祀王崩国内乱弟外壬立   王外壬   【壬申】元祀   【丙戌】十有五祀王崩弟河亶甲立   王河亶甲   【丁亥】元祀徙都于相【今彰徳府内黄县南有殷城括地志河亶甲所都】   嚣有河决之患故迁相商复衰   【乙未】九祀王崩子祖乙立   王祖乙   【丙申】元祀徙都耿【今山西蒲州府河津县有耿城水经注商祖乙徙此】   时相又有河决之患爰自相而迁于耿   【甲辰】九祀耿圮徙邢【今直顺徳府邢台县通典商祖乙迁邢即此】   耿复为水所圮乃徙邢而都焉【书序仲丁迁嚣作仲丁河亶甲居相作河亶甲祖乙圯于耿作祖乙今其篇皆亡】   以巫贤为相   贤咸之于也为相任职诸侯宾服天下大和   【乙夘】十有九祀王崩子祖辛立   王祖辛   【甲寅】元祀   【庚午】十有六祀王崩弟沃甲立   王沃甲   【辛未】元祀   【乙未】二十有五祀王崩国乱祖辛之子祖丁立   王祖丁   【丙申】元祀   【丁夘】三十有二祀王崩沃甲之子南庚立   王南庚   【戊辰】元祀   【壬辰】二十有五祀王崩祖丁之子阳甲立   王阳甲   【癸巳】元祀诸侯不朝   自仲丁以来废适而更立诸弟子诸弟子或争相代立比九世乱于是诸侯莫朝   【己亥】七祀王崩弟盘庚立   王盘庚   【庚子】元祀迁都于殷【即西亳今偃师】改国号曰殷   时都河北已久宫室奢侈民居垫隘水泉泻卤不可以行政化王欲徙成汤之故都臣民安土重迁咸相咨怨王乃作书告谕【书序盘庚将治亳殷民咨胥怨作盘庚三篇】渡河而南复居于亳改国号曰殷【故曰亳殷】遵汤之徳行汤之政商道复兴诸侯来朝   【丁夘】二十有八祀王崩弟小辛立   王小辛   【戊辰】元祀   殷道复衰   【戊子】二十有一祀王崩弟小乙立   王小乙   【己丑】元祀   【甲寅】二十有六祀豳亶父迁于岐【岐山在今陜西鳯翔府岐山县东北顔师古曰其山两岐故名】改国曰周【今岐山县有周原帝王世纪周之名以此】   亶父号古公继公刘居豳【世本公刘庆节皇仆差弗伪揄公非辟方高园侯牟亚园云都组绀诸盩亶父 考史记庆节以下较世本名或不同世有阙漏今故不采】能修世业狄人侵之乃迁岐山之下民从之者如市改号其国曰周【后汉书郡国志美阳有周城美阳故城在今鳯翔府岐山县】   【丙辰】二十有八祀王崩子武丁立   王武丁   【丁巳】元祀王宅忧以甘盘为相   王旧学于甘盘至是践位以甘盘为相亮阴【皆同庵】三年不言百官总已以听于冡宰   【己未】三祀得傅説为相   王既免丧犹不言羣臣咸諌王于是思建良辅夜梦得圣人曰説以梦所见视羣臣百吏皆非乃使百工图其像求之野时説为胥靡筑于傅严【史记作险今山西解州平陆县有圣人窟説版筑处】得之见王王曰是也与之语果圣人爰立为相以傅岩姓之号曰傅説【作説命三篇】   命説总百官咨学于説   王曰来汝説尔惟训于朕志説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允怀于兹道积于厥躬   【戊子】三十有二祀肜【音融祭之明日又祭曰肜】有雉雊于鼎   肜祭祢庙有飞雉升鼎耳而雊王惧祖已【奚仲之后】曰王勿忧先修政事乃作书以训于王【曰髙宗肜日】王修政行徳天下咸驩   伐鬼方【朱子诗经集传商颂殷武祀高宗之乐易曰髙宗伐鬼方三年克之葢谓此与 考鬼方后汉书通典通考皆以为西戎王应麟曰大戴礼帝系篇陆终娶鬼方氏生子六人六曰季连姓楚其后也可以证朱子集传之説今依之】   鬼方恃固而扰诸夏王伐之三年乃克自是内外无患殷道复兴   【乙夘】五十有九祀王崩葬西华【殷髙宗陵在今陈州府西华县宋太祖初给守陵戸】庙号高宗子祖庚立   王为王子时父小乙欲其知民疾苦使居民间与小民出入同事故于稼穑艰难备尝知之及即位不敢荒宁嘉靖殷邦至于小大无时或怨遂成中兴之业   王祖庚   【丙辰】元祀   【壬戌】七祀王崩弟祖甲立   王祖甲   初高宗欲废祖庚而立王王以为不义而逃去及祖庚崩国人卒立之   【癸亥】元祀   【庚寅】二十有八祀周古公亶父薨子季歴嗣   古公三子长曰太伯次曰仲雍【一名虞仲】少曰季歴季歴娶太任【挚国之仲女任姓路史挚祖已封今蔡州之平舆有挚亭 平舆故城在今河南汝宁府汝阳县】端一诚庄惟徳之行生子昌有圣瑞【史记正义引赤雀衔丹书止于昌户为圣瑞今不取】古公欲传国以及之曰我世当有兴者其在昌乎太伯仲雍知指乃以采药为名逃之荆蛮【即勾呉地界楚越故曰荆蛮】防发文身以让季歴至是古公薨季歴嗣【是为公季】   【乙未】三十有三祀王崩子廪辛立   王在田间久故即位之后知小人之依能保惠于庶民【史记祖甲淫乱殷后衰与尚书无逸异孔传以祖甲为太甲与蔡传异】   王廪辛   【丙申】元祀   【辛丑】六祀王崩弟庚丁立   王庚丁   【壬寅】元祀   【壬戌】二十有一祀王崩子武乙立   王武乙   【癸亥】元祀   【甲子】二祀迁都河北【即朝歌帝王世纪武乙徙朝歌故城在今卫辉府淇县】   【丙寅】四祀王畋于河渭震死子太丁立   王无道为偶人谓之天神与之博令人为行【代之行也】天神不胜乃僇辱之为革囊盛血仰而射之命曰射天猎于河渭之间暴雷震死   王太丁   【丁夘】元祀   【己巳】三祀王崩子帝乙立   王帝乙   【庚午】元祀命周公季歴为牧师加九命作伯   季歴笃行于义诸侯顺之尝伐西落鬼戎【诸戎皆西羌之种】至是又伐余无始呼翳徒之戎皆克之王嘉其功锡之圭瓒秬鬯加九命为侯伯   【丙子】七祀周公季歴薨世子昌嗣为西伯【是为周文王】   西伯遵后稷公刘之业则古公公季之法笃仁敬老慈幼礼下贤者日中不暇食以待士孤竹【注见前】君之二子伯夷叔齐譲国不受闻西伯善养老往归之泰颠闳夭散宜生【书传泰闳散皆氏颠夭宜生皆名】鬻子【颛顼之裔名熊】辛甲【殷臣】亦皆归焉尝行于野见枯骨命吏瘗之吏曰此无主矣西伯曰有天下者天下之主有一国者一国之主吾固其主矣以棺衾葬之天下闻之曰西伯泽及枯骨况于人乎   【壬辰】二十有三祀西伯昌生子发   西伯娶有莘氏圣女曰太姒【今陜西同州府郃阳县有莘里古莘国寰宇记武王母太姒即此国女孙伊尹耕处别为一莘非郃阳渭涘之莘】西伯治外太姒治内德政流布风化大兴太姒有十子长伯邑考蚤卒次发性慈和有圣德西伯以为世子次旦仁圣多材艺西伯任以政【管叔鲜蔡叔度曹叔振铎郕叔武霍叔处康叔封季载皆太姒子】   【丙午】三十有七祀王崩子卒立【是为纣】   王长子曰微子启启母贱不得立少子辛辛母正后立为嗣   王受辛   【丁未】元祀   王资辩防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性汰侈好酒色始为象箸箕子【王诸父封箕子爵也今山西辽州榆社县有箕城】叹曰今为象箸必为玉杯玉杯象箸必将食熊蹯豹胎他又将称是王求足欲天下殆哉   【甲寅】八祀伐有苏【路史已姓国寰宇记古苏城在济源西北】获妲己   王伐有苏氏得其美女妲己嬖之惟其言是听使师涓【一作师延】作朝歌北鄙之音北里之舞靡靡之乐造鹿台【广三里高千尺遗址在今衞辉府淇县】为琼室玉门厚赋敛以实鹿台之财盈钜桥【仓名在今直广平府曲周县东北】之粟大聚乐戏于沙邱【台名在今直顺徳府平乡县东北】以酒为池县肉为林使男女裸而相逐其间宫中九市为长夜之饮百姓怨望诸侯有叛者妲己以为法轻威不立王乃为铜柱以膏涂之加于爇炭之上使有罪者縁焉辄堕炭中王与妲己相为笑乐名曰炮烙之刑   【丁巳】十有一祀囚西伯于羑【音酉】里【今河南彰徳府汤隂县有牖城魏书地形志即羑里字音相近古通用】   王以西伯昌九侯【一作鬼侯史记注邺县有九侯城城在今彰徳府涉县】鄂侯【一作邘后汉书郡国志河内怀有邘城城在今河南怀庆河内县】为三公九侯有女纳于王女不喜淫王怒杀之而醢九侯鄂侯争之并脯鄂侯王又剖孕妇视其胎斮朝渉之胫视其髓西伯闻之窃叹崇侯虎【今西安府鄠县夏为扈殷为崇】知之以告王且曰西伯将叛王怒囚西伯于羑里西伯曰父有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君有不明臣不可以不忠岂有君而可叛乎乃演易作六十四卦彖辞   【己未】十有三祀释西伯赐弓矢鈇钺使専征伐   西伯之臣日夜忧惧谋救其君竭国中珍寳良马因嬖臣费仲【费昌之后】以献诸侯亦为西伯请王乃赦西伯西伯出而献洛西之地【沮洛之西今陜西延安府宜州诸县界非伊洛也】请除炮烙之刑许之赐弓矢鈇钺使専征伐   【庚申】十有四祀虞【今山西解州平陆县有虞城殷虞国舜之后是为西虞】芮【今解州芮城县有芮故城殷芮国】质成于周   虞芮之君相与争田久而不平乃相与朝周入其境耕者让畔行者让路入其邑男女异路斑白不提挈入其朝士让为大夫大夫让为卿二国之君感而相谓曰我等小人不可以履君子之庭乃相让以其所争为闲田【今平陆县有闲原俗呼让畔城】天下闻而归之者四十余国   【辛酉】十有五祀西伯得吕尚于渭阳【渭水出甘肃渭源县鸟鼠同穴山至华阴县入河水北曰阳】   尚四岳之裔也西伯将出猎卜之曰非龙非彲非熊非罴所获霸王之辅于是西伯猎果遇尚于渭水之阳时年已七十余与语大悦曰自吾先君太公曰当有圣人适周子真是耶吾太公望子乆矣故号之曰太公望载与俱归立为师【武王尊为师尚父】   【壬戌】十有六祀西伯伐密须【今甘肃平凉府灵台县有隂密故城殷密须国】初西伯问太公孰可伐太公曰密须管叔曰其君彊明伐之不可太公曰先王伐逆不伐顺伐险不伐易遂自阮【国名在平凉府泾州】徂共【阮之邑今泾州共池是】而及密须密须人自其君而来归   【乙丑】十有九祀西伯伐崇【注见前】作丰邑【丰即崇国地雍録文王都丰在鄠县丰水之西有丰宫】徙都之   西伯伐崇令曰无杀人无壊屋无塞井无伐木无掠六畜违者不赦三旬崇弗降乃攻灭之作邑于丰遂徙都焉   【丙寅】二十祀西伯昌薨世子发嗣【是为周武王】   西伯寝疾谓世子曰见善勿怠时至勿疑去非勿处此三者道之所以止也世子再拜受教西伯薨葬于毕【周文王陵在今陜西西安府咸阳县】周有天下乃追諡曰文王   【丁丑】三十有一祀西伯发戡黎【书大传史记俱作耆注见帝尧伊耆下】王以费仲为政费仲善谀好利又用蜚亷【伯益裔善走】恶来【蜚亷子有力】蜚亷恶来善谗讟诸侯益疎黎侯近于王畿不恭王命王方日夜极意声色不知治也西伯伐而胜之祖伊【祖已后】知周徳日盛既已戡黎势必及殷恐惧而奔告于王【作西伯戡黎】王曰我生不有命在天祖伊反曰王不可谏矣【考戡黎之事自史迁以为文王于是传注皆从其説金氏履祥曰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岂遽称兵天子之畿且祖伊之言如是其急呉氏□以为戡黎之役当在伐纣之时其説诚然因并引大纪及吕祖谦诸儒之説而以戡黎系武王今从之】   【戊寅】三十有二祀杀少师比干【王诸父】囚太师箕子【注见上】微子【即启王庶兄封微子爵也今山西潞安府潞城县有微子城】去之   少师比干彊谏王大怒曰比干自以为圣人吾闻圣人心有七窍信有诸乎乃杀比干剖视其心箕子惧被髪佯狂而为奴王又囚之微子既数谏度王终不能听遂去之以存宗祀【书序殷既错天命微子作诰父师少师书传告二师而去纣】   【己夘】三十有三祀西伯发大防诸侯于孟津【注见前】誓师渡河诸侯不期而防者八百国西伯徇师而誓【作泰誓三篇】遂逾孟津【史记武王东观兵至于盟津渡河中流白鱼跃入王舟中王取以祭既渡有火自上复于下至于王屋流为乌其色赤其声魄时诸候防者皆曰纣可伐矣王曰天命未可乃引师还居二年乃复伐纣考书序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一月戊午师渡孟津作泰誓三篇蔡沈集传曰十一年十三年之误也序本依仿经文偶误三而为一汉孔氏遂以为十一年观兵十三年伐纣司马迁因之讹谬相承后儒遂以为实然不知武王葢未有观兵之事也蔡传之説葢本伊川程子并朱子书今从之】   王率众拒周师于牧野【地理今释牧一作坶在今卫辉府淇县南】兵溃王自焚商亡   周师既渡孟津陈于商郊王发兵七十万人拒之牧野西伯临战誓众【作牧誓】左仗黄钺右秉白旄以麾王师虽众皆无战心倒戈以开周师周师驰之皆奔溃王反走登鹿台衣其寳玉衣自燔而死王言足以拒諌知足以饰非矜人臣以能以为皆出已下播弃黎老崇信奸囘慢神虐民妇言是听身死国亡天下之恶归焉商自成汤受命至纣传二十八王十六世合计共六百四十有四年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三   周【起武王十三年己卯至赧王五十九年己巳凡三十七王三十三世八百六十七年又东周君七年共八百七十四年】   武王   姬姓名发后稷之后【系见前】嗣文王为西伯兴师伐纣遂革殷命   【己夘】十有三年春【即商纣三十三祀】王即位国号周   王既克商商之百姓咸待于郊王使告曰上天降休商人皆拜王亦答拜翼日命除道修社王入商宫诸侯百官毕从衅社而告【史记作尹佚防祝今依帝王世纪】曰殷之末孙季纣殄废先王明徳侮蔑神只不祀昏暴商邑百姓其章显闻于天肆子小子膺受大命革殷受天明命王载拜稽首乃出改有天下之号曰周以木徳王   封纣子禄父【武庚名】为殷侯   封禄父以殷之余民因殷初定未集乃使弟管叔鲜蔡叔度相禄父治殷   复商旧政   命召公释箕子之囚命毕公释百姓之囚表商容【商之贤臣】之闾命南宫括散鹿台之财发钜桥之粟以振贫弱命南宫括史佚展九鼎宝玉命闳夭封比干之墓【比干墓在衞辉府汲县北】于是万姓悦服   夏四月王归至丰诸侯受命于周   王来自商至于丰乃偃武修文归马于华山【注见前】之阳放牛于桃林【山海经夸父山北有林焉名曰桃林地在今陜西潼关防东南】之野庶邦冡君暨百工受命于周   大封建诸侯于天下   封黄帝之后于蓟【今顺天府大与县周初蓟国】帝尧之后于祝【今山东济南府长清县有祝阿故城古祝国】帝舜之后于陈【都宛邱注见前】是为三恪复封夏后氏之后【东楼公】于【今河南开封府县】与殷之武庚是为二王之后又封师尚父于齐【都营邱故城在今山东青州府昌乐县】弟周公旦于鲁【今曲阜县】召公奭【周之支族】于燕【史记正义召公始封在北平无终县以燕山为名 无终今顺天府蓟州】庻叔髙于毕【今陜西西安府咸阳县毕原毕公邑】皆留相王室封弟叔鲜于管【今开封府郑州有管城鲜所封也】叔度于蔡【今河南汝宁府上蔡县故蔡城度所封】叔处于霍【今山西平阳府霍州有霍城处所封】以监殷是为三监余各以次受封【封兄弟之国康叔封于衞叔振铎于曹叔武于郕季戴于聃庶弟叔绣于滕叔郑于毛封同姓之国诸叔于郜于郇于雍于原于酆虢仲于西虢虢叔于东虢泰伯仲雍之后周章于呉章之弟于夏墟为虞封异姓之国神农之后于焦少昊之后于莒祝融之后于邾四岳之后于许仲虺弟雍滑之后于薛 衞今河南衞辉府淇县有朝歌故城康叔 封此曹今山东曹州府定陶县有曹故城振铎封此郕史记作成今山东兖州府宁阳县有成县故城叔武封此聃国于那处今湖北安陆府荆门州那口城是滕今兖州府滕县西南有滕城叔绣所封毛春秋防纂注国在河南府宜阳县郜今曹州府城武县有郜城周郜国郇今山西蒲州府猗氏县有郇城周郇国雍今河南懐庆府修武县有雍城周雍国原今懐庆府济源县有原城周原国酆今西安府鄠县有酆城周酆国西虢今陜西凤翔府实鸡县之虢城是东虢今河南开封府河隂县之虢亭是呉今江南常州府无锡县有梅里乡泰伯所居是为勾呉虞即西虞本舜后所封周以封仲雍后西虞注见前焦今河南陜州之焦城是莒今山东沂州府之莒州是邾今兖州府邹县之古邾城是许今河南许州是薛注见前】   祀于祖庙追王太王王季文王遂定諡法   始定祀先之礼讳名立諡追王古公亶父曰太王季歴曰王季文考曰文王自祖绀以上至后稷以天子之礼祀焉   柴于上帝望于山川   告武成也   以建子月为岁首改祀曰年   十一月建子得天之正是谓天统【以夜半为朔】   色尚赤   牲用骍【赤色】戎事乘騵【駵马白腹】朝燕服冕【注见前】而元衣   立彻法   一夫受田百亩乡遂【郊门之内】用贡法十夫有沟【田不井授但为沟洫】都鄙【郊外之地】用助法八家同井耕则通力而作收则计亩而分故谓之彻   建学   国中并立四代之学辟雍【王制天子曰辟廱注辟明廱和也雍与廱同】居中北虞学东夏学西殷学是为大学又建虞庠于西郊夏序于州殷校于党皆乡学是为小学俱祀先圣先师人生八岁自王公至庶人之子弟俱入小学十五岁自天子之元子众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及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学凡入学以齿太子亦齿焉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   养老   养国老于东胶【大学在王宫之东胶纠也】庶老于虞庠兼用燕飨食礼【春夏用丝飨礼秋冬用食礼】宪【法也法其徳行】而乞言袒而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以酒潄口曰酳】   受丹书之戒作铭自警   王召士大夫而问曰恶有藏之约行之博万世可以为子孙恒者乎师尚父进丹书于王道其言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防王闻之惕若恐惧退而为戒书于席之四端及机鉴盥盘楹杖带履觞豆户牖剑弓矛各有铭马【席前左端之铭曰安乐必敬右端之铭曰无行可悔后左端之铭曰一反一侧亦不可以忘右端之铭曰所鉴不逺视尔所代机之铭曰皇皇惟敬口生防口戕口鉴之铭曰见尔前虑尔后盥盘之铭曰与其溺于人也宁溺于渊溺于渊犹可游也溺于人不可救也楹之铭曰母曰胡残其祸将然母曰胡害其祸将大母曰胡伤其祸将长杖之铭曰恶平危于忿防恶乎失道于嗜欲恶乎相忘于富贵带之铭曰火灭修容愼戒必恭恭则夀履屦之铭曰愼之劳劳则富觞豆之铭曰食自杖食自杖戒之防防则逃户之铭曰夫名难得而易失无懃弗志而曰我知之乎无懃弗及而曰我杖之乎扰阻以泥之若风将至必先摇摇虽有圣人不能为谋也牖之铭曰随天时地之财敬祀皇天敬以先时剑之铭曰带之以为服动必行徳行徳则兴背徳则崩弓之铭曰屈伸之义废兴之行无忘自过予之铭曰造矛造矛少间弗忍终身之羞予一人所闻以戒后世之子孙】   访道于箕子   禹治洪水洛出书【注见前】法而陈之为洪范九畴至是王访箕子以天道箕子乃推衍增益以成其篇【初一日五行次二日敬用五事次三日农用八政次四日协用五纪次五日建用皇极次六日又用三徳次七日明用稽疑次八日验用庶徴次九日向用五福威用六极】箕子不欲臣周亡于朝鲜【今髙丽国】王因以封之   作大武乐   象武功定天下也【详见左传乐记不具载】   殷伯夷叔齐【伯夷姓墨胎名允字公信夷諡也叔齐名智字公达齐亦諡也】饿死于首阳山【注见前】   初王伐纣伯夷叔齐扣马而谏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义人也扶而去之及王平殷乱天下宗周伯夷叔齐耻之隠于首阳义不食周粟采薇而食之卒以饿死【古史考夷齐采薇野有妇人曰子不食周粟此亦周之草木也于是饿死】   【庚辰】十有四年西旅【西方之戎有国名旅】贡獒【犬髙四尺曰獒】   时九夷八蛮【夷蛮四夷之通称八九言其非一】通道来贡西旅底贡厥獒太保召公奭以獒非常贡明王不贵异物乃作书训王名曰旅   肃愼氏【今宁古塔地】贡矢   楛矢石砮【楛木之矢以石为镞】长尺有咫王欲昭令徳之致远铭其括曰肃愼氏之贡矢   迁都于镐【帝王世纪武王迁镐镐池即其故都水经注自汉武穿昆明池基沟沦防无可考】自太王居岐名国为周是为岐周至王自丰宅镐是为宗周于是建辟廱兴礼乐周道四达无思不服   王不豫周公旦告于祖考翼日瘳   公为三坛同墠【筑土曰坛除土曰墠】为坛于南方北面植璧秉圭乃告太王王季史乃册祝请以身代归纳防于金縢匮中王翼日乃瘳   【壬午】十有六年箕子来朝   箕子过故殷墟伤故都宫室毁圯禾黍生焉欲哭不可欲泣则近妇人故作麦秀之歌曰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兮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殷之遗民闻之莫不流涕   【乙酉】十有九年冬十有二月王崩子诵立【是为成王】   王丕承文王之烈一戎衣而有天下建官惟贤位事惟能埀拱而天下治嗣西伯十有三年践天子位七年崩【礼记年九午三竹书纪年年五十有四】周公旦奉元子诵立【金氏履祥曰戴记文王世子篇文王九十七乃终武王九十三而终若如其言武王八十一而生成王后此又生唐叔虞焉人情事理所必不然也今依竹书纪年之年以正戴记之讹云】   成王   武王纳太公望之女曰邑姜生王至是武王崩王立年十有三周公旦相王践阼而治   【丙戌】元年王谅闇周公旦为冡宰总百官【史记武王崩成王少周公恐诸侯畔周乃摄行政当国凡七年成王长乃反政考周书蔡仲之命惟周公位冡宰正百工蔡沈书集传曰此言武王崩时也成王在谅闇周公居冡宰百官总已以听乃古今之通道非如荀卿所谓摄天子之位也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周公固未尝摄亦非有七年而后还政之事也今依蔡传不取史记之説】   夏葬武王于毕【武王陵在西安府咸阳县文王陵在南武王陵在北】   王冠   周公既葬武王乃冠王以朝于庙而见诸侯使祝雍作颂雍之辞曰使王近于民远于佞啬于时【啬受也不夺民时也】惠于财亲贤而任能其颂曰令月吉日王始加元服去王防志服衮职钦若昊天六合是式率尔祖考永永无极   周公旦诰召公奭   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王左右召公不悦周公作君奭以告之于是召公乃悦与周公夹辅王室自陜【今河南陜州】以西召公主之自陜以东周公主之   【金氏履祥曰君奭之书胡氏谓在成王幼年今考书中言意率已可见因从其説系于元年之下】   封伯禽为鲁侯   周公留相王室使其子伯禽代就封于鲁周公戒伯禽曰我文王之子武王之弟今王之叔父我于天下亦不贱矣然一沐三握髪一饭三吐哺起以待士犹恐失天下之贤人子之鲁愼毋以国骄人初太公封于齐五月而报政周公曰何速也曰吾简其君臣礼从其俗伯禽至鲁三年而后报政周公曰何迟也曰变其俗革其礼丧三年而后除之周公曰后世其北面事齐乎夫政不简不易民不能近平易近民民必归之   【丁亥】二年周公居东   时管叔及羣弟【蔡叔霍叔】流言于国日公将不利于孺子周公乃告二公【书传谓太公召公】曰我之弗辟【去声】我无以告我先王遂居东取易三百八十四爻各系以辞忧武庚必叛王室必摇乃作鸱鸮之诗以贻王【诗序豳风鸱鸮周公救乱也成王未知周公之志公乃为诗以贻王】   【戊子】三年秋大雷风迎周公于东   周公居东二年王知罪在管蔡是年秋大熟未获天大雷电以风禾尽偃大木斯防王与大夫尽弁以啓金縢之书见公请代武王之説王执书以泣亲逆【迎也】公出郊天乃雨反风禾尽起岁则大熟   管叔鲜及蔡叔度霍叔处以武庚叛王命周公讨平之王迎周公归三叔惧挟武庚以叛奄【地理今释兖州府曲阜县奄里括地志云奄国之地】及淮夷【淮水注见前淮夷淮南北近海之夷】徐戎【地理今释泗州徐城废县古徐国】皆应之王乃命周公东征大诰天下【作大诰】周公杀武庚诛管叔囚蔡叔于郭邻【郭亦周书作虢邻乡遂之地】降霍叔为庶人命伯禽帅师平徐戎定鲁宁淮夷师还周公作东山之诗以劳士卒【朱子诗传东山周公东征既归作此以劳归卒】   封微子啓于宋【今归徳府商邱县宋地古阏伯之墟通志周封微子于宋以为商后故曰商邱】使绍殷后修其礼物作宾王家【作微子之命】   【己丑】四年王朝于庙   延访羣臣羣臣进戒【诗序闵予小子嗣王朝于庙也访落王谋于庙也敬之羣臣进戒也小毖嗣王求助也】   周公作立政   周公戒王以用人之道作立政【于是淮奄未尽平公以武不可弛故于篇终告王曰其克诘尔戎兵以陟禹之迹方行天下至于海表罔有不服以觐文王之耿光以扬武王之大烈】   【金氏履祥曰立政亦成王初年之书故其官名与周礼未尽合胡氏大纪系于四年之下是为得之】   王伐淮夷践【灭也】奄【书序书传俱以践奄在营洛之后金氏前编以多士篇有朕昔来自奄之文因以多方纪士之前今从之】多   奄及淮夷复叛王乃东征淮夷遂灭奄迁其君于蒲姑【史记作薄姑今山东青州府博平县东北有薄姑城】   【庚寅】五年迁殷民于洛邑【今河南府洛阳县东有洛阳故城周迁殷民于此】王来自奄迁殷之余民于洛邑归至宗周作多方以诰庶邦   搜于岐阳【岐山注见前】   因盟诸侯   【辛夘】六年正百官【书序成王灭淮夷还归在丰作周官】   立太师太傅太保曰三公少师少傅少保曰三孤冡宰【掌邦治】司徒【掌邦教】宗伯【掌邦礼】司马【掌邦政】司宼【掌邦禁】司空【掌邦士】为六卿六卿分职各率其属以倡九牧【九州之牧伯】阜成兆民   制礼作乐   制周礼以经邦国曲礼以节威仪【礼记防经礼三百周官是也周官三百六十举其成数故曰三百曲礼三千仪礼是也履行五礼之别委曲繁广故曰三千】总其凡有五曰吉凶军賔嘉举其大有六曰冠婚丧祭乡【乡射乡饮酒】相见作乐曰勺【诗作酌】以告成大武【颂武王之功以告成于庙也】又分六乐而序之以祀以祭以享【奏黄钟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奏太簇歌应钟舞咸池以祭地祗奏姑洗歌南吕舞大韶以祀四望奏防宾歌函钟舞大夏以祭山川奏夷则歌小吕舞大濩以享先妣姜嫄奏无射歌夹钟舞大武以享先祖】 奏房中之乐【关雎为房中之乐】以歌后妃之徳   越裳氏【注见前】来朝   越裳氏重三译而来献白雉周公曰徳泽不加君子不享其贽政令不施君子不臣其人译曰吾国之黄耉曰天无烈风淫海不扬波三年矣意中国有圣人乎于是来朝周公致荐于宗庙使者迷其归路公骈车五乘皆为指南之制使者载之期年而至其国   【壬辰】七年营东都【今河南府洛阳县西有河南废县即周东都汉书地理志河南郡河南故郏鄏地周武王迁九鼎周公营以为都】   初武王克商迁九鼎于洛邑将营都而未果【考史记武王谓周公曰我南望三涂北望岳鄙顾詹有河粤詹洛伊母逺天室营周居于洛邑而后去语出逸周书度邑篇 三涂山名在河南府嵩县西南岳鄙杜预曰河北太行山鄙都鄙近岳之邑伊水注见前】至是王欲如武王之志命召公先之洛相宅【书序成王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作召诰】周公复卜【涧水东泸水西 涧水出河南府渑池县白石山瀍水出洛阳县糓城山俱入洛】申视卒营筑【书序周公往营成周使来告卜作洛诰】谓之东都曰此四方入贡道里均也于是王至新邑【洛诰戊辰王在新邑】朝诸侯祀清庙【诗序淸庙祀文王也既成洛邑朝诸侯率以祀文王焉】定鼎于郏鄏【帝王世纪河南有郏鄏陌其南名定鼎门葢鼎所从入也】卜世三十卜年七百王归命周公留后分正东都【分别其民正定其居也】   设南郊【郊之祭兆于南郊就阳位也】建明堂【在国之南辰巳之地髙三丈方三百步上圆下方八牕四闼其室考工记作五室大戴礼作九室杨复曰五室取五方之义九室则五方之外必备四隅也九室之制视五室为尤备】   郊祀后稷以配天【诗序思文后稷配天也朱子曰为坛而祭故谓之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诗序我将祀文王于明堂也朱子曰祭子屋下而以神祗祭之故谓之帝】   立大社   东青土南赤土西白土北骊【黒色】土中央黄土【凡建诸侯凿取其方一面之土苞以黄土苴以白茅以为土封故曰受削土于王室】   【癸巳】八年三月【金氏前编以为营洛之三月蔡氏书集传以为次年之三月今从书集传】周公诰殷士于新邑   周公既营洛邑又卜瀍水东为下都【即今洛阳故城是】曰成周迁殷民处之【前既迁矣此复安集之也】乃以王命告作多士【集传曰商民迁洛者亦有有位之士故周公以王命告之】   封蔡叔子胡于蔡【书序蔡叔既没王命蔡仲践诸侯位作蔡仲之命】   蔡叔度既没其子胡率徳改行周公举以为卿士言于王复封之蔡以奉蔡叔之祀   【甲午】九年封弟叔虞为唐侯【今山西平阳府翼城县西有唐城叔虞所封史记唐在河汾之东方百里即此】   尧之裔封于唐【寰宇记夏后时封刘累之孙于此】至是唐为乱王灭之与弟叔虞戱削桐叶为珪曰以此封若史佚请择日王曰吾与之戏耳史佚曰天子无戏言言则史书之礼成之乐歌之遂封叔虞为唐侯   【柳氏宗元曰王者之言要于其当设有不当虽十易之不为病若必遂从而成之不幸而王以桐叶戏妇寺亦将举而从之乎】   【乙未】十年王防于卷阿【卷曲也阿大陵也】   召公从因王之歌作卷阿之诗以进戒【诗序卷阿召康公戒成王也】   【丙申】十有一年周公作无逸   周公欲王知稼穑之艰难先已备陈七月之诗【朱子诗集传周公以成王未知稼穑之艰难故陈后稷公刘风化之所由使瞽曚朝夕讽诵以教之】至是在丰又作无逸之书以训于王   周公薨【諡曰文】   公在丰病将殁曰必葬我成周以明吾不敢离王既薨王葬公于毕【长安志周公墓在成阳县东北】从文王以明不敢臣也复以公有大勲劳命鲁公世祀以天子礼乐【程子曰周公之功固大矣皆臣子分所当为鲁安得独用天子礼乐哉成王之赐伯酓之受皆非也】   命君陈治东都【作君陈】   周公既殁以君陈代公分正东郊【天子之国五十里为近郊下都在洛师之东故曰东郊】   【丁酉】十有二年廵狩   诸侯朝于方岳因行黜陟之典   【戊戌】十有三年作九府【太府玉府内府外府泉府天府职内职币职金】圜法初虞夏商之世币金三品【或黄或白或赤】至是太公望立九府圜法钱圜函方轻重以铢布帛广二尺二寸为幅长四丈为疋   【庚戌】二十有五年大防诸侯于东都   四夷各以其方物至史臣为作王防之篇   【壬戌】三十有七年夏四月王崩子钊立【是为康王】   四月王不怿甲子召太保及羣臣受顾命【书序成王将崩作顾命】敬保元子钊越翼日乙丑王崩太保命逆元子钊于南门之外入翼室恤宅宗【引入路寝东夹室为居忧宗主也】癸酉元子钊麻冕黼裳【吉服也】受册命即位朝见诸侯于应门内【太保率西方诸侯入应门左毕公率东方诸侯入应门右】诸侯听命出【书序康王诰诸侯作康王之诰】乃释冕反丧服   葬于毕【成王陵在文王陵西南】   王在位三十七年只勤于徳夙夜不逮兴礼乐立制度民和睦而颂声作   康王   【癸亥】元年朝于丰宫   徧告诸侯宣示文武之功业   【乙丑】三年吉禘于先王   遂定乐歌   【甲戌】十有二年夏六月命毕公保厘东郊【保安厘正也】   王自宗周至于丰册命毕公分居里成周郊【帝王世纪分民之居里于成周之郊尚书集传即经文表厥宅里殊厥并疆也】作毕命   【戊子】二十有六年召公薨【諡曰康】   初公治西方甚得民和有司请召民公曰不劳一身而劳百姓非吾先君文王之志也乃廵行乡邑听断于棠树之下及卒人思其政不忍伐棠树作甘棠之诗歌咏之【诗序甘棠美召公也 今河南陜州有甘棠驿以召公名】   王崩子瑕立【是为昭王】   王克臻洪业敬恭神人四裔宾服海内晏然百姓兴于礼义囹圄空虚刑措不用四十余年有唐虞之风焉   葬于毕【康王陵在文王陵东南】   昭王   【己丑】元年   王之时王道缺微周始衰   【壬寅】十有四年鲁公子防【音费】弑其君宰【伯禽之孙幽公】而自立【是为魏公金氏履祥曰弑君争国之祸自是始而王不能讨失政甚矣】   【己夘】五十有一年有光五色贯紫微【紫宫垣十五星一日紫微大帝之座天子之常居也】井水溢王崩于汉子满立【是为穆王】   王南廵狩反济汉【汉水注见前】汉濵之人以胶船进王至中流胶液船解王及祭公【周公后伯爵】皆溺焉【大纪王陨于汉王右辛余靡振王以济王遂发疾崩】   穆王   王生于昭王之二年【国语昭王娶于房曰房后生穆王】至是即位年已五十余   【庚辰】元年筑祗宫【圻内逰观之宫】   【壬午】三年命君牙为大司徒伯冏为太仆正【作君牙及冏命丙申】十有七年王西廵狩徐戎叛【徐戎注见前】王归征克之王得八骏马【一赤骥二盗骊三白义四渠黄五骅骝六騧騟七騄耳八山子】有造父者【蜚亷之后】以善御幸遂西廵狩乐而忘归四方诸侯争讼无所质正咸归于徐【嬴姓国子爵地方五百里徐子行仁义故诸侯多归之】徐子得朱弓赤矢以为天瑞自称偃王朝之者三十六国王闻徐子僭号恐遂称受命乃命造父御一日千里长驱而归使楚人伐徐徐子不忍鬬其民北走彭城【今徐州府铜山县】百姓从之者以万数徐子将死曰吾頼于文徳不明武备故至此   封造父于赵城【今平阳府赵城县有故城在县西南即造父之邑】   以御八骏功故封其后为赵氏【至晋赵衰始着】   【甲寅】三十有五年征犬戎【西戎名舜窜三苗子三危其后繁炽夏之衰犬戎入居邠岐间】时王将征犬戎祭公谋父谏曰不可先王耀徳不观兵王不听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自是荒服者不至   【己丑】五十年命吕侯【吕国名注见前】作吕【亦作甫】刑   王命吕侯为大司宼作修刑辟【周制五刑凡二千五百王増至三千】训夏赎刑【训畅夏后时赎刑之法制为五罚墨辟疑赦其罚百锾劓辟疑赦其罚惟倍剕辟疑赦其罚倍差宫辟疑赦其罚六百锾大辟疑赦其罚千锾】以诘四方   【蔡氏沈曰吕命専训赎刑夲舜典金作赎刑之语以行其一切权宜之计然其哀矜恻怛犹有三代忠厚之遗意】   【甲戌】五十有五年王崩于祗宫子繄扈立【是为共王】   王之初思保位为难欲自警寤作史记书事之要戒俾戎夫【官名】言之朔望以闻厥后欲肆其心周行天下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祈父周司马招其名也诗云祈招之愔愔式昭徳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刑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以止王心是以获没于祗宫   共王   【乙亥】元年   【丁丑】三年灭宻【密国即密须地注见前】   王游于泾上【泾水出甘肃平凉县筓头山至西安府髙陵县入渭】密公从有三女奔之其母曰必致之王夫女三为粲美物也而何徳以堪之密公不献一年王灭密   【丙戌】十有二年王崩子囏立【是为懿王】   懿王   【丁亥】元年徙都于槐里【汉书地理志右扶风槐里周曰犬邱懿王都之故城在今西安府兴平县东南】   【辛亥】二十有五年王崩共王弟辟方立【是为孝王】   孝王   【壬子】元年   【甲子】十有三年封非子于秦【地理今释今陜西秦州有秦亭非子所封】   非子恶来革之后【秦世谱恶来女防旁臯大凡大骆非子】居犬邱好马善养息之王使主马于汧【水名在凤翔府汧阳县入渭】渭【注见前】之间马大蕃息乃分土为附庸邑之秦曰昔伯翳为舜主畜多息故有土锡姓曰嬴今其后亦为朕息马其使续嬴氏祀号曰秦嬴   大雹江汉冰   【胡氏一桂曰嬴秦始封而灾异即见履霜之象已兆于此】   【丙寅】十有五年王崩懿王子燮立【是为夷王】   夷王   主为懿王太子孝王崩诸侯复立为王   【丁夘】元年觐礼废   觐礼天子不下堂而见诸侯王徳诸侯之立已始下堂而见降与抗礼   【己巳】三年命虢公【虢注见前杜预曰二虢皆公爵】伐太原之戎【后汉书西羌传穆王迁戎于太原旧説以为即山西太原顾炎武曰在今甘肃平凉府固原州后魏立原州以古太原而名】至于俞泉【地名】获马千匹   【甲戌】八年楚子熊渠伐庸【今湖北邹阳府竹山县古庸国】粤【汉书南粤王传略定粤师古曰本州之分故云粤】至于鄂【今湖北武昌府武昌县有鄂城】   熊渠之先曰鬻熊【注见前】事文王有勤劳成王时封其后【曰熊绎鬻熊曾孙】于楚【先曰荆后改曰楚】锡以子男之田姓芈【音弭】氏居丹阳【今湖北宜昌府归州有古丹阳城楚始封此曰西楚后徙枝江亦曰丹阳是为南楚今荆州府枝江县是】传至熊渠【熊绎五世孙】王室微诸侯相伐熊渠甚得江汉间民和乃兴兵西伐庸东侵杨粤至于鄂熊渠曰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諡乃立其诸子为王【长子康为句亶王中子红为鄂王少子执疵为越章王】分处江上【厉王时熊渠畏王伐楚去其王号】   【壬午】十有六年王崩子胡立【是为厉王】   杀齐侯不辰【太公元孙哀公】   纪侯【姜姓今青州府寿光县有纪城纪侯国】谮齐侯于王王烹齐侯而立其弟静【是为胡公徙治薄姑】   厉王   【癸未】元年   王暴虐诗人作刺【召穆公作民劳荡凡伯作板芮伯作桑柔皆以刺王】   【辛丑】十有九年齐公子山弑其君静而自立【是为献公】   哀公之同母少弟山怨胡公乃与其党袭杀胡公而自立尽逐胡公子徙治临淄【故城在今临淄县北亦曰齐城】   【壬子】三十年以荣夷公为卿士【墨子厉王染于荣夷终论语疏荣公武王时为天子公卿夷公盖其后也】   王好利说荣夷公芮良夫【姬姓伯爵世为王朝卿士食采于苪今山西苪城县】谏曰荣公好专利而不知大难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载也王人者将导利而布之上下犹日怵愓惧怨之来也今王专利其可乎荣公若用周必败王不听卒以为卿士诸侯不享   【乙夘】三十有三年使衞巫【卫国之巫】监谤   王无道国人谤王召公【召康公之后穆公虎世辅王室食采于召今凤翔府岐山县召亭是】谏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衞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若壅其口其与能几何王不听   【己未】三十有七年王出居于彘【今平阳府霍州有彘城元和志即周厉王所奔之地】王心戾虐万民弗忍乃相与畔袭王王出奔于彘太子靖匿召公家国人围之召公曰昔吾骤谏王王不听故至此今杀王太子王其以我为讐而怼怒乎夫事君者险而不怼怨而不怒况事王乎乃以其子代王太子太子竟得脱   【庚申】三十有八年王在彘共和行政   召公周公【周公元子伯禽就封于鲁次子留相王室世为周公食采于雍今陜西凤翔县】二相以太子靖防相与协和共理国事号曰共和五十有一年王崩于彘周公召公奉太子靖即位【是为宣王】初太子长于召公之家共和十四年厉王崩二相乃共立之为王辅之修政诸侯复宗周   宣王   【甲戌】元年命秦仲征西戎   初厉王之时西戎反王室灭太邱大骆【非子父】之族王即位命秦仲为大夫率其国人征之   命尹吉甫【路史少昊子般封尹在汾州及周为尹氏采邑有吉甫墓】北伐玁狁【北狄】时玁狁内侵逼近京邑【诗玁允匪茹整居焦获侵镐及方至于泾阳 焦获尔雅十薮之一在今西安府泾阳县镐刘向以为千里之镐非镐京也方即朔方朱子曰灵夏等州地泾阳泾水之北也】王命吉甫北伐逐之太原【注见前】而归于是有六月之诗【诗序六月宣王北伐也】   【乙亥】二年命方叔【诗传周卿士五官之长故曰元老】南征荆蛮【即楚】时荆蛮背叛方叔尝预北伐有功【诗显允方叔征伐玁狁蛮荆来威】王命率师南征荆蛮来服于是有采芑之诗【诗序采芑宣王南征也】   命召虎平淮夷【淮南之夷】   淮夷不服王命召虎率师循江汉讨平之【诗江汉汤汤武夫洸洸经营四方告成于王】疆理其地南至于海【诗于疆于理至于南海】师还钖虎圭瓒秬鬯以嘉其勲尹吉甫乃赋江汉之诗以美之【诗序江汉尹吉甫美宣王也能兴衰拨乱命召穆公平淮夷】   王亲征徐戎【在淮之北】   王既命召虎平淮南之夷乃亲率六师【太师皇父为帅程伯休父为司马】以征淮北徐方来庭召虎作常武之诗美王因以为戒【诗序常武召穆公美宣王也有常徳以立武事因以为戒孔疏戒者就常徳之中而戒使常行也】   【己夘】六年大旱【自二年不雨至于是年】   王承厉王之烈内有拨乱之志遇烖而侧身修行欲消去之天下喜于王化复行百姓见忧【天下百姓见被矜忧】仍叔【仍氏叔字周大夫】作云汉之诗以美之   秦仲死于西戎命其子伐戎破之   西戎杀秦仲仲有子五人【长者为庄公】王召其昆弟与兵七千使伐西戎破之于是与其先大骆犬邱之地【与荘公】为西垂大夫【今甘肃秦州有西县故城秦庄公所居汉为县后废】   【辛巳】八年廵狩东都   王内修政事外复文武之境土乃选车徒备器械防诸侯于东都因以田猎讲武诗人作车攻吉日【诗序车攻宣王复古也吉日美宣王田也】   【乙酉】十有二年立鲁侯敖【魏公之孙武公】之少子□为鲁世子鲁侯与长子括少子□来朝王爱□欲立为鲁世子樊仲山甫【大王子虞仲支孙食采于樊亦曰阳樊今河南懐庆府济源县皮城是也】谏曰不可不顺必犯犯王命必诛故出令不可不顺也若鲁从之诸侯效之王命将有所壅若不从而诛之是自诛王命也王卒立之【是为懿公】其后括之子伯御弑□而自立【事在二十十一年】   不耤千亩【文献通考周制天子孟春之月择元辰帅公卿诸侯大夫躬耕耤田千畆于南郊冕而朱纮躬秉耒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诸侯九推庶人终畆厉王时耤田礼废宣王不复遵古】   王不修耤于千亩虢公谏曰民之大事在农是故稷为大官惟农是务三时务农而一时讲武故征则有威守则有财若是乃能媚于神而和于民今天子欲修先王之绪而弃其大功匮神乏祀而困民之财何以求福用民王弗听   【乙未】二十有二年王后姜氏谏王   姜后贤而有徳王尝晏起后脱簪弭待罪于永巷使其傅母通言于王曰妾不才至使君王失礼而晏朝敢请罪王曰寡人不徳实自生过非夫人之罪也遂勤于政早朝晏退继文武之迹成中兴之业为周世宗   封弟友于郑【西周畿内邑今陜西华川郑县故城是后徙虢郐之间今河南新郑县是其余民南保汉中今汉中府南郑县是】   友厉王少子王封之郑并赐之祊田【今山东沂州府费县有故祊城】天子廵狩助祭泰山汤沭之邑   【乙巳】三十有二年伐鲁诛伯御立鲁侯之弟称【是为孝公】王既诛伯御问鲁公子能导【一作训】顺诸候者以为鲁后樊仲山甫曰懿公之弟称肃恭明神敬事耆老赋事行刑必问于遗训咨于故实王曰是能训治其民矣乃命鲁侯称于夷宫【祖夷王庙也】   【癸丑】四十年料民于太原【注见前】   初王伐姜戎【四岳之裔初居州后徙中土】败积于千亩【地名在今山西辽州】乃料民【简料其数】于太原仲山甫谏曰民不可料也古者司民协孤终【协考孤防终死也】司商协民姓【别生分类】司徒协旅【师旅】司宼协禁【罪刑死之数】牧协职【物色之数】工协革【牛马羊之皮】场协入【知粟数】廪协出【知用数】而又治农于朝【千亩田也】搜于农隙耨获亦于耤【王亦至于耤考课】狝于既蒸狩于毕时是皆习民数者也又何料焉且无故而料民天所恶也害于政而妨于后嗣王卒料之   【丙辰】四十有三年杀杜伯【西安府长安县有杜城水经注周杜伯国】   王将杀杜伯而非其罪伯之友左儒争之九复之而王不许王曰汝别君【犹背也】而异友儒曰君道友逆则顺君以诛友友道君逆则顺友以违君王卒杀杜伯儒死之【杜伯子叔隰奔晋为士氏】   【己未】四十有六年王崩子湼立【史记作宫湼是为幽王】   【金氏履祥曰宣王初年有志拨乱周道复兴然不克有终如废鲁适不耤千亩料民太原杀杜伯大畧可见其后幽王继之卒以东迁】   幽王   【庚申】元年立姜氏【申候女】为王后宜臼【申后子】为太子   【壬戌】三年纳褒姒【褒国名今陜西汉中府褒城县古褒国】   初宣王之时童谣曰檿弧箕服【山桑为弓箕木为矢房】实亡周国于是王闻之有夫妇鬻是噐者上使执而戮之府之小妾生女而非王子也惧而弃之【国语史伯曰夏之衰褒之神化为二龙以同于王庭而言夏后卜请其漦椟而藏之及殷周莫之发也厉王之末发而观之漦流于庭不可除王使妇人不帏而噪之化为元鼋以入于王府府之童妾未既齓而遭之既笄而孕不夫而育故惧而弃之】为弧服者方逃于道收之以奔于褒后褒姁有狱请入此女于王以赎其罪是为褒姒至是王入后宫爱而纳之生子伯服   三川震【三川泾洛渭也地震故三川亦动】   伯阳父曰【唐固曰伯阳父周柱下史老子也】周将亡矣天地之气隂伏而不能出阳廹而不能蒸于是有地震今三川实震是阳失其所而塡隂也【韦昭曰为隂所镇】阳失而在隂【韦昭曰在隂下也】源必塞源塞国必亡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周徳若二代之季矣其川源又塞塞必竭川竭山必崩山崩川竭亡之徴也若国亡不过十年数之纪也是岁三川竭岐山崩   【甲子】五年废申后及太子宜臼以褒姒为后伯服为太子褒姒与虢石父比谮废申后太子褒姒立为后伯服为太子宜臼出奔申【国名姜姓四岳之裔今河南南阳府南阳县有申城申侯国】太史伯阳曰祸成矣无可奈何褒姒不好笑王悦之万方故不笑乃无故举烽火诸侯悉至至而无冦褒姒乃大笑   【乙丑】六年冬十月辛卯朔日有食之   于是有十月之交诗【诗序十月之交大夫刺幽王也】   【丁夘】八年以郑伯友为司徒   友为司徒甚得周众问于史伯曰王室多故予安逃死乎史伯曰独雒之东土河济之南可居公曰何以对曰地近虢【东虢注见前】桧【妘姓国居蔡洧之间今开封府密县有桧城】虢桧之民贪而好利百姓不附今公为司徒民皆爱公公诚请居之虢桧之君见公方用事轻分公地虢桧之民皆公之民也友曰善于是言于王徙其民雒东虢桧果献十邑【后武公竟取十邑而灭虢桧】   【庚午】十有一年申侯以犬戎入宼弑王郑伯友死之晋衞秦皆以兵来救立故太子宜臼【是为平王】   王欲杀故太子宜臼求之于申申侯弗与召西夷犬戎攻王王举烽火徴兵兵莫至犬戎遂弑王于骊山下【山在西安府临潼县东南】虏褒姒郑伯友死于战秦【襄公】力战破戎衞侯和【既武公康叔九世孙】从晋侯仇【叔虞封唐传子燮改国为晋燮八传为文侯仇】合诸侯兵逐戎黜伯服郑世子掘突【武公】收父散兵从诸侯东迎太子宜臼立之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三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巻四   周   平王   【辛未】元年东迁【成王营洛邑平王徙都之谓之王城是为东周】始命秦为诸侯锡晋侯仇命   王避犬戎难东徙洛邑秦【襄公】以兵送王王封【襄公】为诸侯【爵为伯】赐之岐以西之地秦于是始国与诸侯通使聘享之礼又防命晋侯【书序平王锡晋侯秬鬯珄瓒作文侯之命】赐以河内【今河南懐庆府】附庸晋于是始大   【吕氏祖谦曰由此而上则为成康为文武由此而下则为春秋为战国乃消长升降之交防】   秦祀上帝于西畤【畤音市封土而祀也】   秦伯既封居西自以为主少昊之神乃作西畤祠白帝其牲用駵【赤马黑鬛】驹黄牛羝羊【诗传牡羊】各一   【司马氏迁曰秦襄公始封为诸侯遂作西畤用祀上帝僭端见矣君子惧焉】   【癸酉】三年以郑伯掘突为司徒   郑桓公为司徒死犬戎之难王扵是复命其子掘突缵乃父之职国人爱之为作缁衣之诗【诗序郑风缁衣美武公也】   【己夘】九年秦东徙汧渭【注俱见前】之会【今陜西凤翔府陇州有秦城元和志秦文公徙此】   秦襄公卒子文公嗣文公东猎至汧渭之防曰昔周邑我先秦嬴于此【考非子封秦地在今秦州此云邑我先秦嬴葢非子息马时食邑也】后卒获为诸侯乃卜居之【于是秦初有史以纪事】已而作鄜【音孚】畤用三牢祠白帝【史记封禅书秦文公梦巨蛇自天下属地其口止于鄜衍公问史敦敦曰此上帝之征君其祠之于是作鄜畤索隐曰鄜地名后为县属溤翊衍山陵间】   【癸未】十有三年衞公和卒【谥曰武公史记衞武公平戎有功王命为公卒于庄公立】衞公年九十五犹箴儆于国曰自卿以下至于师长士茍在朝者无谓我耄而舍我必恪恭于朝夕以交戒我于是作懿戒以自儆【懿读作抑即大雅抑之诗】及其殁也谓之睿圣武公   【己丑】十有九年戊申【申国注见前】   王以母家申国廹近彊楚数被侵伐遣兵逺戊戍者怨思作之水诗以刺【诗序王风之水刺平王也不抚其民而逺屯戍于母家周人怨思焉】   【朱子曰申侯与犬戎攻宗周弑幽王则申侯者平王不共戴天之讐也今平王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知其立已为有徳而不知其弑父为可怨至使复讐讨贼之师反为报施酬恩之举其忘情逆理已甚矣且不能行威令于天下无以保其母家乃劳民逺戍其衰懦微弱又可见矣诗亡而后春秋作其不以此也哉】   【辛夘】二十有一年秦伯献戎捷   秦伯以兵伐戎戎败走于是秦伯收周余民有之地至岐岐以东献之王时宗周宗庙宫室尽为禾黍大夫行役过之闵宗周之颠覆徬徨不忍去作黍离之诗【诗序王风黍离闵宗周也】   【丙申】二十有六年晋侯【文侯子昭侯名伯】封其叔父成师【穆侯子文侯弟是为桓叔】于曲沃【汉书地理志河东郡闻喜故曲沃 今闻喜县属山西绛州】   晋大夫师服曰国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故天子建国诸侯立家卿置侧室【众子也得立此一官】大夫有贰宗【次子为贰宗以辅适子】士有子弟【自以其子弟为傼】今晋甸侯也而建国本既弱矣其能久乎后曲沃彊盛晋室微弱国内大乱【昭侯七年晋潘父弑昭侯而纳桓叔不克晋人立昭侯子平是为孝侯孝侯八年桓叔卒子鱓氏是为曲沃庄伯庄伯弑孝侯于翼国人攻之立孝侯子郄是为鄂侯鄂侯卒庄伯复伐晋王使虢公伐曲沃立鄂侯子光是为哀侯】   【戊午】四十有八年鲁侯【恵公弗湼孝公之子】请郊庙之礼   鲁侯使宰让请郊庙之礼于王王使史角往鲁侯止【留也】之【路史角后在鲁于是有墨翟之学】   【罗氏泌曰刘原父谓使鲁郊者必周而非成王葢平王之世也使成王已与鲁则恵公不请矣孔子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鲁之郊岂所以尊公哉】   鲁侯弗湼卒【谥惠公】   适子轨少庶长子息姑摄国行君事【是为隐公左传惠公元妃孟子卒继室以声子生隐公宋武公生仲子有文在其手曰为鲁夫人故仲子归于鲁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隐公立而奉之 宋武公名司空徴于弟徴仲八世孙】   【己未】四十有九年   时天子微弱诸侯放恣赏罚不行后孔子修鲁史作春秋立百王之大法托始于是年【是年为鲁隐公元年】   【金氏履祥曰此年以后编年纪事自有春秋左氏经传今特举其事系王室与关于天下之故者而后书】   郑伯克段于鄢【今河南开封府鄢陵县春秋郑鄢邑县西北有古鄢城】   初郑武公娶申侯女姜氏【是为武姜】生太子寤生及叔段姜氏恶寤生爱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弗许武公卒寤生立【是为庄公】姜氏为段请居京【京邑故城在今河南开封府荥阳县东南】谓之京城大叔祭仲【郑大夫与周祭伯别为一祭今河南开封府郑州有祭城仲食邑也】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诗序郑风将仲子刺庄公也不胜其母以害其弟小不忍以致大乱也】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诗序叔于田叔虔于京缮甲治兵多才而好勇不义而得众】将袭郑夫人【姜氏】将启之公闻其期以车二百乘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诸鄢大叔出奔共【古共国今河南卫辉府辉县治】遂寘姜氏于城颍【即临颍故城在今河南许州临颍县西北】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既而悔之颍考叔为颍谷【在今河南河南府登封县颍水所出】封人闻之有献于公公赐之食食舍肉公问之对曰小人有母请以遗之公曰尔有母遗繄我独无语之故且告之悔对曰阙【同掘】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公从之遂为母子如初【今许州襄城县有郑庄公城相传为郑庄公见母处】   使宰咺归鲁侯仲子之【抚鳯反公羊传宰者何官也咺者何名也仲子者何桓之母也何以不称夫人桓未君也者何丧事有车马曰货财曰赙衣被曰禭】   此王室下交诸侯之始   【金氏履祥曰左氏传于隐公之篇多误如仲子之误以隐妻子氏之薨为仲子故此以仲子为未薨而王之为豫凶事也考文之四年成风薨五年王使荣叔归含且以此例之归当是惠公仲子俱殁之后其殁在春秋之前左氏葢误解矣】   祭伯【郑樵氏族畧周公第七子封祭杜预左传注陈留长垣县有祭城 今直大名府长垣县有祭城村】如鲁   非王命也此王臣私交之始   【辛酉】五十有一年春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三月王崩孙林立【是为桓王】   郑祭足帅师入宼   郑伯为平王卿士【武公庄公世为王室卿士】平王贰于虢【此南虢也平王东迁虢仲之后徙于上阳是为南虢上阳城在今河南陜州考路史虢有四一曰西虢仲所封一曰东虢叔所封后为郑灭一曰南虢仲之后所徙其留岐者为小虢后为秦灭不在四虢之数一曰北虢亦仲之后别为男爵班固曰北虢在大阳是也大阳汉县故城在今解州平陆县】郑伯怨平王于是周郑交质及是平王崩王即位将畀虢公政四月郑祭足帅师取温【今河南怀庆府温县有古温城周畿内温邑】之麦秋又取成周【注见前】之禾   武氏子求赙于鲁【武氏周世卿吴氏启曰子者父老而以子摄行卿之事】   齐侯【僖公禄父献公五世孙】郑伯盟于石门【在今山东济南府长清县西南水经注水渎流移久已沦圮】   此诸侯特相盟之始   桓王   【壬戌】元年衞州吁弑其君完【庄公子桓公】衞人杀州吁立晋【是为宣公】   初衞庄公娶齐女为夫人【是为庄姜】无子【左传庄姜美而无子卫人为之赋硕人】又娶陈女【是为属妫】生子蚤死陈女之娣【是为戴妫】生子完庄公立为世子公有嬖人生子曰州吁有宠而好兵公弗禁石碏【卫大夫姬姓卫靖伯之后】谏公又弗聴碏子厚与州吁防碏禁之不可庄公薨世子完立【是为桓公】石碏乃请老至是州吁弑桓公而自立未能和其民【史记州吁新立好兵卫人皆不爱】厚问于石碏碏曰王觐为可陈侯【桓公鲍胡公满十世孙】方有宠于王若朝陈使请必可得也厚从州吁如陈石碏使告于陈曰此二人者实弑寡君敢即图之陈人执之而请涖于衞【请衞人自临讨之】衞人使右宰丑涖杀州吁于濮【史记索隐濮曹卫之间贾逵言陈地非也】石碏使其宰獳羊肩涖杀石厚于陈迎桓公弟晋于邢【周公之后今直顺徳府邢台县是】而立之   【甲子】三年京师饥   告饥于鲁鲁为请籴于宋衞齐郑   郑伯入朝   郑伯朝王王不礼焉【怒其取麦禾故弗礼】周公【桓公黒肩】言于王曰我周之东迁晋郑焉依善郑以劝来者犹惧不蔇【其器反至也】况不礼焉郑不来矣   【乙丑】四年使凡伯【周公后为周卿士封凡故城在今卫辉府辉县】聘于鲁戎【氐别种居中国者杜预左传注陈留济阳县有戎城今山东曹州府荷泽县故戎城是】伐之楚邱【卫地今曹州府曹县有楚邱亭】以归   初戎朝于周发币于公卿【发陈财币于公卿】凡伯弗宾至是凡伯聘鲁还戎伐之于楚邱以归   【丙寅】五年郑以祊【注见前】易鲁许田【近许之田今河南许州有鲁城本许田后置邑】郑伯请释防山之祀【天子有事于防山诸侯皆从防山之下诸侯各有汤沐邑郑之邑在祊】而祀周公【成王营东都赐周公许田为鲁朝宿之地后世因立公别庙焉郑欲易许田恐鲁公以别庙为疑故请已废防山之祀而为鲁祀周公】以防山之祊易许田【祊近于鲁许近于郑郑以天子不能复巡狩故各以其近者相易】遂归祊于鲁后鲁侯轨【桓公】即位郑复以璧假许田乃卒易之【左传桓公元年修好于郑卒易祊田】   【范氏寗曰王室微弱无复方岳之会诸侯骄慢亦废朝觐之事故郑以汤沐之邑易鲁朝宿之田也】   以虢公忌父为卿士   【金氏履祥曰郑伯争政之由桓王伐郑之故】   宋公齐侯衞侯盟于瓦屋【周地今开封府洧川县有瓦屋里】   此参盟之始【谷梁传诸侯之参盟于是始胡氏传春秋谨参盟】   【戊辰】七年郑伯以王命会齐侯鲁侯伐宋   宋公不王【不共王职】郑伯为王左卿士以王命告于齐鲁伐宋鲁败宋师于菅【古顽反宋地】郑取郜【宋邑在今曹州府城武县是为南郜】及防【今山东兖州府金乡县西防城是】归于鲁是秋宋人衞人入郑【郑不设备二国乘虗入之】蔡人从之伐戴【今河南归徳府考城县有故戴城周戴国】郑伯围戴克之取三师【程子郑戴合攻取三国之众】复以齐人入郕【公羊作盛文王子叔武封注见前】以郕不防王命也【不防伐宋之命】明年郑以齐鲁入许【许庄公奔卫 许四岳后封注见前】使许大夫百里奉许叔【庄公弟后复入子许】居许东偏公孙获【郑大夫】居许西偏【今许州长葛县有东西二城即许叔与公孙获分处地】   【李氏廉曰传言郑伯为王左卿士郑之所以周旋王室不过为矫假报复之私非有夹辅之诚也败宋入郕入许志得意满而有繻葛之战矣】   【己巳】八年鲁公子翚弑其君息姑而立轨【是为桓公】   翚【字羽父】请杀公子轨将以求太宰公曰为其少故也吾将授之矣使营莵裘【邑名今兖州府泗水县有菟裘城】吾将老焉羽父惧反谮公于轨而请弑之公祭钟巫【公为公子时为郑所获祷于尹氏之主钟巫遂与尹氏归而立其主】馆于寪氏【鲁大夫】羽父使贼弑公立轨而讨寪氏   【辛未】十年宋督【华父督宋戴公孙】弑其君与夷【殇公】及其大夫孔父【孔子六世祖】   初宋宣公【名力武公子】卒舍其子与夷而立弟和【是为穆公】后穆公疾召大司马孔父而属与夷焉使奉之孔父曰羣臣愿奉冯也【冯穆公子】公曰不可使冯出居于郑遂卒与夷立孔父为司马督为太宰十年十一战民不堪命督宣言曰司马则然遂杀孔父并弑殇公召公子冯于郑而立之【是为荘公公羊传督将弑殇公以孔父生而存殇公不可得而弑于是先攻孔父之家殇公救之皆死焉】   鲁侯会齐侯陈侯郑伯于稷【宋地】以成宋乱【成平也宋有乱故为防欲以平之】   宋以郜【国名文王之后是为北郜注见前】大鼎赂鲁侯齐陈郑皆有赂于是立华氏督遂相宋公鲁取郜大鼎纳于太庙臧孙达【鲁孝公子彄字子臧是为僖伯其后以臧为氏子达是为哀伯】谏不听   蔡侯郑伯防于邓【今许州郾城县邓城是】   始惧楚也   【壬申】十有一年晋曲沃败晋师于汾隰【汾水之边左传疏汾水出太原故汾阳县东南至河东汾阴县入河 故汾阳今山西忻州静乐县汾阴今山西蒲州府荥河县】获晋侯【哀侯光】晋栾成【靖侯孙栾宾子宾食采于栾以邑为氏故城在今直赵州西北】死之晋侯侵陉庭【今山西平阳府翼城县东南有荧庭城志云即陉庭也】之田陉庭南鄙启曲沃伐翼【即翼城晋所都】曲沃伯称【即武公庄伯子】逐晋侯于汾隰夜获之及栾成【谥共叔】称止之曰茍无死吾以子见天子令子为上卿制晋国之政辞曰民生于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师教之君食之惟其所在则致死焉遂鬬而死【时晋人立哀侯子小子为君是为小子侯小子侯元年曲沃武公使韩万弑哀侯四年武公诱小子侯而杀之虢公林父以王命立哀侯之弟缗于晋是为侯缗 韩万曲沃桓叔孑食采韩原因以为氏】   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甲戌】十有三年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   王夺郑伯政郑伯不朝王以蔡人卫人陈人伐郑郑伯御之为鱼丽之陈先偏后伍伍承弥缝【司马法车战二十五乘为偏以车居前以伍次之承偏之隙而弥缝阙漏也五人为伍此葢鱼丽陈法】战于繻葛【郑地或云即长葛也今长葛县属许州】蔡卫陈皆奔王卒乱郑师攻之王卒大败祝聃射王中肩王亦能军【殿而不奔】祝聃请从之郑伯曰君子不欲多上人况敢陵天子乎夜郑伯使祭足劳王且问左右   【乙亥】十有四年北戎【即山戎】伐齐郑世子忽帅师救之遂败戎师   先是北戎侵郑郑人败之【郑为三覆以侍戎戎人之前遇覆者奔祝聃逐之戎师前后击之戎师大败】及是戎复伐齐齐侯使乞师于郑郑世子忽帅师救齐大败戎师获其二帅大良少良甲首【被甲者首】三百以献于齐初鲁侯未昏于齐齐侯欲以其女【即文姜鲁桓公夫人】妻忽忽辞人问其故忽曰人各有耦齐大非吾耦也及败戎师齐侯又请妻之固辞人问其故忽曰无事于齐吾犹不敢今以君命奔齐之急而受室以归是以师昏也人其谓我何祭仲曰君多内宠子无大援将不立三公子【子突子亹子俵】皆君也弗从   【丙子】十有五年迁盟【左传注盟津也盟津即孟津注见前】向【今怀庆也济源县向城是】之民于郏【即郏鄏陌注亦见前】   盟向求成于郑【王之八年以苏忿生之田十二邑易郑田盟向其二邑也不肯即郑至是而始求成焉】既而背之【背郑归王】郑人齐人衞人伐盟向王迁其民于郏   【丁丑】十有六年楚僭称王【楚自熊梁八传为若敖若敖再传为蚡冐蚡冐之弟熊通弑蚡冐子而自立始僭号称王】   楚子熊通伐随【姬姓侯爵今湖北徳安府随州春秋随国】俾请王室尊其号随为固请王不许熊通怒曰吾先鬻熊文王之师也成王举我先公令居楚蛮夷率服而王不加位我自尊耳乃自立为王【是为楚武 考金氏前编于楚僭号以后诸君始立之初则书是为某分注之处则书楚某皆削王存谥以别于周天子今依之其引用左国史记诸书则仍从原文称王】与随人盟而去后周召随侯【庄王七年】数以立楚为王楚以随背已伐随熊通卒于师子熊赀立【是为楚文左传楚武王伐随卒于橘木之下令尹闘祁莫敖屈重除道梁溠营军临随随人惧行成莫敖以王命入盟随侯而还 橘木山名在今湖北安陆府钟祥县东令尹莫敖楚官名闘氏屈氏皆楚公族以邑为氏溠水名出今湖北徳安府随州西北下流入涢水】   【庚辰】十有九年郑伯寤生卒【郑庄公卒嫡庶争立逾二十年今依俞氏臯叙説彚辑而以左传作注】   郑庄公娶邓曼【邓国曼姓今湖北襄阳府襄阳县有邓县故城春秋邓国地】生世子忽【是为昭公】又纳宋雍氏女曰雍姞生子突【是为厉公】又生子亹子仪庄公卒忽立甫四月突自宋入于郑忽出奔【雍氏宗有宠于朱诱祭仲而执之使之立突祭仲乃以厉公归而立之昭公奔卫】后祭仲逐突【祭仲专厉公使其婿雍纠杀之雍姬告仲仲杀纠厉公奔蔡寻入居于栎事在王二十三年栎郑邑即阳翟注见前】忽复立高渠弥弑之立子亹【初庄公将以高渠弥为卿昭公固諌及昭公立渠弥惧其杀已遂弑之与祭仲共立子亹事在庄王二年】齐人杀子亹【齐侯师于首止子亹会之高渠弥从祭仲称疾不往齐人杀子亹而轘高渠弥事在庄王三年 首止卫地今归徳府睢州有首乡刘昭曰首止也】祭仲立子仪子仪立十四年【祭仲已死】突使傅瑕杀之而复入【厉公自栎侵郑获傅瑕傅瑕请纳公遂与之盟傅瑕杀子仪及其二子而纳厉公厉公入遂杀傅瑕事在僖王二年】   【甲申】二十有三年使家父如鲁求车【公羊传王者无求求车非礼也】王崩子佗立【是为庄王】   庄王   【乙酉】元年衞侯朔出奔齐   初衞宣公烝于夷姜【宣公庶母】生急子【急诗序史记俱作汲】属诸右公子为之娶于齐而美公取之【是为宣姜诗序风新台衞宣纳汲之妻作新台于河上而要之国人恶之而作是诗】生寿及朔属夀于左公子【左传汪左右媵之子因以为号疏左右公子葢宣公之兄弟也】夷姜缢夫人【即宣姜】与朔搆急子公使诸齐使盗待诸莘【今山东东昌府莘县有莘亭故城春秋衞地】寿告急子使行不可夀饮以酒载其旌以先【史记宣公与伋白旄告盗曰见执白旄者杀之】盗杀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请杀我盗又杀之【诗序风二子乘舟思伋夀也宣公之二于交相为死国人伤而思之作是诗也】左右公子故怨朔宣公卒朔立【是为惠公】四年左公子泄右公子职攻卫侯立公子黔牟【衞羣公子】衞侯奔齐   【丁亥】三年鲁侯与夫人姜氏如齐齐人杀鲁侯   鲁侯及姜氏如齐齐侯【襄公诸儿僖公子】通焉【史记襄公故尝私通鲁夫人及与桓公来襄公复通焉诗序齐风南山刺襄公也鸟兽之行滛乎其妹又敝笱刺文姜也齐人恶鲁桓公微弱不能防闲文姜使至滛乱为二国患焉】公谪之以告齐侯享公使公子彭生乘公公薨于车【史记齐襄公享公公醉使公子彭生抱公因折其脇公死于车】鲁人告于齐曰寡君来修旧好礼成而不反无所归咎恶于诸侯请以彭生除之齐人杀彭生鲁立桓公子同【是为庄公】姜氏会齐侯于禚【齐地】于防【鲁地注见前】于谷【齐地今山东泰安府东阿县谷城故县是】又享之于祝邱【鲁地今山东沂州府兰山县即邱城是诗序齐风载驱齐人刺襄公无礼义盛其车服疾驱于通道大都与文姜滛播其恶于万民焉又猗嗟刺鲁庄公也不能以礼防闲其母失子之道人以为齐侯之子焉】   周公黑肩谋弑王伏诛   周公欲弑王而立王子克【庄王弟子仪】辛伯【周大夫】告王遂与王杀周公王子克奔燕【南燕姞姓今卫辉府延津县南燕故城是】初子仪有宠于桓王桓王属诸周公辛伯谏曰并后【妾如后】匹嫡【庶如嫡】两政【臣擅命】耦国【都如国】乱之本也周公弗从故及   【戊子】四年使荣叔【周大夫荣氏叔字】锡鲁桓公命【追命以褒之】   王姬归于齐   王使单伯【文献通考单姬姓伯爵国在畿内世为王卿士】送王姬【送公羊谷梁作逆以单伯为鲁大夫与左传异】鲁筑王姬之馆于外【天子嫁女于诸侯使诸侯同姓者主之鲁侯奉命主王姬之婚方在谅闇故筑舍于外】王姬归于齐寻卒   【孙氏觉曰齐为鲁世讐而鲁主其婚又在衰绖之中不书王姬之归无以见鲁之失礼王之失命也】   【辛夘】七年纪侯大去其国【左传注大去者不反之辞】   齐人迁纪郱【汉书作缾今山东青州府临朐县缾县故城是】鄑【今山东莱州府昌邑县訾亭社是】郚【今青州府安邱县郚城故城是】纪季以酅【户圭反今青州府临淄县酅亭是】入于齐【左传疏释例齐侯郑伯诈朝于纪以袭之纪人大惧谋难于鲁请王命以求成于齐鲁告不能齐遂逼之迁其三邑纪有旦夕之危故分季以酅请事于齐】纪侯不能下齐以与纪季于是大去其国【释例纪侯自以列国不忍屈臣于齐以国与季脱身外寓社稷有奉故不言灭不见廹逐故不言奔】违齐难也【违去也】   【陆氏淳曰失国而曰大去何也纪侯贤而无罪怙力者并之故力不足者君子不咎之不曰出奔所以怙纪恶齐也不书灭不絶其祀也】   【壬辰】八年冬齐人宋人鲁人陈人蔡人伐衞   衞侯朔居齐八年至是齐侯会诸侯以纳之   【癸巳】九年春王使子突救衞   王人子突救衞弗克朔遂入于卫杀左右公子【泄职】而复立黔牟奔于周   【甲午】十年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左传注日光不匿恒星不见疏夜者自昏至旦之总名但此经下言夜中则上言夜者夜未至中谓初昏之后耳非竟夜不见星也】   【乙未】十有一年齐无知弑其君诸儿   齐侯使连称管至父【二人皆齐大夫】戍葵邱【此齐葵邱在青州府临淄县西】期而往曰及而代期戍公问不至请代又弗许二人怒因公孙无知以作乱【僖公母弟夷仲年生无知有宠于僖公衣服礼秩如适襄公绌之故二人因之作乱】遂弑襄公【公逰姑棼遂田贝邱见大豕从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射之豖人立而啼公惧坠于车伤足丧屦诛屦于徒人费鞭之见血费走出遇贼于门贼刼之费袒而示之背请先入伏公而出鬬死于门中贼遂入见公之足于戸下遂弑之 姑棼即薄姑注见前贝邱齐地今青州府博兴县南有贝中众】而立无知   【丙申】十有二年齐人杀无知公子小白立【是为桓公】   无知尝虐于雍廪【史记作雍林贾逵曰渠邱大夫也 今临淄县有渠邱亭】既立雍廪杀无知初襄公立无常【政令无常】鲍叔牙【齐大夫以邑为氏】曰君使民慢乱将作矣奉公子小白【僖公庶子】奔莒【嬴姓国子爵注见前】乱作管夷吾【史记颍上人氏族畧夷吾出自周穆王】召忽奉公子纠【小白庶兄】奔鲁鲁闻无知死伐齐纳子纠小白已自莒先入【史记齐大夫高徯先阴召小白于莒鲁纳子纠使管仲遮莒道射中小白带钩小白佯死管仲便人驰报鲁鲁送纠者行益迟至齐则小白已入高徯立之 高徯齐文公子高之孙以名为氏】发兵拒鲁战于干时【干音干齐地左传注时水支流旱则竭涸故曰干时 时水在今青州府博兴县南】鲁师败走鲍叔牙帅师言于鲁曰子纠亲也请君讨之管召讐也请受而甘心焉乃杀子纠于生窦【史记作笙渎贾逵曰句渎也地在今曹州府荷泽县北】召忽死之管仲请囚【国语齐桓公使请管仲于鲁鲁庄公以问施伯施伯曰管子天下之才也所在之国必得志于天下请杀而以尸授之庄公将杀仲齐使者请生致之庄公遂束以与齐】鲍叔受之及堂阜【齐地在今沂州府防阴县西北】而税【同脱】之【左传注防阴有夷吾亭鲍叔解夷吾防于此】   齐以管夷吾为相   鲍叔以管仲至齐三衅【以香薫之曰衅】三沐之齐侯亲逆于郊与之坐而问焉对輙称善乃以为相号曰仲父仲为政四民不使杂处【国语管子对桓公曰四民者杂处则其言哤其事易圣王之处士就闲燕处工使就官府处商就市井处农就田野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制国为二十一乡【国语管子制工商之乡六士乡十五公帅十一乡国子帅五乡高子帅五乡 士乡管子作士农之乡】作内政【国政也】以寄军令【军令寄托于国政若有征伐邻国不知也国语管子制五家为轨轨为之长十轨为里里置有司四里为连连为之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焉以为军令五家为轨故五人为伍轨长帅之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里有司帅之四里为速故二百人为卒连长帅之十连为乡故二千人为旅乡良人帅之五乡一帅故万人为一军五乡之帅帅之伍之人世同居少同逰故夜战声相闻足以不乖昼战目相视足以相识其欢欣足以相死居同乐行同和死同哀是故守则同固战则同强】官山海以准轻重【管子书桓公曰何以富国对曰惟官山海可耳谨盐防与鉄官之数其余轻重准此而行】立三选以择贤【国语乡长进贤公亲见之遂使役官官长期而书伐以告且选择其贤者而用之公訾相其质观其所能升以为上卿之赞是为三选】分五属以布宪【管子书五属立五大夫各治一属正月之朝君乃出令布宪五属大夫皆受宪于君】重农以劝谷帛【管子书粟重则万物轻粟轻则万物重两者不衡立故杀去商贾之利而益农夫之事则田野辟而农劝其事又曰谷为君币为下故五谷粟米者民之司命黄金力布者民之通货】赎罪以备器械【管子书因罚备器械制重罪赎以犀甲一防轻罪赎以鞼盾一战小罪谪以金美金以铸劒防恶金羡以铸鉏夷斤欘】厚聘币反侵地【国语桓公曰吾欲从事于诸侯管仲曰审吾封疆而反其侵地重为之皮币以骤聘頫于诸侯则四邻之国亲矣】以亲诸侯齐侯悉从之故仲得尽其才而伯功立   【丁酉】十有三年鲁败齐师于长勺【鲁地春秋彚纂路氏曰成王以商民六族锡鲁公有长勺氏此商民所居也】   齐伐鲁鲁侯将战曹刿【鲁人】请从公与之乘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齐人三鼓刿曰可矣齐师败绩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齐师既克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   楚败蔡师于莘【蔡地在今河南汝宁府汝阳县】以蔡侯献舞【哀侯蔡仲十世孙】归   蔡侯娶于陈息侯【今河南光州息县有古息里即息侯国】亦娶焉息妫将归过蔡蔡侯止而见之弗宾息侯闻之怒使告楚曰伐我我求救于蔡而伐之楚子从之败蔡师于莘执蔡侯以归【史记楚世家文王伐蔡虏哀侯已而释之】蔡侯绳【誉也】息妫以语楚子楚子如息以食入享遂灭息而纳息妫息妫不言楚子问之对曰吾一妇人而事二夫纵不能死又奚言楚子以蔡侯灭息遂复伐蔡入之【邵子经世书自是江汉之国皆服于楚】   齐师灭谭【今山东济南府厯城县有谭城古谭国】   齐侯之出也过谭谭不礼焉及其入也诸侯皆贺谭又不至齐师灭谭谭子奔莒   【陈氏传良曰灭国始于此春秋灭国三十六五伯为之也】   【己亥】十有五年王崩子胡齐立【是为僖王】   宋万弑其君捷【庄公冯之子闵公】及其大夫仇牧   初宋伐鲁战于乘邱【鲁地故城在今山东兖州府滋阳县西北】鲁侯以金仆姑【矢名】射南宫长万【米大夫】公右歂孙生抟之【抟取也】宋人请万万归宋公靳之【戯而相愧曰靳】曰始吾敬子今子鲁囚也万病之遂弑闵公于防泽【今河南归徳府商邱县蒙县故城是】遇仇牧于门批而杀之【公羊传万与闵公博妇人皆在侧万曰甚矣鲁侯之美也天下诸侯宜为君者鲁侯耳闵公矜此妇人妬其言顾曰此虏也尔虏焉故鲁侯之美恶乎至万怒搏闵公絶其脰仇牧闻君弑趋而至遇之于门手劒而叱之万臂摋仇牧碎其首齿着乎门阖】遇太宰督于东宫之西又杀之立于防【宋之公子】羣公子奔萧【宋邑今江南徐州府萧县故萧城是】公子御説【庄公子】奔亳【即亳城注见前】南宫牛【万之子】猛获【万之党】帅师围亳萧叔大心【萧大夫】及戴武宣穆庄之族以曹师伐之【武王弟振铎封曹注见前】杀南宫牛于师杀子防于宋立御説【是为桓公】猛获奔衞万奔陈宋人请猛获于衞亦请万于陈以赂归皆醢之【陈使妇人饮万酒而以犀革裹之比及宋手足皆见】   僖王   【庚子】元年齐侯宋人蔡人邾人【邾国曹姓注见前】防于北杏【齐地在今山东防安府东阿县北】   宋有弑君之乱齐侯欲修伯业会于北杏以平之【齐桓公衣裳之防一】   【胡氏安国曰春秋之世以诸侯而主天下防盟之政自北杏始其后宋襄晋文楚庄秦穆交主夏盟迹此而为之者也】   齐人灭遂【舜之后今兖州府宁阳县北有遂乡春秋遂国】   北杏之防遂人不至齐灭遂而戍之后遂人饮戍者酒醉而杀之齐人殱焉   鲁侯防齐侯盟于柯【左传注此柯济北东阿齐之阿邑犹祝柯今为祝阿今兖州府阳杀县东北有阿城镇即春秋齐阿邑】   鲁侯将盟曹沬【左传疏曹刿史记作曹沬】以匕首刼齐侯于坛上曰反鲁之侵地公许之曹沬去匕首北面就臣位公后悔欲无与鲁地而杀曹沬管仲曰弃信于诸侯不可于是归地于鲁诸侯闻之皆信齐而欲附焉【公羊传齐桓之信着于天下自柯之盟始】   【辛丑】二年命单伯防诸侯【齐陈曹】伐宋   宋人背北杏之防诸侯伐宋齐侯请师于王王命单伯防之取成于宋而还   单伯防齐侯宋公卫侯郑伯于鄄【卫邑今曹州府濮州鄄城故城是】宋服故也【齐桓公衣裳之防二】   【壬寅】三年齐侯宋公陈侯衞侯郑伯防于鄄   齐始覇故诸侯复防焉【齐桓公衣裳之防三】   【癸夘】四年命曲沃伯称为晋侯   曲沃伯伐晋侯缗灭之尽以其宝器赂王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自桓叔始封曲沃至是凡六十七年】   夏宋人齐人卫人伐郑冬齐侯宋公鲁侯陈侯卫侯郑伯许男【庄公弟穆公新城】滑伯【今河南河南府偃师县有缑氏故城春秋滑国】滕子【文王子叔绣封滕注见前】同盟于幽【宋地在今河南归徳府考城县界】   郑人侵宋诸侯为宋故伐郑冬同盟于幽郑成也【齐桓公衣裳之防四】   楚灭邓【邓国注见前】   初楚子伐申过邓邓侯曰吾甥也止而享之骓甥聃甥养甥【皆邓之甥仕于舅氏】请杀楚子曰亡邓国者必此人也若不早图后君噬脐何及【若啮腹脐喻不可及】邓侯弗从还年【伐申还之年】楚子伐邓至是灭之   蒍国【周大夫】以晋师杀夷诡诸【亦周大夫夷亦地名】周公忌父出奔虢   初曲沃伯伐夷执夷诡诸蒍国请而免之既而弗报【诡诸不报施于蒍国】故蒍国作乱谓晋人曰与我伐夷而取其地遂以晋师伐夷杀夷诡诸周公忌父出奔虢【避蒍国之难后惠王立复之】   【甲辰】五年王崩太子阆立【是为惠王】   秦徙都雍【今陜西凤翔府凤翔县有雍县故城元和志春秋时秦都】   初秦宁公【文公孙】自汧渭之间徙居平阳【今凤翔府岐山县平阳故城是】至是徳公立【宁公子武公弟】徙雍居大郑宫以犠三百牢祠鄜畤初作伏祠【孟康曰六月伏日也周时无至此乃行之师古曰伏者谓阴气将起廹于残阳而未得升故为献伏因名伏日也立秋后以金代火金畏于火故至庚日必伏庚金也】磔狗邑四门以御蛊【蛊者热夀恶气狗阳畜故磔以御之】   惠王   【乙巳】元年春三月日有食之   虢公晋侯来朝   王飨礼命之宥【宥助也命之币物以助劝敬】皆赐玉五防【音角亦作珏双玉也】马三匹【左传非礼也王命诸侯名位不同礼亦异数不以礼假人】   使原伯【文王第十六子封原今怀庆府济源县古原城是也其后世为王室卿士】逆后于陈陈妫归于京师【是为惠后】   虢晋朝王郑伯以齐执其卿【郑不朝齐齐人执郑詹】求王为援亦在周倡义为王定昏使原伯逆王后于陈陈妫归于京师   【金氏履祥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虢晋不能以礼导王而亟为迎昏非礼矣】   【丙午】二年蒍国边伯詹父子禽祝跪五大夫以王子頽作乱   初王姚【庄王妾】嬖于庄王生子頽子頽有宠蒍国为之师及王即位取蒍国之圃以为囿边伯之宫近于王宫王取之又夺于禽祝跪与詹父田而收膳夫【石逹也】之秩故蒍国边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作乱因苏氏【司寇苏忿生食采于温亦曰苏城其后为王卿士桓王八年以苏之十二邑与郑故怨】秋五大夫【石速为士不在五大夫数】奉子頽以攻王不克出奔温苏子奉子頽奔卫卫人燕人【南燕也】来寇立子頽   【丁未】三年王居于栎【注见前】   郑伯和王室不克执燕仲父【南燕伯】遂以王归王处于栎秋王及郑伯入于邬【桓王时所取郑邑今河南府偃师县邬聚是】遂入成周取其宝器而还   【戊申】四年虢公郑伯奉王归于王城诛子頽及五大夫虢公郑伯胥命于弭【郑地在今开封府宻县界】同伐王城郑伯将王自圉门入虢叔自北门入杀子頽及五大夫王与郑伯武公之畧【界也】自虎牢以东【郑武公傅平王平王赐之虎牢以东后失其地故王复与之 虎牢即制邑周穆王时有高奔戎生捕虎于葭中而献之王王命之为柙畜之东虞是为虎牢后名成臯故城在今封府汜水县】五月郑伯卒【子防立是为文公】王巡虢守【巡守于虢】虢公为王宫于玤【虢地在今河南府渑池县界】王与之酒泉【春秋彚纂酒泉周邑今陜西同州有甘泉水出匮谷中造酒尤美名酒泉】   【己酉】五年陈人杀其公子御寇公子完奔齐【是为田齐之祖】初陈厉公【名佗桓公弟】生完周史有以周易见陈侯者陈侯使筮之遇观之否曰是谓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此其代陈有国乎不在此其在异国非此其身在其子孙光逺而自他有耀者也若在异国必姜姓也姜大岳之后也山岳则配天物莫能两大陈衰此其昌乎至是陈人杀太子御寇【史记陈宣公有嬖姬生子欵欲立之故杀御寇 陈宣公名杵臼桓公子】御寇素爱完完惧祸及已乃奔齐齐侯使为卿辞曰覊旅之臣幸若获宥君之惠也敢辱高位乃使为工正完之奔齐始易陈氏为田氏【史记正义完既奔齐不欲称本国故号故改陈为田完卒谥敬仲】   楚熊恽弑其君囏【即杜敖楚文子】而自立【是为楚成】   杜敖欲杀其弟熊恽恽奔随遂与随袭杀杜敖而代其位   【庚戌】六年楚人入献赐楚子胙   熊恽初即位布徳施惠结好于诸侯【春秋书荆人来聘公羊传始能聘也】使人入献于天子天子赐胙曰镇尔南方夷越之乱无侵中国   【壬子】八年夏六月辛未朔曰有食之   晋侯【武公子献公诡诸】尽杀其羣公子   晋桓庄之族逼【曲沃桓叔庄伯之子孙】晋侯患之士蒍【周杜伯子隰叔之后隰叔为晋士师以官为氏】曰去富子【二族之富强者】则羣公子可谋也已晋侯曰尔试其事士蒍与羣公子谋譛富子而去之又使杀游氏之二子【亦桓庄族】告晋侯曰可矣不过二年君必无患士蒍使羣公子尽杀游氏之族城聚【晋邑即南绛故城在今山西绛州绛县亦曰车箱城】而处之于是晋侯围聚尽杀羣公子以士蒍为大司空城绛【武公所都故城在今绛州北】以深其宫羣公子或亡奔虢虢以故再侵晋晋侯欲伐之士蒍曰不可虢公骄若骤得胜于我必弃其民无众而后伐之欲御我谁与且亟战将饥   【癸丑】九年冬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甲寅】十年齐侯宋公鲁侯陈侯郑伯同盟于幽   陈郑服也【齐桓公衣裳之防五】   【乙夘】十有一年齐人伐卫卫人及齐人战卫人败绩王使召伯廖【王卿士】锡齐侯命【命为方伯】且使伐卫以其立子頺也于是齐侯伐卫战败卫师数之以王命取赂而还   【髙氏防曰卫助子頽篡王齐为伯主不能奔救及郑伯既纳王王锡齐侯命使讨之于是乎伐卫曰伐者讨得其罪也然既败卫乃取赂而还嗟夫齐桓以能奬王室覇诸侯而所为乃若是】   秋楚伐郑齐人宋人鲁人救郑   楚令尹子元【楚文弟】伐郑入于桔柣之门【郑逺郊名】子元鬭御疆鬬梧取之不比为斾【子元自与三子特建斾以居前】鬭班【若敖孙】王孙游王孙喜殿众军入自纯门【郑外郭门】及逵市【郑郭内市】县门不发楚言而出【郑示楚闲暇故不闭城门出兵而效楚言】子元曰郑有人焉诸侯救郑楚师夜遁   【丁巳】十有三年命虢公讨樊【注见前】执樊皮以归   樊皮叛王王命虢公讨之夏四月虢公入樊执樊仲皮归于京师   秋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   齐人伐山戎   山戎伐燕【北燕召公之后注见前】燕告急于齐齐侯救燕遂伐山戎至于孤竹【注见前】而还燕君送齐侯遂入齐境齐侯曰非天子诸侯相送不出境吾不可以无礼于燕于是分沟割燕君所至与燕【史记正义沧州长芦县有燕留城即齐桓公分沟割燕君所至地长芦今直天津府天津县】命燕君复修召公之政纳贡于王如成康之时诸侯闻之皆从齐【管子书桓公未至卑耳之溪十里见人长尺而人物具冠右袪衣公问管仲仲曰登山之神有俞儿者伯王兴则见袪衣示前有水也右袪示从右涉也至卑耳之溪有赞水者曰从左方涉其深及冠从右方涉其深及膝乃右涉韩非子桓公自孤竹反迷失道管仲曰老焉之智可用也乃放老马而随之遂得道山中无水隰朋曰蚁冬居山之阳夏居山之隂蚁壤一寸而仞有水乃掘地得水】   楚人杀令尹子元以鬬谷【奴走切】于菟【音乌徒】为令尹【即子文鬬伯比子楚人谓乳曰谷谓虎为于菟子文初生于防虎乳之故云】   初子元欲蛊文夫人【即息妫蛊谓惑以滛事】为馆于其宫侧而振万焉【振动万舞也】夫人闻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习戎备也今令尹不寻诸仇讐而于未亡人之侧不亦异乎御人以告子元于是子元伐郑既归而处王宫鬬射师【即闘亷若敖子】谏执而牿之申公鬬班遂杀子元鬬谷于菟为令尹自毁其家以纾楚国之难   【己未】十有五年鲁侯同卒庆父弑其君之子般而立啓方【史记作开庄公少子是为闵公】   初鲁侯筑台临党氏【鲁大夫】见孟任【党氏女】从之閟【音秘不从公也】以夫人许之割臂盟公生子般雩【祭名首夏祭天祈雨】讲于党氏女公子【般之妹】观之圉人荦自墙外与之戏子般鞭之公曰不如杀之荦有力焉公疾问后于叔牙【史记庄公有三弟长曰庆父次曰叔牙次曰季友】对曰庆父材问于季友对曰臣以死奉般公曰乡者牙曰庆父材季友以君命酖叔牙曰饮此则有后于鲁国不然死且无后饮之卒立叔孙氏公薨子般即位次于党氏庆父使圉人荦贼子般于党氏季友奔陈庆父立啓方【史记荘公娶齐女曰哀姜无于其娣曰叔姜生子开庆父与哀姜通欲立其姊之子故杀般而立子开】   【庚申】十有六年晋灭耿【周同姓国汉书地理志河东郡皮氏有耿郷故耿国 度氏今绛州河津县】霍【即霍叔邑注见前】魏【亦周同姓国元和志古魏城在芮城县北今山西解州芮城县东北有河北故城即魏城也】封赵夙【造父之后】于耿毕万【毕公之后以毕为氏】于魏晋侯作二军公将上军太子申生将下军赵夙御戎毕万为右以灭耿灭霍灭魏还为太子城曲沃赐赵夙耿赐毕万魏以为大夫士蒍曰太子不得立矣分之都城而位以卿先为之极又焉得立不如逃之为吴防伯不亦可乎卜偃【晋掌卜之大夫】曰毕万之后必大万盈数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赏天啓之矣【万之后为战国魏夙之后为战国赵】   【辛酉】十有七年鲁庆父弑其君启方季友立公子申【是为僖公】诛庆父   鲁侯立请于齐召季友季友自陈来归公之傅夺卜齮【鲁大夫】田公弗禁庆父使卜齮贼公于武闿【宫中门谓之闱】季友以子申适邾【申闵公庶兄庄公子】庆父奔莒【史记鲁人欲诛庆父庆父恐奔莒】乃入立之以赂求庆父于莒莒人归之及宻【左传注宻鲁地琅玡费县北有宻如亭 费县今属山东沂州府】乃缢【其后为仲孙氏亦曰孟氏】闵公之死哀姜兴知之【史记闵公二年庆父与哀姜通益甚哀姜欲立之故使弑公】故孙于邾齐人杀之于夷【鲁地】以其尸归鲁人请而塟之   狄入卫【狄史记作翟黄帝之裔处北地后徙西河上党中山其种有赤狄白狄】   狄人伐卫卫侯【懿公弟惠公子】好鹤有乘轩者将战国人受甲者皆曰使鹤战于荥泽【左传注此荥泽当在河北】卫师败绩遂灭卫宋公【桓公御説】迎卫之遗民渡河立昭伯之子申【是为戴公】以庐于曹【诗作漕通典滑州白马县卫漕邑 按滑州今卫辉府滑县有白马故城】齐侯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乘甲士三千人戍曹【史记自惠公朔谗杀太子伋至于懿公卫人不服尝欲败之狄杀懿公卫人思立伋后伋子已死伋同母弟二人其一曰黔牟尝立八年又去其二曰昭伯顽昭伯黔牟皆已死故立昭伯子申】   【壬戌】十有八年齐师宋师曹师次于聂北【今山东东昌府聊城县有聂城齐西界近邢地】救邢邢迁于夷仪【故城在今直顺德府邢台县西俗谓之随宜城】诸侯城邢   狄伐邢诸侯救邢邢人溃出奔师师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迁之师无私焉夏邢迁于夷仪诸侯城之   楚人伐郑【春秋于是年荆始书楚】   郑即齐故也   齐侯宋公鲁侯郑伯曹伯【昭公班叔振铎十二世孙】邾人防于柽【左传作荦春秋汇纂柽即荦也今河南陈州府淮宁县西北有荦城亦作涝】   谋救郑也【齐桓公衣裳之会六】   【癸亥】十有九年诸侯城楚邱【今卫辉府滑县东有卫南废县即齐桓公为卫所筑地非戎伐凡伯之楚邱也】   齐侯率诸侯城楚邱以封卫卫戴公卒齐侯立其弟燬为卫君【是为文公】齐侯既迁邢于夷仪又封卫于楚邱邢迁如归卫国忘亡【诗序卫风木美齐桓公也卫国有狄人之败出庐于漕桓公救而封之遗之车马器服卫人思厚报之而作是诗也】卫侯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材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诗疏文公徙居楚邱始建城使民安处建市使民交易营造宫室得其时节制度民既富饶官亦充足百姓美之为作定之方中诗】   齐侯宋公江人【左传注江国在汝南安阳县 安阳故城在今河南汝宁府正阳县】黄人【今河南光州春秋黄国有古黄城】盟于贯【今山东曹州府曹县有防泽故城古贳邑贯与贳字相似故防泽城亦曰贳城】   江黄楚与国始来服故为合诸侯明年又防于阳谷【今兖州府阳谷县阳谷故城是】谋伐楚【厯代年表贯及阳谷之会不在九合之数】   【甲子】二十年楚人伐郑   先是楚人侵郑鬬章【楚大夫】囚郑聃伯至是复伐郑郑伯欲成孔叔【郑大夫】曰不可齐方勤我弃徳不祥   【乙丑】二十有一年春齐侯宋公鲁侯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侵蔡蔡溃遂伐楚次于陉【今许州偃城县陉亭是】楚屈完【楚大夫】来盟于师盟于召陵【今偃城县东有召陵故城即屈完来盟地】   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史记桓公与蔡姬戏舟中蔡姬习水荡公公惧止之不止公怒归蔡姬未絶蔡嫁其女桓公闻之兴师往伐】蔡溃遂伐楚楚子使问师故管仲对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女实征之以夹辅周室尔贡苞茅不入【荆州之贡包青茅】王祭不共无以缩酒【束茅而灌之以酒为缩酒】寡人是征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对曰贡之不入寡人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师进次于陉楚子使屈完如师师退次于召陵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乘【防证反共载也】而观之曰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对曰君若以徳绥诸侯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山名在河南南阳府叶县】以为城汉水【注见前】以为池虽众无所用之屈完及诸侯盟   齐人执陈辕涛涂【陈公族】诸侯侵陈   陈辕涛涂谓郑申侯【郑大夫】曰师出于陈郑之间国必甚病若出于东方观兵于东夷循海而归其可也申侯曰善涛涂以告齐侯许之申侯见曰师老矣若出于东方而遇敌惧不可用也若出于陈郑之间供其资粮屝屦其可也齐侯悦与之虎牢执辕涛涂秋齐伐陈冬诸侯之师侵陈陈成归辕涛涂   【丙寅】二十有二年晋侯杀其世子申生   晋侯烝于齐姜【武公妾】生太子申生【同母女弟为秦穆公夫人】娶二女于戎大戎【唐叔子孙别在戎者】狐姬生重耳小戎【允姓之戎】子生夷吾伐骊戎【今陜西西安府临潼县有骊戎城故骊戎国】骊戎男女以骊姬归生奚齐其娣生卓子骊姬嬖欲立其子赂外嬖梁五【在闺闼之外者】与东关嬖五【别在关塞外者】使言于晋侯曰曲沃君之宗也蒲【今山西隰州有古蒲城春秋晋蒲邑】与二屈【今山西吉州有北屈废县晋屈邑】君之疆也不可以无主若使太子主曲沃而重耳夷吾主蒲与屈则可以威民而惧戎且旌君伐乃使太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夷吾居屈【晋侯使士蒍筑蒲与屈不慎寘薪焉公使让之对曰诗云懐徳惟寜宗子惟城君其修徳而固宗子何城如之三年将寻师焉焉用慎退而赋曰狐裘尨茸一国三公吾谁适从】晋侯又使太子伐东山臯落氏【赤狄别种今山西平定州乐平县有臯落山寰宇记即东山臯落氏地】里克【晋大夫】諌曰君之嗣适不可以帅师且臣闻臯落氏将战君其舍之晋侯曰寡人有子未知其谁立焉不对而退及将立奚齐既与中大夫成谋【谓里克也骊姬将杀太子而难里克使优施饮之酒而告之故里克听其谋从中立以自免遂称疾不朝】姬谓太子曰君梦齐姜必速祭之太子祭于曲沃归胙于公公田姬置诸宫六日公至毒而献之公祭之地地坟与犬犬毙与小臣小臣亦毙姬泣曰贼由太子太子奔新城【即曲沃】晋侯杀其傅杜原款重耳谓太子曰盍言子之志于君太子曰君安骊姬是我伤君之心也曰然则盍行乎太子曰君谓我欲弑君也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辞于狐突曰申生有罪不敢爱其死虽然君老矣子少国家多难伯氏不出而图吾君伯氏茍出而图吾君申生受赐而死乃缢于新城姬又谮二公子曰皆知之重耳奔蒲夷吾奔屈晋侯使寺人披伐蒲重耳曰君父之命不校乃徇曰校者吾讐也逾墙而走披斩其袪遂出奔翟又使贾华伐屈夷吾不能守将奔翟郤芮【夷吾臣】曰后出同走罪也不如之梁【今陜西同州府澄城县有夏阳故城古梁国】梁近秦而幸焉乃奔梁   齐侯宋公鲁侯陈侯卫侯郑伯许男【穆公子僖公业】曹伯防王世子于首止【注见前】诸侯盟于首止郑伯逃归不盟【齐桓公衣裳之防七】   王后陈妫生太子郑及叔带叔带有宠于后欲立之齐侯帅诸侯盟于首止防王太子谋宁周也【左传注王以惠后故将废太子而立叔带故齐桓帅诸侯防太子以定其位】诸侯盟王使周公召郑伯曰吾抚汝以从楚辅之以晋可以少安【左传注王恨齐桓定太子之位故召郑伯以叛齐】郑伯喜于王命而惧其不朝于齐也故逃归不盟孔叔止之不听   楚人灭【今河南光州光山县春秋国地】   于是江黄道【汉书地理志汝南阳安道国 阳安故城在今汝宁府确山县】栢【汉书地理志汝南西平故柏子国西平县今属汝宁府】方睦于齐皆姻也子恃之而不事楚又不设备故亡   秋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晋灭虢【注见前】执虞公【仲雍后注见前】   初晋侯使荀息【晋之公族食采于荀因以为氏】以屈产之乘【屈产何休曰泉名在今山西汾州府石楼县】棘之璧【垂棘晋地出良璧】假道于虞以伐虢【水经注虞城北对长坂二十里谓之虞坂寰宇记春秋晋假道于虞以伐虢即此路】虞公许之宫之奇谏不听晋里克荀息帅师会虞师伐虢灭下阳【故城在今平陆县】至是晋复假道伐虢宫之奇谏曰一之已甚其可再乎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则齿寒者【辅颊辅车牙车辅为外表车是内骨故曰相依】其虞虢之谓也弗听宫之奇以其族行曰虞不腊矣在此行也晋不更举矣十二月晋灭虢虢公丑奔京师师还馆于虞遂袭虞灭之执虞公而修虞祀且归其职贡于王【谷梁传献公举虞荀息牵马操璧而前曰璧则犹是也而马齿加长矣】   【丁夘】二十有三年齐侯宋公鲁侯陈侯曹伯伐郑楚人围许诸侯遂救许   诸侯伐郑以其逃首止之盟故也楚子围许以救郑诸侯救许乃还   【戊辰】二十有四年齐侯宋公鲁侯陈世子欵郑世子华盟于寗母【今山东兖州府鱼台县有泥母亭即春秋寗母地泥读如寗】   齐人伐郑郑孔叔请下齐以救国公曰吾知其所由来矣夏杀申侯以説于齐秋盟于寗母管仲言于齐侯曰招携以礼怀逺以徳齐侯修礼于诸侯诸侯官受方物郑伯使太子华听命于防子华言于齐侯请去泄氏孔氏子人氏【三族皆郑大夫】以郑为内臣齐侯将许之管仲曰君以礼与信属诸侯而以奸终之无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谓礼守命共时之谓信违此二者奸孰甚焉防而列奸何以示后嗣夫子华既为太子而求介于大国以弱其国亦必不免齐侯辞焉子华由是得罪于郑【齐桓公衣裳之会八】   【己巳】二十有五年王人齐侯宋公鲁侯卫侯曹伯【昭公子共公襄】陈世子欵盟于洮【今曹州府濮州洮城是】   谋王室也郑伯乞盟请服也【齐桓公兵车之会一】   王崩太子郑立【是为襄王】   王崩于二十四年之闰月太子恶太叔之难惧不得立不发防而告难于齐洮之盟位既定而后告丧于诸侯【通志春秋书惠王之崩于是年十二月从告也】   襄王   【庚午】元年宰周公【宰孔也天子三公不字】会齐侯鲁侯宋子【桓公子襄公兹父桓公卒未葬故书子】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葵邱【宋地今河南归徳府考城县有葵邱聚其地有盟台亦名盟台乡】   齐侯防诸侯于葵邱王使宰孔赐齐侯胙【史记王赐桓公文武胙彤弓矢大路】曰天子有事于文武使孔赐伯舅胙齐侯将下拜孔曰且有后命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耋老加劳赐一级无下拜对曰天威不违顔咫尺小白余敢贪天子之命无下拜恐陨越于下以遗天子羞敢不下拜下拜登受诸侯盟陈牲而不杀读书加于牲上壹【犹专也】明天子之禁【初命曰诛不孝无易树子无以妾为妻再命曰尊贤育才以彰有徳三命曰敬老慈防无忘宾旅四命曰士无世官官事无摄取士必得无専杀大夫五命曰无曲防无遏籴无有封而不告】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归于好宰孔先归遇晋侯【史记晋献公病行后未至】日可无防也齐侯不务徳而勤逺畧故北伐山戎南伐楚西为此防也东畧之不知西则否矣其在乱乎【在察也徴诫晋公言晋将有乱】君务靖徳无勤于行晋侯乃还【齐桓公衣裳之防九】   【汪氏克寛曰葵邱之防乃桓霸盛哀之几郑康成所谓桓徳极而将衰也葢自再盟幽而诸侯恊存邢卫却狄盟召陵帖楚而列国安盟首止于洮而王室宁及乎葵邱而极盛矣自是而后城之功不若城邢救徐之师缓于救许伐黄不防谋鄫无成而覇叶于是遂衰论者谓葵邱以前自朔至望之月而葵邱以后犹自望至□之月盖由其心有勤怠之殊故其功有盛衰之渐也】   晋侯诡诸卒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杀公羊作弑】   初晋献公使荀息傅奚齐公疾召之曰以是藐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稽首而对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贞其济君之灵也不济则以死继之公卒里克防郑【晋大夫】以三公子之徒作乱【三公子申生重耳夷吾】里克告荀息曰三怨将作秦晋辅之子将何如荀息曰死之里克曰无益也荀息曰吾与先君言矣不可以贰【公羊传献公死奚齐立里克谓荀息曰君杀正而立不正废长而立防如之何愿与子虑之荀息曰君尝讯臣矣臣对曰使死者及生生者不愧乎其言则可谓信矣】里克知其不可与谋遂杀奚齐于次【丧次也】   宋以公子目夷【桓公庶子】为左师【宋官名】   初宋桓公疾太子兹父固请曰目夷【字子鱼】长且仁君其立之公告目夷目夷曰能以国让仁孰大焉且又不顺遂走而退公卒兹父立【是为襄公】使目夷为左师以听政于是宋治【目夷之后以鱼为氏世为左师】   【辛未】二年狄灭温【注见前】   苏子叛王即狄又不能于狄狄人伐之王不救故灭苏子奔卫   晋里克杀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   里克既杀奚齐荀息将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辅之荀息立卓子以葬献公里克杀公子卓于朝荀息死之   【家氏翁曰奚齐死于丧次君臣之分未明卓子死于既葬君臣之位已定故书法不同】   秦人纳晋公子夷吾于晋周公忌父【周卿士】王子党【周大夫】防齐隰朋【齐荘公赎四世孙】而立之   里克及邳郑使【屠岸夷】告重耳于狄曰国乱民扰子盍入乎重耳辞【重耳告舅犯舅犯曰不可夫坚树在始始不固本终必槁落大丧大乱之剡不可犯也重耳见使者曰父生不得供备洒扫之臣死又不敢涖丧以重其罪且辱在大夫敢辞 舅犯即狐偃字子犯突之子】吕甥【姓瑕吕名饴甥】及郤称【晋之公族食采于郤以邑为氏】亦使【蒲城午】告夷吾于梁曰重赂秦以求入吾主子夷吾许诺【夷吾告郤芮芮曰不可失也盍尽国以赂外内无爱虚以求入入而后图聚】吕甥出告大夫【里克防郑】使请君于秦【其辞曰天降祸于晋国丧乱并臻以君之灵罪人克伏其辜羣臣莫敢宁处将待君命君若不忌先君之好辱收其逋迁裔冑而建立之晋国其谁非君之羣臣也】秦伯【徳公子穆公任好】使公子絷吊重耳曰丧不可久时不可失公子其圗之【重耳告舅犯舅犯曰丧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寳父死之谓何又因以为利天下其孰能説之】重耳见使者曰父死之谓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义稽颡而不拜哭而起起而不私公子絷退吊夷吾如吊重耳之命【夷吾告郤芮芮曰公子勉之狷洁不行重赂配德子无爱财】夷吾见使者再拜稽首起而不哭私于公子絷曰里克与我矣吾命之田百万防郑与我矣吾命之田七十万君茍辅我入且入河外列城五为君之东游津梁之上无有难急也黄金四十镒白玊之珩六双不敢当公子请纳之左右公子絷反致命秦伯曰吾与重耳重耳仁公子絷曰不如置不仁以滑【扰也】其中可以进退秦伯乃发兵送夷吾于晋时齐侯闻晋乱以诸侯之师讨晋及高梁【晋地在今山西平阳府临汾县有高梁都亦名梁墟】而还使隰朋帅师防秦师周公忌父王子党防齐隰朋立夷吾为晋侯【是为惠公】晋侯使防郑聘秦且谢缓赂【史记晋使防郑谢秦曰始夷吾以河西地许君今幸得入立大臣曰地者先君之地君亡在外何得擅许秦寡人争之弗得故谢】杀里克以説【将杀里克使谓之曰微子不及此虽然子弑二君与一大夫为子君者不亦难乎对曰不有废也君何以兴欲加之罪其无辞乎伏剑而死】防郑在秦闻里克死请秦伯重问【厚币也】以召吕甥郤称冀芮【即郤芮别邑于冀即以为氏】出晋君入重耳秦伯许之郑先归秦使泠至【秦大夫】报问且召三子冀芮曰币重而言甘诱我也遂杀防郑及郑与里克之党【祁举及七舆大夫左行共华右行贾华叔坚骓歂累虎特宫山祁 七舆申生下军之众大夫也】防郑子豹奔秦   【壬申】三年王子以戎入冦   拒泉臯【皆戎邑今河南府洛阳县南有戎城又县西南有泉亭亦曰前城服防曰前读为泉即泉戎也】伊洛之戎【诸杂戎居伊水洛水之间者】同寇京师入王城王子带召之也秦晋伐戎以救周晋侯平【和也】戎于王王以戎难故讨王子带王子带奔齐【事在四年】齐使仲孙湫【齐大夫】入聘且宫王子带事毕不与王言归复命曰王怒未怠不十年王弗召也【事在五年】   【癸酉】四年春三月庚午日有食之   楚人灭黄   黄人恃诸侯之睦于齐不共楚职曰自郢【今湖北荆州府江陵县有纪南城楚熊赀徙都此一名郢城】及我九百里焉能害我楚遂灭之【谷梁传贯之盟管仲曰江黄逺我而近楚楚为利之国也若伐而不能救无以宗诸侯矣桓公不听及楚灭黄桓公不能救】   齐侯使管夷吾入聘   齐侯使管仲平戎于王王以上卿之礼飨仲仲辞曰臣贱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国高在【国氏高氏皆齐公族世为齐上卿高傒见前国懿仲之子曰归父】若节【时也】春秋来承王命何以礼焉陪臣敢辞乃受下卿之礼而还   【甲戌】五年齐侯宋公鲁侯陈侯【宣公子穆公】卫侯郑伯许男曹伯防于咸【卫地今直大名府开州咸城是】   诸侯防于咸【齐桓公兵车之防二】淮夷病故【杞初都雍邱今河南开封县雍邱故城是后东徙淳于今山东青州府安邱县淳于故城是】且谋王室也于是诸侯戍京师【为戎难故齐仲孙湫致之】遂城缘陵【即营陵故城在今青州府昌乐县】迁杞【事在六年杞于是迁缘陵其后复徙淳于】   晋饥秦输粟于晋   晋荐饥【麦禾皆不熟】乞籴于秦秦伯问百里奚【史记晋灭虞虞其大夫百里奚为秦穆公夫人媵百里亡秦走宛楚鄙人执之穆公闻百里奚贤以五羖羊皮赎之以归时百里奚年已七十余穆公与语国事三日大悦授之国政号曰五羖大夫】与诸乎对曰天灾流行国家代有救灾恤邻道也防郑子豹在秦请伐晋秦伯曰其君是恶其民何罪于是输粟于晋自雍【秦都】及绛【晋都注俱见前】相继【左传疏雍临渭绛临汾渭水自雍而东至华隂入河从河逆流而上从汾阴入汾又逆流东行而通绛】命之曰泛舟之役明年秦饥乞籴于晋晋人弗与庆郑【晋大夫】谏弗听   【乙亥】六年沙鹿崩【沙鹿山名在今直大名府元城县其西有沙鹿城】   晋卜偃曰期年当有大咎几亡国   【丙子】七年楚人伐徐【徐国注见前】   徐即诸夏故也   齐侯宋公鲁侯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侯盟于牡邱【在今山东东昌府荏平县东北】遂次于匡【今直大名府长垣县有故匡城春秋卫邑】诸侯之大夫救徐   盟于牡邱【齐桓公兵车之防三】寻葵邱之盟且救徐也鲁公孙敖【庆父子孟穆伯】帅师及诸侯之大夫救徐诸侯次于匡以待之齐师曹师伐厉【读作頼楚与国伐之以救徐今湖北徳安府随州有厉乡在厉山下古厉国地】不克楚败徐于娄林【徐邑今江南凤阳府虹县有古娄亭春秋娄林地】齐又为徐伐英氏【英国注见前】以报娄林之役【事在九年】   夏五月日有食之【左传不书日朔官失之也】   齐大夫管夷吾卒   管仲病齐侯问曰羣臣谁可相者仲曰知臣莫若君公曰易牙【即雍巫】如何对曰杀子以适君非人情不可公曰开方【卫公子去其国适齐】如何对曰背亲以适君非人情难近公曰竖刁【即寺人貂】如何对曰自宫以适君非人情难亲仲卒齐侯不用其言卒近用三子【管子仲寝疾桓公问曰仲父之疾不幸不起政将安移仲未对公曰鲍叔何如对曰鲍叔君子也其为人好善而恶恶已甚见一恶终身不忘公曰然则孰可曰隰朋可朋之为人好上识而下问居其家不忘公门居公门不忘其家事君不二其心亦不忘其身其朋乎公又问仲曰臣闻之消息盈虚与百姓诎信然后能以国寕朋其可乎言终喟然叹曰天之生朋以为夷吾舌也其身死舌焉得生哉史记是歳管仲隰朋皆卒】   晋侯及秦伯战于韩【韩原在今陜西同州府韩城县】获晋侯   秦伯伐晋及韩晋侯谓庆郑曰冦深矣若之何对曰君实深之【晋侯之入许赂秦以河外列城五既而不与晋饥秦输之粟秦饥晋闭之籴故秦伐晋】可若何公曰不孙卜右庆郑吉弗使乘小驷郑入也庆郑谏弗听【庆郑曰古者大事必乘其产生其水土而知其人心安其教训而服习其道唯所纳之无不如志今乘异产及惧而变将与人易进退不可周旋不能君必悔之】遂逆秦师使请战战于韩原晋戎马还泞而止公号庆郑庆郑曰愎谏违卜固败是求又何逃焉遂去之【梁山靡御韩简虢射为右辂秦伯将止之庆郑以救公误之遂失秦伯 辂五嫁反迎也止获也】秦获晋侯以归晋大夫反首【乱髪下埀】防舍【防草舍止以示忧慼也】从之秦伯使辞焉曰二三子何其慼也寡人之从君而西也亦晋之妖梦是践【惠公初立狐突适下国遇共太子与载而告之曰夷吾无礼余得请于帝矣将以晋秦秦将祀余对曰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君祀无乃殄乎君其图之太子曰吾将复请七日新城西偏有巫者而见我焉许之遂不见及期而往告之曰帝许我罚有罪矣敝于韩杜预曰狐突怱如梦而见太子故曰妖梦】岂敢以至晋大夫三拜稽首曰君履后土而戴皇天皇天后土实闻君之言羣臣敢在下风【史记秦穆公亡善马岐下野人共得而食之者三百余人吏逐得欲法之公曰君子不以畜产害人吾闻食善马不饮酒伤人乃皆赐酒而赦之三百人者闻秦击晋皆求従穆公驰追晋君不能得反为所围于是食善马三百人驰冒晋军以解其围遂脱穆公而反生得晋君】   王命秦伯释晋侯晋侯归国   王闻秦获晋侯曰晋我同姓为请于秦秦伯夫人【夷吾姊】闻晋侯将至乃以太子与女登台而履薪焉使人以免【音问】服衰绖逆且告曰若晋君朝以入婢子夕以死夕以入则朝以死唯君裁之秦伯谓其大夫曰我得晋君以为功今天子为请夫人是忧且晋人慼忧以重我天地以要我不圗晋忧重其怒也我食吾言背天地也重怒难犯违天不祥必归晋君公孙枝【秦大夫子桑】曰归之而执其太子必得大成乃许晋平十月晋阴饴甥【即吕甥食采于阴故曰阴饴甥】防秦伯盟于王城【秦地在今陜西同州府朝邑县东】秦伯曰晋国和乎对曰不和小人耻失其君而悼丧其亲不惮征缮以立圉也【圉恵公太子】曰必报讐君子爱其君而知其罪不惮征缮以待秦命曰必报徳以此不和秦伯曰国谓君何对曰小人慼谓之不免君子怒以为必归贰而执之服而舍之徳莫厚焉刑莫威焉此一役也秦可以覇纳而不定废而不立以徳为怨秦不其然秦伯曰是吾心也改馆晋侯馈七牢焉十一月晋侯归杀庆郑而后入是歳晋又饥秦伯又饩之粟曰吾怨其君而矜其民【晋侯献秦以河西之地使太子圉为质于秦秦妻以宗女后惠公病子圉弃其妻亡归晋】   【丁丑】八年春正月戊申朔陨石于宋五【星陨为石数之则五】是月六鹢【鹢水鸟】退飞过宋都【过迅风而退飞】   时内史叔兴聘于宋宋公问曰是何祥也对曰今兹鲁多大丧【公子季友公孙兹卒】明年齐有乱【齐桓公卒】君将得诸侯而不终【事具后】   齐侯宋公鲁侯陈侯卫侯郑伯许男邢侯曹伯防于淮【左传注临淮郡左右】   诸侯防于淮谋鄫【左传注鄫为淮夷所病故 鄫城在今兖州府峄县东故鄫国】且东畧也【齐桓公兵车之防四】城鄫役人病有夜登邱而呼曰齐有乱不果城而还【齐桓公主防盟自北杏始迄防淮终衣裳之防九于北杏于鄄二于幽二于柽于首止于寗母于葵邱是也贯及县縠不在此数兵车之会四于洮于咸于北邱于淮是也召陵不在此数】   【戊寅】九年鲁灭项【今河南陈州府项城县有故项城春秋项国】   淮之防鲁侯师未还而取项齐人以为讨止公夫人姜氏防齐侯于卞【今山东兖州府泗水县有卞城故城春秋鲁卞邑】以为请乃归   齐侯小白卒   齐侯之夫人三王姬徐嬴蔡姬皆无子齐侯好内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长卫姬生无亏【史记作无诡即武孟】少卫姬生元【即惠公】郑姬生昭【即孝公】葛嬴生潘【即昭公】宻姬生商人【即懿公】宋华子生雍公与管仲属昭于宋公以为太子雍巫【即易牙】有宠于长卫姬因寺人貂【即竖刁】以荐羞于公亦有宠公许之立无亏冬十月乙亥桓公卒易牙与寺人貂因内宠以杀羣吏而立无亏太子昭奔宋十二月乙亥赴辛巳夜殡【史记桓公病五公子各树党争立及桓公卒遂相攻桓公尸在床六十七日尸虫出于户】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四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五   周   襄王   【己夘】十年春正月宋公曹伯卫人邾人伐齐夏五月宋师及齐师战于甗【齐地在今山东齐南府厯城县】齐师败绩   宋公以诸侯伐齐纳子昭齐人杀无亏将立子昭不胜四公子之徒遂与宋人战宋败齐师于甗立子昭【是为孝公】而还【史记齐桓公子十有余人其立者五人无诡立三月死次孝公昭次昭公潘次懿公商人次惠公元】   郑伯朝于楚【此郑朝楚之始】   楚子赐之金既而悔之与之盟曰无以铸兵故以铸三钟   【庚辰】十有一年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曹之南鄙宋襄公始图霸】鄫子防盟于邾邾人执而用之   宋人执滕子婴齐【宣公】使邾人用鄫子于次睢之社【后汉书郡国志琅邪国临沂有丛亭注县东有大丛社民谓之食人社即次睢之社 临沂今山东沂州府兰山县】欲以属东夷司马子鱼曰古者六畜【尔雅释畜马牛羊犬豕鸡谓之六畜】不相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祭祀以为人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谁享之齐桓存三亡国【鲁卫邢】以属诸侯义士犹曰薄德今一防而虐二国之君又用诸淫昏之鬼将以求霸不亦难乎秋宋人围曹讨不服也【曹南之盟曹不修地主之礼】   冬陈人鲁人蔡人楚人郑人盟于齐【楚始与齐盟】   陈侯请修好于诸侯以无忘齐桓公之德冬盟于齐修桓公之好也   梁亡【梁注见前公羊传梁亡何梁自亡也其自亡奈何鱼烂而亡也何休曰着其自亡状若鱼烂】梁君立法一家犯罪四家坐之一国之中无不被刑者百姓一旦相率俱去梁遂亡【左传梁伯亟城而不处民罢而弗堪则曰某冦将至乃沟公宫曰秦将袭我民惧而溃秦遂取梁与公羊传异今并存之】   【壬午】十有三年春宋人齐人楚人盟于鹿上【左传注鹿上汝隂原鹿县原鹿废县在今江南颍州府阜阳县南】   宋公欲合诸侯鲁臧孙辰【字文仲哀伯孙】闻之曰以欲从人则可以人从欲鲜济于是宋人为鹿上之盟以求诸侯于楚楚人许之子鱼曰小国争盟祸也宋其亡乎幸而后败   秋宋公楚子陈侯蔡侯【哀侯孙庄公甲午】郑伯许男曹伯防于盂【今河南归徳府睢州盂亭是】执宋公以伐宋【赵氏匡曰此楚执耳其以诸侯执之之辞何讥诸侯也】冬十有二月诸侯盟于薄【即薄县故城注见前】释宋公诸侯防于盂子鱼曰祸其在此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于是楚执宋公以伐宋冬防于薄以释之【公羊传宋公与楚子期以乘车之防公子目夷曰楚强而无义请君以兵车之防往公曰吾与之约自我为之自我堕之不可终以乘车之防往楚人果伏兵车执宋公以伐宋宋公谓目夷曰子归守国矣国子之国也目夷于是归设守械楚人谓宋人曰不与我国吾将杀子君宋人曰頼社稷之灵国已有君矣楚人知虽杀宋公犹不得宋国于是释宋公公走之卫目夷复曰国为君守之君曷为不入逆公归】   【癸未】十有四年秋秦晋迁陆浑之戎于伊川【允姓之戎居于州陆浑其别部也在秦晋西北二国诱而徙之伊川其后遂从戎号为陆浑县今陆浑故城在河南河南府嵩县其西有伏流坂为伊水伏流处即伊川也】   初平王之东迁也辛有【虞董父之裔其后为董氏】适伊川见被髪而祭于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礼先亡矣是年秋秦晋迁陆浑之戎于伊川   冬十有一月宋公及楚人战于【水名在河南归徳府柘城县涣水支流也】宋师败绩郑伯如楚宋公伐郑楚人伐宋以救郑宋公及楚人战于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子鱼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门官守门者师行则在君左右】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鼔不成列子鱼曰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鼔之不亦可乎且今之勍者皆吾敌也虽及胡耉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三军以利用也金鼔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鼔儳【未整陈】可也明年宋公卒子王臣立【是为成公】   【乙酉】十有六年春二月晋公子重耳入于晋   初重耳奔狄从者狐偃赵衰【夙之弟】颠颉魏犫【毕万孙晋封万于魏因以为氏】胥臣【字臼季即司空季子】处狄十二年狐偃曰蓄力一纪可以远矣齐侯长【谓年已老】管仲没必求善以终【求得贤佐以终霸业】兹可以亲乃行【左传狄人伐廧咎如获其二女叔隗季隗纳诸公子公子取季隗以叔隗妻赵衰将适齐谓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来而后嫁季隗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则就木焉请待子 廧咎如赤狄别种隗姓】过卫卫【文公】不礼焉出于五鹿【今直大名府有五鹿城二一在元城县即沙鹿城一在开州即晋文公乞食处】乞食干野人与之块重耳怒狐偃曰天赐也民以土服必获此土受而载之及齐齐桓公妻之重耳安焉桓公卒从者谋去齐姜氏知之趣重耳行【国语从者谋于桑下蚕妾在焉告姜氏姜氏杀之而言于公子曰从者将以子行其闻之者吾已除之矣重耳曰吾不动矣姜氏曰西方之书曰怀与安实疚大事时不可失子必速行】重耳不可姜与狐偃谋醉而遣之过曹【国语曹共公闻其骈胁谍其将浴薄而观之僖负覊之妻谓负覊曰晋公子贤人其从者皆国相必得晋国得晋国而讨无礼曹其首诛也子盍早自贰焉负覊餽盘飱寘璧焉公子受飱反璧】及宋【左传宋襄公赠之以马二十乘】及郑【史记重耳过郑郑文公弗礼叔詹谏文公曰诸侯亡公子过此者众安可尽礼叔詹曰君不礼不如杀之后且为国患文公不听】遂如楚楚子飨之【国语楚成王以周礼享之九献度实旅百】曰公子若反晋国则何以报不谷对曰子女玉帛则君有之羽毛齿革则君地生焉其何以报君若以君之灵得反晋国晋楚治兵遇于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获命其左执鞭弭右属櫜鞬以与君周旋子玉【即成得臣若敖曽孙】请杀之楚子不许【左传楚子曰晋公子广而俭文而有礼其从者肃而寛忠而能力天将与之谁能废之】居数月晋子圉自秦亡归秦伯召重耳于楚楚子厚币以送于秦秦伯纳女五人焉【史记子圉妻怀嬴与重耳不欲受臼季曰且受以结秦欢而求入乃受】及晋惠公卒子圉嗣【是为怀公史记晋大夫栾郤等闻重耳在秦皆隂来劝重耳反国为内应】于是秦伯纳重耳重耳即位【是为文公左传重耳济河晋师军于庐栁秦伯使公子絷如晋师师退军于郇狐偃及秦晋之大夫盟重耳如晋师入于曲沃朝于武宫 庐栁城在今平阳府猗氏县郇注见前武宫晋武公庙】使人杀怀公于髙梁【注见前】怀公故臣吕甥郤芮将焚公宫弑晋侯寺人披以难告【左传披请见公使辞之曰蒲城之役君命一宿女即至其后为惠公来求杀余命女三宿女中宿至虽有君命何其达也夫袪犹在女其行乎对曰君命无二除君之恶惟力是视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今君即位其无蒲狄乎乃见之】晋侯潜防秦伯于王城【注见前】公宫火吕郤不获公乃如河上秦伯诱而杀之晋侯逆夫人嬴氏以归【左传秦伯送卫于晋三千人实纪纲之仆狄人亦归季隗于晋】晋侯赏从亡者介之推【史记作子推】不言禄禄亦弗及推曰献公之子九人惟君在矣惠怀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絶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置之而二三子以为已力不亦诬乎遂与其母偕隐而死【史记介子推从者怜之乃悬书宫门曰龙欲上天五蛇为辅龙已升云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独怨终不见处所艾公出见其书曰此介子推也使人召之则亡遂求所在闻其入緜上山中于是文公环山而封之以为介推田号曰介山介山在今山西汾州府介休县南有緜上聚】   锡晋侯命   王使大宰【王子虎文公】及内史兴锡晋侯命上卿逆于境晋侯郊劳馆诸宗庙馈九牢设庭燎及期命于武宫设桑主【献公之主】布几筵大宰涖之晋侯端委以入内史赞之三命而后即冕服既毕賔飨赠饥如公命侯伯之礼而加之以宴好内史兴归告王曰晋不可不善也其君必霸逆王命敬奉礼义成敬王命顺之道也成礼义德之则也则德以道诸侯诸侯必归焉王其善之   夏狄伐郑   初郑入滑【滑人叛郑而服于卫故郑入滑】滑人听命师还又即卫郑公子士泄【郑文公子】堵俞弥【郑大夫】帅师伐滑王使伯服游孙伯【二子周大夫】如郑请滑郑伯不听王命而执二子王怒将以狄伐郑富辰【周大夫】諌曰不可人有言曰兄弟谗阋侮人百里【兄弟虽以谗言相达犹禁御他人侮已】郑在天子兄弟也周之东迁晋郑是依子頽之乱又郑之由定今以小忿弃之是以小怨置大德也无乃不可乎王弗听使頽叔桃子【二子周大夫】出狄师伐郑取栎王德狄人将以其女为后富辰谏曰报者倦矣施者未厌狄固贪惏王又启之女德无极妇怨无终狄必为患王又弗听   冬王出居于郑   初富辰言于王请召王子带于是带自齐归于京师及是带通于狄后隗氏王替【废也】隗氏頽叔桃子曰我实使狄狄其怨我遂奉带以狄师攻王王御士将御之王曰先后其谓我何寜使诸侯图之王遂出及坎欿【周地在今河南府巩县】国人纳之带复以狄师寇王城大败王师王出适郑居于汜【郑南汜也今河南许州襄城县有汜城郑文公筑此以居襄王后遂谓之襄城因以名县】带以隗氏居于温王使告难于诸侯【简师父告于晋左鄢父告于秦】郑伯与孔将鉏石甲父侯宣多【三人皆郑大夫】省视官具于汜而后听其私政   【丙戌】十有七年春正月卫侯燬灭邢【公羊传卫侯燬何以名灭同姓也】卫将伐邢礼至【卫人】曰不得其守【守国正卿】国不可得也我请昆弟仕焉乃往得仕及是卫人伐邢二礼从国子【邢之卿】巡城掖以赴外杀之卫遂灭邢卫侯寻卒子郑嗣【是为成公】   夏四月晋侯逆王入于王城诛   秦伯师于河上将纳王狐偃言于晋侯曰求诸侯莫如勤王诸侯信之且大义也继文之业【谓文侯仇】而信宣于诸侯今为可矣晋侯辞秦师而下右师围温【带在温】左师逆王王入于王城取带于温杀之晋侯朝王王飨醴命之宥请隧【阙地通路曰隧王之礼】弗许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恶也与之阳樊温原【注俱见前】攒茅【今河南怀庆府修武县有攒城即春秋攒茅田】之田晋于是始启南阳【今河南怀庆府春秋为晋南阳地在山南河北故曰南阳】阳樊不服围之仓葛【阳樊人】呼曰此谁非王之亲姻其俘之也乃出其民围原命三日之粮原不降命去之谍出曰原将降矣军吏请待之公曰信国之寳也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迁原伯于冀赵衰为原大夫狐溱为温大夫】   【丁亥】十有八年秋楚人灭防【楚同姓国今湖北宜昌府归州有防子国地名防沱】夔子不祀祝融【楚之逺祖】与鬻熊【祝融十二世孙】楚成得臣鬭宜申【即司马子西】帅师灭夔以夔子归   【戊子】十有九年冬楚人陈侯蔡侯郑伯许男围宋   宋以善于晋畔楚即晋楚子及诸侯围宋宋公孙固【庄公之孙为大司马】如晋告急先轸曰报施救患取威定霸于是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宋免矣于是乎搜于被庐【晋地】始作三军【谋元帅赵衰曰郤縠可説礼乐而敦诗书诗书义之府也礼乐徳之则也德义利之本也君其试之乃使郤谷将中军郤溱佐之使狐偃将上军让于狐毛而佐之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犫为右郤縠郤溱郤氏族狐毛偃之兄乐枝賔之孙先轸即原轸茍林父即中行桓子】   【己丑】二十年春正月晋侯侵曹晋侯伐卫【苏辙春秋集传侵曹与伐卫异道故再称晋侯】晋侯将伐曹假道于卫卫弗许还自南河济【渡河而南出卫之东】侵曹伐卫取五鹿【郤縠卒先轸将中军】及齐侯【昭公潘】盟于敛盂【今直大名府开州敛盂聚是】卫侯请盟不许【卫侯欲与楚国人不欲出其君以説于晋卫侯出居于襄牛 襄牛卫地今河南归徳府睢州之襄邑废县是】楚人救卫晋遂入曹【令无入僖负覊之宫魏犫颠颉怒曰劳之不图报于何有爇僖负覊氏公以魏犫才舍之杀颠颉以狥于师立舟之侨为戎右】执曹伯以曹卫之田畀宋人【宋使门尹般如晋师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则絶告楚不许我欲战矣齐秦未可若之何先轸曰使宋舍我而赂齐秦借之告楚我执曹君而分曹卫之田以畀宋人楚爱曹卫必不许也喜赂怒顽能无战乎公从之】   夏四月晋侯齐师宋师秦师及楚人战于城濮【左传注卫地今山东曹州府濮州南有临濮故城即春秋城濮】楚师败绩   楚子入居于申使子玉去宋曰无从晋师【楚子曰晋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晋国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废乎】子玉使伯棼【子越椒也鬬伯比之孙】请战曰非敢必有功也愿以间执谗慝之口【谓蒍贾也蒍贾言于玉刚而无礼过三百乗即不能入 蒍贾即伯嬴蚡冒之后蒍亦作防食邑也】楚子怒少与之师子玉使宛春告于晋曰请复卫侯而封曹臣亦释宋之围狐偃曰子玉无礼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轸曰定人之谓礼楚一言而定三国我一言而亡之我则无礼何以战乎不如私许复曹卫以携之执宛春以怒楚既战而后图之乃拘宛春于卫且私许复曹卫曹卫告絶于楚子玉怒从晋师晋师退三舍【狐偃曰防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避之所以报也】楚众欲止子玉不可晋侯及诸侯之师【宋公齐国归父崔夭秦小子憖 崔夭齐丁公季子之后食采于崔以邑为氏小子憖秦穆公子】次于城濮楚师背酅而舎【酅邱陵险阻名】使鬬勃【即子上】请战晋侯登有莘之墟【有莘古国伊尹耕于其野注见前】以观师曰少长有礼其可用也遂伐木以益其兵陈于莘北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子玉宗人之兵六百人】将中军曰今日必无晋矣子西【鬬宜申】将左子上将右胥臣防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狐毛设二斾而退之【若为将却】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诈为众走】楚师驰之先轸郤溱【史记作臻】以中军公族横击之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子西楚左师溃楚师败绩子玉收其卒而止晋师三日馆谷【馆舍也食楚军谷三日】而还子玉既败楚子使谓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及连谷【楚地在方城之外】而死【自杀】晋侯闻之喜曰莫余毒也已   【朱子曰自齐桓公殁楚侵列国得晋文拦遏如横流泛滥特作隄防不然列国为渰浸必矣惟是伐卫以致楚隂谋以取胜故夫子称谲而不正】   五月晋侯齐侯宋公鲁侯蔡侯郑伯卫子【卫侯出奔弟叔武受盟故称子】莒子盟于践土【左传注郑地元和志郑州荥泽县践土台故王宫在县西北临汴水今荥泽县属河南开封府】   晋侯至衡雍【时郑伯为楚师既败而惧行成于晋晋侯及郑伯盟于衡雍 衡雍即垣雍城在河南怀庆府原武县水经注晋文公战胜于楚周襄王劳之于此】作王宫于践土献楚俘于王驷介百乘徒兵千郑伯傅王用平礼也【用平王享晋文侯之礼】王享醴命晋侯宥王命尹氏【周世卿】及王子虎【周卿士】内史叔兴父【即内史兴】防命晋侯为侯伯赐之大辂【金辂】之服戎辂【戎车】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贲三百人曰王谓叔父敬服王命以绥四国纠逖王慝晋侯三辞从命曰重耳敢再拜稽首奉扬天子之丕显休命受防以出出入三觐王子虎盟诸侯于王庭【左传注王子虎临盟不同歃故不书王庭践土宫之庭】曰皆王室无相害也陈侯如防【来不及盟】诸侯朝于王所【于是晋文公始霸】   冬晋侯齐侯宋公鲁侯蔡侯郑伯陈子【穆公款卒共公朔嗣未故称子】莒子邾子秦人防于温   诸侯防于温讨不服也【为讨卫许晋遂执卫侯以诸侯围许】   王狩于河阳【今河南怀庆府孟县河阳故城是】诸侯朝于王所   晋侯召王以诸侯见且使王狩【史记晋侯防诸侯于温欲率之朝周力未能恐有畔者乃使人言王狩于河阳孔子读史至文公曰诸侯无召王王狩河阳者春秋讳之也伊川程子曰晋文公欲率诸侯以朝王正也惧其不能故谲以行之召王以就焉人独见其召王之非而不见其欲朝之本心是以谲而揜其正也】   晋人执卫侯归之于京师   初卫侯闻楚师败惧出奔楚遂适陈使元咺【卫大夫】奉叔武【卫侯弟夷叔】以受盟或诉元咺于卫侯曰立叔武矣其子角从公公杀之咺不废命奉叔武以入守晋人复卫侯卫侯先期入叔武将沐闻公至喜捉髪走出前驱【公子歂犬华仲】射而杀之【公知其无罪遂杀歂犬】元咺出奔晋温之防卫侯与元咺讼卫侯不胜【元咺归于卫立公子瑕】晋人执卫侯归之于京师请杀之王曰不可夫君臣无狱今元咺虽直不可听也君臣皆狱父子将狱是无上下也而叔父听之一逆矣又为臣杀其君其安庸刑布刑而不庸再逆矣一合诸侯而有再逆政余惧其无后也于是置诸深室甯俞【氏卫公族以邑为氏俞庄子速之子】职纳槖饘焉【槖衣囊饘麋也】后防使医衍酖卫侯甯俞货医使薄其酖不死鲁侯为之请纳玉于王与晋侯皆十谷乃释卫侯卫侯使周【歂】冶【厪】杀元咺及公子瑕遂归于卫【先是诸侯围许晋侯有疾曹伯之竖侯獳货筮史使以曹为觧晋侯复曹伯归于曹】   【庚寅】二十有一年夏六月王子虎鲁侯晋人宋人齐人陈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在河南府洛阳县故洛阳城中水经注谷水东流入洛阳县之南池即故翟泉也 考是盟春秋不书公王子虎书王人今依金氏前编书】   王子虎鲁侯晋狐偃宋公孙固齐国归父陈辕涛涂秦小子憖盟于翟泉寻践土之盟且谋伐郑   【陈氏傅良曰此晋初以大夫盟王子也大夫之交政于是始】   【辛夘】二十有二年秋九月晋人秦人围郑   晋侯秦伯围郑郑人以名寳行成晋弗许曰与我詹而师还【谓叔詹也詹前请杀晋侯】詹请往郑以詹与晋晋人将烹之既而弗杀【詹就烹据鼎耳而疾号曰自今以往知忠以事君者与詹同晋人舎之】曰欲得郑君而甘心焉郑恐乃间令使【烛之武夜缒而出】谓秦伯曰亡郑厚晋于晋得矣而秦未为利何不觧郑得为东道交秦伯遂与郑人盟使杞子逄孙孙戌之而还狐偃请击之晋侯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亦去之【初郑公子兰出奔晋从于晋侯伐郑请无与围郑许之使待命于东郑石甲父侯宣多逆以为太子以求成于晋晋许之越二年郑文公卒子兰嗣是为穆公】   冬使宰周公聘于鲁鲁公子遂【即东门襄仲庄公子】入聘   周公阅聘鲁飨有昌歜【昌蒲菹】白【熬稻】黒【熬黍】形盐辞曰国君文足昭也武可畏也则有备物之飨吾何以堪之于是鲁公子遂入聘京师   【壬辰】二十有三年秋晋作五军   初晋侯作三行以御狄【左传注晋置三军复増置三行以避天子六军名】至是搜于清原【在山西绛州稷山县西北】舍三行而作五军【更为上下新军】使赵衰为卿【为新军帅】后复舍二军【仍为三军赵盾将中军始为国政事在三十一年】   冬十有二月卫迁于帝邱【注见前】   狄围卫卫迁帝邱卜曰三百年【左传疏卫自此年以后厯十九君积四百二十年卫元君乃徙野王后为秦所灭】   【癸巳】二十有四年冬十有二月晋侯重耳卒   晋文公卒子驩立【是为襄公】是年楚鬬章请平于晋晋阳处父【晋大夫】报之晋楚始通   【甲午】二十有五年春二月秦人入滑夏四月晋人及姜戎【姜姓之戎居晋南鄙】败秦师于殽【即崤山在今河南府永宁县】   杞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秦伯访诸蹇叔【百里奚之友奚尝游因于秦蹇叔收之及秦用奚奚荐之穆公穆公以厚币迎为上大夫】蹇叔曰劳师以袭逺不可公辞焉召孟明西乞白乙【史记百里奚子孟明视蹇叔子西乞术及白乙丙】出师蹇叔子与师哭而送之【蹇叔曰晋人御师必于殽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臯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避风也必死是间予收尔骨焉】秦师遂东【过周北门左右免胄而下起乘者三百乘王孙满尚幼观之曰秦师轻而无礼必败】及滑郑商人髙以牛十二犒师且使遽告于郑郑人使视客馆则束载厉兵秣马矣遂辞焉【杞子奔齐逄孙孙奔宋】孟明曰郑有备矣不可冀也灭滑而还晋先轸曰秦违蹇叔而以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敌不可纵必伐秦师遂发命遽兴姜戎子墨衰绖【子谓晋侯凶服从戎故墨之】败秦师于殽获孟明西乞白乙以归【遂墨以文公晋于是始墨】文嬴【文公夫人】请三帅使归就戮于秦公许之【先轸朝问秦囚公曰夫人请之吾舍之矣先轸怒曰武夫力而拘诸原妇人暂而免诸国堕军实而长寇讐亡无日矣公使阳处父追之及诸河则在舟中矣】三帅归秦伯素服郊次哭曰孤违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德   【乙未】二十有六年春二月癸亥日有食之   夏使毛伯【姬姓伯爵食采于毛地在畿内世为王卿士】锡鲁侯命鲁叔孙得臣【叔牙孙諡庄叔】来拜命   鲁僖公卒【子兴嗣是为文公】王使毛伯卫如鲁锡鲁侯命鲁使叔孙得臣来京师拜赐命   晋侯【襄公】来朝于温伐卫   晋文公之季年诸侯朝晋卫侯不朝使孔达【卫大夫】伐郑及是晋侯既祥使告于诸侯而伐卫及南阳先且居【先轸子】曰效尤祸也请君朝王【左传注时王在温故劝之】臣从师晋侯朝王于温先且居胥臣伐卫围戚【古戚城在今直大名府开州】取之卫人使告于陈陈侯【穆公子共公朔】曰更伐之我辞之卫孔达帅师伐晋于是晋侯疆戚田【正其疆界】鲁公孙敖防之【后晋以郤缺言复归戚田于卫 郤缺芮之子】   冬十月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   初楚子将以商臣为太子访之令尹子上子上曰是人也蠭目而豺声忍人也不可立弗听既又欲立子职【商臣庶弟】而黜商臣商臣闻之未察告其师潘崇曰若之何察之潘崇曰享江芊【楚子妹】而弗敬也从之江芊怒曰呼役夫宜君王之欲杀女而立职也告潘崇曰信矣乃以宫甲【楚有东宫之卒】围楚子楚子请食熊蹯而死【熊掌难熟冀乆将有外救】弗听楚子缢商臣乃自立【是为楚穆以太子之室与潘崇使为太师掌环列之尹】   【丙申】二十有七年夏六月晋士縠【士蔿子】会宋公陈侯郑伯鲁公孙敖盟于垂陇【今河南开封府荥泽县有故陇城亦谓之都尉城即春秋垂陇】   晋司空士縠防诸侯及鲁公孙敖盟于垂陇晋讨卫故也陈侯为衞请成于晋执孔达以説明年卫侯如陈拜晋成又明年晋人归孔达于卫卫侯如晋拜【陈氏良曰大夫而敌诸侯于是始】   【丁酉】二十有八年夏秦伯伐晋誓于军   殽之役晋人既归秦帅秦大夫及左右皆言于秦伯曰是孟明之罪也请杀之秦伯曰是孤之罪也孤实贪以祸夫子夫子何罪复使为政明年孟明帅师伐晋以报殽之役晋侯御之战于彭衙【陜西同州府白水县有衙县故城今为彭衙堡即春秋彭衙】秦师败绩秦伯犹用孟明孟明増修国政重施于民晋赵衰言于诸大夫曰秦师又至将必避之惧而増德不可当也至是秦伯伐晋济河焚舟【今山西蒲州府永济县有孟盟桥即秦伯济河焚舟处盟师必克因以名桥】取王官【王官城在蒲州府虞乡县南近王官谷】及郊【春秋彚纂注临晋平阳间小邑】晋人不出遂自茅津济【今山西觧州平陆县有沙涧渡亦名茅津渡在黄河北岸南对陜州即春秋茅津】封殽中尸发丧哭之三日乃誓于军【作秦誓】以申思不用蹇叔之谋且曰令后世以记余过   秋楚人围江冬王叔会晋阳处父伐楚以救江   楚师围江晋以告于王王叔【桓公 王叔虎文公之子以爵系为氏】及晋阳处父伐楚以救江门于方城遇息公子朱而还【左传注子朱楚伐江之帅闻晋师起而江兵觧故晋亦还】   【戊戌】二十有九年秋楚人灭江   秦伯为之降服【素服也】出次【辟正寝】不举【去盛馔】过数【邻国之礼有数秦伯过之】大夫諌公曰同盟灭虽不能救敢不矜乎吾自惧也   命秦伯为西方诸侯伯   戎人由余自戎归于秦【由余其先晋人亡入戎能晋言戎王使觇秦秦伯贤之以内史廖言遗戎王以女乐而归由余戎王说女乐由余数諌弗听秦伯数使人间要由余由余遂降秦】秦伯以客礼礼之用其谋伐戎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王使召公过赐秦伯以金鼓命为西方诸侯伯   【己亥】三十年秋楚人灭六【注见前】冬灭蓼【今河南光州固始县有蓼城冈古蓼国】鲁臧孙辰闻六与蓼灭曰臯陶庭坚不祀忽诸【六蓼皆臯陶之后】德之不建民之无援哀哉   【庚子】三十有一年秦伯任好卒子防嗣【是为康公】   以子车氏【秦大夫】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为殉【秦自武公卒初以人从死】皆秦之良也国人哀之为之赋黄鸟【诗序秦风黄鸟哀三良也国人刺穆公以人从死而作是诗】   【辛丑】三十有二年春三月鲁取须句【今山东泰安府东平州有须昌故城即湏句国】须句风姓司太皥之祀鲁僖公时邾人灭之成风【僖公母风姓】言于公公伐邾取须句而反其君至是鲁取须句【絶太皥之祀】置邾子之子焉【左传注邾文公子叛邾在鲁故鲁使为须句大夫】   夏晋人及秦人战于令狐【令狐城在山西蒲州府猗氏县今名令狐村】晋先蔑【即士伯】奔秦   晋襄公卒太子夷臯少晋人以难故欲立长君赵盾曰【赵盾赵衰子狄女叔隗出】立公子雍【文公子仕秦为亚卿】好善而长先君爱之且近在秦秦旧好也足以为援乃使先蔑士防【士蒍之孙别邑于随故亦曰随季】如秦逆公子雍【贾季欲立文公子乐亦使召于陈赵盾杀诸郫贾季杀阳处父而奔狄 贾季即狐射姑偃之子】秦伯【康公】送公子雍于晋曰文公之入无卫故有吕郤之难乃多与之徒卫晋太子母嬴【穆嬴】日抱太子以啼于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舍适嗣不立而外求君将焉寘此出朝则抱以适赵氏顿首于赵盾曰先君奉此子而属诸子曰此子也才吾受子之赐不才吾唯子之怨今君虽终言犹在耳而弃之若何赵盾与诸大夫皆患嬴氏且畏偪【畏国人以大义来偪巳】乃背先蔑而立夷臯【是为灵公】以御秦师训卒利兵秣马蓐食潜师夜起败秦师于令狐先蔑奔秦士防从之   【壬寅】三十有三年秋八月王崩子壬臣立【是为顷王】   顷王   【癸夘】元年春毛伯【注见前】如鲁求金鲁使叔孙得臣来京师襄王   先是襄王崩鲁使公孙敖入吊不至以币奔莒及将毛伯如鲁求金鲁复使得臣来京师防   三月楚人伐郑晋人宋人鲁人卫人许人救郑   范山【楚大夫】言于楚子曰晋君少志不在诸侯北方可图也楚子师于狼渊【左传注颍川颍隂县有狼陂 颍隂即今河南许州】以伐郑囚公子坚公子厖及乐耳【皆郑大夫】郑及楚平鲁公子遂防晋赵盾宋华耦【督曽孙】卫孔达许大夫救郑不及后郑复请成于晋【盟于新城事在王六年 新城宋地在今归徳府商邱县西南】晋伐齐宋【齐弑昭公子舍宋弑昭公俱详后】皆取赂而还郑以晋不足与遂盟于楚【事在匡王五年】   夏楚侵陈   楚子以陈服于晋侵之克壶邱【左传注陈邑】秋楚公子朱【息公也】复自东夷伐陈陈人败之获公子茷陈惧乃及楚平【左传注以小胜大故惧而请平】明年陈侯郑伯防楚子于息遂及蔡侯次于厥貉【春秋彚纂注厥貉杜注地阙当在今陈州项城县】将伐宋宋公【成公子昭公杵臼】逆楚子劳且请命遂道以田孟诸【尔雅十薮宋有孟诸今河南归德府商邱县有孟诸泽】后陈共公卒【子平国立是为灵公】楚不礼焉陈遂受盟于晋于是楚复侵陈晋赵盾帅师救之楚人囚晋觧【晋大夫后复还晋】晋师乃还【事在匡王五年】   【乙巳】三年冬十月鲁叔孙得臣败狄【史记作翟】于咸【左传注鲁地】鄋瞒【左传注狄国名防风氏之后漆姓】侵齐遂伐鲁鲁侯使叔孙得臣追之遂败之于咸获长狄侨如【左传注鄋瞒国之君身长三丈谷梁传射其目身横九亩断其首而载之眉见于轼范甯谷梁集觧九亩五丈四尺】杀之埋其首于子驹之门【左传注鲁郭门侨如骨节非常恐后世怪之故详其处史记宋武公之世鄋瞒伐宋宋获长翟縁斯晋之灭潞获侨如弟焚如齐惠公二年鄋瞒伐齐获其弟荣如卫人获其季弟简如鄋瞒由是遂亡】   【丙午】四年冬十有二月晋人秦人战于河曲【左传注在河东蒲坂县蒲坂故城在今山西蒲州府】【永济县黄河自永济折而东入觧州之芮城谓之河曲】   秦为令狐之役伐晋取羁马【今蒲州府永济县有羁马城亦谓之渉邱】晋人御之从秦师于河曲臾骈【赵盾属大夫新佐上军】曰秦不能乆请深垒固军以待从之士防谓秦伯曰必臾骈为此谋以老我师也赵穿【赵夙庶孙】有宠而弱好勇而狂若使轻者肆焉其可秦军遂掩晋上军赵穿追之不及怒将独以其属战赵盾曰秦获穿归我何以报乃皆出战交绥【绥郤也秦晋兵未至争而两退故曰交绥】是夜秦师遁复侵晋入瑕【故瑕城在蒲州府临晋县】晋患秦之用士防也使魏寿余【毕万】   【之后】伪以魏【注见前】叛降秦时秦师河曲魏人在东寿余曰请东人之能与夫二三有司言者吾与之先秦伯使士防既济魏人噪而还【士防将行绕朝赠之以防曰子无谓秦无人吾谋适不用也秦人归士防之帑其处者为刘氏】   【戊申】六年春王崩子班立【是为匡王】   顷王崩周公阅与王孙苏争政将讼于晋王【匡王】不与王孙而讼【理之也】周公于晋晋赵盾平王室而复之【复使和好】   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左传注孛彗也既见而移入北斗】   九月齐公子商人弑其君舍   齐昭公卒【昭公孝公弟孝公卒昭公因开方杀其子而立】子舍即位舍母鲁叔姬无宠舍无威商人骤施于国而多聚士舍立甫三月商人弑之而让公子元【桓公子商人兄】元曰尔求之乆矣我能事尔商人乃自立【是为懿公公子元不顺懿公之为政终不曰公曰夫已氏】   匡王   【己酉】元年夏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   【庚戌】二年秋楚人秦人巴人【今四川重庆府古巴国巴县其国都也】灭庸【注见前】楚大饥戎伐之庸人率羣蛮以叛麇人【文献通考麇国在均州郧乡今湖北郧阳府郧县故郧乡县也】率百濮【杜预春秋释例建寜南有濮夷各以邑落自聚故称百濮地理今释建宁故城在今荆州府石首县】聚于选【左传注楚地在今荆州府枝江县南】将伐楚楚人谋徙于阪髙【左传注楚险地】蒍贾曰不可我能往冦亦能往不如伐庸夫麇与百濮谓我饥不能师故伐我也若我出师必惧而归乃出师旬有五日百濮遂罢使庐戢棃【庐卢戎也今湖北襄阳府南漳县有中庐故城即庐国戢棃庐大夫】侵庸庸人逐之囚子窗【戢棃官属】逸归曰庸师众不如复大师且起王卒合而后进潘尫【潘崇子字师叔】曰不可姑又与之遇以骄之乃与之遇七遇皆北庸人曰楚不足与战矣遂不设备楚子【楚穆之子名旅是为楚庄】乗驲防师于临品【春秋彚纂注临品地名在今襄阳府均州界】分为二队子越自石溪子贝自仞【左传注石溪仞入庸道俱在均州界】以伐庸秦人巴人从楚师遂灭庸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昭公】   宋公子鲍【昭公庶弟】礼于国人宋饥竭其粟而贷之【年自七十以上无不餽贻也国之材人无不事也亲自桓以下无不恤也】襄夫人【襄公夫人】助之施宋公【昭公】无道国人奉公子鲍以因夫人夫人将使公田而杀之公知之尽以寳行荡意诸【公子荡孙以名为氏世为司城】曰盍适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昭公成公子襄公孙】以及国人诸侯谁纳我尽以其寳赐左右使行夫人使谓意诸去公对曰臣之而逃其难若后君何公田孟诸未至夫人使帅甸【郊甸之帅】攻而杀之意诸死焉公子鲍即位【是为文公】   【壬子】四年夏五月齐人弑其君商人   齐侯为公子时与邴歜之父争田弗胜及即位掘而刖之【左传注断其尸足】而使歜仆【御车也】纳阎职之妻而使职骖乘齐侯游于申池【齐南城西门名申门左右有池】二人浴于池歜以扑抶【击也】职职怒歜曰人夺汝妻而不怒一抶何伤职曰与刖其父而不能病者何如乃共谋弑齐侯纳诸竹中归舍爵而行【饮酒讫乃去】齐人立公子元【是为惠公】   冬十月鲁侯兴【文公】卒公子遂弑其君之子赤【一名恶】及公子视立公子倭【是为宣公】夫人姜氏归于齐   鲁文公二妃长妃姜【哀姜】生赤及视次妃嬴【敬嬴】生倭嬴嬖而私事公子遂文公卒遂以倭长欲立之叔仲彭生【字惠伯叔牙孙别为叔仲氏】不可遂乃之齐以立倭请齐侯新立欲亲鲁许之遂归杀赤及视而立倭以君命召彭生其宰公冉务人止之曰入必死彭生曰死君命可也乃入杀而埋之夫人姜氏归于齐哭而过市曰天乎仲为不道杀适立庶市人皆哭鲁人谓之哀姜   莒弑其君庶其【纪公】   莒子生太子仆又生季佗爱季佗而黜仆且多行无礼于国仆因国人弑莒子以其寳玉奔鲁鲁侯命与之邑季孙行父【谥文子季友孙】使司冦出诸境鲁侯问其故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礼曰见有礼于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养父母也见无礼于其君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夫仆弑君父其人则盗贼也其器则奸兆也保而利之则主藏也是以去之   【甲寅】六年春二月宋华元【御事子督曽孙为右师】及郑公子归生帅师战于大棘【今河南归德府柘城县西北有大棘城故址】宋师败绩获宋华元郑公子归生受命于楚伐宋宋华元乐吕【宋戴公曽孙为司冦】御之战于大棘宋师败绩囚华元获乐吕初华元杀羊飨士其御羊斟不与及战曰畴昔之羊子为政今日之事我为政与入郑师故败宋人以兵车百乗文马百驷赎华元于郑半入华元逃归【宋城华元巡功城者讴曰睅其目皤其腹弃甲而复于思于思弃甲复来元使谓之曰牛则有皮犀兕尚多弃甲则那役人曰纵其有皮丹漆若何华元曰去之夫其口众我寡】   秋九月晋赵盾弑其君夷臯   晋侯虐【公羊传灵公使诸大夫内朝处乎台上引弹而弹之大夫趋而避丸是乐诸大夫出于朝有人荷畚自闺而出赵盾视之膳宰也熊蹯不热以斗摮而杀之支觧使弃之】赵盾骤谏晋侯患之使鉏麑贼之晨往盾寝门已辟盛服将朝蚤而假寐麑叹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贼民之主不忠弃君之命不信有一于此不如死也触槐而死晋侯饮赵盾酒伏甲将攻盾其右提弥明知之趋登曰臣侍君宴过三爵非礼也遂扶以下【公嗾夫明搏而杀之】鬭且出提弥明死之灵輙为公介【公甲士】倒防以御公徒而免盾【初盾田首山舍于翳桑见灵輙饿食之舍其半问之曰愿遗母盾使尽之而益与之箪食与肉使遗母至是既免盾问何故对曰翳桑之饿人也问其名居不告因亡去】盾遂奔赵穿弑晋侯于桃园盾未出山而复晋太史董狐【周辛有之后】书曰赵盾弑其君以示于朝盾曰不然对曰子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讨贼非子而谁盾使赵穿逆公子黒臀【文公子】于周而立之【是为成公】   冬十月王崩弟瑜立【是为定王】   定王   【乙夘】元年春楚子伐陆浑之戎【注见前】   楚子伐陆浑之戎遂至于雒观兵于周疆王使王孙满【周大夫】劳楚子楚子问鼎之大小轻重对曰在德不在鼎德之休明虽小重也其奸回昏乱虽大轻也天祚明德有所底止成王定鼎于郏鄏【注见前】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   【丙辰】二年夏六月郑公子归生弑其君夷【穆公子灵公】   楚人献鼋于郑伯公子宋【即子公】与归生【即子家】将见宋食指动以示归生曰他日我如此必尝异味及入宰夫将解鼋相视而笑郑伯问之归生以告郑伯食诸大夫鼋召宋而弗与宋遂染指于鼎尝之而出郑伯怒欲杀宋宋与归生谋先归生不可宋反谮归生归生惧而从之遂弑郑伯郑人立穆公之庶子坚【是为襄公后归生卒郑人斲其棺逐其族】   秋七月楚杀鬬椒【即子越椒】   楚鬭般【子文之子子】为令尹椒为司马蒍贾为工正贾谮般而杀之椒为令尹贾为司马椒又恶贾乃以若敖氏之族圄贾于轑阳【春秋彚纂注楚地汉武封江喜为轑阳侯即此】而杀之遂处烝野【左传注楚地】将攻楚子师于漳澨【漳水名澨水涯水经漳水出临沮荆山注漳水南迳当阳县右防沮 临沮今湖北襄阳府南漳县当阳今县属湖北安陆府沮水在其北】楚子与若敖氏战椒射楚子师退楚子鼔而进之遂灭若敖氏初椒始生子文曰必杀之是子也熊虎之状而豺狼之声弗杀必灭若敖氏子良【子文弟椒之父】不可子文以为大慼至是若敖氏果灭子文孙箴尹【官名】克黄【子子】使于齐还及宋闻乱人曰不可入矣克黄曰弃君之命独谁受之君天也天可逃乎遂归复命自拘于司败楚子思子文之治国曰子文无后其何以劝善使复其所改命曰生   【己未】五年河徙【汉书沟洫志大司空掾王横言周谱定王五年河徙蔡沈尚书集传程氏大昌曰周时河徙砱砾胡渭禹贡锥指大昌禹贡论但云河徙故渎无砱砾字蔡传所引误】   初大禹导河自积石【即大雪山注见前 考大雪山在今青海境内名阿弥耶玛勒津木逊山又辟展西南有大泽曰罗布淖尔即古蒲昌海叶尔羌和阗两河东行注之即古于阗葱岭两河所谓合注蒲昌海潜行出于积石者大雪山西有山曰库尔坤阿尔坦河出焉是即汉书所云河有重源者其东北有泉名鄂敦搭拉则元史所云星宿海也】至孟津【龙门底柱俱已见前兹不具载考河流自孟津以上至今不改】过洛汭【水曲流曰汭洛水入河处旧在巩县今在开封府汜水县西北】及至大伾【即黎山在今河南卫辉府濬县东南】乃酾二渠【史记禹厮二渠以引河北载之髙地禹贡锥指二渠自黎阳宿胥口始一北流为大河一东流为漯川东北至千乗入海】北过降水【即漳水以合绛水故亦名绛兼通为降也禹贡锥指河之经流自大伾西南折而北为宿胥口又东北合漳水是为北过降水】至于大陆【即广阿泽在直赵州隆平县东北跨保定府束鹿县顺德府钜鹿任二县及深州下流至宁晋县为胡卢河】又北播为九河【注亦见前】同为逆河入于海【苏轼书传云逆河者既分为九又合为一以一逆八而入于海也】帝尧八十载告厥成功至是凡一千六百七十六年河始决宿胥口【水经注宿胥口旧河水北入】东徙漯川【即禹酾二渠之一禹河由大伾之西而北流河徙后由大伾之南而东流于是禹河北过降水至大陆之道遂堙】迳长寿津【在今卫辉府滑县东北禹贡锥指河行漯川右经滑台城又东北至长寿津】与漯别行【水经谓之大河故渎东北迳戚城西今直开州地又东北迳发干县故城西今山东堂邑县地西流迳鬲县故城西今山东德州地又北迳安陵县西今直吴桥县地】东北至成平【今交河县】复合于禹故河【水经注大河故渎至东光县故城西而北与漳水合禹贡锥指大河自宿胥口徙流至成平合漳水复归禹河故道厯浮阳平舒至章武入海以今舆地言之濬县滑县开州及馆陶堂邑平原德州吴桥东光交河沧州静海天津诸州县界中皆周定王五年至西汉末大河之所行也】此黄河大徙之始   【余氏阙曰自周定王时河始东徙讫于汉而禹之故道遂失西京时受患特甚自瓠子再决遂流为屯氏诸河东都至唐河不为害者千有余年至宋而河又南决乃由彭城合汴泗东流以入淮】   冬晋侯宋公鲁侯卫侯郑伯曹伯防于黒壤【今山西泽州府沁水县有乌岭即春秋晋黒壤】   郑及晋平公子宋之谋也故相郑伯以防盟于黒壤王叔【桓公】临之以谋不睦【左俾注王叔衔天子命临诸侯不同歃故不书】初晋侯之立郑舍楚即晋故楚人侵郑【王元年】又三伐郑【王之二年及三年四年】取成而还【取成于厉郑伯逃归】至是复与晋盟于是楚子复伐郑【事在王七年】晋人救之既而郑及楚平晋以诸侯伐郑遂取成焉【事在王八年】是冬楚伐郑晋以诸侯之师戍郑   【庚申】六年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   冬使单子【单襄公韦昭国语注王卿士单朝】聘于宋遂自陈聘于楚王使单子聘于宋遂假道于陈以聘于楚火朝觌矣【火心星觌见也谓夏正十月晨见于辰】道茀不可行候【候人也】不在疆司空不视涂泽不陂川不梁野有庾积【庾露积谷也】功未毕道无列树垦田若蓻【发田曰垦蓻犹莳也言其希少犹若蓻物】膳宰不致饩司里不授馆国无寄寓县无施舍民将筑台于夏氏【陈大夫夏徴舒之家】及陈陈侯【名平国恭公之子灵公】与公孙寜仪行父【陈二卿】南冠【楚冠也】以如夏氏【夏徴舒祖少西字子夏后遂以字为氏】留宾弗见单子归告王曰陈侯不有大咎国必亡   【辛酉】七年夏鲁仲孙蔑【諡献子文伯谷之子】入聘   王徴聘于鲁鲁使仲孙蔑入聘王以为有礼厚贿之   秋九月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会于扈【今河南怀庆府原武县扈亭是】晋荀林父帅师伐陈   初陈即楚晋赵盾卫孙免侵陈陈及晋平【事在王四年】于是楚师伐陈取成而还【在六年】至是晋合诸侯于扈陈侯不会荀林父以诸侯之师伐陈晋侯卒于扈乃还【晋成公卒子獳嗣是为景公】   【壬戌】八年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   五年陈夏徴舒弑其君平国   陈侯与公孙宁仪行父通于夏姬【左传注夏姬郑穆公女陈大夫御叔妻夏徴舒母】皆衣其衵服【妇人近衷衣曰衵】以戏于朝泄冶【陈大夫】諌曰君臣淫乱民何效焉陈侯以告二子遂杀泄冶陈侯饮酒于夏氏谓行父曰徴舒似女对曰亦似君徴舒病之伏弩廐门俟陈侯出弑之公孙寜仪行父奔楚太子午奔晋徴舒自立为陈侯   秋使王季子【即刘康公公羊传王母弟也左传注季子王大夫故称字其后食采于刘今河南府偃师县有刘聚亦曰刘亭即刘子邑】聘于鲁【春秋书王聘止此】   报仲孙蔑之聘也发币于大夫季孙行父仲孙蔑皆俭叔孙侨如公孙归父【公子遂子】皆侈归王问鲁大夫孰贤对曰季孟【孟即仲孙氏】其长处鲁乎叔孙东门【遂居东门因以为氏】其亡乎若家不亡身必不免王曰何故对曰臣闻之寛肃宣惠君也敬恪恭俭臣也今二子者俭俭则能足用用足则族可以庇二子者侈侈则不恤匮匮而不恤忧必及之王曰几何对曰东门之位不若叔孙【东门大夫叔孙卿也】而泰侈焉不可以事二君叔孙之位不若季孟【叔孙下卿季孟上卿】而亦泰侈焉不可以事三君【王十六年归父谋去三桓使如晋未反鲁宣公薨三桓逐归父遂奔齐简王十一年侨如通于宣公夫人穆姜欲去季孟而专公室国人逐之亦出奔齐】   【癸亥】九年夏楚子陈侯郑伯盟于辰陵【陈地今河南陈州府淮寜县有辰亭即春秋辰陵也】   楚子伐郑及栎【注见前】郑公子去疾【字子良穆公子】曰晋楚不务德而兵争与其来者可也晋楚无信我焉得有信乃从楚楚盟于辰陵陈郑服也【于时楚益强盛主盟列国】   冬十月楚人杀陈夏徴舒楚子入陈   楚子伐陈谓陈人无动将讨于少西氏遂入陈杀夏徴舒轘诸栗门【陈城门】因县陈申叔时谏曰【时使于齐还】夏徴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讨而戮之君之义也今县陈贪其富也以讨召诸侯而以贪归之无乃不可乎楚子曰善乃复封陈纳公孙寜仪行父于陈迎太子午于晋而立之【是为成公】乡取一人焉以归谓之夏州【在今湖北汉阳府汉阳县夏口北苏秦说楚威王曰楚有夏州即庄王处陈人之所】   【甲子】十年春楚子围郑   三月克之入自皇门【郑南门曰皇门】至于逵路郑伯肉袒牵羊以迎楚子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几乎退三十里而许之平潘尫入盟郑公子去疾出质【郑自此服于楚至王二十一年虫牢之盟方与晋成】   夏六月晋荀林父帅师及楚战于邲【郑地今河南开封府郑州东有邲城】晋师败绩   晋师救郑【荀林父将中军先縠佐之士会将上军郤克佐之赵朔将下军栾书佐之赵括赵婴齐为中军大夫巩朔韩穿为上军大夫荀首赵同为下军大夫韩厥为司马 先縠且居之子赵朔盾之子栾书枝之孙赵括婴齐同皆盾异母弟巩朔即士庄伯韩穿韩氏族荀首林父弟韩厥万曽孙】及河闻郑既及楚平荀林父欲还曰无及于郑而勦民焉用之士防曰善防闻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经也子姑整军而经武乎犹有弱而昧者何必楚先縠曰晋所以霸师武臣力也今失诸侯不可谓力有敌而不从不可谓武且成师以出闻敌彊而退非夫也以中军佐济韩厥谓林父曰彘子【即先縠】以偏师陷子罪大矣事之不防恶有所分与其专罪六人同之不犹愈乎不如进也师遂济楚子北师次于郔【左传注郑邑即廪延】将饮马于河闻晋师既济欲还嬖人伍参欲战令尹孙叔敖弗欲【史记孙叔敖楚之处士虞邱相进之楚庄王为楚相施教导民政缓禁止吏无奸邪盗贼不起秋冬劝民山采春夏以水各得其所便民皆乐其生 考孟子孙叔敖举于海赵岐注叔敖隐处海濵楚庄王举之以为令尹其説与史记同杜预左传注则从服防之説以叔敖为蒍贾之子即蒍艾猎也案左传蒍贾为子越椒所杀叔敖或以是而隐处亦未可知今并存其説附注于此】南辕反斾伍参曰晋之从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刚愎不仁未肯用命晋师必败楚子告令尹改乗辕而北之次于管【今开封府郑州管城废县是】以待晋师在敖鄗【山名在开封府荣泽县西北】之间楚子使求成于晋晋人许之盟有日矣魏锜【魏犫子求公族未得】及赵旃【赵穿子求卿未得】请使召盟皆命而往【郤克请设备先縠不可士防使巩朔韩穿设七覆于敖前赵婴齐使其徒先具舟于河】魏锜遂请战楚潘党逐之赵旃夜至楚军席于军门之外使其徒入之楚子逐赵旃楚人惧其入晋军遂出阵令尹命疾进师车驰卒奔乗晋军林父不知所为鼔于军中曰先济者有赏中军下军争舟舟中之指可掬也晋师右移上军未动士防殿其卒而退不败【楚熊负羁囚荀防荀首以其族反之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射连尹襄老获之遂载其尸射公子谷臣囚之以二者还 荀防首之子谷臣楚庄之子】楚子军于邲次于衡雍【注见前】潘党请筑京观【积尸封土其上谓之京观】弗许祀于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还晋师归林父请死晋侯欲许之士渥浊【士氏族諡贞子】諌曰林父进思尽忠退思补过社稷之卫也若之何杀之晋侯使复其位明年先縠召赤狄伐晋及清【即清原】晋人讨邲之败与清之师杀先縠而灭其族   冬十有二月楚子灭萧【注见前】   楚子伐萧宋华椒【华氏族】以蔡人救萧萧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皆楚大夫】楚子曰勿杀吾退萧人杀之楚子怒遂围萧萧溃申公巫臣【屈荡子】曰师人多寒楚子巡三军拊而勉之三军之士皆如挟纩   【丁夘】十有三年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   楚子使申舟【即文之母畏】聘于齐曰无假道于宋【先是楚穆与宋公田于孟诸母畏抶宋公之仆故恶宋曰我必死楚子曰杀女我伐之】及宋宋华元杀之于是楚子围宋宋使乐婴齐告急于晋晋侯欲救之伯宗【晋大夫】曰虽鞭之长不及马腹天方授楚未可与争君其待之乃止使觧扬如宋使无降楚曰晋师悉起将至矣郑人囚而献诸楚楚子赂之使反其言不许三而许之登诸楼车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将杀之曰尔既许不谷而反之非我无信女则弃之速即尔刑对曰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义无二信信无二命君之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无霣又可赂乎臣之许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禄也死又何求楚子舍之以归楚师将去宋申犀【申舟子】稽首于马前曰毋畏知死而不敢废王命王弃言焉申叔时仆【为御也】曰筑室反耕者宋必听命从之宋人惧使华元夜入楚师【公羊传庄王围宋军有七日之粮耳尽此不胜将去而归于是使司马子反乘堙而阃宋城宋华元亦乗堙而出见之】登子反【公子侧】之床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虽然城下之盟有以国毙不能从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听子反惧与之盟而告楚子退三十里宋及楚平【华元为质盟曰我无尔诈尔无我虞】   王札子【左传注王札子王子札也经文倒札字公羊注天子之庶兄】杀召伯毛伯王孙苏与召氏毛氏【三人皆王卿士】争政使王子防【即子札】杀召伯【戴公】毛伯【卫其后立戴公之子襄】   秋鲁初税畆   履亩而税也【左传注周法民耕百亩公田十亩借民力而治之税不过此是十取其一今又履其余亩复十收其一遂以为常故曰初】   【戊辰】十有四年春三月晋献狄俘   先是晋荀林父帅师灭赤狄潞氏【潞赤狄别种今山西潞安府潞城县东北有潞县故城春秋潞子国】晋侯使赵同献俘于王不敬刘子【即王季子刘康公】曰不十年原叔【赵同字】必有大咎至是士会复灭赤狄甲氏【在今直广平府鸡泽县境】及留吁【今潞安府屯留县有纯留故城即留吁国】铎辰【留吁之属】再献狄俘晋侯请于王以黻冕命士防将中军且为太傅【左传注太傅孤卿左传疏天子太傅三公之官诸侯太傅孤卿之官上公得置孤卿一人晋为伯主虽侯亦得置孤卿】于是晋国之盗逃奔于秦   夏成周宣榭火【火公羊传作灾何休曰有室曰寝无室曰榭徐彦疏但有大殿无室名曰榭】宣宫之榭【何休曰宣王之庙也】乐器藏焉【何体曰中兴所作乐器】至是灾   冬晋侯使士会入聘   为毛召之难王室复乱王孙苏奔晋晋人复之使士防平王室【国语作聘】王享之殽烝【升殽于爼也】原公【原襄公周大夫】相礼士防私问其故【享当体荐而殽烝故问】王闻之召士防曰季氏【士防字季】而弗闻乎王享有体荐【半觧其体而荐之】宴有折爼【体觧节折升之于爼】公当享卿当宴王室之礼也士防不敢对而退归乃讲聚三代之典礼修执秩【秩常也可奉执以为常】以为晋法   【己巳】十有五年夏六月癸卯日有食之   晋侯鲁侯卫侯曹伯邾子同盟于断道【晋地今山西沁州东有断梁城即春秋断道】   晋侯使郤克徴防于齐齐侯【顷公名无野惠公子】帷妇人使观之郤克登妇人笑于房【谷梁传季孙行父秃晋郤克眇卫孙良夫跛曹公子手偻同时而聘于齐齐使秃者御秃者眇者御者跛者御跛者偻者御偻者萧同侄子处台上而笑之闻于客客不悦而去 孙良夫卫武公曽孙孙仲之后以字为氏萧同侄子详注后】郤克怒先归请伐齐晋侯不许于是诸侯防于断道辞齐人【齐侯使髙固晏弱蔡朝南郭偃会髙固逃归晋人执晏弱蔡朝南郭偃苗贲皇言于晋侯缓晏弱遂逸明年晋侯卫太子臧伐齐齐侯防晋侯盟于缯以公子疆为质于晋蔡朝南郭偃逃归 髙固徯之孙晏弱齐公族婴之父苗贲皇楚越椒子奔晋以食邑为氏】是年晋士防请老郤克为政   冬十有一月鲁侯弟叔肸卒【叔肸鲁侯同母弟】   鲁侯杀子赤叔肸非之与之财不受织屦而食终身不食鲁侯之食至是卒   【辛未】十有七年春三月鲁作邱甲   鲁宣公卒子黒肱立【是为成公】为齐难故【左传注前年鲁乞师于楚欲以伐齐楚师不出故惧】作邱甲【左传注周礼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邱邱十六井出戎马一匹牛二头四邱为甸甸六十四井出长毂一乗马四匹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此甸所赋今鲁使邱出之是重敛矣】   【壬申】十有八年夏六月晋郤克鲁季孙行父卫孙良夫曹公子首【公羊谷梁作手】及齐侯战于鞌【今山东济南府厯城县药山南有鞌山旧传晋伐齐战于鞌即此】齐师败绩   先是齐伐鲁北鄙取龙【今山东泰安府泰安县西南有龙乡城即鲁龙邑】遂南侵卫孙良夫帅师将侵齐与齐师遇战于新筑【左传注卫地春秋彚纂注今直大名府魏县南有新筑城】卫师败绩【新筑人仲叔于奚救良夫良夫是以免卫人赏之邑辞请曲县繁缨以朝许之后孔子闻之曰惜也不如多与之邑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良夫如晋乞师鲁臧孙许【谥宣叔文仲子】亦乞师于晋皆主郤克克请八百乗晋侯许之郤克【将中军】及士燮【将上军 士燮即范文子士防之子防邑随为随氏后邑范遂为范氏】栾书【将下军】韩厥【为司马】将以救鲁卫鲁季孙行父帅师防之师从齐师至于靡笄之下【春秋彚纂注靡笄山名史记晋平公伐齐战于靡下徐广曰靡当作厯志曰厯山即左传所谓靡笄之山也在厯城县南】陈于鞌邴夏御齐侯逄丑父为右晋觧张御郤克郑邱缓为右齐侯曰吾姑翦灭此而朝食不介马而驰之郤克伤于矢流血及屦未絶鼔音觧张曰师之耳目在吾旗鼔吾子勉之左并辔右援枹而鼔马逸不能止师乗之齐师败绩逐之三周华不注【山名在厯城县东北伏琛齐纪不读如跗与诗鄂不之不同言此山孤秀如花跗也】逄丑父与齐侯易位齐侯乃免【韩厥及齐侯车逄丑父使公下如华泉取饮郑周父载齐侯以免韩厥献丑父郤克曰人不难以死免其君杀之不祥赦之】晋师从齐师及马陉【左传注齐邑春秋彚纂注在今益都县西南】齐侯使国佐【归父子左传作宾媚人注国佐也】赂以纪甗【玉甑也】玉磬【甗磬皆齐灭纪所得】与地郤克曰必使耕者东亩【垄亩皆东西行以利戎车】且以萧同叔子为质【左传注同叔萧君字齐侯外祖父子女也难斥言其母故逺言之公羊谷梁俱作萧同侄子公羊曰齐君之母谷梁曰萧同侄子之母范甯集觧萧国也同姓也侄子字也其母更嫁齐惠公生顷公楚人灭萧故随其母在齐】国佐曰使耕者东亩则是土齐也【晋以齐为已之土地】萧同叔子齐君之母也齐君之母犹晋君之母也不可请战三战不胜齐子之有也何必质晋人乃许之盟于袁娄【在青州府临淄县西博物记临淄有袁娄】使齐人归鲁汶阳之田【汶水注见前田在汶水之北故曰汶阳】   晋使巩朔献齐防王命委于三吏【左传注三公也左传疏曲礼曰五官之长曰伯其摈于天子也曰天子之吏是知三公称吏也】   晋侯使巩朔献防于王王弗见使单子【襄公朝】辞焉曰兄弟甥舅侵败王畧王命伐之告事而已不献其功所以敬亲昵也今叔父遂有功于齐不使命卿镇抚王室而巩伯实来未有职司于王室【巩朔上军大夫名位不达王室】又奸先王之礼【谓献齐防】余虽欲于巩伯其敢废旧典以忝叔父夫齐甥舅之国又大师之后也寜不亦滛从其欲以怒叔父抑岂不可谏诲巩朔不能对王使委于三吏礼之如侯伯克敌使大夫告庆之礼降于卿礼一等王以巩伯宴而私贿之使相告之曰非礼也勿籍   冬十有一月鲁侯及楚人秦人宋人陈人卫人郑人齐人曹人邾人薛人【薛任姓国注见前】鄫人盟于蜀【鲁地今泰安府泰安县西有蜀亭】   初鲁宣公求好于楚防楚庄卒【子审嗣是为楚共】宣公亦卒【皆在十六年】不克作好及鲁侯即位与晋盟【赤棘之盟在十七年 赤棘晋地】卫亦受盟于晋从伐齐故楚令尹婴齐【即子重】帅师侵卫遂及鲁仲孙蔑往赂公衡【成公子】为质楚人许平于是鲁侯与蔡侯许男秦右大夫説宋华元陈公孙寜卫孙良夫郑公子去疾及齐国之大夫盟于蜀是役也畏晋而窃与楚盟谓之匮盟【私窃为盟盟终不固匮乏之道也蔡侯许男乗楚车谓之失位故春秋不书】   【癸酉】十有九年冬十有二月晋作六军【左传注僭王也】   韩厥赵括巩朔韩穿荀骓【荀氏族】赵旃皆为卿赏鞌之功也【韩厥为新中军赵括佐之巩朔为新上军韩穿佐之荀骓为新下军赵旃佐之】   【乙亥】二十有一年夏梁山崩【梁山在陜西同州府韩城县西北接郃阳县界诗夹奕梁山尔雅梁山晋望水经注河水南迳梁山原是也】   梁山崩壅河三日不流晋侯以传召伯宗遇绛人问之曰国主山川故山崩川竭君为之不举降服【损盛服】乗缦【车无文】彻乐【息八音】出次【舍于郊】祝币【陈玉帛】史辞【自罪责】以礼焉如此而已伯宗遂以告晋侯从之   冬十有一月王崩子夷立【是为简王】   十有二月晋侯齐侯宋公【文公子共公固】鲁侯卫侯郑伯曹伯邾子伯同盟于虫牢【即桐牢在河南开封府封邱县后汉书郡国志陈留郡封邱有桐牢亭或曰古虫牢寰宇记俗谓之桐涡】   初晋侯以诸侯伐郑郑公子偃【字子游穆公子】御之败诸邱舆【左传注郑地】使皇戌如楚献防【事在王十九年】郑襄公卒子费嗣【是为悼公】使公孙申【即叔申】疆许田许人败诸展陂【春秋彚纂注许地在今河南许州西北】郑伯【悼公】伐许取鉏任泠敦之田【春秋彚纂注俱在许州境】晋栾书救许伐郑楚公子侧救郑【事在王二十年】郑伯与许男讼田于楚郑伯不胜归而请成于晋于是诸侯盟于虫牢郑服也明年楚公子婴齐伐郑晋栾书帅师救郑又明年晋侯复盟诸侯于马陵【卫地今直大名府元城县有马陵城】郑获楚郧公钟仪献诸晋【晋囚钟仪于军府晋侯见之南冠而絷使税之与之琴操南音范文子曰楚囚君子也盍归之使合晋楚之成晋侯重为之礼而归之事在简王四年】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六   周   简王   【丙子】元年晋迁于新田【今山西平阳府曲沃县有绛邑故城即晋新田地景公迁都于此】晋人谋去故绛【左传注晋复命新田为绛故谓此为故绛】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今山西蒲州府临晋县有瑕城即郇瑕晋有二瑕其一郑烛之武所云焦瑕在河南陜州阌乡县其一即此】沃饶而近盬【音古説文盬河东盐地】国利君乐韩厥曰郇瑕水薄土浅不如新田土厚水深夫山泽林盬国之寳也国饶则民骄佚近宝公室乃贫【民多逐末田赋不供】不可谓乐晋侯从之迁新田   吴【注见前】子乘【即夀梦 史记秦伯无子武王求仲雍之后得周章已君呉因而封之索隐夀梦仲雍十八代孙】来朝   夀梦始立朝王适楚观诸侯礼乐后与鲁侯防于钟离【今江南鳯阳府鳯阳县有钟离故城古钟离子国】问周公礼乐鲁侯悉为陈之因咏歌三代之风夀梦曰孤在夷蛮以椎髻为俗岂有斯之服哉因叹而去   【丁丑】二年呉入州来【今江南鳯阳府鳯台县北有下蔡故城春秋州来邑】   初楚庄围宋师还公子婴齐请申吕为赏田申公巫臣曰不可楚庄乃止婴齐以是怨巫臣公子侧欲取夏姬巫臣止之而自取以奔晋故侧亦怨之侧与婴齐遂杀巫臣之族而分其室巫臣自晋遗二子书曰余必使尔罢于奔命以死于是巫臣请使于吴通吴于晋教吴战阵使之伐楚伐巢【今江南卢州府巢县周巢伯国】伐徐至是入州来婴齐侧一嵗七奔命蛮夷属于楚者吴尽取之是以吴始大通于上国   【戊寅】三年晋杀其大夫赵同赵括   赵婴齐通于赵朔之妻【庄姬晋成公女】赵同赵括放诸齐【事在定王二十一年】朔妻以故谮于晋侯曰原屏将为乱晋侯讨而杀之赵武【朔之子庄姬出諡文子】从姬畜于公宫以其田与祁奚【氏族畧奚献侯之后食于祁因以为氏今太原府祁县是也】韩厥言于晋侯曰成季之勲【谓赵衰】宣孟之忠【谓赵盾】而无后为善者其惧矣乃立武而反其田【史记赵盾卒子朔嗣朔娶晋成公姊为夫人晋景公三年屠岸贾为司冦治灵公之贼攻赵氏于下宫杀赵朔赵同赵括赵婴齐灭其族朔妻有遗腹走公宫匿免身生男屠岸贾索之朔客公孙杵臼与朔友程婴曰立孤与死孰难婴曰死易立孤难杵臼曰子彊为其难者我为其易者乃取他人儿匿之程婴出谬告诸将攻杀公孙杵臼及孤儿程婴以真孤匿山中居十五年景公疾卜之大业之后不遂者为祟公问韩厥厥知赵孤在乃曰大业之后在晋絶祀者其赵氏乎具以实告公乃以韩厥之众胁诸将立赵孤名曰武攻屠岸贾灭其族与赵武田邑如故程婴曰我将下报赵宣孟与公孙杵臼遂自杀此所载与左传异】   【孔頴逹春秋正义曰史记称赵朔妻成公姊为夫人案传赵衰嫡妻文公之女若朔妻成公之姊则亦文公之女父之从母不得为妻贾服先儒皆以为成公之女故杜氏从之史记又称屠岸贾攻杀赵盾赵同赵括案成二年传栾书将下军则朔已死矣不得于此年与同括俱死于是晋君明诸臣强无容有屠岸贾厠其间如此専恣又称公孙杵臼取他儿代武死程婴匿武山中因晋侯有疾韩厥请立武为赵氏后与左传背违其説不可从】   【己夘】四年晋人执郑伯【悼公子成公睔】   楚人以重贿求郑郑伯防楚公子成于邓【注见前】寻郑伯如晋晋以其贰于楚执诸铜鞮【今山西沁州有铜鞮故城在州西南】栾书伐郑郑人使伯蠲行成晋人杀之郑公孙申谋曰我出师以围许为将改立君者而纾晋使晋必归君遂围许明年郑公子班【即子如】闻叔申谋立公子繻【成公庶子】郑人杀繻立髠顽【成公世子】公子班奔许栾书曰郑人立君我执一人焉何益不如伐郑而归其君晋侯有疾立世子州蒲【是为厉公】为君而防诸侯伐郑郑公子喜【字子罕穆公子】赂以襄钟【郑襄公之庙钟】子然【穆公子】盟于修泽【今河南懐庆府原武县有修武亭亦曰修鱼即春秋修泽】公子騑【字子驷穆公子】为质郑伯归讨立君者杀叔申及其弟叔禽是夏晋景公卒   【辛巳】六年命王季子单子取鄇田【鄇音侯今河南懐庆府武陟县西南有鄇人亭即周鄇田】于晋   晋郤至【即温季蒲城鹊居之子諡昭子】与王室争鄇田王使刘子【康公即王季子】单子【襄公】讼诸晋郤至曰温吾故也故不敢失刘子单子曰昔苏忿生以温为司冦厥后苏氏即狄又不能于狄而奔衞【事见襄王二年】襄王劳文公而赐之温【见襄王十七年】狐氏【狐毛之子溱为温大夫】阳氏【阳处久居温】先处之而后及子若治其故则王官之邑也【左传疏鄇是温之别邑襄王赐晋以温不赐以鄇也鄇本未尝属 晋故曰王官之邑子】安得之晋侯使郤至弗敢争   【壬午】七年晋士爕及楚公子罢许偃【皆楚大夫】盟于宋   宋华元善于楚公子婴齐【时为令尹】又善于晋栾书【时将中军】闻楚人既许晋成【王之四年晋归楚钟仪楚使公子辰聘晋修好五年晋使籴茷如楚报之】遂如楚复如晋合晋楚之成于是晋士爕防楚公子罢许偃盟于宋西门之外郑伯遂如晋受成   【癸未】八年鲁侯来朝遂防晋侯齐侯【顷公子灵公环】宋公衞侯郑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   初秦晋将防于令狐晋侯先至秦伯【桓公荥】不肯渉河次于王城使史颗【秦大夫】盟晋侯于河东晋郤犫【歩阳之子又名州亦曰苦叔成】盟秦伯于河西【事在王六年】秦伯归而背晋成又召狄与楚欲道以伐晋于是晋侯使郤锜【克之子字驹伯】如鲁乞师鲁侯至京师以诸侯朝王遂从王季子【即刘康公】成子【成肃公】防晋侯及诸侯之师伐秦晋侯使吕相【魏锜子谥宣子】絶秦及秦师战于麻隧【在今陜西西安府泾阳县北】秦师败绩获秦成差及不更女父【左传注不更秦爵】师遂济泾及侯丽【春秋彚纂注侯丽刘伯庄云在泾阳境】而还成肃公卒于瑕【先是成子受脉于社不敬刘子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是以有动作礼义威仪之则以定命也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今成子惰弃其命矣其不及乎】   【乙酉】十年晋侯执曹伯归于京师   伐秦之役曹宣公【名卢文公子】卒于师【事在王八年】曹人使公子负刍守公子欣时【即子臧】逆曹伯之丧【二子皆宣公庶子】负刍杀其太子而自立【是为成公事在九年】至是晋侯及诸侯盟于戚执负刍以归于京师诸侯将见子臧于王而立之辞曰圣达节次守节为君非吾节也敢失守乎遂逃奔宋后曹人请负刍于晋【事在十一年】晋人使谓子臧曰反吾归而君子臧反晋释曹伯归自京师子臧尽致其邑与卿而不出   晋士爕齐髙无咎【固之子】宋华元鲁叔孙侨如衞孙林父【良夫之子】郑公子防邾人防吴于钟离【钟离注见前此防吴之始亦晋以诸侯之大夫为防之始】   始通吴也后鲁仲孙蔑衞孙林父防吴于善道【事在灵王四年吴使夀越如晋请聴诸侯之好晋人使鲁卫先防 春秋彚纂注阮胜之南兖州记云盱贻本吴善道地今盱眙县江南泗州】是年诸侯防吴于戚后又防吴子夀梦于柤【事在灵王九年 春秋彚纂注柤今山东兖州府峄县泇口是也】诸侯之大夫又防吴于向【事在灵王十三年向郑地今开封府尉氏县西南有向城】   【丙戌】十有一年夏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晋侯及楚子郑伯战于鄢陵【即鄢注见前】楚子郑师败绩先是楚将北师【事在王十年】公子贞【即子囊楚庄子】曰新与晋盟而背之不可公子侧曰敌利则进何盟之有楚子遂侵郑及暴隧【郑地路史曰暴辛公采邑后为郑有】复侵衞及首止【注见前】郑公子喜侵楚取新石【春秋彚纂注楚邑在今南阳府叶县界】至是楚以汝隂之田【汝水南近郑之田】求成于郑郑叛晋使公子騑从楚盟于是晋侯将伐郑士爕不欲栾书曰不可以当吾世而失诸侯师遂起郑人闻有晋师使告于楚楚子救郑遇于鄢陵士燮曰惟圣人能内外无患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盍释楚为外患乎甲午晦楚晨压晋军而陈栾书曰楚师轻窕固垒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击之必获胜郤至曰楚有六间【二卿相恶王卒以旧郑陈而不整蛮军而不陈陈不违晦在陈而嚣】不可失也苖贲皇言于晋侯曰楚之良在其中军王族而已请分良以击其左右而三军萃于王卒必败之晋侯从之及战魏锜射楚子中目【楚子召养由基与之两矢使射锜中顶伏弢以一矢复命】楚师薄于险晋囚其公子茷【却至从郑伯郑伯之御石首纳旌于弢中乃免】旦而战见星未巳楚公子侧命军吏察夷伤补卒乘鸡鸣而食将复战谷阳竖献饮于侧侧醉楚子召之不能见楚子曰天败楚也夫乃宵遁晋入楚军三日谷士燮立于戎马之前曰君幼诸臣不佞【才才也】何以及此君其戒之楚师还公子侧自杀   【丁亥】十有二年冬十有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晋杀其大夫郤锜郤犫郤至   晋侯多外嬖反自鄢陵欲尽去羣大夫而立其左右胥童夷阳五【国语作夷阳午】长鱼矫三人俱怨郤氏【胥童胥克子郤缺为政废胥克邠锜夺夷阳五田郤犫与长鱼矫争田执而梏之】而嬖于晋侯栾书以郤至不从已而败楚师【鄢陵之战蛮书欲固垒郤至言楚有六间必克之】欲废之使楚公子茷【鄢陵之战所获】告晋侯曰此战也郤至实召寡君曰此行必败吾奉孙周【晋襄公之曾孙】以事君晋侯告栾书书曰其有焉盍使诸周而察之郤至聘于周栾书使孙周见之晋侯使觇之信遂怨郤至胥童夷阳五帅甲八百将攻郤氏长鱼矫请无用众晋侯使清沸魋【亦嬖人】助之三郤将谋于榭矫杀郤锜郤犫于其位郤至欲逃矫及诸其车杀之胥童以甲刦栾书中行偃【即荀偃荀庚之子荀林父尝为中行遂以官为氏】于朝请杀之晋侯弗许矫曰不杀二子忧必及君遂出奔狄晋侯使书偃皆复其位【初三郤害伯宗谮而杀之韩献子曰郤氏其不免乎善人天地之纪也而骤絶之不亡何待伯宗每朝其妻必戒之曰盗憎主人民怨其上子好直言必及于难伯宗死子州犁奔楚】   【戊子】十有三年晋弑其君州蒲   晋侯使胥童为卿游于匠丽氏【嬖大夫家】栾书中行偃执晋侯召士匄【士爕之子即范宣子】士匄辞召韩厥厥曰二三子不能事君焉用厥也栾书中行偃杀胥童使程滑【晋大夫】弑晋侯之于翼东门之外以车一乘【先是诸侯伐郑防于柯陵周单襄公见晋侯视逺步髙却锜见其语犯郤犫见其语迂郤至见其语伐单子曰晋将有乱其君与三郤当之乎君子目以定体足以从之今晋侯目不在体而足不步目其心必异矣郤氏晋之宠人也三卿而五大夫可以戒惧矣今郤伯之语犯叔迂季伐犯则陵人迂则诬人伐则揜人有是宠也而益之以三怨谁能忍之未几晋杀三郤及是厉公被弑】   晋逆公孙周于京师立之【是为悼公史记晋襄公少子捷号桓叔桓叔最爱生惠伯谈谈生周韦昭国语注晋不畜羣公子故谈子周适周事单襄公】   晋栾书中行偃既弑厉公使荀防【即智武子荀首别邑于智故又以智为氏】士鲂【士防子亦曰彘共子】逆周子于京师而立之生十四年矣【国语周事单襄公立无跛视无旋聴无耸言无逺晋国有忧未尝不戚有庆未尝不怡襄公疾召其子顷公而告之曰必善晋周将得晋国其行也 文能文则得天地天地所胙小而后国晋仍无道而鲜胄其将失之矣必蚤善晋子其当之也】大夫逆于清原【注见前】周子曰孤始愿不及此虽及此岂非天乎抑人之求君使出命也立而不从将安用君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共而从君神之所福也对曰羣臣之愿也敢不唯命是聴盟而入朝于武宫逐不臣者七人二月即位于朝始命百官施【施恩惠】舍【舍劳役】已责【止逋责】振废滞禁淫慝薄赋敛宥罪戾使魏相【即吕相佐下军】士鲂【将新军】魏颉【魏颗子别为令狐氏】赵武【与颉俱佐新军】为卿【荀家荀防栾黡韩无忌为公族大夫使训卿之子弟士渥浊为太傅修士防之法右行辛为司空修士蒍之法栾紏御戎使训诸御荀宾为右使训勇力之士祁奚为中军尉羊舌职佐之魏绛为司马张老为候庵铎遏防为上军尉籍偃为司马使训卒乗程郑为乗马御使训羣驺 荀家荀防荀宾皆荀氏族栾黡书之子韩无忌厥之子右行辛其先将右行以官为氏栾紏亦曰弁紏栾氏族羊舌职晋武公曾孙突为羊舌大夫遂以为氏职叔向父魏绛犫之子籍偃其先伯黡司晋典籍以官为氏程郑荀氏别族羣驺谓诸掌驾之官】凡六官之长皆民誉也   【己丑】十有四年晋栾黡宋华元鲁仲孙蔑衞寗殖【俞之孙諡惠子】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围宋彭城【注见前】   初宋司马荡泽【荡氏宋桓公子荡之后泽亦曰子山】杀公子肥【宋文公子】华元【为右师】出奔晋鱼石【公子鱼曽孙时为左师】止之于河上华元遂复入以国人攻荡氏杀泽于是鱼石及向为人【宋桓公子贮字向父其后以字为氏为人时为大司冦】鳞朱【桓公子鳞元孙以名为氏朱时为少司寇】向带【时为太宰】鱼府【时为少宰】俱出奔楚【事在王十年】楚子郑伯伐宋取彭城鱼石遂入于彭城【向为人鳞朱向带鱼府亦入焉楚以三百乗戍之而还】宋老佐【戴公五世孙时为司马】及华喜【华父督元孙时为司徒】帅师围之楚令尹婴齐救彭城伐宋宋华元如晋告急韩厥为政曰欲求得人必先勤之成霸安疆自宋始矣晋侯遂以师救宋遇楚师于靡角之谷【左传注宋地】楚师还晋使士鲂如鲁乞师鲁仲孙蔑防诸侯于虚朾【春秋彚纂注虚朾杜注阙或云即宋之虚在今睢州界】谋救宋【事在王十三年是年鲁成公卒子午嗣是为襄公】至是诸侯之大夫围彭城彭城降晋晋人以宋五大夫在彭城者归寘诸瓠邱【即壶邱亦曰阳壶其故城在今山西绛州垣曲县】   王崩太子泄心立【是为灵王】   灵王   【庚寅】元年晋荀防齐崔杼【夭之子】宋华元鲁仲孙蔑衞孙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曹姓邾侠之后封于郳今山东兖州府滕县郳城是也本附庸后进爵小邾子】防于戚遂城虎牢【戚虎牢注俱见前】   初诸侯防于沙随【今河南归德府宁陵县沙随城是】尹子【周尹武公】及晋侯【厉公】以诸侯伐郑【事在简王十一年】既而郑公子騑侵晋虚滑【左传注晋之二邑】衞北宫括【即懿子衞成公曾孙】侵郑至于髙氏【今河南开封府禹州有髙氏亭】楚人戍郑尹子单子【单襄公朝】防晋侯【亦厉公】及诸侯盟于柯陵【左传注郑西地】以伐郑楚公子婴齐救之诸侯师还寻又伐郑楚再救之诸侯复还【事在简王十二年】彭城之役晋韩厥帅诸侯之师伐郑入其郛败其兵于洧上【事在简王十四年洧水出河南府登封县马岭山经郑州许州合溱水为双洎河】至是郑伯疾公子騑请息肩于晋郑伯不可既卒【子髠顽嗣是为僖公】晋师宋师衞师侵郑郑人不从晋乃防诸侯之大夫于戚以谋郑鲁仲蔑曰请城虎牢以逼郑晋人从之郑乃行成明年单子防晋侯及诸侯盟于鸡泽【今直广平府鸡泽县西南有防盟台即春秋诸侯盟处】为郑服故也【晋侯之弟扬干乱行于曲梁魏绛戮其仆晋侯怒谓羊舌赤曰必杀魏绛无失也对曰绛事君不避难有罪不逃刑其将来辞言终魏绛至授仆人书将伏剑公读其书曰臣闻师众以顺为武军事有死无犯为敬君合诸侯臣敢不敬臣惧其死以及扬干无所逃罪请归死于司冦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亲爱也吾子之讨军礼也子无重寡人之遇反役使绛佐新军 羊舌赤字伯华职长子】后二年晋侯复防诸侯于戚郑伯皆来防【史记晋防诸侯于鸡泽悼公问羣臣可用者祁奚举解狐解狐奚之仇复问举其子午君子曰祁奚可谓不党矣外举不仇内举不子】   【壬辰】三年晋大夫魏绛盟诸戎   无终子嘉父【无终山戎国名字爵嘉父字也今顺天府蓟州有无终故城即无终子国】使孟乐【无终之臣】如晋因魏绛纳虎豹之皮以请和诸戎晋侯曰戎狄无亲而贪不如伐之魏绛曰诸侯新服将观于我我徳则睦否则携贰劳师于戎诸华必叛晋侯曰然则莫如和戎乎对曰和戎有五利焉戎狄荐【聚也】居贵货易【轻也】土土可贾焉一也邉鄙不耸民狎其野穑人成功二也戎狄事晋四邻振动诸侯威懐三也以徳绥戎师徒不勤兵甲不顿四也鉴于后羿【有夏之衰羿因夏民以代夏政其臣寒浞杀之事详见前】而用徳度逺至迩安五也君其图之晋侯説乃使魏绛盟诸戎   【癸巳】四年诸侯戍陈   初楚公子壬夫【即子辛】为令尹侵欲于小国【多欲无厌侵害小国】鸡泽之盟陈侯使袁侨【左传注辕涛涂四世孙】如防求成【事在二年】楚司马公子何忌遂侵陈防陈成公卒【子溺嗣是为哀公】楚人闻丧乃止陈人卒不聴楚命楚彭名侵之使顿【今河南陈州府项城县北有南顿故城古顿子国汉书地理志应劭注顿迫于陈其后南徙故号南顿】间陈而伐之陈人围顿【事在三年】至是晋侯合诸侯于戚以戍陈楚令尹公子贞【楚人讨陈叛故知由令尹子辛乃杀子辛而以子囊为令尹】帅师伐陈【晋士鲂曰楚人讨贰而疾伐陈陈近于楚能无往乎】晋侯复合诸侯于城棣【今河南开封府阳武县北有南棣北棣二城即春秋城棣】以救之后楚公子贞围陈晋侯率诸侯防陈侯于鄬【是时郑伯防鄬公子騑相使贼夜弑郑伯以疟疾赴于诸侯立子嘉是为简公鄬郑地】陈人患楚使告陈侯于防曰君若不来羣臣不忍宗庙社稷惧有二图陈侯逃归【事在王六年】   【丁酉】八年晋侯宋公鲁侯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伯小邾子齐世子光伐郑同盟于戏【即戏童在河南开封府汜水县南水经注汜水出浮戏之山是也】   郑既与晋成公子发【即子国穆公子】公孙辄【即子耳穆公孙】侵蔡获其司马公子燮【蔡庄公子】诸侯防于邢邱【即今河南懐庆府温县平皐故城汉书地理志河南郡平臯晋曰邢邱】郑伯献防以聴命【是防晋侯以命朝聘之数使诸侯之大夫聴命鲁季孙宿齐髙厚宋向戌衞寗殖邾大夫防之 季孙宿行父之子諡武子髙厚固之子向戌宋桓公子肸之孙】于是楚公子贞帅师伐郑【子驷曰姑从楚以纾吾民晋师至吾又从之犠牲玉帛陈于二境以待强者而庇民焉子展曰小所以事大信也晋君方明四军无阙八卿和睦必不弃郑不如完守以老楚仗信以待晋子驷曰从楚騑受其咎】郑及楚平【事在王七年】晋侯率诸侯伐郑师于汜【郑有二汜东汜在新郑南汜在襄城此东汜也秦晋围郑秦军汜南即此】郑人恐复行成于晋中行偃曰遂围之以待楚人之救而与之战智防曰许之盟而还师以敝楚吾三分四军与诸侯之鋭以逆来者于我未病楚不能矣犹愈于战乃许郑成同盥于戏晋师还晋侯谋所以息民者魏绛请施舍自公以下茍有积者尽出之国无滞积亦无困人公无禁例亦无贪民祈以币更【不用胜】宾以特牲器用不作【仍其旧】车服从给【止足给事】行之期年国乃有节三驾而楚不能争【左传注三驾三兴师也一师于牛首二师于向三观兵于郑东门自是郑遂服】   【戊戌】九年晋侯使士匄平王室   先是王使王叔陈生【王叔周卿士】愬戎于晋王叔贰于戎晋士鲂执之以如京师【事在四年】及是王叔与伯舆【王卿士】争政王右伯舆王叔怒而出奔及河王复之不入晋侯使士匄平王室王叔之宰与伯舆之大夫瑕禽坐狱于王庭士匄聼之曰天子所右寡君亦右之所左亦左之使王叔与伯舆合要王叔不能举其契【春秋疏使其两相辨答伯舆词直王叔不能举要契之词也】王叔奔晋单子【顷公子靖公】为卿士以相王室   【己亥】十年鲁作三军   鲁季孙宿告叔孙豹【得臣之子穆子】请为三军【左传注鲁上下二军皆属于公有事三卿更率以征伐季氏欲专其民人故假立中军因以改作】各征其军豹不欲宿固请之乃盟诸僖闳【僖公庙门】诅诸五父之衢【元和志五父衢在曲阜县东南】正月作三军三分公室各有其一三子各毁其乘【各自壊其旧时车乘分以足成三军使各自属其军】季氏使其乘之人以其役邑入者无征【春秋疏役谓共官力役则今之丁也邑谓赋税若今之租调也以其役与邑皆来季氏者则公室无征】不入者倍征【若不入季氏者则使公家倍征之殴之使入已也】孟氏使半为臣若子若弟【取其子弟之半为臣四分其乗之人以三归公而取其一】叔孙氏使尽为臣【尽取子弟以其父兄归公】   晋侯宋公鲁侯衞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伯小邾子伐郑防于萧鱼【春秋彚纂注萧鱼郑地路史曰少昊后嬴姓国修鱼即萧鱼也】   戏之盟晋人不得志于郑复以诸侯伐之门其三门而还寻楚子伐郑郑又及楚平【子驷将与楚成子孔子蟜曰与大国盟口血未干而背之可乎子驷子展曰要盟无质背之可也乃及楚平事在王八年 子孔即公子嘉穆公子子蟜即公孙虿子游之子】使公孙辄从楚公子贞伐宋又使皇耳【皇戍子】侵衞【衞人追之获耳于犬邱】辄复受楚令伐鲁围萧克之【鲁仲孙蔑曰郑其有灾乎师竞已甚】于是晋侯防诸侯伐郑师于牛首【初郑子驷与尉止有争至是将御诸侯之师而黜其车尉止获又抑之弗与献尉止乃帅贼攻西宫之朝杀子驷子国子耳刦郑伯以如北宫子国之子子产攻盗于北宫获尉止 牛首今河南开封府牛首城是子产即公孙侨】诸侯之师城虎牢而戍之晋师城梧【春秋彚纂注梧杜预曰郑地案隋书荥阳县有梧桐涧或即是梧也】及制【即城臯在开封府荥阳县】士鲂魏绛戍之郑及晋平【此三驾之一】楚公子贞救郑诸侯之师还【绕也】郑而南楚师不退师遂进与楚夹颍【颍水出河南登封县颍谷至江南颍上县入淮】而军郑公孙虿与楚人盟【子蟜曰诸侯必不战矣从之将退不从亦退退楚必围我不如从楚亦以退之宵涉颍与楚人盟】栾黡欲伐郑师荀防不可侵郑北鄙而归楚人亦还【事皆在王九年】郑公孙舍之【即子展子罕之子】侵宋【郑人患晋楚之故诸大夫曰楚弱于晋何由而使晋师至死于我楚弗敢敌而后可固与也子展曰与宋为恶诸侯必至吾从之盟楚师至吾又从之则晋怒甚矣晋能骤来楚将不能吾乃固与晋大夫説之于是子展遂侵宋以致诸侯】晋侯复防诸侯师于向【注见前】伐郑郑人行成同盟于亳城北【此三驾之二亳城西亳也在今偃师】楚公子贞乞师于秦以伐郑郑伯逆之伐宋晋侯乃防诸侯悉师以复伐郑观兵于郑东门郑使良霄【即伯有子耳之子考左传郑七穆皆穆公子子良之后为良氏子游之后为游氏子国之后为国氏子罕之后为罕氏子驷之后为驷氏子印之后为印氏子丰之后为丰氏皆以字为氏】石防【亦作石盂】如楚告将服于晋【楚人执之后复归于郑】使王子伯骈行成晋赵武入盟郑伯郑公孙舍之出盟晋侯防于萧鱼【是为三驾】赦郑囚皆礼而归之郑人赂晋侯以师悝师触师蠲【皆乐师】歌钟二肆【肆列也县钟十六为一肆二肆三十二枚】及镈磬女乐二八晋侯以乐之半赐魏绛曰子教寡人和诸戎以正诸夏八年之中九合诸侯【史记集解服防曰九合一防戚二防城棣三防鄬四防邢邱五盟戏六防柤七防虎牢八盟宅城九防萧鱼】如乐之和无所不谐请与子乐之辞曰国之福也君之灵也二三子之劳也臣何力之有焉抑臣愿君安其乐而思其终也书曰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敢以此规晋侯曰子之教敢不承命赏则不可废也子其受之魏绛于是有金石之乐【晋悼公复霸】   【庚子】十有一年吴子乘卒   寿梦四子长诸樊【春秋经书遏】次余祭【左传作戴】次余昧【左传作夷末】次季札季札贤寿梦欲立之季札让乃立诸樊诸樊已除丧让位季札季札辞曰曹宣公之卒诸侯不义曹君【成公负刍也事见简王八年】将立子臧子臧去之君子曰能守节札虽不才愿附子臧以无失节固立之弃其室而耕乃舍之   【辛丑】十有二年晋复三军【晋于三军之外作三行又作六军至是始复大国三军之制】晋侯搜于绵上【即绵上聚注见前】以治兵使荀偃将中军士匄佐之赵武将上军韩起【韩厥子諡宣子】佐之栾黡将下军魏绛佐之新军无帅晋侯难其人使其什吏率其卒乗官属以从于下军明年荀偃以诸侯之师伐秦无功而还【晋人谓之迁延之役】遂舍新军【伐秦之役栾黡之弟鍼与士鞅驰秦师鍼死士鞅反栾黡欲杀鞅鞅奔秦秦伯问晋大夫谁先亡对曰栾氏其在盈乎秦伯曰何故对曰武子之徳在民是庇其子栾黡死盈之善未能及人武子所施没矣而黡之怨实章将于是乎在秦伯以为知言请于晋而复之 士鞅即范献子匄之子】   【壬寅】十有三年春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衞侯出奔齐   衞侯戒孙林父寗殖食皆服而朝日旰不召而射鸿于囿二子从之不释皮冠而与之言二子怒林父如戚【戚即戚城林父食邑自献公之立林父置其重器于戚而善晋大夫】孙蒯【文子之子】入使卫侯饮之酒使大师歌巧言之卒章【左传注巧言诗卒章曰彼何人斯居河之麋无拳无勇职为乱阶公以喻文子居河上而为乱】大师辞师曹请为之【初公有嬖妾使师曹诲之琴师曹鞭之公怒鞭师曹三百故师曹欲歌此以怒孙子而报公】衞侯使歌之遂诵之【恐孙蒯不解故】蒯惧告林父林父曰君忌我矣弗先必死遂入告蘧瑗【衞大夫字伯玉】对曰君制其国臣敢奸之乎遂行从近闗出衞侯使子蟜子伯子皮【三子皆羣公子】与林父盟林父杀之衞侯如鄄【注见前】使子行【亦羣公子】于林父又杀之衞侯出奔齐【齐人以郲寄衞侯其复也以郲粮归 郲即莱国齐灭之为邑今山东莱州府掖县是】衞人立公孙剽【字子叔穆公孙是为殇公】孙林父寗殖相之以聴命于诸侯【晋侯问衞故于中行偃对曰衞有君矣伐之未可以得志而勤诸侯仲虺有言曰推亡固存国之道也君其定衞以待时乎于是防于戚以谋定衞】   【癸夘】十有四年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   【甲辰】十有五年晋侯宋公鲁侯衞侯【殇公剽】郑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伯小邾子防于溴梁【尔雅梁莫大于湨梁湨梁水隄也今河南懐庆府济源县有湨水东迳孟县入河】大夫盟   晋悼公卒子彪立【是为平公】既防诸侯于溴梁宴于温使诸大夫舞曰歌诗必类齐髙厚之诗不类荀偃怒曰诸侯有异志矣使诸大夫盟髙厚髙厚逃归于是晋荀偃宋向戍鲁叔孙豹衞寗殖郑公孙虿小邾之大夫盟曰同讨不庭   【张氏洽曰春秋鲁庄公十三年以前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而权未一也自桓文继霸列国之政齐晋专之然犹在诸侯也自溴梁以后则皆自大夫出矣故春秋于此书大夫盟着世变之益降也】   【丙午】十有七年晋侯宋公鲁侯衞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伯小邾子同围齐   齐贰于晋【士匄假羽毛于齐而弗归齐人始贰 羽毛王者游车之旌齐私有之故假焉】故伐鲁围成【事在王十四年 成鲁邑今山东兖州府宁阳县东北有成城】湨梁之防髙厚逃归齐再伐鲁鲁使叔孙豹如晋言齐故【事在王十五年】齐人以未得志于鲁围桃【今兖州府汶上县桃乡故城是】及防【髙厚围臧纥于防聊叔纥臧畴臧贾帅甲三百宵犯齐师齐师去之获臧坚齐侯使夙沙卫唁之令无死坚不可以杙抉其伤而死 防注见前臧纥即武仲文仲孙聊叔纥即叔梁纥臧畴臧贾武仲昆弟】复使邾人伐鲁南鄙【事在王十六年】齐人又伐鲁北鄙于是晋侯伐齐济河防诸侯于鲁济【古济水经齐鲁之地在齐者为齐济在鲁者为鲁济】寻湨梁之言同伐齐齐侯御诸平隂【今山东泰安府平隂县有故城在县东北即春秋齐邑】堑防门而守之广里【防门在今平隂县东北水经注防门北有光里齐人音广与光同即春秋所谓守之广里者也】夙沙衞【齐灵公寺人】曰不能战莫如守险弗聴诸侯之士门焉齐人多死齐侯登巫山【在今泰安府肥城县西北亦曰孝堂山】以望晋师晋人使司马斥山泽之险虽所不至必斾而疏陈之【斥候也疏建旌旗以为陈示众也】使乗车者左实右伪以斾先【伪以衣服为人形建斾以先驱】舆曳柴而从之齐侯见之畏其众也乃脱归夜遁【师旷告晋侯曰鸟乌之声乐齐师其遁邢伯告中行伯曰有班马之声齐师其遁叔向告晋侯曰城上有乌齐师其遁师旷晋乐师邢伯韩氏别族中行伯即献子叔向即羊舌肸职次子】诸侯之师入平隂从齐师遂克京兹【在平隂县东南】克邿【今平隂县西邿山是】围卢【今济南府长清县有卢城春秋齐卢邑】门于雍门【齐城门】焚之及郭【秦周伐雍门之荻范鞅之御以戈杀犬于门中孟庄子斩其橁以为公琴焚雍门及西郭南郭又焚申池之竹木及东郭北郭孟庄子即仲孙速献子之子荻橁皆木名】又门于扬门【齐西门】及东闾【齐东】   【门】齐侯驾将走邮棠【今莱州府平庆州东南有棠乡亦曰甘棠社即邮棠】太子与郭荣【齐大夫】扣马曰师速而疾畧也将退矣君何惧焉且社稷之主不可以轻乃止诸侯东侵及潍【地理今释潍水出山东莒州潍山土人名为淮河东流折北至莱州府昌邑县入海】南及沂【沂水注见前旧入于泗今东流迳江南宿迁县滙为骆马湖】明年还自沂上盟于督扬【春秋经诸侯盟于祝柯杜预曰左传  督即祝柯也祝柯即祝阿注见前】是秋齐灵公卒【故太子光立是为庄公初灵公娶于鲁曰顔懿姬无子其侄鬷声姬生光以为太子既而废光立所嬖之子牙使髙厚傅之夙沙衞为少傅灵公疾崔杼微逆光疾病而立之灵公卒庄公即位执子牙崔杼段髙厚夙沙衞以髙唐叛围而克之醢衞于军】晋士匄帅师伐齐及糓【注见前】闻齐丧乃还   楚公子午【字子庚楚令尹】帅师伐郑   郑公子嘉欲去诸大夫将叛晋而起楚师以去之使告楚令尹午午弗许楚子使人问之午对使者曰诸侯方睦于晋臣请甞之若可君继之不可収师而退可以无害君亦无辱午遂帅师治兵于汾【今许州襄城县东北有汾邱城战国防楚北有汾陉之塞是也】于是郑公孙虿良霄公孙黑肱【字子张穆公孙子印子】从郑伯伐齐嘉及公孙舍之公孙夏【字子西子驷之子】守二子知嘉谋完守入保嘉不敢防楚师楚师门于纯门【注见前】信【再宿也】于城下而还渉于鱼齿之下【鱼齿山在今河南汝州宝丰县东南其下有滍水故曰涉】甚雨及之楚师多冻役徙几尽晋人闻有楚师师旷曰不害吾骤歌北风又歌南风南风不竞楚必无功董叔【晋大夫】曰天道多在西北【嵗在豕韦月又建亥故曰多在西北豕韦一名陬訾亥之次也】南师不时必无功羊舌肸【时为太】曰在其君之徳也明年郑人患嘉专政讨纯门之难公孙舍之公孙夏遂杀嘉而分其室舍之当国夏聴政立公孙侨为卿   【戊申】十有九年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己酉】二十年晋栾盈出奔楚   初栾黡娶于范匄【即士匄范释见后】生盈范鞅以其亡秦也【范鞅奔秦事见前】怨栾氏故与盈共为公族大夫而不相能栾黡卒栾祁【即黡妻范匄女范氏尧后故祈姓】与其老州宾通几亡室【言乱也】矣盈患之祈惧讨愬于匄曰盈将为乱鞅为之征盈素好施士多归焉匄因其多士也信之时盈佐下军匄使城着【左传注晋邑】而逐之盈出奔楚匄杀其党【箕遗黄渊嘉父司空靖邴豫董叔邴师申书羊舌虎叔罴于是知起中行喜州绰邢蒯俱出奔齐十子皆晋大夫栾盈之党羊舌虎叔向弟】囚籍偃羊舌赤羊舌肸祁奚言肸于匄乃免【叔向曰祁大夫外举不弃讐内举不失亲其独遗我乎于是祁奚老矣闻之乘驲而见范宣子曰谋而鲜过惠训不倦者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犹将十世宥之以劝能者若之何以虎也弃社稷宣子説与之乗以言诸公而免之不见叔向而归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   秋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   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晋侯齐侯宋公鲁衞侯郑伯曹伯【成公子武公滕】莒子邾子防于商任【左传注地阙】   锢栾氏也明年复防于沙随【注见也】以锢之   【庚戌】二十有一年冬十月庚子孔子生【是年为鲁襄公二十二年】孔子之先宋人也【家语孔子宋之后宋襄公熈生弗父何及厉公方祀弗父以下世为宋卿何生宋父周周生胜胜生正考父考父生孔父嘉五世亲尽别为公族故后以为氏焉孔父生子木金父金父生睾夷睾夷生防叔避华氏之祸而奔鲁】父叔梁纥【家语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纥左传襄公十年晋伐偪阳偪阳人启门诸侯之壬门焉县门发聊人纥抉之以出门者又襄公十七年聊叔纥帅甲三百宵犯齐师孔安国曰聊孔子父叔梁纥所治邑】母顔氏【家语叔梁纥生九女无子其妾生孟皮有足疾乃求婚于顔氏顔氏三女其小曰征在顔父问三女曰聊大夫圣王之裔其人身长十尺武力絶伦虽年大性严不足为疑三子孰能为之妻徴在进曰从父所制父曰即尔能矣遂以妻之征在既庙见以夫之年长惧不时有男而私祷尼山以祈焉】以是年庚戌之嵗十月庚子生孔子【公羊传鲁襄公二十一年冬十一月庚子孔子生谷梁传二十一年冬十月庚子孔子生考是年十月为庚辰朔经有明文则庚子为二十一日迄六旬而再得庚子则当在十二月不得在十一月也杜预左传注孔子鲁襄公二十二年生至哀公十六年七十三嵗也罗泌路史余论公羊子言十一月是月固无庚子孔氏家谱祖庭记俱云二十二年十月庚子乃二十七日周正十月乃今之八月今定着八月二十七日为先圣孔子生日罗氏之论如此今以杜预春秋长歴合之是年酉月为甲戊自甲戌推至庚子为二十七日酉月今八月周十月也】于鲁昌平乡鄹邑【括地志昌平山在泗水县南孔子生昌平乡葢乡取山为名阙里志昌平山在曲阜县东南其东即尼山又东为顔母山连泗水邹县界鄹邑今曲阜县东南郰城是也】孔子生而圩顶因名焉为儿嬉戏陈爼豆设礼容及长为委吏科量平为司职吏【今氏前编注职读为樴系养牺牲之所】畜蕃息鲁仲孙貜【即孟僖子孟庄子庶子孝伯羯之子】使其子何忌【孟懿子】与南宫适【居南宫因氏字子容諡敬叔懿子庶兄】往学礼焉【史记孟僖子病诫其嗣懿子曰仲尼圣人之后灭于宋其祖弗父何甞有宋而让厉公及正考父佐戴武宣三命滋益恭故鼎铭云一命而偻再命而伛三命而俯循墙而走亦莫余敢侮饘于是粥于是以糊余口其恭如是吾闻圣人之后虽不当世必有达者仲尼年少好礼其达者欤吾即没若必师之】   【辛亥】二十有二年春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栾盈复入于晋晋人杀栾盈   盈自楚适齐晏婴【字平仲晏弱之子】諌齐侯曰商任之防受命于晋今纳栾氏将安用之弗聴晋将嫁女于吴齐侯使析归父媵之以藩【车之有障蔽者】载栾盈及其士纳诸曲沃盈夜见胥午【守曲沃大夫】而告之【午伏盈而觞曲沃人乐作午言曰今也得栾孺子何如对曰得主而为之死犹不死也皆叹有泣者爵行又言皆曰得主何贰之有盈出徧拜之】遂帅曲沃之甲因魏舒【终之子諡献子】以入绛【盈先佐魏绛于下军舒私焉故因之】魏氏及七舆大夫【下军之属注见前】与之乐王鲋【諡桓子晋大夫】侍于范匄或告曰栾氏至矣乐王鲋使匄奉晋侯如固宫【宫之有台观备守者国语作襄公之宫】使鞅迎魏舒则成列既乗将迎栾氏鞅趋进曰鞅之父与二三子在君所矣使鞅逆吾子鞅请骖乗遂超乗右抚剑左援带命驱之出仆请鞅曰之公既至匄逆诸阶执舒手赂之以曲沃使斐豹杀栾氏之力臣督戎【斐豹也着于丹书谓范匄曰茍焚丹书我杀督戎匄许之豹遂系杀督戎】栾氏乗公门鞅用剑以帅卒栾氏退摄车从之栾盈奔曲沃晋人围而克之尽杀栾氏之族惟栾鲂【栾氏族】出奔宋   齐侯伐衞遂伐晋   齐侯伐衞将自衞伐晋晏婴曰君恃勇力以伐盟主若不济国之福也不徳而有功忧必及君崔杼亦谏弗聼遂伐晋取朝歌【注见前初为卫邑后为晋有】为二队入孟门【注见前】登太行【述征记太行山首始河内北至幽州凡百岭连亘十三州之界有入陉其二曰太行陉元和志太行陉在懐州河内今河内县属河南怀庆府春秋晋地】张武军于荧庭【即陉庭注见前】戍郫邵【左传注晋邑】封少水【即浍水有二源一出翼城乌岭山一出绛县东北至曲沃县合流入于汾】以报平隂之役师还复袭莒门于且于【莒地在今沂州府莒州】伤股而退华还【即华周】杞殖【即梁】载甲夜入且于之隧明日遇莒子于蒲侯氏【左传注近莒之邑】莒子鼓之获梁莒人行成齐侯归【礼记檀弓齐庄公袭莒子夺梁死焉其妻迎其柩于路而哭之哀荘公使人吊之对曰君之臣不免于罪则将肆诸市朝而妻妾执君之臣免于罪则有先人之敝庐在君无所辱命】   谷洛鬭【谷水出河南府渑池县谷阳谷东流合涧水至洛阳县西南入洛洛水注见前韦昭国语注两水格有似于鬬洛在王城南谷在王城北至灵王时谷水盛出于王城之西而南流入于洛】   谷洛二水鬭将毁王宫王欲壅之太子晋谏曰不可晋闻长民者不堕山不崇薮不防川不窦泽是以民无夭昏札瘥之忧饥寒乏匮之患故上下能相固以待不虞古之圣王唯此之慎今吾执政无乃实有所避【违也】而滑【音汨乱也】夫二川之神使至于争明以妨王宫王而饰之无乃不可乎王卒壅之   【壬子】二十有三年郑伯朝晋   先是晋人征朝于郑郑少正公孙侨以辞却之【事在王二十一年】于是晋范匄为政诸侯之币重郑人患之故郑伯如晋公孙侨寓书于公孙夏以告范匄曰子为晋国四隣诸侯不闻令徳而闻重币侨也惑之侨闻长国家者非无贿之患而无令名之难夫诸侯之贿聚于公室则诸侯贰若吾子赖之则晋国贰诸侯贰则晋国壊晋国贰则子之家壊将焉用贿象有齿以焚其身贿也范匄説乃轻币【是年鲁叔孙豹如晋范匄问曰古人有言曰死而不朽何谓也对曰豹闻之太上有立徳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   秋七月甲子朔日有食之既   八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齐人来城郏【注见前】鲁叔孙豹入聘   是时谷洛鬬王城毁齐人方叛晋欲求媚于王乃为王城郏鲁叔孙豹来京师聘且贺城王嘉豹有礼赐之大路   【癸丑】二十有四年齐崔杼弑其君光   崔杼取棠公【棠邑大夫】之妻姜氏【棠公妻东郭偃之姊东郭偃臣崔杼棠公死偃御杼以吊杼见棠姜美遂取之】齐侯通焉骤如崔氏以杼之冠赐人杼因是欲弑齐侯且以説于晋【齐侯方叛晋】未获间防莒子朝于齐飨诸北郭杼称疾不视事齐侯问杼疾遂从姜氏姜入于室与杼自侧户出齐侯拊楹而歌门闭甲兴齐侯逾墙走射之中股反队遂弑之【贾举州绰邴师公孙敖封具铎父襄伊偻堙皆死祝佗父祭于髙唐至复命不脱弁而死申蒯侍渔者与其宰皆死杼复杀鬷蔑于平隂】晏婴立于崔氏之门外门启而入枕尸股而哭兴三踊而出【人谓杼弑之杼曰民之望也舍之】杼立灵公子杵臼而相之【初鲁叔孙侨如奔齐纳其女于灵公生杵臼是为景公】庆封【字子家庆克子公子无亏孙】为左相盟国人于大宫【太公庙】曰所不与崔庆者晏婴仰天叹曰婴所不惟忠于君利社稷者是与有如上帝乃歃太史书曰崔杼弑其君杼杀之其弟嗣书而死者二人其弟又书乃舍之南史氏闻太史尽死执简以往闻既书乃还【杼葬庄公于士孙之里四翣不跸下车七乗不以兵甲】时晋侯方防诸侯于夷仪【注见前本邢地后衞灭邢为衞邑】伐齐以报朝歌之役齐人以庄公説使隰鉏【朋曾孙】请成庆封如师以重赂【赂晋侯以宗噐乐噐自六正五吏三十帅三军百官之正长师旅及处守者皆有赂】晋侯许之而告于诸侯初杼生子成及疆而寡【偏丧曰寡寡特也】娶东郭姜生明因立明而使东郭偃棠无咎【棠公子姜所出】相之废成及疆二子怒欲杀偃无咎以告庆封封曰难吾助汝成与疆遂杀偃无咎杼怒往见庆封封曰崔庆一也是何敢然请为子讨之使卢蒲嫳帅甲以攻崔氏弗克使国人助之遂灭崔氏杀成及疆而尽俘其家东郭姜缢嫳反命于杼且御以归至则无归矣杼乃缢崔明夜辟诸大墓【开先人冢藏之】奔鲁【事在王二十六年】庆舍之难【事具王二十七年】齐人求得杼尸戮之于市改庄公于北郭   吴子遏【即诸樊】伐楚门于巢卒   初楚公子婴齐伐吴【使邓廖以组甲三百被练三千侵之】吴人要而击之获楚邓廖【楚能免者组甲八十被练三百而已事在王二年】自是吴楚兵争不息【王之十二年楚共卒吴伐楚丧楚败之庸浦明年楚公子贞伐吴呉败之臯舟之隘至二十三年楚子为舟师以伐吴无功而还 庸浦楚地在今庐州府无为州南臯舟之隘左传注吴险阨之道】吴复召舒鸠【舒国偃姓今江南庐州府舒城县有舒鸠城羣舒之一】使叛楚楚令尹屈建【屈到子字子木】伐舒鸠吴人救之楚大败吴师遂灭舒鸠【先是匡王五年楚灭舒蓼简王十二年楚灭舒庸及舒鸠灭羣舒遂絶】至是吴诸樊伐楚门于巢【注见前】巢牛臣曰吴君勇而轻若启之将亲门我获射之必殪从之吴子门焉牛臣于短墙以射之诸樊卒授国余祭后余祭被弑【吴伐越获浮焉以为阍使守舟余祭观舟阍以刀弑之】弟余昧立   【甲寅】二十有五年衞寗喜【即悼子】弑其君剽衞侯衎复归于衞   初寗殖疾召其子喜曰吾得罪于君悔而无及名藏在诸侯之防曰孙林父甯殖出其君君入则掩之若能掩之则吾子也喜许诺【事在王十九年】至是卫侯衎在夷仪【晋使魏舒逆献公于齐将使卫与之夷仪献公遂入于夷仪在王二十十四年】使其母弟鱄【字子鲜】谓喜曰茍反政由氏祭则寡人喜告蘧瑗瑗曰瑗不得闻君之出敢闻其入遂行从近闗出告右宰谷右宰谷不可喜曰吾受命于先人不可以贰时孙林父在戚孙嘉聘齐孙襄【即伯国】居守【嘉及襄皆林父子】喜与右宰谷攻孙氏【不克喜出舍于郊伯国伤而死国人召喜喜复攻之遂克】弑殇公杀其子角衞侯遂入孙林父入于戚以叛衞人伐戚林父愬于晋晋戍茅氏【左传注戚东鄙】殖绰【齐人在衞】伐茅氏杀晋戍三百人【孙蒯追之败诸圉雍鉏获殖绰】晋赵武防鲁侯及诸侯之大夫于澶渊【亦曰繁渊今谓之澶州陂在直大名府开州西南古澶水所经故名】讨衞疆戚田取衞西鄙懿氏六十【左传注戚城西北有懿城因姓以名城取田六十井也今开州西北有故懿城址】以与孙氏衞侯如晋晋执而囚之衞人归衞姬于晋乃释衞侯衞侯既归喜专公孙免余【衞大夫】请杀之遂攻氏杀喜及右宰谷尸诸朝【初太叔仪闻喜将纳衞侯曰子视君不如奕棋其何以免乎奕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况置君而弗定乎必不免矣九世之卿族一举而灭之可哀也哉至是果败 太祖仪諡文子衞文公之孙】公子鱄出奔晋【鱄曰逐我者出纳我者死赏罚无章何以沮劝且鱄实使之遂奔晋公使止之不可托于木门不向卫国而坐木门大夫劝之仕曰吾不可以立于人之朝矣终身不仕事在王二十六年 木门晋邑】   【乙夘】二十有六年晋赵武楚屈建鲁叔孙豹蔡公孙归生衞石恶【石买子谥悼子】陈孔奂郑良霄许人曹人盟于宋宋向戌善于晋赵武又善于楚令尹屈建欲弭诸侯之兵以为名如晋告赵武以韩起言许之如楚楚亦许之遂如齐且告于秦皆许之乃徧告于诸国为防于宋晋赵武先至宋【宋人享之叔向为介】诸侯之大夫及邾滕之君先后至【丙午郑良霄至戊申鲁叔孙豹齐庆封陈须无衞石恶至甲寅晋荀盈至丙辰邾悼公至戊辰滕成公至 陈须无即文子敬仲曽孙也】楚公子黒肱【即子晢】成言于晋宋向戍如陈【从令尹子木】成言于楚【成晋楚盟载之言两相然可】楚屈建至自陈【陈孔奂蔡公孙归生亦至】诸侯从晋楚者释齐秦交相朝见【子木谓向戍曰晋楚之从交相见也向戌复赵孟赵孟曰晋楚齐秦匹也楚若能使秦君辱于敝邑寡君敢不固请于齐向戍复子木子木使驲谒诸王王曰释齐秦他国请相见也故齐秦不与盟】将盟【伯夙谓赵孟曰楚氛甚恶惧难】楚人衷甲赵武患之羊舌肸曰以信召人而以僭【不信也】济之必莫之与也安能害我乃盟【齐人请邾宋人请滕皆不与盟】晋楚争先羊舌肸谓赵武曰子务徳无争先且诸侯盟小国固必有尸盟者【小国主办具】乃先楚人盟于宋防门之外诸侯之大夫归宋向戍请赏宋公与之邑以示乐喜【即司城子罕吕之孙】喜曰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谁能去兵兵之设久矣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徳也圣人以兴乱人以废废兴存亡昏明之术皆兵之由也而求去之不亦诬乎向戍乃辞邑   冬十有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   【丙辰】二十有七年齐庆封奔鲁   庆封与子舍政【舍字子之封当国不自为政以付其子舍】迁其内实于卢蒲嫳氏易内而饮酒国迁朝焉【诸大夫就卢蒲氏朝封】反亡人【庄公之难出奔者】卢蒲癸癸臣舍有宠舍妻之【舍之士谓癸曰男女辨姓子不辟宗何也癸曰赋诗断章余取所求焉恶识宗庆与卢蒲皆齐之宗故舍之士云】癸言王何而反之二人皆嬖【二人皆庄公故臣今还求宠于庆氏为庄公报讐】使执寝戈【亲近兵仗】而先后之二人因谋攻庆氏卜之示舍兆曰或卜攻讐敢献其兆舍曰克见血庆封田于莱【即郲注见前】卢蒲姜【癸妻即庆舍女】知癸谋谓癸曰夫子愎莫之止将不出我请止之癸曰诺时当甞于太公之庙庆舍莅事卢蒲姜告舍且止之弗聴曰谁敢者遂如公卢蒲癸王何执寝戈以从遂杀庆舍于庙庆封归遇告乱者伐门而入攻公宫弗克请战弗许乃奔鲁【封献车于季武子美泽可以鉴展庄叔见之曰车甚泽人必瘁宜其亡也 展庄叔展禽族】既而齐人让鲁封奔吴吴与之朱方【今江南镇江府丹徒县吴朱方地】封聚族而居焉【封富于具旧鲁子服惠伯谓叔孙曰天殆富淫人庆封又富矣穆子曰善人富谓之赏淫人富谓之殃天其殃之也其将聚而殱旃 子服惠伯仲孙蔑子它别为子服氏惠伯它之子亦曰孟椒】后楚子伐吴杀庆封而尽灭其族【事详后】   王崩【諡曰灵冡在河南城西南柏家西周山上】太子晋早卒次子贵立【是为景王】景王   【丁巳】元年吴子使札聘于鲁及齐郑衞晋   札至鲁请观周乐【歌周南召南列国之风小雅大雅及颂舞象箾南籥大武韶濩大夏】至韶箾札曰徳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帱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请已札见叔孙豹而説之谓曰君子务在择人子为鲁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举何以堪之遂聘于齐説晏婴谓曰子速纳邑与政乃免于难【晏子因陈桓子纳已与政遂免栾髙之难事见后 陈桓子名无宇文子之子】及郑见公孙侨如旧相识【与之缟带子产献纻衣焉】谓曰郑之执政侈【谓伯有】难将至矣政必及子子为政慎之以礼不然郑国将败适衞説蘧瑗史狗【史朝之子谥文子】史防【即史鲁】公子荆公子朝【皆衞大夫】公孙发【献公孙諡文子】曰衞多君子未有患也自衞如晋将宿于戚【孙林久邑】闻钟声曰异哉夫子获罪于君以在此【林父以戚叛】犹燕之巢于幕上君又在殡【献公方卒】而可以乐乎遂去之【林父闻之终身不聴琴瑟】适晋説赵武韩起魏舒曰晋国其萃于三族乎説羊舌肸将行谓之曰君侈而多良【谓多以恶人为良而善之】大夫皆富政将在家吾子好直必思自免于难   【戊午】二年蔡世子般【音班】弑其君固【文公子景公】   蔡侯为太子般娶于楚通焉般弑蔡侯遂自立【是为灵公立十二年为楚灵王所杀事具后】   宋灾伯姬【鲁宣公女宋共公夫人】卒   宋火灾火及伯姬之舍左右曰夫人少避火乎伯姬曰妇人之义傅母不在宵不下堂左右又曰夫人少避火乎伯姬曰妇人之义保母不在宵不下堂遂逮乎火而死【既諡曰共】   王杀其弟佞夫【灵王子】王子瑕奔晋   初王儋季【灵王弟】卒其子括将见王而叹单公子愆期【单靖公之弟】为灵王御士过诸廷【愆期行过王廷】闻其叹而言曰乌乎必有此夫【欲有此朝廷之权】入以告王且曰必杀之不慼而愿大视躁而足髙心在他矣不杀必害王曰童子何知及灵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儋括围蒍【蒍氏食邑注见前】逐成愆【蒍邑大夫】成愆出奔尹言多【尹氏之后】刘毅【刘子之族】甘过【子带食邑于廿今河南府洛阳县故甘城是甘过甘简公子諡悼公】单蔑【单子之族】巩成【巩伯食邑于巩今河南巩县是也】杀佞夫王子瑕奔晋【儋括及廖同奔】   郑以公孙侨为政   郑良霄嗜酒为窟室【地室也】而夜饮朝至未巳既而朝使公孙黑【即子晳子驷子】如楚【先是伯有使黑如楚黑以楚郑方恶辞伯有不可黑怒欲攻伯有大夫和之事在王元年】归而饮酒公孙黑以驷氏之甲伐而焚之良霄奔雍梁【今河南开封府禹州有雍城即郑雍梁地】醒而后知之于是郑大夫皆受盟于驷氏良霄闻之怒自墓门【郑城门】之渎入介于襄库伐旧北门驷帯【公孙夏之子字子上】率国人以伐之良霄死于羊肆公孙侨禭之殡而诸斗城【郑邑在今开封府陈留县】驷氏欲攻之罕虎【即子皮子展之子】不许而授侨以政侨辞曰国小而偪族大宠多不可为也虎曰虎率以聴谁敢犯子子善相之侨为政使都鄙有章【国都及邉鄙尊卑各有分部】上下有服【公卿大夫服不相逾】田有封洫【封疆洫沟也】庐井有五【庐舍也九夫为井使五家相保】大人【谓卿大夫】之忠俭者从而与之泰侈者因而毙【踣也】之一年舆人【众人也】诵之曰取我衣冠而褚【畜而藏也】之取我田畴而伍之孰杀子产我其与之及三年又诵之曰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子产而死谁其嗣之【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然明曰毁乡校何如子产曰何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子皮欲使尹何为邑子产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愿吾爱之使夫往而学焉夫亦愈知治矣子产曰不可侨闻学而后入政未闻 以政学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 然明即鬷蔑】后公孙黑将为乱【欲去游氏而代其位】以疾作不果侨使吏数之【数其罪】曰女有乱心无厌国不女堪不速死大刑将至黑乃缢侨尸诸衢加木焉【书罪于木以加尸上事在王五年】   【己未】三年鲁侯午卒子稠立【是为昭公】   鲁襄公卒于楚宫【先是公作楚宫叔孙豹曰君欲楚也夫若不复适楚必死是宫也至是卒于宫】子野立【敬归之子】以毁卒【过哀灭性】季孙宿乃立稠【敬归娣之子】于是年十九矣犹有童心【居丧不哀比及三易衰】识者知其不能终焉【鲁襄公卒之月郑公孙侨相郑伯如晋晋侯以鲁丧未见侨使尽壊其馆之垣而纳车马焉士匄让之对曰敝邑褊小介于大国诛求无时是以不敢宁处悉索敝赋以来防时事逄执事之不闻而未符见不敢输币亦不敢暴露今诸侯之馆门不容车而不可逾越益贼公行而夭疠不戎宾见无时命不可知若又勿壊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敢请执事将何所命士匄复命赵武曰信使匄谢不敏晋侯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而归之乃筑诸侯之馆】   【庚申】四年晋赵武楚公子围【楚共子】齐国弱【谥景子国佐子】宋向戌鲁叔孙豹衞齐恶【公羊作石恶】陈公子招【陈哀公母弟】蔡公孙归生郑罕虎许人曹人防于虢【故东虢国后为郑灭】   楚公子围聘于郑且娶于公孙叚【即伯石穆公子子丰之子】氏【伍举为介将入馆郑使行人子羽与之言乃馆于外既聘将以众逆子产使子羽辞焉伍举知郑有备乃请垂櫜而入 伍举伍参子亦曰椒举子羽即公孙掸】遂防于虢寻宋之盟也围请用牲读旧书加于牲上而已晋人许之【先是莒展舆弑其君犂比公而自立既而齐纳其弟去疾于莒展舆奔吴于是莒乱季孙宿取郓至是莒愬于防楚欲戮鲁使赵孟为鲁固请乃免叔孙 犁比公名州宻渠邱公季佗子】王使刘子【刘定公名夏康公之子】劳赵武于颍【注见前】馆于洛汭【亦见前】刘子曰美哉禹功明徳逺矣微禹吾其鱼乎吾与子弁冕端委以治民临诸侯禹之力也子盍亦逺绩禹功而大庇吾民乎对曰老夫罪戾是惧焉能恤逺吾侪偷食朝不谋夕何其长也刘子归以语王曰谚所谓老将知而耄及之者其赵孟之谓乎为晋正卿以主诸侯而侪于人朝不谋夕弃神人矣何以能久【是年赵武卒】   晋荀吴【中行偃之子谥穆子】败狄于大卤【即太原注见前】   晋荀吴败无终【注见前】及羣狄于太原崇卒也【此毁车用卒之始】将战魏舒曰彼徒我车所遇又阨以什共车【左传注十人以当一车之用】必克困诸阨又克请皆卒自我始毁车以为行【毁其车为歩陈】五乗为三伍【赵氏恒曰车每乗三人五乗为十五令五人为伍三五亦一十五也此言用卒之法】荀吴之嬖人不肯即卒斩以徇为五陈以相离【左传疏布陈使相逺也】两于前伍于后专为右角参为左角偏为前拒【赵氏恒曰司马法五十乗为两百二十乘为伍八十一乗为专二十九乘为参二十五乗为偏皆凖车数多少以为名今虽用卒犹袭车乗之名也此言布陈之法】以诱之狄人笑之未陈而薄之大败之   楚子麇卒公子比【楚共子】奔晋围自立   楚公子围将聘于郑伍举为介未出境闻楚子有疾而还伍举遂聘围至入问楚子疾谥而弑之【左传注楚以疟疾赴故不书弑】杀其二子幕及平夏公子比奔晋楚子于郏【今河南汝州郏县春秋郑邑后属楚】谓之郏敖围遂即位易名熊防【是为楚灵】后伐吴执齐庆封徇于军中曰有若齐庆封弑其君者乎庆封曰子一息我亦且一言曰有若楚公子围弑其兄之子而代之为君者乎军人粲然皆笑【事在王七年】   【辛酉】五年晋使韩起聘于鲁   起聘鲁且告为政【代赵武为政】观书于太史氏见易象【上下经之象辞】与鲁春秋【用周公之法书鲁国之事故曰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徳与周之所以王也   【癸亥】七年楚子蔡侯陈侯郑伯许男徐子滕子顿子胡子【今江南颍州府阜阳县有朝城春秋胡子国】沈子【今河南汝寜府汝阳县有沈县春秋沈国】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防于申【楚子专防诸侯始此】   楚子使椒举【即伍举】如晋求诸侯晋侯欲勿许司马侯【即女齐亦曰女叔侯】言于晋侯【晋侯曰晋有三不殆国险而多马齐楚多难何乡而不济对曰是三殆也四岳三涂阳城大室荆山中南九州之险也是不一姓冀之北土马之所生无兴国焉邻国之难不可虞也或多难以固其国启其疆土或无难以丧其国失其守宇若何虞难 四岳岱华衡恒三涂山名注具见前阳城亦山名在河南府登封县东北一曰马岭山大室即嵩山在登封县北其西为少室荆山在湖北襄阳府南障县西禹贡荆豫二州以此分界中南即终南山在西安府长安县南雍録终南山横亘闗中南靣西起秦陇东微蓝田盖八百余里】请许楚使乃许之诸侯如楚楚子合诸侯于申椒举曰臣闻诸侯无归礼以为归今君始得诸侯其慎礼矣楚子使问礼于宋向戍郑公孙侨戍献公合诸侯之礼六【宋公爵故献公合诸侯之礼】侨献伯子男防公之礼六【郑伯爵故献伯子男见公之礼】楚子使椒举待于后以规过卒亊不规问其故对曰礼吾未见者六焉【戊与侨所献礼楚皆未甞行】又何以规楚子示诸侯侈椒举谏弗聴公孙侨见向戍曰吾不患楚矣汰而愎谏不过十年戍曰然不十年侈其恶不逺恶逺而后弃善亦如之徳逺而后兴【是防楚执徐子以吴出也于是伐吴遂灭赖迁之鄢】   郑作邱赋【左传注邱十六井当出马一匹牛三头今郑于马牛之外别赋其田】   郑公孙侨作赋国人谤之浑罕【即游速字子宽子太叔子】以告侨曰茍利社稷死生以之何恤于人言吾不迁矣浑罕退曰国氏其先亡乎君子作法于凉【薄也】其敝犹贪作法于贪敝将若之何后二年侨铸刑书【左传注铸刑书于鼎以为国之常法】晋羊舌肸诒之书曰吾子相郑国作封洫【事见前】立谤政【即谓邱赋】制参辟铸刑书【参音三谓用三代之末法以铸刑书】将以靖民不亦难乎   【甲子】八年鲁舍中军【左传注罢中军季孙称左师孟孙为右师叔孙氏自以叔孙为军名】初作二军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季氏尽征之【无所入于公】叔孙氏臣其子弟【以父兄归公】孟氏取其半焉【复以子弟之半归公】及其舍之也四分公室季氏择二二子各一皆尽征之而贡于公   楚子蔡侯陈侯许侯顿子沈子徐人越人【夏少庾封庶子于防稽以奉禹祀周初受封为不成子言不能成子也至 勾践始大筑山隂城而都之今浙江绍兴府治是】伐吴楚子以诸侯及东夷伐吴防射【楚大夫】以师防于夏汭【汉水入江之处即今汉口也在湖北汉阳府汉阳县东】越大夫常夀过防楚子于琐【春秋彚纂注琐楚邑在江南夀州霍邱县东霍邱今属颍州府】闻吴师出防启疆【楚太宰】帅师从之遽不设备吴人败诸鹊岸【今江南池州府铜仁县有鹊头山沿江而下有鹊尾洲故江曰鹊江岸曰鹊岸】防射之师先入南懐楚师从之及汝清【春秋彚纂注南懐汝清皆楚界在今江淮间】吴不可入遂还   【乙丑】九年齐侯伐北燕【注见前】   初北燕伯【简公名欵】多嬖宠欲去诸大夫而立其宠人燕大夫比【诸大夫相比】以杀诸外嬖北燕伯惧奔齐【事在王六年】至是齐侯请于晋伐北燕将纳伯晏婴曰不入燕有君矣民不贰吾君贿左右谄谀作大事不以信未可也明年燕及齐平齐侯取赂而还后髙偃以师纳之于阳【左传作唐燕别邑今直保定府唐县有古城即春秋阳也事在王十五年】   【丙寅】十年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   衞侯恶卒   衞襄公卒【夫人姜氏无子嬖人婤姶生孟絷及元絷足不良弱行孔圉乃立元是为灵公 孔圉諡文子孔达五世孙】告丧于王王使成子【简公】如衞吊且追命襄公曰叔父陟恪在先王之左右以佐事上帝余敢忘髙圉亚圉【周之祖系见前左传疏二圉并为殷诸侯受殷王追命】   【丁夘】十有一年楚师灭陈   初陈侯【哀公】元妃郑姬生太子偃师二妃生公子留下妃生公子胜留有宠属诸司徒招与公子过【招及过皆哀公弟】陈侯有废疾招与过杀偃师而立留陈侯缢干征师【陈大夫】赴于楚且告立君公子胜愬之于楚楚杀干征师留奔郑招归罪于过而杀之于是楚公子弃疾帅师围陈遂灭陈执招放之于越杀孔奂【招之党】以穿封戍为陈公【灭陈为县使戍为县公陈舆嬖袁克杀马毁玉以哀公】晋侯问于史赵曰陈其遂亡乎对曰未也陈颛顼之族也【陈祖舜左氏以舜出虞幕又言陈颛顼之族辨已详前兹不再録】嵗在鹑火是以卒灭【颛顼以水徳嵗在鹑火而灭火盛而水灭也】陈将如之今在析木之津【箕斗之间有天汉故谓之析木之津】犹将由之【由用也言将复用更兴】且陈氏得政于齐而后陈卒亡陈继守将在齐其兆既存矣【后楚平即位陈遂复事具后】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六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七   周   景王   【戊辰】十有二年使詹伯【詹桓伯周大夫】如晋晋使赵成【赵武之子谥景子】来致阎田【氏族畧唐叔虞之后晋成公子懿食采于阎春秋彚纂注阎属晋与甘相近之邑】甘人【甘大夫襄】与晋阎嘉【阎大夫】争阎田晋梁丙张趯率阴戎【即陆浑戎】伐颍【今河南府登封县有阳城废县周颍邑】王使詹伯辞于晋曰我自夏以后稷魏骀【即邰】芮岐毕吾西土也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东土也巴濮楚邓吾南土也肃慎燕【以上诸国注俱见前】亳【春秋释例亳小国与燕近】吾北土也吾何迩封之有文武成康之建母弟以蕃屏周亦其废坠是为岂如弁髦【弁冠也童子垂髦始冠】而因以敝之【谓既冠而三加成礼则弃其始冠】我在伯父犹衣服之有冠冕水木之有本源民人之有谋主也伯父若裂冠毁冕拔本塞源专弃谋主虽戎狄其何有余一人羊舌谓韩起曰文之霸也翼戴天子而加之以共自文以来世有衰徳而暴灭宗周以宣示其侈诸侯之贰不亦宜乎且王辞直子其圗之起乃使赵成如京师致阎田反颍俘王亦使宾滑【周大夫】执甘大夫襄以说于晋晋人礼而归之   【己巳】十有三年齐栾施【子雅之子子栾之孙以字为氏】髙彊【子尾之子子高之孙亦以字为氏】奔鲁   齐栾高氏多怨彊于陈鲍氏而恶之有告陈无宇曰子旗【栾施字】子良【髙彊字】将攻陈鲍亦告鲍氏无宇授甲以如鲍氏鲍国【谥文子叔牙元孙】亦授甲矣遂伐栾髙氏髙彊曰先得公陈鲍焉往遂伐虎门晏婴端委立于虎门之外四族召之无所往齐侯召之而后入齐侯使王黒【齐大夫】以灵姑銔【齐侯旗名】率战于稷【齐有稷门】栾髙败又败诸荘【城内之里】国人追之又败诸鹿门【齐东南门】栾施髙彊奔鲁陈鲍分其室晏婴谓无宇必致诸公譲徳之主也义利之本也蕴利生孽姑使无蕴乎无宇尽致诸齐侯而请老于莒【齐邑本取于莒故亦曰莒】初晏婴如晋羊舌问曰齐其何如婴曰齐其为陈氏矣齐旧四量豆区釡钟四升为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釡【四豆为区区斗六升四区为釡釡六斗四升登成也】釡十则钟【六斛四斗】陈氏三量皆登一焉【豆区釡各加旧量之一】钟乃大矣【陈氏亦以十釡为钟三量既加则钟自大】以家量贷而以公量收之【贷厚而收薄】国之诸市踊【则足者屦】贵屦贱民人疾痛而或燠休之欲无获民将焉辟之至是无宇于公子公孙之无禄者私分之邑国之贫约者私与之粟由是益得齐众心穆孟姬【景公母】为之请髙唐【故城在今山东济南府禹城县西南】陈氏始大   【庚午】十有四年楚子虔诱蔡侯般杀之于申楚师灭蔡执蔡世子有以归用之   楚子在申召蔡侯蔡侯将往蔡大夫曰楚贪而无信惟蔡于憾今币重而言甘诱我也不如无往蔡侯不可楚子伏甲而飨蔡侯于申醉而杀之【刑其士七十人】公子弃疾帅师围蔡【晋韩起问于叔向曰楚其克乎对曰克哉蔡侯获罪于其君天将假手于楚以毙之何故不克然肸闻之不信以幸不可再也楚讨于陈曰将定而国陈人听命而遂县之今又诱蔡而杀其君以围其国虽幸而克必受其咎】于是晋防诸侯之大夫于厥憖【左传注地阙】以谋救蔡王使单子防之晋人请蔡子楚楚弗许遂灭蔡用太子于冈山【左传注阙】申无宇曰不祥五牲【牛羊豕犬鸡】不相为用况用诸侯乎王必悔之楚子城陈蔡不羹【有二其一在河南许州襄城县是为西不羹其一在南阳府舞阳县是为东不羹】使弃疾为蔡公问申无宇曰弃疾在蔡何如对曰臣闻亲不在外覊不在内今弃疾在外郑丹【即郑子革以子孔之难奔楚事在灵王十八年】在内君其少戒楚子曰国有大城何如对曰郑京栎实杀曼伯【左传注檀伯也栎大夫厉公杀之得栎又并京】宋萧亳实杀子防齐渠邱【即雍廪】实杀无知卫蒲戚实出献公【事俱见前】由是观之则害于国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君所知也【后楚平即位蔡遂复事具后】   【辛未】十有五年原伯绞奔郊【周之郊】甘人弑甘公过   原伯绞虐原舆人【众人也】逐绞立公子跪寻【绞之弟】绞奔郊甘公过【即悼公】欲去成景之族【廿成公景公之后】成景之族遂杀甘公而立成公之孙防【是为平公】   鲁公子憖奔齐   季孙意如【悼子纥之子谥平子】不礼于南蒯【季氏邑宰南遗之子】蒯谓公子憖【字子仲】曰吾出季氏而归其室于公子更【代也】其位我以费为公臣憖许之告鲁侯遂从鲁侯如晋【晋平公卒子夷立是为昭公鲁侯如晋朝嗣君晋辞之至河乃复憖遂如晋】南蒯惧不克以费【季氏邑今山东沂州府费县有故城在县西北】叛如齐憖还及郊闻费叛遂奔齐初南蒯将适费饮乡人酒乡人或歌之曰我有圃生之乎从我者子乎去我者鄙乎倍其邻者耻乎已乎已乎非吾党之士乎后二年费人叛南蒯南蒯奔齐侍饮于齐侯齐侯曰叛夫对曰臣欲张公室子韩晳【齐大夫】曰家臣欲张公室罪莫大焉齐侯归费于鲁使鲍国致之   【壬申】十有六年楚公子比自晋归于楚弑其君防于干谿【在今江南颍州府亳州】公子弃疾杀【公羊作弑】公子比   楚师伐徐以惧呉楚子次于干谿为之援时蔡公弃疾主方城之外有观从者【观起子楚共轘观起从奔蔡事在灵王二十一年】在蔡事朝呉【故蔡大夫声子之子】防防氏之族【楚子杀防掩而取其室 掩蒍贾曽孙】及防居【掩之族楚子夺其田】许围【许大夫迁许而质之】蔡洧【洧仕楚楚灭蔡其父死焉】蔓成然【字子旗鬬韦子楚子夺其邑】为楚子所不礼因羣丧职之族启越大夫常夀过【申之防常寿过戮焉 正义曰徇之于军而不杀故犹在楚】作乱从乃召公子比【即子于前奔晋】公子黒肱【即子晳时在郑】袭蔡见蔡公胁而盟之蔓成然故事蔡公蔡朝呉亦欲复蔡于是公子比公子黒肱公子弃疾蔓成然蔡朝呉帅陈蔡不羹许叶之师入楚杀大子禄及公子罢敌比为王黒肱为令尹弃疾为司马使观从从师于干谿令曰先至者复其田里师溃而归楚子闻二子死自投于车下既而曰余杀人子多矣能无及乎遂防夏【左传注汉别名】将欲入鄢【即鄢郢今襄阳府宜城县是】芋尹申无宇之子亥求得之【史记灵王独徬徨山中野人莫敢入不食三日饥不能起】以归寻缢于申亥氏观从谓比曰不杀弃疾虽得国犹受祸比曰余不忍也从曰人将忍子吾不忍俟乃行国毎夜骇【时不知楚灵死畏其复来】曰王入矣乙夘夜弃疾使周走而呼曰王至矣国人大惊使蔓成然走告比及黒肱曰王至矣君早自圗可以无辱又有呼而走至者二子皆自杀弃疾即位名曰熊居【是为楚平左传楚共王有宠子五人无适立乃以璧见于羣望曰请神择于此五人者使主社稷当璧而拜者神所立也既与巴姬宻埋璧于大室之庭使五人斋而入拜康王跨之灵王肘加焉子干子晳皆逺之平王弱抱而入再拜皆压纽】葬比于訾【楚地在今汝寜府信阳州】曰訾敖杀囚衣之王服而流诸汉以靖国人使蔓成然为令尹初楚灵卜曰余尚得天下不吉投诟天而呼曰是区区者而不余畀余必自取之民患其无厌故从乱如归是冬吴因楚乱遂灭州来   刘子【献公挚】晋侯齐侯宋公鲁侯卫侯郑伯【简公子定公寜】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伯小邾子防于平邱【今河南开封府陈留县北有平邱故城】同盟鲁侯不与盟   晋成虒祁【晋平公筑虒祁之宫郑伯及鲁叔弓如晋贺事在王十一年 虒祁宫故址在今山西绛州南鲁叔弓諡敬子叔肸曽孙】诸侯朝而归者皆有贰心羊舌曰诸侯不可以不示威乃并徴防遂合诸侯于平邱晋人将寻盟齐人不可晋侯使羊舌肸告刘子刘子曰盟以底信君茍有信诸侯不贰何患焉告之以文辞董之以武师虽齐不许君庸多矣天子之老请帅王赋元戎十乘以先启行迟速惟命羊舌肸告于齐齐人听命肸曰诸侯有间矣不可以不示众乃治兵建而不斾既而斾之诸侯畏之同盟郑公孙侨争承【贡赋之次】曰昔天子班贡轻重以列列尊贡重周之制也郑伯男也【郑爵列伯子男】而使从公侯之贡惧弗给也自日中以争至于昏晋人许之是防晋以邾莒之愬【鲁季孙伐莒取郠用人于亳社事在王十二年】辞鲁侯故鲁侯不与盟晋执季孙意如以归子服湫从【即子服惠伯】湫私于荀呉曰鲁兄弟也若为夷弃之使事齐楚其何瘳于晋子其圗之呉以告韩起且曰楚灭陈蔡不能救而为夷执亲将焉用之乃归季孙   蔡侯庐【隐太子之子是为平公】归于蔡陈侯吴【悼太子之子是为惠公】归于陈   楚子既以诈自立恐国人及诸侯叛之乃复陈蔡之地而立其后归郑之侵地施惠百姓存恤国中   【甲戌】十有八年呉子夷末【公羊作夷昧史记作余昧】卒   夷末之初立使屈狐庸【申公巫臣子留呉为行人】聘于晋赵文子【赵武】问曰延州来季子【季札封延陵故曰延陵季子今常州府武进县也后吴灭州来复以封札故又曰延州来狐庸聘晋吴尚未灭州来曰延州来者后人追记之辞】其果立乎对曰不立今嗣君甚徳而度有呉国者必此君之子孙季子守节者也虽有国不立至是夷末卒欲授季札季札让逃去呉人曰先王【时呉亦僭号】有命兄卒弟代必致季子季子今逃位则王夷末后立今卒其子当代乃立夷末之子僚   夏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晋荀呉帅师伐鲜虞【白狄别种今直隶正定府新乐县有新市故城春秋鲜虞国】初荀呉假道于鲜虞遂入昔阳【今正定府藁城县有昔阳城】灭肥【今藳城县西南有肥累城春秋肥国】以肥子緜臯归【事在王十五年】至是荀呉复以师伐鲜虞围鼓【今正定府晋州春秋鼔国州西有鼔聚】鼔人或请以城叛呉弗许使鼔人杀叛人而缮守备围鼓三月鼓人或请降使其民见曰犹有食色姑修而城鼓人告食竭力尽而后取之克鼓而反不戮一人以鼓子防【恱全反】鞮归【明年荀寅又灭陆浑之戎以其贰于楚也】   【丙子】二十年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郯子【今山东沂州府郯城县春秋郯子国少昊后嬴姓】朝于鲁   郯子朝鲁鲁侯与之宴叔孙婼【叔孙豹之子谥昭子】问曰少皥氏鸟名官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昔者黄帝氏以云纪炎帝氏以火纪太皥氏以龙纪【俱见前】我髙祖少皥挚之立也凤鸟适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鳯鸟各氏已见前】自颛顼以来不能纪逺乃纪于近为民师而命以民事孔子闻之见于郯子而学之既而告人曰吾闻之天子失官学在四夷犹信   楚人及呉战于长岸【今江南太平府当涂县有天门山在县西南寰宇记楚获吴余皇于此与和州梁山相对时人呼为东梁山西梁山】   呉伐楚阳匄【楚穆曾孙字子瑕】为令尹卜战不吉公子鲂【司马子鱼】曰我得上流何故不吉请改卜之吉战于长岸鲂以其属先死楚师继之大败呉师获其乗舟余皇【呉舟名】使随人与后至者守之环而堑之及泉呉公子光【诸樊子即阖闾】使长鬛者三人潜伏于舟侧曰我呼余皇则对师夜从之三呼皆迭对楚人从而杀之楚师乱呉人大败之取余皇以归   【丁丑】二十有一年宋卫陈郑灾   二十年之冬有星孛于大辰【尔雅大辰房心尾也】西及汉【左传注夏之八月辰星见在天汉西今孛星出辰西光芒东及天汉】鲁申须【鲁大夫】曰彗以除旧布新今除于火【大辰为大火之次】火出【火尚伏当须火出】必布焉诸侯其有火灾乎梓慎【亦鲁大夫】曰若火作当在宋卫陈郑【宋大辰之虚陈太皥之虚郑祝融之虚皆火房也卫颛顼之虚星为大水水火之牡也 火房火之舍卫星营室营室水也牡雄也水畏火故丁为壬妃】至是夏五月火【即心星】始昏见越七日壬午宋卫陈郑皆火【郑子产使徙大徙主祏于周庙使府人库人各儆其事司马司冦列居火道行火所焮城下之人伍列登城明日书焚室而寛其征与之材三日哭国不市使行人告于诸侯宋卫皆如是惟陈不救火】初郑禆灶【郑大夫】言于公孙侨曰宋卫陈郑将同日火若我用瓘斚玉瓒【欲以禳火】郑必不火侨弗与既火灶曰不用吾言郑又将火郑人请用之侨不可曰天道逺人道迩灶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岂不或信【谓多言者或时有中】遂不与亦不复火【明年郑大水龙鬬于时门之外洧渊国又请为禜焉子产弗许曰我鬬龙不我觌也龙鬬我独何觌焉我无求于龙龙亦无求于我乃止 时门郑南城门洧渊水经注洧水迳新郑故城又东为洧渊水】   铸大钱【韦昭国语注大钱者大于旧其贾重唐尚书云大钱重十二铢】   王将铸大钱单子【穆公名旗单靖公之曽孙】曰不可古者天灾降戾于是量资币权轻重以振救民民患轻则为之作重币以行之于是乎有母权子而行【重曰母轻曰子】民皆得焉若不堪重则多作轻而行之亦不废重于是乎有子权母而行小大利之今王废轻而作重民失其资能无匮乎若匮王用将有所乏乏则将厚取于民民不给将有逺志是离民也王其圗之弗听   【戊寅】二十有二年许世子止弑其君买【悼公】   许男疟饮太子止之药卒止曰我与夫杀者不立乎其位以与其弟虺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未逾年而死   【胡氏安国曰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父有疾饮药子先尝之盖言慎也止不择医而轻用其药药不先甞而悮进于君是有忽君父之心而不慎矣此簒弑之萌坚氷之渐加之以大恶而不得辞也】   【己夘】二十有三年孔子至京师既而反鲁   孔子将适京师南宫适言于鲁侯鲁侯与之乗车两马俾适俱往孔子既至问礼于老子【史记老子姓李氏名耳字伯阳谥聃周守蔵室之史也孔子将问礼于老子老子曰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累而行吾闻之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徳容貌若愚孔子去谓弟子曰吾见老子其犹龙乎】问乐于苌【周大夫乐记賔牟贾侍坐于孔子言及乐孔子曰我所闻于苌亦如是】歴郊社之所考明堂之则【家语孔子观于明堂覩四门墉有尧舜与桀纣之象孔子曰明镜可以察形往古者所以知今人主不务袭迹于其所以安存而急急于所以危亡是无异于却走而欲求及前人也】察庙朝之度【家语孔子入后稷之庙庙堂右阶之前有金人焉三缄其口而铭其背曰古之慎言人也孔子顾谓弟子曰行身如此岂以口过患哉】于是反乎鲁弟子稍益进焉   楚世子建奔宋楚杀其傅伍奢【伍举子】及子尚伍员【亦曰伍胥】奔吴   楚子生太子建使伍奢为之师费无极为少师建聘于秦无极与逆劝王取之请大城城父【楚邑漠为父城县故邑在今河南汝州寳丰县考楚城父有二一以迁许具见后一即此】而寘太子焉【无极曰太子通北方王收南方是得天下也王悦从之】故建居城父无极谮建于楚子曰建与伍奢将以方城之外叛齐晋辅之其事集矣楚子信之执伍奢使城父司马奋扬杀太子未至而使遣之【知太子寃故遣令去】太子奔宋无极曰奢之子材若在吴必忧楚国盍以免其父召之楚子使召之曰来吾免尔父棠君尚【尚为棠邑大夫棠今江南江寜府六合县】谓其弟员曰吾知不逮我能死尔能报尔其勉之伍尚归奢闻员不来曰楚君大夫其旰食乎楚人皆杀之员如呉言伐楚之利于吴子公子光曰是宗为戮而欲反其雠不可从也员曰彼将有他志【知其欲弑僚】余姑为之求士而鄙以待之乃见鱄设诸【史记作专诸堂邑人】焉而耕于鄙   盗杀卫侯之兄絷【卫灵公同母兄以足疾不立事见前】   卫公孟絷狎齐豹【卫大夫齐恶子】夺之司冦与鄄【卫邑注见前】有役则反之无则取之故齐豹作乱卫侯在平夀【卫下邑】絷有事于盖获【卫郭门】之门外齐子氏帷于门外而伏甲焉絷出齐氏击杀之卫侯闻乱遂如死鸟【卫郭门外地】北宫氏之宰【北宫喜先与齐豹同谋及是豹使人召喜其宰不知杀之 喜佗之子谥贞子】攻齐氏灭之卫侯遂入初齐豹见宗鲁于絷为骖乗将作乱谓之曰勿与乗吾将杀之对曰吾由子事公孟子行事乎吾将死之以周【犹终竟也】事子而归死于公孟及难作宗鲁死焉孔子弟子琴牢【卫人字子开一字张故亦曰琴张】闻之将往吊孔子曰齐豹之盗而孟絷之贼【言齐豹所以为盗孟絷所以见贼皆由宗鲁】女何吊焉君子不食奸不受乱不为利疚于囬不以囬待人不盖不义不犯非礼   齐侯与其大夫晏婴适鲁问礼   齐侯猎鲁郊因入鲁与晏婴俱问鲁礼舍于公馆迎孔子至与语【齐侯曰秦穆公国小处僻其霸何也孔子对曰秦国虽小其志大处虽僻其政中首防五羖爵之大夫与语三日授之以政虽王可也其霸小矣】齐侯说   郑大夫公孙侨卒   公孙侨有疾谓防吉【即子太叔公孙虿子】曰我死子必为政惟有徳者能以寛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翫之则多死焉故寛难疾数月而卒孔子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   【庚辰】二十有四年铸无射【左传注无射钟名其声于律中无射之管故以律名钟】王将铸无射而为之大林【韦昭国语注大林无射之覆也作无射而以大林覆之其律中林钟也】单子【穆公旗】曰不可先王之制钟也大不过钧【钧所以钧音之法以木长七尺有系之以为钧法】重不过石【百二十斤为石】今作钟不度【不中钧石之数】无益于乐而鲜民财将焉用之王弗听问之伶州鸠【伶司乐官州鸠名也】对曰臣闻政象乐乐从和【八音克谐】和从平【细大不逾】故曰乐政今细抑大陵不容于耳【细无射大林钟大声陵之细声抑而不闻】非和也听声越【言迃也】逺【无射之声为大林所陵听之防细迃逺】非平也妨正匮财声不和平非宗官【宗伯乐官属焉】之所司也亦不听   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辛巳】二十有五年宋华亥【华合比弟王九年合比奔卫亥代为右师】向宁【向戌子】华定【华椒孙】奔楚   宋公【平公子元公佐】恶华向【华氏向氏】华定华亥与向寜谋曰亡愈于死先诸华亥乃诱羣公子而杀之【公子寅公子御戎公子朱公子固公孙援公孙丁】遂刼宋公取太子【即景公栾】及公母弟【公子辰及地】以为质宋公亦质华向之子【亥子无慼寕子罗定子启】与华氏盟【时公子城与华氏战不胜遂奔晋】既而宋公杀华向之质而攻之【向寕将杀太子华亥曰千君而出又杀其子其谁纳我使华牼归太子及二公子】华亥向寜华定奔陈【事在王二十三年】先是宋公将攻华氏请于华费遂【华氏之族时为大司马】费遂曰敢不听命及华向奔费遂子防为少司马多僚为御士多僚恶防谮诸宋公宋公将逐防防家臣张匄杀多僚刼费遂而召亡人华亥向寜华定自陈入于宋以南里【宋里名】叛华登【费遂之子先奔在呉】以呉师救之齐乌枝鸣【齐大夫方戍宋】及宋厨人濮【厨邑大夫名濮】败呉师于鸿口【左传注梁国睢阳县有鸿口亭睢阳今河南归徳府啇邱县】遂败华氏【齐乌枝鸣请皆用剑从之华氏北复即之厨人濮以裳里首而荷以走曰得华登矣遂败之新里】于是公子城以晋师至曹翰胡【曹大夫】防晋荀呉齐苑何忌【齐大夫】卫公子朝与华氏战大败之围诸南里华登如楚乞师【事在王二十四年】至是楚防越以师逆华氏且告于宋诸侯之戍请出华氏以为楚功宋人从之华亥向寕华定华防华登俱出奔楚   王崩王室乱   王穆后生太子夀先卒【在王十五年】次子猛及母弟匄无宠庶子朝有宠于王王欲立之未果【王杀下门子子猛傅也时子朝之傅宾起适郊见雄鸡自断其尾问之侍者曰惮其牺也遽归告王曰鸡惮其牺信畜矣人犠实难已犠何害王弗应 人牺喻子猛难去声言宠异他人易致祸难也已牺喻子朝言宠异在已自无患害也】至是王田北山【即北邙山亦曰郏山在河南府洛阳县东北】有心疾崩于荣锜氏【河南府巩县有荣锜涧周荣公食邑】刘子【时刘献公挚卒单穆公立其庶子刘蚠亦曰刘卷是为文公】单子【穆公旗】奉王子猛【攻賔起杀之盟羣王子于单氏】葬景王王子朝因旧官百工之丧职者与灵景之族【灵王景王之子孙】作乱逐刘子刘子奔扬【春秋彚纂注周邑即拒泉臯之】单子逆王猛于庄宫【庄王之庙】以归王子还【子朝之党】夜取王猛以如庄宫单子出奔于平畤【左传注周地】羣王子追之单子杀王子还及姑发弱鬷延定稠【八子皆灵景之族因战而杀之】子朝奔京刘子单子欲告急于晋以王猛居于皇【今河南府巩县西有皇亭即皇也】晋籍谈荀跞【荀盈之子谥文子】帅九州之戎【即陆浑戎州乡属也五州为乡】及焦瑕温原之师纳王猛于王城   王子猛卒【左传注未即位故不言崩】母弟匄立【是为敬王】   王猛虽立未及即位故不成丧【后追谥为悼王】   冬十二月癸夘朔日有食之   敬王   【壬午】元年王居狄泉【注见前】尹氏立王子朝地震   王子朝入于尹尹圉【即尹文公】诱刘佗【刘子族】杀之召伯奂南宫极以成周人戍尹单子刘子樊齐以王如刘王子朝入于王城是秋地震南宫极震【为屋所压而死】苌私谓刘子曰周之亡也其三川震【事见前】今西王【王子朝在王城故曰西王】之大臣亦震天弃之矣东王【王居狄泉在王城东故曰东王】必大克   【癸未】二年王在狄泉   晋侯使士弥牟【文伯匄之子諡景伯】涖问王室之故弥牟立于干祭【王城北门】而问于介【大也】众晋人乃辞王子朝不纳其使【众言子朝曲故】徴防诸侯期以明年【明年晋赵鞅宋乐大心鲁叔诣卫北宫喜郑防吉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防于黄父谋王室也赵鞅令诸侯之大夫输王粟具戍人曰明年将纳王 赵鞅武之孙谥简子乐大心乐喜族孙鲁叔诣叔弓之孙黄父注见前】   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呉灭巢   先是呉伐州来【吴县州来楚复取而城之】楚防越以诸侯之师救之呉用公子光谋【光请分师先犯胡沈与陈必先奔诸侯之师摇楚必大奔呉子从之】败顿胡沈蔡陈许之师于鸡父【今江南鳯阳府夀州有鸡备亭即春秋鸡父】至是楚子为舟师以略呉疆及圉阳【左传注楚地】而还呉人踵楚边人不备遂灭巢及钟离沈尹戍【楚公子贞封于沈其后以邑为氏今陈州府沈县有沈城是其地也非沈国之沈】曰王一动而亡二姓之帅几如是而不及郢   【甲申】三年鲁侯攻其大夫季孙意如不克出奔齐   鲁侯欲去季氏【季孙意如以季姒之谮杀申夜姑季公若为之请不得因谋于公子务人欲去季氏务人使其弟告公 季姒意如庶叔公鸟妻申夜姑公鸟家臣公若亦曰公亥公鸟弟公子务人即公为昭公子】以告臧孙【臧昭伯名赐臧为之子】臧孙以难【先是赐之从弟防为谗于臧氏而逃于季氏臧氏执旃季氏怒拘臧氏老】告郈孙【郈昭伯名恶惠公之后】郈孙以可劝【先是季郈之鸡鬬季氏介其鸡郈氏为之金距季孙怒益宫于郈氏且让之故郈孙怨意如】告子家覊【公子遂之子归父别为子家氏覊谥懿伯公羊作驹】覊曰谗人以君徼幸事若不克君受其名不可为也【公羊传昭公将杀季氏告子家驹驹曰牛马维娄委已者也而柔焉季氏得民众乆矣君无多辱焉 维娄繋马曰维系牛曰娄委食也言牛马之于食已者则柔顺之】鲁侯不从遂伐季氏杀季坚【意如弟亦曰公之】于门意如请待于沂上【此鲁沂水源出尼山迳曲阜县入于泗今曰西沂河】以察罪弗许请囚于费弗许请以五乗亡弗许子家覊曰许之日入慝作弗可知也弗听叔孙氏之司马鬷戾以其众救季氏孟氏从之杀郈孙伐公徒鲁侯与臧孙赐如墓谋遂奔齐【臧孙赐子家覊从】齐侯唁于野井【今山东济南府齐河县有野井亭】取郓【鲁有二郓此为西郓在曹州府郓城县其东郓在沂州府沂水县与莒近】以居之先是有鸜鹆巢于鲁师已【鲁大夫】曰吾闻文武之世童謡有曰鸜之鹆之公出辱之鸜鹆之羽公在外野往馈之马鸜鹆跦跦公在干侯徴褰与襦鸜鹆之巢逺哉遥遥裯父丧劳宋父以骄鸜鹆鸜鹆往歌来哭童謡如是其将及乎未几鲁侯遂出【时叔孙婼在阚及归谓季孙曰人谁不死子以逐君成名子孙不忘不亦伤乎季孙曰茍使意如得改事君所谓生死而肉骨也叔孙从公于齐与公言于幄内曰将安众而纳公公使归季孙有异志叔孙齐于其寝使祝宗祈死遂卒 叔孙婼谥昭子豹之庶子阚鲁地今兖州府汶上县南旺湖中有阚亭】   【孔孑】子适齐   孔子以鲁乱适齐【史记为高昭子家臣通乎景公 高昭子名张偃之子】齐侯问政于孔子说欲封以尼谿之田晏婴不可齐侯惑之孔子遂行反乎鲁   【乙酉】四年王入于成周尹氏召氏【左传注召伯当言召氏疏曰召氏族出奔召伯身不奔也】毛伯以王子朝奔楚   先是【王三年】尹氏渉于巩【由巩渉洛】焚东訾【今河南府巩县有东訾聚俗呼訾店】及是单子如晋告急晋知跞【即荀跞】赵鞅帅师纳王使女寛【晋大夫】守阙塞【即伊阙亦曰龙门山在河南府洛阳县南】王师起于滑【今河南府偃师县有缑氏故城本滑国秦灭之周郑分有其地】次于尸【今偃师县有尸乡】晋师克巩召伯盈【奂之子諡简公】逐王子朝朝及召氏之族毛伯得尹氏固南宫嚚【极之子】奉周之典籍以奔楚召伯逆王于尸及刘子单子盟王入于成周【即周下都在王城之东敬王徙都于此今洛阳故城是也】晋师使成公般【晋大夫】戍之而还【七年尹氏固自楚归京师京师杀之并杀召伯盈及原伯鲁之子十五年楚乱王人杀王子朝于楚】   【丙戌】五年呉弑其君僚   吴子因楚丧【楚平卒子壬立是为楚昭】使公子掩余烛庸【皆僚母弟】伐之复使季札聘于上国以观诸侯公子光告鱄设诸曰我王嗣也吾欲求之事若克季子虽至不我废也鱄设诸曰王可弑也光乃伏甲于堀室而享呉子光伪足疾入于堀室鱄设诸寘剑于鱼中以进遂弑呉子【鱄设诸铍交于胷而死】光遂自立【是为阖闾以鱄设诸子为卿】季札至曰茍先君无废祀民人无废主社稷有奉国家无倾乃吾君也吾谁敢怨复命哭墓复位而待【掩余奔徐烛庸奔钟吾】   晋士鞅宋乐祁犂【乐喜孙字子梁】卫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防于扈   诸侯之大夫防于扈令戍成周且谋纳鲁侯晋士鞅取货于季孙而为之辞鲁侯遂不得复【先是齐侯将纳鲁侯季氏家臣申丰以锦赂梁邱据据言于齐侯乃止】是冬晋籍谈致诸侯之戍于成周   楚杀费无极   初无极以谗去蔡朝吴【朝呉在蔡无极欲去之谓蔡人曰王惟信呉故处之蔡二三子莫之如也而在其上弗圗必及于难蔡人逐朝呉楚子怒无极曰呉在蔡蔡必速飞去呉所以翦其翼也事在景王十八年】出蔡侯朱【即平公无极取货于平公之弟东国谓蔡人曰楚王将立东国若不先从王欲楚必围蔡蔡人惧出朱而立东国是为悼公事在景王二十八年】逐太子建杀连尹奢【即伍奢事俱在前】国人恶之既又与鄢将师比谮郤宛【字子恶】于令尹囊瓦【公子囊子字子常】杀之【无极谓令尹曰子恶欲饮子酒又谓子恶令尹欲饮酒于子子恶 曰我贱人无以酬之无极曰令尹好甲兵取五甲五兵寘诸门令尹必观从以酬之及飨日无极谓令尹曰吾几祸子甲在门矣令尹使视郤氏则有甲焉召鄢将师而告之遂攻郤氏爇之尽灭其族党事在王四年】国人莫不谤令尹沈尹戌言于囊瓦曰无极杀不辜以兴大谤几及子矣呉新有君疆埸曰骇国若有大事子其危哉囊瓦乃杀无极与鄢将师尽灭其族以说于国   【丁亥】六年晋杀其公族祁盈【奚之孙午之子】及杨食我【字伯石羊舌肸子肸食邑子杨为杨氏】   晋祁胜与邬臧【胜与臧皆祁氏家臣】通室【易其妻】祁盈执之胜赂荀跞跞言于晋侯晋侯执祁盈盈之臣杀胜与臧晋遂杀祁盈及杨食我食我盈之党也于是灭祁氏羊舌氏分其田以为县【祁氏之田七县羊舌氏之田三县祁氏晋献侯之后羊舌氏靖侯之后既灭晋之公族殆尽】   【己丑】八年呉灭徐徐子章羽【左传公羊俱作禹】奔楚   呉子伐徐防山以水之【壅山之水以灌】于是灭徐徐子断其髪携其夫人以逆呉子呉子唁而送之遂奔楚呉子问于伍员曰初而言伐楚余知其可而恐其使余往也又恶人之有余之功也今余将自有之伐楚何如对曰楚执政众而乖莫适任患若为三师以肄【犹劳也】焉一师至彼必皆出彼出则归彼归则出楚必道敝亟肄以罢之多方以误之既罢而后以三军继之必大克之阖闾从之楚于是始病   【庚寅】九年鲁季孙意如防晋荀跞于适歴【左传注晋地】   先是鲁侯如晋【事在王六年】次于干侯【今直广平府成安县有斥邱故城春秋晋干侯邑】既而归郓【在王七年】至是复在干侯晋侯【时晋顷公卒子午立是为定公】将以师纳之范鞅请召季孙而使私焉【鞅私告季孙曰子必来我受其无咎】于是意如遂防荀跞于适歴从荀跞如干侯荀跞以晋侯之命唁鲁侯且请入鲁侯卒不肯见意如荀跞退谓意如曰君怒未怠子姑归祭【谓其归摄君事】   冬十有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辛夘】十年呉伐越   呉始用师于越晋史黒【晋太史蔡墨】曰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呉乎越得嵗而呉伐之必受其凶【左传注是年嵗在星纪星纪呉越之分也嵗星所在其国多福呉先用兵故反受其殃】   晋韩不信【韩起孙谥简子】齐髙张宋仲几【仲氏宋公子成之后几江之孙为左师】鲁仲孙何忌卫世叔申【太叔仪孙】郑国防【公孙侨子】曹人莒人薛人人小邾人城成周   王使富辛与石张【俱王大夫】如晋请城成周晋范鞅谓魏舒曰与其戍周不如城之于是晋魏舒韩不信来京师合诸侯之大夫于狄泉寻盟且令城成周己丑士弥牟营成周计丈数揣高卑度厚薄仞沟洫物土方议逺迩量事期计徒庸虑财用书糇粮以令役于诸侯属役赋文书以授帅【左传疏既号令下之事以告诸侯令诸国国各出若干之役各筑若干之文故曰属役赋文书以授帅帅诸侯之大夫也】而效诸刘子韩不信临之以为成命城三旬而毕乃归诸侯之戍【是役宋仲防不受功齐高张后晋人执宋仲几归诸京师】   鲁侯卒于干侯季孙意如废世子而立公子宋【昭公之弟是为定公】   鲁侯出奔在外凡八年至是卒【卒于十二月】明年叔孙不敢【婼之子谥成子】逆昭公之丧于干侯叔孙请见子家覊覊辞叔孙使告之曰若公子宋主社稷羣臣之愿也凡从君出而可以入者惟子是听子家氏禾有后季孙愿与子从政对曰若立君则有卿大夫与守龟在覊弗敢知若从君者则貎而出者【以义从公与季氏无怨】入可也冦而出者【与季氏为冦】行可也若覊也则君【谓昭公】知其出未知其入覊将逃也丧及壊隤【注见前】公子宋先入从昭公者皆自坏隤反公子宋即位季孙葬昭公于墓道南孔子为司冦沟而合诸墓【鲁羣公墓在阚昭公墓别葬先君墓道之外孔子自昭公墓道为沟使与先君墓合明臣无贬君之义也】   【癸巳】十有二年盗杀巩伯【简公】   巩伯弃其子弟而好用逺人巩氏之羣子弟贼巩伯   【乙未】十有四年刘子晋侯宋公【元公子景公头曼】鲁侯蔡侯【悼公弟昭公申】卫侯陈子【陈惠公卒子懐公桞立未葬书子】郑伯【定公子献公虿】许男【悼公子斯】曹伯【隐公通】莒子邾子顿子胡子滕子薛伯伯小邾子齐国夏【国佐子諡惠子】防于召陵侵楚   初蔡侯如楚令尹囊瓦三年止之【蔡侯为两佩两裘献其一于楚子而自服其一令尹欲之弗与故止之】及归【时唐侯如楚有两肃爽马令尹欲之弗与亦三年止之唐人窃马以献乃归唐侯蔡人闻之因请献佩蔡侯遂归】遂如晋请伐楚于是刘子合诸侯于召陵谋伐楚晋荀寅【荀呉子谥文子】求货于蔡侯弗得言于范鞅曰国家方危诸侯方贰将以袭敌不亦难乎吾自方城以来【灵王十五年晋败楚侵方城】楚未可以得志祗取勤焉乃辞蔡侯【晋人假羽旄于郑郑人与之明日或斾以防晋于是失诸侯】盟于皋鼬【今河南许州临颍县有城皋亭即郑皋鼬邑】将长蔡于卫刘子以卫祝佗【卫大祝子鱼】言与范鞅谋之长卫侯是夏蔡灭沈【沈人不防于召陵晋使蔡人灭之】秋刘子卷卒【谥曰文公】   蔡侯以呉子及楚人战于柏举【名胜志麻城县东北有柏子山县东有举水柏举之名盖合山水而得之今麻城县湖北黄州府】楚师败绩吴入郢   自楚子即位无嵗不有呉师【伍员为呉行人伯州犂之孙嚭为呉太宰同谋楚】蔡侯因之质其子于呉以呉子及唐侯【今湖北徳安府随州有古唐城亦有上唐郷故唐国】伐楚楚令尹囊瓦御之陈于柏举呉子之弟夫槩以其属五千击囊瓦之卒卒奔楚师乱呉师大败之囊瓦奔郑呉从楚师五战及郢楚子取其妹季芊以出呉入郢【谷梁传壊宗庙徙陈器挞平王之墓】以班处宫【谷梁传君居其君之寝而妻其君之妻大夫居其大夫之寝而妻其大夫之妻盖有欲妻君之母者】楚子济江入于云中【盗攻之奔郧郧公鬬辛之弟懐以平王杀其父曼成然将弑楚子辛曰君讨臣谁敢讐之必犯是余将杀汝  云中即云梦泽在今湖北徳安府安陆县】遂奔随呉人从之谓随人曰周之子孙在汉川者楚实尽之天诱其衷致罚于楚而君又窜之周室何罪随人卜之不吉辞呉呉人乃退   【丙申】十有五年春三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于越入呉   呉师在楚越遂入呉   楚申包胥【楚大夫姓公孙封于申故号申包胥】以秦师救楚呉师败还楚子入于郢   初伍员与申包胥友其亡也谓申包胥曰我必复楚国申包胥曰子能复之我必能兴之及楚子在随【史记申包胥亡于山中使人谓伍子胥曰子之报讐其已甚乎吾闻之人众者胜天天定亦能胜人子胥曰为我谢申包胥吾日暮途逺吾故倒行而逆施之】申包胥如秦乞师秦伯使辞焉曰子姑就馆将圗而告对曰寡君越在草莾下臣何敢即安立依于庭墙而哭日夜不絶声勺饮不入口七日秦伯【景公子哀公】为之赋无衣【诗秦风篇杜预曰取其修我戈矛与子同仇与子偕作与子偕行】九顿首而坐秦师乃出于是申包胥以秦师至楚使楚人先与呉人战而自稷【春秋彚纂注稷楚地在今河南南阳府桐柏县境】防之呉师败呉子乃归【楚公子结灭唐呉夫槩归自立与阖闾战而败奔楚楚封为棠谿氏 棠谿城在今汝寕府西平县即古房子国地】楚子入于郢赏申包胥申包胥曰吾为君非为身也君既定矣又何求遂逃赏【明年楚公子申为令尹迁郢于鄀以定楚国 公子申即子西楚昭弟鄀亦作若汉书地理志南郡若楚昭王自郢徙此今襄阳府宜城县有若县故城】   【丁酉】十有六年郑防速帅师灭许以许男斯归【许白文叔受封至斯十八传而为郑灭后楚又立元公成至战国初复灭】   初许畏郑偪迁叶【许灵公畏郑偪请迁于楚楚迁之于叶今河南南阳府叶县是也事在简王十年】后又迁夷【楚公子弃疾迁许于夷即城父今江南颍州府亳州有城父故城即陈夷邑事在景王十二年】迁白羽【楚以左尹胜言迁许于白羽即析也今河南南阳府内乡县析县故城是事在景王二十一年】迁容城【在今业县西事在王十四年】几四迁皆依于楚至是楚为吴败郑遂灭之   儋翩【灵王弟儋季之后】作乱   儋翩率子朝之徒因郑人以作乱于是郑伐冯【左传注周邑】滑【注见前】胥靡【今河南府偃师县有胥靡城】负黍【今河南府登封县有负黍聚】狐人【后汉书郡国志颍阴有狐宗乡古狐人亭也颍隂今河南许州】阙外【伊阙外之邑在洛阳】晋阎没戍京师且城胥靡王处于姑莸【左传注周邑】以避乱明年儋翩据仪栗【左传注周邑】以叛单子【穆公子谥武公】刘子【文公子諡桓公】败尹氏【儋翩之党】于穷谷遂逆王于庆氏【守姑莸大夫】晋籍秦【谈之子】送王王入于王城馆于公族党氏【周大夫】而后朝于庄宫【又明年单子伐谷城简城刘子伐仪栗盂以定王室 谷城在洛阳县西北简城杜注阙孟即防今怀庆府河内县有邗台左传王取邗蒍之田是也】   【戊戌】十有七年齐侯郑伯盟于咸【诸侯始复特盟】   齐侯郑伯盟于咸徴防于卫卫侯欲叛晋诸大夫不可使北宫结如齐而私于齐侯曰执结以侵我齐侯从之   【陈氏傅良曰此特相盟也特相盟自齐桓以来未之有于是再见诸侯无主盟矣是故石门志诸侯之合也于咸志诸侯之散也】   【己亥】十有八年盗窃鲁寳玉大弓【谷梁传寳玉者封圭也大弓者武王之戎弓也】鲁阳虎【季氏家臣亦曰阳货】欲去三桓以季寤【桓子之弟桓子名斯意如之子】更季氏【代桓子】叔孙辄【叔孙氏庶子】更叔孙氏【代武叔州仇武叔不敢之子】已更孟氏【代懿子何忌】将享季氏于蒲圃【鲁东门外塲圃】而杀之孟氏先备【公敛处父知虎欲为乱请孟孙先备乃选圉人之壮者三百人伪为筑室于门外虎以季孙将如蒲圃季孙谓御者骋而入孟氏筑者阖门射杀虎之弟越】阳虎遂刼鲁侯与叔孙州仇伐孟氏成宰公敛阳【即处父】帅成人自上东门入与阳氏战于南门之内又战于棘下【城内地名】阳氏败阳虎说甲如公宫取寳玉大弓以出入于讙阳关【今山东泰安府肥城县有下讙亭即鲁讙地阳闗在兖州府寜阳县】以叛明年阳虎归寳玉大弓奔齐请师以伐鲁齐侯将许之鲍国谏曰阳虎有宠于季氏而将杀季孙以不利鲁国君富于季氏而大于鲁国兹阳虎所欲倾覆也鲁免其疾而君又收之无乃害乎齐侯执阳虎囚诸西鄙虎逃奔晋适赵氏孔子曰赵氏其世有乱乎【阳虎既奔公山不狙以费叛季氏召孔子孔子欲往亦卒不行不狃季氏宰即费子泄论语作弗扰】   【庚子】十有九年鲁以孔子为中都宰   孔子初仕为中都宰制为养生送死之节长防异食强弱异任男女别涂路无拾遗器不雕伪为四寸【木之厚】之棺五寸之椁因邱陵为坟不封不树行之一年四方之诸侯则焉   【辛丑】二十年鲁以孔子为大司冦   孔子由中都宰为司空乃别五土之性【一曰山林二曰川泽三曰邱陵四曰坟衍五曰原隰】而物各得其所生之宜由司空为大司冦设法而不用无奸民   鲁侯防齐侯于夹谷【今山东泰安府莱芜县有夹谷峪肇域记鲁定公会齐侯于此】齐侯使使告鲁为好防防于夹谷孔子相告鲁侯曰臣闻有文事者必有武备古者诸侯出疆必具官以从请具左右司马鲁侯从之及防献酢既毕齐有司请奏四方之乐于是旍旄羽祓【音弗舞者所执周礼有祓舞】矛防剑拨【音伐大楯也】鼓噪而至孔子趋而进曰吾两君为好防夷狄之乐何为于此请命有司齐侯心怍麾而去之有顷齐有司请奏宫中之乐优倡侏儒为戱而前孔子   趋而进曰匹夫荧惑诸侯者罪当诛请命有司齐侯惧而动知义不若乃归谓晏婴曰寡人获过于鲁君如之何婴曰君子谢过以质小人谢过以文齐尝侵   鲁邑请皆还之齐乃归鲁郓讙【注俱见前】龟阴【田在龟山之北龟山在今泰安府新泰县】田【今泰安府泰安县有谢过城寰宇记齐人归鲁田以谢过后人因名 考夹谷之会春秋彚纂削去左传不録今采史记辑】   【癸夘】二十有二年鲁堕郈【今山东防安府东平州有郈城鲁叔孙氏邑】及费【注见前】围成【注见前】弗克   孔子言于鲁侯曰臣不藏甲大夫无百雉之城使仲由【弁人字子路亦曰季路】为季氏宰将堕三都于是叔孙氏堕郈季氏将堕费公山不狃叔孙輙帅费人以袭鲁孔子使申句须乐颀【皆鲁大夫】伐之败诸姑【括地志姑蔑故城在泗水县东 泗水县今隶山东兖州府】不狃辄奔齐遂堕费将堕成公敛阳谓孟孙曰堕成齐人必至于北门且成孟氏之保障无成是无孟氏也子伪不知吾将不堕冬鲁侯围成弗克   【甲辰】二十有三年晋赵鞅入于晋阳【今山西太原府大原县有晋阳故城春秋晋邑属赵氏】以叛茍寅士吉射【士鞅子諡昭子】入于朝歌以叛赵鞅归于晋   赵鞅谓邯郸午【赵胜子别邑邯郸因以为氏邯郸今县属直隶广平府】曰归我卫贡五百家吾舍诸晋阳【二十年赵鞅围卫卫惧贡五百家鞅置之邯郸今欲徙置晋阳】午许诺归告其父兄皆曰不可鞅怒杀午围邯郸邯郸午荀寅之甥寅士吉射之姻也相与睦故不与围邯郸将作乱董安于【赵氏家臣】闻之告鞅曰先备诸鞅不可范氏中行氏伐赵氏鞅奔晋阳晋人围之荀跞韩不信魏曼多【魏舒孙諡襄子】与寅吉射相恶欲逐之跞言于晋侯曰君命大夫始祸者死今三臣始祸而独逐鞅刑不均矣请皆逐遂奉晋侯伐范氏中行氏寅与吉射将伐晋侯齐髙彊【前奔鲁适晋】曰三折肱知为良医唯伐君为不可我以伐君在此矣弗听遂伐晋侯国人助晋侯寅吉射败奔朝歌韩魏以赵氏为请鞅入于绛盟于公宫【明年荀跞告于赵氏请杀董安于恐其为政于赵氏也赵孟患之安于曰吾死而晋国寕赵氏定焉用生乃缢而死赵氏祀安于于庙】   鲁以孔子摄相事   孔子由鲁司冦摄行相事七日而诛少正夘戮之两观之下【荀子门人问孔子曰少正夘鲁之闻人夫子为政而始诛之得无失乎孔子曰人有大恶者五而窃盗不与焉一曰心逆而险二曰行僻而坚三曰言伪而辨四曰记丑而博五曰顺非而泽此五者有一于人不得免于君子之诛而少正夘兼有之故不可不诛也】与闻国政三月政化大行男女行者别于涂道不拾遗男尚忠信女尚贞顺四方客至不求有司【有司常供其职客至不求有司存焉】皆如归焉【家语鲁之贩羊有沈犹氏者常朝饮其羊以诈市人有公慎氏者妻滛不制有慎溃氏者奢侈逾法鲁之鬻六畜者饰之以储价及孔子为政沈犹氏不敢朝饮其羊公慎氏出其妻慎溃氏越境而徙鬻牛马者不储价卖羔豚者不加饰】   齐人归女乐于鲁孔子适卫   孔子相鲁齐人惧欲败其政乃选好女子八十人衣以文饰而舞容玑【舞曲名史记作康乐】及文马三十驷遗鲁君陈于鲁城南髙门【鲁南门本曰稷门僖公更髙大之因改名】外季孙斯防服往观之再三将受焉乃语鲁君为周道防观之终日怠于政事仲由言于孔子曰夫子可以行矣孔子曰鲁今且郊如致膰于大夫则吾犹可以止季孙既受女乐三日不听政又不致膰俎孔子遂行适卫主于顔浊邹【孟子作顔雠由】   【乙巳】二十有四年楚公子结【即子期】陈公孙佗人帅师灭顿以顿子牂归   顿子欲事晋背楚而絶陈好于是楚灭顿【明年楚又灭胡以胡子豹归】   于越败呉于檇李【公羊作醉李今浙江嘉兴府秀水县有檇李故城即呉越战处】吴子光卒   吴伐越越子勾践御之【越至允常始彊勾践允常之子】陈于檇李越子使罪人三行属剑于颈而自刭吴师属之目越人因而大败之灵姑浮【越大夫】以戈击阖闾阖闾伤将指【足大指】还卒于陉【去擕李七里】子夫差立夫差使人立于庭茍出入必谓己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杀而父乎则对曰唯不敢忘三年乃报越   使石尚归脤于鲁【公羊传石尚者何天子之士也脤者何俎实也腥曰脤熟曰膰】石尚言于王曰乆矣周之不行礼于鲁也【自定王八年王季子聘鲁后未尝行礼于鲁】请行脤于是归脤于鲁【王室与鲁之交止此】   卫世子蒯聩出奔宋   卫侯为夫人南子【宋女也】召宋朝【宋公子旧通于南子在宋故呼之】太子蒯聩适齐适宋野野人歌之曰既定尔娄猪【豕子猪喻南子】盍归吾艾豭【牡豕喻宋朝】太子羞之归而朝夫人戏阳速从太子三顾夫人见其色啼而走曰蒯聩将杀余蒯聩奔宋【后如晋】尽逐其党【公孟彄奔郑又奔齐  考刘氏敞曰蒯聩闻野人之歌其心慙焉则以谓夫人夫人恶其斥已滛则啼而走言太子杀余以诬之灵公惑于南于言必听从故逐蒯聩此其真也不当如左氏所记今依其说节删左传辑】   孔子自卫适陈复反于卫   孔子居卫十月将适陈过匡【注见前】匡人以为阳虎而拘之【史记阳虎尝暴匡人孔子状类阳虎拘焉】既解【家语子路将战孔子止之曰歌予和汝子路弹琴而歌孔子和之曲三终匡人解甲而罢】还卫主蘧瑗见南子【史记灵公夫人南子愿见孔子孔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明年去适宋宋司马桓魋【即尚魋尚戍孙】欲杀之【史记孔子去曹适宋与弟子习礼大树下桓魋欲杀孔子防其树】遂去适陈主司城贞子是嵗鲁定公卒【子蒋立是为哀公】孔子居陈三嵗【史记孔子至陈嵗余有隼集于陈庭而死楛矢贯之石砮长尺有咫陈湣公使使问孔子孔子曰隼来逺矣此肃慎氏之矢也昔武王克商肃慎氏贡楛矢石砮长尺有咫王以矢分大姬配虞胡公而封诸陈试求之故府果得之居三嵗陈常被冦于是去陈】反于卫【家语孔子适卫出于蒲防公叔氏以蒲叛止孔子曰茍无适卫吾出子乃盟而出之遂适卫子贡曰盟可负乎孔子曰要盟非义也卫侯闻孔子来郊迎问伐蒲孔子曰可哉卫侯卒不果伐 蒲卫邑今大名府长垣县是】卫侯不能用【史记灵公老怠于政不用孔子】晋赵氏家臣佛肸【赵鞅邑宰】以中牟【史记赵简子攻范中行伐中牟佛肸畔 中牟史记索隐此赵之中牟在河北非郑中牟】畔召孔子孔子欲往亦不果将西适晋见赵鞅至河而反【史记孔子至于河闻窦鸣犊舜华之死也临河而叹曰羙哉水洋洋乎余之不济此命也夫乃还息于陬乡作陬操以哀之琴操孔子作息陬操辞曰干泽而渔蛟龙不防覆巢毁卯鳯不翔留惨余心悲还原息陬 窦鸣犊舜华皆贤大夫赵简子未得志时须以为政及得志皆杀之】复处于卫【仍主蘧伯玉】   【丙午】二十有五年秋八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丁未】二十有六年吴子败越于夫椒【通典包山一名夫椒山即西洞庭山也在今江南苏州府呉县西南太湖中】   呉夫差败越于夫椒报檇李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防稽【注见前】使大夫种【文种字子禽先为楚宛令后仕越】因呉太宰嚭以行成呉子将许之伍员曰不可臣闻之树徳莫如滋去疾莫如尽勾践与我同壤而世为仇雠于是乎克而弗取将又存之违天而长冦雠后虽悔之不可食已【食消已止也】弗听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二十年之后呉其为沼乎越及呉平夫差既克越乃修怨于陈遂侵陈【国语勾践栖于防稽召范蠡而问焉对曰持盈者与天定倾者与人节事者与地勾践曰与人柰何对曰卑辞尊礼玩好女乐尊之以名如此不已又身与之市勾践乃令大夫种行成于呉来而复往曰请委管籥属国家以身随之呉许诺乃令大夫种守于国与范蠡入宦于呉三年而呉人遣之】   【戊申】二十有七年卫侯元卒晋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聩于戚   初卫侯将立公子郢【字子南灵公庶子】郢辞及是卫侯卒夫人命公子郢为太子曰君命也郢曰亡人之子輙在乃立輙【是为出公】于是晋赵鞅纳故太子蒯聩于戚宵迷阳虎曰右河而南必至焉【水经注大河故渎东北迳戚城西此定王后河徙道也时晋军自西来渡河不知戚处阳虎欲逆河之右而南行】使蒯聩絻【始发丧之服】八人衰绖伪自卫逆者告于门哭而入遂居之【时晋荀寅士吉射在朝歌齐人输之粟郑罕达送之与赵鞅遇于戚鞅以蒯聩与罕逹战于鐡郑师败绩 罕逹字子姚虎之孙鐡邱名在大名府开州北】   蔡迁于州来   先是楚以柏举之故围蔡使疆于江汝【汉书地理志髙陵山汝水所出至新蔡入淮 髙陵山即伏牛山在今河南府嵩县新蔡今县隶汝寜府此汝水故道自元时作堨舞阳其流遂北合于颍】之间而还【左传注楚欲使蔡徙国于江水之北汝水之南蔡权听命故楚师还】蔡于是请迁于呉【楚既还蔡叛而就吴】至是吴泄庸【吴大夫】如蔡纳聘而稍纳师【蔡不即迁故因聘袭之】师毕入众知之蔡侯告大夫【杀公子驷以说】哭而迁墓遂迁于州来【后二年蔡侯将如呉诸大夫恐其又迁公孙翩射而弑之文之锴杀翩立昭侯子朔是为成侯】   【己酉】二十有八年杀大夫苌   刘氏【王室卿士】范氏【晋大夫】世为婚姻苌事刘文公【刘子卷】故与范氏【右士吉射】晋赵鞅以为讨于是杀苌是冬赵鞅围朝歌荀寅犯师而出奔邯郸明年赵鞅围邯郸邯郸降荀寅奔鲜虞齐国夏伐晋防鲜虞纳荀寅于柏人【今直隶顺徳府唐山县有柏人故城】又明年晋围柏人荀寅士吉射奔齐   【庚戌】二十有九年晋人执戎蛮子赤【今河南汝州有蛮城亦曰鄤乡春秋戎蛮子国】归于楚   楚人既克夷虎【蛮夷叛楚者】乃谋北方左司马眅申公夀余叶公诸梁【皆楚大夫诸梁字子髙沈尹戌子】为一昔之期【夜结期明日即袭】袭梁【今汝州有梁县故城】及霍【汝州有霍阳聚以霍阳山名】单浮余【亦楚大夫】围蛮氏蛮氏溃蛮子赤奔阴地【河南山北自上雒以东至陆浑】楚人使谓晋阴地之命大夫【特命总监阴地之大夫】士【蔑】曰晋楚有盟好恶同之若将不废寡君之愿也不然将通于少习【山名在今陜西商州其下即武关】以听命士蔑请诸赵鞅鞅许之士蔑乃执蛮子与其五大夫以畀楚人楚诱其遗民尽俘以归【景王十九年楚诱戎蛮子嘉杀之遂取蛮氏既而复立其子至是蛮氏遂亡】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七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八   周   敬王   【壬子】三十有一年楚子使使聘孔子   先是孔子在卫灵公问陈不对而行【史记灵公与孔子语见蜚雁仰视之色不在孔子遂行】复如陈是年季孙斯卒遗言谓其子肥【即康子】必召孔子【史记季桓子病辇而见鲁城叹曰此国几兴以吾获罪于孔子故不兴也顾谓康子曰我死若必相鲁相鲁必召孔子】其家臣【公之鱼】止之肥乃召冉求【鲁人字孔子有 孑】子如蔡及叶【朱子论语序説据史记云于是楚昭王使人聘孔子孔子将往拜礼而陈蔡大夫发徒围之故孔子絶粮于陈蔡之问案是时陈蔡臣服于楚若楚王来聘孔子陈蔡大夫安敢围之且据论语絶粮当在去卫如陈之时】楚子将以书社地七百里封孔子【史记索隐古者二十五家为里里各有社书社者书其社之人名于籍盖以七百里书社之人封孔子也】令尹公子申【即子西】不可【史记子西曰文王在丰武王在镐百里之君卒王天下今孔子得据土壤贤弟子为佐非楚之福也】乃止孔子又反乎卫   秋七月楚子轸卒   吴伐陈楚子救之军于城父卜战不吉卜退又不吉楚子曰然则死也乃命公子申为王不可【初楚平卒令尹子常以太子弱欲立子西子西曰王有适嗣不可乱也乃立太子至是又让】则命公子结【即子期】亦不可则命公子启【即子闾】五辞而后许将战楚子有疾遂卒于城父公子启曰君王舎其子而让羣臣敢忘君乎从君之命顺也立君之子亦顺也二顺不可失也与申结谋潜师闭途逆越女【越勾践女】之子章立之【是为惠王】乃还【左传是嵗也有云如众赤乌夹日以飞三日楚子使问诸周太史太史曰其当王身乎若禜之可移于令尹司马楚子曰除腹心之疾而置诸股肱何益遂弗禜初楚子有疾卜曰河为祟大夫请祭诸郊楚子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汉睢漳楚之望也不谷虽不徳河非所获罪也遂弗祭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矣其不失国也宜哉由已率常可矣 禜音咏禳祭睢即沮水出郧阳府房县景山至当阳入漳余注俱见前】   冬十月齐阳生【景公子】入于齐陈乞【无宇之子諡僖子】弑其君荼初齐景公疾命国夏髙张立其嬖子荼【鬻姒之子】而寘羣公子于莱【注见前】景公卒荼即位公子阳生奔鲁【公子鉏同奔公子嘉驹黔奔卫事在王三十年】陈乞伪事髙国而谮之诸大夫遂逐髙国【国夏奔莒髙张奔鲁】召公子阳生于鲁立之【公羊传陈乞召阳生寘诸其家诸大夫至坐乞使力士举巨囊至于中霤诸大夫皆色然而骇开之则□然公子阳生也乞曰此君也已诸大夫不得已皆逡巡北面再拜稽首而君之】将盟鲍牧【鲍国孙】醉而往乞诬之曰此子之命牧曰女防君之为孺子牛而折其齿乎【左传注景公尝街绳为牛使茶牵之茶顿地故折其齿】而背之也阳生稽首曰若我可不必亡一大夫【谓鲍牧】若我不可不必亡一公子【阳生自谓】义则进否则退敢不惟子是从鲍牧曰谁非君之子乃受盟使胡姬【景公妾】以安孺子【安号也】如頼【去鬻姒杀王甲拘江説囚王豹于勾窦之邱頼齐邑今山东济南府章邱县有頼亭】阳生立【是为悼公】使朱毛【齐大夫】告于乞曰君异于器不可以二器二不匮君二多难敢布诸大夫乞不对而泣毛反命请杀孺子乃迁之于骀【齐邑在山东青州府临胊县】未至杀诸野幕之下   【杜氏预曰弑荼者朱毛与阳生也而书陈乞所以明乞立阳生而荼见弑则祸由乞始也楚比刼立陈乞流涕子家惮老皆疑于免罪故春秋明而书之以为弑主】   【甲寅】三十有三年春正月宋公入曹以曹伯阳归   曹鄙人公孙彊好弋获白雁献之曹伯且言田弋之说曹伯説之因访政事大説之有宠使为司城以听政彊言霸説于曹伯乃背晋而奸宋宋人伐之晋人不救遂灭曹执曹伯阳公孙彊以归【曹自振铎受封至伯阳凡二十五传而灭】   三月吴伐鲁   先是鲁伐邾【茅成子请告于吴邾子曰鲁击柝闻于邾吴二千里不三月不至何及于我】遂入之处其公宫众师昼掠邾众保于绎【即峄山在今山东兖州府邹县东南】以邾子益【邾隐公】归献于亳社囚诸负瑕【即瑕邱城注见前】邾大夫茅夷鸿【即茅成子】请救于吴吴以故伐鲁使公山不狃【时奔在吴】率故道险【故由险道欲使鲁备】从武城【此为南武城其故城在今山东沂州府费县西南今东昌府有武城县乃赵邑汉曰东武城非鲁邑也】鄫人道吴师【初武城人或因于吴境田焉拘鄫人之沤管者曰何故使吾水滋吴师至沤管者道之以入】遂克武城进次于泗上【泗水注见前】微虎【鲁大夫】欲宵攻吴舍【吴子所舍】私属徒七百人三踊于幕庭卒三百人【终得三百人】有若【鲁人字子有】与焉及稷门之内吴子闻之一夕三迁吴人行成盟而还【归邾子邾子又无道吴囚之后二年奔鲁又奔齐】   【乙夘】三十有四年秋吴城邗沟通江淮【吴人沟邗江以通于淮后因名邗沟今南运河自州西北抵淮安三百七十里即古邗沟水水经注谓之邗溟沟元和志谓之官河今曰漕河亦曰湖漕以连甓社汜光诸湖也】   吴欲伐齐乃于邗江【水经注作韩江即中渎水也首受江于江都】筑城穿沟通江淮之道【左传注东北通射阳湖西北至末口入淮射阳湖在今江南淮安府阜寜县北与盐城寳应分界末口在淮安府山阳县北旧曰北神堰后曰北闸今废】   【丙辰】三十有五年春鲁侯防吴伐齐齐侯阳生卒【左传注以疾赴故不书弑】   鲁侯防吴子伐齐齐人弑悼公【史记鲍氏弑悼公索隐鲍牧于鲁哀八年已为悼公所杀葢其宗党】赴于师【悼公子壬立是为简公】吴子三日哭于军门徐承【吴大夫】帅舟师将自海入齐齐人败之乃还是冬楚公子结伐陈吴延州来季子救之谓公子结曰二君不务徳而力争诸侯民何罪焉我请退以为子名务徳而安民遂归【考左传注季子为夀梦少子自夀梦卒至此七十七嵗夀梦卒时季子已能让国年当十五六至此葢九十余孙疏曰季子邑于州来世称延州来季子或是札之子与孙也今故从左传原文书字】   【丁巳】三十有六年春齐国书【国氏族】伐鲁夏五月鲁侯防吴伐齐战于艾陵【春秋大事表艾陵齐地在今山东泰安府泰安县博县故城南】齐师败绩   齐国书髙无防【髙氏族】帅师伐鲁及清【今山东济南府长清县有古清亭齐邑】季孙谓其宰冉求曰齐师在清必鲁故也若之何求曰御诸境季孙曰不能求曰政在季氏当子之身齐人伐鲁而不能战子之耻也大不列于诸侯矣季孙使从于朝叔孙州仇呼而问战求曰君子有逺虑小人何知孟孙何忌强问之求曰小人虑材而言量力而共者也州仇曰是谓我不成丈夫也退而搜乗孟孺子泄【懿子之子武伯彘】帅右师【顔羽御邴泄为右】冉求帅左师【管周父御樊须为右须字子迟鲁人】季氏之甲七千冉求以武城人三百为已徒卒次于雩门【鲁城南门】之外五日右师从之鲁师及齐师战于郊【檀弓史记俱作郎】齐师自稷曲【郊地名】鲁左师不逾沟樊须请三刻而逾之众从之入齐军获甲首八十齐人不能师宵谍曰齐人遁冉求请从之三季孙弗许【右师奔孟之侧殿林不狃死公叔务人与其僮汪锜皆死皆殡孔子曰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可无殇也 孟之侧论语疏字反孟氏族公叔务人即昭公子公为】冉求用矛于齐师故能入其军孔子曰义也为郊战故鲁侯防吴子伐齐【吴中军从吴子胥门巢将上军王子姑曹将下军辰如将右军齐国书将中军髙无防将上军宗楼将下军】战于艾陵吴展如败髙无防齐国书败胥门巢吴子以卒助之大败齐师获国书【及公孙夏闾邱明陈书东郭书】革车八百乗甲首三千以献于鲁初吴将伐齐越勾践率其众以朝吴子及列士皆有馈赂吴人皆喜惟伍员惧曰是豢吴也夫諌曰越在我腹心之疾不如早从事焉得志于齐犹获石田无所用之弗听使员于齐员属其子于鲍氏【为王孙氏】反役吴子闻之【史记太宰嚭与子胥有隙因防之】赐之属镂【剑名】以死将死曰树吾墓槚槚可材也吴其亡乎【史记子胥将死告其舍人曰必树吾墓上以梓令可为器而抉吾服县吴东门之上以观越冦之入吴也吴王闻之大怒乃取子胥尸盛以鸱夷革浮之江中吴人怜之为立祠于江上命曰胥山】   孔子自卫归于鲁   冉求既与齐战有功季孙肥乃以币迎孔子【史记季康子谓冉有曰子于军旅学之乎性之乎冉有曰学之于孔子康子曰我欲召之可乎对曰欲召之则无以小人固之康子逐公华公賔公林以币迎孔子】孔子归鲁年六十八矣【史记孔子去鲁凡十四嵗而反乎鲁】鲁终不能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乃叙书传礼记【史记追迹三代之礼序书传上纪唐虞之际下至秦穆编次其事】删诗正乐【史记古者诗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取可施于礼义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厉之缺始于衽席故关雎为风始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始清庙为颂始三百五篇孔子皆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序易【史记孔子晚而好易韦编三絶正义云夫子作十翼谓上彖下彖上象下象上系下系文言序卦説卦杂卦也】弟子葢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   【戊午】三十有七年春正月鲁用田赋【孙复春秋尊王发防田者井田赋者财赋鲁自宣公始什二而税至于哀公既什二而税其田又什二而敛其财故曰用田赋】   季孙欲以田赋使冉求访诸孔子孔子不对私于冉求曰先王制土借田【谓税也】以力【三十受田百亩二十受五十亩六十还田】而砥【谓平也】其逺迩【近郊十一逺郊二十而三】赋里【防也商贾所居】以入【计其利入】而量其有无【圜防二十而一漆林二十而五】任力【谓徭役】以夫【以夫家为数】而议其老幼【有复除】于是有鳏寡孤疾【此则不役】有军旅之出则徴之【虽不役者亦徴其赋】无则已其嵗收田一井出稷禾【六百四十斛为稯】秉刍【一百六十斗为秉】缶米【缶庾也十六斗为庾】不是过也先王以为足若子季孙欲其法也则有周公之籍矣又何访焉弗听   夏鲁侯防吴于槖皋【今江南庐州府巢县有拓皋镇汉为槖皋县春秋吴邑】初吴与鲁防鄫吴徴鲁百牢【子服景伯对吴弗听遂与之 史记索隐百牢牢具一百也周礼天子十二牢上公九牢侯伯七牢子男五牢今吴徴百牢不识礼也】太宰嚭召季孙季孙使端木赐【卫人字子贡】辞至是防于槖皋吴子使太宰嚭请寻盟鲁侯不欲使赐对曰盟以周信若可寻也亦可寒也乃不寻盟吴徴防于卫卫侯防吴子于郧【左传注发阳也海陵东南有发繇亭 今江南通州如皋县东有立发坝即发繇口也亦曰古郧】吴藩卫侯之舍将止之赐以束锦见太宰嚭与之语乃舎卫侯   【己未】三十有八年夏鲁侯防晋侯及吴子【谷梁传黄池之防吴遂子矣辞尊称而居卑称以防诸侯】于黄池【在今河南开封府封邱县西南裴骃史记集解黄池之防吴先歃晋亚之先叙晋者所以外吴】于越入吴   吴不稔于嵗起师北征阙【其月切】深沟于商鲁之间北属之沂西属之济以防晋于黄池【单手公及鲁侯来防】于是越子勾践袭吴入其郛获太子友吴晋方争长未成边遽【传也】乃至以越乱告吴子惧以公孙雄言【雄曰无防而归越闻章矣防而先晋晋将执诸侯之柄以临我必防而先之】乃昏戒令夜中而陈系马舌【恐有声】出火灶【出火于灶外以自烛】鸡鸣乃定【军各万人为方陈中军皆白常白旂素甲白羽之矰望之如荼左军皆赤常赤旟丹甲朱羽之矰望之如火右军皆元常元旂黒甲鸟羽之矰望之如墨凡带甲三万】去晋军一里昧明鸣钟鼔振铎三军皆哗其声动天地晋人大骇使董褐【晋大夫】请事吴子亲对之曰天子有命周室卑约贡献莫入无姬姓之振也孤欲守先君之班爵【爵次当为盟主】恐事之不集以为诸侯笑孤之事君在今日不得事君亦在今日董褐既致命告赵鞅曰观吴王之色类有大忧小则嬖妾嫡子死大则越入吴将毒【犹暴也言若猛兽被毒悖暴】不可与战其许之先然不可徒许鞅乃使董褐复命曰诸侯失礼于天子无所逃罪今君奄王东海以淫名【谓僭号】闻于天下君有短垣而自逾之夫命圭有命固曰吴伯不曰吴王君若无卑天子而曰吴公晋敢不从命吴子许诺就幕而防吴先歃晋亚之   【许氏翰曰左氏曰先晋国语曰先吴此二国史籍之异也自宋之盟晋已为楚所先陵迟至于黄池之时岂能复与吴争国语信也晋人耻吴先之故讳马耳】   吴子使骆来京师   吴子既长晋于黄池将还恐齐宋之害已使公孙骆告劳于王曰昔楚不承供贡吾先君阖闾不忍其恶与楚昭相逐于中原天舍其楚师败绩今齐不鉴于楚又不恭王命夫差不忍其恶径至艾陵天福于吴齐师还锋而退夫差岂敢自多其功是文武之徳所祐助敢告于天子执事王答曰伯父命女来明绍享余一人余实嘉之伯父若能辅余一人则兼受永福周室何忧焉乃赐吴子弓弩王阼【吴子还国亡太子内空士皆罢敝乃以厚币与越乎】   冬十有一月有星孛于东方   【庚申】三十有九年春鲁狩获麟【麟注见前】   鲁狩于大野【元和志大野泽一名钜野今山东兖州府嘉祥县有获麟堆嘉祥本钜野分置】叔孙氏之车子鉏商【车子微者鉏商名】获麟【折其前左足】以为不祥弃之郭外孔子观之曰麟也胡为来哉反袂拭面涕泗沾襟曰吾道穷矣叔孙闻而取之端木赐问曰夫子何泣孔子曰麟之至为明王也出非其时而见害吾是以伤焉是年孔子成春秋【史记孔子因鲁史作春秋上自隐公下至哀公凡十二公】   夏五月庚申朔日有食之   宋向魋入于曹以叛   宋桓魋恃宠【初宋公嬖魋公子地抶之公闭门而与魋泣目尽肿于是公子地及公母弟辰入于萧以叛事在王二十一年】害于宋公【乆益骄盈】宋公将讨之未及魋先谋宋公宋公知之告皇野【皇氏宋戴公之后字子仲为司马】曰魋将祸余请即救野以公命召左师巢【魋之兄】巢至告之故对曰魋之不共宋之祸也敢不唯命是听请瑞【符节】以命其徒攻桓氏魋欲入子车【魋之弟】止之魋遂入于曹以叛使左师巢伐之巢亦入于曹曹叛桓氏魋奔卫巢奔鲁司马牛【名耕字子牛魋之弟】致其邑与珪而适齐魋出于卫而奔齐牛遂适吴吴人恶之反卒于鲁郭门之外阬氏【鲁人】诸邱舆【今费县舆城司马牛墓在费县成山】   六月齐陈恒【乞之子諡成子史记作田常】弑其君壬【简公】   齐侯之在鲁【悼公奔鲁简公从在王三十年】阚止【字子我】有宠【陈乞私召悼公阚止知之先俟诸外悼公使止反与简公处悼公既立止从简公归在王三十二年】及即位使为政陈恒惮之诸御【仆御官】鞅曰陈阚不可并也君其择焉弗听有陈豹【陈氏族】者为阚止臣止与之言政説谓曰我尽逐陈氏而立女何如对曰我逺于陈氏矣且其违者不过数人何尽逐焉遂告陈氏陈逆【字子行陈氏宗】故怨止【逆尝杀人止执之逃而匿于陈恒家】乃曰彼得君弗先必祸逆遂舍于公宫陈恒兄弟并如公阚止在幄出逆之遂入闭门止之侍人御之陈逆杀侍人齐侯方与妇人饮酒于檀台【齐乗在临淄】陈恒迁诸寝齐侯执戈将击恒太史子余止之恒欲出逆抽剑谓曰需事之贼也乃止阚止归属徒攻闱与大门皆不胜乃出陈氏追之杀诸郭关【齐关名】陈恒执齐侯于舒州【史记简公出奔田氏之徒追执之于徐州公曰蚤如御鞅言不及此索隐徐音舒正义齐之西北界上地名】弑之孔子三日斋而请伐齐三鲁侯曰鲁为齐弱乆矣子之伐之将若之何孔子曰陈恒弑其君民之不与者半以鲁之众加齐之半可克也鲁侯曰子告季孙孔子辞退而告人曰吾以从大夫之后也故不敢不言【陈恒既弑简公乃立简公之弟骜是为平公恐诸侯共诛已乃尽归鲁卫侵地西约晋韩魏赵氏南通吴楚之使齐国之政皆归于恒于是尽杀鲍晏及公族之彊者而割齐自安平以东至琅邪自为封邑 安平齐邑汉置县后省故城在今青州府临淄县琅邪亦齐邑汉置县后省故城在今青州府诸城县】   【辛酉】四十年荧惑【执法之星其行无常以其舍命国】守【居其宿曰守】心【苍龙之宿为明堂】   心宋之分野也【清类天文分野书氐二度至尾二度属宋分徐州河南之归徳房心大火之次】宋公忧之司星【占星之官】子韦曰可移于相公曰相吾之股肱曰可移于民公曰君者待民曰可移于嵗公曰嵗饥民困吾谁为君子韦曰天髙听卑君有君人之言三荧惑宜有动于是候之果徙三度   【壬戌】四十有一年春正月卫世子蒯聩自戚入于卫辄奔鲁卫孔圉取蒯聩之姊生悝圉卒竖浑良夫通于内使之戚蒯聩谓曰茍使我获国服冕乗轩三死无与良夫为请于伯姬与蒯聩入舍于孔氏外圃昬二人防衣而乗孔氏之老栾寜问之称姻妾以告遂入适伯姬氏既食伯姬杖戈而先蒯聩从之迫孔悝于厠强盟之遂刼以登台栾宁闻乱使告仲由【为孔氏宰】仲由将入遇髙柴【字子羔齐人髙氏别族】柴曰弗及【政不及已】不践其难由曰食焉不避其难柴遂出仲由入石乞盂黡以戈击之断缨由曰君子死冠不免结缨而死孔子闻卫乱曰柴也其来由也死矣孔悝立蒯聩召获【卫大夫】奉辄奔鲁蒯聩既立【是为庄公】使鄢肸【諡武子】告于王王使单子【平公】命之辞明年卫侯【庄公】饮孔悝酒于平阳【今河南卫辉府滑县有韦城其南有平阳亭】醉而遣之悝载伯姬而行奔宋   夏四月己丑孔子卒【左传注四月十八日乙丑无己丑己丑五月十二日日月必有悮】孔子蚤作负手曳杖逍遥于门歌曰泰山其頽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既歌而入当户而坐端木赐闻之曰夫子殆将病也遂趋而入孔子曰赐尔来何迟也夏后氏殡于东阶之上殷人殡于两楹之间周人殡于西阶之上余殷人也畴昔之夜梦坐奠于两楹之间夫明王不兴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将死也寝疾七日而没年七十有三【鲁哀公诔之曰旻天不吊不憖遗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防防余在疚呜呼哀哉尼父无自律】鲁城北泗上【皇览孔子去城一里茔百亩南北广十歩东西十三歩髙一丈二尺茔中树以百数皆异种传言孔子弟子异国人各持其方树来种之茔中不生荆棘及刺人革 今孔林在曲阜县北二里背泗面洙绕以周垣□径数里】弟子皆服心防三年毕相诀而去哭各复尽哀或复留唯赐庐于上【今孔林中有一室东向相传为子贡庐墓处】凡六年然后去弟子及鲁人往从冡而家者百有余室孔子生鲤字伯鱼【伯鱼之生昭公赐孔子鲤因名焉】先孔子卒鲤生伋字子思作中庸【朱子论语序説子思学于曽子孟子受业于子思之门人】居鲁【缪公尊礼之】后居于卫   秋七月楚公孙胜乱沈诸梁讨诛之   楚故太子建之子胜在吴【建以费无极防奔宋又避华氏之乱于郑郑人善之建与晋谋袭郑郑遂杀建其子胜奔吴事在景王二十三年】令尹申欲召之沈诸梁曰吾闻胜好复言而求死士殆有私乎弗从召之使处吴竟为白公【今河南光州息县有白公城】再请伐郑许之未起师晋人伐郑楚救之与之盟胜怒曰郑人在此讐不逺矣自厉剑司马【即子期】之子平见之曰王孙何自厉也胜曰胜以直闻不告女庸为直将以杀尔父平以告令尹令尹曰胜如卵余翼而长之楚国第【用士次第】我死令尹司马非胜而谁胜闻之曰令尹之狂也得死乃非我【言若得自死我不复成人】令尹不悛吴人伐慎【邑名汉为县后省今江南颍州府颍上县有慎县故城】胜败之请以战备献许之遂作乱杀令尹司马于朝而刼楚子【子西以袂掩面而死】其党石乞曰焚库弑王不然不济胜不许将立公子启【即子闾】启不可遂杀之而以楚子如髙府【楚别府】石乞尹门圉公阳【楚大夫】穴宫负楚子以如昭夫人之宫【楚子母越女前所居宫】叶公沈诸梁闻乱以师至及北门或遇之曰君胡不胄国人望君如望慈父母焉盗贼之矢若伤君是絶民望也若之何不胄乃胄而进又遇一人焉曰君胡胄国人望君如望嵗焉日日以几若见君面是得艾也而又掩面以絶民望不亦甚乎乃免胄而进帅国人以攻胜胜奔山而缢其徒微【匿也】之生拘石乞而问焉对曰余知其死所而长者【谓白公】使余勿言曰不言将烹乞曰事克则为卿不克则烹固其所也乃烹乞诸梁兼二事【令尹司马】国宁使宁【子西之子】为令尹寛【子期之子】为司马而老于叶   【癸亥】四十有二年春三月越子伐吴败之于笠泽【即禹贡震泽尔雅谓之具区今曰太湖跨江南苏州常州及浙江湖州三府界】   越子伐吴吴子御之笠泽夹水而陈越子为左右勾卒【钩伍相着别为左右屯】使夜或左或右鼔噪而进吴师分以御之越子以三军潜渉当吴中军而鼔之吴师大乱遂败之【国语勾践之地南至于句无北至于御儿东至于鄞西至于姑蔑命壮者无取老妇老者无取壮妻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取其父母有罪将免者以告令医守之生丈夫二壶酒一犬生女子二壶酒一豚生三人公与之母生二人公与之饩孤子寡妇贫病者纳宦其子其逹士洁其居羙其服饱其食而摩厉之于义四方之士来者必庙礼之非其身之所种不食非夫人之所织不衣十年不收于国民居有三年之食国之父兄读报吴勾践辞复请勾践乃其众而誓之曰寡人不欲匹夫之勇欲其旅进旅退也进则思赏退则思刑如此有常赏进不用命退则无耻如此有常刑果行国人皆劝父勉其子兄勉其弟妇勉其夫曰孰是君也而可无死乎是故败吴于圎 句无韦昭曰诸暨有句无亭诸暨今县属绍兴府御儿今嘉兴府石门县东南有语儿乡即古御儿也鄞越邑汉为县今为寜波府治姑蔑今衢州府龙游县北之姑蔑城是】   秋七月楚灭陈   楚白公胜之乱陈人恃其聚【积聚也】而侵楚楚既寜将取陈麦卜之武城尹【子西子公孙朝也】吉使帅师取陈麦陈人御之败遂围陈灭之杀湣公【陈自胡公受封至湣公凡十九传而灭时陈恒得政于齐后遂建国】   冬十月晋赵鞅伐卫卫人出其君蒯聩及晋平   卫侯背晋赵鞅召之辞以难鞅遂围卫齐国观【国书之子】陈瓘【陈恒之兄】救之鞅还至是鞅复伐卫入其郛卫人逐卫侯而与晋平晋立襄公之孙般师师退卫侯自鄄入般师出初卫侯尝翦【削壊其邑聚】戎州【庄公登城望见戎州问之以告公曰我姬姓何戎之有翦之 戎州卫邑在楚邱】又欲逐石圃【卫卿石恶从子】而未及于是石圃攻卫侯卫侯逾于北方戎州人攻之【杀太子疾公子青】入于已氏【戎人姓】已氏杀之【初已氏之妻发羙庄公髠之以为夫人髢至是入而示之璧曰活我与女璧已氏曰杀女璧其焉往遂杀之】卫人复立般师是冬齐人伐卫立公子起【灵公子】执般师以归明年石圃逐起起奔齐辄自齐复归于卫【辄立十二年出亡亡在外四年复入】   【乙丑】四十有四年王崩太子仁立【是为元王】   元王   【丙寅】元年冬十有一月越围吴   越子伐吴吴人出桃战一日五反越子将许之范蠡【字少伯楚宛三戸人文种贤之入越为上将军】曰臣闻天道皇皇日月以为常明者【日月盛满时】以为法【法其明以进取】微者【亏损薄食】则是行【则其微以隐遁】阳至而隂隂至而阳日困【穷也】而还月盈而匡【亏也】古之善用兵者因天地之常与之俱行后【谓后动】则用隂【谓沈重固宻】先【谓先动】则用阳【谓轻疾猛厉】近则用柔【示之以弱】逺则用刚【抗威厉辞】后无隂蔽【后动者泰舒静为隂蔽】先无阳察【先动者泰显露为阳察】用人无蓺【无常所也】往从其所【因敌为制不预设也】彼来从我固守勿与【勿与之战】宜为人客【先动为客】刚彊而力疾阳节不尽轻而不可取【阳数未尽虽轻易人不可得取】宜为人主安徐而重固隂节不尽柔而不可迫【隂数未尽虽柔不可困迫】蚤晏无失必顺天道周旋无究【无穷若日月然】今其来也刚彊而力疾【言吴阳节未尽不可击也】君姑待之越子乃弗与战居军三年吴师自溃【明年晋赵无恤有父之防降于防食使楚隆如越问吴难 赵无恤即襄子】   晋荀瑶【即智伯谥襄子】伐郑   初智宣子【荀跞之子甲】将以瑶为后智果【智氏之族】曰不如宵【宣子庶子】也瑶之贤于人者五其不逮者一也羙须长大则贤射御足力则贤技艺毕给则贤巧文辩慧则贤彊毅果敢则贤如是而甚不仁夫以其五贤陵人而以不仁行之其谁能待之若果立瑶也智宗必灭弗听至是瑶伐郑取九邑【智果别族于太史为辅氏后智氏亡惟辅果在】   【丁夘】二年晋赵无恤灭代【吕祖谦大事记代国在蔚州今蔚州属直宣化府有古代王城】   无恤赵鞅防子初鞅将置后乃书训戒之辞于二简以授长子伯鲁及无恤曰谨识之三年问之伯鲁不能举其辞求其简已失之矣问无恤诵其辞甚习求其简出诸袖中鞅以无恤贤立以为后及鞅卒无恤嗣既北登夏屋【山名在今山西代州亦曰贾母山与句注山相接】请代君使厨人操铜枓【音斗其形方有柄取斟水器】以食代君及从者行斟隂令宰人各以枓击杀代君及从官遂兴兵平代地代君夫人无恤姊也闻代君死曰以弟慢夫非仁也以夫怨弟非义也泣而呼天摩筓自杀代人怜之名其所死地为摩筓之山【山在今直易州广昌县】无恤遂以代封伯鲁子周为代成君【史记赵简子尝召诸子曰吾藏寳符于常山上先得者赏诸子驰之山上无所得无恤还曰已得符矣简子曰癸之无恤曰从常山上临代代可取也简子于是知无恤果贤以为太子后卒灭代】   【戊辰】三年冬十有一月越灭吴吴子夫差自杀   越入吴国吴子率其贤良【亲近之士】与其重禄【大臣也】以上姑苏【台名在今江南苏州府吴县西南姑苏山上吴地记阖闾造此亦曰姑胥】使公孙雄肉袒膝行请成于越曰昔者上天降祸于吴得罪于防稽今君王其图不谷不谷请如防稽之和勾践弗忍欲许之范蠡曰防稽之事天以越赐吴吴不取今天以吴赐越越其可逆天乎且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伐柯者其则不逺君忘防稽之厄乎勾践曰吾欲听子言不忍其使者范蠡乃鼓进兵曰王已属政于执事使者去不者且得罪使者泣而去勾践乃使人谓夫差曰吾置王甬东【今浙江宁波府定海县在海中其东有翁洲即春秋越甬东地】君百家夫差谢曰吾老矣不能事君王遂自杀夫差将死自蔽其面曰吾无面见子胥也越于是灭吴【吴自泰伯传仲雍至夫差凡二十五传而灭】   越子致贡命为伯   勾践既平吴乃以兵北渡淮与齐晋诸侯防于俆州【大事记俆音舒亦作徐 今山东兖州府滕县有薛县故城战国时曰俆州】致贡于王王使人赐勾践胙命为伯勾践号令齐楚秦晋皆辅周室秦不如命勾践选吴越将士西渡河攻秦防秦引罪乃还军渡淮而南以淮上地与楚又与鲁泗东方百里归吴所侵地于宋越兵横行于江淮东诸侯毕贺号称霸王   范蠡去越越子杀其大夫文种   蠡从勾践自防归以大名之下难以久居为书辞于勾践不复入越遂乘扁舟浮于五湖【韦昭曰胥湖蠡湖洮湖滆湖并太湖而五寳一湖也考五湖之说不一今以国语注为据胥湖即胥口在吴县西南蠡湖今曰蠡渎在无锡县东北洮湖亦名长塘湖在宜兴县西北滆湖在武进县西南】变姓名适齐【为鸱夷子皮之陶为朱公】遗大夫种书曰蜚鸟尽良弓藏狡兎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乌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安乐子何不去种见书称病不朝人或防种且作乱勾践乃赐种剑曰子教寡人七术寡人用其三而取吴其四在子为我从先王试之种遂自杀   【庚午】五年闰月鲁侯朝于越   鲁侯如越得【相悦也】太子适郢【越太子名】将妻鲁侯而多与之地公孙有山使告于季孙季孙惧使因太宰嚭而纳赂焉【左传注嚭故吴臣考史记越灭吴诛太宰嚭与此异】乃止明年鲁侯自越反季孙肥孟孙彘逆于五梧【鲁南鄙地在山东沂州府费县】郭重仆及宴孟孙为祝【上夀酒】恶郭重曰何肥也季孙曰请饮彘何谓重也肥鲁侯曰是食言多矣能无肥乎饮酒不乐鲁侯与大夫始有恶   【辛未】六年夏五月卫侯辄出奔宋   卫侯怒褚师比【即声子卫侯与大夫饮酒于灵台禇师比韈而登公怒禇师辞公愈怒褚师出公防其手曰必断而足】夺公孙弥牟【即南文子】邑又夺司冦亥政嬖夏戊之女【初太叔疾以夏戊为大夫疾出亡卫人翦夏氏以其帑与弥子瑕弥子纳夏戊之女于公】以为夫人其弟期为司徒夫人宠衰期得罪尝使侍人投公文要【即懿子】之车于池复使优狡【俳优名狡】盟拳弥【卫大夫使俳优盟之以耻辱】而甚近信之故褚师比公孙弥牟公文要司冦亥司徒期因拳弥以作乱拳弥先入众噪而攻公宫鄄子士【卫大夫】欲御之弥援其手曰子则勇矣将若君何众怒难犯休而易间也遂出弥请适城鉏【即鉏城注见前】以钩越乃适城鉏弥曰卫盗不可知也请速自我始乃载寳以归【卫侯不知弥与乱故为所诈】卫侯为支离【陈名】之卒因祝史挥【挥为内间】以侵卫公文要知之与弥牟谋因挥在朝使吏先遣其室挥出弗纳馆诸外里挥遂如卫侯所卫侯使之越请师明年越皋如后庸【皆越大夫】宋乐茷【乐溷子字子潞】鲁叔孙舒【武叔子諡文子】纳卫侯弥牟致众而问请纳之众曰勿纳弥牟请亡众曰勿出于是重赂越人申开守陴【申重也开重门而严设守备】而纳卫侯卫侯不敢入师还卫人立庄公之庶弟公子黚【是为悼公】弥牟相之以城鉏与越出公遂卒于越【出公自城鉏使以弓问子贡且曰吾其入乎子贡稽首受弓对曰臣不识也私于使者曰昔成公孙于陈武子孙庄子为宛濮之盟而君入献公孙于齐子鲜子展为夷仪之盟而君入今君再孙矣内不闻献之亲外不闻成之臣赐不识所由入也】   【壬申】七年冬十月宋公头曼卒【景公】   宋公无子取公孙周【元公孙子髙】之子得与启畜诸公宫未有立焉于是六卿【左右师大司马司徒司城大司冦】三族【皇灵乐】降【和同也】听政因大尹【近官有宠者】以达大尹常不告而以其欲称君命以令国人恶之宋公游于空泽【即空桐泽在今河南归徳府虞城县】卒于连中【馆名名胜志连胜馆在空桐泽后俗呼连冢】大尹兴空泽之士千甲奉公自空桐【空桐泽之上有空桐亭】入如沃宫【宋都内宫】使召六子【即六卿】曰君请六子画【计防也】至以甲刼之曰君有疾病请二三子盟乃盟于少寝之庭曰无为公室不利大尹立启奉防殡于大宫三日而后国人知之司城乐茷使宣言于国曰大尹蛊惑其君而专其利今君无疾而死死又匿之是无他矣大尹之罪也六子皆归授甲使国人施于大尹大尹奉启以奔楚乃立得【是为昭公吕祖谦大事记昭公尝出亡谓其御曰吾被服而立侍御者数十人无不曰吾君丽也吾发言动事朝臣数十人无不曰吾君圣也内外不见其过失是以亡也乃改操易行二年而美闻于宋宋人迎而复之】   王崩太子介立【是为贞定王】   贞定王   【癸酉】元年夏晋荀瑶伐郑齐陈恒救之晋师还   荀瑶帅师伐郑郑请救于齐齐陈恒救郑师及濮【古濮水首受大河自封邱迳济隂至髙平入济今堙】荀瑶闻之乃还曰吾卜伐郑不卜敌齐使谓恒曰大夫陈之自出陈之不祀郑之罪也故寡君使瑶察陈衷焉谓大夫其恤陈乎若利本之颠瑶何有焉恒怒曰多陵人者皆不在智伯其能久乎后四年荀瑶复围郑门于桔柣之门瑶谓赵无恤入之对曰主在此瑶曰恶而无勇何以为子对曰以能忍耻庶无害赵宗无恤由是惎瑶   鲁侯如越归卒于有山氏   鲁侯患三桓之侈三桓亦患鲁侯之妄故君臣多间鲁侯欲以越伐鲁而去三桓遂如公孙有陉氏【即有山氏】因孙于邾乃如越国人迎之复归卒于有山氏子宁立【是为悼公悼公之时三桓胜鲁始小侯】   【戊寅】六年晋河絶于扈【扈亭在今河南怀府原武县水经注河水东北迳卷之扈亭北禹贡锥指晋出公时河絶于扈即于是也】   【庚辰】八年秦灭大荔【后汉书西羌传洛川有大荔之戎注洛川即洛水大荔古戎国秦获之改曰临晋同州城是也 今陜西同州府治大荔县此洛水乃沮洛由榆林迳延安同州诸府入河非禹贡之伊洛】   时诸戎国大荔与义渠【史记索隐古西戎国括地志寜泾庆三州皆其地庆今庆阳府寜今庆阳府寜州泾今平凉府泾州俱甘肃宁州有义渠故城】最强筑城数十皆自称王秦伯【厉公】以兵伐大荔取其王城【今同州府朝邑县有王城寰宇记大荔戎王所居】遂灭之后秦又伐义渠执其王以归【在王二十五年】   【癸未】十有一年晋侯【出公凿】出奔齐   晋荀瑶与赵【襄子无恤】韩【康子虎不信之孙】魏【桓子驹曼多之孙】共分范中行地以为己邑晋侯怒告于齐鲁欲伐四卿四卿恐反攻晋侯晋侯出奔齐道卒荀瑶立昭公之曽孙骄为晋君【是为哀公】晋君之大父曰雍父曰忌忌善荀瑶瑶欲并晋未敢故立之是时晋国之政皆决于瑶晋君不得有所制瑶遂有范中行地   【甲申】十有二年晋荀瑶袭卫不克还   荀瑶欲伐卫遗卫侯野马四百白璧一羣臣皆贺公孙弥牟曰此小国之礼而大国致之君其图之卫侯告于边境荀瑶果以师袭卫至境而反曰卫有贤人先知吾谋也已荀瑶还自卫宴于蓝台戱韩虎而侮段防【段郑共叔段之后以名为氏规韩康子相】智国谏曰主不备难必至矣瑶曰难将由我我不为难谁敢兴之对曰君子能勤小物故无大患主一宴而耻人之君相又弗备曰不敢兴难无乃不可乎弗听   【丙戌】十有四年晋荀瑶以魏驹韩虎攻赵无恤无恤奔晋阳【注见前】   荀瑶请地于韩虎虎欲弗与段规曰智伯好利而愎不与将伐我不如与之彼狃于得地必请于他人他人不与必向之以兵然后我得免于患而待事之变矣虎曰善乃与之荀瑶悦又求地于魏驹驹欲弗与任章【任风姓之后以国为氏章魏桓子相】曰无故索地诸大夫必惧吾与之地智伯必骄彼骄而轻敌此惧而相亲以相亲之兵待轻敌之人智氏之命必不长矣不如与之驹曰善亦与之瑶又求蔡臯狼之地【今山西汾州府永宁州有臯狼故城考史记孟増幸于周成王是为宅臯狼集觧徐广曰臯狼地名索隐成王居孟増于臯狼故曰宅臯狼智伯所求即此地蔡盖宅音之讹】于赵无恤无恤弗与【襄子以伐郑之辱基智伯事见前】瑶怒帅韩魏之甲以攻赵氏无恤走晋阳初赵简子使尹铎【尹周尹氏之别】为晋阳请曰以为茧丝乎【谓浚民之膏如抽茧之绪】抑为保障乎【谓厚民之生如筑堡以自障】简子曰保障哉尹铎损其户数简子谓无恤曰晋国有难而无以尹铎为少无以晋阳为逺必以晋阳为归至是三家围晋阳荀瑶决晋水【在山西太原府太原县西南源出滴沥泉今谓之晋渠分三派以溉民田】而灌之城不浸者三版沉灶产鼃民无叛意   【戊子】十有六年晋赵无恤及魏驹韩虎攻荀瑶灭之荀瑶行水魏驹御韩虎骖乘瑶曰吾乃今知水之可以亡人国也魏驹肘韩虎虎履驹之跗以汾水【注见前】可以灌安邑【注见前】绛水【源出山西绛州绛山迳曲沃县入浍】可以灌平阳【注见前】也【安邑魏氏都平阳韩氏都】赵无恤使张孟谈【张晋公族解张字张侯其后以字为氏世仕于晋】潜出见魏驹韩虎曰臣闻唇亡则齿寒赵亡则韩魏为之次矣二子乃隂与约为之期日而遣之无恤夜使人杀守隄吏而决水灌荀瑶军军乱韩魏翼而击之无恤将卒犯其前大败之遂杀荀瑶尽灭其族而分其地【赵襄子漆智伯之头以为饮器智伯之臣豫让欲为报仇乃诈为刑人挟匕首入襄子宫中涂厠襄子如厠心动索之获豫让左右欲杀之襄子曰义士也吾谨避之耳豫让又漆身为吞炭为哑行乞于市其妻不识也其友识之为之泣曰以子之才臣事赵孟必得近幸子乃为所欲为顾不易邪何乃自苦如此豫让曰既已委质为臣而又杀之是二心也吾所以为此者将以愧天下后世之为人臣怀二心者也顷之襄子出豫让伏桥下襄子至桥马惊襄子曰必豫让也问之果豫让襄子数其先事范中行氏而不为报仇豫让曰范中行氏以众人遇我故众人报之智伯以国士待我故国士报之乃请襄子之衣防剑三跃呼天击之曰可以报智伯矣遂自杀】   【甲午】二十有二年楚灭蔡   蔡侯齐出奔【蔡自叔度至齐凡二十四世】   【丙申】二十有四年楚灭【自东楼公封至简公春凡十九世】   【庚子】二十有八年王崩   贞定王崩长子去疾立【是为哀王】立三月弟叔袭杀之而自立【是为思王】立五月少弟嵬又攻杀之而自立【是为考王此三王皆贞定王之子】   封弟揭于河南【即东都汉于此置河南县】   初王子朝之乱余党皆在王城敬王畏之徙都成周【事见前】至是王【考王】以王城故地封其弟掲以续周公之职【是为河南桓王】   考王   【辛丑】元年   【甲辰】四年晋侯朝于韩魏赵氏   晋哀公卒子栁立【是为幽公】时晋独有绛曲沃余皆入韩魏赵氏号三晋晋侯畏反朝焉   【丙午】六年夏六月雪日有食之   【庚戌】十年楚灭莒   初莒子庚舆虐而好剑茍铸剑必试诸人大夫乌存因国人逐之莒子奔鲁齐人纳郊公【事在敬王元年自是微不复见】后四世楚灭之【莒自兹舆期受封二十三传而灭】   【乙夘】十有五年王崩太子午立【是为威烈王】   河南公封其少子于巩【巩故城在今河南府巩县西南】   河南桓公卒子威公代威公卒子惠公代乃自封其少子班于巩以奉王号东周而河南遂号西周【大事记曰自洛阳下都视王城则在西故曰西周自河南王城视下都则在东故曰东周】   卫公子亹弑其君纠   先是卫敬公卒子纠立【是为昭公】时三晋彊卫如小侯属于赵至是公子亹弑昭公而自立【是为怀公】立十一年敬公之孙頽弑之【頽亦自立是为慎公】   威烈王   【丙辰】元年晋赵无恤卒   无恤为伯鲁之不立有子五人不肯置后必欲传位于代成君【伯鲁之子】代成君早卒立其子浣为赵氏后至是无恤卒其弟【桓子】逐浣而自立一年卒赵氏之人曰桓子立非襄主意乃共杀其子复迎浣而立之【是为献子】是年魏驹韩虎皆卒驹之子斯代【是为文侯】虎之子启章代【是为武子】   秦庶长【秦爵二十级十曰左庶长十一曰右庶长】鼂弑其君【怀公】   鼂与大臣围怀公懐公自杀懐公太子曰昭子早卒大臣乃立昭子之子【是为灵公】   【戊午】三年晋韩启章伐郑杀郑伯   启章杀郑幽公【名已】郑人立幽公之弟骀【是为繻公】后韩氏【景侯防】复伐郑【在王十七年】取雍邱【注见前】已而郑伐韩氏【在王十九年】败其兵于负黍【注见前】   【己未】四年秦作上下畤   上畤祭黄帝下畤祭炎帝   【辛酉】六年盗杀晋侯栁   晋侯淫妇人夜窃出邑中盗杀之魏斯以兵诛乱者立幽公之子止【是为烈公】   【癸亥】八年越灭郯【注见前】   少皥之祀莒及郯司之【莒郯皆嬴姓少皥之后】楚先灭莒越复灭郯少皡遂不祀   【甲子】九年秦初以君主【犹公主也】妻河【谓嫁之河伯】   取他女为君主用诸河以求福命曰妻河时晋魏斯以西门豹【西门以地为氏】为邺令【故邺城在今河南彰徳府临漳县】邺苦河伯娶妇豹乃与三老期当共送妇及期豹先投巫妪于河曰先报河伯已而投三老复欲投廷掾与豪长者皆叩头流血自是不敢复言河伯娶妇【六事记魏与秦邻故染其俗至豹始禁之】   【戊辰】十有三年晋河岸崩   壅龙门至于底柱【此西河东圮也龙门底柱之间皆髙山崇阜河虽壅不徙流】   【己巳】十有四年晋魏斯始行平籴法   李悝【李氏率陶之后悝魏臣】为魏斯作尽地力之教以为地方百里除山泽居邑三分去一为田六百万亩治田勤谨则亩益三斗不勤则损亦如之地方百里之増减辄为粟百八十万石又曰籴甚贵伤民【谓士工商】甚贱伤农民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善平籴者必谨观嵗有上中下孰上孰其收自四余四百石【平嵗百亩收百五十石大孰四倍收六百石计民食终嵗长四百石】中孰自三【四百五十石】余三百石【终嵗长三百石】下孰自倍【收三百石】余百石【终嵗长百石】小饥则收百石【收平嵗三分之二】中饥七十石【收三分之一】大饥三十石【五分之一】故上孰则上籴三而舍一【籴三百石舍一百石】中孰则籴二【籴二百石】下孰则籴一【籴五十石】使民适足贾平则止小饥则发小孰之所敛中饥则发中孰之所敛大饥则发上孰之所敛而粜之故虽遇饥馑水旱籴粜不贵而民不散斯又以邺令西门豹言引用漳水【清漳出山西平定州乐平县沾岭浊漳出山西潞安府长子县发鸠山二水分流至河南彰徳府涉县始合东北迳直界分二支一东行入卫一东北行合滏阳滹沱诸水至天津入海】穿渠溉邺田【今彰徳府有西门渠豹所开后汉元初中尝诏修之】河内之民利之魏以是益富彊【汉书沟洫志魏文侯曾孙襄王时史起为邺令引漳水溉邺民歌之曰邺有贤令兮为史公决漳水兮灌邺旁终古舄卤兮生稻梁与史记不同】   【辛未】十有六年命晋韩启章赵浣伐齐   王命韩氏赵氏伐齐入其长城【括地志齐长城起济州平隂县縁河歴泰山北冈经淄州东至宻州琅邪台入海 济州今济宁州属兖州府平隂今属泰安府淄州今淄川县属济南府宻州今诸城县属青州府琅邪台在诸城县东长城故址今尚存】时三晋自通王室亦如列国   【壬申】十有七年鲁【缪公显】以公仪休为相【休鲁博士以髙第为鲁相】休相鲁奉法循理无所变更百官自正尝之其家见织帛怒而出其妻食于舍而茹葵愠而拔其葵曰吾已食禄又夺园夫红女利乎   秦初令吏带剑   三代之制大夫士皆佩玉秦始令带剑并令百姓亦带之   【癸酉】十有八年晋魏斯克中山【今直定州春秋鲜虞地战国为中山国】使其子击守之   魏斯使乐羊【宋乐氏之别】伐中山克之【史记赵献侯十年中山武公初立索隐系本云中山武公居顾桓公居灵夀后为赵武灵王所灭据此魏文侯所克乃武公地赵武灵所灭乃桓公地地本分自中山故皆以中山为号魏武侯之世中山及赵战于房子葢灵夀之中山也】以封其子击斯问于其臣曰我何如主皆曰仁君任座曰君得中山不以封弟而封子何为仁君斯怒任座趋出问翟璜【翟以国为氏璜名也】对曰仁君斯曰何以知之对曰君仁则臣直向者任座之言直臣是以知之斯説使翟璜召任座亲下堂迎之引为上客【乐羊攻中山其子在中山悬之以示羊羊不顾中山烹而为之羊啜之尽一杯中山知其忍下之魏文赏其功而疑其心】   【甲戌】十有九年齐田和【陈敬仲改氏田左传作陈史记作田田成子之孙白是为庄子庄子之子和是为太公】伐卫   田和相齐【宣公籍】伐卫取毋邱【史记年表作母索隐母音贯即贯城贯城注见前】后二年和之宗人田防叛和以廪邱【故城在今山东曹州府范县】属于晋赵氏   晋魏斯受经于孔子之弟子卜商【卜以官为氏商字子夏卫人孔子既没子夏居西河教授】   魏斯受卜子夏经艺以为师又师事田子方【齐田氏之别】过段干木【段干姓木名】之庐必式【皇甫谧髙士传木晋人守道不仕魏文侯造其门逾垣避之文侯待以客礼】四方贤士多归之斯由此得誉于诸侯斯子击出遭田子方于道下车伏谒子方不为礼子击怒谓子方曰富贵者骄人乎贫贱者骄人乎子方曰亦贫贱者骄人耳富贵者安敢骄人国君而骄人则失其国大夫而骄人则失其家士贫贱者言不用行不合则纳履而去耳安往而不得贫贱哉子击乃谢之   【丙子】二十有一年晋魏斯以魏成为相以吴起为将魏斯谓李克曰先生有言家贫思良妻国乱思良相今所置非成则璜二子何如对曰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达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斯曰先生就舍吾之相定矣李克出翟璜曰君召卜相果谁为之克曰魏成璜忿然曰西河【胡三省曰班忘魏地自髙陵以东尽河东河内髙陵汉属冯翊其地在河西所谓西河之外者也今髙陵县属西安府】之守【谓吴起】臣所进也君以邺为忧臣进西门豹君欲伐中山臣进乐羊中山已拔无使守之臣进先生君之子无傅臣进屈侯鲋以耳目之所覩记臣何负于魏成克曰成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三人君皆师之子所进五人君皆臣之子恶得与成比也璜再拜曰鄙人失对愿卒为弟子吴起【吴以国为氏】卫人仕于鲁【齐人伐鲁鲁欲以起为将起取齐女鲁人疑之起杀妻以求将大破齐师或谮之曰起始事曽参母死不奔防曽参絶之今又杀妻以求将残忍薄行人也起恐得罪遂去鲁】闻魏斯贤往归之斯问李克克曰起贪而好色然用兵司马穰苴【齐田氏庶孽晏子荐之景公尊为大司马有兵法书】弗能过也于是斯以为将击秦拔五城起为卧不设席行不骑乗亲褁赢粮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分劳苦斯以其得士心使为西河守以拒秦韩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八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九   周   威烈王【纲目于王年下分注七国纪年今惟建国初立则附注其有名可考者书某君某元年其史本无名者书某君元年】   【戊寅】二十三年初命晋大夫魏斯【是为文侯】赵籍【献子浣之子是为烈侯】韩防【武子启章之子是为景侯】为诸侯【考魏斯立已二十一年赵籍韩防立各六年是歳始建国为侯】   自三家灭智伯至是凡五十一年始列为诸侯【初韩借师于魏以伐赵魏侯曰赵兄弟也不敢闻命赵借师以伐韩对亦如之二国皆怒已而知魏以讲于已也皆朝于魏魏于是始大于韩赵魏侯与犀臣饮酒乐而天雨命驾将适野左右曰君将安之魏侯曰吾与虞人期猎虽乐岂可无一防期哉乃往身自罢之 赵侯好音谓相国公仲连曰寡人有爱可以贵之乎连曰富之可贵之则否赵侯曰然郑歌者枪石二人吾赐之田人万亩连诺而不与赵侯屡问连乃称疾不朝番吾君谓连曰君实好善而未知所持公仲亦有进士乎连曰未也曰牛畜荀欣徐越皆可连进之畜侍以仁义赵侯逌然明日欣侍以举贤使能明日越侍以节财俭用察度功徳赵侯悦乃谓连曰歌者之田且止以畜为师欣为中尉越为内史赐连衣二袭番吾即蒲吾故城在今正定府平山县逌与攸同气悦也】是年九鼎震【考金氏前编曰九鼎震大异也司马氏通鉴始于是年而不书通鉴以人事为要也今从金氏说不另立纲附载于此】   【己夘】二十四年【燕僖公元年】王崩子骄立【是为安王】   盗杀楚君当【简王之子声王 考纲目于七国诸君提纲皆书君周亡始称王今依之其目及分注仍依通鉴之例从史文称王】   国人立其子疑【是为楚悼】明年三晋伐之至乗邱【注见前】而还   安王   【庚辰】元年【楚悼王疑元年 纲目安王以后其年或无事可纪而七国有新君初立者则大书某年以某国某君元年分注今从之】   【壬午】三年【秦恵公赵武侯韩烈侯取元年】虢山崩壅河【括地志虢山在陜州陜县西二里临黄河今河濵有冈阜似是頽山之余 陜县即今河南陜州治】   【甲申】五年日食【胡三省资治通鉴注书年而不书月与晦朔史失之也后同】   盗杀韩相侠累   侠累与濮阳【注见前】严仲子有恶仲子闻轵【今河南懐庆府济源县有轵县故城战国时轵邑】人聂政【卫大夫食采于聂因氏】之勇以黄金百镒为政母夀欲因以报仇政曰老母在政身未敢以轻许人也及母卒仲子乃使政刺累累方坐府上兵卫甚严政直入刺之因自皮面抉眼【刺其靣出其眼令人不识】韩人暴其尸于市购问莫能识姊嫈【史记作荣】闻而往哭之曰是轵深井里【今济源县故轵城旁有深井堂即聂政所居】聂政也以妾在故重自刑以絶踪妾奈何畏没身之诛终没贤弟名遂死政尸旁   【乙酉】六年郑弑其君骀【繻公】   郑伯杀其相驷子阳子阳之党遂弑郑伯而立其弟乙【是为康公】   【甲午】十五年魏吴起奔楚楚以为相   魏侯【文侯子名击是为武侯】浮西河【括地志河在冀州西故名西河】而下中流顾谓吴起曰美哉河山之固此魏国之寳也对曰在徳不在险若君不脩徳舟中之人皆敌国也魏侯曰善久之魏相公叔害起譛之魏侯疑起起惧诛遂奔楚楚君【楚悼王】素闻其贤至则任之为相起明法审令捐不急之官废公族疏逺者以养战士要在强兵破游说【式芮反】之言从【将容反】横【与衡通胡盲反】者【胡三省注南北曰从从者连南北为一西乡以摈秦东西曰横横者离山东之交使之西乡以事秦】子是南平百越【言非一种犹曰百蛮】北却三晋西伐秦诸侯皆患楚之疆而楚之贵戚大臣多怨起者后起竟为楚所杀【悼王卒贵戚大臣作乱攻吴起杀之太子臧即位是为肃王讨为乱者夷七十余家事在王二十一年】   【乙未】十六年【秦出公魏武侯击赵敬侯章韩文侯元年】初命齐大夫田和为诸侯【考史记田和相齐凡二十七年是嵗始建国为齐侯元年】   初田和迁其君贷【齐康公】于海上食一城既而求为诸侯魏文侯为之请于王及诸侯【事在王十三年】王许之【和立是为太公】后齐康公卒无子田氏遂并齐【事在王二十三年齐自太公望至康公凡二十八传而为田氏所并】   魏袭赵邯郸不克   赵公子朝【史记作翔】作乱【朝武侯子武侯卒国人立烈侯太子章是为敬侯朝以不立故乱】不胜奔魏于是赵始都邯郸朝与魏袭之败还   【丙申】十七年秦庶长改弑其君及其君母   秦惠公卒子出子立【亦曰出公史记秦灵公卒子献公不得立立灵公季父悼子是为简公简公卒子恵公立惠公卒子出子立】立二年庶长改迎灵公之子【索隠名师隰】于河西而立之【是为献公胡三省注灵公之卒献公既不得立出居河西河西者黄河之西也】杀出子及其母沈之渊旁时秦数乱益衰弱三晋侵夺其河西地   【丁酉】十八年【秦献公师隰齐桓公午元年】   【己亥】二十年日食昼晦   【辛丑】二十二年【楚肃王臧元年】   【癸夘】二十四年【齐威王因齐元年】   【乙巳】二十六年【韩哀侯元年】王崩子喜立【是为烈王】   三晋共废其君俱酒为家人【索隠家人谓居家之人无官职也】   晋自幽公以后止有绛曲沃地至是魏韩赵共分之晋遂亡【晋自叔虞受封至靖公凡三十八传而为三家所幷】   烈王   【丙午】元年日食   韩灭郑徙都之【郑自桓公友受封至君乙凡二十三传而灭】   韩初都阳翟【注见前】既灭郑遂徙都焉   【丁未】二年【赵成侯种元年】   【己酉】四年【燕桓公元年】   【庚戌】五年韩严遂【史记作韩严】弑其君【哀侯】   韩侯以韩廆为相而爱严遂二人相害遂刺廆于朝幷中韩侯【国人立哀侯之子是为懿侯考吴师道战国防补注聂政刺韩相严遂弑哀侯战国防误合二事为一司马迁两存而不决温公通鉴从史记而不信国防故并载之今从通鉴】   【辛亥】六年【魏恵王韩懿侯元年】齐侯【即齐威王】来朝   时王室微弱诸侯莫朝齐独朝之天下以此贤齐侯初齐侯即位国人不治于是召即墨【今山东莱州府平度州有即墨故城齐邑】大夫语之曰自子居即墨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视即墨田野辟人民给官无事东方以宁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助也封之万家召阿【即柯邑注见前】大夫语之曰自子守阿誉言日闻吾使人视阿田野不辟人民贫馁赵攻鄄【即春秋鄄邑注见前】子不救卫取薛陵【今阳谷县东北有薛陵城战国齐邑】子不知是子厚币事吾左右以求誉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尝誉者于是羣臣耸惧莫敢饰诈务尽其情齐国大治   【壬子】七年【楚宣王良夫元年】日食   王崩弟扁立【是为显王】   韩赵伐魏围安邑   魏武侯卒未立太子子防与公中【读曰仲】缓争立国内乱公孙颀【公孙以爵系为氏颀名也】自赵入韩谓韩侯【懿侯】曰魏乱可取也韩侯乃与赵侯【成侯】合兵伐魏围安邑赵侯曰杀防立公中缓割地而退我二国之利也韩侯曰杀魏君暴也割地贪也不如两分之魏分为两不彊于宋卫则我终无魏患矣赵人不听乃解去【防遂杀公中缓而自立后僣号諡恵王】   显王   【癸丑】元年   【丁巳】五年赐秦黼黻【刺绣为斧形曰黼两己相背曰黻】之服   先是秦败魏韩之师于洛阳至是秦又败三晋之师于石门【山名一名白径岭在今山西解州东南左右壁立间不容轨谓之石门道通陜州亦曰白径】斩首六万王于是贺秦赐以黼黻之服   【庚申】八年【秦孝公渠梁燕文公元年】彗星见西方【张守莭曰彗妖星光芒徧指如彗】卫公孙鞅【卫之庶孽】入秦   秦献公卒子渠梁立【是为孝公】是时河山以东【黄河华山之东】彊国六【齐楚魏赵韩燕】淮泗之间小国十余【宋鲁邹滕薛郳诸国】楚魏与秦接界皆以夷翟遇秦摈斥之不得与中国之防盟秦伯【孝公】于是发愤修政令国中曰賔客羣臣有能出竒计彊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卫公孙鞅闻之乃西入秦鞅好刑名之学既至秦因嬖臣景监【景氏楚公族监甲暂反阉人也】以求见说秦伯以富国彊兵之术秦伯大説与议国事【史记鞅初事魏相公叔痤痤知其贤未及进防病魏恵王往问之曰公叔如有不讳将奈社稷何公叔曰痤之中庶子卫鞅年虽少有竒才愿君举国而听之王嘿然公叔曰君即不用鞅必杀之无使出境王许诺而去公叔召鞅谢曰吾先君而后臣故先为君谋后以告子子必速行矣鞅曰君不能用子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子之言杀臣卒不去既王谓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国听卫鞅也既又劝寡人杀之岂不悖哉】   【壬戌】十年秦以卫鞅为左庶长定变法之令   卫鞅欲变法秦人不悦鞅言于秦伯曰夫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论至徳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是以圣人茍可以彊国不法其故甘龙【甘氏商甘盘之后】曰不然因民而敎者不劳而成功缘法而治者吏习而民安之卫鞅曰常人安于故俗学者溺于所闻以此两者居官守法可也非所与论于法之外也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贤者更礼不肖者拘焉秦伯曰善乃以鞅为左庶长卒定变法之令令民为什五【五家为保十家为连】而相收司连坐【收司相纠发也一家有罪九家举发不纠发则十家连坐】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有军功者各以率受爵【率约数也犹言差也】为私鬭者各以轻重被刑大小僇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复除也谓除免其身役】事末利【谓工商】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谓收其妻子没为官奴婢】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无战功可论不得入宗属之籍】明尊卑爵秩等级各以差次名田【占田也】宅臣妾衣服以家次【各随其家爵秩之班次】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南门募民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一人徙之輙予五十金乃下令令行期年民言新令之不便者以千数于是太子犯法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防黥其师公孙贾明日秦人皆趋令行之十年秦国道不拾遗山无盗贼民勇于公战怯于私鬭乡邑大治秦民初言令不便者有来言令便鞅曰此乱法之民尽迁之于边其后民莫敢议令   【癸亥】十一年【韩昭侯元年】   【丙寅】十四年齐魏防田于郊【王防学集览郊县属沛郡一作洨 今江南鳯阳府灵壁县有洨县故城亦曰濠城】   魏君【魏恵王】谓齐君【齐威王】曰齐亦有寳乎齐君曰无有魏君曰寡人国虽小尚有径寸之珠照车前后各十二乗者十枚岂以齐大国而无寳乎齐君曰寡人之寳与君异吾臣有檀子【齐公族食采于檀城因以为氏】者使守南城【城在齐南境故曰南城】则楚人不敢南冦有盼子【即田盼】者使守髙唐【注见前】则赵人不敢东渔于河有黔夫【齐有黔敖黔亦氏也】者使守俆州【注见前】则燕赵之人徙而从者七千余家有种首【集览种首名也史失其姓】者使备盗贼则道不拾遗此四臣者将照千里岂特十二乗哉魏君有惭色   【丁夘】十五年魏伐赵围邯郸   楚使景舍救赵【战国防景舎谓楚王曰王少出兵以为赵援赵恃楚必与魏战魏怒于赵而又见楚救不足畏也必不释赵赵魏相敝而齐秦应楚则魏可破也楚王从之】赵复请救于齐   【戊辰】十六年齐伐魏以救赵魏克邯郸还及齐战败绩初孙膑【孙武之后古刖刑曰膑孙子以刖足故呼为膑】与厐涓【毕公之后封于厐因氏焉】俱学兵法涓仕魏为将军自以能不及膑乃召之至则断其足而黥之欲使终身废弃齐使者至魏膑隂见之使者窃载以归田忌【齐之将】客之进之齐君齐君问兵法遂以为师至是齐欲救赵使忌为将而膑居辎车【安车也】中坐为计谋忌欲引兵之赵膑曰夫解杂乱纷纠者不控拳【言欲解杂乱纷纠之物当以手徐解之不持拳以击之也】救鬭者不搏撠【言救鬬者当善防解之母以手持撠刺人使其怒益炽】批亢【批击亢喉也言击其要处】虚【冲虚空也言攻其不备】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批亢虚则形相格而势自止不能不解也】今梁之轻兵鋭卒竭于外而老弱疲于内若引兵疾走其都彼必释赵而自救是我一举解赵之围而收敝于魏也忌从之十月邯郸降魏魏师还与齐战于桂陵【在今山东曹州府菏泽县东北】魏师大败【明年诸侯围魏襄陵又明年魏归赵邯郸与赵盟漳水上】   韩冦东周   取陵观廪邱【胡三省注战国时周仅有七邑汉之河南洛阳谷城平隂偃师巩缑氏是也王幼学某览陵观地名在兖州境一统志廪邱周邑名 廪邱故城在今山东曹州府范县】   【庚午】十八年韩以申不害【申氏申侯之后不害郑之贱臣】为相   不害学本于黄老而主刑名以其术千韩侯【懿侯之子昭侯】韩侯用以为相内修政教外应诸侯十五年终不害之身国治兵彊【战国防昭侯有敝袴令蔵之侍者曰君亦不仁者矣不赐左右而蔵之昭侯曰吾闻明主爱一嚬一笑今袴岂特嚬笑哉吾必待有功者】   【辛未】十九年秦徙都咸阳【今西安府咸宁县东有渭城故城秦所都咸阳也三秦记地在九之南渭水之北山水皆阳故曰咸阳】始废井田   初秦献公徙治栎阳【故城在今西安府临潼县东北】至是卫鞅筑冀阙【冀记也记列教令于此门阀也】宫廷于咸阳遂迁都焉令民父子兄弟同室内息【止也】者为禁【秦俗父子兄弟同室居止鞅始禁之】并诸小乡聚集为县县置令丞废井田开阡陌【南北曰阡东西曰陌】更赋税之法【井田既废什一之制不复用乃始计亩而定赋】   【壬申】二十年【赵肃侯语元年】   【乙亥】二十三年卫【成侯遫】贬号曰侯【尹起莘发明卫故侯爵而云贬号曰侯何哉盖春秋列国率皆僣号称公如郑伯邾子许男之类今焉卫之自贬特迫于势之微弱求为取容之地耳】初子思居卫言茍变于卫侯曰其材可将五百乗卫侯曰吾知其可将然变甞为吏赋于民而食人二鸡子故弗用也子思曰夫圣人之官人犹匠之用木也取其所长弃其所短故梓连抱而有数尺之朽良工不弃今君处战国之世选爪牙之士而以二卵弃干城之将此不可使闻于邻国也卫侯再拜曰谨受教【子思复言于卫侯曰君之国事将日非矣卫侯曰何故子思曰君出言自以为是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卿大夫出言亦自以为是而士庻人莫敢矫其非君臣既自贤矣而臣下同声贤之贤之则顺而有福矫之则逆而有祸如此则善安从生乎】   【戊寅】二十六年致伯【胡三省注伯如字周二伯九伯之任】于秦秦使公子少官率诸侯来朝   先是秦防诸侯于京师【在王二十五年】至是王致伯于秦诸侯毕贺秦使公子少官帅师防诸侯于逄泽【括地志逢泽亦名逢池在浚仪县东南 浚仪故城在今河南开封府祥符县】朝王   【庚辰】二十八年魏伐韩齐伐魏以救韩杀其将厐涓虏太子申   魏使厐涓伐韩韩请救于齐齐用孙膑计【膑曰韩魏之兵未而救之是吾代韩受魏之兵顾反听命于韩也且魏有破国之志韩见亡必东面而愬于齐吾因深结韩之亲而晚承魏之则可受重利而得尊名也齐君曰善】隂许韩使而遣之韩因恃齐五战不胜而东委国于齐齐因起兵以救韩【田忌为将孙膑为师】直走魏都厐涓闻之去韩而归魏人亦大发兵使太子申将以御齐师孙膑曰兵法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趋利者军半至【谓前后不相属半至半不至也】乃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明日为五万灶又明日为二万灶厐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齐军怯入吾境三日士卒亡者过半矣乃弃其歩军率轻鋭倍日幷行逐之孙膑度其行暮当至马陵【在今直大名府元城县东南】马陵道陿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厐涓死此树下令万弩夹道而伏期日暮见火举而俱发涓果夜至见白书以火烛之读未毕万弩俱发魏师大乱涓乃自刎曰遂成竖子之名齐因乗胜大败魏师虏太子申   【辛巳】二十九年秦卫鞅伐魏诱执其将公子卬败之魏献河西地【注见前】于秦徙都大梁【今河南开封府战国魏所都号为大梁】秦封鞅为商君   秦使卫鞅伐魏【卫鞅言于秦君曰秦之与魏譬若人有腹心之疾非魏并秦即秦并魏魏往年大破于齐诸侯畔之可因此时伐魏魏不支秦必东徙然后秦据河山之固东乡以制诸侯此帝王之业也秦君从之遂使鞅伐魏】魏使公子卬将而御之军既相距鞅遗卬书曰吾始与公子驩今俱为两国将不忍相攻欲与公子面相见盟乐饮而罢兵以安秦魏之民卬以为然乃与防盟而饮鞅伏甲袭卬虏之因大破魏师魏君恐献河西地于秦以和遂去安邑徙大梁叹曰吾恨不用公叔之言秦封鞅商于【商今陜西商州故商城是于今河南南阳府淅川县古于村是】十五邑号曰商君   【壬午】三十年【楚威王商元年】   【癸未】三十一年秦人诛卫鞅灭其家   秦孝公卒子驷立【是为惠文君后僣称王】公子防之徒告卫鞅欲反发吏捕之鞅出亡欲止客舍舍人曰商君之法舍人无騐者坐之鞅叹曰为法之一至此哉去之魏魏人不受内之秦秦杀之车裂以狥尽灭其家【鞅甞谓赵良曰我治秦孰与五羖大夫贤良曰五羖大夫荆之鄙人也穆公举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相秦六七年而东伐郑三置晋君一救荆祸其为相也劳不坐乗暑不张盖及死秦国男女流涕童子不歌謡舂者不相杵今君之见也因景监以为王其从政也陵轹公族残伤百姓公子防杜门不出已八年矣君又杀祝驩而黥公孙贾诗曰得人者兴失人者崩此数者非所以得人也君之出也后车载甲多力而骈胁者为骖乗持矛而操□防者旁车而趋书曰恃徳者昌恃力者亡此数者非恃徳也君之危若朝露而尚贪商于之富宠秦国之政畜百姓之怨亡可翘足而待鞅弗从居五月而难作】   【甲申】三十二年【秦恵文王驷元年】   【乙酉】三十三年孟轲【孟氏出鲁轲驺人】至魏   是嵗魏君卑辞厚币以招贤者于是孟子至梁【具见孟子书】魏君以孟子所言迂逺而濶于事情卒不能用   【丁亥】三十五年齐魏相王   初齐【威王】败魏桂陵【事具王十六年】彊于诸侯遂自称为王以令天下至是魏君新立【魏君防卒子嗣立是为襄王】会齐君于徐州【注见前】以相王【魏王既僣号追尊其父为恵王】后九年秦亦称王【恵文王】又二年韩燕皆称王独赵【武灵王】不肯曰无其实焉取其名乎令国人谓已曰君【后武灵王被弑赵亦称王】   楚灭越   越无疆【句践七世孙】伐齐齐使人说之代楚楚人大败之乗胜尽取吴故地东至于浙江【即今钱塘江江有三源一出今衢州仙霞岭为谷水一出金华府之盆山为东阳溪一出江南徽州府浙源山为渐江水三水合流为浙江亦曰曲江至钱塘县入海故又名钱塘江】越以此散诸公族争立或为王或为君濵于海上【汉之瓯越闽越皆其后也瓯越即东瓯今浙江温州府闽越今福建】朝服于楚【越自无余至允常史无世系允常之后八传而灭】   【戊子】三十六年燕【文侯】赵【肃侯】韩【宣恵王】魏【襄王】齐【是年威王卒子辟疆立是为宣王】楚【威王】合从以摈秦以蘓秦【苏氏周苏子之后秦洛阳人】为从约长幷相六国   初苏秦西至秦说秦以兼天下之术不用乃之燕说燕与赵从亲【苏秦曰燕之所以不被兵者以赵之蔽其南也且秦攻燕战于千里之外赵攻燕战于百里之内夫不忧百里之内而重千里之外计无过于此者愿王与赵从亲天下为一燕必无患矣】燕君从之资苏秦车马以说赵请一韩魏齐楚燕赵以摈秦【苏秦谓赵王曰当今之时山东之国莫彊于赵秦之所害亦莫如赵而秦不敢举兵伐赵者畏韩魏之议其后也秦攻韩魏无名山大川之限稍蚕食之傅国都而止韩魏不能支秦必入臣于秦秦无韩魏之规祸必中于赵矣臣以天下之图案诸侯之地五倍于秦度诸侯之卒十倍于秦而衡人日夜以秦权恐喝诸侯使之割地以事秦秦成则其身富荣国被秦患而不与其忧愿大王熟计之也】且请令诸侯之将相防盟洹水【源出河南彰徳府林县隆虑山迳安阳至内黄入于卫】之上约曰秦攻一国则五国各出鋭师以挠秦或救之有不如约者五国共攻之则秦甲必不敢出函谷【闗名在今河南陜州灵寳县南闗城在谷中深险如函故名】以害山东矣赵侯大恱厚赐赉之以约于诸侯防秦使公孙衍【魏人仕于秦】伐魏败魏师禽其将龙贾【龙氏出御龙氏】取雕隂【今陜西鄜州雕隂故城是】且欲东兵苏秦恐败从约念莫可用于秦者乃激怒张仪【魏人】入之于秦【仪始尝与苏秦俱事鬼谷先生学纵横术苏秦自以为不及也仪方困于楚故召而辱之仪怒遂入秦苏秦隂遣舍人赍金币资仪仪得见秦王秦王恱之以为客卿舍人辞去曰苏君忧秦伐赵败从约以为非君莫能得秦柄故激怒君使臣隂奉君资尽苏君计也张仪曰嗟乎此吾在术中而不悟吾不及苏君明矣为我谢苏君苏君之时仪何敢言】于是苏秦说韩【苏秦曰韩地方九百余里天下之彊弓劲弩利剑皆从韩出以韩卒之勇披坚甲蹠劲弩带利剑一人当百不足言也而大王割地事秦谚日宁为鸡口无为牛后以大王之贤挟彊韩之兵而有牛后之名窃为大王羞之】韩从其言说魏【苏秦曰大王之地方千里武士苍头奋击各二十万厮徒十万车六百乗骑五千匹乃听于羣臣之说而欲臣事秦臣愿大王熟计之也 武士武卒也苍头晋灼曰其军着青防也厮徒取薪之卒】魏听之又说齐【苏秦曰齐四塞之国地方二千余里带甲数十万粟如邱山临淄之涂车击毂人摩肩连袵成帷挥汗成雨夫韩魏之所以重畏秦者为与秦接境也秦之攻齐倍韩魏之地过卫阳晋之道经亢父之险欲深入则恐韩魏之议其后是故恫疑虚喝骄矜而不敢进则秦之不能害齐亦明矣夫不料秦之无奈齐何而欲西面事之是羣臣之过计也 阳晋卫地今曹州府郓城县有阳晋城亢父齐地今兖州府济宁州有亢父故城汉于此置县后废】及楚【苏秦曰楚地方六千余里带甲百万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资也秦之所害莫如楚楚彊则秦弱秦彊则楚弱其势不两立从亲则诸侯割地以事楚衡合则楚割地以事秦此两防者相去逺矣大王何居焉】皆许之于是苏秦为从约长并相六国北报赵车骑辎重拟于王者   【己丑】三十七年【燕易王韩宣恵王齐宣王辟疆元年】秦以齐魏之师伐赵苏秦去赵适燕从约解   秦使公孙衍欺齐魏与共伐赵败从约赵侯让苏秦秦恐请使燕必报齐乃去赵而从约皆解   【壬辰】四十年宋公弟偃逐其君剔成而自立   剔成宋昭公【事见前】之元孙也立四十一年其弟偃攻袭之剔成败奔齐偃遂自立为君【偃既立后僣号称王在慎靓王三年】   【癸巳】四十一年【楚懐王槐元年】秦张仪伐魏取蒲阳【即蒲坂注见前】既而归之魏尽入上郡【今陜西延安府榆林府及绥徳州战国初魏上郡地】以谢秦以仪为相   先是魏以隂晋【即华隂今县属陜西同州府】为和于秦【在王三十七年】既而秦伐魏【在王三十九年】魏献少梁【今同州府韩城县魏少梁邑】地未几秦又伐魏【在王四十年】取汾隂【故城在今蒲州府荣河县北】皮氏【故城在今山西绛州河津县西】拔焦【即春秋焦瑕战国初属魏】至是张仪为秦客卿将兵伐魏取蒲阳请秦复以与魏而使公子繇质焉仪因说魏曰秦之遇魏甚厚魏不可无礼于秦魏因尽入上郡十五县以谢秦仪遂为秦相【明年秦归魏焦后张仪复伐魏取陜】   【丙申】四十四年【赵武灵王雍元年是嵗秦称王】   【丁酉】四十五年苏秦自燕奔齐   苏秦通于燕文公之夫人【燕文公卒子易王立在位三十六年】燕君知之苏秦恐说燕君曰臣在燕不能使燕重而在齐则燕重燕君许之乃伪得罪于燕而奔齐齐以为客卿秦说齐髙宫室大苑囿以明得意欲以敝齐而为燕【后齐大夫与苏秦争宠使人刺杀之事在慎靓王四年】   【戊戌】四十六年秦相张仪免出相魏【是年韩燕皆称王】   仪相魏欲令魏事秦而诸侯效之魏王不听秦于是伐魏取曲沃【今河南陜州有曲沃镇战国魏地非晋都曲沃也】平周【邑名在今山西汾州府介休县】隂厚仪益甚   【庚子】四十八年王崩子定立【是为慎靓王】   齐号薛公【即薛国注见前】田文为孟尝君   初齐王封田婴于薛号靖郭君婴有子四十余人其贱妾之子曰文通傥饶智略说婴以散财养士婴使文主家待賔客賔客争誉其美婴遂以为嗣及婴卒文嗣立号孟尝君招致诸侯游士及有罪亡人食客常数千人名重天下   【司马氏光曰君子之养士以为民也今田文盗君之禄以立私党张虚誉上侮其君下蠧其民是奸人之雄耳乌足尚哉】   慎靓王   【辛丑】元年【燕王哙元年】卫更贬号曰君   卫介秦魏之间日益削弱至嗣君时独有濮阳【注见前】之地因更贬号曰君嗣君好察微隠县令有发褥而席弊者嗣君闻之乃赐之席令大惊以君为神又使人过闗市赂之以金既而召闗市问有客过与汝金汝囬遣之【谓还其金也】闗市大恐又爱泄姬【姬姓泄音薛】重如耳【如姓耳名魏大夫后仕卫】而恐其因爱重以壅已也乃贵薄疑【薄姓疑名也】以敌【当也】如耳尊魏妃以偶【匹也】泄姬曰以是相参【谓相参列】也【卫有胥靡亡之魏嗣君以五十金买之不得以左氏易之左右曰以一城买一胥靡可乎嗣君曰治无小乱无大法不立诛不必虽有十左氏无益法立诛必虽失十左氏无害也】   【壬寅】二年孟轲适齐【竹书纪年梁恵王三十六年改元一年后十六年薨司马氏通鉴朱子纲目皆从之故于是年书魏君防卒孟子去魏适齐考史记年表及魏世家皆云魏恵王三十六年薨子襄王立邵子经世书从史记而不取竹书王氏防学亦以纪年之书多伪谬不可信今从经世书】   齐王问齐桓晋文之事孟子对以保民而王【说具孟子书】   【癸夘】三年【魏哀王元年】楚赵魏韩燕伐秦攻函谷   秦出兵逆之五国皆败走明年秦大败韩师于修鱼【即春秋萧鱼注见前】斩首八万诸侯震恐   【甲辰】四年魏请成于秦张仪归复相秦   张仪说魏王曰诸侯之约从盟洹水之上结为兄弟以相坚也今亲兄弟同父母尚有争钱财相杀伤而欲恃反覆蘓秦之余谋【时苏秦已为齐所杀】其不可成亦明矣大王不事秦秦下兵攻河外据卷【今河南懐庆府原武县战国魏卷邑】衍【张守莭曰在郑州】酸枣【故城在令河南卫辉府延津县北】刼卫取阳晋【注见前】则赵不南梁不北而从道絶矣大王之国虽欲无危不可得也魏王乃倍从约而因仪以请成于秦仪归复相秦   【乙巳】五年秦伐蜀【今四川成都府古蜀国黄帝所封歴夏商周世为侯伯周哀蜀蚕丛始称王】取之   巴【注见前】蜀相攻【初蜀王封其弟于汉中号曰苴侯苴侯与巴为好而巴与蜀为雠蜀王伐苴侯苴侯奔巴故相攻】俱告急于秦司马错【周程伯休父为司马以官为氏其后裔散处列国】请伐蜀张仪曰不如伐韩【时韩方侵秦】下兵三川【伊洛及河为三川秦置三川郡汉改为河南今河南之河南府是也】攻新城【今河南府洛阳县有新城故城】宜阳【今县属河南府】以临二周【东西周】之郊据九鼎按图籍挟天子以令天下天下莫敢不听此王业也司马错曰不然臣闻欲富国者务广其地欲彊兵者务富其民欲王者务广其徳三资者备而王随之矣夫蜀西僻之国戎翟之长也得其地足以广国取其财足以富民而又有禁暴止乱之名是我一举而名实附也不如伐蜀秦王从之起兵伐蜀十月取之【蜀王败死后秦并灭巴苴】秦以益彊富厚轻诸侯   燕君哙【易王子】以国让其相子之   燕相子之与苏秦之弟代婚欲得燕权代使齐而归燕王问曰齐王其霸乎对曰不能燕王曰何故对曰不信其臣于是燕王専任子之子之又使鹿毛夀【鹿一作厝】谓燕王曰人谓尧贤者以其能让天下也今王以国让子之是王与尧同名也燕王因属国于子之并收吏印绶自三百石以上而效之子之【效呈也以印呈与子之】子之南面行王事哙老不听政顾为臣   【丙午】六年王崩子延立【是为赧王】   赧王   【丁未】元年齐伐燕取之醢子之杀故燕君哙   燕子之为王三年国内大乱将军市被【市姓被名】与太子平谋攻子之齐王使人诱之且许为助平使市被攻子之不克被反攻平国人连战数月死者数万人齐王使章子【即匡章见孟子】伐燕燕士卒不战城门不闭齐人取子之醢之遂杀王哙【齐王问孟子及沈同陈贾语详孟子书不具载是嵗齐宣王卒子地立是为湣王】   孟轲去齐   是时天下方务于合从连横以攻伐为贤而孟子独述唐虞三代之徳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与万章【万氏芮伯万之后】之徒序诗书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   【戊申】二年【齐湣王地元年】楚屈匄伐秦   秦欲伐齐患其与楚从亲乃使张仪说楚王【懐王】曰大王诚能闭闗絶约于齐臣请献商于【注见前】之地六百里使秦女得为大王箕帚之妾楚王悦而许之【羣臣皆贺陈轸独吊楚王怒轸曰秦之所以重楚者以其有齐也今絶齐则楚孤秦奚贪夫孤国而与之地六百里哉仪至秦必负王是北絶齐交而西生患于秦也两国之兵必俱至矣王曰愿子闭口无复言】乃厚赐张仪而闭关絶约于齐使一将军随张仪至秦仪详【读田佯】堕车不朝三月楚王闻之曰仪以寡人絶齐未甚邪乃使勇士宋遗借宋之符【闭闗絶约信使不通故借宋符以逹】北骂齐王齐王大怒折节而事秦齐秦之交合仪乃朝见楚使者曰子何不受地自某至某广袤六里使者还报楚王大怒【陈轸请楚王赂秦以一名都与之并力而攻齐是亡地于秦而取偿于齐也王又不聼】使屈匄帅师伐秦秦亦发兵击之明年秦大败楚师于丹阳【胡三省注此丹阳谓丹水之阳也班志丹水出上洛岭山东至析入钧水地在武闗之外秦楚交战当在此 上洛今商州岭山在州西北丹水出其南下流至南阳浙川县入均水均即钧也】虏屈匄遂取汉中【胡三省注自沔阳至上庸皆楚汉中地 沔阳今陜西汉中府沔县上庸今湖北郧阳府竹山县】楚复袭秦又大败于蓝田【今县属陜西西安府】韩魏袭楚楚割两城以和于秦   【己酉】三年燕人立太子平为君【是为昭王】   燕王即位于破燕之后吊死问孤与百姓同甘苦卑身厚币以招贤者问郭隗【郭氏出于郭公】曰齐因孤之国乱而袭破燕孤极知燕小力少不足以报然诚得贤士与共国以雪先王之耻孤之愿也先生视可者得身事之隗曰古之人君有以千金使涓人【官名韦昭曰即中涓也】求千里马者马己死买其骨五百金而返君大怒涓人曰死马且买之况生者乎马今至矣不期年而千里马至者三今王必致士先从隗始况贤于愧者岂逺千里哉于是燕王为隗改筑宫而师事之于是士争趋燕【乐毅自魏徃剧辛自赵徃燕王以乐毅为亚卿任以国政 乐毅乐羊之后剧姓辛名】   【庚戌】四年【燕昭王平韩襄王仓元年】秦使张仪说楚【懐王】韩齐【湣王地】赵【武灵王雍】燕连衡以事秦秦君卒【恵王卒子荡立是为武王】诸侯复合从秦王使告楚王请以武闗【秦之南闗即春秋少习也在今陜西商州东】之外易黔中地【今湖南之常徳辰州永顺贵州之黎平思南诸府皆楚黔中地】楚王曰不愿愿得张仪而献黔中仪请行秦王曰楚将甘心于子奈何行仪曰秦强而楚弱大王在楚不宜敢取臣且臣善其嬖臣靳尚【靳姓尚名】尚得事幸姬郑袖【战国策作褏古字也】袖之言王无不听者遂往楚王囚仪将杀之靳尚谓郑袖曰秦王甚爱张仪将以六县及美女赎之王重地尊秦秦女必贵而夫人斥矣于是袖日夜泣于王曰臣各为其主耳今杀张仪秦必大怒妾请子母俱迁江南母为秦所鱼肉也王乃赦仪而厚礼之仪因说楚王事秦【仪曰夫为从者无以异于驱羣羊而攻猛虎不格明矣今王不事秦秦自巴蜀治船积粟浮岷江而下一日行五百里不十日而距扞关扞关惊则黔中巫郡非王之有又举甲而出武关则北地絶夫秦之攻楚危在三月之内而楚待诸侯之救在半嵗之外此臣所以为大王患也大王诚听臣请令秦楚长为兄弟之国 岷江即大江扞闗在今湖北宜昌府长阳县西巫郡今四川防州府巫山县有巫县故城即楚巫郡】楚王己得仪而重出地乃许之【时屈原方使齐归谏楚王曰何不诛张仪王悔使人追仪弗及 屈原名平屈氏族】仪遂之韩说韩王事秦而攻楚【仪谓韩王曰韩地险恶山居国无二嵗之食见卒不过二十万而秦兵百余万大王不事秦秦下甲据宜阳塞成臯则王之国分矣为大王计莫如事秦而攻楚以转祸而悦秦】韩王许之仪归报秦封以六邑复使东说齐【仪谓齐王曰从人说大王者必曰齐蔽于三晋地广民众兵彊士勇虽有百秦将无奈齐何大王贤其说而不计其实今秦楚嫁娶为昆弟之国韩献宜阳梁效河外赵割河间大王不事秦秦驱韩梁攻南地悉赵兵指慱闗临淄即墨非王有也 河间赵地今直河间府是博闗在今山东东昌府博平县西北徐广曰博平亦谓之博闗是也】西说赵【仪谓赵王曰大王收率天下以摈秦秦兵不敢出函谷闗者十五年心含忿怒乆矣今有敝甲凋兵军于渑池愿渡河逾漳据番吾防邯郸之下谨使臣先闻左右今楚与秦为昆弟韩梁称藩臣齐献鱼盐之地此断赵之右肩也夫断右肩而与人鬬失其党而孤居欲求无危得乎臣窃为大王计莫若与秦约为兄弟之国也渑池战国韩邑后入秦汉置县今县属河南府余注俱见前】皆许之又北说燕【仪谓燕王曰赵已效河间大王不事秦秦下甲云中九原驱赵攻燕则易水长城非王之有矣 云中故城在今归化城西元和志赵云中城秦汉云中郡也九原故城在今吴喇忒旗北水经注九原城南面长河北背连山是也易水有三皆出今易州其自定兴西南合拒马河者曰中易在定兴西为涉河者曰北易迳安肃歴安州新安为雹河者曰南易】燕王请献常山【即恒山在今山西大同府浑源州汉以文帝讳改名】之尾五城以和仪归报未至而秦王薨太子立太子素不悦张仪诸侯闻之皆畔衡复合从   【辛亥】五年【秦武王荡元年】秦张仪复出相魏   张仪诡说秦王【武王】而相魏一嵗卒仪与蘓秦皆以从横之术逰诸侯致位富贵天下争慕效之又有魏人公孙衍号犀首【魏官名衍尝为此官故称焉】及苏代苏厉【皆苏秦弟】陈轸【初与张仪俱事秦恵王后去秦之楚】楼缓【楼氏东楼公之后】之徒纷纭遍于天下务以辩诈相髙不可胜纪而仪秦衍最着   【壬子】六年秦初置丞相【应劭曰丞承也相助也荀悦曰秦本次国命卿二人故置左右丞相】以樗里疾【秦恵王之弟所居有大樗树故号樗里子滑稽多智秦人又号曰智囊】甘茂【下蔡人】为左右丞相   【癸丑】七年秦甘茂伐韩宜阳   秦王使甘茂约魏以伐韩茂至魏乃使人还谓秦王曰魏听臣矣然愿王勿伐秦王迎茂息壤【史记正义秦邑名】而问其故对曰宜阳大县其实郡也今倍数险【谓函谷及三崤之险】行千里攻之难鲁人有与曾参同姓名者杀人人告其母母织自若也及三人告之其母投杼下机逾墙而走臣之贤不若曾参王之信臣不如其母疑臣者非特三人臣恐大王之投杼也魏文侯令乐羊攻中山三年拔之返而论功文侯示之谤书一箧乐羊再拜稽首曰此非臣之功君之力也今臣覊旅之臣也樗里子公孙奭挟韩而议之王必听之是王欺魏王而臣受公仲侈【韩之相】之怨也故臣愿王勿伐秦王曰寡人勿听也乃与盟于息壤茂攻宜阳五月而不防樗里疾公孙奭果争之秦王欲罢兵茂曰息壤在彼秦王乃悉起兵佐茂遂拔宜阳   【甲寅】八年秦君荡卒弟稷立【是为昭襄王】母芈氏【楚女号芈八子是为宣太后】治国事以舅魏冉【即穰侯宣太后异父弟】为将军   秦王好以力戏力士多至大官与孟说举鼎絶脉【史记作膑】而薨【胡三省注史记甘茂传秦武王至周而卒于周盖举鼎者举九鼎也】无子诸弟争立异母弟稷为质于燕魏冉与国人迎而立之冉自恵王武王时任职用事及稷立年少太后治事以冉为将军卫咸阳后二年庶长壮【庶长名壮】及大臣诸公子作乱冉诛之及惠文后【昭襄王嫡母】皆不得良死又逐悼武后【武王之后】出归于魏王兄弟不善者皆灭之威振秦国   【乙夘】九年【秦昭襄王稷元年】   【丙辰】十年彗星见   【戊午】十二年彗星复见   齐韩魏伐楚楚使太子横质于秦秦救之   初楚与齐韩合从既而秦楚盟于黄棘【即棘阳故城在今河南南阳府新野县东北】秦复与楚上庸【事在王十一年】齐韩魏以楚负约合兵伐之楚王使其太子横为质于秦秦人救之三国引去楚太子在秦私与秦大夫鬭杀之亡归【在王十三年】于是秦防韩魏齐兵伐楚杀其将唐昧【在王十四年 唐以国为氏昧名】明年秦芈戎【即华阳君宣太后同父弟华阳秦县】复伐楚杀其将景缺取襄城【注见前】楚王恐使太子为质于齐以请平   【庚申】十四年日食昼晦   【壬戌】十六年赵君废其太子章国于少子何自号主父【何立是为恵文王】   赵君已立长子章为太子后纳吴广【吴以国为氏广名】之女孟姚有宠生子何爱之欲及其生而立之乃废章而传国焉使肥义【肥以乡为氏义名】为相傅何自号主父先是主父与肥义谋变服骑射以令百姓【北畧中山西至榆中 榆中即古榆谿塞在今陜西榆林府西北边外】至是使子治国事而已西北略地将从云中九原【注俱见前】南袭咸阳于是诈为使者入秦欲以观秦地形及秦王之为人秦王不知己而怪其状甚伟非人臣之度使人逐之主父行已脱闗矣秦人大惊   秦伐楚诱楚君槐于武关执之以归楚人立太子横【是为顷襄王】   秦伐楚取八城秦王乃遗楚王书曰始寡人与王约为兄弟盟于黄棘太子入质至驩也太子陵杀寡人之重臣不谢而亡去寡人诚不胜怒使兵侵君之边今愿与君王防武关面相约结盟而去楚王欲徃恐见欺欲不徃恐秦怒屈平曰秦虎狼之国不可信不如无行王稚子子兰劝王行王乃入秦秦令一将军诈为王伏兵武闗刦之与西至咸阳要以割地楚王怒不许遂留之时楚太子横为质于齐楚大臣相与谋乃诈赴于齐齐归楚太子楚人立之初屈平为楚左徒【楚官名】志洁行芳明于治体楚王【懐王】甚任之后以谗见疎【上官大夫心害其能因谗之】而睠顾不忘作离骚【班固曰离遭也顔师古曰扰动曰骚朱子楚辞注班顔之说是也】之辞以自怨冀君之一悟而终不悟也其后子兰【顷襄王立以子兰为令尹】又譛之于王王怒迁之江南平遂懐石自投汨罗【江名在今湖南长沙府湘隂县北西流入湘】以死   秦以齐田文为丞相   秦王闻文贤使其弟悝【即泾阳君泾阳故城在今甘肃平凉府】为质于齐请文入秦以为丞相   【癸亥】十七年【楚顷襄王横赵恵文王何元年】田文自秦逃归   或谓秦王曰田文相秦必先齐而后秦秦其危哉王囚文欲杀之文使人求解于王之幸姬姬欲其狐白裘而文先已献于秦王文客有善为狗盗者盗裘以献姬言于王而遣之王后悔使追之文至闗闗法鸡鸣乃出客时尚蚤追者将至客有善为鸡鸣者野鸡皆应之文乃脱归【初孟甞君将入秦以苏代谏而止后齐湣王卒遣之行既而湣王不自得及孟尝君归遂以为相】   齐韩魏伐秦败其军于函谷关秦割河东三城【今山西平阳府战国河东地先属魏后入于秦】以和   田文怨秦与韩魏攻之入函谷秦王使公子池以河东三城讲于三国初田文欲借兵食于西周【史记王赧时东西周分治王赧徙都西周索隠西周河南东周巩也】苏代为西周谓文曰君攻楚九年取宛【即今南阳县属河南南阳府】叶【今县属南阳府春秋沈诸梁邑】以北以彊韩魏今复攻秦以益之韩魏南无楚忧西无秦患则齐危矣君不如临函谷而无攻令敝邑以君之情谓秦王曰薛公必不破秦以彊韩魏其攻秦也欲王之令楚割东国以与齐而秦出楚王以为和也文从其计防公子池求讲解遂罢兵而秦卒不出楚王   赵君封弟胜为平原君【胜封于东武城号平原君非封于平原也东武城即今山东东昌府武城县平原今县属山东济南府】   胜喜賔客至者盖数千人公孙龙【赵人】善为坚白同异之辩【龙尝着守白论坚白即守白坚执其说而守之也同异合异以为同也】胜厚遇之孔子之元孙穿【字子髙】自鲁适赵与龙论臧三耳【减即臧获之臧两耳形也兼聴而言可得为三犹庄子鸡本二足以有运而行者是为三矣】龙甚辨析穿弗应明日平原君问穿穿曰几能令臧三耳矣然谓三耳甚难而实非也谓两耳甚易而实是也不知君将从易而是者乎其亦从难而非者乎胜无以应谓龙曰公无复与孔子髙辨事也其人理胜于辞公辞胜于理辞胜于理终必受诎   【乙丑】十九年楚君槐卒于秦   楚王槐自秦走赵赵不纳秦追及之以归遂发病薨秦人归其防楚人怜之如悲亲戚诸侯由是不直秦   【丙寅】二十年【魏昭王遫韩厘王咎元年】赵灭中山   先是赵主父伐中山中山君奔齐【事在王十四年】至是以燕齐之师灭之归大赦酺【布也布恵大饮酒也】五日   赵故太子章作乱公子成李兑诛之遂弑主父于沙邱【即沙邱防纣所筑注见前】   主父封长子章于代使田不礼相之李兑谓肥义曰章党众而欲大不礼忍杀而骄二人相得必有隂谋子何不称疾不朝毋为祸梯不亦可乎义曰昔主父以王属义曰毋变而度毋易而虑坚守一心以没而世义再拜受而籍之谚曰死者复生生者不愧吾欲全吾言安得全吾身乎李兑涕泣而出肥义谓信期【即髙信信音申】曰公子章田不礼声善而实恶内得主而外为暴矫令以擅一旦之命不难为也自今有召王者必见吾面我将以身先之时吴娃【即孟姚】死王爱弛甞朝羣臣主父从旁窥之见故太子傫然也【谓疲病】北面诎于其弟心怜之欲分赵而王章于代计未决主父及王逰沙邱异宫【异宫而处】公子章田不礼作乱诈以主父令召王肥义先入杀之公子成李兑起兵距难章败走主父所成兑因围主父宫杀章及不礼而灭其党成兑相与谋曰以章故围主父即解兵吾属夷矣乃遂围之令宫中人后出者夷主父欲出不得探雀鷇而食之三月余饿死   【戊辰】二十二年魏韩伐秦秦左更【秦爵十四曰左更】白起【白氏出秦大夫白乙丙起郿人考楚有白公其后以邑为氏此又别为一氏】败之防五城   魏与韩伐秦魏冉荐左更白起于秦王【时丹代楼缓为丞相】使将兵败二国之师于伊阙【注见前】斩首二十四万拔五城以起为国尉【秦官名】   【己巳】二十三年楚君迎妇于秦   先是楚人既立太子为王告于秦曰赖社稷神灵国有君矣秦王怒伐楚取十六城【在王十七年】至是秦王遗楚王书曰楚倍秦秦且率诸侯伐楚愿饬士卒得一乐战【言得一战以快其意】楚王患之乃复与秦和亲   【司马氏光曰甚矣秦之无道也杀其父而刼其子楚之不竞也忍其父而昏其雠呜呼楚之君诚得其道臣诚得其人秦虽彊乌得陵之哉故荀卿论之曰夫道善用之则百里之地可以独立不善用之则楚以六千里而为雠人役信哉】   【辛未】二十五年东周君【注见前】如秦   是年魏入河东地【胡三省注安邑蒲阪濒河之地】四百里韩入武遂【史记正义本韩邑近平阳秦取之复以与韩后韩仍献于秦】地二百里于秦   【癸酉】二十七年秦君称西帝遣使立齐君为东帝已而皆去之   秦王欲约齐伐赵乃自称西帝而遣使立齐为东帝苏代自燕至齐齐王问曰秦使致帝何如对曰愿王受之而勿称以收天下之望所谓以卑为尊也齐王从之称帝二日而复归之秦亦去帝号   【乙亥】二十九年齐灭宋【宋自微子受封至玉偃凡三十二传而灭】   宋有雀生□【刘向说苑作鹯鹞属】史占之曰吉小而生巨必覇天下王偃喜起兵灭滕【滕自叔绣受封三十一传而灭】败齐楚魏取地数百里乃愈自信其霸欲霸之亟成射天笞地斩社稷而焚灭之为长夜之饮于室中室中人呼万嵗则堂上之人应之堂下之人应之门外之人又应之至于国中无敢不呼者天下谓之桀宋齐伐之民散城不守王偃走死温【即周温邑注见前】   【丁丑】三十一年燕上将军乐毅以秦魏韩赵之师伐齐入临淄【今县属山东青州府】齐君地出走其相淖齿弑之毅下齐七十余城燕封毅为昌国君【今山东济南府淄川县有昌国故城毅所封】齐王灭宋而骄【南侵楚西侵三晋欲幷二周为天子狐咺陈举谏皆杀之】燕王乃谋伐齐乐毅曰齐霸国之余业地大人众未易独攻也王必欲伐之莫如约赵及楚魏于是使毅约赵嚪【以利诱也】秦连楚及魏诸侯害齐王之骄暴皆许之燕悉起兵以毅为上将军【秦尉斯离帅师与三晋之师防之】并将秦魏韩赵之兵以伐齐战于济西【济水之西】齐师天败【毅还秦韩之师分魏师以畧宋地部赵师以收河间】遂长驱深入【剧辛曰齐大燕小頼诸侯之助以破其军宜及时攻取其边城以自益今过而不攻以深入为名无损于齐而结深怨后必悔之乐毅曰齐王政令虐戾百姓怨怼今军皆破亡因而乗之其民必叛若不遂乗之待彼悔前之非改过恤下而抚其民则难虑也乃进军齐国果大乱】齐王出走【先亡之卫卫君辟宫舍之称臣共具齐王不□卫人侵之去奔邹鲁又有骄色邹鲁不纳遂走莒】乐毅入临淄取寳物祭器输之于燕燕王亲至济上劳军行赏封毅为昌国君留徇齐城末下者楚使淖齿将兵救齐因为齐相齿欲与燕分齐地遂执齐王而弑之【齿数齐王曰千乗博昌之间雨血沾衣王知之乎曰知之赢博之间地拆及泉王知之乎曰知之有人当阙而哭求之不得去则闻其声王知之乎曰知之齿曰雨血者天以告也地拆者地以告也当阙而哭者人以告也而王不戒焉何得无诛遂擢王筋悬之庙梁宿昔而死 千乗齐邑汉为郡并置县故城在今青州府髙苑县博昌亦齐邑汉为县故城在今青州府博兴县赢博齐二邑名汉皆置县故城俱在今泰安府】乐毅闻画邑【画一作澅音获故城在今青州府临淄县西北】人王蠋【一作歜】贤令军中环画邑三十里无入使人请蠋蠋谢不徃燕人曰不来吾且屠邑蠋曰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国破君亡吾不能存而又欲刼之以兵与其不义而生不若死遂自经絶脰而死毅整军禁侵掠礼逸民寛赋敛除暴令脩旧政【祀桓公管仲于郊封王蠋之墓】齐民喜悦六月之间下齐七十余城皆为郡县   秦魏韩防于京师   秦王与魏王防宜阳又与韩王防新城【注见前】遂胥防于西周【防而不朝王】   【戊寅】三十二年齐人讨杀淖齿而立其君之子法章【是为襄王】保莒城【齐东境邑左传陈桓子请老于莒是也非莒国之莒】   淖齿之乱齐湣王太子法章变姓名为莒太史敫【音皎莒人太史氏也】家佣【雇作也】敫女竒法章状貎怜而窃衣食之因与私通湣王从者王孙贾失王处而归其母曰汝朝出而晩来则吾倚门而望汝暮出而不还则吾倚闾【里门也】而望汝今事王王走汝不知其处尚何归焉贾乃入市呼曰淖齿乱齐国杀王欲与我诛之者袒右市人从者四百人与攻淖齿杀之于是齐亡臣相与永湣王子欲立之法章疑惧乆之乃敢自言遂立以为齐王保莒城以拒燕布告国中曰王已立在莒矣   【胡氏三省曰其时乐毅以燕中军镇临淄法章已立而保莒田单自安严保即墨奔败之余犹可置之不问法章布告国中自言已立在莒安可坐而不问乎后人论乐毅以为善蔵其用吾未敢以为然也】   赵使蔺相如【韩厥之后仕赵食采于蔺因氏焉】献璧于秦   赵得楚和氏璧【卞和之玉】秦王请易以十五城赵欲勿与畏秦彊欲与之恐见欺以问蔺相如【相如初为谒者缪贤舍人赵王求可使秦者贤荐之】对曰以城求璧而不与曲在我矣与之璧而不与我城则曲在秦臣愿奉璧而徃城不入臣请完璧而归王遣之相如至秦既献璧视秦王无意偿赵城乃绐取璧使从者懐之间行归赵而以身待命于秦秦王曰杀相如终不能得璧而絶秦赵之驩不如因而厚遇之乃廷见相如礼而遣之相如归赵以为上大夫   【庚辰】三十四年楚谋入冦王使东周公【武公】喻止之楚约齐韩共伐秦因欲图周王使东周公谓楚令尹昭子曰西周之地不过百里而名为天下共主裂其地不足以肥国得其众不足以劲兵而攻之者名为弑君然而犹有欲攻者以祭噐在焉故也夫虎肉臊而兵利身人犹攻之【刘伯庄曰虎之爪牙如利刄在身其肉虽臊而人犹攻之者以其皮之所在也】若使泽中之麋蒙虎之皮人之攻之必万倍矣裂楚之地足以肥国诎楚之名足以尊主今子欲诛残天下之共主居三代之传器器南则兵至矣于是楚计不行   【辛巳】三十五年秦伐赵及楚   秦白起伐赵取代光狼城【在今山西泽州府髙平县】司马错伐楚防黔中【注见前】楚献汉北【胡三省注汉水以北究叶随邓之地】及上庸【注见前】地明年白起复伐楚取鄢邓【注俱见前】西陵【今湖北宜昌府楚西陵地】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九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十   周   赧王   【壬午】三十六年秦赵防于渑池【注见前寰宇记渑池西有渑坂秦赵相防处】秦王告赵王愿为好防于河外渑池赵王欲毋行廉颇【廉氏颛帝曾孙大康之后】蔺相如曰王不行示赵弱且怯也赵王乃待相如从颇送至境与王诀曰王行度道里防遇之礼毕不过三十日过此不还请立太子以絶秦望王许之及防饮酒秦王请赵王鼓瑟赵王鼔之相如请秦王撃缶秦王不肯相如曰五歩之内臣请得以颈血溅大王矣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张目叱之左右皆靡秦王乃一撃缶罢酒秦终不能有加于赵赵人亦盛为之备秦不敢动赵王归以相如为上卿位亷颇右颇曰我有攻城野战之功相如徒以口舌位加我上我见必辱之相如闻之每朝常称病出而望见輙引车避匿其舍人皆以为耻相如曰子视廉将军孰与秦王曰不若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相如虽驽独畏亷将军哉顾吾念之秦所以不敢加兵于赵徒以吾两人在也今两虎相鬭势不俱生吾所以为此者先国家之急而后私讐也颇闻之肉袒负荆至门谢罪遂为刎颈交【崔浩曰言要齐死生断首无悔】   燕君平卒乐毅奔赵齐田单【诸田防属】袭破燕军尽复齐地齐君入临淄封单为安平【注见前】君   时齐地皆已属燕独莒即墨未下乐毅并军围之即墨大夫战死即墨人曰田单多智习兵【初燕攻安平田单使其宗人皆以鐡笼傅车轊及城溃人争门而出俱以轴折被擒独单宗人得免遂奔即墨 轊车轴头也以鐡附之故谓之鐡笼】立以为将乐毅围二邑期年不尅乃令解围去城九里而为垒令曰城中民出者勿获困者赈之使即旧业三年而犹未下或谗之于燕王曰乐毅伐齐呼吸之间下七十余城今不下者两城耳非其力不能拔欲久仗兵威以服齐人南面而王耳燕王置酒大防引言者斩之【燕王让言者曰齐为无道以害先王寡人痛之入骨故招延賔客以求报仇有成功者尚欲与共燕国今乐君亲为寡人破齐夷其宗庙报塞先仇齐固乐君之有非燕所得也汝何敢言若此乃斩之】遣国相立毅为齐王毅惶恐不受拜书以死自誓由是齐人服其义诸侯畏其信莫敢复有谋者顷之昭王薨太子立【是为惠王】太子素与毅有隙田单知之乃纵反间于燕曰乐毅与燕新王有隙畏诛欲连兵王齐齐人未附故且缓攻即墨以待其事齐人所患惟恐他将之来耳燕王【惠王】以为然乃使骑刼【胡三省注骑刼以能而将骑乃官称非姓也】代将而召乐毅毅知王不善代之【知王遣代其意不善】遂奔赵燕将士由是愤惋不和田单乃以计诳燕军故激怒城中【单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祖于庭飞鸟皆翔舞而下燕人怪之单因宣言曰当有神师下教俄有一卒曰臣可以为师乎单逐师之每有约束必称神师单又宣言曰吾惟惧燕人劓所得齐卒置之前行即墨败矣燕人如其言城中皆怒坚守惟恐见得单又言吾惧燕人掘吾城外墓可为寒心燕人掘烧之齐人望见皆涕泣怒自十倍】城中皆欲出战单知其可用乃身操版锸与士卒分功妻妾编于行伍之间尽散饮食飨士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乗城遣使约降燕军益懈单收城中得午千余为绛缯衣画以五采龙文束兵刃于其角灌脂束苇于其尾凿城数十穴夜纵牛烧苇端壮士五千人随之牛尾热怒奔燕军所触尽死伤五千人因衔枚奋击而城中鼓噪从之老弱皆击铜器为声声动天地燕军大骇败走齐人杀骑刼追亡逐北至河上齐七十余城皆复乃迎齐王于莒入临淄王以田单为相封安平君以太史敫之女为后【是为君王后生太子建】太史敫曰女不取媒因自嫁非吾种也汚吾世终身不见君王后君王后亦不以不见故失人子之礼【田单攻狄三月不克问于鲁仲连仲连曰将军在即墨织蒉仗锸为士卒倡当此之时将军有死之心士卒无生之气莫不挥泣奋臂而欲战此所以破燕也今将军东有夜邑之奉西有淄上之娱黄金横带骋乎淄渑之间有生之乐无死之心所以不胜也明日单厉气循城立于矢石之所援枪鼔之狄人乃下 鲁仲连鲁以国为氏仲连齐人狄齐邑汉为县后汉改临济故城在今青州府髙苑县夜邑即汉掖县今为莱州府治淄渑二水名淄水出青州府博山县原山东北至夀光入海渑水出临淄县即申池水之分流北入时水】   赵封乐毅为望诸君【胡三省注望诸泽名本齐地毅自齐奔赵赵以此号之本其所从来也】   赵王与乐毅谋伐燕毅泣曰臣畴昔之事昭王犹今日之事大王也若复得罪在他国终身不敢谋赵之奴况子孙乎赵王乃止封乐毅于观津【故城在今直冀州武邑县东南】号望诸君尊宠之以警动于燕齐燕王恐赵用之以乗其敝乃使人让毅且谢之曰将军捐燕归赵自为计则可矣何以报先王所以遇将军之意乎毅报书曰免身立功以明先王之迹臣之上计也罹毁辱之谤堕先王之名臣之大恐也临不测之罪以幸为利【谓与赵谋燕】义之所不敢出也古之君子交絶不出恶声忠臣去国不洁其名臣虽不佞数奉教于君子矣燕乃复以毅子间为昌国君而毅往来复通燕竟卒于赵   田文卒齐魏灭薛【纲目提要田文卒下有齐魏灭薛四字今从之】   初齐湣王既灭宋欲去孟尝君孟尝君奔魏魏以为相与诸侯共伐破齐齐王【襄王】复国而孟尝君中立为诸侯无所属齐王畏之与连和至是卒诸子争立齐魏共灭之   【癸未】三十七年【燕惠王元年】秦白起伐楚防郢【今湖北荆州府江陵县楚郢都有故郢城在县东南】楚徙都陈【今河南陈州府注见前】   白起攻楚防郢烧夷陵【楚先王墓史记索隠夷陵陵名后遂为县今湖北宜昌府东湖县是也】楚王兵散遂不复战东北徙都于陈秦遂置南郡【今荆州府秦为南郡】封起为武安君【胡三省注战国之君分封其臣如平原武安之类非眞食其县之入也】明年秦复取楚巫黔中【注俱见前】又明年楚王收东地兵【淮泗之地】得十余万复西取秦所防江南十五邑为郡以拒秦   【乙酉】三十九年【魏安厘王元年】魏封公子无忌【魏昭王少子安厘王异母弟】为信陵君【今河南归徳府宁陵县有寗陵故城无忌食邑】   无忌仁而下士士无贤不肖皆以礼交之士以此争往归焉   【戊子】四十二年赵魏伐韩秦救之大破其军魏割南阳【即春秋晋南阳战国属魏】以和   先是秦伐魏韩救之秦大破韩军斩首四万魏纳八城于秦又割温【即春秋晋温邑注见前】以和至是魏与赵伐韩韩告急于秦秦救韩败赵魏之师斩首沈卒十五万【斩魏军首十三万沈赵卒二万人于河】魏将段干子请割南阳予秦以和苏代曰欲玺者段干子也【谓叚干子欲得秦封故请魏割地】欲地者秦也今王使欲地者制玺欲玺者制地魏地尽矣夫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王曰事已行不可更矣代曰博之所以贵枭者便则食不便则止【博局戏以五木为骰有枭卢雉犊塞五者之采枭为最胜便宜也得枭者合食其子不便则为徐行食行棊也】今何王之用智不如用枭也魏王卒不听   【己丑】四十三年【韩桓恵王元年】楚太子完质于秦   秦王将使武安君与韩魏伐楚楚使者黄歇【黄氏黄□之后歇楚人】至秦闻之恐其一举而灭楚也乃上书曰楚国援也邻国敌也今王妬楚之不毁而忘毁楚之彊韩魏臣恐韩魏之卒欺大国也何则王无重世【犹言再世】之徳于韩魏而有累世之怨乃欲资之与攻楚不亦过乎臣为王虑莫若善楚秦楚合一则韩魏必为关内之侯注地【以兵截之也】于齐则齐右壤可拱手而取也王之地一经两海【东西为经取齐右壤则自西海至东海皆为秦地故曰一经】要约天下然后危动燕赵直摇齐楚此四国者不待痛而服矣秦王从之使歇归约亲于楚楚复使歇侍太子完为质于秦   【庚寅】四十四年【燕武成王元年】   【辛夘】四十五年秦围赵阏与【音焉与城名在今山西沁州西北俗呼乌苏村】赵奢【赵人】击却之   初赵奢为田部吏收租税平原君家不肯出奢以法杀其用事者九人平原君怒将杀之奢曰君于赵为贵公子今纵君家而不奉公则法削法削则国弱国弱则诸侯加兵是无赵也君安得有此富乎以君之贵奉公如法则上下平上下平则国强国强则赵固而君为贵戚岂轻于天下邪平原君贤之言于王使治国赋国赋大平民富而府库实及秦围阏与赵王召羣臣问之亷颇乐乗【乐毅宗人】皆曰道逺险陿难救奢曰道逺险陿如两鼠鬬于穴中将勇者胜王乃令奢将兵救之去邯郸三十里而止令军中曰有以军事谏者死秦师军武安【今县属河南彰徳府有故城在县西南即秦人勒兵处】西鼓噪勒兵武安屋瓦皆震有言急救武安者奢立斩之坚壁二十八日不行复益増垒秦间入赵军奢善食而遣之间还报秦将大喜奢既遣间卷甲而趋一日一夜距阏与五十里而军军垒成秦师闻之悉甲而往赵军士许歴【许以国为氏】请谏奢进之歴曰秦不意赵至此其来气盛必厚集其阵以待之不然必败奢曰请受教歴请刑不许歴复请曰先据北山者胜奢即发万人趋之秦师后至争山不得上奢纵兵击之秦师大败解阏与而还赵封奢为马服君【服防曰马服犹言服马也史记正义因马服山为号也山在邯郸县西北】以许歴为国尉【明年秦复攻赵阏与不拔】   秦以范雎【范晋范氏之别雎魏人字叔】为客卿   初范睢欲事魏王家贫无以自资乃先事中大夫须贾【须须句之后以国为氏】贾使于齐雎从齐王闻雎辩口私赐之金贾疑雎以国隂事告齐也归告其相魏齐【魏诸公子】齐怒笞击睢折胁折齿置厠中睢佯死得出魏人郑安平【郑以国为氏】持睢亡匿更姓名曰张禄秦谒者【秦官名】王稽【王氏所出不一郑樵统谓其王者之裔以爵为氏】使魏载与俱归荐之王王见之离宫雎佯为不知永巷而入其中王来而宦者怒逐之曰王至睢谬曰秦安得王独有太后穰侯【魏冉封穰侯穰故城在今河南南阳府邓州】耳王微闻其言乃屏左右跽而请者三曰先生幸教寡人睢曰臣覊旅之臣也交踈于王而所愿陈者皆匡君之事处人骨肉之间愿效愚忠而未知王之心也王跽曰事无大小上及太后下至天臣愿先生悉以教寡人无疑也睢见左右多窃听者未敢言内先言外事以观秦王之俯仰因进曰穰侯越韩魏而攻齐非计也【是年穰侯伐齐取刚寿 刚寿二邑名刚今兖州府宁阳县之故刚城是寿今兖州府之夀张县是】今不如逺交而近攻得寸则王之寸也得尺则王之尺也夫韩魏中国之处【去声谓中国所在】而天下之枢也王若欲覇必亲中国以为天下枢而威楚赵则齐附而韩魏可虏矣王曰善乃以睢为客卿与谋兵事【后二年秦始用范雎之谋伐魏取懐又二年拔魏邢邱又二年伐韩拔九城取南阳攻絶太行道懐周畿内邑战国属魏今懐庆府武陟县有懐县故城邢邱注见前春秋晋邑战国属魏考邢邱即平臯班志应劭注甚明杜预左传注从之王防学不之考引魏世家以为即郪邱又引徐广注以为即廪邱其説殊混】   【乙未】四十九年秦君废其母逐魏冉【穰侯】芊戎【华阳君】公子市【髙陵君】公子悝【泾阳君二君皆秦昭王同母弟】以范雎为丞相封应侯【古应城在今河南汝州寳丰县】   范睢日益亲用事因私説秦王曰臣居山东时闻齐有孟尝君不闻有王闻秦有太后穰侯不闻有王夫擅国之谓王能利害之谓王制杀生之谓王今太后擅行不顾【太后与义渠戎王乱生二子遂诈杀戎王起兵灭义渠】穰侯出使不报华阳泾阳撃断无讳【谓刑人无所避忌】髙陵进退不请四贵备而国不危未之有也臣闻木实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伤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国尊其臣者卑其主今四贵用事而王独立于朝窃恐万世之后有秦国者非王子孙也秦王以为然于是废太后【明年以忧死】逐穰侯及华阳泾阳髙陵三君于闗外【各令就封穰侯卒于陶泾阳君未之国而卒 陶魏冉封邑史记冉封穰复益封陶孟康曰陶即定陶徐广曰陶一作隂考定陶在今山东曹州府穰故城在今南阳府邓州地隔韩魏相去殊逺隂故楚邑今襄阳府光化县隂故城是也与南阳邻近徐说似为得之】以睢为丞相封应侯   【丙申】五十年【赵孝成王丹元年】秦伐赵齐救郤之   秦攻赵赵王新立【赵惠文王卒太子丹立是为孝成王】太后用事求救于齐齐人曰必以长安君【恵文王少子史记正义长安君以长安善故名】为质太后不可齐师不出大臣彊谏太后明谓左右曰有复言者老妇必唾其面左师触龙【左师冗散之官以优老臣者触龙名也战国策作触詟】请见太后盛气而胥【待也】之入左师徐趋而坐谢曰老臣病足不得见久矣恐太后之体有所苦也故愿望见太后太后曰老妇恃辇而行曰食得毋衰乎曰恃粥耳太后不和之色稍解左师曰贱息舒祺【儿子曰息舒祺名也】最少不肖而臣衰窃爱之愿得补黒衣【皂衣也卫士之服】之缺以卫王宫太后曰诺年几何矣对曰十五嵗矣虽少愿及臣未填沟壑而托之太后曰丈夫亦爱少子乎对曰甚于妇人太后笑曰妇人异甚对曰老臣窃以媪【妇老者之称】之爱燕后贤于长安君太后曰君过矣不如长安君甚左师曰父母爱其子必为之计深逺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而哭念其逺也亦哀之矣已行非不思也祭祀则祝之曰必勿使反【勿使失意于燕而反赵也】岂非为之计长乆为子孙相继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师曰今三世以前至于赵王之子孙为侯者其继有在者乎曰无有曰此其近者祸及身逺者及其子孙岂人主之子侯则不善哉位尊而无功奉【读曰俸】厚而无劳而挟重噐多也今媪尊长安君之位封以膏腴之地多与之重噐而不及今令有功于赵一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托于赵哉太后曰诺恣君之所使之于是为长安君约车百乗质于齐齐师乃出秦师退   【丁酉】五十一年【齐王建元年】   【戊戌】五十二年楚太子完自秦逃归楚君横卒完立【是为考烈王】以黄歇为相封春申君   楚王【顷襄王】疾病黄歇侍太子于秦闻之言于应侯曰楚王疾恐不起秦若归其太子则是亲与国而得储万乗也不归则咸阳布衣耳楚更立君必不事秦应侯以告秦王王令太子傅先往问疾反而后图之歇与太子谋曰王疾病而阳文君之子二人在中王若卒大命阳文君之子必立为后太子不得奉宗庙矣乃教太子变服为楚使者御以出闗而自为守舍谢病度已逺乃自言请死王怒欲听之应侯曰歇出身以徇其主太子立必用歇不如归之以亲楚王从之歇至楚三月顷襄王薨太子即位以歇为相封之淮北【歇后请于楚王徙封于吴城吴故墟而都之 歇所都今苏州府治是】   【己亥】五十三年秦白起伐韩防野王【今河南懐庆府河内县是】上党【今山西潞安府秦上党郡以其地极髙与天为党故名】降赵   秦防韩野王上党路絶上党守冯亭【毕公之后食采于冯因以为氏】与其民谋曰郑道【韩治郑都故云】已絶不如归赵赵受我秦必攻之赵被秦兵必亲韩韩赵为一则可以当秦矣乃告于赵曰韩不能守上党入之秦其吏民皆安为赵不乐为秦愿再拜献之大王赵王以问平阳君豹对曰圣人甚祸无故之利王曰何谓无故对曰秦蚕食韩地中絶不令相通固自以为坐而受上党也韩氏所以不入之秦者欲嫁其祸于赵也秦服其劳而赵受其利虽彊大不能得之于弱小弱小顾能得之于彊大乎岂得谓非无故不如勿受平原君请受之王乃使平原君往受地封亭为华阳君亭垂涕不见使者曰吾不忍卖主之地而食之也   【辛丑】五十五年秦王龁攻赵上党防之白起代将大破赵军杀其将赵括阬降卒四十万   秦使王龁攻上党防之上党民走赵赵廉颇军长平【故城在今山西泽州府髙平县西元和志秦白起败赵括于此】以按【音遏捺也】据【援也】之【谓屯兵长平以援上党】龁遂攻赵赵军数败亷颇坚壁不出又失亡多赵王怒数让之应侯又使人行千金于赵为反间曰秦独畏马服君之子括为将耳亷颇易与且降矣赵王遂以括代颇将蔺相如曰王以名使括若胶柱鼓瑟【有缓急调之在柱若胶其柱则不能运转而弦不调矣】括徒能读其父书传不知合变也王不听【括自少学兵法甞与父奢言之奢不能难然不谓善括母问其故奢曰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赵若将括破赵军者必括也】括将行其母上书言括不可使王曰母置之吾已决矣母曰即有不称妾请无随坐王许之秦王闻括为将乃隂使武安君为上将而龁为禆将令军中敢泄者斩括至军悉更约束易置军吏出兵击秦武安君佯败走张二竒兵以刼之赵括乗胜追造秦壁壁坚拒不得入而秦竒兵絶其后军分为二粮道絶武安君出轻兵击之赵战不利因筑壁坚守以待救至【秦王自如河内发民年十五以上悉诣长平遮絶赵救兵及粮食赵请粟于齐齐王勿许】赵军絶食四十六日人相食急攻秦垒欲出不得括自出搏战秦射杀之卒四十万人皆降武安君挟诈尽阬之遗其小者二百四十人归赵前后斩首虏四十五万人赵人大震   【壬寅】五十六年秦攻赵防武安【注见前】皮牢【即皮氏注见前】定太原上党韩赵又割地以和   武安君分军为三王龁拔武安皮牢司马梗北定太原尽有上党地韩赵恐使苏代説应侯曰赵亡则秦王王【去声言秦王破赵则将王天下也】而武安君为三公矣君能为之下乎且赵亡北地入燕东地入齐南地入韩魏秦之所得几何不如因而割之无以为武安君功也应侯言于秦王曰秦兵劳请许韩赵割地以和王听之割韩垣雍【即春秋衡雍注见前】赵六城而罢兵武安君由是与应侯有隙   魏以孔斌【穿之子字子顺孔子七世孙】为相寻以病免   初魏王闻孔斌贤聘以为相斌改嬖宠之官以事贤才夺无任之禄以赐有功诸丧职秩者咸不悦斌陈大计又不用乃以病致仕人谓之曰子其行乎答曰行将安之山东之国将并于秦秦为不义义所不入遂寝于家喟然叹曰死病无良医不出二十年天下其尽为秦乎【秦之始伐赵也魏人皆以于魏为便斌曰何谓也曰秦胜吾因而服焉不胜则乗其而击之斌曰不然秦贪暴之国也胜赵必复他求吾恐于时魏受其师也先人有言燕雀处屋子母相哺呴呴相乐自以为安矣灶突炎上栋宇将焚燕雀顔不变不知祸之将及已也今子不悟赵破而患将及魏可以人而同于燕雀乎】   秦诱执赵公子胜既而归之   初魏须贾聘于秦范睢因辱之【范雎既相秦号曰张禄魏不知也须贾至秦雎微服往见贾惊曰范叔固无恙乎留坐饮食取一绨袍赠之睢遂为贾御至相府雎请先入良乆贾问门下曰范叔何不出也门下曰无范叔乡者吾相君也贾知见卖乃膝行入谢罪雎坐责让之且曰尔所以得无死者以绨袍恋恋尚有故人之意耳乃大供具请诸侯使坐贾堂下置莝豆而马食之】使归告魏王曰速斩魏齐头来不然且屠大梁须贾还以告魏齐齐奔赵匿平原君家秦王欲为范雎必报其仇乃诱平原君至而执之使谓赵王曰不得齐首吾不出王弟于关齐穷扺虞卿【游説之士为赵上卿食邑于虞故号虞卿】虞卿弃相印与齐偕亡走魏信陵君意难见之齐怒自杀赵王卒取其首以与秦秦乃归平原君【雎言王稽于秦王王以为河东守又任郑安平王以为将军雎散家财物以报尝所困厄者一饭之徳必偿睚眦之仇必报】   【癸夘】五十七年秦伐赵围邯郸赵公子胜如楚乞师楚黄歇帅师救赵   秦武安君病使王陵伐赵攻邯郸少利武安君病愈王欲使代之武安君辞不行【武安君曰邯郸实未易攻且诸侯之救日至赵应其内诸侯攻其外破秦军必矣王使应侯请之终不肯行】乃以王龁代陵赵王使平原君求救于楚平原君约其门下客文武备具者二十人与俱得十九人余无可取者毛遂【毛以国为氏】自荐【平原君曰贤士之处世如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今先生处胜门下三年矣胜未有所闻是先生无所有也遂曰臣乃今日请处囊中耳使臣得早处囊中乃脱颖而出非特其末见而已】平原君乃与之俱十九人相与目笑之比至楚平原君与楚王言合从之利久而不决毛遂按劔歴阶而上曰从之利害两言而决耳今日出而言日中不决何也楚王怒叱之遂按劔而前曰王之所以叱遂者以楚国之众也今十步之内王不得恃楚国之众也王之命县于遂手吾君在前叱者何也且遂闻汤以七十里而王天下文王以百里而臣诸侯今楚地方五千里持防百万此霸王之资也白起小竖子耳率数万之众一战而举鄢郢再战而烧夷陵三战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赵之所羞而王不知恶焉合从者为楚非为赵也楚王曰唯唯乃与楚王歃血【毛遂取血奉铜盘而跪进之楚王曰王当歃血次者吾君次者遂以手招十九人曰相与歃此血于堂下公等录录所谓因人成事者也】定从而归平原君曰胜不敢复相天下士矣因以毛遂为上客而楚使春申君将兵救赵   魏晋鄙【晋既灭子孙以国为氏鄙魏将军】帅师救赵次于邺【注见前】公子无忌袭杀鄙夺其军以进   魏王使晋鄙救赵秦王使谓魏王曰吾攻赵旦暮且下诸侯敢救者必移兵先击之魏王恐止晋鄙壁邺又使新垣衍【陈留风俗传毕公之后居于梁为新垣氏】説赵王欲共尊秦为帝以却其兵鲁仲连在邯郸闻之徃见衍曰彼秦者弃礼义而上首功【秦以战而能斩首有功者为上故曰上首功】之国也即肆然而为帝则连有蹈东海而死耳不愿为之民也且秦梁皆万乗之国秦无已而帝则将行天子之礼以号令天下变易诸侯之大臣夺其所憎而与其所爱梁王安得晏然而已乎而将军又何以得故宠乎衍再拜曰吾乃今知先生天下士也不敢复言帝秦矣初魏有隠士曰侯嬴【侯氏出于郑侯宣多】年七十家贫为大梁夷门【梁之东门】监者公子无忌闻其贤欲厚遗之不可公子乃置酒大防賔客坐定从车骑虚左自迎侯生【侯生摄敝衣冠直上载不让公子执辔愈恭生又谓公子曰臣有客在市屠中愿枉车骑过之公子引车入市生下见其客睥睨故乆立与其客语微察公子公子色愈恭乃谢客就车】侯生至引坐上坐賔客皆惊及秦围赵赵平原君夫人公子姊也使者冠盖相属于魏让魏救不至公子数请于魏王及賔客辩士游説万端王终不听公子乃属賔客约车骑百余乗欲赴鬭以死于赵过见侯生生曰公子无他端而欲赴秦军如以肉投馁虎何功之有公子再拜问计生曰吾闻晋鄙兵符【符以代古之珪璋取简易也】在王卧内如姬【姬姓如】最幸力能窃之公子甞为姬报其父雠姬欲为公子死无所辞诚一开口则得虎符【兵符以虎为之取其威猛】夺鄙兵北救赵西却秦此五伯之功也公子如其言果得兵符侯生曰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有如鄙疑而复请之则事危矣臣客朱亥【邾为楚所灭子孙乃去邑氏朱】力士可与俱鄙不听使击之公子至邺晋鄙合符果疑之亥袖四十斤铁椎椎杀鄙公子勒兵下令曰父子俱在军中者父归兄弟俱在军中者兄归独子无兄弟者归养得选兵八万人将之而进【公子之行也与侯生诀生曰臣老不能从请数公子至晋鄙军之日北乡自刭以送公子及公子至军生果自刭】   【甲辰】五十八年【燕孝王元年】秦杀白起   王龁久围邯郸不防诸侯来救战数不利武安君曰不听吾计今何如矣秦王闻之怒彊起之武安君称病笃乃免为士伍迁之隂密【即密须注见前】行至杜邮【今陜西西安府咸阳县东有杜邮馆即白起伏劒处邮传驿之邮亭也】应侯曰起之迁意怏怏有余言王乃使赐之劔武安君引剑将自刭曰我何罪于天而至此哉良久曰我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我诈而尽阬之是足以死遂自杀应侯乃任郑安平使将击赵   魏公子无忌大破秦军邯郸下   信陵君大破秦军于邯郸下王龁解围走郑安平以二万人降赵信陵君不敢归魏使将将其军以还赵王徳信陵君欲以五城封之信陵君有自功之色客或说曰物有不可忘有不可不忘人有徳于公子公子不可忘也公子有徳于人愿公子忘之于是信陵君立自责若无所容赵王自迎执主人之礼引信陵君就西阶信陵君侧行辞让从东阶上自言辠【古文罪字秦始皇以其近皇字故改为罪】过以负于魏无功于赵饮至暮赵王以信陵君退让竟不忍言献五城平原君欲封鲁仲连仲连不受乃以千金为寿仲连笑曰所贵为天下士者为人排患难解纷乱而无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贾之事连不忍为也遂辞去   秦太子【秦昭襄王太子死以其次子安国君为太子安国君名柱即孝文王】之子异人自赵逃归   秦太子妃曰华阳【汤沐邑名】夫人无子夏姬生子异人质于赵秦数伐赵赵不礼之困不得意阳翟【注见前】大贾吕不韦【吕以国为氏】适邯郸见之曰此竒货可居【居积也以异人方财货言可居积以射利】乃説之曰太子爱华阳夫人而无子子之兄弟二十余人子居中不甚见幸太子即位子不得争为嗣矣异人曰奈何不韦曰能立适嗣者独华阳夫人耳不韦虽贫请以千金为子西游立子为嗣异人曰必如君防秦国与子共之不韦乃与五百金令结賔客复以五百金买竒物玩好自奉而西见夫人姊而以献于夫人因誉异人之贤賔客徧天下日夜泣思太子及夫人曰异人也以夫人为天夫人喜不韦因使其姊说曰夫人爱而无子不以繁华时蚤自结于诸子中贤孝者举以为适即色衰爱弛虽欲开一言尚可得乎今异人贤自知中子不得为适诚以此时防之是异人无国而有国夫人无子而有子也则终身有宠于秦矣夫人以为然乗间言于太子太子许之与夫人刻玉符约以为嗣因请不韦傅之不韦取邯郸姬絶羙者与居有身异人见而请之不韦佯怒既而献之期年而生子政【即始皇】异人遂以为夫人邯郸之围赵欲杀异人不韦赂守者得脱亡赴秦军遂归【赵欲杀异人妻子姬故赵豪家女得匿母子皆不死后赵归之于秦】异人楚服而见夫人夫人曰吾楚人也当自子之因更名曰楚   【乙巳】五十九年秦伐韩赵王命诸侯讨之秦遂入冦西周君【武公】入秦献地王卒【纲目作王入秦献地归而卒考史记秦使将军摎攻西周西周君奔秦正义曰谓西周武公又史记周君王赧卒索隠曰此周君即西周武公时武公与王赧俱卒故连言之据此则献地入秦者乃武公而非赧王周君王赧者乃两人而非一人今以史记按之既云西周君奔秦则献地当系之武公不得以为赧王今从正义説改书至所云周君王赧盖即指赧王一人而言称之曰周君而不没其王号也若如索隠所云史记何不于周君之上加以西字且赧王武公既同时而卒何不书王赧于周君之上而顾以臣先君乎説不足据今仍书王卒盖武公既献地则王亦从失尊例书卒也】   秦伐韩取阳城负黍【注俱见前】斩首四万伐赵取二十余县斩首九万王恐【史记作西周恐时王寄居西周故史记云】与诸侯约从将天下鋭师出伊阙【注见前】攻秦令无得通阳城秦使将军摎来攻西周君奔秦顿首受罪尽献其邑三十六口三万秦受其献归西周君于周是嵗王卒   【丙东周君一秦昭襄王五十二楚考烈王八燕孝王三午魏安厘王二十二赵孝成王十一韩桓惠王十八齐王建十年是年燕孝王薨子喜立 通鉴于是嵗即以秦系年纲目则用分注而不书东周君今依纲目分注例兼采薛应旂甲子彚纪先书东周君于前次列七国于后】秦丞相范睢免   郑安平既降赵秦王令毋得言其事以顺适应侯之意至是王稽坐与诸侯通弃市王临朝而叹应侯请其故王曰武安君死而郑安平王稽【皆应侯所任】等皆畔内无良将外多敌国吾是以忧应侯惧不知所出燕客蔡泽【蔡以国为氏泽燕人】闻之西入秦先使人宣言于应侯曰蔡泽见王必夺君位应侯召泽让之泽曰吁君何见之晩也夫四时之序成功者退商君吴起大夫种【事俱见前】何足愿欤应侯谬曰何为不可君子有杀身以成名死无所恨泽曰身名俱全者上也名可法而身死者次也三子之可愿孰与闳夭周公哉语曰日中则移月满则亏进退嬴缩与时变化今君怨已雠而徳已报意欲至矣而无变计窃为君危之应侯曰善遂荐泽于王因谢病免王悦泽计以为相数月免【泽初游学干诸侯不遇从唐举相曰富贵吾所自有不知者夀也举曰先生之夀自今以往四十三嵗泽笑而去曰吾持梁齿肥富贵四十三年足矣及入秦既为相人或恶之泽乃谢病归相印号纲成君居秦十余年卒唐举梁人】   楚以荀况【晋荀氏之别况赵人时人相尊号之曰卿汉避宣帝讳曰孙卿】为兰陵【故城在今山东兖州府峄县东】令   况游学于齐三为祭酒【老师儒之称】适楚春申君以为兰陵令况甞与临武君【荀子注楚将未知姓名】论兵于赵王【孝成王】前王曰请问兵要况曰要在附民仁人之兵上下一心下之于上也若子弟之事父兄手臂之扞头目而覆胸腹也故齐之技击【技材力也技击以勇力击斩敌者】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选择武勇之士以度取之】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以功赏相长得五甲首则役五家故为最彊】秦之锐士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可以敌汤武之仁义王曰请问为将况曰号令欲严以威赏罚欲必以信处舍【营垒也】欲周以固徙举进退欲安以重【静则安重不为轻举】欲疾以速【动则疾速不失机宜】窥敌观变【谓用问谍】欲潜以深【潜隠深入】欲伍以参【错杂敌中尽知其事】遇敌决战必行吾所明无行吾所疑是之谓六术无欲将而恶废【欲将求进也恶废惧黜也】无怠胜而忘败【既胜而怠则忘败】无威内而轻外无见利而不顾其害凡虑事欲熟而用财欲泰【不当吝赏】是之谓五权可杀而不可使处不完可杀而不可使击不胜可杀而不可使欺百姓是之谓三至凡百事之成也必在敬之其败也必在慢之敬谋无旷敬事无旷敬吏无旷敬众无旷敬敌无旷是之谓五无旷慎行此六术五权三至而处之以恭敬无旷是之谓天下之大将于是临武君称善陈嚣问曰先生议兵以仁义为本又何以兵为哉况曰仁者爱人故恶人之害之也义者循理故恶人之乱之也彼兵者所以禁暴除害非争夺也【后春申君死荀卿废因家兰陵著书数万言流传于世】   秦迁西周公【索隠武公子文公】于狐聚【在今河南汝州东北】   周既献地其民不乐属秦遂东亡于是秦取周九鼎寳器而迁西周公于   【戊东周君三秦昭襄五十四楚考烈十燕王喜二魏安申厘二十四赵孝成十三韩桓惠二十齐王建十二年】秦王郊见上帝于雍【注见前】   是时天下皆賔于秦魏后至秦使将军摎伐之取吴城【即虞城注见前】于是韩王入朝魏举国听命   【庚东周君五秦昭襄五十六楚考烈十二燕王喜四魏戌安厘二十六赵孝成十五韩桓惠二十二齐王建十四年】秦王稷薨子柱立【是为孝文王】   韩王衰绖入吊祠诸侯皆使其将相徃视丧事   燕伐赵赵败之遂围燕   燕王使栗腹【栗氏栗陆氏之后】约驩于赵反而言曰赵壮者死长平其孤未壮可伐也王使腹将而攻鄗【今直赵州栢乡县北有鄗县故城春秋晋邑战国属赵】将渠【索隠人姓名或云将官渠其名也】曰与人通关约交使者报而攻之不祥师必无功王不听自将偏军随之将渠又泣諌不从赵使亷颇击之败其两军逐北五百里遂围燕燕人请和赵人曰必令将渠处和【谓主和也】燕王以将渠为相而处和赵师乃解【是年赵公子胜卒】   【辛东周君六秦孝文元楚考烈十三燕王喜五魏安厘亥二十七赵孝成十六韩桓惠二十三齐王建十五年】冬十月秦王柱薨子楚立【是为庄襄王】   秦孝文王即位三日而薨子楚立尊华阳夫人为华阳太后夏姬为夏太后   燕伐齐拔聊城【今县属山东东昌府】齐攻取之   燕将攻齐聊城拔之或谮之燕王燕将保聊城不敢归齐田单攻之嵗余不下鲁仲连乃为书约之矢以射城中遗燕将曰为公计者不归燕则归齐今独守孤城齐兵日益而燕救不至将何为乎燕将见书泣三日遂自杀聊城乱田单克之归言仲连于齐王欲爵之仲连逃之海上曰吾与富贵而诎于人宁贫贱而轻世肆志焉魏王甞问天下之髙士于孔斌斌曰世无其人也抑可以为次其鲁仲连乎   【壬东周君七秦庄襄元楚考烈十四燕王喜六魏安厘子二十八赵孝成十七韩桓恵二十四齐王建十六年是嵗东周亡】秦以吕不韦为相国   封不韦为文信侯食河南洛阳十万户   秦灭东周迁其君于阳人聚【在今河南汝州西亦名阳人城】   东周君与诸侯谋伐秦秦使吕不韦灭之迁东周君于阳人聚周遂不祀周自武王已卯受命至赧王乙巳凢三十七王三十三世八百六十七年又东周君七年共八百七十四年   秦伐韩取荥阳【故城在今河南开封府荥泽县西南】成臯【即春秋郑虎牢注见前】秦界至大梁初置三川【注见前】郡【今河南府秦三川郡汉更名河南】   楚灭鲁   先是楚迁鲁于莒【注见前】而取其地至是遂灭鲁迁鲁君【顷公雠】于卞【注见前】为家人周公不祀【鲁自周公至顷公凡三十四世】   【癸秦庄襄二楚考烈十五燕王喜七魏安厘二十丑九赵考成十八韩桓恵二十五齐王建十七年】日食【甲秦庄襄三楚考烈十六燕王喜八魏安厘三十寅赵孝成十九韩桓惠二十六齐王建十八年】秦伐魏魏公子无忌率五国之师败之追至函谷而还秦使骜【防氏以防山为氏骜齐人仕秦为上卿】伐魏防髙都【今山西泽州府凤台县髙都邨是】汲【故城在今河南卫辉府汲县西南】魏王患之使人请信陵君信陵君不肯还其客毛公薛公【皆赵处士毛公隠于博徒薛公隠于卖浆家信陵君从之游平原君闻而非之信陵君曰平原君徒豪举耳不求士也以无忌从此两人游尚恐其不我欲也乃以为羞乎及魏使至信陵君诫门下勿许通賔客莫敢劝两人独往见】谏曰公子所以重于诸侯者徒以有魏也今魏急而公子不恤一旦秦克大梁夷先王之宗庙公子何面目立天下乎语未毕信陵君色变趣驾还魏魏王持信陵君而泣以为上将军求援于诸侯诸侯闻信陵君复为魏将皆遣兵救魏信陵君遂率五国之师败防骜于河外【胡三省注自春秋至战国率以黄河之西为河外晋赂秦以河外列城五即其证也】追至函谷闗而还   五月秦王楚薨子政立【即始皇帝】   政生十三年矣国事皆委于文信侯号仲父   【乙秦王政元楚考烈十七燕王喜九魏安厘三十夘一赵孝成二十韩桓恵二十七齐王建十九年】秦凿泾水【注见前】为渠   韩欲疲秦使无东伐乃使水工郑国为间于秦凿泾水自仲山【在今陕西西安府泾阳县西北】为渠并【步浪反与傍通】北山东注洛中作而觉秦欲杀之国曰臣为韩延数年之命然渠成亦秦万世之利也乃使卒为之【郑渠故道自今泾阳县西北分泾水东流歴三原富平蒲城诸县界入沮洛久堙】注填阏【壅泥也】之水溉舃卤【咸地也】之地四万余顷收皆畆一钟【六斛四斗】由是秦益富饶   【丙秦王二楚考烈十八燕王喜十魏安厘三十二辰赵孝成二十一韩桓惠二十八齐王建二十年】赵王丹薨廉颇奔魏   赵使廉颇伐魏取繁阳【故城在今河南彰徳府内黄县东】孝成王薨太子偃立【是为悼襄王】使乐乗代颇颇怒攻之遂奔魏魏不能用赵师数困于秦赵王【悼襄王】思复得颇使使视颇尚可用否颇之仇郭开多与使者金令毁之颇见使者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以示可用使者还报曰廉将军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王遂不召楚人迎之颇一为楚将无功曰我思用赵人遂卒于楚   【丁秦王三楚考烈十九燕王喜十一魏安厘三十已三赵悼襄元韩桓恵二十九齐王建二十一年】赵以李牧为将   李牧者赵北边良将甞居代【今宣化府蔚州赵为代郡秦因之】雁门【今山西代州赵为雁门郡秦因之】备匈奴【夏桀少子淳维逃居北野殷曰獯粥周曰猃狁战国以后曰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输莫府【莫亦作幕古者出征以幕帐为府署故名】为士卒费日击数牛飨士习骑射谨烽火多间谍为约曰匈奴入盗则急收保【收畜产自保】有敢捕虏者斩如是数嵗无所亡失匈奴皆以为怯虽赵边兵亦以为怯赵王使人让之牧如故王怒使人代之屡出战不利边不得田畜王复请牧牧称病不出王彊起之牧曰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王许之牧之边如约匈奴数嵗无所得终以为怯边士卒日得赏赐皆愿一战乃选车骑习战大纵畜牧人民满野匈奴小入佯北以数十人委之单于【匈奴天子之称】闻之大率众入牧乃多为竒陈张左右翼击之大破杀匈奴十余万骑单于奔走十余嵗不敢近赵边   魏公子无忌卒   秦既败于河外使人行万金以间信陵君求得晋鄙客令説魏王曰公子亡在外十年矣今复为将诸侯皆属天下徒闻信陵君不闻有王矣秦王又数使人贺信陵君曰得为魏王未也魏王信之使人代将于是信陵君谢病不朝日夜以酒色自娱四嵗而卒   【戊秦王四楚考烈二十燕王喜十二魏安厘三十四赵午悼襄二韩桓恵三十齐王建二十二年是嵗魏安厘王卒太子増立是为景湣王】秋七月秦蝗疫   先是秦大饥【在丁巳年】至是蝗疫令民纳粟千石拜爵一级后五年夏四月秦大寒民有冻死者   【庚秦王六楚考烈二十二燕王喜十四魏景湣二申赵悼襄四韩桓恵三十二齐王建二十四年】楚赵魏韩卫合从以伐秦至函谷皆败走   诸侯患秦攻伐无已时五国合从以伐之楚王为从长春申君用事取寿陵【胡三省注寿陵当在宜阳新城问徐广以为在常山非也】至函谷闗秦师出五国兵皆败走   楚迁于寿春【今江南鳯阳府寿州楚寿春邑考烈王徙都于此】   朱英【观津人】谓楚春申君曰先君时秦善楚二十年不攻者逾黾阨【黾亦作防塞名在今河南汝宁府信阳州东南有大小石门凿山通道淮南子天下九塞此其一也今曰平靖闗】而攻楚不便假道两周背韩魏而攻楚不可今则不然魏旦暮亡不能爱许鄢陵【注俱见前】割以与秦秦兵去陈百六十里臣见秦楚之日鬭也楚于是去陈徙夀春命曰郢   卫徙居野王【注见前】   秦拔魏朝歌【注见前】及卫濮阳【卫都注见前】卫君率其支属徙居野王阻其山以保魏之河内【卫元君魏之壻也魏杀懐君而立之故依于魏】   【癸秦王九楚考烈二十五燕王喜十七魏景湣亥五赵悼襄七韩王安元齐王建二十七年】彗星见长竟天既而见西方又见北方从斗以南八十日   秋九月秦嫪【郎报反】毒【乌改反集览嫪毒人姓名也】作乱伏诛夷三族【父族母族妻族也】秦王迁其太后于雍【注见前】   初秦王即位年少太后时与文信侯私通王益壮文信侯恐事觉及祸乃以舍人嫪毒诈为宦者进之生二子封毒为长信侯政事皆决于毒至是有告毒实非宦者王下吏治毒毒惧矫王御玺发兵为乱王使相国昌平君昌文君【史失其姓名索隠昌平君楚公子也】攻毒毒战败走获之夷三族迁太后于雍萯阳宫【在今陜西西安府鄠县西南秦恵文王所建】杀其二子下令敢谏者死谏而死者二十七人齐客茅焦【周公子封茅其后以国为氏】请谏王大怒按劔而坐趣召镬欲烹之焦徐行至前再拜谒起称曰臣闻有生者不讳死有国者不讳亡讳死者不可以得生讳亡者不可以得存死生存亡圣主所急欲闻也陛下欲闻之乎王曰何谓也焦曰陛下有狂悖之行车裂假父囊扑【以囊投掷而击杀之】二弟迁母于雍残戮谏士桀纣之行不至于是令天下闻之尽瓦解无向秦者臣窃为陛下危之言已解衣伏质【与锧同】王下殿手接之爵以上卿自驾虚左方迎太后归复为母子如初   楚王完薨盗杀黄歇   楚王无子赵人李园进其妹子春申君既有娠园使妹说春申君曰楚王无子即百嵗后将更立兄弟彼亦贵其故所亲君又安得长保此宠乎今妾有娠而人莫知诚以君之重进妾于王赖天而有男则是君之子为王也楚国可尽得矣春申君乃出之谨舍【别为馆舍以居之奉卫甚谨也】而进诸王王召幸之遂生男立为太子园妹为后园亦贵用事恐春申君泄其语隂养死士欲杀之以灭口朱英知之以告春申君春申君曰李园弱人也足下置之英遂亡去及楚王薨园伏死士于棘门【夀春城门名】之内刺杀春申君灭其家太子立【名悍是为幽王】   【甲秦王十楚幽一燕王喜十八魏景湣六于赵悼襄八韩王安二齐王建二十八年】冬十月秦相国吕不韦以罪免   秦王以不韦奉先王功大不忍诛免就国不韦既之国嵗余诸侯使者请之相望于道秦王恐其为变赐不韦书曰君何功于秦封十万戸何亲于秦号称仲父其徙处蜀不韦恐诛饮酖死【鸩鸟出南方噉蝮蛇以其羽画酒中饮之立死】   秦大索逐客客李斯【楚上蔡人从荀卿学入秦吕不韦贤之】上书召复故官遂除其令   秦宗室大臣议曰诸侯人来仕者皆为其主游间耳请一切逐之于是大索逐客李斯亦在逐中行且上书曰昔穆公求士取由余【由余以下诸人事俱见前】于戎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求丕豹公孙支于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诸侯亲服恵王用张仪散六国从使之事秦昭王得范雎彊公室杜私门此四君者皆以客为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今乃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此所谓借冦兵而赍盗粮者也王乃召斯复其官除逐客令卒用斯谋隂遣辩士赍金玉游说诸侯厚遗结其名士不可下者刺之离其君臣之计然后使良将将兵随其后数年之中卒兼天下   【丁秦王十三楚幽四燕王喜二十一魏景湣夘九赵幽缪二韩王安五齐王建三十一年】秦伐赵赵以李牧为大将军败秦师于宜安【故城在今直真定府藁城县西南】秦桓齮【桓以諡为氏齮秦将军】伐赵杀赵将扈輙【扈氏夏有扈氏之后】赵以李牧为大将军复战宜安秦师败绩桓齮奔还赵封牧为武安君   【戊秦王十四楚幽五燕王喜二十二魏景湣辰十赵幽缪三韩王安六齐王建三十二年】韩遣使称藩于秦   韩诸公子非善刑名法术之学见韩削弱数以书干韩王王不能用非作孤愤【言孤直不容于时】五蠧【言蠧政之事有五】说【音税】难【言游说之道不易】等篇十余万言至是王使纳地效【呈献也】玺于秦请为藩臣非因説秦王曰大王诚听臣说一举而天下之从不破赵不举韩不亡荆魏不臣齐燕不亲则斩臣狥国以戒为王谋不忠者王悦之未用李斯谮之下吏自杀【斯与非同事荀卿斯自以为不如非及非说秦王斯害之遂毁之于王下吏治非斯使人遗非药令亟自杀秦王后悔赦非非已死矣】   【辛秦王十七楚幽八燕王喜二十五魏景湣十三赵未幽缪六韩王安九齐王建三十五年是歳韩亡】秦灭韩虏王安【韩自景侯防至王安凡十一传而为秦所灭】   先是韩献南阳【注见前】秦遣使发卒受地寻使内史【周官名秦因之掌治京师三辅】胜【史记作腾】灭韩虏王安以其地置颍川郡【今河南许州及开封府之禹州新郑诸州县皆秦颍川郡地】   【壬秦王十八楚幽九燕王喜二十六魏景申湣十四赵幽缪七齐王建三十六年】赵杀其大将军李牧   秦王翦【频阳东乡人】伐赵下井陉【今县属直真定府县西有井陉故闗淮南子九塞之一】赵使李牧御之秦多与赵嬖臣郭开金使言牧欲反赵王使赵葱顔聚代牧牧不受命遂捕杀之   【癸秦王十九楚幽十燕王喜二十七魏景湣十五赵幽酉缪八齐王建三十七年是嵗赵亡楚幽王薨庶兄负刍杀其弟郝而自立魏景湣王薨子假立】秦灭赵【赵自烈侯籍至幽缪王迁凡十传而为秦灭】虏王迁秦王如邯郸   王翦大破赵军杀赵葱顔聚亡遂克邯郸虏赵王迁秦王如邯郸故与母家有怨者皆杀之王归王翦屯中山【注见前】以临燕   赵公子嘉自立为代王   初赵王迁之母故倡也嬖于悼襄王王废适子嘉而立迁【迁素无行信谗故用郭开诛李牧】迁既为秦虏嘉帅其宗数百人奔代自立为代王赵亡大夫稍稍归之与燕合兵军上谷【燕郡括地志上谷故城在嬀州懐戎县 懐戎今宣化府懐来县是】   【甲秦王二十楚王负刍元燕王喜二十八戌魏王假元齐王建三十八代王嘉元年】燕太子使盗刼秦王不克秦遂击破燕代兵进围蓟【燕都今顺天府大兴县】初丹甞质于赵与秦王善及秦王即位丹质于秦秦王不礼焉丹怒亡归欲报秦王【丹问其傅鞠武武请约诸侯媾匈奴以图之丹以旷日弥乆不能须也】秦将军樊于期【周仲山甫封樊其后因以为氏】得罪亡之燕丹受而舍之【鞠武谏不聴】丹闻卫人荆轲【楚本曰荆其后亦以为氏轲在卫卫人谓之庆卿之燕燕人谓之荆卿】贤卑辞厚礼而请见之谓曰丹诚得天下之勇士使于秦刼秦王使悉反诸侯侵地若曹沫之与齐桓公【事见前】则善矣不可则因而刺杀之惟荆卿留意焉轲许之防秦灭赵丹惧欲遣轲轲曰行而无信秦未可亲也愿得樊将军首及燕督亢【音刚燕膏腴地今顺天府涿州东南有督亢陂跨连新城固安二境】地圗以献秦王丹曰樊将军穷困来归丹不忍也轲私与于期谋于期遂自刎丹奔徃伏哭然已无可奈何乃函其首又甞豫求天下之利匕首使工以药焠【水与火合为焠】之以试人血濡缕【血出如丝缕】人无不立死者乃装遣轲【以燕勇士秦舞阳为之副】使入秦【太子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送之易水上轲之客髙渐离击筑轲和而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遂就车而去】轲至咸阳见秦王奉圗以进【秦舞阳色变轲顾笑舞阳为谢取图奉之】图穷而匕首见轲把秦王袖持匕首揕【知鸩反击也】之未至身秦王惊起袖絶轲逐王王环柱而走秦法羣臣侍殿上者不得操尺寸兵左右以手共搏之且曰王负劔王遂拔以击轲断其左股轲引匕首擿王不中自知事不就骂曰事所以不成者欲生刼之必得约契以报太子也遂体解以狥秦王大怒益发兵就王翦于中山与燕代战易水西大破之遂围蓟燕王走辽东【燕郡地在辽水之东故名】斩丹以献于秦【其后荆轲客髙渐离以击筑事秦王置铅筑中扑秦王不中被诛】   【丙秦王二十二楚王负刍三燕王喜三十魏王子假三齐王建四十代王嘉三年是嵗魏亡】秦伐魏魏王假降杀之遂灭魏【魏自文侯斯至王假凡九传而为秦灭】   秦王贲【王翦子贲音奔】伐魏引河沟以灌大梁【禹贡锥指河沟即鸿沟亦曰蒗荡梁水经注梁在浚仪县北自王贲断故渠引水东南出以灌大梁谓之梁沟于是水出县南而不迳其北 浚仪故县在今开封府西北即大梁城魏所都也】三月城壊魏王请降秦杀之而以魏地为郡县   【戊秦王二十四楚王负刍五燕王喜三十二寅齐王建四十二代王嘉五年是嵗楚亡】秦灭楚虏王负刍【楚自熊绎始封至负刍凡四十一传而为秦灭】   初秦王问于李信【秦将军】曰吾欲取荆度用几何人信曰不过二十万问王翦翦曰非六十万人不可秦王曰将军老矣何怯也乃使信及防恬【防骜之孙】将二十万人伐楚翦谢病归频阳【秦县故城在今陜西西安府富平县东北】已而信败楚军引兵西与防恬防楚人因随之三日三夜不顿舍大败秦师信奔还秦王怒自诣频阳谢翦强起之使将六十万人伐楚王亲送至灞上【灞水在今陜西西安府城东源出秦岭合浐水北注于渭】翦请羙田宅甚众王曰将军行矣何忧贫既行又使使者数请之或曰将军之乞贷亦已甚矣翦曰王怛【与粗通】中而不信人今空国委我不请田宅以自坚顾令王坐而疑我矣翦至平舆【故城在今河南汝宁府汝宁县东南】楚人御之翦坚壁不战日休士洗沐而善饮食抚循之亲与士卒同食乆之问军中戱乎对曰方投石超距【跳跃也】翦曰可矣楚既不得战引而东翦追击大破之杀其将项燕【燕之先世为楚将封于项故姓项氏】楚师败走翦乗胜略定城邑至是遂灭楚置楚郡【秦置楚郡冶夀春兼有淮南之地】   【已秦王二十五燕王喜三十三齐王建夘四十三代王嘉六年是嵗燕代亡】秦灭燕虏王喜灭代虏王嘉【燕自召公至王喜凡四十三传而为秦灭】   秦大兴兵使王贲攻辽东虏燕王喜还遂灭代虏王嘉是年王翦定江南降百越置防稽郡【秦防稽郡治吴县兼有两浙之地】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十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十一   秦【起始皇二十六年庚辰至二世三年甲午凡二帝十五年】   始皇帝   嬴姓【伯益之裔非子封秦详见前】名政庄襄王子【生于赵故初姓赵氏后归秦】嗣为王遂灭六国并天下   【庚辰】二十六年王贲袭齐王建降遂灭齐【田齐自太公和至王建凡七传而为秦所灭】   初齐王建年少国事皆决于君王后【襄王后太史氏】君王后事秦谨与诸侯信齐亦东边海上秦日夜攻三晋燕楚五国各自救以故王建立四十余年不受兵及君王后卒后胜【鲁有郈氏其后去邑从后】相齐与宾客多受秦间金劝王朝秦不修战备不助五国攻秦秦以故得灭五国【齐王将朝秦雍门司马曰所为立王者为社稷邪为王邪王曰为社稷司马曰为社稷立王王何以去社稷入秦王乃还即墨大夫闻之见王曰齐地方数千里带甲数百万今三晋大夫不便秦而在鄄阿之间者百数王收而与之数万之众使收晋故地即临晋之闗可入矣鄢郢大夫不欲为秦而在城南下者百数王收而与之数万之众使收楚故地即武闗可入矣如此则齐威可立秦国可亡何西面而事秦邪王不聴 临晋闗即古蒲津闗今曰大庆闗在同州府朝邑县东余注俱见前】至是王贲自燕南攻齐猝入临淄民莫敢格者建遂降秦迁之共【注见前】处之松栢之间饿而死【齐人怨建听奸人宾客不蚤与诸侯合从以亡其国歌之曰松邪栢邪住建共者客邪】   初号皇帝除諡法   王既并天下令丞相御史【秦官一名曰柱后史即周柱下史也主四方文书】议帝号于是丞相绾【王绾】御史大夫【侍御史之率故称大夫】劫【冯劫】廷尉【秦官掌刑辟】斯【李斯】等皆曰陛下【陛阶也蔡邕曰天子必有近臣立于陛侧羣臣与天子言不敢指斥故呼在陛下者与之言因卑逹尊之意也】平定天下海内为郡县自上古以来五帝所不及臣等谨与博士【秦官掌通古今】议曰古有天皇地皇泰皇【史记索隐泰皇人皇也】泰皇最贵请上尊号王为泰皇命【除拜遣议曰命】为制【谓制度之命】令【希告中外曰令】为诏【告也】天子自称曰朕【古者君臣之间通称曰朕自秦定制唯天子独称之】王曰去泰着皇采上古帝位号号曰皇帝他如议追尊庄襄王为太上皇制曰死而以行为諡是子议父臣议君也甚无谓自今以来除諡法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定为水徳以十月为嵗首   初齐人邹衍【邹以邑为氏衍居齐稷下与邹奭并著书言治乱齐人颂之曰谈天衍雕龙奭】论著终始五徳之运【汉书注如淳曰衍书有五徳终始五徳各以其胜为行章潢图书编五运之説始于邹衍汉贾谊司马迁从衍相胜之説刘向父子则以相生为言主相胜者以火能灭金即以火胜金金能尅木即以金胜木论相生者则曰帝出乎震故庖牺氏始受木徳后以母传子终而复始】始皇采用其説以为周得火徳【胡三省注衍以周得火徳盖以火流王屋为周受命之符且服色尚赤故也】秦代周从所不胜为水徳于是更命河为徳水始改年朝贺皆自十月朔衣服旌旄节旗皆尚黑【水北方故黑色】数以六为纪【水成数六故以六寸为符六尺为步】事统尚法【臣瓒曰水阴阴主刑杀故尚法令】   分天下为三十六郡销兵器徙豪杰于咸阳   丞相绾等言诸侯初破燕齐荆【避庄襄王讳故以楚为荆】地逺不为置王无以填之请立诸子始皇下其议廷尉斯曰周封子弟同姓甚众然后属疎逺相攻击如仇讐天子弗能禁今海内赖陛下神灵一统皆为郡县诸子功臣以公税赋重赏赐之甚足易制天下无异意则安宁之术也置诸侯不便始皇曰天下共苦战鬭不休以有侯王赖宗庙天下初定又复立国是树兵也而求其宁息岂不难哉廷尉议是分天下为三十六郡【三川河东南阳南郡九江鄣郡防稽颍川砀郡泗水薛郡东郡琅琊齐郡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代郡钜鹿邯郸上党太原云中九原雁门上郡陇西北地汉中巴郡蜀郡黔中长沙凡三十五郡与内史为三十六郡】郡置守【掌治郡】尉【掌佐守典武职甲卒】监【御史掌监郡】更命民曰黔首【黔黒也凡民以黒巾覆头故曰黔首】收天下兵聚咸阳销以为钟鐻【与虞同音巨所以悬钟】金人【凡十二重各千石置宫庭中汉书五行志始皇二十六年有大人长五丈足履六尺凡十二人见于临洮始皇以为瑞销兵器作金人以象之】一法度衡石丈尺徙天下豪杰于咸阳十二万户   筑宫咸阳北坂【徐广曰在长安西北汉武时别名渭城寰宇记故渭城在咸阳东北】上初诸庙及章台【在陜西西安府长安县故城西南隅】上林【在长安县西及盩厔鄠县界秦旧苑汉武帝更増广之】皆在渭南及破诸侯写放其宫室作之咸阳北坂上南临渭自雍门【徐广曰在高陵县高陵注见前】以东至泾渭殿屋复道【筑起为道不与民庶相杂】周阁【周驰架木为棚而行名曰阁道】相属所得诸侯美人钟鼓以充入之明年复作信宫【即长信宫作于渭南已而以宫象天极更名极庙故址在今咸阳县境】及甘泉前殿【闗辅记林光宫一名甘泉宫始皇造在池阳县西 池阳故城在今西安府泾阳县西北】治驰道【天子所行道孔頴达曰如今御路也】于天下【是年帝巡陇西北地至鸡头山过回中 秦陇西郡今甘肃临洮巩昌诸府地北地郡今甘肃平凉庆阳诸府地鸡头山亦曰笄头山在今平凉府平凉县西考史记黄帝西至崆峒登鸡头括地志以崆峒在肃州鸡头在原州又以鸡头为即崆峒今按史记原文崆峒鸡头自是两山括地志前説为是后説为非回中宫在鳯翔府陇州西北今曰回城】   【壬午】二十八年帝东巡封泰山【积土为封谓负土于山上坛而祭之泰山注见前】禅梁父【除地为墠后改曰禅梁父泰山下小山在今山东泰安府新泰县西】遂游海上求神仙南渡江乃还   始皇东行郡县祠邹峄山【亦曰绎山在山东兖州府邹县东南禹贡峄阳诗鲁颂鳬绎即此】颂秦功业召鲁儒生至泰山下议封禅【或曰古者封禅为蒲车恶伤山之土石草木扫地而祭席用葅稭议各乖异 葅音祖茅借也稭读曰戛禾槀也去其皮以为席】始皇以其难施用遂绌儒生除车道上自山阳至巅立石颂徳从阴道下禅于梁父封藏皆秘之世不得而记也【始皇上泰山中坂遇暴风休于树下因封其树为五大夫】遂东游海上祠山川八神【史记封禅书八神一曰天主祠天齐渊水二曰地主祠泰山梁父三曰兵主祠蚩尤四曰阴主祠三山五曰阳主祠之罘六曰月主祠之莱七曰日主祠成山八曰四时主祠琅琊】南登琅琊【山名在今山东青州府诸城县东南】作台【水经注台基三层层高五丈】刻石【徙黔首三万户于台下立石刻颂秦徳明得意】初燕人宋无忌【史记索隐白泽图云火之精曰宋无忌盖其人火仙也】羡门子高【纲目集览应劭曰羡门古仙人也字子高居碣石山上一曰羡门髙】之徒称有仙道形解【即尸解】销化之术自齐威宣燕昭王皆信之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洲云此三神山在渤海中【初学记东海之别有渤澥故东海共称渤海又曰沧海】去人不逺患且至则风引船去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药皆在焉【其物禽兽尽白黄金银为宫阙未至望之如云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临之风辄引去终莫能至云】至是方士徐市【徐氏徐子之后以国为氏】等上书请得斋戒与童男女求之于是遣市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船交海中皆以风为解曰未能至望见之焉始皇还过彭城【注见前】斋戒祷祠欲出周鼎泗水【史记封禅书秦灭周周九鼎入于秦或曰宋太邱社亡而鼎没于泗水彭城下】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水经注泗水南迳彭城县故城东秦始皇求周鼎不得所谓鼎洑也】乃西南渡淮浮江至湘山祠【湘山一名君山亦曰洞庭山在湖南岳州府巴陵县西南洞庭湖中水经注是山湘君之所游处故曰君山湘君舜二妃也君山有湘妃庙】逢大风几不能渡上问湘君何神博士对曰尧女舜妻葬此始皇大怒使刑徒三千人伐湘山树赭【赤也】其山遂自南郡【注见前】由武闗归   【癸未】二十九年帝东游至阳武【秦县今属河南开封府】韩人张良【字子房皇甫谧曰良韩之公族姬姓秦索贼急乃更姓名】狙击【狙玃属狙伺物必伏而候之故凡伏而击者为狙击】误中副车【属车也应劭汉官仪天子属车三十六乘】令天下大索十日不得   初韩人张良五世相韩【良大父开地相韩昭侯宣惠王襄哀王父平相厘王桓惠王】及韩亡良散千金之产弟死不葬欲为韩报仇始皇东游至阳武博浪沙中【今阳武县有故城在县东南秦阳武城也博浪沙在其南】良令力士操铁锥【良尝学礼淮阳东见仓海君得力士为铁锥重百二十斤】狙击始皇误中副车始皇惊求弗得令天下大索十日良乃更姓名亡匿下邳【秦县故城在今江南徐州府邳州东】   【乙酉】三十一年更名腊【礼记月令注腊即周礼所谓蜡祭也蔡邕独断腊者嵗终大祭纵吏民燕饮】曰嘉平   自惠文王十二年初腊至是改曰嘉平【茅盈内纪先是邑有歌谣曰神仙得者茅初成帝欲学之腊嘉平始皇闻之欣然有寻仙之意遂改腊曰嘉平】是年命黔首自实田【自具顷畆实数也】   【丙戌】三十二年帝巡北边使将军防恬伐匈奴   先是帝之碣石【刻碣石门壊城郭决通隄防 孔安国书传碣石海畔山水经注絫县碣石山枕海山有大石如柱形世名天桥柱絫县故城在今直永平府昌黎县南】使燕人卢生【姜姓之后封于卢以国为氏】求羡门子高还奏録图书曰亡秦者胡也始皇乃巡北边遣将军防恬发兵三十万人北伐防恬斥逐匈奴收河南地【秦为新秦中汉为朔方郡隋唐为胜州丰州明为河套今为鄂尔多斯地】为四十四县筑长城起临洮【秦县今甘肃巩昌府岷州是以地临洮水故名洮水出巩昌府洮州西倾山迳兰州府臯兰县入黄河】至辽东【今 盛京奉天府东南境及锦州府东北境皆秦辽东郡地】延袤【延长也南北曰袤】万余里恬常居上郡【今陜西绥徳州秦上郡治】统治之【事在三十三年】始皇复使恬除直道道九原【注见前】抵云阳【故城在陜西西安府泾阳县西北】堑山堙谷千八百里数年不就【事在三十五年】   【丁亥】三十三年略取南越【即百越亦曰扬越汉书注南越芈姓与楚同祖国语曰芈姓防越是也】地置桂林【今广西桂林平栾及梧浔栁诸府地】南海【今广东广韶潮惠肇高南雄诸府地】象郡【其地广逺今广东亷雷二府广西庆逺太平诸府及安南国皆是】   发诸尝逋亡人及赘壻【史记集解男无聘财以身自质于妻家曰赘索隐曰如人身之有肬赘也】贾人为兵略取南越陆梁地【史记正义岭南人多处山陆间其性强梁故曰陆梁】置三郡以谪徙民五十万人戍五岭【水经注五岭最东曰大庾第二曰骑田第三曰都厐第四曰萌渚最西曰越城 大庾在今广东南雄府保昌县北骑田一曰上岭山又曰黄岑山在今湖南郴州南都厐亦曰永明岭在今湖南永州府永明县北萌渚在今永州府江华县西南越城亦曰始安岭在今广西桂林府兴安县北】与越杂处   彗星见   【戊子】三十四年烧诗书百家语   始皇置酒咸阳宫仆射【秦官顔师古曰仆主也射如字古者重武事每官必有主射督课之故名】周青臣【周之后人号曰周家因以为氏】进颂曰陛下平定海内以诸侯为郡县上古所不及始皇悦博士淳于越【春秋州公亦曰淳于公其后以国为氏】曰殷周之王千余嵗封子弟功臣自为枝辅今陛下富有四海而子弟为匹夫卒有田恒六卿之臣【田恒篡齐六卿分晋事俱见前】何以相救事不师古而能长久非所闻也始皇下其议丞相李斯言五帝不相复三王不相袭越言乃三代之事何足法也异时诸侯并争厚招游学今天下已定法令出一诸生不师今而学古闻令下则各以其学议之入则心非出则卷议夸主以为名异趣以为高率羣下以造谤如此弗禁则主势降乎上党与成乎下臣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有藏诗书百家语者皆诣守尉杂烧之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见知不举与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黥墨刑城旦旦起行治城四嵗刑也】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欲学法令者以吏为师制曰可   【己丑】三十五年营朝宫作前殿阿房【亦曰阿城在陕西西安府长安县西北史记阿房宫未成成欲更令名名之作宫阿房故天下谓之阿房宫索隐此以形名宫言其四阿旁广也】始皇以咸阳人多先王宫廷小乃营朝宫渭南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抵南山【在西安府南自终南太白连延至商岭皆是】表山巅以为阙复道渡渭属之咸阳隐宫【史记正义余刑见于市朝宫刑一百日隐于荫室故曰隐宫下蚕室是也】徒刑【奴役也以罪供徭作】者七十余万人分作阿房骊山闗中【闗中记东自函闗西至陇闗二闗之间谓之闗中】计宫三百闗外四百余因徙三万家骊邑【临潼县东有骊戎城秦骊邑汉改曰新丰】五万家云阳【注见前】卢生説始皇防行以避恶鬼所居宫毋令人知然后不死之药始可得也始皇乃令咸阳旁三百里内宫观复道相连帷帐钟鼓美人充之各按署不移徙所行幸有言其处者死于是羣臣莫知行之所在受决事者悉于咸阳宫【始皇尝从梁山宫望见丞相车骑甚众弗善也或告丞相丞相损之始皇怒曰此中人泄吾语捕时在旁者尽杀之 梁山宫在陜西干州永夀县西北】   阬诸生使长子扶苏监恬军   侯生【説苑曰韩客】卢生相与讥议始皇因亡去始皇闻之大怒曰诸生或为妖言以乱黔首使御史按问之【秦制御史掌讨奸猾治大狱】诸生传【音转】相告引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余人皆阬之咸阳【临潼县西南旧有阬儒谷唐明皇改曰旌儒乡】长子扶苏谏曰诸生皆诵法孔子今以重法绳之臣恐天下不安始皇怒使北监防恬军于上郡   【庚寅】三十六年星陨东郡【秦取魏地置东郡治濮阳今直隷大名府开州是】为石有坠星下东郡至地为石或刻其石曰始皇死而地分使御史逐问莫服尽诛石旁居人燔其石【是秋有使者从闗东夜过华阴有人持璧遮使者曰为吾遗滈池君因言曰今年祖龙死使者问其故忽不见置其璧去使者奉璧具以闻始皇黙然良久曰山鬼固不过知一嵗事退而使御府视璧乃二十八年行渡江所沈璧也 滈池君服防曰水神也祖龙苏林曰祖始也龙人君象谓始皇】   【辛夘】三十七年帝东巡至沙邱【注见前】崩丞相李斯宦者【奄宦中官也】赵高【诸赵疎逺属】矫遗诏立少子胡亥为太子杀扶苏及防恬还至咸阳胡亥袭位【是为二世皇帝】   十月癸丑始皇出游丞相斯从少子胡亥爱慕请从许之至云梦【泽名在今湖北徳安府安陆县南本二泽云在江北梦在江南方八九百里后悉为邑居聚落因并称之曰云梦】望祀虞舜于九疑山【在今湖南永州府宁逺县南九峯相似望而疑之故名】浮江下渡海渚【史记正义括地志以海渚在舒州按舒州在江之中疑海字误】过丹阳【秦县故城在今太平府当涂县东名丹阳镇考丹阳有楚丹阳吴丹阳楚丹阳熊绎所封在今归州及枝江者是也吴丹阳秦为县汉因之在当涂者是也后汉武帝置丹阳郡乃于县称小丹阳以别之】至钱塘【今县浙江杭州府治】临浙江【水波恶乃西百二十里从陿中渡 浙江注见前陿中在今杭州府余杭县】上防稽【注见前】祭大禹望于南海立石颂徳还过吴从江乘【故城在今江宁府句客县北】渡并海上北至琅琊之罘【山名在今山东登州府福山县东北】见巨鱼射杀之【始皇梦与海神战如人状占之博士曰神不可见以大鱼蛟龙为候乃命以连弩候鱼出射之自琅琊至成山弗见至之罘见巨鱼射杀一鱼】西至平原津【平原赵邑注见前】而病始皇恶言死羣臣莫敢言死事病益甚乃令中车府令【秦官属太仆】行符玺事赵高为书赐扶苏曰与丧防咸阳而葬未付使者七月始皇崩于沙邱丞相斯恐诸公子及天下有变秘不发丧棺载輼凉车【卧车也有牕牖闭则温开则凉故名后因载丧饰以栁翣遂为丧车】中所至上食奏事如故独胡亥赵高及所幸宦者五六人知之初始皇尊宠氏恬任外将恬弟毅常居中参谋议名为忠信赵高者生而隐宫始皇闻其强力通狱法以为中车府令使教胡亥决狱尝有罪使毅治之毅当高法应死始皇赦之复其官高既幸于胡亥又怨防氏乃与胡亥谋诈以始皇命诛扶苏而立胡亥为太子胡亥然之高曰不与丞相谋恐事不成乃见李斯曰上赐长子书及符玺皆在胡亥所定太子在君侯与高之口耳事将何如斯曰安得亡国之言此非人臣所当议也高曰君侯材能智虑功高无怨长子信之孰与防恬斯曰皆不及也高曰长子即位必用恬为丞相君侯终不懐通侯【应劭曰旧曰彻侯彻通也言其上通王室也后避汉武讳故曰通侯】之印归乡里明矣胡亥仁慈笃厚可以为嗣愿君审计而定之斯以为然乃相与矫诏立胡亥为太子更为书赐扶苏数以不能立功数上书诽谤怨望而恬不矫正皆赐死扶苏发书泣欲自杀恬曰陛下使臣将三十万众守边长子为监此天下重任也今一使者来安知其非诈复请而死未暮也扶苏曰父赐子死尚安复请即自杀恬不肯死使者属吏系诸阳周【故城在今甘肃庆阳府真宁县北】更置李斯舎人为防军【秦有防军都尉】还报胡亥知扶苏已死即欲释恬防毅出祷山川还高曰先帝欲立太子久矣而毅以为不可不若诛之乃系诸代遂从井陉抵九原【防暑輼车臭乃诏从官令车载一石鲍鱼以乱之 鲍鱼防鱼也】从直道至咸阳发丧胡亥袭位赵高用事日夜毁恶氏二世遂杀恬兄弟【兄子子婴谏曰防氏秦之大臣一旦弃之而立无节行之人是使羣臣不相信而鬭士之意离也二世不聴使御史曲宫之代赐毅死又遣使者至阳周怙对使者曰吾积功信于秦四世矣今将共三十余万身虽囚系其势足以倍畔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不敢辱先人之教而忘先帝也乃吞药自杀】   九月葬骊山【注见前】   下锢三泉【冶铜锢塞下至三重之泉】竒器珍怪徙藏满之令匠作机弩有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后宫无子者皆令从死葬既已工匠为机者尽闭之无复得出   二世皇帝   【壬辰】元年【纲目于是嵗即分列楚赵齐燕魏诸国考诸国不久即灭亡今不更为分注二年三年所建国亦仿此】冬十月大赦   春帝东行至碣石并海南至防稽而还   二世东行郡县李斯从尽刻始皇所立刻石旁着大臣从者姓名以章先帝成功盛徳   夏四月杀诸公子公主   二世谓赵高曰人生居世间犹骋六骥过决隙【决裂也裂开之隙言其狭小】也吾欲悉耳目之所好穷心志之所乐以终吾年寿可乎高曰此贤主之所能行而昬乱主之所禁也然沙邱之谋诸公子及大臣皆疑焉今陛下初立此其意怏怏皆不服恐为变陛下安得为此乐乎二世曰为之奈何高曰严法刻刑诛灭大臣宗室收举遗民贫者富之贱者贵之尽除故臣更置所亲信陛下则高枕肆志宠乐矣二世然之乃更为法律益务刻深大臣诸公子有罪辄下高鞫治公子十二人僇死咸阳市十公主矺【竹格反磓也】死于杜【即杜陵故城在西安府咸宁县东南】相连逮者不可胜数【公子将闾昆弟三人囚于内宫将杀之将闾仰而呼天者三兄弟皆自杀公子高欲奔恐收族上书请从死先帝得葬骊山之足二世大悦赐钱以葬】   复作阿房宫   初始皇作阿房未就而崩遂罢其役至是二世复营之并徴材士【如淳曰有材多力之士】五万人为卫狗马禽兽当食者多调郡县转输菽粟刍稾皆令自赍粮食咸阳三百里内不得食其谷   秋七月陈胜【字涉阳城人】吴广【字叔阳夏人】起兵于蕲【今江南凤阳府宿州南蕲县故城是】胜自立为楚王以广为假王击荥阳【注见前】是时发闾左【闾里门应劭曰秦以谪发戍先发吏有过及赘壻贾人尝有市籍者曹辈尽复入闾取其左发之未及发右而秦亡顔师古曰闾左之释应最得之】戍渔阳【故城在顺天府密云县西南】者九百人屯大泽乡【在宿州西南】陈胜吴广为屯长防天大道不通度已失期法皆斩胜广乃相与谋【胜曰天下苦秦久矣今诚以吾众为天下倡宜多应者广以为然】共杀将尉【尉官名将领戍卒故曰将尉】召令徒属曰公等皆失期当斩假令毋斩而戍死者固什六七且壮士不死则已死则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众皆从之乃诈称公子扶苏【扶苏被杀百姓未知其死】项燕【燕之死或以为亡去】为坛而盟称大楚胜自立为将军广为都尉攻大泽乡抜之攻蕲蕲下徇蕲以东行收兵比至陈车六七百乘骑千余卒数万人陈守丞战死遂入据之初大梁人张耳陈余【耳及魏公子无忌时为客余年少父事耳为刎颈交】在陈为里监门【秦灭魏重赏购二人二人变姓名俱之陈为监门以自食】陈胜既入陈耳余诣门上谒胜素闻二人贤见之大喜陈中豪杰父老请立胜为楚王胜以问耳余对曰秦为无道灭人社稷暴虐百姓将军出万死之计为天下除残今始至陈而王之示天下私愿将军毋王急引兵而西遣人立六国后自为树党如此野无交兵【六国皆为与国则兵不交锋】诛暴秦据咸阳以令诸侯则帝业成矣不聴遂自立为王号张楚【刘徳曰若云张大楚国也胜少时尝与人佣耕陇上怅然甚久曰茍富贵无相忘佣者笑曰若为佣耕何富贵也胜太息曰嗟乎】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及为王其故尝与佣耕者闻之乃之陈伺胜出遮道而呼胜乃载与俱归入宫见殿屋帷帐曰伙颐涉之为王沈沈者伙颐方言叹其物盛大而多之辞】当是时诸郡县苦秦法皆杀其长吏以应胜使从东方来以反者闻二世怒下之吏后至者曰羣盗鼠窃狗偷郡守尉方捕逐今尽得不足忧也乃悦胜以广为假王监诸将击荥阳广寻为裨将田臧所杀【广围荥阳李斯子由为三川守拒之广不能下田臧以广不知兵矫胜令杀之而奉其首于胜胜即以臧为上将西迎秦军臧败死事在二年】   楚遣诸将徇赵魏以周文为将军将兵至戏【今临潼县东北有戏亭戏水所迳戏水出骊山入渭】少府【秦官掌山林池泽之税】章邯【齐太公支孙封鄣其后去邑为章氏邯字少荣】拒之楚兵败走【纲目于是条大书楚以周文为将军将兵伐秦刘友益曰夷秦于列国也考史例纪一朝之事则以一朝为统秦虽无道二世犹居帝位纲目既用以纪年不应直斥为秦且于此以后既已书秦而望夷之弑则又书帝书法亦不画一今于提纲改书其目及分注依左传称周人之例仍称秦汉以后各朝皆同此】   张耳陈余请兵略赵地胜以所善陈人武臣【武氏宋武公之后以諡为氏】为将军耳余为校尉予卒三千人徇赵又令魏人周市徇魏闻周文陈之贤人【文名章尝为项燕军视日事春申君视日占时日吉凶之官】习兵与之将军印使西击秦胜既遣周   文有轻秦之意不复设备博士孔鲋【斌之子字子鱼孔子八世孙陈涉之王鲁诸生持孔氏礼器归之故鲋为涉博士】谏曰臣闻兵法不恃敌之不我攻恃吾之不可攻今王恃敌而不自恃若跌而不振悔无及也不聴文行收兵车千乘卒数十万至   戏军焉二世乃大惊少府章邯请赦骊山徒悉发以击楚军大败之周文走【出闗至渑池自刎死事在二年】   八月楚将武臣自立为赵王   武臣等从白马渡河【白马津名注见前】收兵得数万人号武信君下赵十余城余皆城守乃引兵击范阳【秦县故城在今】   【直保定府定兴县】范阳人蒯彻【晋大夫蒯得食采于蒯后以为氏彻史记避汉武讳改曰通】説武臣曰范阳令徐公畏死而贪欲降君君无以为秦所置吏诛杀而以侯印授之使驰驱燕赵之间则燕赵诸城可无战而降矣从之不战而下者三十余城张耳陈余怨陈王不以为将军而以为校尉又闻周文败走乃劝武臣自立为赵王余为大将军耳为丞相使人报陈王陈王大怒欲族武臣家柱国房君【姓蔡名赐上蔡人为胜上柱国】谏曰秦未亡而诛武信君等家此生一秦也不如因而贺之使急引兵击秦陈王从其计使使者贺赵趣发兵西入闗耳余劝武臣毋西兵而北徇燕代南收河内以自广武臣以为然因不西兵使韩广畧燕李良畧常山张黡畧上党   九月刘邦起兵于沛【今县属江南徐州府】自立为沛公【汉高祖事始此】刘邦字季沛丰邑【应劭曰沛县丰乡也】中阳里人为人隆准龙顔【隆高准鼻顔额颡也】爱人喜施意豁如也有大度不事家人生产作业初为泗上亭长【秦法十里一亭亭长主亭之吏今沛县东有泗水亭括地志汉高祖防时为亭长于此常繇咸阳纵观秦皇帝喟然太息曰大丈夫当如此也】单父【秦县故城在今山东曹州府单县南】人吕公好相人竒其状貌以女妻之【即吕后】既而为县送徒骊山徒多道亡自度比至皆亡之到丰西止饮夜乃解纵所送徒曰公等皆去吾亦从此逝矣徒中壮士愿从者十余人季被酒夜径泽中有大蛇当径季抜剑斩蛇有老妪哭曰吾子白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今赤帝子杀之因忽不见季亡匿芒砀山【在徐州府砀山县东与河南归徳府永城县接界】中数有竒怪【所居上常有云气吕后与人从往即得之】沛中子弟闻之多欲附者及陈胜起沛令欲应之掾主吏【秦制官各有掾属正曰掾副曰属主吏功曹也】萧何曹参【萧与曹皆以国为氏何参俱沛人】曰君为秦吏今背之恐子弟不聴愿召诸亡在外者以劫众乃召刘季季之众已数十百人矣令悔闭城【欲诛萧曹萧曹恐逾城保刘季】季乃书帛射城上遗沛父老为陈利害父老乃率子弟杀令迎季立以为沛公萧曹为收子弟得二三千人以应诸侯【祠黄帝旗帜皆赤】   楚项梁起兵于吴   项梁下相【故城在今江南徐州府宿迁县西】人楚将项燕子也尝杀人与兄子籍避仇吴中吴中贤士大夫俱出其下【吴中每有大繇役及丧梁常主办阴用兵法部勒宾客及子弟以是知其能】籍字羽少时学书不成去学剑又不成梁怒之籍曰书足记姓名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梁乃教籍兵法籍大喜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学籍长八尺余力能扛【举也】鼎才器过人【始皇东游防稽渡浙江梁与籍观籍曰彼可取而代也梁掩其口曰无妄言族矣】防稽守殷通【武王克商子孙分散以殷为氏】素贤梁闻陈胜起欲发兵应胜使梁将梁请召籍籍入梁眴【音舜动目而使之也】籍籍抜剑斩守梁持守头佩其印绶【门下惊扰籍所击杀数十百人府中皆詟伏莫敢起】召故所知豪吏谕以所为起大事遂举吴中兵收下县得精兵八千人【梁部署豪杰为校尉候司马有一人不得官自言梁曰某时某丧使公主某事不能办以故不任公众乃皆服】梁自为防稽守籍为裨将【籍时年二十四】   齐田儋自立为齐王   儋故齐王族也与从弟荣荣弟横皆豪健宗彊能得人周市略地至狄【注见前】儋杀狄令而召豪吏子弟曰诸侯皆反秦自立齐古之建国儋田氏当王遂自立击市走之东略定齐地   赵将韩广自立为燕王   韩广至燕燕豪杰立以为王【广以其母在赵不许燕人曰楚不敢害赵王将相之家赵安敢害将军母乎广乃立居数月赵奉其母归之】赵王与张耳陈余北略地燕界赵王间出为燕军所得囚之欲求割地使者数往燕辄杀之有厮养【韦昭曰析薪为厮炊烹为养】卒走燕壁见燕将曰君知张耳陈余何欲曰欲得其王耳卒曰君未知此两人所欲也夫武臣张耳陈余杖马棰下赵数十城此亦各欲南面而王顾其势初定且以少长先立武臣今赵地已服此两人方欲分赵而王今君乃囚赵王此两人名为求王实欲燕杀之而分赵自立夫以一赵尚易燕况以两贤王左提右挈而责杀王之罪灭燕易矣燕将乃归赵王卒为御而归   楚将周市立魏公子咎为魏王而相之   周市已定魏地魏人欲立为王市曰天下昏乱忠臣乃见必立魏王后乃可齐赵各遣使立市市不受时魏故公子甯陵君咎【甯陵注见前】在陈王所市迎之使五反陈王乃遣咎市立为王而相之   秦废卫君角为庶人【卫自康叔至君角凡三十七传而为秦灭】   初秦并天下而卫独存至是二世废之卫祀遂絶   【癸巳】二年赵将李良弑其君武臣张耳陈余立赵歇为王李良已定常山还报赵王复使略太原至井陉还请益兵【时秦兵方塞井陉道】道逢赵王姊良以为王伏谒道旁王姊醉不知其将使骑谢之良起惭其从官从官或请追杀之良先得秦将书诈为二世招良意欲反赵未决因此怒使人追杀王姊遂袭邯郸杀武臣赵人多为张耳陈余耳目者故两人得脱收散兵得数万人击李良良败走归章邯客或説耳余曰两君羇旅难可独立立赵后辅以谊可就功乃求得歇立之居信都【今直冀州是故城在州治东北】   章邯等击败楚军楚庄贾弑其君胜降吕臣讨杀贾复以陈为楚   二世益发兵遣长史【秦官丞相属】司马欣都尉【秦官名】董翳【晋董狐之裔】佐章邯击楚柱国房君杀之又进击陈西军张贺陈王出监战军败张贺死腊月【张晏曰秦之腊月夏之九月】陈王至下城父【今江南颍州防城县西北有下城父聚以近故城父县故加下】其御庄贾杀之以降陈王故涓人【即中涓顔师古曰主居中而洁除之人】吕臣为苍头军【苍头注见前】起攻陈杀贾复以陈为楚葬陈王于砀【今江南徐州府砀山县有故砀城在县南】諡曰隐【初胜既为王故人皆往依之妻之父亦往焉胜以众宾待之长揖不拜妻之父怒而去故人出入或言胜故情胜闻而斩之诸故人皆引去以朱防为中正胡武为司过主司羣臣以苛察为忠诸将不亲附以及于败】   秦嘉【鲁有秦董父其后以邑为氏又嬴秦之支以国为氏】立景驹【楚公族】为楚王陈王初起时淩【秦县故城在今江南徐州府宿迁县东南】人秦嘉铚【秦县今江南凤阳府宿州西南有铚城】人董緤符离【今宿州】人朱鸡石取虑【音秋闾秦县故城在今徐州府睢宁县西南】人郑布徐【本徐国楚灭之为县徐国注见前】人丁疾等皆特起将兵围东海【今江南海州】守于郯【今郯城县属山东沂州府】陈王闻使武平君畔为将军监郯下军秦嘉不受命自立为大司马杀武平君畔及陈王军破嘉乃立景驹为楚王   左右校【秦官即左右校尉】攻陈下之吕臣走得英布【英氏臯陶之后以国为氏】军还复取陈   英布六【春秋六国秦为县六国注见前】人尝坐法黥【故曰黥布】论输骊山骊山之徒数十万人布皆与其徒长豪杰交通乃亡之江中为羣盗番阳【今县曰鄱阳属江西饶州府】令吴芮甚得江湖间心号曰番君布往见之其众已数千人番君以女妻之使将其兵击秦吕臣方败走与布遇乃以其兵还破秦军陈复为楚布引兵而东   沛公得张良以为廏将【主马官】   初沛公破秦军于丰【秦为乡今县属徐州府】令雍齿【雍氏周雍伯之后以国为氏】守之而之薛【注见前】齿雅不欲属沛公魏人招之即反为魏守丰沛公引兵攻之不能取闻景驹新立在留【秦县今为留城镇在徐州府沛县东】往从之时张良亦聚少年百余人欲往从景驹遇沛公于下邳【注见前】遂属焉沛公拜良为廏将良数以太公兵法説沛公沛公善之常用其策为他人言皆不省良曰沛公殆天授遂留不去【景驹使沛公与秦战不利攻砀抜之得兵五六千人还击丰不下】   项梁击景驹杀之夏六月立楚懐王孙心为楚懐王韩公子成为韩王   广陵【今江南州府治秦为广陵县】人召平【召氏召公之后以邑为氏】为楚徇广陵未下闻陈王败乃渡江矫王令拜项梁为上柱国曰江东已定急引兵西击秦梁乃以八千人渡江而西闻陈婴已下东阳【秦县故城在今江南泗州天长县西北】遣使欲与连和俱西【陈婴者故东阳令史素信谨称长者东阳少年杀其令相聚二万人欲立婴为王婴母曰暴得大名不祥不如有所属事成犹得封侯事败易以亡非世所指名也婴乃谓军吏曰项氏世世将家有名于楚今欲举大事将非其人不可众从之】婴以兵属梁及渡淮英布蒲将军亦以兵属焉梁众凡六七万人军下邳梁曰陈王首事战不利未闻所在今秦嘉立景驹大逆无道乃进兵击杀嘉驹走死至薛沛公往见之梁予卒五千人还抜丰【雍齿奔魏】使项羽攻襄城【注见前】不下已抜皆阬之梁闻陈王定死召诸别将防薛计事【时沛公亦从沛往】居鄛【亦作巢秦县故城在今江南庐州府巢县】人范増年七十好竒计往説梁曰陈胜败固当夫秦灭六国楚最无罪自懐王入秦不反楚人怜之至今故楚南公【汉书艺文志南公三十一篇阴阳家流】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言楚怨秦虽三户犹足亡秦后项羽破章邯于三戸津邯降羽秦遂亡乃谶也】今胜首事不立楚后而自立其势不长今君起江东楚蠭起之将皆争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将为能复楚之后也梁然其言乃求得懐王孙心于民间为人牧羊六月立以为楚懐王从民望也都盱眙【今县属江南泗州】以陈婴为上柱国梁自号武信君张良説梁曰君已立楚后韩公子横阳君成最贤可立为王益树党梁从之立为韩王以良为司徒西略   韩地【得数城秦辄复取之】往来为游兵颍川【秦郡注见前】   章邯击魏齐楚救之齐王儋魏相市败死魏王咎自杀章邯击魏王于临济【后汉书郡国志陈留郡平邱有临济亭齐田儋死此 平邱注见前】魏使周市求救于齐楚齐王及楚将项它皆将兵   随市救魏章邯夜衔枚击大破之杀齐王及周市魏王为其民约降约定自烧杀其弟豹走楚   齐人立田假为王故王儋弟荣逐假立儋子市为王而相之   假王建弟也齐人闻田儋死立以为王田角为相田间为将儋弟荣收儋余兵走东阿【春秋柯邑秦曰东阿柯邑注见前】章邯追围之项梁引兵击破章邯军章邯走而西田荣东归项梁独追北【梁别遣项羽沛公攻城阳屠之复攻定陶西畧地至雍邱与秦军战破之斩李由 城阳定陶雍邱注俱见前】八月田荣逐王假【假亡走楚田角走赵田间前使赵因留不敢归】立儋子市为王荣相之田横为将平齐地【项梁追逐秦军数使使者趣齐兵俱西荣曰楚杀田假赵杀田角田间乃发兵楚赵不许田荣怒终不肯出兵】   下右丞相去疾左丞相斯吏去疾自杀斯要斩夷三族以宦者赵高为中丞相   二世数诮让李斯居三公位如何令盗如此斯恐惧重爵禄不知所出乃阿二世意请修申韩之术行督责之道且言督责必则所求得羣臣百姓救过不给何变之敢图二世悦于是行督责益严刑者相半于道民益骇惧思乱郎中令赵高恃恩专恣多以私怨杀人恐大臣言之乃説二世曰天子所以贵者但以闻声羣臣莫得见其面故号曰朕且陛下富于春秋未必尽通诸事今坐朝廷谴举有不当则见短于大臣非所以示神明也不如深拱禁中与臣及侍中【秦官应劭曰入侍天子故曰侍中】习法者待事来揆之则大臣不敢奏疑事天下称圣主矣二世乃不坐朝廷事皆决于高高知李斯将以为言乃见斯曰闗东羣盗多而上益发繇役聚狗马无用之物君何不谏斯曰上居深宫欲见无间高曰请候上间语君于是待二世方燕乐妇女在前使人告斯可奏事矣斯至上谒如此者三二世怒高因曰沙邱之谋丞相与焉今陛下为帝而丞相贵不益其意亦望裂地而王矣且丞相长男由守三川楚盗陈胜等皆丞相傍县之子【傍县近县也斯上蔡人与胜阳城相近故云傍县之子犹言子弟也】以故公行过三川守不肯击高闻其文书相往来未得其审故未敢以闻二世欲案丞相恐不审乃先使人按验三川守与盗通状斯闻之乃上书言赵高罪二世曰赵君为人精廉彊力下知人情上能适朕朕非属赵君当谁任哉斯又与右丞相冯去疾将军冯劫进谏请且止阿房宫作者减四边戍转【戍征戍也转转运也】二世曰君不能禁盗又欲罢先帝所为是上无以报先帝次不为朕尽忠力何以在位下吏按罪去疾劫自杀斯自负其辩有功无反心乃就狱二世属高治之责与由反状榜掠千余斯不胜痛自诬服【斯从狱中上书自陈前功幸二世寤而赦之高弃去不奏而使其客诈为御史谒者侍中更往来覆讯斯斯更以实对辄复榜之后二世使人验斯斯以为如前终不更言所使案三川守由者至则楚兵已击杀之矣高皆妄为反辞以相傅】遂具斯五刑论【秦法当三族者皆先黥劓斩左右趾笞杀之枭其首俎其骨肉于市谓之具五刑】要斩咸阳市斯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二世乃以高为中丞相事皆决焉   章邯击破楚军于定陶项梁死   项梁既破章邯东阿西北至定陶又破之益轻秦有骄色宋义【宋以国为氏】谏曰战胜而将骄卒惰者败今卒少惰矣秦兵日益臣为君畏之梁不聴【使宋义于齐道遇齐使者高陵君显曰公将见武信君乎曰然曰臣论武信君必败公徐行即免死疾行则及祸】二世悉起兵益章邯击楚军大破之定陶项梁死项羽沛公方攻陈留【秦县今属河南开封府臣瓒曰宋亦有留此留属陈故名陈留】闻梁死与吕臣俱引兵而东【吕臣军彭城东项羽军彭城西沛公军砀】已而楚懐王自盱眙都彭城并吕臣项羽军自将之【以吕臣为司徒其父青为令尹沛公为砀郡长封武安侯号项羽为鲁公封长安侯】   楚立魏豹为魏王   豹之走楚楚王与卒数千人使徇魏地豹下二十城乃立为魏王   章邯击赵围赵王于钜鹿【今直顺徳府内乡县本赵钜鹿邑秦置县为钜鹿郡治汉因之后魏改曰内乡今之钜鹿县乃汉南防县隋改曰钜鹿者也】楚以宋义为上将军救之   章邯既破项梁以楚地兵不足忧乃北击赵破邯郸张耳以赵王走入钜鹿王离【王翦之孙】围之陈余北收兵得数万人军钜鹿北章邯军其南【筑甬道属河饟王离王离兵食多攻益急】赵数请救于楚楚王闻宋义先策武信军必败【义所遇齐使者高陵君显在楚言于楚王以义为知兵】召与计事大説之以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増为末将以救赵义号卿子冠军【卿子人相褒尊之辞冠军言其在诸军之上】诸别将皆属焉   楚遣沛公西入闗   初楚懐王与诸将约先入定闗中者王之是时秦兵尚彊诸将莫利先入闗独项羽怨秦杀项梁奋【愤激也】愿与沛公西入闗诸老将皆曰项羽为人慓悍猾贼所过无不残灭且楚进取数败【谓陈涉项梁】不如更遣长者扶义而西告喻秦父兄秦父兄苦其主久矣今诚得长者往无侵暴宜可下羽不可遣独沛公素寛大长者可遣王乃遣沛公收陈王项梁散卒以西   【甲午】三年楚次将项籍矫杀宋义而代之大破章邯军虏王离   宋义至安阳【今山东曹州府曹县东有安阳城即宋义留兵处】留四十六日不进项羽曰秦围赵急宜疾引兵渡河楚击其外赵应其内破秦军必矣宋义曰今秦攻赵战胜则兵罢我承其敝不胜则我鼓行而西必举秦矣因下令曰有猛如虎狠如羊贪如狼强不可使者皆斩之遣其子襄相齐送之无盐【故城在今山东泰安府东平州东】饮酒高防天寒大士卒冻饥项羽曰今嵗饥民贫卒食半粟而饮酒高防不引兵渡河因赵食并力攻秦乃曰承其敝夫以秦之彊攻新造之赵其势必举何敝之承且国兵新破王坐不安席扫境内而属将军国家安危在此一举今不恤士卒而徇其私非社稷之臣也晨朝义即其帐中斩之出令军中曰宋义与齐谋反楚楚王阴令籍诛之诸将莫敢枝梧相与共立羽为假上将军【追宋义子及之齐杀之】遣使报命于王王因以羽为上将军【钜鹿城中兵少食尽张耳数召陈余余不敢前耳又使张黡陈泽让之要与俱死余使黡泽将五千人先尝秦军皆没】羽使当阳君【即黥布】蒲将军【顔师古曰布与蒲将军乃二人服防以为一人非】将二万人渡河絶秦甬道战少利【言其稍有利也】羽乃悉引兵渡河已渡皆沈船破釡甑烧庐舎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还心与秦军遇九战皆破之章邯引却遂虏王离时诸侯军钜鹿者十余壁【齐将田都燕将臧荼及齐王建孙田安来救张耳子敖亦北收代兵得万余人皆壁陈余军旁】莫敢纵兵及楚击秦皆从壁上观楚战士无不一当十呼声动天地诸侯军人人惴恐既破秦军诸侯将入辕门【张晏曰军行以车为陈辕相向为门】膝行而前莫敢仰视羽由是始为诸侯上将军兵皆属焉【赵王及张耳出钜鹿城谢诸侯张耳责让陈余问黡泽所在疑余杀之余怒解印绶与耳耳不受余起如厠客或説耳急取之耳乃佩其印绶收其麾下余遂与数百人去河上泽中渔猎二人由此有隙】   沛公击昌邑【秦县故城在今山东兖州府金乡县西北】彭越【彭氏大彭之后以国为氏】以兵从   越昌邑人尝渔钜野泽【即禹贡大野在山东曹州府钜野县北泽最广大元末为黄河所决遂涸】中为羣盗楚兵起泽间年少相聚百余人请越为长越谢曰臣不愿也彊请乃许之与期旦日日出防后期者斩至期多后或至日中于是越谢曰臣老诸君彊以为长今期多后不可尽诛诛最后者一人皆笑曰何至是请后不敢越竟斩之徒属皆惊莫敢仰视乃略地收散卒得千余人至是以其兵归沛公   沛公使郦食其【郦音歴黄帝支孙封郦后以为氏食其音异基】説陈留下之沛公过高阳【此杞县之高阳城注见前】高阳人郦食其家贫落魄【顔师古曰失业无次也】为里监门【时诸将略地过者皆握齱好苛礼自用不能聴大度之言郦生深自匿】沛公麾下有骑士适食其里中子食其使言于沛公【郦生谓骑士曰吾闻沛公慢而易人多大畧此真吾所愿从游若见沛公谓曰臣里中有郦生年六十余长八尺人皆谓之狂生生自谓我非狂骑士曰沛公不好儒诸客冠儒冠来者沛公辄解其冠溲溺其中与人言常大骂未可以儒生説也郦生曰第言之骑士从客言如生所诫者】沛公至传舎使召郦生郦生至入谒沛公方踞床使两女子洗足郦生长揖不拜曰足下欲助秦攻诸侯乎且欲率诸侯破秦也沛公骂曰竖儒天不同苦秦久矣故诸侯相率而攻秦何谓助秦攻诸侯乎郦生曰必聚徒合义兵诛无道秦不宜倨见长者于是沛公辍洗摄衣延生上坐问计生曰足下兵不满万欲以径入彊秦此所谓探虎口者也夫陈留天下之冲又多积聚臣善其令请得使之令下【令使下降也】即不聴足下引兵攻之臣为内应于是遣郦生行而引兵随之遂下陈留号生为广野君为説客使诸侯生弟商亦聚众四千人来属沛公沛公使将陈留兵以从   章邯以军降楚   章邯军棘原【在直顺徳府平乡县南】项羽军漳南【漳水之南漳水注见前】相持未战二世使人让邯邯恐使长史欣请事留司马门【顔师古曰宫垣之内兵卫所在四面皆有司马司马主武事故总谓宫之外门为司马门】三日赵高不见欣恐走还【不敢出故道赵高果使人追之不及】至军报曰赵高用事于中下无可为者今战胜高疾吾功不胜不免于死愿熟计之陈余亦遗邯书【书曰将军为秦将三嵗所亡失已十数万而诸侯并起兹益多彼赵高素防日久今事急亦恐二世诛之故欲以法诛将军以塞责使人更代以脱其祸将军有功亦诛无功亦诛且天之亡秦无愚智皆知之将军何不与诸侯为从南面称孤孰与身伏斧锧妻子为戮乎】章邯狐疑阴使羽约未成羽遣蒲将军引兵渡三户【漳水津也孟康曰在邺西】与秦战再破之羽又击败之污水【在临漳县西南出武安山入漳今絶】上邯遂请降羽乃与盟于洹水【注见前】南立以为雍王置楚军中使长史欣将秦军行前【顔师古曰谓居前而行】   沛公入武闗   沛公南攻颍川【秦郡注见前】因张良畧韩地【文颖曰颍南北皆韩地以良累世相韩故因之】出轘辕【山名在河南府偃师县东南元和志山路险阻凡十二曲将去复还故曰轘辕】畧南阳南阳守齮战败走保宛【今河南南阳府南阳县楚宛邑秦为县隋始改今名】沛公引兵过之张良曰公虽欲急入闗秦兵尚众距险今不下宛宛从后击彊秦在前此危道也沛公乃夜从他道还围宛齮舎人陈恢逾城见沛公约降【恢曰闻足下约先入咸阳者王之今足下留守宛宛郡县连城数十其吏民自以为降必死故皆坚守乘城足下尽日止攻士死伤者必多引兵去宛宛必随足下后足下前则失咸阳之约后有彊宛之患为足下计莫若约降封其守因使止守引其甲卒与之西诸城未下者闻声争开门而待足下矣沛公曰善】许之七月齮降封殷侯【恢封千户】引兵而西无不下者所过令毋得卤【与虏同】掠秦民皆喜八月遂入武闗   赵高弑帝于望夷宫【在西安府泾阳县东南】立子婴为王子婴诛高夷三族   赵高欲专秦权恐羣臣不聴乃持鹿献于二世曰马也二世笑曰丞相误耶谓鹿为马问左右或黙或言鹿高因阴中诸言鹿者以法后羣臣皆畏之莫敢言其过高前数言闗东盗无能为及是沛公已破武闗二世使责让高高惧与其壻咸阳令阎乐【阎以乡为氏】谋弑二世时二世将祠泾水【二世梦白虎齧其左骖马杀之卜曰泾水为祟故欲祠泾】斋于望夷宫高诈为有大贼令乐发吏卒至宫殿门缚卫令【秦卫尉掌宫门屯兵属有卫士令】仆射【注见前】杀之射郎【秦官掌守门户】宦者或走或格格者辄死乐与高弟郎中令成俱入射上幄坐帏二世怒召左右惶扰不鬭有宦者一人侍不去二世谓曰公何不早告我乃至于此对曰使臣早言皆已诛安得至今乐前数二世曰足下骄恣诛杀无道天下皆畔其自为计二世曰吾愿得一郡为王弗许愿为万户侯又弗许愿与妻子为黔首乐曰臣受命丞相为天下诛足下足下虽多言臣不敢报麾其兵进二世自杀赵高召诸大臣公子告曰秦故王国始皇君天下故称帝今六国复立宜为王如故便乃立子婴为秦王以黔首葬二世杜南宜春苑【在西安府咸宁县南汉曰宜春下苑】中九月赵高令子婴斋庙见受玺斋五日高使人请子婴子婴称病不行【子婴与其二子及宦者韩□谋曰丞相杀二世恐羣臣诛之乃诈以义立我闻高与楚约灭秦而分王闗中今使我见庙此欲因庙中杀我我称病不行丞相必自来来则杀之】高自往请子婴遂刺杀高三族其家以徇   沛公击峣闗【即蓝田闗在西安府蓝田县东南】破之   先是赵高既弑二世使人与沛公约分王闗中沛公不许及子婴诛杀高遣将将兵距峣闗沛公欲击之张良曰秦兵方彊愿益张旗帜为疑兵而使郦生陆贾【齐宣王少子通封陆乡因收为氏贾楚人】往説秦将啗以利秦将果欲连和沛公欲许之良又曰不如因其怠而击之沛公引兵绕峣闗逾蒉山【在蓝田县南】击秦军大破之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十一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十二   楚汉   【乙是义帝心元西楚霸王项籍元汉王刘邦元年是嵗未秦亡 纲目于楚汉之际每甲子下俱分列诸国今但列楚汉诸国倐亡倐亡不备载】   五星【嵗星柬方春木荧惑南方夏火太白西方秋金辰星北方冬水填星中央季夏土】聚于东井【东井八星天之南门主水衡自井十度至栁三度为为首之次属秦分汉书天文志汉元年十月五星聚于东井从嵗垒也后魏髙允曰金水二星常附日而行冬十月日旦在尾箕昬没于申南而东井方出于寅北何因背日而行崔浩曰五星以前三月聚东井非十月也宋刘邠曰秦之十月今七月日当在鹑尾故太白辰星得从嵗星也考汉书律厯志秦以十月为正刘攽之言葢本于此】   沛公至霸上【即白鹿原在西安府咸宁县东水经注白鹿原东即霸川之西谓之霸上霸水注见前】秦王子婴降   沛公至霸上秦王子婴素车白马系颈以组【应劭曰组天子韨也系颈言欲自杀】封皇帝玺【始皇蓝田玉玺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子婴上之汉代传受号传国壐】符【玉符以发兵将】节【号令赏罚之节以毛为之上下相重取象竹节】降轵道【亭名在今咸阳县东北】旁诸将请诛之沛公曰始懐王遣我固以能寛容且人已服降杀之不祥乃以属吏   沛公入咸阳还军霸上除秦苛法   沛公西入咸阳诸将皆争走金帛财物之府分之萧何独先入收秦丞相府图籍藏之以此得具知天下阨塞戸口多少彊弱之处沛公见秦宫室帷帐宝货妇女欲留居之樊哙【沛人】张良谏【哙曰沛公欲有天下耶将为富家翁耶凡此奢丽之物皆秦所以亡也沛公何用焉愿急还霸上沛公不聴张良曰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愿聴樊哙言】乃封秦重宝府库还军霸上悉召父老豪杰谓曰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诸侯约先入闗者王之吾当王闗中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抵当也随其轻重立法】余悉除去凡吾所以来为父兄除害非有所侵暴毋恐乃使人与秦吏行县乡邑告喻之秦民大喜唯恐沛公不为秦王   【尹氏起莘曰沛公仗义入闗除秦苛法如救焚拯溺虽三代之得天下亦不过如是而已】   项籍阬秦降卒于新安【今县属河南河南府】   项羽既定河北率诸侯兵欲西入闗秦降卒多怨言【先是诸侯吏卒繇戍过秦中秦人遇之多无状及章邯以秦军降楚诸侯吏卒乗胜折辱奴虏使之故多怨】羽计众心不服至闗必危于是夜击阬秦卒二十余万人新安城南而独与章邯及长史欣都尉翳入秦   沛公遣兵守函谷闗项籍攻破之遂屠咸阳杀子婴掘始皇冡【在临潼县东俗呼当陵】大掠而东   有鲰生【臣瓒曰鲰姓服防曰鲰小也】说沛公距闗无内诸侯秦地可尽王沛公从之项羽至闗闗闭不得入又闻沛公已定闗中大怒使黥布等击破闗进至戏【沛公左司马曹无伤使人言于羽曰沛公欲王闗中令子婴为相珠宝尽有之羽益大怒】飨士卒期旦日撃沛公时羽兵四十万【号百万】在鸿门【坂名在临潼县东今曰项王营】沛公兵十万【号二十万】在霸上范増谓羽曰沛公居山东时贪财好色今入闗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此其志不小吾令人望其气皆为龙虎成五采此天子气也急撃勿失羽季父项伯素善张良【伯在秦时尝杀人良救之】夜驰告之欲与俱去良曰臣为韩王送沛公今有急亡去不义因固要项伯入见沛公公奉巵酒为夀约为婚姻曰吾入闗秋毫不敢有所近籍吏民封府库而待将军所以遣将守闗者备他盗耳日夜望将军至岂敢反乎愿伯具言臣之不敢背徳项伯许诺曰旦日不可不早自来谢遂去具以告羽因言曰沛公不先破闗中公岂敢入乎今人有大功而击之不义不如因善遇之羽曰诺沛公旦日从百余骑来见羽鸿门【沛公曰臣与将军戮刀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不自意先入闗能破秦得复见将军于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隙项羽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羽因留沛公饮范増数目羽举所佩玉玦示之者三羽不应増出使项庄请以剑舞因击沛公杀之庄入为夀毕抜剑起舞项伯亦抜剑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庄不得击于是张良出见樊哙曰今项庄抜剑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哙曰此廹矣即带剑拥盾【兵器所以捍身】入瞠目视羽头髪上指目眦尽裂羽按剑曰客何为者张良曰沛公骖乗樊哙也羽曰壮士赐之斗巵酒一生彘肩哙立而饮酒抜剑切彘肩尽防之羽曰壮士能复饮乎哙曰臣死且不避巵酒安足辞夫秦有虎狼之心天下皆叛懐王与诸将约曰先入咸阳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阳劳苦功髙未有封爵之赏而将军聴细人之说欲诛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续耳窃为将军不取也羽未有以应须臾沛公起如厠招哙出与亡去【沛公曰今者出未辞也哙曰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何辞为】沛公独骑哙步从间行趋覇上【至军立诛曹无伤】留张良使谢羽羽问沛公安在曰闻将军有意督过之脱身独去已至军矣因以白璧一双献羽玉斗一双与増羽受璧増抜剑撞破玉斗曰唉【音哀叹恨发声之辞】竖子不足与谋夺将军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属今为之虏矣居数日羽引兵西屠咸阳杀秦降王子婴烧秦宫室【火三月不防】掘始皇帝冡【以三十万人运物三十日不能穷】收寳货妇女而东秦民大失望韩生说羽曰闗中阻山带河四塞之国【东圅谷南武闗西散闗北萧闗】地肥饶可都以霸羽见秦残破又思东归曰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韩生退曰人言楚人沐猴而冠果然羽闻之烹韩生   项籍尊楚懐王为义帝   羽使人致命懐王懐王曰如约【言如前约】羽怒曰懐王者吾家所立耳非有功伐何以得専主约乃阳尊懐王为义帝徙之长沙都郴【今湖南郴州】   项籍自立为西楚【孟康曰江陵为南楚吴为东楚彭城为西楚】霸王   王梁楚地九郡都彭城   立沛公为汉王   项羽与范增疑沛公而业已讲解又恶负约以巴蜀道险秦之迁人皆居之乃曰巴蜀亦闗中也立沛公为汉王王巴蜀汉中【注见前】都南郑【今县陜西汉中府治】而三分闗中王秦降将以距塞汉道章邯为雍王王咸阳以西都废邱【即今兴平县属西安府】司马欣【故为栎阳狱掾有徳于项梁】为塞【韦昭曰即桃林塞】王王咸阳以东至河都栎阳【注见前】董翳【劝章邯降楚】为翟【春秋白翟之地】王王上郡【注见前】都髙奴【故城在今陜西延安府霄施县东】复分天下以王诸将徙魏王豹为西魏王【项羽欲自取梁地故徙之】王河东都平阳【注见前】韩王成因故都都阳翟【注见前】申阳【张耳嬖臣先下河南迎楚】为河南王都洛阳司马卭【赵将定河内有功】为殷【殷故墟】王都朝歌【注见前】徙赵王歇为代王居代【注见前】立张耳【为赵相从入关】为常山王王赵都襄国【今直顺徳府】英布【为楚将常冠军】为九江王都六【注见前】呉芮【率百越佐诸侯又从入关】为衡山王都邾【故城在湖北黄州府黄冈县东南芮将梅鋗封十万户侯】共敖【共以邑为氏敖义帝柱国击南郡功多】为临江王王江陵【今县荆州府治】徙燕王广为辽东王都无终【寻为臧荼所杀无终注见前】臧荼【臧鲁臧氏之别荼燕将从楚救赵入闗】为燕王都蓟【注见前】徙齐王市为胶   东王都即墨【注见前】立田都【齐将从楚救赵入关】为齐王都临淄田安【王建孙下济北引兵降楚】为济北王都博阳【今山东泰安府泰安县有博县故城汉曰博阳】诸侯罢兵就国【田荣数负项梁又不肯从楚击秦故不封陈余弃将印去又不从入闗然素贤羽不得已封之南皮三县二人由是皆怨羽】   汉以萧何为丞相遣张良归韩   汉王以项羽背约怒欲攻之萧何谏曰夫能诎于一人之下而信于万乗之上者汤武是也臣愿大王王汉中养其民以致贤人收用巴蜀还定三秦天下可图也王曰善乃就国以何为丞相项王使卒三万人从汉王之国楚与诸侯之慕从者数万人张良送至褒中【今汉中府褒城县汉曰褒中】王遣良归韩良因说王烧絶所过栈道【在褒城县北接凤县东北统名连云栈】以备盗兵且示羽无东意   齐田荣自立为齐王   田荣闻楚立田都为齐王大怒发兵击走都【都亡走楚】因留市不令之胶东市畏项王窃之国荣追杀之时彭越在钜野有兵万人无所属荣与越将军印使击杀田安荣遂自立尽王三齐【谓齐及济北胶东】之地   西楚杀韩王成张良复归汉   项王以张良从汉王韩王又无军功废以为侯已又杀之张良遂间行归汉良多病未尝独将尝为画防臣时时从汉王【项王既杀韩王成乃以故吴令郑昌为韩王】   汉王以韩信为大将还定三秦   韩信淮隂【秦县故城在今江南淮安府清河县东南】人家贫无行不得推择为吏又不能治生商贾【尝数从下乡南昌亭长食亭长妻苦之乃晨坎蓐食食时信往不为具食信知其意遂絶去至城下钓有漂母哀之饭信信曰吾必重报母母怒曰大丈夫不能自食吾哀王孙而进食岂望报乎准隂少年或众辱之曰若虽长大好带刀剑中情怯耳能死刺我不能出跨下信熟视之俛出跨下一市皆笑】项梁渡淮信仗剑从之后数以防干羽羽弗用亡归汉坐法当斩信仰视适见滕公【即夏侯婴夏侯氏杞之后以国爵为氏婴沛人初为滕令故号滕公】曰上不欲就天下乎何为斩壮士滕公竒其言貌释不斩与语说之言于王以为治粟都尉【秦官掌谷货】数与萧何语何竒之王至南郑将士歌讴思归多道亡者信亦亡去何不及以闻自追之人或言丞相何亡王怒如失左右手居一二日何来谒王且怒且喜骂曰若亡何也曰臣不敢亡追亡者耳王曰所追者谁曰韩信王复骂曰诸将亡者以十数公无所追追信诈也何曰诸将易得如信国士无双王欲长王汉中无所事信必欲争天下非信无足与计事者顾王防安决耳王曰吾亦欲东耳安能郁郁久居此乎何曰计必欲东能用信信即留不能用信终亡耳王乃欲拜信为大将何请择日斋戒设坛具礼王许之诸将皆喜人人自以为得大将至拜乃信也一军皆惊信已拜上坐王曰丞相数言将军将军何以教寡人信谢因问王曰今东乡争权天下非项王耶王曰然信曰大王自料勇悍仁彊孰与项王王黙然良久曰不如也信再拜贺曰信亦以为不如也然臣尝事项王请言项王之为人也项王喑恶叱咤【喑乌鸩反恶乌路反懐怒气也叱尺栗反咤卓嫁反发怒声也】千人皆废然不能任属贤将此匹夫之勇耳见人慈爱言语呕呕【与姁通】至人有功当封爵印刓【乌丸反无廉锷也】敝忍不能予此妇人之仁也虽霸天下不居闗中而都彭城背约而以亲爱王诸侯不平逐义帝置江南所过残灭民不亲附名虽为霸实失天下心故其彊易弱今大王诚能反其道任天下武勇何不诛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不服以义兵从思东归之士何不散【言敌无不败散】且三秦王将秦子弟数嵗所杀亡不可胜计又欺其众降诸侯及项王阬秦卒惟此三人得脱秦父兄怨之痛入骨髓而楚彊以威王之秦民莫爱也大王入闗秋毫无所害除秦苛法秦民无不愿大王王秦于诸侯之约大王当王闗中民户知之而失职入汉中秦民无不恨者今大王举而东三秦可传檄【尺书以责所伐者】而定也王大喜自以为得信晚遂部署诸将留萧何收巴蜀租给军粮食八月引兵从故道【秦县故城在今汉中府凤县西北】出袭雍章邯迎战败走废邱【明年汉兵引水灌废邱邯自杀】汉王至咸阳塞王欣翟王翳皆降张良遗项王书曰汉王失职欲得闗中如约即止不敢复东又以齐梁【田荣彭越】反书遗之羽以故无西意而北击齐   王陵以兵属汉   陵沛人汉王防时常兄事之及起沛陵亦聚党数千人居南阳至是始以属汉项王执陵母欲以招之母因使者语陵曰汉王长者终得天下无以我故持二心遂伏剑而死【汉王使将军薛欧王吸因陵兵从南阳迎太公吕后于沛项王发兵拒之不得前】   【丙西楚二年汉二年申是嵗楚义帝亡】项籍弑义帝于江中   项籍使人趣义帝行其大臣稍稍叛之籍乃宻使吴芮黥布共敖击杀之江中   陈余以齐兵袭常山王耳走汉代王歇复为赵王立余为代王   陈余在南皮【今县属直天津府】闻田荣已王齐乃使夏说【夏杞之别不得封者为夏氏】往说荣假齐兵撃常山复赵王荣许之遂共袭常山张耳败走欲之楚甘公【齐人善说星者】曰汉王之入闗五星聚东井东井秦分也先至必王楚虽彊后必属汉耳乃走汉余已败耳收赵地迎代王歇复王赵歇徳余立以为代王余留傅赵王而使夏说以相国守代   汉立韩王孙信为韩王   信韩襄王孽孙张良下韩故地得之以为韩从汉王入闗又从入汉中汉王既定三秦拜信为韩太尉使略韩地汉王东出闗至陜【今河南陜州】镇抚闗外父老于是河南王申阳韩王郑昌皆降乃立信为韩王   汉王都栎阳【注见前】   汉王自陜还遂都栎阳故秦苑囿园池皆令民得田之   楚击齐王荣败死田横立荣子广为齐王   项王至城阳齐王荣防战败走平原平原民杀荣项王乃复立田假为齐王烧夷齐城郭所过尽屠破齐人相聚叛之于是荣弟横收齐散兵得数万人击走假【假亡走楚楚杀之】立荣子广为王而相之   汉王渡河魏王豹降虏殷王卭以陈平为防军中尉阳武人陈平家贫好读书治黄帝老子之术【平与兄伯居伯常耕田纵平使游学平为人长大美色人或谓平贫何食而肥若是其嫂疾平不治生产乃曰亦食糠覈耳有叔如此不如无有伯闻之即逐其妇 王慎中曰史臣先载伯逐其妇事为平明盗嫂之诬】里中社平为宰【主割肉也】分肉甚均里父老曰善陈孺子之为宰平曰嗟乎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是肉矣初事魏王咎说不聼去事项王拜都尉及汉下殷乃渡河归汉【先是殷王反楚项王使平击之殷降项王拜平都尉赐金二十镒无何汉王攻下殷项王怒将诛定殷者平惧乃封其金与印使使还项王而挺身间行仗剑亡渡河船人见其美丈夫疑为亡将当有金玉寳器目之欲杀平平觉乃解衣躶而佐刺船船人知其无有乃止平遂至修武降汉】因魏无知求见漠王与语悦之问居楚何官曰为都尉是日即拜平都尉使骖乗典防军诸将尽讙【音喧哗也】王闻之益厚平周勃【沛人】灌婴【灌氏夏斟灌氏之后婴睢阳贩缯者】言于王曰陈平虽美如冠玉其中未必有也居家时尝盗其嫂今为防军多受诸将金反覆乱臣也愿王察之王召让魏无知无知曰臣所言者能也王所问者行也今有尾生【一作微生或曰即微生髙也】孝已【殷髙宗子有孝行】之行而无益胜负之数王何暇用之乎王又召平而问乌平曰臣居楚闻王能用人故来归然躶身来不受金无以为资诚臣画计有可采者愿大王用之使无可用金具在请封输官得乞骸骨王乃谢平厚赐之拜防军中尉尽护诸将诸将不敢复言   汉王至洛阳为义帝发丧告诸侯讨项籍   汉王至洛阳新城【注见前】三老【秦制县十里一亭十亭一乡乡置三老有秩掌教化】董公【楚汉春秋董公八十二嵗秦世隠士名未详汉封成侯】遮说【横道自言】曰臣闻顺徳者昌逆徳者亡兵出无名事故不成故曰明其为贼敌乃可服项羽为无道放弑其主天下之贼也夫仁不以勇义不以力大王宜率三军为之素服以告诸侯而伐之则四海之内莫不仰徳此三王之举也汉王曰善非夫子无所闻于是为义帝发丧哀临三日发使告诸侯曰天下共立义帝北面事之今项羽放弑之江南大逆无道寡人亲为发丧兵皆缟素悉发闗中兵收三河【河南河东河内】士愿从诸侯王击楚之弑义帝者【初张耳走汉汉王厚遇之及是汉使者至赵陈余曰汉杀张耳乃从于是汉王求人类张耳者斩之待其头遗陈余余乃遣兵助汉】   【许氏衡曰董公顺徳逆徳之辞昭然与日月争光人心稍知义者从顺去逆已于此决矣当日汉王仗义而东天下为之响应者董公力也】   汉王以五诸侯【韦昭曰塞翟韩殷魏也】兵伐楚入彭城项籍自齐还破汉军以汉太公吕后归   项王虽闻汉东既已连齐兵【田横距楚城阳楚连战未下】欲遂破之而击汉汉王以故得率五诸侯兵凡五十六万人东伐楚至外黄【故城在今河南开封府杞县】彭越将三万人归汉【越收魏地十余城请立魏后汉王曰西魏王豹真魏后乃以越为魏相国使略魏地】汉王遂入彭城收其寳货美人日置酒髙防项王闻之令诸将击齐而自以精兵三万人从鲁出胡陵【亦曰湖陵故城在山东兖州府鱼台县东南】至萧【注见前】大破汉军汉军入谷【睢水分流也亦曰砀水在砀山县东南】泗【注见前】及睢水【故睢水分流也旧日河南开封归徳至江南徐州入泗今上流俱堙其在宿迁县者谓之小河】死者二十余万人睢水为之不流围汉王三匝会大风从西北起折木发屋扬沙石昼晦楚军大乱汉王乃得与数十骑遁去过沛使人求家室家室已亡不相得道逢子盈【即孝惠帝】及女【即鲁元公主】载以行【楚骑追汉王王惠推堕二子滕公下收载遂得脱】而太公吕后竟为楚所获【审食其从太公吕后间行反遇楚军项王置军中以为质】时吕后兄周吕侯【名泽】将兵居下邑【故城在砀山县东】汉王间往【从小道而往】从之诸侯见汉败复背汉与楚【殷王卭死塞王欣翟王翳皆降楚陈余闻张耳诈死亦背汉魏王豹请归视亲疾至国即絶河津反为楚】   汉王遣随何【随氏随侯之后以国为氏】使九江   初项王击齐徴兵九江黥布称疾遣将将数千人往汉入彭城布又不佐楚项王由是怨之至是汉王西过梁地问羣臣曰吾欲捐闗以东弃之谁可与共功者张良曰九江王布与楚有隙彭越与齐反梁地此两人可急使而汉将独韩信可属大事当一面捐之此三人则楚可破也王谓左右曰孰能为我使九江令之发兵背楚留项王数月我之取天下可以百全谒者随何请使与二十人俱   汉王至荥阳【注见前】   汉王收集散卒屯荥阳萧何发闗中老弱未傅【音附着也未傅未著名籍者】者悉诣军韩信亦以兵与汉王防军复大振与楚战荥阳南京【即春秋郑京邑秦为县故城在开封府荥阳县东南】索【今荥阳县治即古大索城又有小索城在县北】间破之楚以故不能过荥阳而西汉遂筑甬道属之河以取敖仓【敖山在开封府荥凙县西北水经注山上有城秦置仓其中故曰敖仓】粟   汉王还栎阳立子盈为太子   大赦罪人令诸侯子在闗中者皆集栎阳为卫   闗中大饥   米斛万钱人相食令民就食蜀汉   汉王如荥阳命萧何守闗中立宗庙社稷   王如荥阳命萧何侍太子守闗中为法令约束立宗庙社稷事有不及奏决者辄以便宜施行上来以闻【应劭曰俟主上来还乃以奏闻】计闗中户口转漕调兵以给军未尝乏絶【汉王在荥阳数使使劳苦何鲍生谓何曰王暴衣露葢数使使劳苦君者有疑君心也为君计莫若遣君子孙昆弟能胜兵者悉诣军所王必益信君何从之汉王大悦】   汉韩信击魏虏王豹遂北击赵代   魏王豹叛汉汉王谓郦食其曰缓頬【徐言也】往说之郦生往豹谢曰汉王慢侮人骂詈诸侯羣臣如奴耳不忍复见也郦生还汉王以韩信为左丞相与曺参灌婴俱击魏魏盛兵蒲坂塞临晋信乃益为疑兵陈船欲渡临晋而伏兵从夏阳【即魏少梁故城在陜西同州府韩城县南】以木罂渡军【以木押罂缶以渡也】袭安邑魏王豹惊引兵迎信信遂虏豹传诣荥阳【后汉王使豹与周苛守荥阳楚围之急苛曰反国之王难与共守遂杀豹】信请益兵三万人北举燕赵东击齐南絶楚粮道王遣张耳与俱九月破代兵禽夏说   【丁西楚三年酉汉三年】十月韩信大破赵军禽王歇斩代王余遣使下燕   韩信张耳击赵赵聚兵井陉口【注见前】号二十万广武君李左车谓陈余曰信耳乗胜逺鬬其锋不可当臣闻千里餽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今井陉之道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行数百里其势粮食必在后愿假臣竒兵三万从间道絶其辎重足下深沟髙垒勿与战彼前不得战退不得还野无所掠不十日而两将之头可致麾下否则必为二子所禽矣余尝自称义兵不用诈谋竒计不从左车策信间视知之大喜乃引兵遂下未至井陉口止舎夜半传发选轻骑二千人人持一赤帜从间道萆山【萆音蔽藏隠山间使敌不见】而望赵军戒曰赵空壁逐我即疾入赵壁抜赵帜立汉赤帜令禆将传餐【小饭曰餐立驻而传食】曰今日破赵防食乃使万人先行出背水陈赵望见皆大笑平旦信建大将旗鼓出井陉口赵开壁击之大战良久于是信耳佯弃旗鼔走水上军赵果空壁逐之水上军殊死战不可败信所遣二千骑者驰入赵壁抜赵帜立汉帜赵军已不能得信耳欲还壁壁皆汉赤帜大惊遂乱遁走汉兵夹击大破之斩陈余禽赵王歇诸将毕贺因问曰兵法右倍山陵前左水泽今背水而胜何也信曰兵法不云陷之死地而后生投之亡地而后存乎且信非得素拊循士大夫所谓驱市人而战之也非置死地使人自为战彼将皆走尚可得而用之乎诸侯皆服信以千金募生得李左车者解其而师事之问伐燕齐何若【左车谢曰败军之将不可以语勇臣何足以权大事信固请左车曰足下虏魏王禽夏说不旬朝破赵二十余万众名闻海内威震诸侯众庶莫不倾耳以待命然而众劳卒罢其实难用今举勌疲之兵顿之燕坚城之下旷日持久燕若不破齐必自强二国相持则刘项之权未有所分也为将军计不如按甲休兵北有燕路发一乗一使奉尺书以使燕燕必不敢不聴从燕而东临齐虽有智者不知为齐计矣兵固有先声而后实者此之谓也】信遂用左车防发使燕燕从风而靡乃遣使报汉而与张耳行定赵地   是月甲戍晦日食   十一月癸夘晦日食   随何以九江王布归汉   随何至九江说黥布归汉【何谓布曰大王与楚同为诸侯而北乡臣事之者必以楚为强可托国也夫楚虽强背盟约而杀义帝天下负之以不义之名今汉王收诸侯守荥阳下蜀汉之粟坚守而不动楚人深入敌国老弱转粮进不得攻退不得解楚不如汉亦易见矣大王不与万全之汉而自托于危亡之楚窃为大王不取也】布隂许之未敢泄楚使者在舎方急责布发兵何直入曰九江王已归汉楚何以得发兵因说布杀楚使者而攻楚楚使龙且击破之布乃间行与何归汉十二月至汉汉王方踞床洗足召布入见布悔怒欲自杀及出就舎帐御食饮从官皆如汉王居布又大喜过望汉益其兵与俱屯成臯【布使人至九江楚已收布兵尽杀其妻子】   汉遣郦食其立六国后未行而罢   楚数侵夺汉甬道汉军乏食汉王与郦食其谋桡楚权食其曰昔汤放桀武王伐纣皆封其后秦伐诸侯灭其社稷今诚能立六国后其君臣百姓必皆戴徳慕义愿为臣妾大王南面称霸楚必敛衽而朝王曰善趣刻印郦生未行张良来谒王方食具以告良良曰臣请借前箸为大王筹之昔汤武封桀纣之后者度能制其死生之命也今大王能制项籍之死命乎武王入殷发粟散钱偃革为轩【革兵车轩朱轩谓废兵车而用乗车也】休马放牛示不复用今大王能之乎且天下游士离亲戚弃坟墓从大王游者徒欲望咫尺之地今复立六国从游士各归事其主大王谁与取天下乎且夫楚惟无彊【言无彊于楚者】六国复桡而从之【若六国立必复屈桡而従楚】大王焉得而臣之诚用客谋大事去矣汉王辍食吐哺骂曰竖儒几败乃公事令趣销印   楚围汉王于荥阳范增死   汉王谓陈平曰天下纷纷何时定乎平曰项王骨鲠之臣亚父【项羽尊范增为亚父】钟离昧【楚伯州犁居钟离其后以邑为氏】之属不过数人耳项王为人意忌信防诚能捐金行间以疑其心破楚必矣王乃与平黄金四万觔不问其出入平多纵反间言昧等功多不得裂地欲与汉灭楚而分其地项王果疑昧等及楚围荥阳急汉王请和割荥阳以西为汉项王使使至汉陈平使为太牢具举进见楚使佯惊曰吾以为亚父使也乃项王使即持去更以恶草具进楚使归具以告项王果大疑亚父亚父欲急攻下荥阳项王不聴亚父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愿赐骸骨归未至彭城疽发背死   汉王走入闗彭越击楚楚还兵击之汉王复军成臯楚围荥阳益急将军纪信【纪为齐所灭其复以国为氏】曰事急矣臣请诳楚可以间出于是陈平夜出女子二千余人楚四面击之纪信乃乗王车黄屋【天子车以黄缯为葢里是以为黄屋】左纛【毛羽幢在车衡左方上注之故曰左纛】曰食尽汉王降楚楚皆呼万嵗之城东观以故汉王得与数十骑出西门遁【令周苛守荥阳】项王烧杀纪信汉王自成臯入闗收兵欲复东辕生【辕氏陈大夫辕□涂之后亦或从袁】说王曰愿君王出武闗羽必南走王深壁勿战令荥阳成臯间且得休息而韩信等亦得安辑赵地连燕齐王然后复还荥阳则楚备多而力分复与之战破之必矣王从之【出兵宛叶间与黥布行收兵】羽果引兵南王不与战防彭越破楚军【初汉王破彭城越尽亡其所下梁地往来为汉游兵至是度睢破楚军下邳】杀薛公【楚将】项王东击越汉王于是复军成臯   楚破彭越还抜荥阳及成臯汉王走渡河夺韩信军遣信撃齐   项王既破走彭越乃引兵西抜荥阳烹周苛【项王生得周苛欲降之苛骂曰若不趋降汉当为虏矣若非汉王敌也羽怒烹之】遂围成臯汉王跳【徒雕反独出也】出成臯玉门【独与滕公共车玉门成臯北门】北渡河宿小修武【今河南卫辉府获嘉县有小修武聚获嘉古修武也】自称汉使者晨驰入赵壁张耳韩信未起即卧内夺其印符以麾召诸将易置之【信耳起乃知汉王来大惊】即令耳守赵信收赵兵未发者击齐楚逐抜成臯欲西汉使兵距之巩【注见前】汉王欲捐成臯以东而屯巩洛以距楚郦生曰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夫敖仓天下转输久矣闻其下藏粟甚多楚抜荥阳不坚守敖仓乃引而东此天所以资汉也愿即进兵收取荥阳据敖仓之粟塞成臯之险杜太行之道距蜚狐之口【蜚狐口在今直易州广昌县北】守白马之津【注见前】以示诸侯形制【因地形以制敌】之势则天下知所归矣王乃复谋取敖仓【时汉王已得韩信军复大振屯小修武欲复与楚战郎中郑忠说止王乃使刘贾卢绾渡白马津入楚地佐彭越烧楚积聚以破其业 刘贾汉王从父兄卢绾丰人与汉王同里】   有星孛于大角【汉书天文志房南众星曰骑官左角理右角将大角者天王帝坐廷】彭越下梁十七城楚复击取之   彭越攻徇梁地下外黄等十七城项王闻之令大司马曹咎守成臯而自引兵东撃越所下城围外黄数日乃降项王欲尽阬之外黄令舎人儿年十三说项王曰彭越彊击外黄外黄恐故且降以待大王今又阬之百姓安所归心哉且从此以东十余城皆恐莫肯下矣羽从之梁地俱复为楚   【戊西楚四年戍汉四年】汉韩信袭破齐齐王广走髙宻【今县属山东莱州府】先是汉王遣郦食其说齐王曰王知天下之所归乎王曰天下何所归郦生曰归汉汉王先入咸阳项王负约王之汉中项王迁杀义帝汉王闻之起兵出闗而责义帝之处【义帝弑于江中不知处所故责之】立诸侯之后与天下同其利豪英贤才皆乐为之用项王有背约之名有杀义帝之负记人之过忘人之功贤才怨之而莫为之用故天下之事归于汉王可坐而防也今又已据敖仓塞成臯守白马距蜚狐天下后服者先亡矣齐王纳之遂与汉平而罢守备与郦生日纵酒为乐韩信引兵至平原闻郦生已说下齐欲止蒯彻曰将军受诏撃齐而汉发间使下之宁有诏止将军乎且郦生一士伏轼掉三寸之舌下齐七十余城将军以数万之众嵗余乃下赵五十城为将数嵗反不如一竖儒之功乎信遂渡河袭破齐齐王以为郦生卖已烹之东走髙宻使使请救于楚   汉王复取成臯与楚皆军广武【山名在河南开封府河隂县北东连荥泽西接汜水】   项王之击彭越戒曹咎曰谨守成臯即汉欲战慎勿与战项王已东汉数挑楚战曹咎不出汉使人辱之数日咎怒渡兵汜水【在开封府汜水县西源出方山注于河】半渡汉撃破之【尽得楚金玉寳货咎及司马欣俱自刭汜水上】汉王乃引兵渡河复取成臯军广武项王闻咎等破亦还军广武【广武有二城西城汉所筑东城项羽所筑夹城之间有絶涧断山曰广武涧】与汉相守楚军食少项王患之乃为髙俎置太公其上告汉王曰今不急下吾烹太公汉王曰吾与羽俱北面受命懐王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幸分我一杯羮项王怒欲烹之项伯曰天下事未可知且为天下者不顾家虽杀之无益只益祸耳项王从之乃使人谓汉王曰天下匈匈徒以吾两人愿与王挑战决雌雄毋徒苦天下父子为也汉王笑谢曰吾宁鬭智不鬬力【项王三令壮士出挑战汉有善射者楼烦辄射杀之项王怒乃自披甲持防出楼烦欲射项王瞠目叱之楼烦目不能视手不能发走还入壁汉王使间视之乃项王也大惊】因与项王临广武涧而语项王欲与汉王独身挑战汉王数之曰懐王命先定闗中者王之羽负约王我蜀汉罪一矫杀卿子冠军罪二救赵不还报擅刼诸侯入闗罪三烧秦宫室掘始皇帝冡私其财罪四杀秦降王子婴罪五诈阬秦子弟新安二十万罪六王诸将善地而徙逐故王罪七出逐义帝自都彭城夺韩梁地罪八使人隂杀义帝罪九为政不平主约不信天下所不容大逆无道罪十吾以义兵从诸侯诛残贼使刑余罪人撃公何苦乃与公挑战项王大怒伏弩射汉王伤胷王乃扪足曰虏中吾指因病创卧张良彊请起行劳军以安士卒王从之疾甚因驰入成臯   楚救齐汉韩信撃破之杀其将龙且虏齐王广田横自立为齐王战败走信遂定齐地   韩信东追齐王楚使龙且将兵二十万救齐或说龙且曰汉兵逺鬬穷战其锋不可当齐楚自居其地战兵易败散【顔师古曰近其家室懐顾望也】不如深壁令齐王使其信臣招所亡城亡城闻主在楚来救必反汉汉兵客居其势无所得食可不战而降也且曰吾知韩信为人易与耳寄食于漂母无资身之防受辱于跨下无兼人之勇不足畏也且救齐不战而降之吾何功今战而胜齐半可得何为而止遂进与汉军夹潍水【注见前】而陈信夜令人为万余囊盛沙壅水上流旦半渡撃且阳不胜还走且喜曰我固知信怯遂追渡水信使决壅囊水大至且军大半不得渡即急撃杀且楚军散走齐王广亡去信追北至城阳虏广田横以广死自立为王灌婴撃走之【横走梁归彭越越时居梁地中立且为楚且为汉】尽定齐地   汉立张耳为赵王   初韩信破赵请立张耳为王以抚其国汉王许之至是乃立耳为赵王【耳子敖尚汉鲁元公主耳王一年卒敖嗣立】   汉立韩信为齐王   韩信使人言于汉王曰齐边楚反覆之国请为假王以镇之汉王大怒骂曰吾困于此旦暮望若来乃欲自立耶张良陈平蹑王足附耳语曰汉方不利宁能禁信之自王乎不如因而立之使自为守不然变生王悟复骂曰大丈夫定诸侯即为真王耳何以假为遣张良操印立信为齐王徴其兵使撃楚项王闻龙且死大惧使武涉【盱眙人】说信欲与连和三分天下【涉谓信曰汉王兴兵撃楚其意非尽吞天下不休且汉王不可必身居项王掌握中数矣然得脱辄背约复击项王其不可亲信如此足下虽以与汉王为厚交为之尽力然项王今日亡次即取足下足下与项王有故何不反汉与楚连和三分天下王之】信谢曰臣事项王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防言不聴计不用故背楚而归汉汉王授我上将军印予我数万众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聴计用故吾得至于此夫人深亲信我我倍之不祥虽死不易幸为信谢项王武涉去蒯彻知天下权在信乃以相人之术相信曰相君之面不过封侯相君之背贵不可言信曰何谓也彻曰天下初发难也忧在亡秦而已今楚汉分争智勇俱困两主之命悬于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莫若两利而俱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居其势莫敢先动足下据彊齐从燕赵因民之欲西向为百姓请命则天下风走而响应矣葢闻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愿足下熟虑之信曰汉王遇我甚厚岂可乡利而倍义乎彻曰臣闻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欲持是安归乎信谢曰先生休矣吾方念之数日彻复说曰夫功者难成而易败时者难得而易失时乎时乎不再来信犹豫不忍背汉又自以功多汉终不夺我齐遂谢彻彻去佯狂为巫   汉立英布为淮南王   汉立布使击楚布徇九江得数县【仍都六】   汉初为算赋   民年十五以上至五十六出赋钱人百二十为一算治库兵车马   北貉【顔师古曰貉在东北方三韩之属皆是也】燕人致枭骑助汉【胡三省注貉人及燕皆来归汉】   是月汉王令军士死者吏为棺敛转送其家四方归心焉   楚与汉约中分天下归太公吕后于汉解而东归时汉闗中兵益出食益多楚军食尽韩信又进兵撃之项王恐会汉遣侯公说项王请归太公项王乃与汉约中分天下鸿沟【即河沟注见前】以西为汉以东为楚九月归太公吕后解而东归汉王欲西归张良陈平曰汉有天下大半楚兵饥疲今释弗击此养虎自遗患也王从之   【己汉五年是嵗西楚亡 商周受命之年皆亥以一嵗而分系两代今于楚汉之际亦然】   汉王追项籍至固陵【故城在河南陈州府淮寜县西北】籍撃败之汉王追项王至夏阳南止军与齐王信魏相国越期防撃楚至固陵不防楚击汉军大破之汉王复入壁深堑而守谓张良曰诸侯不从奈何良曰楚兵且破未有分地其不至固宜君王能与共天下可立致也信之立非君王意不自坚且其家在楚欲得故邑越本定梁地亦望王而君王不早定今能出捐此地以许两人【取睢阳以北至谷城王彭越从陈以东傅海与齐王信】使各自为战则楚易破也汉王从之   汉王以齐王信魏相国越及淮南王布等兵围项籍垓下【今江南凤阳府灵璧县东南有垓下聚即汉髙祖围项羽处】籍走自杀楚地悉定汉王发使使韩信彭越至皆引兵来刘贾入楚地围夀春汉亦遣人诱楚大司马周殷殷畔楚举九江兵迎黥布随刘贾皆会项王壁垓下军少食尽汉帅诸侯兵围之数重项王闻四面皆楚歌乃惊曰汉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起饮帐中悲歌忼慨【有美人姓虞氏常幸从骏马名骓常骑乃自为歌诗曰力抜山兮气葢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数曲美人和之】泣下数行左右皆泣莫能仰视于是项王乗其骏马从八百余骑直夜溃围南出驰走渡淮至隂陵【山名今在江南和州北】迷失道问一田父田父绐曰左左乃陷大泽中汉骑将灌婴追及之项王引而东至东城【故城在今凤阳府定逺县东南】乃有二十八骑汉追者数千人项王引骑依四溃山【在和州北石上有马迹亦称四马山】为陈谓其骑曰吾起兵八嵗七十余战未尝败北遂霸天下今卒困此天亡我非战之罪也今日固决死愿为诸君决战必三胜斩将艾旗乃后死于是分其骑为四队四乡汉骑围之数重项王大呼驰斩一将复斩一都尉杀数十百人诸骑皆服项王欲东渡乌江【今和州有乌江浦在乌江故县东】亭长舣船待曰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亦足王也今独臣有船愿大王急渡项王笑曰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老怜而王我我独不愧于心乎乃以所乗骓马赐亭长自刎而死【汉将王翳取其头杨喜吕马童吕胜杨武各得其一体汉封五人皆为列侯】楚地悉定独鲁不下汉王欲屠之至城下犹闻诵声为其守礼义之国为主死节因持项王头示之乃降汉王以鲁公号葬项王于谷城【山名在今山东泰安府东阿县东北】亲为发丧哭之而去【封项伯等四人为列侯赐姓刘氏】   遣刘贾撃临江王共尉虏之   初西楚所立临江王共敖前死子尉嗣为王汉既定楚尉不降乃遣刘贾撃虏尉   更立齐王信为楚王魏相国越为梁王   汉王至定陶驰入齐王信壁夺其军已下令曰楚地已定义帝无后齐王信习楚风俗更立为楚王王淮北都下邳谓相国建成侯越勤劳魏民数破楚军其以魏故地王之号曰梁王都定陶【韩信至楚召漂母赐千金与下乡亭长钱百曰公小人为徳不竟召辱己少年以为中尉告诸将相曰此壮士也方辱我时宁不能死死之无名故忍而就此】   赦   令曰兵不得休八年万民与【刘攽曰读曰欤助辞】苦甚今天下事毕其赦天下殊死以下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十二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十三   汉【起高□帝五年己亥至孺子婴初始元年戊辰凡十二帝二百一年附新莽十四年更始二年共二百二十六年】   太祖髙皇帝   姓刘氏名邦陶唐氏裔刘累之后【春秋时在晋为范氏士防入秦还其处者为刘氏后自秦涉魏徙于丰】以布衣起沛八载而成帝业因初王汉遂建为有天下之号【张晏曰礼諡法无髙以帝功最髙为汉太祖故特起名焉】   【己亥】五年二月汉王即皇帝位   诸侯及将相共请尊汉王为皇帝汉王辞不敢当帝位羣臣皆曰大王起细微诛不义立有功徳施四海诸侯王不足以道之居帝位甚实宜愿大王以幸天下【使天下庆幸也】汉王三让乃于二月甲午即皇帝位汜水【济渎分流在山东曹州府曹县北与定陶县分界今定陶西北有汉祖坛髙祖即位处】之阳尊王后曰皇后太子曰皇太子追尊先媪【皇帝母孟康曰媪母别名音乌老反】曰昭灵夫人   立故衡山王芮为长沙王故粤【与越同】王无诸为闽粤【今福建周七闽地后为越人所居故曰闽越】王   诏曰故衡山王吴芮从百粤之兵以佐诸侯诛暴秦有大功诸侯立以为王项羽侵夺之地谓之番君其以长沙豫章象郡桂林南海【注俱见前】立芮为长沙王【都临湘今湖南长沙府治是】又曰故粤王无诸【勾践之后姓驺氏】世奉粤祀秦夺其地使其社稷不得血食诸侯伐秦无诸身帅闽中兵以佐灭秦项羽废而弗立今以为闽粤王王闽中地【都治今福建福州府治是】弗使失职   帝西都洛阳夏五月兵皆罢还家   诏曰民前或相聚保山泽不书名数【户籍也】今天下已定令各归其县复故爵田宅其以文法教训辨告勿笞辱军吏卒爵及七大夫【即公大夫以爵第七故为之七大夫】以上皆令食邑【秦制列侯乃得食邑今所以宠之也】非七大夫以下皆复其身及户勿事【不输户赋也】   置酒南宫【在今河南府洛阳县东故洛阳城中舆地志秦时已有南北宫】   上曰彻侯诸将毋敢隠朕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项氏所以失天下者何髙起【髙齐髙氏之别起名也臣瓉曰髙帝时有武都侯臣起】王陵对曰陛下使人攻城畧地因以与之与天下同其利项羽不然有功者害之贤者疑之战胜而不与人功得地而不与人利此其所以失天下也上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填国家抚百姓给饷餽不絶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所以为吾禽也羣臣説服   召故齐王横末至自杀   彭越既受汉封田横与其徒属五百余人入海居岛中【在山东莱州府即墨县东北今名田横岛】帝恐其为乱赦横罪召之横谢曰臣烹陛下之使郦生今闻其弟商为汉将臣恐惧不敢奉诏使还报帝乃诏卫尉【秦官汉因之掌宫门卫屯兵】郦商曰齐王田横即至敢动摇者致族夷乃复使使具告以诏商状曰田横来大者王小者乃侯耳不来且发兵加诛横乃与其客二人乘传诣洛阳至尸乡【在河南偃师县西即周尸氏】廐置【置马以传驿者】谓其客曰横始与汉王俱南面称孤今汉王为天子而横乃为亡虏北面事之其耻固已甚矣且吾烹人之兄与其弟并肩而事主縦彼畏天子之诏不敢动我独不愧于心乎遂自刭令客奉其头从使者驰奏之帝为流涕以王礼之【拜其二客为都尉横既二客穿其冢傍孔皆自刭下从之帝闻之大惊以横客皆贤余五百人尚在海中使使召之至则闻横死亦皆自杀】   以季布【季鲁季氏之别】为郎中斩丁公【丁齐丁公伋支孙以次为氏此丁公晋灼曰薛人名固】以徇   初楚人季布为项羽将数窘辱帝羽灭帝购求布千金敢有舎匿罪三族布匿濮阳周氏周氏令布髠钳为奴卖之鲁朱家【鲁人以侠闻】朱家心知其季布也买置田舎身之洛阳见滕公说曰季布何罪臣各为其主用职耳项氏臣岂可尽诛耶今上始得天下而以私怨求一人何示不广也且以季布之贤汉求之急此不北走胡南走越耳夫忌壮士以资敌国此伍子胥所以鞭荆平之墓也【事见前】滕公言于上乃赦布召拜郎中朱家遂不复见之布母弟丁公【师古曰同母异父之弟】亦为项羽将逐窘帝彭城西短兵接帝急顾曰两贤岂相戹哉丁公乃还至是来谒帝以徇军中曰丁公为臣不忠使项王失天下遂斩之曰使后为人臣无效丁公也   帝西都关中以娄敬【娄氏邾娄固之后】为郎中赐姓刘氏齐人娄敬戍陇西过洛阳求见上曰陛下都洛阳岂欲与周室比隆哉上曰然敬曰陛下取天下与周异周自后稷积徳累善十有余世至于文武而诸侯自归之遂灭殷为天子成王即位周公相焉乃营洛邑以为此天下之中也诸侯四方纳贡职道里均矣有徳则易以王无徳则易以亡故周之盛时诸侯四夷莫不賔服及其衰也天下莫朝周不能制非惟徳薄形势弱也今陛下起丰沛卷蜀汉定三秦与项羽战荥阳成臯之间大战七十小战四十使天下之民肝脑涂地哭声未絶伤者未起而欲比隆于成康之时臣窃以为不侔也夫秦地被山带河四塞以为固卒然有急百万之众可立兴也夫与人鬭而不搤【音厄】其亢【音刚】与拊其背未能全胜今陛下入关而案秦之故此亦搤天下之亢而拊其背也帝问羣臣羣臣皆山东人争言周王数百年秦二世即亡洛阳东有成臯西有殽【殽山注见前】渑【渑池注亦见前】倍河乡洛其固亦足恃也上问张良良曰洛阳虽有此固其中小不过数百里田地薄四面受敌非用武之国也关中左殽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师古曰安定北地上郡之北与胡相接之地可以畜牧故曰胡苑】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舂遇反】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敬説是也上即日西都闗中拜敬郎中赐姓刘氏号奉春君【良从上入关即道引不食谷杜门不出曰家世相韩及韩灭不爱万金之资为韩报仇彊秦天下震动今以三寸舌为帝者师封万户侯此布衣之极于良足矣愿弃人间事欲从赤松子逰耳 赤松子师古曰仙人号也神农时为两师】   秋七月燕王臧荼反帝自将击虏之九月立卢绾为燕王   绾家与上同里闬绾生又与上同日上宠幸绾故特王之时西楚故将利几反【楚公子食采于利后以为氏利几以陈令降帝侯之颍川至雒阳举通侯籍召之利几恐遂反】上亦自撃破之   后九月治长乐宫【在陜西长安县西北故城中本秦兴乐宫汉修饰之因更名庚子】六年冬十二月帝防诸侯于陈执楚王信以归至洛阳赦为淮隂侯   信初之国行县邑陈兵出入有上书告信反者工问左右左右争欲撃之用陈平计乃伪防云梦【平曰古者天子有廵狩防诸侯陛下第出伪防云梦防诸侯于陈陈楚之西界信闻天子以好出防其势必无事而郊迎谒因而禽之此特一力士耳帝以为然】发使告诸侯防陈信闻之疑惧时楚故将钟离昧亡归信诏捕之或说信曰斩钟离昧以谒上上必喜亡患信从之【信见昧计事昧曰公捕我自媚汉吾今死公随手亡矣乃骂信曰公非长者卒自刭】持昧首谒帝于陈帝豫具武士缚信载后车信曰果若人言狡兔死走狗烹髙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上曰人告公反遂械系信以归因赦天下田肯贺曰陛下得韩信又治秦中秦形胜之国也带河阻山县隔千里持防百万秦得百二焉地势便利其以下兵于诸侯譬犹居髙屋之上建瓴水也夫齐东有琅邪即墨【注俱见前】之饶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浊河之限【晋灼曰齐西有平原河水号黄河故曰浊河】北有勃海之利地方二千里持防百万县隔千里之外齐得十二焉此东西秦也非亲子弟莫可使王齐者上曰善还至洛阳赦信为淮隂侯【信知上畏恶其能多称病不朝从居常鞅鞅羞与绛灌等列常过樊将军哙哙跪拜送迎言称臣曰大王乃肯临臣信出门笑曰生乃与哙等为伍上尝从容与信言诸将能各有差上问曰如我能将几何信曰陛下不过能将十万上曰于君何如曰臣多多益善上笑曰多多益善何为为我禽信曰陛下不能将兵而善将将此乃信之为陛下禽也且陛下所谓天授非人力也】   始剖符封功臣为彻侯诏定元功位次赐丞相何剑履上殿入朝不趋   始封功臣酂【今湖北襄阳府光化县北有鄼县故城萧何所封】侯萧何食邑独多功臣皆曰臣等身被坚执鋭多者百余战少者数十合今萧何未尝有汗马之劳徒持文墨议论顾反居臣等上何也帝曰诸君知猎乎追杀兽兔者狗也发纵指示者人也今诸君徒能得走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发纵指示功人也羣臣皆莫敢言张良亦无战鬬功帝使自择三万户良曰臣始起下邳与上防留【注见前】此天以臣授陛下陛下用臣计幸而时中臣愿封留足矣不敢当三万戸乃封良为留侯封陈平为戸牖【阳武县郷汉改东昏县后废故城在开封府兰阳县东北】侯平辞曰此非臣之功也上曰吾用先生谋战胜克敌非功而何平曰非魏无知臣安得进上曰子可谓不背本矣乃赏无知列侯毕已受封诏定元功十八人位次【师古曰谓萧何曹参张敖周勃樊哙郦商奚消夏侯婴灌婴傅寛靳歙王陵陈武王吸薛欧周昌丁寛虫达从第一至十八也】皆曰曹参功最多宜第一鄂千秋【鄂出姬姓晋鄂侯之后】进曰参虽有野战略地之功此特一时之事耳上与楚相距五载失军亡众跳身遁者数矣萧何常从闗中遣军补其处又军无见粮何转漕闗中给食不乏陛下虽数亡山东何常全闗中以待陛下此万世之功也今奈何以一旦之功而加万世之功哉何第一参次之上曰善且曰吾闻进贤受上赏封千秋为安平【汉县今属直深州】侯是日悉封何父子兄弟十余人皆有食邑益封何二千戸   春正月立从兄贾为荆王弟交为楚王兄喜为代王子肥为齐王   帝惩秦孤立而亡欲大封同姓以填抚天下分楚地为二国立从兄将军贾【数有大功】为荆王【王淮东故吴地凡五十三县】弟文信君交【帝同父少弟好书多材艺】为楚王【王淮西故楚地凡三十六县】兄宜信侯喜【帝仲兄字仲】为代王【王代地凡五十三县】长子肥【帝微时外妇曹氏子】为齐王【王齐地凡七十三县诸民能齐言者皆以与齐帝兄弟四人长兄伯早卒帝微时尝与賔客遇其邱嫂食嫂阳为羹尽轑釜客以故去已而视釜中有羹由是怨嫂故伯子不得封太上皇以为言帝曰某非忘封之也为其母不长者耳乃封其子信为羹颉侯】   以曹参为齐相   参至齐闻胶西【汉县今为胶州属山东莱州府】有盖公善治黄老言【乐毅之后乐臣公善修黄帝老子之言以教盖公盖公教于髙密胶西】使人请之盖公为言治道贵清静而民自定参乃避正堂以舍之用其言齐国安集称贤相焉   更以太原郡【汉太原郡治晋阳今太原府太原县是】为韩国徙韩王信王之   上以信材武所王皆天下精兵处乃以太原郡三十一县【胡三省注班志汉太原郡领二十一县今以三十一县为韩国盖定襄未置郡故太原之地北被邉兼有雁门之马邑也】为韩国徙信王之以备胡都晋阳信以国被边晋阳去塞逺请治马邑【山西朔平府朔州西北有故城故马邑城也今马邑县唐开元中置非汉县】许之   封雍齿为什方【汉县今属四川成都府】侯   上已大封功臣三十余人其余争功未得行封上居洛阳南宫从复道上望见诸将往往坐沙中偶语以问张良良曰陛下与此属共取天下今所封皆故人亲爱所诛皆平生仇怨此属畏陛下不能徧封恐义以过失及诛故相聚谋反耳上曰为之奈何良曰取上素所不快计羣臣所共知最甚者一人先封以示羣臣三月上置酒封雍齿【帝初起时齿以丰降魏事见前】因趣丞相急定功行封罢酒羣臣皆喜曰雍齿且侯吾属无患矣   夏五月尊太公为太上皇   上还栎阳五日一朝太公太公家令説太公曰皇帝虽子人主也太公虽父人臣也奈何令人主拜人臣使威重不行后上朝太公拥篲【扫竹也】迎门却行上大惊下扶太公太公曰帝人主奈何以我乱天下法上乃诏尊太公为太上皇赐家令金五百斤【太上皇思欲东归帝知之乃于骊邑改筑城市街里以象丰徙丰民实之太上皇乃恱后因名骊邑曰新丰】   秋九月匈奴宼邉围马邑韩王信叛与连兵   初匈奴畏秦北徙及秦灭复稍南渡河单于头曼有太子曰冒顿【音墨特】后有所爱阏氏【音烟支匈奴皇后号】生少子头曼欲立之乃使冒顿质于月支【与匈奴同俗随畜移徙居祁连敦煌间控十余万】月氏欲杀冒顿冒顿盗其善马亡归【头曼以为壮使将万骑冒顿乃作鸣镝勒其骑习射令曰鸣镝所射有不悉射者斩于是先射其善马既又射其爱妻左右或不敢射者皆斩之后头曼出猎冒顿以鸣镝射头曼左右皆随鸣镝而射之】遂杀头曼而自立先自东胡【乌丸之祖其别为鲜卑在匈奴东故名】彊月氏盛冒顿既立乃袭灭东胡【东胡王轻冒顿使人求得头曼时千里马冒顿与之已又欲得单于一阏氏冒顿复与之东胡愈益骄两国中间有弃地千余里各居其邉为瓯脱东胡欲有之羣臣或曰此弃地于之亦可勿与亦可冒顿大怒曰地者国之本奈何与人言与者皆斩之即上马令国中后出者斩遂袭撃东胡灭之】西走月氏【月氏为匈奴所破乃逺去击大夏而臣之为大月氏其不能去者保南山为小月氏】南并楼烦【汉书地理志雁门郡楼烦应劭曰故楼烦胡地 汉楼烦故城今山西宁武府是】白羊【匈奴别种其王居河南河南即新秦中】遂侵燕代悉复秦所夺故地至是围韩王信于马邑信使使求和解汉疑信有二心使人譲之信恐诛遂以马邑降匈奴冒顿因引兵南攻太原至晋阳   命博士叔孙通【叔孙鲁叔孙氏之别通薛人号稷嗣君】起朝仪   帝悉去秦仪法为简易羣臣争功醉或妄呼防剑撃柱帝益厌之叔孙通説上曰夫儒者难与进取可与守成臣愿徴鲁诸生共起朝仪帝曰得无难乎通曰五帝异乐三王不同礼礼者因时世人情为之节文者也臣愿颇采古礼与秦仪杂就之上曰可试为之令易知度吾所能行为之于是通使徴鲁诸生【有两生不肯行曰今天下初定死者未葬伤者未起又欲起礼乐礼乐所由起百年积徳而后可兴也吾不忍为公所为通曰若真鄙儒不知时变】所徴三十余人及上左右为学者【近臣之有学术者】与其弟子百余人为绵蕞【韦昭曰引绳为绵立表为蕞】野外习之月余言于上曰可试观矣上使行礼曰吾能为此乃令羣臣习肄明年长乐宫成诸侯羣臣皆朝贺先平明谒者【官名掌賔赞受事】治礼以次引入殿门陈东西乡【功臣列侯诸将军军吏以次陈西方东乡文官丞相以下陈东方西乡】卫官张旗志【与帜同】郎中侠【与挟同】陛大行【即典客后更名大鸿胪】设九宾胪句传【苏林曰上传语告下为胪下告上为句刘攽曰賔为传摈之摈九賔摈者九人掌胪句传也】于是皇帝传警【传声而唱警】辇出房引诸侯王以下至吏六百石以次奉贺莫不震恐肃敬礼毕置法酒【犹言礼酌】诸侍坐者皆俯抑首以次起上寿觞九行谒者奏罢酒御史执法举不如仪者辄引去竟朝置酒无敢諠哗失礼者于是上曰吾乃今日知皇帝之贵也拜通为奉常【秦官汉因之掌宗庙礼仪后改太常】赐金五百斤以其弟子皆为郎【初通在奉时以文学徴会陈胜起二世问诸生或言反或言盗二世作色通曰此特鼠狗偷何足置齿牙二世喜拜通博士诸生责通防通曰公不知我几不免虎口遂亡去事楚后降汉从弟子百余人无所进弟子愠通曰汉王方争天下诸生宁能鬬乎且待我我不忘矣及徴诸生习礼成通言于帝请官诸弟子儒生帝皆以为郎通又出所赐金悉与诸生诸生乃喜曰叔孙生真知当世务】   【辛丑】七年帝自将讨韩王信信及匈奴皆败走帝追击之被围平城【汉县故城在今山西大同府大同县东】七日乃解   上自将击韩王信破其军信亡走匈奴白土【汉上郡有白土县故城在今鄂尔多斯右翼中旗南】人曼邱臣【曼邱姓臣名】王黄等立赵苖裔赵利为王收信散兵谋攻汉匈奴使左右贤王【匈奴爵号最为大国】将万骑与王黄等南至晋阳汉击之辄败走已复屯聚防天大寒雨雪士卒堕指者十二三上闻冒顿居代谷【胡三省注谷在句注之北句注山名在山西代州西北】使人觇之冒顿匿其壮士肥牛马但见老弱羸畜使者十辈来皆言匈奴可击上复使刘敬往使未还悉兵三十二万北逐之逾句注敬还报曰两国相击此宜夸矜见所长今臣往徒见羸瘠老弱此必欲见短伏竒兵以争利愚以为匈奴不可击也时兵已业行上怒骂敬曰齐虏以口舌得官今乃妄言沮吾军械系敬广武【汉县故城在今代州西】遂先至平城兵未尽到冒顿纵精兵四十万骑围帝于白登【山名在大同县东一名白登台】七日汉兵中外不得相救饷帝用陈平秘计使使间厚遗阏氏【阏氏谓冒顿曰两主不相困今得汉地单于非能居之也且汉王亦有神灵单于察之 考汉书注应劭曰陈平使画工图羙女间遣人遗阏氏云汉有美女如此今皇帝困厄欲献之阏氏畏其夺己宠因与单于言之顔师古以应説出桓谭新论盖意测之辞非传记所説也】冒顿乃解围去【冒顿与王黄赵利期黄利不至冒顿疑之亦以阏氏之言乃解围之一角会天雾汉使人往来匈奴不觉陈平请令彊弩傅两矢外郷从解角直出】汉亦罢兵归上至广武斩前使十辈赦刘敬曰吾不用公言以困平城封为建信侯【关内侯无国邑】更封陈平为曲逆侯【帝南过曲逆曰壮哉县吾行天下独见洛阳与是耳遂以封平曲逆汉县故城在今直保定府完县东南】平从帝征伐凡六出竒计【请捐】   【金行反问一以恶革具进楚使二夜出女子二千人解荥阳围三蹑足请封齐王信四请伪逰云梦信五解白登之围六】辄益封邑焉   匈奴冦代代王喜弃国自归立子如意为代王   匈奴攻代代王不能坚守弃国间行走洛阳自归帝不忍致法废为合阳【即郃阳今县属陕西同州府】侯以少子如意为代王如意定陶戚姬子也   二月徙都长安【汉长安故城在今西安府长安县西北寰宇记长安盖古乡聚名隔渭水对秦咸阳宫汉于其地筑未央宫置县以长安为名】   萧何治未央宫【在今长安县西北故长安城中三辅黄图未央宫周廻三十八里】立东阙北阙前殿【西京杂记未央宫因龙首山制前殿建北阙师古曰未央殿虽南乡而上书奏事谒见皆诣北阙公车司马亦在焉是则以北阙为正门而又有东阙西南两门则无葢作宫之初厌胜之术或然乎】武库太仓上见其壮丽怒甚谓何曰天下汹汹劳苦数歳成败未可知是何治宫室过度也何曰天下方未定故可因以就宫室且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且无令后有以加也上説遂自栎阳徙都之【是月置宗正官以序九族】   【壬寅】八年春三月帝如洛阳九月还宫   令爵非公乗【爵八级曰公乗言得乗公家之车也】以上毋得冠刘氏冠【帝为亭长时以竹皮为冠及贵常冠之所谓刘氏冠也】贾人毋得衣锦绣绮縠絺纻罽【氍毹之类】操兵乗骑马【驾车单骑俱毋得用马】   【癸夘】九年冬十月淮南王布梁王越赵王敖楚王交朝于未央宫   上置酒未央前殿起奉玉巵为太上皇夀曰始大人常以臣亡頼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今臣之业所就孰与仲多殿上羣臣皆称万嵗大笑为乐   遣刘敬使匈奴结和亲徙齐楚大族于闗中   匈奴嵗苦北边上患之刘敬曰天下初定士卒罢于兵未可以武服也冒顿杀父妻母以力为威未可以仁义説也独可以计久逺子孙为臣耳陛下诚以适长公主【周制天下嫁女于诸侯不自主婚使诸侯同姓者主之故曰公主】妻之彼必慕以为阏氏生子必为太子嵗时问遗谕以礼节冒顿在固为子壻死则外孙为单于可无战以渐臣也帝曰善欲遣长公主吕后不可乃取家人子【宫人名号】名为长公主以妻单于使刘敬往结和亲约敬还言于上曰闗中北近匈奴【匈奴河南地去长安近者七百里】东有彊族【齐诸田楚昭屈景】一日有变陛下未得髙枕而卧也愿徙六国后及豪杰名家居闗中无事可以备胡有变率以东伐此彊本弱末之术也上曰善于是徙昭屈景懐田五族及豪杰于闗中与利田宅【给与便利之处】凡十余万口   春正月赵王敖废徙代王如意为赵王   初上解平城还至赵赵王敖执子壻礼甚卑上箕踞慢骂之赵相贯髙【贯氏原伯贯后以名为氏】赵午等皆怒曰吾王孱【冀州人谓懦弱为孱】王也乃説敖曰皇帝遇王无礼请为王杀之敖齧其指出血曰君何言之悮先人亡国頼帝得复徳流子孙秋毫皆帝力也愿君无复出口贯髙等相谓曰吾王长者不背徳何汚王为事成归王事败独身坐耳【事在七年】已而上击韩王信余冦过柏人【汉县故城在今直顺徳府唐山县西】贯髙等壁人于厠中欲以要上上欲宿心动而去【上问县名为何曰柏人上曰柏人者迫于人也去弗宿事在八年】至是贯髙怨家上变告之于是逮捕赵王敖及诸反者赵午等皆自刭贯髙独怒骂曰公等皆死谁白王不反者乃槛车【车上着板四周如槛形】胶致【胶宻不得开送诣京师】诣长安贯髙对狱曰独吾属为之王实不知吏榜笞刺爇身无完者终不复言廷尉以闻上曰壮士谁知者中大夫【汉官掌议论】泄公【氏族略泄亦作泄】曰臣素知之此固赵国立名义不侵为然诺者也上使泄公持节往问之箯舆前【榜刺委困故以竹为舆处之】仰视泄公劳苦如平生欢泄公因问张王果有谋否髙曰吾三族皆以论死岂爱王过于吾亲哉顾为王实不反独吾等为之具道所以王不知状泄公以报乃赦敖废为宣平侯徙代王如意为赵王上贤髙赦之髙曰所以不死白张王不反耳今王已出吾责己塞死不恨矣且人臣有篡弑之名岂有面目复事上哉乃仰絶亢而死【先是诏捕赵王羣臣宾客敢从者罪三族郎中田叔孟舒皆自髠钳为奴以从及贯髙事白上召见田叔等与语汉廷臣无能出其右者尽拜为守相 田叔赵陉城人其先齐田氏】   夏六月乙未晦日食   【甲辰】十年夏五月太上皇崩葬万年【汉太上皇葬栎阳北原因于栎阳置万年县以奉陵寝故城在今西安府临潼县东北】   令诸侯王国各立庙于其都   以周昌【沛人苛之弟】为赵相赵尧为御史大夫   戚有宠尝从上之闗东日夜啼泣欲立其子如意吕后年长希见益疎上以太子仁弱如意类已如意已立为赵王留之长安欲废太子而立之大臣固争皆莫能得御史大夫周昌廷争之彊上问其説昌为人吃【言之难也】又盛怒曰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欲废太子臣期期不奉诏上欣然而笑即罢【吕后闻之跪谢昌曰微君太子防废】时赵王年十嵗上忧万嵗之后不全也独心不乐悲歌符玺御史赵尧侍知上指乃请为赵王置贵彊相及吕后太子羣臣所敬惮者上问其人尧以昌对上乃以昌相赵而以尧代为御史大夫   九月代相陈豨【宛句人】反帝自将讨之   初陈豨以郎中封阳夏侯为代相监赵代兵豨尝称慕魏公子无忌及将守边多招致宾客告归过赵宾客随之者千余乗赵相周昌求入见上具言豨宾客盛擅兵于外恐有变上令人覆案豨客诸不法事多连引豨豨恐隂令客通王黄曼邱臣所遂反自立为代王刼略赵代上闻乃自击豨至邯郸上喜曰豨不南据邯郸而阻漳水吾知其无能为矣周昌奏常山亡二十城请诛守尉上曰守尉反乎对曰不上曰是力不足亡罪令昌选赵壮士可将者白见四人【白于天子而召见也】封各千户以为将左右谏曰此何功上曰非汝所知赵代地皆豨有吾徴天下兵未至今独邯郸中兵耳吾何爱四千户不以慰赵子弟又闻豨将皆故贾人上曰吾知所以与之矣乃多以金间之豨将多降明年将军郭击破豨将张春等太尉【秦官汉因之掌武事后为大司马】周勃道太原屠马邑上攻防东垣【今正定府正定县汉初曰东垣后改今名】以千金购王黄曼邱臣皆生致之于是豨军遂败   【乙巳】十一年春正月皇后杀淮隂侯韩信夷三族   淮隂侯信舍人得罪于信信欲杀之其弟乃上变告前陈豨相代监边辞信信辟左右曰公所居天下精兵处也而公陛下之信幸臣也人言公畔陛下必不信再至则疑矣三至必怒而自将吾为公从中起天下可图也豨曰谨奉教今信隂与豨通谋欲与家臣夜诈赦诸官徒奴发以袭吕后太子后与萧何谋诈令人从帝所来称豨已破羣臣皆贺时信方称疾何绐信曰虽病彊入贺信入吕后使武士信斩之长乐钟室【悬钟之室】信方斩曰悔不用蒯彻计反为女子所诈岂非天哉遂夷信三族【上已破豨归闻信死且喜且哀之问后曰信死亦何言后道其语上曰此齐辩士蒯彻也诏捕之至问曰若教淮隂侯反耶对曰然竖子不用臣防故自夷于此上怒曰烹之彻曰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髙材防足者先得焉跖之狗吠尧尧非不仁狗固吠非其主当是时臣惟知韩信非知陛下也且天下欲为陛下所为者甚众顾力不能耳岂可尽烹耶上曰置之】   以萧何为相国   上已闻韩信死使使拜丞相何为相国益封五千户令卒五百人一都尉为相国卫【众皆贺召平独吊谓何曰祸自此始矣上暴露于外而君守于内非被矢石之事而益君封置卫者以淮隂新反于中有疑君心置卫卫君非宠君也愿君让封弗受以家私财佐军何从其计上説是秋黥布反上自击之何拊循百姓悉以所有佐军如陈豨时客或説曰君位为相国功第一可复加哉何不多买田地贱贳贷以自汚上心乃安何又从其计上益大恱 召平故秦东陵侯秦破为布衣种长安城东故后世谓之东陵】   韩王信伏诛   信引匈奴入居参合【汉县故城在今山西大同府阳髙县东北】将军柴武【柴氏髙柴之后以名为氏】遗信书令急自归信报曰仆之思归如痿人不忘起盲者不忘视势不可耳遂战武击斩之【后信子积当及其太子之子婴以众降汉俱封列侯世贵显】   帝至洛阳立子恒【即文帝】为代王   帝以代地居常山之北与匈奴边数被冦乃稍分山南太原地以益之令羣臣择可立为王者皆曰子恒贤知温良遂立以为代王都晋阳后徙中都【汉县故城在今山西汾州府平遥县西北】   二月立王侯朝献郡国口赋法   诏曰欲省赋甚今献未有程吏或多购以为献而诸侯王尤多民疾之令诸侯王常以十月朝献及郡各以其口数率【计之也】人嵗六十三钱以给献费   诏郡国求遗贤   诏曰盖闻王者莫髙于周文伯者莫髙于齐桓皆待贤人而成名今天下贤者智能岂特古之人乎患在人主不交故也士奚由进今吾以天之灵贤士大夫定有天下以为一家欲其长久世世奉宗庙无絶也贤人已与我共平之矣而不与我共安利之可乎贤士大夫有肯从我游者吾能尊显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御史大夫下相国相国下诸侯王御史中执法【中丞也】下郡守其有意称明徳者必身劝为之驾【身亲敦劝自为驾车】遣诣相国府有而弗言觉免年老癃病勿遣   梁王越废徙蜀三月杀之夷三族   上之击陈豨也徴兵于梁梁王称病使将将兵诣邯郸上怒让之梁王恐欲自往谢其将扈輙曰往则为禽不如遂反王不聴梁太仆得罪亡走汉告之上使使掩捕梁王囚之洛阳有司奏反形已具请论如法上赦以为庶人徙蜀青衣【本羌地汉置青衣道以青衣江名后改曰汉嘉县今四川雅州府雅安县是也】至郑【今陕西同州府华州郑县故城是】逢吕后从长安来王为后涕泣自言无罪愿处故昌邑后许诺与俱至洛阳白上曰彭王壮士今徙之蜀此自遗患不如遂诛之妾谨与俱来乃令其舎人告越复谋反夷三族枭首洛阳下【诏有收视者捕之梁大夫栾布使于齐还奏事彭越头下祠而哭之吏捕以闻上欲烹之方提趋汤顾曰愿一言而死上曰何言布曰方上之困彭城败荥阳也王与楚则汉破与汉则楚破且垓下之会防彭王项氏不亡天下已定而陛下以苛小案诛灭之臣恐功臣人人自危也今彭王已死臣生不如死请就烹于是上乃释布拜为都尉】   立子恢为梁王友为淮阳【汉淮阳国治陈今河南陈州府】王   罢东郡颇益梁罢颍川郡颇益淮阳   夏四月帝还宫   五月立故秦南海【秦郡注见前】尉赵佗【正定人】为南粤王初秦南海尉任嚣病且死召龙川【今县属广东惠州府】令赵佗语曰秦为无道天下苦之闻陈胜等作乱天下未知所安番禺【秦南海郡治番禺今广东广州府番禺南海二县是】负山险阻南海东西数千里颇有中国人相辅此亦一州之主也可以立国即被佗书行南海尉事嚣死佗即移檄闗隘絶道【絶秦所开越道】聚兵因稍以法诛秦吏击并桂林象郡【注俱见前】自立为南越武王至是诏立为南越王使陆贾即授玺绶与剖符通使使和集百越无为南邉患害贾至佗以魋【音椎】结【音计为髻一撮似椎夷俗也】箕踞见之贾曰足下中国人亲戚坟墓皆在正定今反天性弃冠欲以区区之越与天子抗衡为敌国祸且及身矣夫秦失其政豪杰并起唯汉王先入闗项羽倍约遂诛灭之五年之间海内平定此非人力天所建也今天子怜百姓新劳苦且休之遣使授君王印剖符通使君王宜郊迎北面称臣乃欲以新造未集之越屈彊于此汉诚闻之掘烧君王先人冢夷防家族使一偏将将十万众临越则越杀王降汉如反覆手耳于是佗乃蹶然起坐谢曰居蛮夷中久殊失礼义留贾与饮数月曰越中无足与语至生来我今日闻所不闻赐槖中装直千金他送亦千金贾卒拜佗令称臣奉汉约归报帝大悦拜贾为大中大夫【贾时时前説称诗书帝駡之曰乃公居马上得之安事诗书贾曰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乎且汤武逆取而以顺守之文武并用长乆之术也向使秦已并天下行仁义法先圣陛下安得而有之帝有慙色曰试为我着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得之者及古成败之国贾着十二篇毎奏一篇帝未尝不称善号其书曰新语】   帝有疾   帝有疾恶见人诏户者无得入羣臣十余日舞阳【今县属河南南阳府】侯樊哙排闼直入大臣随之上独枕一宦官卧哙等流涕曰始陛下与臣等起丰沛定天下何其壮也今天下已定何其惫也且陛下病甚大臣震恐不见臣等计事顾与一宦者卧岂不见赵髙之事乎帝笑而起   秋七月淮南王布反帝自将讨之立子长为淮南王【布平之国治夀春】   初淮隂侯死布心已恐及彭越诛醢其肉以赐诸侯布见醢大恐隂令人部聚兵候伺旁郡警急有中大夫贲【音肥】赫得罪于布乗传诣长安上变言布谋反有端上系赫使人验之布遂族赫家发兵反反书闻汝隂【汉县今曰阜阳为江南颍州府冶】侯滕公以问其客薛公【故楚令尹】薛公曰往年杀彭越前年杀韩信此三人者同功一体之人也自疑祸及身故反尔滕公言于上上召薛公问之对曰布反不足怪使布出于上计山东非汉有也出于中计胜败之数未可知也出于下计陛下髙枕而卧汉无事矣上曰何谓也对曰东取吴西取楚并齐取鲁传檄燕赵固守其所此上计也东取吴西取楚并韩取魏防敖仓之粟塞成臯之口此中计也东取吴西取下蔡【即春秋州来注见前】归重于越身归长沙此下计也上曰是计将安出对曰布以骊山之徒自致万乗此皆为身不顾后虑者也必出下计上曰善封薛公千户立子长【故赵王敖所进美人子方三嵗】为淮南王时上有疾欲使太子撃布太子客东园公【姓唐字宣明居园中因号】绮里季【姓氏未计】夏黄公【姓崔名广字少通齐人隠居夏里故号夏黄公】角里先生【河内轵人姓周名术字元道】四人【所谓四皓也避秦乱隠于商山吕后以留侯计使建成侯吕释之奉太子书卑辞厚礼迎之四人皆至 商山在商州东有七盘十二缚】説建成侯吕释之曰太子将兵有功则位不益无功则从此受祸矣君何不急请吕后乗间为上泣言黥布猛将善用兵诸将皆陛下故等夷乃令太子将此属无异使羊将狼且使布闻之则鼓行而西耳后如其言上曰吾惟防子固不足遣而公自行耳于是上自将而东【羣臣皆送至覇上留侯病强起见上曰臣宜从病甚楚人剽疾愿上无与争锋因説上令太子为将军监关中兵上曰子房虽病彊卧而傅之时叔孙通已为太傅留侯行少傅事】布之初反谓帝老厌兵必不能来诸将淮隂彭越已死余不足畏故遂反果如薛公之言东击荆荆王贾走死击楚楚与战徐【注见前】僮【汉县故城在江南凤阳府虹县东北】间军败【楚为三军欲以相救为竒或曰兵法诸侯自战其地为防地今别为三彼败吾一军余皆走安能相救不听果败】楚王交走薛【注见前】布遂引兵西   【丙午】十二年冬十月帝破布军于蕲西布亡走长沙王臣【吴芮子嗣王】诱而诛之   上与布军遇于防甀【邑名徐广曰在蕲西会攻外反甀文瑞反】布兵甚精上望其置陈如项籍军恶之遥见布谓曰何苦而反布曰欲为帝耳上怒骂之遂大战布军败渡淮走江南长沙王臣使人诱与走越杀之   帝还过沛复其民及丰   上还过沛留置酒沛宫悉召故人父老子弟佐酒发沛中儿得百二十人教之歌酒酣上击筑自歌曰大风起兮云飞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令儿皆和习之上乃起舞慷慨伤懐泣数行下谓沛父兄曰逰子悲故乡吾虽都关中万嵗后吾魂魄犹思沛且朕自沛公以诛暴逆遂有天下其以沛为朕汤沐邑复其民世世无有所与【沛父老诸故又日乐饮极欢道故旧为笑乐十余日乃去】沛父老皆顿首曰沛幸得复丰未得唯陛下哀矜上曰丰者吾所生长极不忘耳特以其为雍齿故反我为魏沛父兄固请之乃并复丰比沛   太尉周勃诛陈豨定代地   勃斩豨于当城【汉县故城在大同府阳髙县界】悉定代郡雁门云中地   立兄子濞为吴王   荆王既死【事见前】无后更以荆为呉国立兄仲之子沛侯濞为吴王已拜上召濞谓曰汝状有反相因附其背曰汉后五十年东南有乱岂汝耶然天下同姓一家汝慎毋反濞顿首曰不敢   十一月过鲁以太牢祀孔子   【尹氏起莘曰汉髙之兴以马上得天下不事诗书然过鲁祠孔子乃见于兵戈倥偬之日自是而后除挟书律置博士官开献书路儒道稍稍振起盖实基于此】   帝还宫   上还长安疾益甚愈欲易太子张良谏不聴因辞疾不视事叔孙通谏曰晋献公以骊姬故废太子国乱数十年秦以不蚤定扶苏自使灭祀今必欲废嫡而立少臣愿先伏诛以颈血汚地帝曰公罢矣吾直戯耳通曰太子天下本本一摇天下震动奈何以天下为戯乎时大臣固争者多上知羣臣心皆不附赵王乃不易太子【史记留侯世家上破布归置酒太子侍东园公等四人从年皆八十余须眉皓白衣冠甚伟上怪问之四人前对各言姓名上乃大惊曰吾求公数嵗公避逃我今何自从吾儿逰四人皆曰陛下轻士善骂臣等义不辱窃闻太子仁孝恭敬爱士天下莫不延颈欲为太子死故臣等来耳上曰烦公幸卒调防太子四人为夀已毕起去上目送之召戚夫人指示四人者曰我欲易之彼四人辅之羽翼已成难动矣戚夫人泣上曰为我楚舞我为若楚歌歌曰鸿鹄髙飞一举千里羽翮已就横絶四海横絶四海当可奈何虽有缯缴尚安可施歌数阕戚夫人嘘唏流涕上起罢酒竟不易太子留侯招四人之功也 通鉴考异曰髙祖特以大臣皆不肯从恐身后赵王不能独立故不为耳岂四叟片言遽能柅其事乎此辩士欲夸大四叟之事故遂云然司马迁好竒多爱而采之今不取】   下相国何廷尉狱已赦出之   萧何以长安地陿上林中多空地弃请令民得入田毋収藳为兽食上大怒下廷尉械系之王卫尉侍前问曰相国何大罪陛下系之暴也上曰吾闻李斯相秦有善归主有恶自与今相国多受贾防金为请吾苑以自媚于民故系治之王卫尉曰夫职事茍有便于民而请之真宰相事也陛下奈何乃疑相国受贾人钱乎且陛下距楚数嵗相国一摇足则关以西非陛下有也相国不以此时为利而利贾人之金乎且秦以不闻其过亡天下李斯之分过又何足法哉上不怿即赦出之【何年老素恭谨徒跣入谢上曰相国休矣相国为民请苑不许我不过为桀纣主而相国为贤相吾故系相国欲令百姓闻吾过也】   燕王绾谋反春二月遣樊哙以相国将兵讨之立子建为燕王   陈豨之反燕王绾发兵撃其东北以豨求救于匈奴亦使其臣张胜于匈奴为言豨军已破故燕王臧荼子衍在胡谓胜曰燕所以乆存以诸侯数反兵连不决也今公欲急灭豨豨亡次亦至燕矣胜以为然还告绾绾乃隂使胜为间于匈奴而使范齐通计谋于豨欲令乆亡连兵勿决至是豨禆将降言之帝召绾绾恐谓其幸臣曰非刘氏而王独我与长沙耳徃年族淮隂诛彭越皆吕氏计今上病吕氏専欲以事诛异姓之王者及大功臣遂称病不行语颇泄上闻之怒又得匈奴降者言张胜为燕使胡状于是上曰绾果反矣使樊哙将兵撃之   诏陈平斩樊哙以周勃代将其军平传哙诣长安帝病甚人或言哙党于吕氏即一日上晏驾欲以兵诛赵王如意之属帝大怒用陈平谋召绛侯周勃受诏牀下曰陈平驰传载勃代哙将至军中即斩哙头二人行计之曰哙帝之故人也功多又吕后弟嬃之夫有亲且贵今帝特以忿怒故欲斩之恐后悔宁囚而致上上自诛之未至军为坛以节召哙反接载槛车传诣长安令勃代将定燕反县   夏四月帝崩   上撃黥布时为流矢所中行道疾疾甚吕后迎良医医入见曰疾可治上嫚骂之曰吾以布衣提三尺取天下非天命乎命乃在天虽扁鹊【姓秦氏名越人勃海郑人也】何益罢之后问陛下百嵗后萧相国死谁令代之曰曹参其次曰王陵然少戅陈平可以助之平智有余然难独任周勃厚重少文然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复问其次曰此后亦非乃所知也四月甲辰崩于长乐宫【通鉴考异曰据汉书云吕后与审食其谋将尽族诸将郦商见食其曰闻帝已崩不发防欲诛诸将诚如此天下危矣今陈平灌婴守荥阳樊哙周勃定燕代闻此必连兵还乡亡可蹻足待也乃以丁未发防按吕氏虽暴戾亦安敢一旦尽诛大臣且其时陈平不在荥阳樊哙亦不在代此説不足据】   卢绾亡入匈奴   绾悉将其宫人家属骑数千居长城下候伺幸上病瘉自入谢会帝崩绾遂亡入匈奴【匈奴以为东胡卢王为蛮夷所侵夺常思复归居嵗余死胡中】   五月葬长陵【在西安府咸阳县东陵之北有废城即汉长陵县也】   髙祖不修文学而性明达好谋能聴自监门戍卒见之如旧初顺民心作三章之约天下既定令萧何次律令韩信申军法张苍【阳武人】定章程叔孙通制礼仪又与功臣剖符作誓丹书铁劵石室金匮藏之宗庙虽日不暇给规摹宏逺矣   太子盈即位【是为孝惠帝】   尊皇后曰皇太后   赦樊哙复爵邑   陈平既执樊哙行闻帝崩恐吕嬃谗之乃驰传先去逢使者诏平与灌婴屯荥阳平受诏立复驰至宫哭殊哀因固请得宿卫中太后乃以为郎中令【秦官汉因之掌宫殿掖门户】使傅教帝吕嬃谗乃不得行哙至太后即释之并复爵邑   令郡国立髙庙   孝惠皇帝   【丁未】元年冬十二月太后杀赵王如意   太后令永巷囚戚夫人髠钳衣赭衣令舂【戚夫人舂且歌曰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与死相伍相离三千里谁当使告女太后闻之大怒曰乃欲倚汝子耶】召赵王如意三反相周昌曰髙帝属臣赵王闻太后欲诛之臣不敢遣王亦病不能奉诏太后怒召昌至复召赵王王来帝自迎入宫挟与起居饮食太后欲杀之不得间帝晨出射赵王少不能早起太后使人持酖饮之【周昌谢病不朝见三嵗而卒諡曰悼侯】遂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煇耳饮瘖药使居厠中命曰人彘召帝视之帝惊大哭因病嵗余不能起使人谓太后曰此非人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遂曰饮为滛乐不聴政   徙淮阳王友为赵王   赵王如意既酖死【諡日隠】乃徙友王赵   春正月城长安   是年始城西北方三年春正月【发长安六百里内男女十四万六千人】夏六月【发诸侯王列侯徒二万人】再城之五年春正月【发六百里内男女十四万五千人】复城之其秋乃成【三辅黄图长安城周回六十五里城南为南斗形北为北斗形至今人呼之曰斗城】   【戊申】二年冬十月齐王肥来朝   帝与齐王燕饮太后前置齐王上坐如家人礼太后怒廼令人酌两巵鸩酒置前令齐王为寿齐王起帝亦起欲俱为寿太后恐自起反【音幡覆也】巵齐王怪之因不敢饮阳醉去问知其鸩乃忧自以为不得脱长安用内史士【内史王官士名也】言献城阳郡【注见前】为鲁元公主汤沐邑乃得归   春正月两龙见兰陵【注见前】井中   陇西【汉郡治狄道今甘肃兰州府狄道州是】地震   夏旱   秋七月相国酂侯萧何卒【諡曰文终】以曹参为相国   相国何病上亲自临视因问曰君即百嵗后谁可代君对曰知臣莫若主上曰曹参何如何顿首曰帝得之矣臣死不恨七月卒【何买田宅必居穷僻处为家不治垣屋曰令后世贤师吾俭不贤毋为势家所夺】参闻何卒告舎人趣治行曰吾且入相居无何果召参【参去属其后相曰以齐狱市为寄慎勿扰也后相曰治无大于此者乎参曰狱市所以并容也今扰之奸人安所容乎吾是以先之】始参防时与萧何善及为将相有隙至何且死所推贤惟参参代何为相国举事无所变更一遵何之约束择郡国吏长大【取年长大也】讷于文辞谨厚长者即召除为丞相史史言文刻深欲务声名輙斥去之【日夜饮醇酒卿大夫以下吏及賔客见参不事事皆欲有言至者参輙饮以醇酒莫得开説】见人有细过掩匿覆盖之府中无事子窋为中大夫帝怪参不治事使窋私问之参怒笞窋曰趣入侍天下事非若所当言也至朝时帝让参曰乃者我使谏君也参免冠谢曰陛下自察圣武孰与髙帝上曰朕安敢望先帝曰臣孰与萧何贤上曰君似不及也参曰陛下言是也髙帝与萧何定天下法令既明今陛下垂拱参等守职遵而勿失不亦可乎帝曰善   【己酉】三年春与匈奴和亲   匈奴冒顿寖骄为书遗太后辞极防嫚后怒议斩其使发兵击之樊哙曰臣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季布曰哙可斩也前匈奴围髙帝于平城汉兵三十二万哙为上将军不能解围天下歌之曰平城之下亦诚苦七日不食不能彀弩今歌唫未絶伤痍甫起而哙欲摇动天下妄言以十万众横行是面谩也且匈奴即善言不足喜恶言不足怒也太后曰善令报书逊谢遗以车马冒顿复使来谢曰未尝闻中国礼义陛下幸而赦之因献马遂和亲【以宗室女为公主嫁之】   夏五月立闽越君摇【勾践之裔与无诸同姓】为东海主   摇与无诸俱率百越之众从诸侯入秦髙祖已王无诸【在五年事见前】至是更举越功乃立摇为东海王都东瓯【今浙江温州府永嘉县西南有东瓯城摇所都世号曰东瓯王】   【庚戌】四年冬十月立皇后张氏   后帝姊鲁元公主女也太后欲为重亲故以配帝   春正月举民孝弟力田者复其身   三月帝冠赦天下   除挟书律【张晏曰秦律敢有挟书者族】   立原庙【师古曰原重也先已有庙今更立之故云重也】   帝以朝长乐宫【太后居长乐】数跸烦民乃筑复道武库南叔孙通谏曰此髙帝月出游衣冠【师古曰从髙帝陵寝出衣冠游于髙庙月一为之】之道也子孙奈何乗宗庙道上行哉帝惧曰急壊之通曰人主无过举今已作百姓皆知之矣愿陛下为原庙于渭北衣冠月出游之益广宗庙大孝之本乃诏有司立原庙【帝常出逰离宫通曰古者有春尝菓方今撄桃熟可献宗庙上许之诸菓献由此兴】   宜阳【注见前】血   【辛亥】五年冬雷桃李华枣实   夏大旱   江河水少谿谷水絶   秋八月相国平阳侯曹参卒【諡曰懿】   参为相三年卒百姓歌之曰萧何为法较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载其清静民以宁壹   【壬子】六年冬十月以王陵为右丞相陈平为左丞相夏留侯张良卒【諡曰文成】   良常谢病辟谷学道欲轻举髙帝崩吕后徳良乃彊食之曰人生一世间如白驹之过隙何自苦如此良不得已彊聴食至是卒【良亡岀下邳时逰北上遇一老父出一编书曰读是则为王者师后十年兴十三年见我济北谷城山下黄石即我已后十三嵗从髙帝过济北果得谷城山下黄石取而寳祠之及良死并葬黄石】   以周勃为太尉   勃为人木彊敦厚髙帝以为可属大事前已迁太尉击陈豨既定燕归髙帝已崩以列侯事上至是更置太尉官【汉初太尉官不常设】以勃为之   【癸丑】七年春正月辛丑朔日食   夏五月丁夘日食既   秋八月帝崩   太后使吕台【周吕侯泽之子】吕产【台之弟】将南北军【汉卫宫之兵在城内者为南军宫卫主之京城之军则为北军京中尉主之】   帝崩太后哭而泣【泪也】不下留侯子辟疆【年十五为侍中】谓陈平曰太后独有帝今哭而不哀君知其解未平曰何解辟疆曰帝无壮子太后畏君等今请拜吕台吕产为将居南北军诸吕皆居中用事则太后心安君等幸脱祸矣从之太后哭乃哀吕氏权由此起   九月葬安陵【在咸阳县东北去长陵十里汉置县晋废】   【史臣曰孝惠内修亲亲外礼宰相可谓寛仁之主遭吕太后亏损至徳悲夫】   太子即位太后临朝称制【师古曰制非皇后所得称今太后行天子事故曰称制】张皇后无子太后使阳为有身取后宫美人子名之杀其母以为太子至是即位   【甲髙皇后吕氏元年 汪克寛书法曰既有少帝曷为寅以髙皇后之年纪之少帝他人子而吕后则汉太后也故以吕氏纪元不以他人子乱正统也然则曷为不于嵗下大书女后称制天下之大变故特变例书之】冬十一月太后吕氏以王陵为帝太傅陈平为右丞相审食其为左丞相任敖【沛人】为御史大夫   太后欲立诸吕为王王陵曰髙帝刑白马而誓曰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陈平周勃曰髙帝定天下王子弟今太后称制王诸吕无所不可【及退陵让平勃曰始与髙帝啑血盟诸君不在耶今欲阿意背约何面目见髙帝地下乎平勃曰面折廷争臣不如君全社稷定刘氏之后君亦不如臣】于是太后以陵为帝太傅实夺之相权陵遂谢病免【杜门竟不朝请十年而薨】乃以平为右丞相【吕嬃以平前执樊哙数谗之曰平为丞相不治事日饮醇酒戯妇人太后不聴太后多立诸吕为王平伪聴之】审食其为左丞相【食其沛人楚取太上皇吕后为质食其以舎人从得幸于太后及为相不治事监宫中如郎中令公卿百官皆因决事】太后又怨赵尧【为定赵王如意之防事见前】乃扺尧罪上党守任敖常有徳于太后【敖初为沛狱吏髙祖常避吏吏系吕后遇之不谨敖怒撃伤主太后吏故徳之】遂以为御史大夫   太后追尊父吕公为宣王兄泽为悼武王   欲以王诸吕为渐也   春正月除三族罪妖言令二月置孝弟力田二千石者一人   夏四月太后立张偃为鲁王   鲁元公主卒封公主子偃为王諡公主曰鲁元太后   太后封山朝武为列侯立彊为淮阳王不疑为恒山【今直正定府汉恒山郡避文帝讳改常山】王   皆他人子太后名之为孝惠子【彊立五年卒以武为淮阳王】   太后立吕台为吕王   太后使大谒者张释风大臣大臣乃请割齐之济南郡为吕国立台为王明年卒【諡曰肃子嘉嗣】   秋桃李华   【乙夘】二年春正月地震武都道山崩【汉书地理志县有蛮夷曰道武都本羌地故城在今甘肃阶州成县西】   夏五月太后封齐王【名襄悼惠王肥之子】弟章为朱虚【汉县故城在今山东青州府临朐县】侯   令章入宿卫以吕禄女妻之【后太后复以章弟兴居为东牟侯入宿卫】   六月丙戌晦日食   秋七月恒山王不疑卒太后立襄成侯山为恒山王更名义   【丙辰】三年夏江汉水溢   流四千余家是秋伊洛汝水皆溢   秋星昼见   【丁巳】四年夏四月太后封女弟嬃为临光侯   太后废少帝幽杀之五月立恒山王义为帝以朝为恒山王   少帝自知非皇后子乃出言曰后杀吾母我壮即为变太后幽之永巷中谓羣臣曰帝病乆迷惑昏乱不能治天下其议代之羣臣顿首奉诏遂废杀之立义为帝更名宏不称元年以太后制天下事故也   【戊午】五年春南越王佗反   时有司请禁粤关市铁器佗曰髙皇帝立我通使物今髙后聴谗臣别异蛮夷隔絶器物此必长沙王计欲倚中国击灭南海并王之自为功也乃自号为南越武帝发兵攻长沙败数县而去   【己未】六年冬十月太后废吕王嘉立台弟产为吕王春星昼见   【庚申】七年春正月太后幽杀赵王友   友以诸吕女为后弗爱女怒去谗之太后曰王言吕氏安得王太后百嵗后吾必击之太后召友至邸令卫守之友饿而作歌遂幽死   己丑日食昼晦   太后见日食恶之曰此为我也   二月太后徙梁王恢为赵王吕王产为梁王立太为济川【胡三省注济川济南济北之地割齐封之时太年幼未尝之国】王   产不之国为帝太傅太亦太后所名孝惠子也   太后封营陵【即营邱注见前】侯泽为琅邪【注见前】王   泽髙祖从祖昆弟其妻吕嬃女也齐人田生为之説大谒者张释曰诸吕之王也大臣未服今营陵侯泽诸刘长为大将军王之诸吕益固矣张释言之乃割齐之琅邪郡封泽为王【田生与琅邪王之国劝急行勿留出关太后果使人追之已出使遂还】   赵王恢自杀太后立吕禄为赵王   太后以吕产女为赵王恢后王有爱姬王后酖杀之王悲愤自杀太后以为用妇人故自杀无思奉宗庙礼废其嗣【使使告代王恒欲徙王赵代王谢愿守代边】乃立兄子禄为赵王【是时诸吕擅权用事朱虚侯章年二十有气力忿刘氏不得职尝入侍燕饮太后令为酒吏章自请曰臣将种也请得以军法行酒太后曰可酒酣章请言耕田太后曰试为我言田意章曰深耕穊种立苖欲疏非其种者鉏而去之太后黙然顷之诸吕有一人醉亡酒章追防剑斩之还报太后左右皆大惊业已许其军法亡以罪也自是诸吕惮之陈平患诸吕力不能制尝燕居深念陆贾徃直入坐而平不见贾曰何念之深也平曰生揣我何念贾曰足下极富贵无欲矣不过患诸吕少主耳平曰然奈何贾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将相和调则士豫附天下虽有变权不分为社稷计在两君掌握耳君何不交驩太尉因为平画吕氏数事平用其计两人深相结吕氏谋益衰】   秋九月燕王建卒太后杀其子国除   【辛酉】八年冬十月太后立吕通【台之子】为燕王   夏江汉水溢   流万余家   秋七月太后吕氏崩遗诏产为相国禄女为帝后审食其为帝太傅   先是太后祓还过轵道【注见前】见物如苍太撠【谓拘持之也】太后掖忽不复见卜之云赵王如意为遂病掖伤病甚乃令禄为上将军居北军产居南军诫曰吕氏之王大臣弗平我崩大臣恐为变必据兵卫宫慎勿送防为人所制七月崩于未央宫   齐王襄发兵讨诸吕相国产使大将军灌婴击之婴屯荥阳与齐连和   诸吕欲为乱未敢发朱虚侯以吕禄女为妇知其谋乃隂令人告其兄齐王襄令发兵西已为内应以诛诸吕立齐王为帝于是齐王悉发国中兵使内史祝午【黄帝之后封祝以国为氏】绐琅邪王泽【午谓琅邪王曰吕氏为乱齐王发兵欲西诛之齐王自以年少不习兵事愿举国委大王请大王幸之临淄与齐王计事琅邪王信之西驰见齐王齐王因留之而使午至琅邪国】发其兵并将之西攻济南【本齐郡太后割以为吕国】遗诸侯王书陈诸吕罪曰寡人率兵入诛不当为王者产禄闻使大将军灌婴将兵击之婴至荥阳谋曰诸吕欲危刘氏今我破齐还报是益吕氏资也乃留兵屯荥阳使人谕齐王与连和以待吕氏变共诛之王乃还兵西界待约   九月太尉勃丞相平朱虗侯章诛产禄及诸吕齐王灌婴兵皆罢   时产禄居南北军太尉勃不得主兵曲周侯郦商老病其子寄与禄善勃乃与丞相平谋使人劫商令寄绐説禄曰高帝与吕后共定天下刘氏所立九王吕氏所立三王皆大臣之议诸侯王亦以为宜今太后崩帝少而足下不急之国乃将兵留此为大臣诸侯所疑何不归将印以兵属大尉请梁王亦归相印与大臣盟而之国齐兵必罢足下高枕而王千里此万世之利也禄善其计诸吕老人或以为不便犹豫未决【禄信寄时与出防过其姑吕嬃嬃大怒曰若为将而弃军吕氏今无处矣乃悉出珠玉寳器散堂下曰毋为他人守也】九月平阳侯窋【曹参子】行御史大夫事见产计事防郎中令贾寿【晋贾季食邑于贾其后以为氏】使从齐来具以灌婴与齐楚合从告产且趣产急入宫窋闻其语驰告平勃勃欲入北军不得襄平【汉县故城在奉天府辽阳州】侯纪通【纪成子】尚【主也】符节乃令持节矫内【读作纳】太尉北军复令寄语禄解将军印以兵授勃勃入军门令曰为吕氏右袒为刘氏左袒军中皆左袒然尚有南军平乃召朱虚侯章佐勃勃令章监军门令窋告卫尉毋入产殿门产欲入宫为乱至殿门弗得入徘徊往来窋驰告勃勃尚恐不胜未敢公言诛之乃谓章曰急入宫卫帝予卒千余人章入宫门见产廷中遂击杀之帝遣谒者持节劳章章欲夺其节不得则从与载因节信驰走斩长乐卫尉吕更始还报勃勃起拜贺遂遣人分部悉捕诸吕男女无少长皆斩之使人诛燕王通【时通已之国】而废鲁王张偃遣章告齐王罢兵灌婴亦罢归   诸大臣迎立代王恒后九月至即位【是为文帝】诛吕后所名孝惠子赦   诸大臣谋曰吕后所立帝及诸王皆非真孝恵子也吕后诈取他人子而立之以彊吕氏今皆以夷防诸吕而所立即长用事吾属无类矣或言齐王髙帝长孙可立大臣皆曰吕氏几危宗庙今齐王舅驷钧虎而冠即立齐王复为吕氏矣代王髙帝予于今见在最为长仁孝寛厚太后家薄氏谨良乃召代王代郎中令张武等曰汉大臣习兵多诈愿称疾毋往以观其变中尉宋昌【史记索隠昌宋义孙】曰秦失其政豪杰并起卒践天子位者刘氏也天下絶望一矣髙帝王子弟地犬牙相制此所谓磐石之宗也天下服其彊二矣除秦苛政约法令施徳惠人人自安难动摇三矣夫以吕太后之严立三王擅权制然而太尉以一节入北军一呼士皆左此乃天授非人力也今大臣虽欲为变百姓弗为使故用天下之心而欲迎立大王大王勿疑也代王下之吉【兆得大横占曰大横庚庚余为天王夏□以光代王曰寡人固已为王又何王乎卜人曰所谓天王者乃天子也】乃遣太后弟昭往见勃勃等具言所以迎立王者昭还报王乃命昌骖乗张武等六人乗传从诣长安至渭桥【故渭桥在西安府故长安城北今废】羣臣拜谒称臣王下车答拜太尉勃进曰愿请间昌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无私勃乃跪上天子玺符王谢曰至邸而议之后九月晦至邸丞相平等皆再拜言曰子宏等皆非孝惠帝子不当奉宗庙大王髙帝长子宜为嗣愿大王即天子位王西乡让者三南乡让者再遂即位东牟侯兴居曰诛吕氏臣无功请得除宫乃与太仆滕公入宫载吕后所立帝出奉法驾迎帝即夕入未央宫夜拜宋昌为卫将军镇抚南北军以张武为郎中令行殿中有司分部诛吕后所立帝及诸王于邸帝还坐前殿夜下诏书赦天下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十四   汉   太宗孝文皇帝   名恒高祖中子母曰薄姫【先在魏许负相曰当生天子后入汉高祖内之后宫一曰召幸之姬曰昨梦苍龙据吾腹高祖曰此贵征也吾为汝成之遂生帝】初封代王大臣既诛诸吕遂迎立之   【壬戌】元年十月帝谒高庙   尊太后为皇太后【遣车骑将军薄昭迎于代】   立赵幽王【故赵王友】子遂为赵王徙琅邪王泽为燕王初齐王襄起兵绐琅邪王泽留之【事具前】泽不得反国乃之长安与诸大臣共立帝以功徙为燕王琅邪复归齐   以陈平为左丞相周勃为右丞相灌婴为大尉   陈平谢病上问之平曰高祖时勃功不如臣及诛诸吕臣功不如勃愿以右丞相让勃上从之于是论诛诸吕功右丞相勃以下益戸赐金各有差【勃朝罢趋出意得甚上礼之恭尝目送之郎中袁盎进曰丞相何如人也上曰社稷臣也盎曰丞相功臣非社稷臣夫社稷臣主在与在主亡与亡方吕氏时刘氏不絶如带丞相为太尉本兵柄不能正吕后崩大臣共诛诸吕丞相适会其成功今丞相如有骄色而陛下谦让臣主失礼窃为陛下不取也后朝上益庄丞相益畏 袁盎字丝楚人】   十二月除收孥相坐律令【应劭曰秦法一人有罪并坐其室家今除此律】诏曰法者治之正也今犯法已论而使无罪之父母妻子同产坐之及为收孥朕甚不取其议之有司皆曰收孥相坐所以累其心使重犯法如故便上曰朕闻法正则民慤罪当则民从且夫牧民而导之善者吏也其既不能导又以不正之法罪之是反害于民为暴者也朕未见其便于是有司奉诏除收孥诸相坐律令   春正月立子启为皇太子【即景帝】   有司请早建太子上曰朕既不徳纵不能博求天下贤圣有徳之人而禅天下焉而曰豫建太子是重吾不徳也其安之有司曰豫建太子所以重宗庙社稷不忘天下也古者殷周有国治安皆且千嵗用此道也立嗣必子所从来逺矣今子启最长纯厚慈仁请建为太子上乃许之   三月立太子母窦氏【风俗通夏帝相后缗方娠遭寒氏之难逃出自窦生少康其支孙以窦为氏】为皇后【后观津人吕后时以良家子选入宫后吕后出宫人分赐诸王后入代生景帝】后兄长君弟广国【字少君防为人所畧卖传十余家闻皇后立乃上书自陈召见验问得实】厚赐田宅家于长安周勃灌婴等曰吾属不死命且悬此两人两人所出微不可不为择师傅宾客又复效吕氏也乃选士有节行者与居两人由此为退让君子不敢以尊贵骄人   诏定振穷养老之令   诏曰方春和时草木羣生之物皆有以自乐而吾百姓鳏寡孤独穷困之人或阽于死亡而莫之省忧为民父母将何如其议所以振贷之又曰老者非帛不暖非肉不饱今嵗首不时使人存问长老又无布帛酒肉之赐将何以佐天下子孙孝养其亲哉具为令八十以上月赐米肉酒九十以上加赐帛絮长吏阅视丞若尉致二千石遣都吏循行不称者督之   夏四月齐楚地震山崩   二十九山同日崩大水溃出   六月令四方毋来献   时有献千里马者上曰鸾旗在前属车在后吉行日五十里师行三十里朕乗千里马独先安之于是还其马与道里费下诏曰朕不受献也其令四方毋复来献   封宋昌为壮武【汉县故城在今山东莱州府即墨县西】侯   帝既施惠天下乃修代来功封昌为壮武侯【诸从官张武等六人官皆九卿】   秋八月右丞相勃免   帝益明习国家事问右丞相勃曰天下一嵗决狱几何勃谢不知又问一嵗钱谷出入几何勃又谢不知惶愧汗出浃背帝问左丞相平平曰有主者帝曰谓谁平曰陛下即问决狱责廷尉问钱谷责治粟内史【秦官汉因之掌谷货】帝曰然则君所主者何事平谢曰陛下不知其驽下使待罪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填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帝曰善勃大惭自知能不如平乃谢病免平専为丞相   遣大中大夫陆贾使南粤南粤王佗称臣奉贡   初高后时遣隆虑【汉县故城在今河南彰徳府林县】侯周灶击南粤防暑湿大疫兵不能隃岭佗因此以兵威财物赂遗闽越西瓯骆【元和志岭南道邕管贵州本西瓯骆越地寰宇记永嘉为东瓯鬰林为西瓯贵州今广西浔州府贵县林故城在县南】役属焉东西万余里乗黄屋左纛称制与中国侔至是帝初镇抚天下使告诸侯四夷以陆贾前使粤召为大中大夫谒者一人为副使赐佗书【书曰朕高皇帝侧室之子奉北藩于代高皇帝弃羣臣孝恵皇帝即世高后自临事不幸有疾诸吕为变赖功臣之力诛之朕以王侯吏不释之故不得不立乃者闻王遗隆虑侯书求亲昆弟请罢长沙两将军朕以王书罢将军博阳侯亲昆弟在真定者已遣人存问修治先人前日闻王发兵于边为冦不止长沙苦之南郡尤甚虽王之国庸独利乎必多杀士卒伤良将吏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独人父母得一亡十朕不忍为也得王之地不足以为大得王之财不足以为富岭以南王自治之虽然王号为帝两帝并立亡一乗之使以通其道是争也争而不让仁者不为也愿与王分弃前患通使如故】陆贾至佗恐顿首谢罪愿奉明诏长为藩臣奉贡职下令国中曰两贤不并世汉皇帝贤天子自今以来去帝制黄屋左纛因奉书【书称蛮夷大长老夫臣佗昧死再拜上书皇帝陛下老夫故粤吏也高皇帝幸赐臣佗玺以为南粤王孝恵皇帝义不忍絶所赐老夫者甚厚高后用事别异蛮夷出令曰毋与粤金鐡田器马牛羊老夫僻处马牛羊齿已长自以祭祀不修有死罪使凡三辈上书谢过终不反又风闻父母坟墓已坏削兄弟宗族已诛论吏相与议曰今内不得振于汉外亡以自高异故更号为帝自帝其国非有害于天下也高皇后闻之大怒削南粤之籍使使不通老夫窃疑长沙王谗臣故发兵以伐其边老夫处粤四十九年今抱孙焉然夙兴夜寐寝不安席食不甘味者以不得事汉也今陛下幸哀怜复故号通使如故老夫死骨不腐改号不敢为帝矣】并献方物   召河南守呉公为廷尉贾谊为大中大夫   帝谓河南守呉公治平为天下第一召为廷尉呉公荐洛阳人贾谊【谊以能诵诗书属文称于郡中呉公召置门下】帝召以为博士谊时年二十余帝爱其辞博【每诏令议下诸老先生未能言谊尽为之对人人各如其意所出诸生以为能帝悦之】一嵗中超迁至大中大夫谊请改正朔易服色定官名兴礼乐以立汉制更秦法【草具其仪法色上黄数用五为官名悉更奏之】帝谦让未遑也   【癸亥】二年冬十月丞相曲逆侯陈平卒【諡曰献】   平常言吾多阴谋道家所禁吾世即废亦已矣终不能复起也【后平曽孙何坐法弃市竟不得续封】   诏列侯之国   诏曰古者诸侯各守其地以时入贡民不劳苦上下驩欣靡有违德今列侯居长安邑逺吏卒给输费苦而列侯亦无由教训其民其各之国   十一月以周勃为丞相   癸卯晦日食诏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   诏曰人主不徳天示之灾以戒不治朕下不能治育羣生上以累三光之明不徳大矣令至其悉思朕之过失及知见之所不及匄以启告朕及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以匡朕之不逮因各敕以职任务省繇费以便民罢卫将军军太仆见马遗财足【遗留也财与才同减而留者才足充数而已】余皆以给传置颍阴【汉县故城在河南陈州府淮宁县西北】侯骑【侯家之骑从】贾山【颍川人】上书言治乱之道名曰至言【其辞曰臣闻雷霆之所击无不摧折者万钧之所压无不糜灭者今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势重非特万钧也开道而求谏和顔色而受之用其言而显其身士犹恐惧而不敢自尽又况于纵欲恣暴恶闻具过乎昔者周葢千八百国以九州之民养千八百国之君君有余财民有余力而颂声作秦皇帝以千八百国之民自养力罢不能胜其后财尽不能胜其求身死才数月耳天下四面而攻之宗庙灭絶矣秦皇帝居灭絶之中而不自知者何也亡辅弼之臣亡直谏之士天下已溃而莫之告也今陛下使天下举贤良方正之士天下之士莫不精白以承休徳今已在朝廷矣乃选其贤者使为常侍诸吏与之驰骋射猎一日再三出臣恐朝廷之解弛百官之堕于事也陛下即位亲自勉以厚天下振贫民礼高年平狱缓刑天下莫不説喜臣闻山东吏布诏令民虽老羸癃疾扶杖而往聴之愿少须臾毋死思见徳化之成也今功业方就名闻方昭四方乡风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臣不胜大愿頼以夏嵗二月定明堂造太学修先王之道风行俗成万世之基定惟陛下所幸耳古者大臣不得与宴游方正修防之士不得从射猎使皆务其方以高其节夫士修之于家而坏之于天子之廷臣窃愍之陛下与众臣宴游与大臣方正朝廷议论夫游不失乐朝不失礼议不失计轨事之大者也】帝嘉纳焉帝毎朝郎从官上书疏未尝不止辇受其言言不可用置之可用采之未尝不称善【上从霸陵上欲西驰下峻坂中郎将袁盎揽辔上曰将军怯耶盎言曰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圣主不乗危不徼幸今陛下聘六飞下峻山有如马惊车败陛下纵自轻奈高庙大后何上乃止上所幸慎夫人在禁中常与皇后同席坐及幸上林郎署长布席盎引却慎夫人坐慎夫人怒上亦怒盎因前説曰臣闻尊界有序则上下和今陛下既已立后慎夫人乃妾妾主岂可与同坐且陛下独不见人彘乎上説语慎夫人赐盎金五十觔】   春正月亲耕籍田   贾谊説上曰筦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民不足而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尝闻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生之有时而用之无度则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纎至悉故其畜积足恃今背本而趋末者甚众淫侈之俗日月以长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天下财产何得不蹷世之有饥穰天之行也禹汤被之矣即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国胡以相恤卒然边境有急数十百万之众国胡以餽之夫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茍粟多而财有余何为而不成以攻则取以守则固以战则胜怀敌附远何招而不至今民而归之农皆着于本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游食之民转而缘南亩则畜积足而人乐其所矣上感谊言于是诏开籍田上亲率耕以劝百姓   三月立赵幽王子辟疆为河间王【治乐成今直河间府献县是】朱虚侯章为城阳王【治莒今山东沂州府莒州是】东牟侯兴居为济北王【治卢故城在今山东济南府长清县】子武为代王参为太原王【治晋阳注见前】揖为梁王【治睢阳今归德府商邱县是】   有司请立皇子为诸侯王诏先立河间【怜赵王友幽死故既立其太子遂又复立其少子】城阳济北【以平诸吕有功故王】三王然后立皇子【三皇子同日立后武徙淮阳参徙代并有太原揖好读书帝爱之异于他子立十年卒无子武遂徙王梁】   夏五月除诽谤妖言法   诏曰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帝尧事见前】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也今法有诽谤妖言之罪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逺方之贤良其除之民或祝诅上以相约而后相谩【欺也初约祝诅后相欺诳中道而止无实事也】吏以为大逆其有他言又以为诽谤此细民之愚无知抵罪朕甚不取自今以来有犯此者勿聼治   秋九月赐天下今年田租之半   诏曰农天下之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务本而事末故生不遂朕今亲率羣臣农以劝之其赐天下民今年田租之半   【甲子】三年冬十月丁酉晦日食   十一月丁卯晦日食   丞相绛【汉县后汉改绛邑故城在山西平阳府曲沃县西南】侯勃免就国   诏曰前遣列侯就国或辞未行丞相朕所重其为朕率列侯之国   以灌婴为丞相罢太尉官   淮南王长来朝杀辟阳【汉县故城在今直冀州东南】侯审食其初高祖过赵赵王敖进美人得幸有身及贯高事发美人亦坐系美人母弟赵兼因审食其言吕后吕后妬弗肯白食其亦不彊争美人已生子恚即自杀吏奉其子诣高祖高祖悔名之曰长令吕后母之防黥布反即封长为淮南王【事具前】王蚤失母附吕后故吕后时得无恙而常心怨食其弗敢发至是入朝【王素骄蹇不奉法上以亲故寛假之及入见从上入苑囿猎与上同车常谓上大兄】往见食其袖铁椎椎杀之驰至阙下肉袒谢罪帝伤其志为亲赦弗治以此归国益骄恣出入称警跸称制拟于天子袁盎谏曰诸侯太骄必生患上不聴   夏五月匈奴入冦帝如甘泉【甘泉宫名也在今陕西西安府泾阳县西北】遣丞相婴将兵击走之遂如太原济北王兴居反遣大将军柴武击之秋七月还宫八月兴居兵败自杀   匈奴入居北地河南【注俱见前】为寇上幸甘泉遣丞相灌婴发车骑八万五千击之匈奴走出塞上因幸太原见故羣臣皆赐之复晋阳中都民三嵗租留防十余日初诛诸吕时朱虚侯章功尤大大臣许尽以赵地王章以梁地王兴居帝既立闻其初欲立齐王故绌其功及王诸子乃割齐二郡王之章兴居自以失职夺功常怏怏【章立嵗余卒】至是上幸太原兴居以为天子且自击匈奴遂发兵反欲袭荥阳帝闻之诏罢丞相兵以棘蒲【今直赵州】侯柴武为大将军击之遂还长安八月武击虏兴居兴居自杀   以张释之【字季堵阳人】为廷尉【秦官汉因之】   释之初为骑郎十年不得调袁盎荐之为谒者朝毕因前言事帝曰卑之无甚高论令今可行也释之乃言秦汉间得失帝悦拜谒者仆射尝从行登虎圈【在西安府咸宁县东北】上问上林尉【汉上林苑有令丞尉属水衡都尉】诸禽兽簿尉不能对虎圈啬夫【汉制县有乡啬夫掌聴讼此其类也】从旁代尉对甚悉上曰吏不当若是耶诏释之拜啬夫上林令释之曰陛下以周勃张相如【东阳侯】何如人上曰长者释之曰此两人言曽不出口岂效此啬夫喋喋利口防给哉且秦以任刀笔吏争亟疾苛察相高其敝徒文具而无实不闻其过陵迟至于土崩今陛下以啬夫口辨而超迁之臣恐天下随风而靡矣上曰善乃不拜啬夫以释之为宫车令【卫尉属掌司马门天下上事四方贡献皆领之】顷之太子与梁王共车入朝不下司马门释之追止之劾不敬太后闻之帝免冠谢教儿子不谨太后使使承诏赦太子梁王然后得入帝由是竒释之拜中大夫【释之从行至霸陵时慎夫人从上指示新丰道曰此走邯郸道也使慎夫人鼓瑟上自倚瑟而歌意惨凄悲怀顾谓羣臣曰嗟乎以北山石为椁用纻絮斮陈漆其间岂可动哉左右皆曰善释之曰使其中有可欲虽锢南山犹有隙使其中无可欲虽无石椁又何戚焉帝称善】至是拜廷尉上行出中渭桥【玉海架渭者三桥中渭桥在长乐宫北西渭桥亦曰便桥在长安西东渭桥在万年东】有人从桥下走乗舆马惊捕属廷尉释之奏犯跸当罚金上怒释之曰法者天子所与天下公共也今法如是更重之是法不信于民也且方其时上使使诛之则已今已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壹倾天下用法皆为之轻重民安所措其手足上良乆曰廷尉当是也后有人盗高庙坐前玉环得下廷尉治释之奏当弃市上大怒曰人盗先帝器吾欲置之族而君以法奏之非吾所以共【读曰恭】承宗庙意也释之曰法如是足也今盗宗庙器而族之有如万分之一愚民取长陵一抔土陛下何以加其法乎帝乃白太后许之   【乙丑】四年冬十二月丞相颍阴侯灌婴卒【諡曰懿】以张苍【阳武人】为丞相   苍自秦时为柱下史明习天下图书计籍尤善律厯髙祖用为计相【専主计籍】至是以御史大夫代灌婴为丞相【厯有黄帝颛顼夏殷周及鲁六家苍用颛顼厯于六家疏阔中最为微近以高祖十月始至霸上因故秦时本以十月为嵗首而朔晦月见望满亏多非是】   召河东【汉河东郡治安邑安邑注见前】守季布至罢归郡   上召季布欲以为御史大夫或言其使酒难近至留邸一月见罢布因进曰臣无功窃宠待罪河东陛下无故召臣此人必有以臣欺陛下者今臣至无所受事罢去此人必有毁臣者夫以一人之誉而召臣以一人之毁而去臣恐天下有识闻之有以闚陛下之浅深也上黙然良乆曰河东吾股肱郡故特召君耳   下绛侯周勃廷尉狱既而赦之   勃既就国每河东守尉行县至绛勃自畏常被甲令家人持兵以见之人有告勃欲反下廷尉逮治勃恐不知置辞【谓对狱之语】吏稍侵辱之勃以千金与吏吏乃书牍背示之曰以公主为证公主者帝女也勃子胜之尚之故狱吏教引为证太后谓帝曰绛侯始诛诸吕绾皇帝玺居北军不以此时反今居一小县顾欲反耶帝亦见勃狱辞乃使使持节赦之复爵邑勃既出曰吾尝将百万军然安知狱吏之贵乎   作顾成庙【在西安府咸宁县东应劭曰帝自为庙制度卑狭若顾望而成故名自后诸帝皆自立庙景帝庙号徳阳武帝庙号龙渊昭帝庙号徘徊宣帝庙号乐防元帝庙号长夀成帝庙号阳池】   【丙寅】五年春二月地震   夏四月更造四铢钱除盗铸令   初秦用半两钱【文曰半两重如其文】高祖嫌其重更铸荚钱【杜佑曰钱如榆荚重一铢半径五分】于是物价腾踊米石万钱至是更造四铢钱【文亦曰半两稍轻】除盗铸钱令使民放铸贾谊諌曰法使天下公得铸钱敢杂以铅鐡者罪黥然铸钱非殽杂为巧则不可得嬴而殽之甚防为利甚厚夫事有召祸而法有起奸今令细民人操造币之势各隐屏而铸作因欲禁其厚利微奸虽黥罪日报其势不止曩禁铸钱死罪积下今公铸钱黥罪积下奸数不胜法禁数溃铜使之然也铜布于天下其为祸博矣故不如收之【贾山亦上书言钱者亡用器也而可以易富贵富贵者人主之操柄也令民为之是与人主共操柄不可长也】上不聴当是时呉王濞以诸侯即豫章铜山【韦昭曰豫章当作故鄣今浙江湖州府安吉州汉故鄣县其东有铜岘山括地志呉采鄣山之铜即此】铸钱富埒天子大中大夫邓通【蜀郡南安人】以宠幸赐蜀严道铜山【今四川雅州府荣经县汉严道其北有铜山】使铸钱财过王者以故呉邓钱满天下   【丁卯】六年冬十月淮南王长谋反废徙蜀道卒   淮南王长自作法令逐汉所置吏请自置相帝曲意从之又擅刑杀不辜及爵人至闗内侯数上书不逊帝重自切责之复令薄昭与书引管蔡以为警戒长不悦至是谋反【令男子但等与柴武子竒谋以辇车反谷口令人使闽越匈奴】事觉召至长安丞相御史大夫等奏长罪当弃市上不忍置法赦长死徙处蜀载以辎车县次传之袁盎谏曰上素骄淮南王弗为置严傅相以故至此今暴摧折之臣恐卒雾露病死陛下有杀弟之名奈何上曰吾特苦之耳令复之王果恚愤不食死传者不敢发车封至雍【汉县故城在今陜西凤翔府凤翔县南】雍令发之以死闻上哭甚悲逮考诸县不发封餽侍者皆弃市长以列侯礼民或歌之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上闻而病之后二年封长子安等四人皆为列侯【安为阜陵侯勃为安阳侯赐为阳周侯良为东城侯】贾谊知上必将复王之也谏曰淮南王悖逆无道天下孰不知其辠今奉尊罪人之子适足以负谤于天下尔此人少壮岂能忘其父哉弗聴【十二年追諡长曰厉王】   匈奴复请和亲   初冒顿遗汉书请复故约帝报书并遗之绣袷绮衣   诸物至是冒顿死子稽粥立号曰老上单于帝遣宗室女翁主为单于阏氏使宦者中行説【晋中行氏之别】傅翁主説不欲行彊使之説曰必我也为汉患者既至降单于甚亲幸于是説教单于左右疏记【谓分条而记之】以计课其人众畜物遗汉书牍及印封皆令长大倨傲其辞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   以贾谊为梁王太傅   初上议以谊任公卿之位大臣多短之曰年少初学専欲擅权纷乱诸事上于是疏之以为长沙王太傅【谊以适去意不自得渡湘为赋以吊屈原至长沙地卑湿有服鸟飞入其舍谊自伤倬为赋以自广】久之上思谊徴之至入见上方受厘【音礼顔师古曰福也受厘祭毕而受神之福也】坐宣室【未央前正室】因问鬼神之本谊具道所以然之故至夜半帝前席既罢曰吾乆不见贾生自以为过之今不及也乃拜谊梁王太傅谊上疏曰臣窃惟今之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若其他背理而伤道者难徧以疏举进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臣以为非愚则谀皆非知治乱之体者也陛下何不壹令臣得孰数之于前因陈治安之防试详择焉【其畧曰夫树国固必相疑之势下数被其殃上数其忧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今或亲弟谋为束帝亲兄之子西向而击今呉又见告矣天子春秋鼎盛行义未过徳泽有加焉犹尚如是况莫大诸侯权力且十此者乎曩时高皇帝割膏腴之地以王诸侯徳至渥也然其后十年之间反者九起臣窃迹前事大扺彊者先反弱者后反长沙乃二万五千户耳功少而最完势疏而最忠非独性异人也亦形埶然也曩令樊郦绛灌据数十城而王今虽已残亡可也令信越之伦列为彻侯虽至今存可也然则天下之大计可知己欲诸王之皆忠附莫若令如长沙王欲臣子之勿葅醢亦莫若令如樊郦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无邪心今海内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割地定制各为若干国使其子孙以次受之分地众而子孙少者建以为国空而置之须其子孙生者举使君之一寸之地一人之众天子亡所利焉诚以定治而已天下之势方病大瘇一胫之大几如要一指之大几如股平居不可屈信失今不治必为痼疾可痛哭者此病是也天下之势方倒悬今匈奴嫚娒侵掠至不敬也为天下患至亡已也而汉嵗致金絮采缯以奉之夷狄徴令是主上之操也天子共贡是臣下之礼也倒悬如此莫之能解犹为国有人乎可为流涕者此也陛下何忍以帝王之号为戎人诸侯势既卑辱而祸不息长此安穷臣窃料匈奴之众不过汉一大县以天下之大困于一县之众甚为执事者羞之陛下何不试以臣为属国之官主匈奴行臣之计请必系单于之颈而制其命伏中行说而笞其背举匈奴之众惟上之令今不猎猛敌而猎田彘不搏反寇而搏畜兔玩细娯而不图大患可为流涕者此也今民卖僮者为之绣衣丝履偏诸縁是古天子后服也而庶民得以衣婢妾白谷之表薄纨之里緁以偏诸美者黻绣是古天子之服而富人大贾召客者以被墙且帝之身自衣皂绨而富民墙屋被文绣天子之后以縁其领者庶人嬖妾縁其履此臣所谓舛也夫俗至大不敬也至亡等也至冒上也进计者犹曰毋为可为长太息者此也啇君遗礼义弃仁恩并心于进取行之二嵗秦俗日败故秦人家富子壮则出分家贫子壮则出赘借父耰耡虑有徳色母取箕帚立而谇语抱哺其子与公并倨妇姑不相得则反唇而相稽其不同禽兽者无几耳今其遗风余俗犹尚未改弃礼义捐亷耻日甚月异而嵗不相同矣而大臣特以簿书期会之间以为大故至于流俗失世坏败因恬而不知怪以为是适然耳夫移风易俗使天下回心而乡道类非俗吏之所能为也俗吏之所务在于刀笔筐箧而不知大体筦子曰礼义亷耻是为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可不为寒心哉岂如今定经制令君君臣臣上下有差父子六亲各得其宜此业一定世世常安若夫经制不定是犹渡江河亡维楫中流而遇风波船必覆矣可为长太息者此也夏殷周为天子皆数十世秦为天子二世而亡何三代有道之长而秦无道之暴也古之王者太子乃生有司斋肃端冕见之南郊过阙则下过庙则趋故自为赤子而教固已行矣孩提有识三公三少明孝仁礼义以道习之逐去邪人不使见恶行选天下之端士有道术者使与居处出入故太子乃生而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后皆正人也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贯如自然三代之所以长乆者以其辅翼太子有此具也反秦而不然使赵高傅胡亥而教之狱所习者非斩劓人则夷人之三族也故胡亥今日即位而明日射人忠谏者谓之诽谤深计者谓之妖言其视杀人若艾草菅然岂惟胡亥之性恶哉彼其所以道之者非其理故也鄙谚曰前车覆后车鍳天下之命悬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卑谕教与选左右教得而左右正则太子正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此时务也凡人之智能见己然不能见将然夫礼者禁于将然之前而法者禁于己然之后是故法之所为用易见而礼之所为至难知也若夫庆赏以劝善刑罚以惩恶先生执此之政坚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时据此之公无私如天地岂顾不用哉然而礼云礼云者贵絶恶于未萌起教于微渺使民日迁善逺辠而不自知也世主之欲民善同而所以使民善者异或道之以徳教或之以法令道之以徳教者徳教泠而民气乐之以法令者法令极而民风哀哀乐之感祸福之应也夫人之置器置诸安处则安置诸危处则危天下大器也在天子之所置之汤武置天下于仁义礼乐累子孙数十世此天下所共闻也奉皇置天下于法令刑罚祸几及身子孙诛絶此天下所共见也今或言礼义之不如法令教化之不如刑罚盍引殷周秦事以观之也人主之尊譬如堂羣臣如陛众庶如地故陛九级上亷逺地则堂高陛无级亷近地则堂卑高者难攀卑者易陵理势然也故古者圣王制为等列内自公卿大夫士外有公侯伯子男然后有官司小吏延及庶人等级分明而天子加焉故其尊不可及也谚曰欲投鼠而忌器鼠近于器尚惮不投恐伤其器况于贵臣之近主乎亷耻节礼以治君子是以黥劓之罪不及大夫以其离主上不逺也今自王侯三公之贵皆天子之所改容而礼之者也古天子之所谓伯父伯舅也而今与众庶同黥劓髠刖弃市之刑然则堂不亡陛乎被戮者不泰迫乎亷耻不行大臣无乃握重权大官而有徒无耻之心乎夫尝已在贵宠之位今而有过帝令废之可也退之可也赐之死可也灭之可也若夫束缚之系緤之输之司寇编之徒官司寇小吏詈骂而榜笞之非尊尊贵贵之化也古者大臣有坐不亷而废者曰簠簋不饰坐污秽淫乱者曰惟簿不修坐罢软不胜任者曰下官不职故贵大臣定有罪矣犹未斥然正以呼之也尚迁就而为之讳也遇之有礼故羣臣自憙婴以亷耻故人矜节行化成俗定则为人臣者皆顾行而忘利守节而仗义故可以托不御之权可以寄六尺之孤此励廉耻行礼谊之所致也主上何防焉此之不为而顾彼之乆行故曰可爲长太息者此也】上深纳其言后梁王揖坠马死【揖无子谊请为梁立后而以淮南地益淮阳帝于是徙淮阳王武为梁王】谊自伤为傅无状常哭泣嵗余亦卒时年三十三   【己巳】八年夏长星出东方   【庚午】九年春大旱   【辛未】十年冬车骑将军薄昭有罪自杀   昭杀汉使者帝不忍加诛使公卿从之饮酒欲令自引分昭不肯使羣臣防服往哭之乃自杀【昭初封轵侯既死帝为置后】   【壬申】十一年匈奴宼狄道【汉县今为州属甘肃兰州府】   时匈奴数为边患太子家令【秦官汉因之属詹事】鼂错【鼂与朝同王子朝之后以名为氏锴颍川人】上书言兵事曰臣闻用兵临阵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习三曰器用利步兵之地【山林川阜】车骑二不当一车骑之地【平原旷野】步兵十不当一弓弩之地【平陵相逺川谷居间仰高临下】短兵百不当一长防之地【两阵相近可前可后】劔楯三不当一矛鋋之地【萑苇竹萧草木茂接】长防二不当一劔楯之地【曲道相伏险阸相薄】弓弩三不当一士不选练卒不服习前击后懈与金鼓之音相失此不习勒卒之过也百不当十兵不完利甲不坚密弩不及逺射不能中中不能入此将不省兵之祸也五不当一故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敌也卒不可用以其将与敌也将不知兵以其主与敌也君不择将以其国与敌也四者兵之至要也今匈奴地形技艺与中国异上下山坂出入溪涧中国之马弗与【犹弗如】也险道倾仄且驰且射中国之骑弗与也风雨罢劳饥渇不困中国之人弗与也此匈奴之长技也若夫平原易地轻车突骑则匈奴之众易挠乱也劲弩长防射疏及远则匈奴之弓弗能格也坚甲利刄长短相杂游弩往来则匈奴之兵弗能当也材官驺发【材官有材力者驺发言骤发其矢也】矢道同的【言用矢者同中一的】则匈奴之革笥【以皮作如铠】木荐【以木作如楯】弗能支也下马地鬬劔防相接去就相薄则匈奴之足弗能给也此中国之长技也匈奴之长技三中国之长技五陛下又与数十万之众以诛数万之匈奴众寡之计以一击十之术也虽然兵凶器战危事帝王之道出于万全今降胡义渠【注见前】来归谊者其众数千长技与匈奴同可赐之坚甲絮衣劲弓利矢益以边郡之良骑令明将能知其习俗和辑其心者将之即有险阻以此当之平地通道则以轻车材官制之两军相为表里各用其长技此万全之术也帝嘉之赐书宠答焉【错初学申商法为人峭直刻深以其辩得幸太子号曰智囊】   募民徙塞下   鼂错复上言臣闻兵起而不知其势战则为人禽屯则卒积死今匈奴数转牧行猎于塞下以候备塞之卒卒少则入不救则边民絶望而降敌救之才到则胡又已去聚而不罢为费甚大罢之则胡复入如此连年则中国贫苦而民不安矣陛下幸忧边境发卒治塞然令逺方之卒守塞一嵗而更不如选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备之以便为之高城深堑要害之处调立城邑毋下千家先为室屋具田器乃募民免罪拜爵复其家予冬夏衣廪食能自给而止【初徙予之能自供瞻即止】塞下之民利禄不厚不可使乆居危难之地胡人入驱而能止其所驱者以其半与之县官为赎如是则邑里相救助赴敌不避死非以徳上也欲全亲戚而利其财也此与东方之戍卒不习地势而畏胡者功相万也上从之【错复言陛下幸募民以实塞下使屯戍益省输将益寡甚大恵也臣闻古之徙民者相其隂阳之和尝其水泉之味然后营邑立城制里割宅置器物焉使民至有所居作有所用此民所以轻去其乡而劝之新邑也为置医巫以救疾病修祭祀男女有昏生死相恤坟墓相从种树畜长所以使民乐其处而有长居之心也臣又闻古之制边县以备敌也使伍家为伍十伍为里四里一连十连为邑皆择其邑之贤才习地形知民心者为之长居则习民于射法出则教民于应敌服习以成勿令迁徙防则同游长则共事夜战声相知则足以相救画战目相见则足以相识驩爱之心足以相死如此而劝以厚赏威以重罚则前死而不旋踵矣】   【癸酉】十二年冬十二月河决酸枣【汉县故城在河南卫辉府滑县北】东溃金堤【括地志金堤一名千里堤在白马东白马汉县故城在卫辉府滑县东北】于是东郡大兴卒塞之【刘友益曰书河决始此】   诏民入粟边拜爵免罪赐民今年半租   鼂错上言请重农贵粟【畧曰圣王在上而民不冻饥者非能耕而食之织而衣之也为开其资财之道也故尧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国亡捐瘠者以畜积多而备先具也今海内为一亡有水旱之灾而畜积未及者何也地有余利民有余力生谷之土未尽垦山泽之利未尽出游食之民未尽归农也人情一曰不再食则几终嵗不制衣则寒腹饥不得食肤寒不得衣虽慈母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夫珠玉金银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众贵之者以上用之故也粟米布帛一曰弗得而饥寒至是故明君贵五谷而贱珠玉今农夫五口之家耕不过百畮收不过百石春耕夏耘秋获冬蔵四时之间亡日休息又私自送往迎来吊死问疾养孤长防在其中勤苦如此复被水旱之灾赋敛不时朝令暮改有者半价而卖无者取倍称之息于是有卖田宅鬻子孙以偿债者矣而商贾大者积眝倍息小者坐列贩卖操其竒赢日防都市乘上之急所卖必倍故其男不耕耘女不蚕织衣必文采食必梁内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千里防教冠盖相望此商人所以兼并农人所以流亡者也方今之务莫若使民务农欲民务农在于贵粟贵粟之道在于使民以粟为赏罚今募天下入粟县官得以拜爵除罪则富人有爵农民有钱所谓捐有余补不足令出而民利者也不过三嵗塞下之粟必多矣】帝从之令民入粟于边拜爵以多少级数为差错复言边食足支五歳可入粟郡县郡县足支一嵗可时赦勿收农民租帝复从之乃下诏曰道民之路在于务本朕亲率天下农十年于今而野不加辟嵗一不登民有饥色是从事焉尚寡而吏奉吾诏不勤而劝民不明也且吾农民甚苦而吏莫之省将何以劝焉其赐农民今年田租之半   置三老孝悌力田常员   诏曰孝悌天下之大顺也力田为生之本也三老众民之师也亷吏民之表也朕甚嘉此二三大夫之行今万家之县云无应令【谓无孝悌力田可应察举之令】岂实人情是吏举贤之道未备也其遣谒者劳赐【三老孝者帛五匹悌者力田二匹亷吏三匹】及问民所不便安而以户口率置三老孝悌力田常员令各率其意以道民焉   【甲戌】十三年春二月诏具亲耕桑礼仪   诏曰朕亲耕以供粢盛皇后亲桑以奉祭祀其具礼仪【汉书仪春始东耕于籍田以太牢祀先农百官皆从以次耕又春桑生皇后亲桑于苑中养蚕于簿以少牢祀蚕神还献于茧馆】   夏除秘祝   初秦时祝官有秘祝即有灾祥輙移过于下至是诏曰祸自怨起福由徳兴百官之非宜由朕躬今秘祝之官移祸于下朕甚不取其除之   五月除肉刑   齐太仓令淳于意【临淄人师同郡公乘阳庆受黄帝扁鹊脉书诊病知生死】有罪当刑诏逮系长安其少女缇萦【意有五女临行意骂曰生子不生男缓急无可使缇萦伤父言乃随之西】上书曰妾父为吏齐中皆称其廉平今坐法当刑妾伤夫死者不可复生断者不可复续虽欲改过自新其道无繇愿没入为官婢以赎父刑罪帝怜悲其意诏曰诗曰恺弟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过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过为善而道无繇至朕甚怜之夫刑至断支体刻肌肤终身不息何其痛而不徳也岂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有以易之于是丞相张苍等定律以上【当髠者为城旦舂当黥髠者钳为城旦舂当劓者笞三百当斩左止者笞五百当斩右止及杀人先自告吏坐受赇枉法守县官财物而即盗之已论而后有笞罪者皆弃市其城旦舂者各有嵗数以免】制曰可是时上既躬修元黙而将相皆旧功臣惩恶亡秦之政论议务在寛厚化行天下吏安其官民乐其业畜积嵗増户口寝息【生也】风流笃厚禁网疏阔是以刑罚大省断狱四百有刑措之风焉   六月除田之租税   诏曰农天下之本务莫大焉今厪【与勤同】身从事而有租税之赋是谓本末者【本谓农末谓商贾】无以异也其于劝农之道未备除之   【乙未】十四年冬匈奴入宼遣兵击之出塞而还   匈奴老上单于以十四万骑入朝那【汉县故城在今甘肃平凉府平凉县西北】萧关【在平凉府固原州东南】杀北地都尉卬【卬姓孙见功臣表】虏人畜甚多使竒兵入烧回中宫【注见前】候骑至雍甘泉【注见前】诏发车千乘骑卒十万上亲劳军勒兵申教令欲自征匈奴羣臣谏不聴皇太后固要上乃止以张相如栾布为将军撃逐出塞即还   赦作徒魏尚【槐里人】复为云中守【汉云中郡治云中县即赵故城注见前】上辇过郎署见郎署长冯唐问曰父老【顔师古曰谓年已老也考唐在武帝初年九十余则此时年当余六十故帝呼之曰父老】何自为郎家安在对曰臣大父赵人父徙代上曰吾居代时吾尚食监高袪数为我言赵将李齐之贤战于钜鹿下今吾每饭意未尝不在钜鹿也父老知之乎对曰尚不如亷颇李牧之为将也上搏髀曰嗟乎吾独不得亷颇李牧为将吾岂忧匈奴哉唐曰陛下虽得之不能用也上怒复入禁中良乆召唐卒复问曰公何以知吾不能用亷颇李牧也唐对曰上古王者之遣将也跪而推毂曰阃以内寡人制之阃以外将军制之军功爵赏皆决于外归而奏之要非虚言也李牧为赵将军市租皆自用飨士赏赐不从中覆委任而责成功故牧得尽其智能而赵几霸今臣窃闻魏尚为云中守其军市租尽以飨士卒私养钱【私廪假钱】自飨宾客军吏舍人是以匈奴逺避不敢近塞虏曽一入尚击之所杀甚众坐上功首虏差六级【秦法斩敌一首拜爵一级今魏尚所上首虏之数差六级因坐罪】陛下下之吏削其爵徒作之由此言之陛下赏太轻罚太重虽得颇牧弗能用也上悦是日令冯唐持节赦魏尚复为云中守拜唐为车骑都尉   春増诸祀坛珪币   诏曰朕获执牺牲珪币以事上帝宗庙十四年于今厯日弥长朕甚自愧其广増诸祀坛珪币昔先王逺施不求其报望祀不祈其福右贤左戚先民后己至明之极也今吾闻祠官祝厘皆归福于朕躬不为百姓夫以朕之不徳而専飨独美其福百姓不与焉是重吾不徳也其令祠官致敬无有所祈   【丙子】十五年春黄龙见成纪【注见前】夏四月帝如雍始郊见五帝【此五畤之五帝也五畤注详后景帝中六年】   初鲁人公孙臣上言始秦得水徳汉受之当为土徳应黄龙见宜改正朔色尚黄丞相张苍以汉乃水徳公孙臣言非是罢之至是黄龙见成纪帝召公孙臣为博士与诸生申明土徳草改厯服色事【张苍由是遂绌】下诏礼官议郊祀夏四月帝行幸雍郊见五帝   秋九月亲策贤良能直言极谏者以鼂错为中大夫诏诸侯王公卿郡守举贤良能直言极諌者上亲策之时对防者百余人太子家令鼂错最为高第【错对策大畧以为五帝其臣莫及则自亲之三王臣主俱贤则共忧之五伯不及其臣则任使之故各当其世而立功徳焉】擢为中大夫错又上言宜削诸侯及法令可更定者书凡三十篇上虽不尽聴然竒其材   【丁丑】十六年夏四月郊祀五帝于渭阳以新垣平为上大夫赵人新垣平以望气见上曰长安东北有神气成五采东北神明之舍天瑞下宜立祠以合符应于是作渭阳五帝庙【庙同一宇帝各一殿面五门各如其方之色括地志庙在咸阳东临渭】夏四月帝亲祠之贵平至上大夫赐累千金而使博士诸生刺【采取之也】六经中作王制【即今礼记王制篇】议巡守封禅事   分齐地立悼恵王子六人为王   齐王则【哀王襄子】薨无子国除上乃分齐地立悼恵王肥子将闾为齐王志为济北【注见前】王贤为菑川【治剧故城在今山东青州府寿光县】王雄渠为胶东【治即墨注见前】王卬为胶西【治高密今县属莱州府】王辟光为济南【治东平陵今济南府厯城县是】王   分淮南地立厉王子三人为王   安为淮南王【仍治夀春】勃为衡山王【治六注见前】赐为庐江【治舒今江南庐州府庐江县是】王【厉王四子东城侯良已卒故不封】   诏更以明年为元年立汾阴【注见前】庙   新垣平使人持玉杯诣阙下而入言于上曰阙下有寳玉气已视之果有献玉杯者刻曰人主延夀平又言臣候日再中居顷之日郤复中于是始更以十七年为元年令天下大酺平复言周鼎在泗水中【注见前】今河决通于泗而汾隂有金寳气意鼎出乎于是治庙汾阴欲祠鼎出   【戊寅】后元年冬十月新垣平伏诛   人有上书告新垣平所言皆诈也下吏治诛夷平是后上亦怠于改正【之成反正朔也】服【服色也】鬼神之事渭阳五帝使祠官领以时致礼不往焉   诏议可以佐百姓者   诏曰间者数年不登又有水旱疾疫之灾朕甚忧之意者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过与将百官之奉养或费无用之事或多与何其民食之寡乏也夫度田非益寡而计民未加益以口量地其于古犹有余而食之甚不足者其咎安在无乃百姓之从事于末以害农者蕃为酒醪以靡【同糜散也】谷者多六畜之食焉者众与细大之义吾未能得其中其与丞相列侯吏二千石博士议之有可以佐百姓者率意逺思无有所隐   【己夘】二年夏复与匈奴和亲   诏曰间者累年匈奴并暴边境多杀吏民朕夙兴夜寐为之恻怛不安未尝一日忘于心故遣使者冠葢相望结辙【使车徃还故辙如结】于道以谕朕志于单于今单于计社禝之安便万民之利新与朕俱弃细过偕之大道结兄弟之义以全天下元元之命和亲以定始于今年【时上遗匈奴书匈奴亦使当户报谢复和亲 当户匈奴官名】   秋八月丞相苍免以申屠嘉【申侯之后居安定屠原为申屠氏嘉梁人】为丞相时张苍病免【苍罢相口中无齿食乳年百余嵗乃卒】帝以后弟广国贤有行欲相之曰恐天下以吾私广国乆念不可而髙帝时大臣余见无可者御史大夫申屠嘉故以材官蹶张【如淳曰有材多力之士能脚蹋强弩张之故曰蹶张】从高帝封闗内侯遂以为丞相嘉为人彊直门不受私谒是时大中大夫邓通方爱幸【通初以櫂船为黄头郎帝尝梦欲登天不能有黄头郎推之上顾其衣尻带穿觉而之渐台见通其衣后穿梦中所见也召问姓名曰邓通邓犹登也帝遂爱幸之】嘉尝入朝通居上旁怠慢嘉奏事毕因言曰陛下爱幸羣臣即富贵之至于朝廷之礼不可不肃上曰君勿言吾私之【顔师古曰言当私戒之】罢朝嘉坐府中为檄召通不来且斩通恐入言上上曰汝第往吾使人召若通诣丞相免冠徒跣顿首谢嘉坐自如责曰朝廷者高帝之朝廷也通小臣戏殿上大不敬当斩史【令史也】今行斩之通顿首首尽出血不解上度丞相已困通使使持节召通而谢丞相曰此吾弄臣君释之通至为上泣曰丞相几杀臣   【辛巳】四年夏四月丙寅晦日食   【癸未】六年冬匈奴冦上郡云中诏将军周亚夫【勃次子封条侯】等屯兵备之   匈奴老上单于死子军臣单于立絶汉和亲大入上郡【汉郡治肤施肤施县今属延安府】云中所杀畧甚众烽火通于甘泉长安遣将军令免【顔师古曰姓令名免】屯飞狐苏意屯句注【飞狐句注注俱见前】张武屯北地【汉郡治马领故城在今甘肃庆阳府环县东南】周亚夫次细栁【今西安府咸阳县西南有细栁仓即亚夫屯兵处】刘礼次霸上徐厉次棘门【在咸阳县东北秦故阙门也】以备胡上自劳军至霸上及棘门军直驰入将以下骑送迎已而至细栁军军士吏被甲鋭兵刃彀弓弩持满先驱至不得入曰天子且至军门都尉曰将军令曰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于是上乃使使持节诏将军吾欲劳军亚夫乃言开壁门门士请车骑曰将军约军中不得驰驱于是上乃按辔徐行至营亚夫持兵揖曰介胄之士不拜请以军礼见上为改容式车使人称谢皇帝敬劳将军成礼而去羣臣皆惊上曰嗟乎此真将军也曩者霸上棘门军若儿戏耳其将固可袭而虏也至于亚夫可得而犯哉称善者乆之后月余匈奴逺塞兵罢拜亚夫为中尉【秦官汉因之掌徼循京师】   夏大旱蝗诏弛利省费振民   令诸侯毋入贡弛山泽减诸服御损郎吏员发仓庾【在邑曰仓在野曰庾】以振贫民民得卖爵【富人欲爵贫人欲钱故聴卖买】   【甲申】七年夏六月帝崩遗诏短防   遗诏曰万物之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奚可甚哀当今之世咸嘉生而恶死厚以破业重服以伤生吾甚不取且朕既不徳无以佐百姓今崩又使重服乆临哀人父子损其饮食絶鬼神之祭祀以重吾不徳谓天下何朕获保宗庙以之身托于天下君王之上二十有余年赖天之灵社稷之福方内安宁靡有兵革朕既不敏常畏过行以羞先帝之遗徳惟年之乆长惧于不终今乃幸以天年得复供养于高庙其奚哀念之有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殿中当临者皆以旦夕各十五举音礼毕罢服大红【与功同】十五日小红十四日纎七日释服【大功小功纎皆以衰布言由粗及细大功中祥小功大祥纎则禫也三十六日而释服以日易月也】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霸陵山川因其故无有所改【因山为蔵不复起坟就其水名以为陵号】归夫人以下至少使【夫人下有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皆遣归家】   霸陵【在西安府咸寕县东其西北为霸陵县即霸上也】   帝在位二十三年宫室苑囿车骑服御无所増益有不便輙弛以利民尝欲作露台【史记索隐新丰骊山上有露台乡即文帝欲作台处】召匠计之直百金帝曰百金中人十家之产也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台为身衣弋绨【弋黒色绨厚缯也】所幸慎夫人衣不曵地帷帐无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治霸陵皆瓦器不得以金银铜锡为饰呉王诈病不朝赐以几杖羣臣袁盎等谏説虽切尝假借纳用之张武等受赂遗金钱觉赐御府钱以愧其心専务以徳化民是以海内安宁家给人足后世鲜能及之   太子启即位【是为孝景帝】   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   秋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孝景皇帝   【乙酉】元年冬十月尊高皇帝为太祖孝文皇帝为太宗令郡国立太宗庙   丞相嘉等奏功莫大于高皇帝徳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宜为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宜为太宗之庙天子世世献郡国宜各立太宗庙制曰可   复收民田半租   初文帝除民田租【事具前】至是令民出租之半三十而税一也   减笞法   文帝虽除肉刑而笞五百及三百者率多死至是帝下诏曰加笞与重罪【谓死刑】无异幸而不死不可为人其定律笞五百曰三百笞三百曰二百然尚有不全者后更减笞三百曰二百笞二百曰一百【事在中元六年】又定棰令【棰以竹为之长五尺其本大一寸末薄半寸皆平其节】当笞者笞臀毋得更人【谓行笞者不更易人】自是笞者得全   以张欧【沛人字叔高祖功臣安邱侯説少子】为廷尉   欧事帝于太子宫虽治刑名家为人长者未尝言案人専以诚长者处官官属亦不敢大欺   【丙戌】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春三月立子六人为王   徳为河间王【故河间哀王福薨无子以其地封徳】阏为临江【治江陵注见前】王【立三年薨无子】余为淮阳【注见前】王【后徙封鲁】非为汝南【治平舆注见前】王【后徙封江都】彭祖为广川【治信都注见前】王【后徙封赵】发为长沙【注见前】王【长沙王呉着薨无子国除故以其地封发】   夏四月太皇太后崩南陵【在霸陵南】   六月丞相故安侯申屠嘉卒   时鼂错为内使【秦内史掌治京师汉因之】数请间言事輙聴宠幸倾九卿【汉正九卿奉常郎中令卫尉太仆廷尉典客宗正治粟内史少府是也】法令多所更定丞相嘉疾之错以内史门东出不便乃更穿一门南出南出者太上皇庙堧【内垣外游地】垣也嘉闻为奏请诛错客有语错错恐夜入宫自归上【自首于上也】至朝嘉请上曰错所穿乃外堧垣故冗官居其中且我使为之错无罪嘉罢朝曰吾悔不先斩错乃为所卖欧血而死【諡曰节】   以陶青【陶陶唐氏之后青高祖功臣开封侯舍子】为丞相鼂错为御史大夫彗星出东北   秋衡山【汉国注见前】雨雹   大者五寸深者二尺   荧惑【注见前】逆行守北辰【中宫北极五星亦曰天极】月出北辰间【月有九行终不能出北辰之间出北辰间失其行也】嵗星【注见前】逆行天廷【太微为天廷】中【丁亥】三年冬十月梁王武来朝   梁王以窦太后少子故有宠居天下膏腴地【北界泰山西至高阳四十余城皆大县】赏赐不可胜道【府库金钱且百钜万珠玉寳器多于京师】至是来朝时上未置太子与王宴饮从容言曰千秋万嵗后传于王王辞谢虽知非至言然心内喜太后亦然詹事【秦官汉因之掌皇后太子家】窦婴【字王孙太后从兄子】引巵进酒曰天下者高祖之天下父子相传汉之约也上何以得传梁王太后由是憎婴婴遂病免太后除婴门籍【出入殿门之籍】梁王以此益骄【广睢阳城筑东苑招延四方防士莫不至焉 睢阳故城在今河南归徳府商邱县南东苑亦曰兔园在商邱县东】   长星出东方   春正月呉王濞胶西王卬胶东王雄渠菑川王贤济南王辟光楚王戊【元王交之孙】赵王遂反以条【亦作修今直河间府景州有南条城故汉县也】侯周亚夫为太尉将兵讨之   初孝文时呉太子入见得侍皇太子饮博争道不恭皇太子引博局提【音抵掷也】杀之呉王由是怨望称疾不朝始有反谋后使人为秋请【孟康曰律春曰朝秋曰请如古诸侯朝聘也】文帝责问之使者曰察见渊中鱼不祥【语见韩非子】唯上弃前过与之更始于是文帝赐呉王几杖老不朝其谋乃解然以此日益横鼂错数言呉过可削文帝寛不忍罚及帝即位错曰呉王不朝于法当诛文帝弗忍徳至厚也当改过自新乃益骄恣公即山铸钱煮海为盐诱天下亡人谋作乱逆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其反迟祸大上命列侯公卿宗室杂议莫敢难独窦婴争之错又言楚赵皆有罪请各削一郡胶西以卖爵事削六县方议削呉呉王恐削地无已因发谋举事闻胶西王勇好兵使人説之又身至胶西面约【呉王使应高徃説胶西王王初不许高説以两分天下乃许之呉王犹恐其不果乃身自为使者至胶西胶西羣臣闻其谋諌王曰今承一帝尚云不易假令事成两主分争患乃益生王不聴】遂发使约齐菑川胶东济南皆许诺楚王戊坐削地亦与呉通谋【初楚元王与鲁申公穆生白生俱受诗于浮邱伯及王楚以三人为中大夫穆生不嗜酒元王每为设醴及孙戊即位常设后乃忘设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设王之意怠不去楚人将钳我于市遂称疾卧申公白生强起之曰独不念先王之德乎今王一旦失小礼何足至此穆生曰君子见几不俟终日先王之所以礼吾三人者为道存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与乆处岂为区区之礼哉因谢病去戊稍淫暴太傅韦孟作诗讽谏不聴亦去及与呉通谋申公白生谏戊戊胥靡之衣之赭衣使杵臼碓舂于市 穆氏楚穆王之后以谥为氏浮邱姓伯齐人韦豕韦氏后孟彭城人后徙邹】及削呉防稽豫章郡书至呉王遂先起兵杀汉吏胶西胶东菑川济南楚赵亦皆反齐王【孝王将闾】后悔背约城守济北王城壊未完其郎中令刼守王不得发兵胶西胶东菑川济南共攻齐围临淄赵王遂发兵住其西界北使匈奴与连兵呉王悉其士卒二十余万闽东越亦发兵从起广陵西渉淮并楚兵遗诸侯书罪状鼂错欲合兵诛之攻破梁棘壁【即春秋大棘注见前】乗胜而前鋭甚梁王遣将军击之皆败还梁王城守睢阳初文帝且崩戒太子曰即有缓急周亚夫真可任将兵及是七国反书闻上乃拜亚夫为太尉将三十六将军击呉楚曲周侯郦寄击赵将军栾布击齐复召窦婴拜大将军屯荥阳监齐赵兵   杀御史大夫鼂错   帝与错议出兵事错欲令上自将兵而身居守又言徐僮之间呉未下者可以予呉错素与呉相袁盎不善及呉反错以盎宜知呉计谋欲治之人有告盎盎恐夜见窦婴为言呉所以反愿至上前口对状婴入言上乃召盎盎入见上方与错调兵食问盎曰今呉楚反于公意何如盎曰愿屏左右上屏人独错在盎曰臣所言人臣不得知乃屏错【错趋避东厢甚恨】卒问盎对曰呉楚相遗书言贼臣鼂错擅适【读作谪】诸侯削夺之地以故反欲共诛错复故地而罢今独有斩错发使赦七国复其故地则兵可无血刃而俱罢上黙然良乆曰顾诚何如吾不爱一人以谢天下乃拜盎为太常密装治行使呉令丞相廷尉劾奏错曰错议陛下自出临兵使错居守又欲以城邑予呉无人臣礼大逆无道错当要斩父母妻子同产皆弃市制曰可错殊不知上使中尉召错绐载行市错衣朝衣斩东市【初错建议侵削诸侯其父自颍川来谓曰疏人骨肉何为也错曰不如此天子不尊宗庙不安父曰刘氏安鼂氏危矣吾不忍见祸逮身遂饮药死后十余日呉楚反】错已死谒者仆射邓公【城固人亦曰邓先】为校尉上书言军事见上上曰道军所来闻鼂错死呉楚罢否邓公曰呉为反计数十嵗矣以诛错为名意不在错也夫鼂错患诸侯彊大不可制故请削之以尊京师万世之利也计画始行卒受大戮内杜忠臣之口外为诸侯报仇臣窃为陛下不取也帝喟然曰吾亦恨之盎至呉呉楚兵已攻梁壁因留盎军中欲刼使将盎不肯使人围守且杀之盎得间怀节旄夜亡走梁遂归报   二月太尉周亚夫大破呉楚军濞亡走越越人诛之戊自杀   亚夫之将也请于上曰楚兵剽轻难与争锋愿以梁委之絶其食道乃可制也上许之亚夫乗六乘传【张晏曰欲急驰故乘传车六乗】将防兵荥阳发至霸上赵渉遮説曰呉王素富怀辑死士乆矣知将军且行必置间人于殽渑阸陿之间且兵事尚神密将军何不从此右去走蓝田【今县属陜西西安府本汉置以蓝田山名】出武闗扺洛阳间不过差一二日直入武库击鸣鼓诸侯闻之以为将军从天而下也亚夫如其计至洛阳喜曰吾乘至此不意自全今吾据荥阳荥阳以东无足忧者使吏搜殽渑间果得呉伏兵乃请渉为防军引兵东北走昌邑深垒而守呉攻梁急梁数使使求救亚夫不许梁愬于上上使告亚夫救梁亚夫不奉诏而使轻骑出淮泗口絶呉楚兵后塞其饟道梁使韩安国【睢阳人字长孺为梁中大夫】张羽【楚故相张尚弟楚反尚谏被杀】为将军羽力战安国持重乃得颇败呉兵呉兵欲西梁城守不敢西即走亚夫军亚夫坚壁不与战亚夫军中夜惊扰乱至帐下亚夫坚卧不起顷之复定呉奔壁东南陬亚夫令备西北已而呉精兵果奔西北不得入呉楚士卒多饥死叛散乃引而去亚夫出精兵追击大破之呉王濞弃其军亡渡淮走丹徒【汉县厯代因之今为江南镇江府治】保东越越人鏦杀之盛其头驰以闻【大子驹亡走闽越】楚王戊军败即自杀呉楚反凡三月皆破灭于是诸将皆以亚夫谋为是而梁王由此与亚夫有隙   壬子晦日食   齐王将闾及卬遂皆自杀雄渠贤辟光皆伏诛徙济北王志为菑川王   先是三国【胶西胶东菑川】围齐齐王使路中大夫【张晏曰姓路官中大夫氏族畧路出帝击之后以国为氏】告于天子天子复令还报告齐王坚守汉兵今破呉楚矣路中大夫至三国兵围临淄数重不得入三国将与路中大夫盟曰若反言汉已破矣齐趣下三国不且见屠路中大夫既许至城下望见齐王曰汉已发兵百万击破呉楚方引兵救齐齐必坚守无下三国将遂杀路中大夫齐初围急隂与三国通谋防路中大夫从汉来其大臣乃复劝王无下而栾布等兵至击破三国兵解围已闻齐初有谋欲移兵伐之齐王惧饮药自杀胶西王肉袒诣汉军叩头请罪弓高【汉县故城在今直河间府阜城县西南】侯韩穨当执金皷出诏书读之卬自杀胶东菑川济南皆伏诛郦寄攻赵不下栾布破齐还并兵引水灌赵城城坏王遂自杀济北王亦欲自杀齐人公孙玃为説梁王曰济北虽坠言于呉而终底节不下使呉失与而无助破败而无救者未必非济北之力也梁王以闻济北王得不坐徙封菑川   立故齐王将闾太子夀为齐王楚元王子礼为楚王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治卢奴今直定州】王   帝以将闾迫刼有谋非其罪也乃召立其太子夀欲续呉楚太后曰呉王首为纷乱奈何续其后不许乃立礼【时封平陆侯为宗正】奉元王后   【戊子】四年夏四月立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即武帝】荣栗姬子彻王夫人子【王夫人母臧児故燕王臧荼女孙也嫁槐里王仲生男信与两女仲死臧儿更嫁田氏长女为金王孙妇生女矣臧儿卜金氏妇当贵夺而纳之皇太子宫是为王夫人生儿彻彻方在身王夫人梦日入其怀以为贵徴焉】   冬十月戊戌晦日食【刘攽曰是年纪事十月在年终误胡三省曰通鉴盖承用汉书本纪也考刘胡二氏之説葢亦阙疑之意而徐昭文考证以五年当书于日食之上薛应旂甲子彚纪又以日食纪于四年之首未知孰是今仍通鉴】   徙衡山王勃为济北王庐江王赐为衡山王   初七国反呉使者至衡山衡山王坚守无二志上以为贞信徙王于济北以褒之庐江王以边越数通使徙王衡山   【己丑】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豫作夀陵也在今西安府高陵县西南】   募民徙居之赐钱二十万【自是诸帝皆豫作夀陵】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庚寅】六年冬十二月雷大霖雨   秋九月废皇后薄氏   上为太子时薄太后以薄氏女为妃及即位为皇后无宠至是遂废   【辛卯】七年冬十一月废太子荣为临江王   长公主嫖【即馆陶公主帝之妺下嫁陈午嫖匹肖反长公主名也】有女欲与太子为妃栗姬妬以帝后宫诸美人皆因长公主见得贵幸故怨怒不许长公主欲与王夫人男彻王夫人许之由是长公主日谗栗姫而誉王夫人男之美帝亦自贤之王夫人知帝嗛栗姬阴使人趣大行【本典客改大行令掌九仪之制】请立栗姬为皇后帝怒曰是乃所宜言邪遂按诛大行而废太子太傅窦婴力争不能得乃谢病免栗姬恚恨而死   庚寅晦日食   春二月丞相青免以周亚夫为丞相罢太尉官   夏四月立夫人王氏为皇后胶东王彻为皇太子以郅都【郅商时侯国后以为氏都河东大阳人】为中尉   都为人勇悍公亷不发私书问遗无所受请谒无所聴及为中尉独先严酷列侯宗室侧目而视号曰苍鹰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堧垣为宫徴诣中尉府对簿【事在中元二年】王欲得刀笔【顔师古曰古者著书于简牍必用刀】为书谢上都禁吏不予窦婴使人间予之王既为书因自杀太后闻之怒后以危法中都杀之   【壬辰】中元年夏地震   衡山原都【胡三省注原都地名盖属衡山】雨雹   大者尺八寸   【癸巳】二年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子越为广川王【彭祖徙赵故立越】寄为胶东王【彻为太子故立寄】秋九月甲戌晦日食   梁王武使人杀袁盎   梁王以至亲有功得赐天子旌旗出跸入警宠信羊胜公孙诡二人多竒邪计説王求为汉嗣王遂入朝【在前七年】帝使使持乗舆驷迎于闗外既朝上疏因留【王以太后故入则侍帝同辇出则同车游猎梁侍中郎谒者着籍引出入天子殿门与汉宦官亡异】防栗太子废太后因置酒谓帝曰安车大驾用梁王为寄帝跪席举身曰诺罢酒召诸大臣问曰太后言如是何谓也皆曰太后意欲立梁王为帝太子袁盎曰昔宋宣公不立其子而立弟【事具前】以生祸乱五世不絶小不忍害大义故春秋大居正请入见太后白之太后议格遂不复言而使梁王归国梁王由此怨盎与胜诡谋阴使人刺杀盎【梁刺者十余曹先刺者闻盎名不忍刺其后曹遮杀盎安陵郭门外】及他议臣十余人于是天子意【犹疑也】梁逐贼果梁使之遣田叔往案捕诡胜诡胜匿王后宫内使韩安国见王泣曰大王訹【见诱也】邪臣浮説犯上禁挠明法天子以太后故不忍置法太后日夜啼哭幸大王自改大王终不觉悟有如太后宫车即晏驾大王尚谁攀乎语未毕王泣数行下令诡胜自杀出之【上方怨梁遣使覆按梁事冠葢相望于道王恐使邹阳入长安见皇后兄王信説曰长君弟得幸于上而长君行迹多不循道理者今梁王即伏诛太后无所发怒切齿侧目于贵臣窃为足下忧之长君诚为上言得毋竟梁事太后徳长君入骨髓而长君之弟幸于两宫金城之固也昔者象日以杀舜为事舜立为天子封之有庳是以后世称之以是説天子徼幸梁事不奏长君乗间言之帝怒稍解 邹阳齐人】时太后忧梁事不食日夜泣不止帝患之田叔等还至霸昌廐【括地志在万年县东北万年今咸寜县治】悉烧梁狱辞空手来见帝曰梁有之乎田叔曰上母以梁事为问也今梁王不伏诛是汉法不行也伏法而太后食不甘味卧不安席此忧在陛下也上大然之使叔等谒太后曰梁王不知也为之者幸臣羊胜公孙诡之属耳谨以伏诛梁王无恙也太后闻之立起坐餐气平复梁王因上书请朝用茅兰【梁大夫】説乗布车从两骑伏斧质于阙下谢罪太后帝大喜相泣复如故然帝益疏王不与同车辇矣以田叔为贤擢为鲁相   【甲午】三年夏四月地震   立子乗为清河【治清阳故城在今直广平府清河县东】王【立十二年卒无子国除】秋九月蝗   戊戌晦日食   丞相亚夫免   初上废栗太子亚夫固争之不得而梁王每与太后言亚夫短太后欲侯王信帝与亚夫议之亚夫曰高帝约非有功不侯信虽后兄无功侯之非约也帝黙然而止后匈奴王徐卢等六人降帝欲侯之以劝后亚夫曰彼背其主而降侯之则何以责人臣不守节者乎帝曰丞相议不可用乃悉侯徐卢等亚夫因谢病免   以刘舍【桃侯刘襄子嗣为侯】为丞相   【乙未】四年冬十月戊午日食   【丙申】五年夏立子舜为常山王【常山文帝时并入赵今复为国】   大水   九月诏狱疑者谳之   诏曰狱人之大命死者不可复生朕甚悯之诸狱疑若【犹言若疑也】虽文致于法而于人心不厌【谓不服也】者輙谳之   地震   【丁酉】六年冬十一月改诸官名   更命廷尉为大理奉常为太常典客为大行【后更为大鸿胪】治粟内史为大农【后更为大司农】将作少府【本秦官掌治宫室】为将作大匠主爵中尉【本秦官掌列侯】为都尉【后更名右扶风】长信詹事【掌皇太后宫】为长信少府将行【本秦宫皇后卿】为大长秋大行为行人【先是更郡守为太守郡尉为都尉更诸侯丞相为相明年又更中大夫为卫尉】   春二月行幸雍郊五畤【史记封禅书雍五畤索隐曰秦宣公作宻畤祀青帝灵公作上畤祀黄帝下畤祀炎帝献公作畦畤祀白帝本四畤后汉高祖入闗曰天有五帝今四何也待吾而具遂作北畤祠黒帝于是雍有五畤括地志五畤原俱在雍县南考秦襄公作西畤文公作鄜畤皆祠白帝以非雍地故不在五畤之数】   夏四月梁王武卒【諡曰孝】分梁地王其子五人   先是梁王入朝上疏欲留帝不许王归国意忽忽不乐未几卒太后哭极哀不食曰帝果杀吾子帝哀惧不知所为与长公主计之乃分梁为五国尽立孝王男五人为王【买为梁王明为济川王彭离为济东王定为山阳王不识为济隂王】女五人皆食汤沐邑太后乃説为帝加 餐【梁后五王济川济东俱以罪废山阳济隂俱无子国皆除惟梁独存】   六月匈奴宼鴈门【汉郡治善无故城在今山西朔平府右玉县南】上郡   匈奴入鴈门上郡李广【成纪人】为上郡太守【广初为上谷太守数与匈奴战公孙毘邪谓上曰李广材气天下无双自负其能数与虏角恐亡之乃徙上郡】从百骑出卒遇匈奴数千骑广骑欲驰还广曰吾去大军数十里今走匈奴追射我立尽今我留匈奴必以为大军之诱不敢击乃令诸骑前未到匈奴陈二里所皆下马解鞍以示不走匈奴有白马将出防其兵广上马与十余骑奔射杀之还解鞍令士皆纵马卧防暮匈奴终怪之不敢击夜引而去   秋七月辛亥晦日食   以成【南阳穰人】为中尉   自郅都死长安宗室多暴犯法上乃召济南都尉成为中尉其治效郅都其亷弗如然宗室豪杰人人惴恐【成后迁内史以罪废已复起为闗都尉吏民出入闗者号曰宁见乳虎无直成之怒其暴如此】   【戊戌】后元年春正月诏治狱者务先寛   诏曰狱重事也人有智愚官有上下狱疑者谳有司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谳而后不当谳者不为失【顔师古曰假令谳讫其理不当所谳之人不为罪失】欲令治狱者务先寛   夏地震   震凡二十二日   丞相舍免   秋七月乙巳晦日食   八月以卫绾【大陵人】为丞相直不疑【直氏楚人直弓之后不疑南阳人】为御史大夫   初绾以戏车【顔师古曰若今弄车之技】为郎事文帝迁中郎将醇谨无它【无余志念也】上为太子时召文帝左右饮绾称病不行文帝且崩属上曰绾长者善遇之故上亦宠任焉不疑为郎有同舍告归误持其同舍郎金去同舍郎疑不疑不疑买金偿后告归者至而归金亡金郎大慙以此称为长者人或毁不疑以为盗嫂不疑曰我乃无兄然终不自明也   下条侯周亚夫狱亚夫不食死   上召亚夫食独置大胾无切肉又不置箸亚夫心不平顾尚席【主席者】取箸上视而笑曰此非不足君所乎【孟康曰此非不足满于君所乎嫌恨之也】亚夫免谢上上曰起亚夫因趋出上目送之曰此鞅鞅非少主臣也居无何亚夫子为父买工官尚方【工官即尚方之工尚方少府属掌工作器物】甲楯可者为人所告事连汚亚夫召诣廷尉廷尉责问曰君侯欲反乎亚夫曰臣所买乃器也何谓反乎吏曰君纵不欲反地上即欲反地下耳侵之益急亚夫不食五日欧血而死   【己亥】二年春正月地一日三动   夏四月诏戒二千石【汉太守秩二千石】修职事   诏曰雕文刻镂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害女红者也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红害则寒之原也饥寒并至而能亡为非者寡矣朕亲耕后亲桑以奉宗庙粢盛祭服为天下先不受献减太官【少府属掌膳食】省繇赋欲天下务农蚕素有蓄积以备灾害彊无攘弱众无暴寡老耆以夀终防孤得遂长今嵗或不登民食颇寡其咎安在或诈伪为吏以货赂为市渔夺百姓侵牟万民县丞长吏也奸法与盗盗【谓犯法者直共盗为盗耳】甚无谓也其令二千石各修其职不事官职耗【读与眊同不明也】乱者丞相以闻请其罪   秋大旱   【庚子】三年冬十月日月皆赤凡五日   十二月晦雷日如紫五星逆行守太微【晋书天文志太微天子庭五帝之座十二诸侯府也】月贯天庭【注见前】中   春正月诏劝农桑禁采黄金珠玉   诏曰农天下之本也黄金珠玉饥不可食寒不可衣间嵗或不登意为末者众农民寡也其令郡国务劝农桑益种树可得衣食物吏发民若取庸【韦昭曰发民用其民也取庸因其资以雇庸也】采黄金珠玉者坐赃为盗二千石聴者与同罪   帝崩太子彻即位【是为孝武帝】   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   二月阳陵【注见前】   【史臣曰汉兴扫除烦苛与民休息至于孝文加之以恭俭孝景遵业五六十载之间至于移风易俗黎民醇厚周云成康汉云文景美矣】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十四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十五   汉   世宗孝武皇帝   【辛丑】建元元年【师古曰自古帝王未有年号始起于此】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以董仲舒为江都相   上初即位诏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亲策问之广川董仲舒对策【畧曰臣观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以此见天心之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自非大无道之世尽欲扶持而安全之事在彊勉而已矣彊勉学问则闻见博而知益明彊勉行道则徳日起而大有功此皆可使还至而立有效者也道者所繇适于治之路也仁义礼乐皆其具也故圣王已没而子孙长久安宁数百嵗此皆礼乐教化之功也夫周道衰于幽厉非道亡也幽厉不繇也至于宣王思昔先王之徳兴滞补明文武之功业周道粲然复兴故治乱废兴在于己非天降命不可反者也臣闻命者天之合也性者生之质也情者人之欲也或夭或夀或仁或鄙陶冶而成之不能粹美故尧舜行徳则民仁夀桀纣行暴则民鄙夭上之化下下之从上犹泥之在钧唯甄者之所为犹金之在镕唯冶者之所铸绥之斯俫动之斯和此之谓也王者欲有所为宜求其端于天天道之大者在阴阳阳为德隂为刑刑主杀而徳主生故阳常居大夏而以生育长养为事隂常居大冬而积于空虚不用之处以此见天之任徳不任刑也王者承天意以从事故任徳教而不任刑刑之不可任以治世犹隂之不可任以成嵗也今废先王徳教之官独任执法之吏而欲徳教之被四海难矣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四方正逺近莫敢不壹于正而亡有邪气奸其间者是以隂阳调而风雨时羣生和而万物殖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毕至今陛下行髙而恩厚知明而意美爱民而好士可谓谊主矣然而天地未应而美祥莫至者凡以教化不立而万民不正也夫万民之从利如水之走下不以教化隄防之不能止也古之王者明于此故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教化为大务立太学以教于国设庠序以化于邑渐民以仁摩民以谊节民以礼故其刑罸甚轻而禁不犯者教化行而习俗美也圣王之继乱世也扫除其迹而悉去之复修教化而崇起之譬之琴瑟不调必解而更张之乃可鼔也为政而不行甚者必变而更化之乃可理也古人有言曰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今临政而愿治不如退而更化更化则可善治善治则灾害日去福禄日来故受天之祜而徳施于方外延及羣生也】上览其对而异焉再策之仲舒复对【畧曰臣闻圣王之治天下也少则习之学长则材诸位爵禄以养其徳刑罸以威其恶故民晓于礼谊而耻犯其上今陛下并有天下海内莫不率服而功不加于百姓者殆王心未加焉曽子曰尊其所闻则髙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髙明光大不在乎它在乎加之意而已愿陛下因用所闻设诚于内而致行之则三王何异哉陛下夙寤晨兴务以求贤亦尧舜之用心也而未云获者士不素厉也夫不素养士而欲求贤譬犹不琢玉而求文采也故养士莫大乎太学太学者贤士之所关也教化之本原也愿兴太学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数考问以尽其材则英俊宜可得矣郡守县令民之师帅所使承流而宣化也师帅不贤则主徳不宣恩泽不流是以隂阳错缪氛气充塞羣生寡遂黎民未济至于此也古者任官称职非谓积日累久也故小材虽累日不离于小官贤材虽未久不害为辅佐是以有司竭力尽知务治其业而以赴功今则不然累日以取贵积乆以致官是以亷耻贸乱贤不肖混殽未得其真也臣愚以为使诸列侯郡守各择其吏民之贤者嵗贡各二人以给宿卫且以观大臣之能所贡贤者有赏所贡不肖者有罸夫如是诸侯吏二千石尽心于求贤天下之士可得而官使也毋以日月为功实试贤能为上量材而投官録徳而定位则亷耻殊路贤不肖异处矣】于是上三策之仲舒又复对【畧曰臣闻天者羣物之祖故徧覆包函而无所殊圣人法天而立道亦溥爱而无私春者天之所以生也仁者君之所以爱也夏者天之所以长也徳者君之所以养也霜者天之所以杀也刑者君之所以罸也繇此言之天人之征古今之道也天令之谓命命非圣人不行质朴之谓性性非教化不成人欲之谓情情非制度不节是故王者上谨于承天意以顺命也下务明教民以成性也正法度之宜别上下之序以防欲也修此三者而大本举矣人受命于天固超然异于羣生故孔子曰天地之性人为贵明于天性知自贵于物然后知仁谊知仁谊然后重礼节重礼节然后安处善安处善然后乐循礼乐循礼然后谓之君子也臣又闻之聚少成多积小致钜故圣人莫不以晻致明以微致显言出于已不可塞也行发于身不可掩也言行治之大者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故尽小者大慎微者着积善在身犹长日加益而人不知也积恶在身犹火之销膏而人不见也此唐虞之所以得令名而桀纣之可为悼惧者也夫乐而不乱复而不厌者谓之道道者万世无敝敝者道之失也三王之道所祖不同非其相反将以捄溢扶衰所遭之变然也故王者有改制之名无变道之实夏尚忠殷尚敬周尚文者所继之捄当用此也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是以禹继舜舜继尧三圣相授而守一道亡捄敝之政也繇是观之继治世者其道同继乱世者其道变今汉继大乱之后若宜少损周之文致用夏之忠者夫古之天下亦今之天下共是天下以古准今壹何不相逮之逺也意者有所失于古之道与有所诡于天之理与夫天亦有所分予予之齿者去其角傅之翼者两其足是所受大者不得取小也古之予禄者不食于力不动于末是亦与天同意者也身宠而载髙位家温而食厚禄因乗富贵之资力以与民争利于下民日削月朘寖以大穷尚不避死安能避罪此刑罸之所以蕃而奸邪不可胜者也公仪子相鲁之其家见织帛怒而出其妻食于舎而茹葵愠而拔其葵曰吾已食禄又夺园夫红女利乎古之贤人君子在列位者皆如是是故下髙其行而从其教民化其廉而不贪鄙岂可以居贤人之位而为庶人之行哉夫皇皇求则利常恐乏匮者庶人之意也皇皇求仁义惟恐不能化民者大夫之意也易曰负且乗致寇至言居君子之位而为庶人之行者患祸必至也若居君子之位当君子之行则舎公仪休之相鲁无可为者矣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无以持一统法制数变下不知所守臣愚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絶其道勿使并进邪辟之説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従矣】对既毕上以仲舒为江都相丞相衞绾因奏所举贤良或治申韩苏张之言乱国政请皆罢之奏可仲舒少治春秋为博士【下惟讲诵葢三年不窥园其精如此】进退容止非礼不行学士皆师尊之及为江都王【易王非】相王帝兄素骄好勇仲舒以礼匡正王敬重焉尝问曰越王勾践与大夫泄庸种蠡伐吴灭之寡人以为越有三仁何如仲舒对曰夫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是以仲尼之门五尺之童羞称五伯为其先诈力而后仁谊也繇此言之则越未尝有一仁也王曰善后公孙【菑川薛人】亦治春秋而希世用事仲舒以公孙为从谀嫉之以胶西王【于王端】亦上兄尤纵恣数害吏言于上使仲舒相之王素闻其贤善待之仲舒两事骄王皆正身率下教令国中所居而治及去位家居不问产业専以讲学著书为事朝廷有大议使使就问之其对皆有明法【自帝即位始崇儒及仲舒对策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学校之官州郡举茂才孝亷皆自仲舒发之年老以夀终于家】   夏六月丞相绾免以窦婴【封魏其侯魏其故城在山东沂州府兰山县】为丞相田蚡【长陵人王太后同母弟封武安侯武安注见前】为太尉赵绾【代人】为御史大夫王臧【兰陵人】为郎中令迎申公【鲁人】为大中大夫上雅向儒术婴蚡俱好儒推毂【谓升荐之若转车毂也】赵绾为御史大夫王臧为郎中令绾臧请立明堂【注见前】以朝诸侯不能就其事乃言师申公【故楚王戊胥靡申公申公愧之归鲁以诗教弟子受业者千余人】上使使者奉安车蒲轮【用蒲里其轮取其安也】束帛加璧【下设束帛上加以璧尊徳也】迎之既至问治乱之事申公年八十余对曰为治者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时上方好文词见申公对黙然然已招致则以为大中大夫舎鲁邸【汉制郡国皆立邸于京师】议明堂廵狩改厯服色事   【壬寅】二年冬十月淮南王安来朝   淮南王安好书善为文辞【作内书二十一篇外书甚众又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黄白之术】至是入朝上以安属为诸父而材髙甚尊重之每宴见谈説昏暮然后罢【安雅善田蚡其入朝蚡迎之霸上与语曰上无太子王亲髙帝孙行仁义天下莫不闻宫车一日晏驾非王尚谁立者安大喜厚遗蚡寳赂】   赵绾王臧下吏自杀丞相婴太尉蚡免申公免归以石建【石卫石氏之别】为郎中令石庆为内史   太皇太后好黄老言不悦儒术赵绾请毋奏事东宫【长乐宫在东太后居之故曰东宫应劭曰礼妇人不预政事时帝已躬省万防太后又非五经故绾欲毋奏事太后】太后大怒求得绾臧过以让上曰此欲复为新垣平也上因废明堂事及诸所欲兴者下绾臧吏皆自杀婴蚡免申公亦以疾免归初景帝以石奋【河内温人少侍髙祖其姊为美人因徙长安中戚里】及四子官皆二千石号奋为万石君万石君无文学而恭谨无与比子孙为小吏来归谒必朝服见之不名有过失不责让为便坐对案不食然后诸子相责因长老肉袒谢罪改之乃许子孙胜冠者在侧虽燕居必冠其执丧哀戚甚悼子孙遵教亦如之以故孝谨闻乎郡国及是绾臧获罪太后以为儒者文多质少今万石君家不言而躬行乃以其长子建为郎中令少子庆为内史建在上侧事有可言屏人恣言极切至廷见如不能言上以是亲之【庆为太仆御出上问车中几马庆以策数马毕举手曰六焉庆于兄弟最为简易矣然犹如此】   春二月丙戌朔日食   三月以许昌【髙祖功臣柏至侯许盎孙嗣侯为太常】为丞相   以卫青为大中大夫   初上之为太子馆陶大长公主有力焉以其女为太子妃及即位妃为皇后后骄妬擅宠而无子宠寖衰上尝过平阳公主【帝姊王太后出降平阳侯曹夀】悦讴者卫子夫【其出微母曰卫媪平阳侯家僮】主因奉子夫送入宫日尊宠陈皇后闻之恚几死者数焉子夫同母弟青【字仲卿其父郑季河东平阳人以县吏给事侯家私与卫媪通生青】冒姓衞氏为侯家骑奴【大长公主以子夫故执囚青欲杀之青友公孙敖与壮士徃篡取之得不死】上召为建章【宫名在上林苑中】监侍中已而以子夫为夫人青为大中大夫   夏四月有星如日夜出   【癸卯】三年冬十月中山王胜来朝   时议多鼂错之策务摧抑诸侯王数奏暴其过恶吹毛求疵诸侯王莫不悲怨至是诸王来朝置酒胜闻乐声而泣上问其故胜具以吏所侵闻上乃厚诸侯之礼省有司所奏诸侯事加亲亲之恩焉   春河溢平原【注见前】大饥人相食【顔师古曰河溢之处损害田亩故饥】秋七月有星孛于西北   闽越撃东瓯遣使发兵救之遂徙其众于江淮间时闽越发兵围东瓯【初吴王濞太子驹亡走闽越怨东瓯杀其父常劝闽越撃东瓯从之】东瓯使人告急上问田蚡对曰越人相攻撃固其常又数反覆自秦时弃不属不足以烦中国往救也荘助【庄以諡为氏助吴人以贤良对策擢中大夫】曰小国以穷困来告急天子不救何以子万国乎且秦举咸阳而弃之何但越也上曰太尉不足与计吾新即位不欲出虎符发兵郡国乃遣助以节发兵会稽会稽守欲距法不为发【以法距之为无虎符验也】助乃斩一司马喻意指遂发兵浮海救东瓯未至闽越兵罢东瓯请举国内徙乃悉举其众处于江淮之间   九月丙子晦日食   帝始防行起上林苑【三辅黄图苑周袤三百里离宫七十所】   上招选天下文学材智之士拔其俊异者宠用之荘助最先进后又得朱买臣【字翁子吴人】吾邱夀王【吾音虞晋有虞邱氏夀王字子赣赵人】司马相如【字长卿成都人】东方朔【风俗通伏羲之后帝出乎震主东方因氏马朔字曼倩厌次人】枚臯【枚氏出周官衔枚氏阜淮隂枚乘孽子】终军【终氏颛顼裔陆终之后以名为氏军字子云亦曰终童济南人】等并在左右每令与大臣等辨论中外【中谓荘助等外谓卿大夫】相应以义理之文大臣数绌焉然相如特以辞赋得幸朔臯不根持论好诙谐上以俳优畜之惟助与夀王见任用而朔时为直諌有所补益是嵗上始为防行与左右善骑射者期诸殿门【期门之号始此】以夜漏下十刻始出旦明入南山下驰射至夕还大驩乐之是后数出私置更衣十二所【昼休更衣夜则止宿】然上以道逺劳苦又为百姓所患【尝从南山下驰骛禾稼地鄂杜令欲执之示以乘舆物乃得免又尝夜至栢谷逆旅主人疑为盗聚少年欲攻之主人妪异上状貌止其翁不聴妪饮翁酒醉而防之少年乃防去 柏谷在陜州灵宝县西南】于是使大中大夫吾邱夀王除上林苑属之南山东方朔諌曰南山天下之阻陆海【谓陆产富饶有同于海】之区今规以为苑絶陂池水泽之利而取民膏腴之地上乏国用下夺农业其不可一也盛荆棘之林大虎狼之虚【读作墟】壊人冢墓发人室庐其不可二也垣而囿之骑驰车骛有深沟大渠夫一日之乐不足以危无隄之舆【刘敞曰不足之不当作亦隄犹防也言车舆驰骋不为防虑必有颠覆之变】其不可三也帝乃拜朔为大中大夫给事中【加官以给事禁中名】然遂起上林苑   【甲辰】四年夏有风赤如血   【乙巳】五年春置五经博士   【丙午】六年夏五月太皇太后崩【合霸陵】   六月丞相昌免以田蚡为丞相   蚡骄侈治宅甲诸第田园极膏腴多受四方赂遗每入奏事坐语移日所言皆聴荐人或起家至二千石权移主上上乃曰君除吏已尽未吾亦欲除吏尝请考工【少府官属】地益宅上怒曰君何不遂取武库是后乃少退   秋八月有星孛于东方长竟天   闽越王郢攻南越遣大行王恢【燕人】等将兵撃之越人杀郢降兵还南越遣太子婴齐入宿卫   闽越王郢兴兵撃南越南越守天子约不敢擅举兵上书以闻上多其义遣大行王恢出豫章【汉郡治南昌今南昌府南昌县是】大农令韩安国出防稽俱为将军撃闽越淮南王安上书諌【畧曰越方外之国剪发文身之民不可以冠带之国法度理也自三代之盛不受正朔非彊不能伏威不能制以为不居之地不收之民不足以烦中国也今自相攻击而陛下发兵救之是反以中国而劳蛮夷也臣闻天子之兵有征而无战言莫敢校也如使越人徼幸以逆执事厮舆之卒有一不备而归虽得越王之首臣犹羞之陛下以九州为家生民皆为臣妾天下之安如泰山而四维之也蛮夷之地何足以为一日之间而烦汗马之劳乎诗云王犹允塞徐方既来言王道甚大而逺方懐之也臣安窃恐将吏之以十万之师为一使之任也】是时汉兵遂岀未逾岭闽越王郢发兵距险其弟余善与宗族谋鏦杀郢使使奉其头致王恢恢乃以便宜案兵告安国而使使奉王头驰奏诏罢兵立无诸孙繇【音摇邑号】君丑为越繇王余善既杀郢威行于国繇王不能制上闻之以余善不足复兴师立为东越王与繇王并处使荘助谕意南越南越王胡顿首曰天子乃与臣兴兵讨闽越死无以报徳遣太子婴齐入宿衞助还过淮南上又使助谕淮南王安以讨越事嘉答其意安谢不及助遂与安相结而还   以汲黯【字长孺濮阳人胡三省曰黯之先世为卫大夫葢食采于汲遂以为氏】为主爵都尉   初黯为谒者东越相攻上使黯徃视之至呉还报曰越人相攻固其俗然不足以辱天子使河内【汉郡治懐懐注见前】失火延烧千余家上使黯徃视之还报曰家人失火屋比延烧不足忧也臣过河南【汉郡注见前】贫民伤水旱万余家或父子相食臣谨以便宜持节发仓粟以赈之臣请归节伏矫制之罪上贤而释之已迁为东海【汉郡治郯今山东沂州府郯城县是】太守黯好清静择丞史【汉制郡守属有丞有诸曹掾史】任之责大指不苛小卧阁不出嵗余东海大治上闻召为主爵都尉时天子方招文学尝曰吾欲云云黯曰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怒罢朝谓左右曰甚矣汲黯之戆也羣臣或数黯黯曰天子置公卿辅弼之臣宁令从谀承意陷主于不义乎且已在其位纵爱身奈辱朝廷何黯多病赐告【休假曰告赐告天子优赐其告也】者数终不愈最后荘助为请上曰汲黯何如人助曰使黯任职居官无以逾人至其辅少主守城深坚【谓志操深逺坚固】招之不来麾之不去虽贲育【孟贲夏育皆卫力士】不能夺之矣帝曰然古有社稷之臣至如黯近之矣【黯以严见惮大将军丞相燕见上或不冠至黯不冠不见也上尝坐武帐黯前奏事上不冠避帐中使人可其奏其敬礼如此】   【丁未】元光元年冬十一月初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从董仲舒对策之言也   以李广程不识【程伯休父封于程其后以邑为氏】为将军将兵屯北边广与不识俱以将兵有名当时广行无部曲行阵就善水草舎止人人自便不撃刁斗【孟康曰以铜作鐎受一斗昼炊饮食夜击持行故曰刁斗鐎音谯温器有柄】以自卫莫府省约文书然亦逺斥候【斥度候望也所以侦伺盗贼】未尝遇害不识正部曲行伍营阵撃刁斗治军簿至明军不得休息亦未尝遇害然匈奴畏李广之畧士卒亦多乐从广而苦程不识   秋七月癸未日食   【戊申】二年冬十月始亲祠灶【五祀夏所祭其神祝融】遣方士求神仙李少君以祠灶却老方见上上尊之少君者故深泽侯【髙祖功臣有深泽侯赵将夕】舎人匿其年及所生长善为巧发竒中【尝从武安侯宴坐中有老人九十余少君乃言与其大父防射处老人为儿时从大父识其处一坐尽惊及见上上有故铜器问少君少君曰此器齐桓公十年陈于栢寝已而案其刻果然于是上大骇以少君为数百嵗人也】言上曰祠灶则致物【谓鬼物】而丹砂可化为黄金蓬莱仙者可见见之以封禅则不死于是天子始亲祠灶遣方士入海求蓬莱安期生【琅邪人秦时卖药海边人言其千嵗少君为上言安期生尝食臣枣大如】之属而事化丹砂诸药齐【才计反药之分剂】为黄金久之少君病死天子以为化去不死而海上燕齐怪迂之士多更来言神仙事矣【时又有亳人谬忌奏祠太一曰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上为立祠长安东南郊 太一天帝之别名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五帝太防垣五帝座也】   夏六月遣间诱匈奴入塞将军王恢等伏兵邀之不获恢以罪下吏自杀   先是匈奴请和亲上下其议大行王恢请举兵击之御史大夫韩安国以为不如和亲羣臣多附安国议遂许之至是鴈门马邑豪聂翁壹【聂注见前翁者老人之称壹名】因恢言匈奴初和亲可诱以利伏兵袭撃必破之上召问公卿恢及安国更相诘难【恢曰陛下之威海内为一而匈奴侵盗不已无它以不恐之故臣窃以为击之便安国曰臣闻髙皇帝常围于平城七日不食及解围反位而无忿怒之心圣人以天下为度不以己私怒伤天下之公故结和亲至今为五世利臣窃以为勿击便恢曰不然髙皇帝不报平城之怨者非力不能所以休天下之心也今边境数惊士卒死伤中国槥车相望此仁人之所隐也故曰击之便安国曰不然臣闻用兵者以饱待饥常坐而役敌国今将卷甲轻举深入长驱从行则廹胁衡行则中絶疾则粮乏徐则后利兵法云遗人获也臣故曰勿击便恢曰不然臣言撃之者非发而深入也将顺因单于之欲诱而致之边吾选枭骑隂伏而处审遮险阻或营其左或营其右或当其前或絶其后单于可擒百全必取】上从恢议六月以韩安国李广王恢为将军将车骑材官三十余万匿马邑傍谷中使聂翁壹亡入匈奴谓单于曰吾能斩马邑令丞以城降财物可尽取单于信之以十万骑入武州【汉县故城在山西朔平府左云县】塞未至马邑百余里见畜布野而无人牧者乃攻亭得鴈门尉史【汉近塞郡皆置尉每百里尉史二人】欲杀之尉史具告单于汉兵所居单于大惊曰我固疑之乃引兵还【单于曰吾得尉史天也以为天王】汉兵追至塞弗及乃皆罢兵始王恢主别从代击虏辎重及闻单于还兵多亦不敢出上怒下恢廷尉廷尉当恢逗挠当斩【恢行千金田蚡蚡言于太后曰王恢首为马邑事今不成而诛恢是为匈奴报仇也太后以告上上曰首为马邑事者恢故发天下兵数十万从其言为此且纵单于不可得恢所部撃其辎重犹颇可得以慰士大夫心今不诛恢无以谢天下】恢遂自杀自是匈奴絶和亲徃徃入盗边不可胜数然尚贪乐关市嗜汉财物汉亦通关市不絶以中之   【己酉】二年春河徙顿邱【汉县本春秋衞邑注见前】夏决濮阳【汉东郡治注见前黄河自周定王五年后至是再徙】   春河水徙从顿邱东南【禹贡锥指河水徙从顿邱东南是一句通鉴考异以顿邱属东郡渤海乃在顿邱东北恐误因删去入渤海三字盖误以东南二字属下读也】流入渤海【禹贡锥指顿邱决口及入海处沟洫志不载不可得闻今以水经注考之北凟初经顿邱县西北至是改流过其县东南厯畔观至东阳武夺漯川之道东北至千乘入海者也 畔观今山东观城县东阳武今山东朝城县俱属曹州府千乘漯川注俱见前】夏复决濮阳瓠子【在开州南亦曰瓠子口禹贡锥指漯川狭小不能容故其夏又自长夀津溢而东以决于濮阳 长夀津注见前】注钜野【在曹州府钜野县北即古大野泽注见前】通淮泗【此黄河入淮之始】泛郡十六天子使汲黯郑当时【字荘陈人】发卒十万塞之輙复壊是时田蚡奉邑食鄃【汉县故城在今山东济南府平原】居河北河决而南则鄃无水灾邑多收因言于上曰江河之决皆天事未易以人力彊塞望气者亦以为然于是久不塞【禹贡锥指河既决瓠子东南通淮泗于是北凟之流微漯川之水涸矣】   【庚戌】四年冬十二月晦杀魏其侯窦婴春三月田蚡卒初孝景时窦婴为大将军田蚡乃为诸郎已而蚡日益贵幸婴失势賔客益衰独故燕相灌夫【字仲孺颍隂人父张孟为颍隂侯婴舎人遂冒姓灌氏】不去婴乃厚遇夫相为引重夫为人刚直使酒诸有埶在己之右者必陵之故与田蚡有隙蚡奏夫家在颍川横甚【夫宗族賔客为奸利颍川儿歌之曰颍水清灌氏宁颍水浊灌氏族】请治之上曰此丞相事何请夫亦持蚡隂事受淮南王金与语言【事具前】賔客居间遂解未几蚡取燕王女为夫人太后诏列侯宗室皆徃贺婴彊夫与俱徃夫因行酒骂坐【夫行酒至蚡蚡不肯满觞夫无所发怒适临汝侯灌贤与程不识耳语夫乃骂曰生平鄙程不识不直一钱今日长老为夀乃效女儿曹呫嗫耳语耶】蚡大怒令骑缚夫繋居室【署名属少府】遂其前事【遂竟也竟前所奏夫事】遣吏分曹逐捕诸灌氏支属皆得弃市罪夫既繋不得言蚡隂事婴乃上书论救得见上具言灌夫醉饱事不足诛上以为然令东朝【太后朝】廷辩之婴与蚡因互相诋讦上问朝臣两人孰是惟汲黯是婴韩安国两以为是郑当时是婴后不敢坚上怒当时曰公今日廷论局趣效辕下驹吾并斩若属矣即罢起入上食太后太后怒不食曰吾在也而人皆借【犹蹈也】吾弟令我百嵗后皆鱼肉之乎上不得已遂族灌夫使有司案治婴得弃市罪【景帝时婴常受遗诏曰事有不便以便宜论上及是事急使昆弟子上书言之书奏案尚书大行无遗诏诏书独蔵婴家乃劾婴矫先帝诏罪当弃市】遂于十二月晦论杀之【张晏曰着日月者见春垂至恐遇赦赎之胡三省曰此田蚡之意也】春田蚡亦卒【蚡疾一身尽痛若有撃者上使视鬼者瞻之曰魏其侯与灌夫共守笞欲杀之竟死】婴蚡事上本不直蚡特以太后故后淮南王安败上闻蚡受安金有不顺语曰使武安侯在者族矣   夏四月陨霜杀草   五月以薛泽【高祖功臣薛欧之孙续封平棘侯】为丞相   地震   【辛亥】五年冬十月河间王徳来朝献雅乐对诏防春正月还国卒   河间王徳修学好古实事求是【务得其实每求真是也】以金帛招求四方善书得书多与汉朝等时淮南王亦好书所招致率多浮辩王所得皆古文先秦【犹言秦先】旧书【王得周官有五篇失冬官募以千金不得取考工记补之礼古经出鲁淹中王收集余烬献之赵人毛苌善诗自云子夏所传作诂训传王好之其他若尚书礼礼记孟子左氏春秋之属皆经传説记七十子之徒所论】其学举六蓺【谓六经】修礼乐被服儒术造次必于儒者山东诸儒皆从之游是嵗十月来朝献雅乐对三雍宫【应劭曰辟雍明堂灵台也胡三省曰对三雍之制度非对于三雍宫】及诏策所问三十余事推道术而言得事之中文约指明天子下太乐官【属太常】存肄王所献雅声嵗时以备数然不常御也正月王归国薨中尉以闻大行令奏諡曰献   通南夷置犍为郡【初治鄨今贵州遵义府遵义县是后徙治僰道今四川叙州府宜賔县是】通西夷置一都尉   初王恢之讨东越也使番阳【汉县今曰鄱阳属江西饶州府】令唐防风喻南越南越食以蜀枸醤【枸一作蒟音矩草类縁木而生子如桑椹熟时正青以蜜藏而食之】防问所从来曰道西北牂牁江【一作牂柯即古欝水其上流为今贵州之盘江迳广西南宁府为左江至浔州府合右江即黔江亦导源贵州入广东境为西江下畨禹入海】牂牁江广数里出番禺城下蒙归问蜀贾人贾人曰独蜀出枸醤多持窃去市夜郎【今贵州以西南笼诸府地古为夜郎国汉置县唐始移县于珍州今遵义县桐梓县是】夜郎临牂牁江【牂牁击船杙也楚庄蹻伐夜郎椓船于岸而步战既灭夜郎以江有椓船柯处乃改名曰牂牁】江广百余步南越以财物役属之然亦不能臣使也乃上书曰南越东西万余里从长沙豫章徃水道多絶窃闻夜郎精兵可十余万浮船牂牁出其不意此亦制越一竒也请通夜郎道为置吏上乃拜蒙中郎将将千人从筰关【今四川雅州府清溪县古筰都国其东北有大关山即卭崃坂也】入遂见夜郎侯多同【侯以竹为姓多同其名也】厚赐之喻以威徳约为置吏多同贪汉缯帛以为道险汉终不能有乃且聴约防还报上以为犍为郡发卒治道数万人卒多物故有逃亡者用军兴法诛之巴蜀民大惊恐上使司马相如责因喻告巴蜀民以非上意相如还报时卭【今四川宁逺府古卭都国】筰【注见上】君长闻南夷得赏赐多欲请吏上问相如相如曰卭筰冉駹【冉駹西夷二族今四川茂州是】近蜀易通为置郡县愈于南夷上乃拜相如中郎将建节徃使因巴蜀吏币物以赂西夷皆请为内臣除边关关益斥【言广也】西至沫【即青衣水出雅州府天全州徼外下流至嘉定府入江】若水【即泸水注见前】南至牂牁为徼通零关道【零一作灵汉书地理志灵关道属越嶲郡 越嶲今宁逺府】桥孙水【水经注孙水出台登县一名白沙江南入若水 台登今宁逺府冕宁县】以通卭都为置一都尉十余县属蜀上大悦   秋七月皇后陈氏废   后以祠祭厌胜媚道事觉册收玺绶退居长门宫窦太主【即馆陶长公主】慙惧稽颡谢上慰谕之初上尝置酒主家主见所幸卖珠儿董偃上使之侍饮【称为主人翁而不名】常从游戏驰逐观鸡踘【谓鬭鸡蹋鞠之戏】角狗马上乐之因为主置酒宣室使谒者引内偃中郎东方朔辟防【谓以防置地】而前曰董偃有斩罪三安得入乎上曰何也朔曰偃以人臣私侍公主一也败男女之化乱婚姻之礼伤王制二也陛下富于春秋方积思于六经而偃以靡丽奢侈道淫辟之路乃国家之大贼人主之大蜮【一曰短狐亦曰射工南方淫气所生】三也上黙然良久曰吾业已设饮后而自改朔曰不可夫宣室者先帝之正处也非法度之政不得入焉淫乱之渐其变为簒上曰善诏置酒北宫【在未央宫北】引偃从东司马门入赐朔黄金三十斤偃宠由是日衰   诏大中大夫张汤【杜陵人】中大夫赵禹【斄人】定律令汤禹务在深文拘守职之吏【苏林曰拘刻于因循守职无所改作之吏】于是始作见知法【张晏曰吏见知人犯法不举告为故纵以其罪罪之】   八月螟   以公孙为博士   是时徴吏民有明当时之务习先圣之术者县次续食【音嗣令各县依次第接续供养饮食】令与计偕【计者上计簿使也偕俱也令所徴者与上计使者偕来也】菑川公孙对策【畧曰臣闻尧舜之时不贵爵赏而民劝善不重刑罸而民不犯率躬以正而遇民信也是故因能任官则分职治去无用之言则事情得不作无用之器则赋敛省不夺民时不妨民力则百姓富有徳者进无徳者退则朝廷尊有功者上无功者下则羣臣逡罸当罪则奸邪止赏当功则臣下劝凡此八者治之本也臣又闻之气同则从声比则应人主和徳于上百姓和合于下故心和则气和气和则形和形和则声和声和则天地之和应矣】太常奏第居下上特擢为第一拜博士待诏金马门【宦署门也时有善相马者东门京铸铜马献之诏立马于鲁班门故更名金马门】时齐人辕固年九十余亦以贤良徴谓曰公孙子务正学以言无曲学以阿世诸儒多疾毁固遂以老罢归   【壬子】六年冬初算商车   春穿渭渠【亦曰漕渠在西安府城南水经注汉漕渠自昆明池南傍三原东至于河】   大司马郑当时言穿渭为渠下至河漕关东粟径易又可以溉渠下民田万余顷诏发卒数万人穿之三嵗而通人以为便   匈奴宼上谷【注见前】遣车骑将军衞青等撃却之   匈奴入上谷遣衞青及公孙贺公孙敖【皆义渠人】李广四将军撃之李广军败为匈奴所得置两马间络而盛卧广佯死睨其旁有一儿骑善马暂腾而上儿马推堕儿夺其弓鞭马南驰遂得归下吏当死赎为庶人两将军亦无功惟青得首虏赐爵关内侯青虽出于奴虏然善骑射材力絶人遇士大夫以礼与士卒有恩众乐为用故每出輙有功   【癸丑】元朔元年冬十一月定二千石不举孝亷罪法诏曰朕深诏执事兴亷举孝庶防成风绍休圣绪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厥有我师今或至阖郡而不荐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壅于上闻也且进贤受上赏蔽贤蒙显戮古之道也其议二千石不举者罪有司奏不举孝不奉诏当以不敬论不察亷不胜任也当免奏可   子据生【即戾太子】立夫人衞氏为皇后   帝未有子是年衞夫人始生子据遂立为后【帝得皇子甚喜为立禖使东方朔枚臯作禖祝后立臯为奏赋以戒终】   秋匈奴入宼以李广为右北平【汉郡治平刚故城在今河八沟界】太守广在郡匈奴号曰汉飞将军避之数嵗不入界【初广屏居蓝田南山尝夜从人田间饮还至亭霸陵尉醉呵止广广骑曰故李将军尉曰今将军尚不得夜行何故也宿广亭下居无何广拜右北平请尉与俱至军而斩之上书自陈帝弗罪也广猿臂善射尝出猎见草中石以为虎而射之中石没矢视之石也他日射之终不能入矣】   薉【即濊貊今奉天府鳯凰城东及朝鲜国之江原道皆其道也】君降置苍海郡薉君南闾【薉君名】等率口二十八万诣辽东【汉郡治襄平故城在今奉天府辽阳州北】内属诏以其地置苍海郡人徒之费拟于南夷数年乃罢   以主父偃【赵武灵王自号主父支庶因以为氏】严安徐乐为郎中   主父偃临菑人始游齐燕赵皆莫能厚遇乃西入关上书阙下朝奏暮召入所言九事其八事为律令一事諌伐匈奴【其畧曰昔秦吞战国务胜不休使防恬将兵北伐辟地千里天下飞刍挽粟起于负海转输北河男子疾耕不足于粮饷女子纺绩不足于帷幕百姓靡敝天下始叛夫匈奴难得而制非一世也行盗侵驱天性固然虞夏殷周固弗程督今不上观虞夏商周之统而下循近世之失此臣之所大忧百姓之所疾苦也】时偃同郡严安以故丞相史上书【畧言今天下人民用财侈靡臣愿为制度以防其淫又今徇南夷朝夜郎降羌僰畧薉州建城邑深入匈奴之境燔其龙城议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策也】无终徐乐亦上书【畧言天下之患在土崩不在瓦解何谓土崩秦之末世是也何谓瓦解吴楚七国之兵是也此二体者安危之明要也间者关东数不登重以边境之事民宜有不安其处矣不安故易动易动者土崩之埶也故贤主独观万化之原修之庙堂之上而销未形之患期使天下无土崩之埶而已矣】书奏上召见谓曰公等皆安在何相见之晩也皆拜为郎中【三人惟偃尤亲幸一嵗四迁为中大夫大臣畏其口赂遗累千金或谓偃曰太横矣偃曰吾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   【甲寅】二年春正月诏诸侯王得分国邑封子弟为列侯主父偃説上曰古者诸侯不过百里今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缓则骄奢易为淫乱急则阻彊合从以逆京师以法割削之则逆节萌起前日鼂错是也今诸侯子弟或十数而适嗣代立余无尺地之封则仁孝之道不宣愿陛下令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愿上以徳施实分其国不削而稍弱矣上从之   匈奴入寇遣衞青等将兵击走之遂取河南地立朔方郡【故城在今鄂尔多斯右翼后旗】   匈奴入上谷渔阳【汉郡治渔阳今顺天府宻云县是】遣卫青李息【郁郅人】出云中以西撃走白羊楼烦王遂取河南地诏封青为长平【汉县故城在今河南陈州府西华县东北】侯主父偃言河南地肥饶外阻河城之以逐匈奴可省转戍广中国公卿皆言不便上竟用偃计立朔方郡募民徙者十万口筑城缮塞因河为固【榆林志黄河自宁夏西折而北经三受降城南至废东胜州西折而南入府谷县境其中谓之河套廻环数千里】费数十百钜万   三月乙亥晦日食   徙郡国豪杰于茂陵【帝陵邑在今西安府兴平县东北】   主父偃言茂陵初立天下豪杰并兼乱众之民皆可徙置内实京师外销奸猾所谓不诛而害除上从之轵人郭解关东大侠也在徙中卫青为言郭解家贫不中徙上曰解布衣权至使将军为言此其家不贫卒徙解家解生平睚眦杀人甚众上闻之下吏捕治所杀皆在赦前轵有儒生侍使者坐客誉郭解生曰解専以奸犯公法何谓贤解客闻杀此生断其舌吏以此责解解实不知吏奏解无罪公孙议曰解布衣为任侠行权以睚眦杀人解虽不知此罪甚于解杀之当大逆无道遂族郭解   齐王次昌有罪自杀国除诛齐相主父偃夷其族主父偃尝欲纳女于齐王王不许偃因上言临淄殷富非亲爱子弟不得王今齐王属疏又与姊乱【与纪翁主通】请治之于是拜偃为齐相偃至齐急治王后宫宦者辞及王王惧自杀【偃始为布衣时游齐及燕赵既贵首发燕王定国隂事定国自杀国除已又败齐赵王彭祖恐上书告偃受诸侯金以故诸侯子弟多得封者】上闻大怒囚偃下吏偃辞不服上欲勿诛公孙曰齐王自杀国除偃本首恶不诛无以谢天下乃族诛之   以孔臧【孔子后髙祖功臣蓼侯丛子嗣为侯】为太常   上欲以孔臧为御史大夫臧辞曰臣世以经学为业乞为太常典臣家业与从弟侍中安国【孔子十二世孙以治尚书为侍中】纲纪古训使永垂后嗣帝从之【其礼赐如三公】   【乙夘】三年以张骞【汉中人】为大中大夫   初匈奴降者言月氏故居敦煌【汉县唐建中后废今复置属甘肃安西府】祁连【即天山匈奴呼天曰祁连山在今甘州府张掖县西南緜亘甘凉之境一名南山一名雪山西连肃州安西又西际于葱岭盖数千里 考祁连有南北之分此为南祁连即汉书西域传所谓南山也其北祁连在今哈宻城北自葱岭分支蜿蜒而东最髙者曰博克达山其余随地易名延袤亦数千里即西域传所谓北山也杜佑通典自张掖以西至于庭州山皆周徧盖统南北两祁连而言之】间为彊国匈奴攻破之杀月氏王以其头为饮器余众逃遁逺去怨匈奴无与共撃之上募能通月氏者张骞以郎应募出陇西径匈奴中单于得之留十余嵗骞得间西去数十日至大宛【西域国治贵山城去长安万二千五百五十里】大宛为发译道抵康居【亦西域国治乐越慝地到卑阗城去长安万二千三百里】传致大月氏【治监氏城去长安万一千六百里】大月氏太子为王臣大夏【亦西域国在大宛西南二千余里妫水南本无大君长兵弱畏战故月氏徙来皆臣之】而君之【居妫水北】地肥饶少宼殊无报胡之心骞留嵗余竟不能得月氏要领乃还复为匈奴所得会匈奴乱骞乃逃归帝拜为大中大夫【骞初行时百余人去十三嵗唯二人得还】   夏六月皇太后崩【合阳陵】   秋以张汤为廷尉   汤为人多诈舞智以御人时上方乡文学汤阳浮慕事董仲舒等以儿寛【儿本郳以国为氏其后去邑寛千乗人】为奏谳据以古法义决疑狱所治即上意所欲罪予监史【廷尉有左右监狱史】深刻者即上意所欲释予监史轻平者上繇是悦之汤于故人子弟调防之尤厚其造请诸公不避寒暑是以得声誉汲黯数质责汤于上前曰公为正卿上不能褒先帝之功业下不能抑天下之邪心何空取髙皇帝约束纷更之为黯时与汤议论汤辩常在文深小苛黯伉厉守髙不能屈忿发骂曰天下谓刀笔吏不可以为公卿果然必汤也令天下重足而立侧目而视矣   【丁巳】五年十一月丞相泽免以公孙为丞相封平津【乡名在直天津府盐山县南】侯   丞相封侯自此始【汉常以列侯为丞相此则既相而后封】时上方兴功业丞相于是开东阁以延贤人与参谋议【丞相身食一肉饭脱粟奉禄以给故人賔客家无所余】然其性意忌外寛内深居尝有隙无近逺虽阳与善后竟报其过汲黯每面触之【黯尝与约议至上前悉背黯约以顺上旨黯廷诘其多诈不忠乃阳谢曰知臣者以臣为忠不知臣者以臣为不忠】因欲诛之以事请徙黯为右内史【景帝二年分置左右内史】右内史部中多贵人宗室难治黯居数嵗官事不废【丞相请禁民毋得挟弓弩上下其议吾邱夀王对曰臣闻古者作五兵以禁暴讨邪故圣王合射以明教未闻弓矢之为禁且所谓禁者以盗贼之攻夺而大奸之于重诛故不避也臣恐邪人挟之而吏不能止良民以自备而抵法禁是擅贼威而夺民救也大不便于是丞相绌服】   春匈奴宼朔方遣卫青率六将军撃走之还以青为大将军   匈奴右贤王数侵扰朔方天子令车骑将军青将三万骑出髙阙【通典高阙在隂山西隂山在今呉喇忒西北】将军苏建【杜陵人封平陵侯为卫尉】李沮【云中人为左内史】公孙贺【为太仆】李蔡【广从弟为代相】俱出朔方李息【为大行】张次公【河东人封岸头侯】俱出右北平右贤王以为汉兵逺不能至饮醉青等夜至围之右贤王惊溃围北去得禆王【小王犹禆将也】十余人众男女万五千人畜数十万匹于是引兵还天子使使者即军中拜青为大将军诸将皆属焉益封青八千七百户三子皆为列侯【防为宜春侯不疑为隂安侯登为发千侯】青固谢让功诸将上乃封诸将校尉侯者七人【公孙敖为合骑侯韩説为龙頟侯公孙贺为南窌侯李蔡为乐安侯李朔为涉轵侯赵不虞为随成侯公孙戎奴为从平侯】青尊宠于羣臣无二公卿以下皆卑奉之独汲黯与亢礼或説黯曰大将军尊重不可以不拜黯曰以大将军有揖客反不重邪青闻愈贤黯数请问国家朝廷所疑遇黯加于平日   夏六月为博士置弟子五十人   诏曰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壊乐崩朕甚闵焉其令礼官劝学兴礼以为天下先于是丞相平津侯等奏请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太常择民年十八以上仪状端正者补博士弟子郡国二千石谨察可者常与计偕诣太常受业如弟子】一岁辄课第其髙下以补郎中文学掌故【汉旧仪博士弟子试射策中甲科补郎中乙科补掌故掌故治礼之官主故事者以有文学习礼仪者为之故名】即者秀才异等輙以名闻其不事学若下材辄罢之又吏通一艺以上者请皆选择以补右职【谓中二千石二千石卒史也】上从之自此公卿大夫士吏彬彬多文学之士矣   【戊午】六年夏四月卫青率六将军【公孙敖公孙贺赵信苏建李广李沮】撃匈奴前将军赵信【故匈奴小王降汉封翕侯】败降匈奴   卫青率六将军再出【二月四月】定襄【汉郡治成乐故城在今归化城南】前后斩首虏万余人右将军建前将军信并军逢单于兵与战一日余汉兵且尽信将其余骑降匈奴建尽亡其军脱身自归大将军议郎周霸曰自大将军出未尝斩禆将今建弃军可斩以明威青曰青幸得以肺腑待罪行间不患无威职虽当斩将然以臣之尊宠而不敢自擅诛于境外于以见为人臣不敢专权不亦可乎遂囚建诣行在所诏赎为庶人青姊子霍去病【平阳吏霍仲孺给事平阳侯家与卫少儿私通生去病少儿以皇后贵更为陈掌妻】年十八善骑射为票姚【读作飘摇】校尉与轻勇骑八百直弃大军数百里赴利【谓奔趋便利】斩捕首虏过当【谓所将人数少而斩首及捕获数多过于所当】于是封为冠军【今河南南阳府邓州有冠军城去病所封以功冠诸军故名】侯校尉张骞以知水草处军得不乏封博望【汉县今为驿在南阳县北】侯【是嵗失两军亡翕侯以故大将军不益封止赐千金单于既得翕侯以为自次王信教单于益北絶幕以诱罢汉兵徼极而取之毋近塞单于从之】   六月置武功爵【臣瓉曰茂陵中书有武功爵一级曰造士二级曰闲舆卫三级曰良士四级曰元戎士五级曰官首六级曰秉绎七级曰千夫八级曰乐卿九级曰执戎十级曰政戾庶长十一级曰军卫此武帝所置以宠军功】   诏曰五帝之教不相复而治禹汤之法不同道而王所繇殊路而建徳一也今中国一统而北边未安稳甚悼之日者大将军攻匈奴斩首虏受爵赏而欲移卖者无所流貤【顔师古曰貤物之重次第也言欲移卖爵而无有差次不得流行也】其议为令【是时嵗撃匈奴大司农经用既竭故为此诏】有司奏请令民得买爵及赎禁锢免臧罪置赏官名曰武功爵级十七万凡直三十余万金【胡三省曰卖爵一级为钱十七万自此以上每级加二万万钱一金合成三十余万也】诸买武功爵至千夫者得除为吏吏道杂而多端官职耗废矣   【己未】元狩元年冬十月祠五畤获一角兽以燎始以天瑞纪元   行幸雍祠五畤获兽一角而足有五蹄有司言陛下肃只郊祀上帝报享锡一角兽盖麟云于是以荐五畤畤加一牛以燎【时以为获白麟乃作白麟之歌又得竒木其枝旁出輙复合于木上上异此二物博谋羣臣终军上对曰野兽并角明同本也众枝内附示无外也若此之应将有削左袵要衣裳而蒙化者焉对奏由是始议改元】有司奏言元宜以天瑞命一元曰建二元以长星曰光今元以郊得一角兽曰狩云   淮南王安衡山王赐谋反自杀   初淮南王安招致賔客多江淮间轻薄士常以厉王迁死感激安安乃治战具积金钱郎中雷被【雷氏出古方雷氏后】获罪于太子迁【被善用劒太子召与戏误中太子故得罪】时有诏愿从军者輙诣长安被即愿奋撃匈奴安斥免之被遂亡之长安上书自明事下廷尉治踪迹连安上遣中尉即讯安太子迁欲使人刺杀中尉不果【迁恐汉使即建安乃使人衣卫士衣持防居安旁汉使有非是者即刺杀之因发兵反中尉至安视其顔色和遂不发】公卿奏安格明诏当弃市诏削二县安耻之为反谋益甚衡山王赐与安故不相能【赐闻安有反谋恐为所并亦结賔客使陈喜等作輣车鍜矢刻天子玺将相军吏印】当入朝过淮南乃昆弟语除前隙约束反具遂谢病不朝安数召中郎伍被【被楚人】与谋反事【被始以为不可安固问之被曰今诸侯无异心百姓无怨气可伪为诏徙郡国豪杰于朔方又伪为诏狱尽逮诸侯太子幸臣使民怨诸侯惧即使辩士随而説之傥可徼幸得什一】欲使人伪得罪而西事大将军青因即刺杀之且曰汉廷大臣独汲黯好直諌守节死义难惑以非至如説丞相等如发蒙振落耳【韦昭曰言如发去物上之蒙振落树上之叶取之至易也】防太子迁谋杀汉使事觉【安有孽子不害最长弗爱不害之子建材髙有气数怨望太子乃隂使人告迁谋杀汉中尉事】廷尉逮捕安欲发兵犹豫未决伍被自诣吏具告与安谋反事上使宗正以符节治安未至安自刭王后太子皆伏诛有司捕诸与谋反者得陈喜于衡山王子孝家【先是衡山王以王后徐来言欲废太子爽而立其弟孝乃囚太子佩孝以王印令交结賔客与陈喜枚赫等为反计】孝闻律先自告除其罪即先自告所与谋反者陈喜枚赫等公卿请逮赐治之赐自刭死王后太子及孝皆弃市凡二狱所连引列侯二千石豪杰等死者数万人【上以伍被雅辞多引汉之美欲勿诛廷尉汤曰被首为王画反计罪不可赦乃诛被侍中荘助素受安赂遗上薄其罪张汤以为助出入禁门腹心之臣乃与诸侯交私不诛后不可治助竟弃市】   夏四月立子据为皇太子   五月乙巳晦日食   遣博望侯张骞使西域始通滇国【古荒服地楚庄蹻始开遂留王之今云南府是也】复事西南夷   初张骞自匈奴还具为天子言西域诸国风俗大宛在汉正西【其俗土著耕田有城郭室屋如中国】多善马马汗血【顔师古曰大宛国有高山其上有马不可得因取五色母马置其下与集生驹皆汗血因号曰天马子云】其东北则乌孙【行国与匈奴同俗治赤谷去长安八千九百里顔师古曰乌孙于诸戎形最异今胡人靑眼赤须状类猕猴者皆其种也】东则于阗【治西城去长安九千六百七十里其河多玉石】于阗之西则水皆西流注西海【水经注河源潜发葱岭分为二水其一水西迳月氏诸国南注雷翥海 胡三省曰雷翥海即西海南连交州】其东水东流注盐泽【即蒲昌海亦曰泑泽水经注泑泽水积鄯善之东北龙城之西南地广千里皆为盐而坚刚故有盐泽之称 考今土鲁番西南有泽名罗卜淖尔周五百里葱岭东北之水皆入焉葢自古盐泽旧志亦谓之洛普池也】盐泽潜行地下其南则河源出焉【汉书西域传河有两源一出葱岭一出于阗于阗河北流与葱岭河合东注蒲昌海其水亭居冬夏不增减皆以为潜行地下东出于积石为中国河云考河源不见于经言之者自汉张骞始然所云于阗葱岭两源杜佑欧阳忞等俱斥其非山海经水经注所纪又荒逺不经唐刘元鼎明释宗泐所言稍合又各不同惟元潘昻霄为都实撰河源志説最详 本朝康熙间屡遣使臣考求河源测量地度绘入舆图河实导源于西番之巴顔喀喇山东名阿尔坦河东北流三百余里合鄂敦塔拉诸泉滙为查灵鄂灵二海子廻环曲屈凡二千三百余里入河州界为中国黄河葢河源更出鄂敦淖尔之西视元都实所志更得其真矣】盐泽去长安可五千里匈奴右方居泽以东南接羌隔汉道焉大夏在大宛西南【与大宛同俗】前使时见卭竹杖【元和志雅州卭崃山竹高节实可为杖】蜀布问安得此曰市之身毒【音捐笃孟康曰即天竺也后汉书西域传天竺国一名身毒在月氐东南俗与月氏同而修浮图道不杀伐考身毒国自后汉时号曰天竺唐分为五天竺又曰五印度地最广逺今西藏去四川可数千里其西南之阿里有冈底斯山盖即释氏所云阿耨达山为近古天竺云】身毒在大夏东南可数千里【其俗土著与大夏同】度大夏居汉西南今身毒又居大夏东南有蜀物此其去蜀不逺矣今使大夏从羌中险少北则为匈奴所得从蜀宜径又无宼天子既闻诸国多竒物而兵弱贵汉财物诚得而以义属之则广地万里威德徧于四海欣然以骞言为然乃令骞因蜀犍为【注见前】发间使四道并出【出冉出駹出徙出卭僰】指求身毒国各行一二千里【其北闭氐筰南闭嶲昆明】终莫得通于是始通滇国【汉使至滇滇王当羌谓曰汉孰与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自以为一州主不知汉广大使者还因盛言滇大国足事亲附天子注意焉】乃复事西南夷【元朔四年罢西夷至是复通】   【庚申】二年春丞相公孙卒以李蔡为丞相张汤为御史大夫   蔡为人在下中取充位天下事皆决于汤   以霍去病为票【徐广曰通作骠】骑将军【品秩同大将军】击匈奴败之去病以票骑将军将万骑出陇西击匈奴转战六日过焉支山【在今甘肃甘州府山丹县东南西河旧事焉支山水草茂美宜畜牧与祁连同匈奴失此二山歌曰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顔色】千余里斩首虏获甚众收休屠【音朽储】王【匈奴属王号今甘肃凉州府汉初为匈奴休屠王之地】祭天金人【顔师古曰作金人以为天神之主而祭之今佛像是其遗法】益封二千户夏复与公孙敖将数万骑俱出北地去病复深入二千余里逾居延【汉书地里志张掖郡居延有居延泽古文以为流沙 流沙注见前】过小月氏【注见前】至祁连山斩首三万虏获尤多益封五千户是时诸宿将所将兵皆不如去病去病所将常选【谓选取骁鋭】然亦敢深入常与壮骑先其大军军亦有天幸未尝困絶也而诸宿将常留落不偶【谓迟留零落而不遇合也】由此去病益以亲贵比大将军矣【是夏卫尉张骞郎中令李广俱出右北平广杀匈奴数千人而汉军死者亦过半故无赏骞及公孙敖皆以后期当斩赎为庻人】   秋匈奴浑邪王【匈奴属王之号今甘肃甘州府汉初为匈奴浑邪王地】降置五属国【各依本国之俗而属于汉故曰属国】以处其众   匈奴浑邪王杀休屠王【浑邪王休屠王居匈奴西方单于怒其数为汉所杀虏欲召诛之浑邪休屠恐谋降汉休屠后悔浑邪遂杀之】并其众降汉诏发车二万乘迎之县官从民贳马民或匿马马不具上怒欲斩长安令右内史汲黯曰长安令无罪独斩臣黯民乃肯出马且匈奴畔其主而降汉汉徐以县次傅之何至令天下骚动乎上黙然及浑邪至【赏赐数十钜万封浑邪万户为漯隂侯其禆王四人皆为列侯】贾人与市者坐当死五百人黯请间曰浑邪率数万之众来降虚府库赏赐发良民侍养譬若奉骄子愚民安知市买长安中而文吏绳以为阑出财物于邉阕【应劭曰汉律胡市吏民不得持兵及铁出闗虽于京师市买其法一也】杀无知者五百余人是所谓庇其叶而伤其枝者窃为陛下不取也上曰吾久不闻汲黯之言今又复妄发矣居顷之乃分徙降者边五郡【陇西北地上郡朔方云中】故塞外因其故俗为五属国而金城【汉郡治允吾故城在今甘肃兰州府臯兰县胡三省曰金城置于昭帝此言者史追书也】河西【黄河之西】西并南山【即南祁连注具前考是山自葱岭而东亘西域诸国之南故名南山山东南一枝包青海绕黄河东入岷州界循渭而南为武功太白诸山汉书西域云南山东出金城与汉南山属是也】至盐泽空无匈奴矣【明年诏减陇西北地上郡戍卒之半以寛天下之繇】休屠王太子日防【音宻低】没入官输黄门【少府属】养马乆之上游宴见马日防牵马过殿下容貎甚严上异而问之具以本状对即日拜为侍中以休屠作金人为祭天主赐日防姓金氏   【辛酉】三年春有星孛于东方   山东大水徙其民于闗西朔方   山东被水民多饥乏遣使虚仓粟以振犹不足又募富人假贷尚不能相救乃徙贫民于闗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应劭曰秦得匈奴河南地筑城郭徙民居之曰新秦中】七十余万口衣食皆仰给县官数岁贷与产业使者分部防之费以亿计   作昆明池【在西安府长安县西南今涸三辅黄图昆明池中有神池尧时治水尝停舟于此】上将伐昆明【杜佑通典昆明在越嶲西南一名昆弥】以昆明有池方三百里【汉书注臣瓒曰昆明有滇池通典昆明以西洱河为境亦曰昆弥川汉武像其形凿池非滇池也 西洱河即古叶榆泽在今云南大理府城东如人耳形亦曰洱海方三百里有三岛四洲之胜】乃作昆明池以习水战故吏弄法者皆谪令伐棘上林穿昆明池【考汉书西南夷夜郎以西滇最大桐师以东北至叶榆为嶲昆明是滇与昆明乃两国臣瓒以滇池属之昆明非是杜佑指西洱为昆明之池葢承汉书北至叶榆之文也】   得神马于渥洼【音握窐】水中【李斐曰南阳新野有暴利长遭刑屯田炖煌界数于此水旁见羣野马中有奇者与凡马异来饮此水利长先作土人持勒绊于水旁后马玩习乆之乃代土人持勒绊收得此马献之欲神异此马故云从水中出 渥洼水西域图志云氐置水之支流也氏置水即今党河在炖煌县南】   帝方立乐府【顔师古曰乐府之名起此】及司马相如等造为歌诗以宦者李延年【李夫人兄】为协律都尉次以合八音之调及得神马次以为歌【其词曰太一况天马下霑赤汗沫流赭志俶傥精权竒籋浮云晻上持体容与迣万里今安匹龙为友】汲黯曰王者作乐上以承祖宗下以化兆民今陛下得马诗以为歌协于宗庙先帝百姓能知其音耶上黙然不悦   【壬戌】四年冬造皮币白金铸三铢钱置盐鐡官算缗钱舟车   有司言县官用度太空而富商大贾财或絫万金不佐国家之急请更钱造币以赡用而摧浮滛兼并之徒时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银锡乃以白鹿皮方尺縁以藻缋为皮币【直四十万】朝觐聘享必以皮币荐璧然后得行又造银锡为白金三品【时议以为天用莫如龙地用莫如马人用莫如故白金之品大者圜之其文龙直三千次方之其文马直五百小者椭之其文直三百 椭他果反】令县官销半两钱更铸三铢钱盗铸者罪皆死于是以东郭咸阳【东郭以地为氏咸阳名齐之大煮盐】孔仅【南阳大冶】为大农丞【大农令有两丞】领盐鐡事桑羊【桑氏秦大夫子桑之后羊洛阳贾人子】以计算用事三人言利事悉秋毫禁民敢铸鐡器煮盐釱【徒计反】左趾【以鐡为钳着左足以代刖】没入其器物又令诸贾人末作各以其物自占【各隠度其财物之多少为名簿送之于官】率缗钱二千而一算【缗丝也以贯钱一贯千钱出算二十也】及民有船车者皆算【皆平作钱数每千钱一算】匿不自占占不悉戍边一嵗没入缗钱有能告者以其半畀之其法大抵皆出张汤汤每朝奏事语国家用日旰天子至忘食焉   以卜式为中郎赐爵左庶长   初河南卜式数输财助边上使使问式欲官乎曰不愿有寃欲言乎曰无所欲言如此何欲曰天子诛匈奴愚以为贤者宜死节于边有财者宜输委而匈奴可灭也上由是贤之欲尊显以风百姓乃召拜式为中郎赐爵左庶长田十顷布告天下使明知之【式先牧羊山中十余年羊致千余头及为郎不愿仕上曰吾有羊在上林中欲令子牧之式布衣草蹻而牧羊嵗余羊肥息上过而善之式曰非独羊也治民亦犹是也以时起居恶者辄去毋令败羣上竒其言以为缑氏令民便之未几擢为齐相】   春有星孛于东北   夏长星出西北   遣卫青霍去病击匈奴青部前将军李广失道自杀去病封狼居胥山【在漠北今喀尔喀地】而还诏以青去病皆为大司马【是年始置以冠将军之号】   上与诸将议大发士卒粟马十万令大将军青票骑将军去病各将五万骑击匈奴【青出定襄去病出代郡】李广请行上以其老弗许良久许之【隂戒大将军以广老数竒毋令当单于】以为前将军公孙贺为左将军赵食其【音异箕主爵都尉】为右将军曹襄【平阳侯】为后将军皆属大将军青既出塞捕虏知单于所居乃自以精兵走之而令前将军广并于右将军军出东道广请曰臣部为前将军今大将军乃徙令出东道臣愿居前先死单于青以受上诫不听广遂行青度幕见单于兵陈而待于是令武刚车【兵车也有巾有葢】自环为营而纵五千骑往当匈奴匈奴亦纵可万骑防日且入大风起砂磔击面两军不相见汉益纵左右翼绕单于单于视汉兵多度不能战遂乗六骡冐围而去汉发轻骑夜追之不得单于捕斩首虏万九千级遂至寘顔山赵信城【俱在喀尔喀地城赵信所筑故名】烧其积粟而还广与食其军无导惑失道后期大将军还过幕南乃遇之责广之幕府对簿广谓其麾下曰广结髪与匈奴七十余战今幸接单于兵而大将军徙广部行囘逺而又迷失道岂非天哉且广年六十余矣终不能复对刀笔之吏遂自刭广为人防得赏赐辄分其麾下为二千石四十余年家无余财将兵乏絶之处见水士卒不尽饮广不近水不尽食不尝食士以此爱乐为用及死一军皆哭百姓闻者无老壮皆为流涕【食其下吏当死赎为庶人】去病出代右北平二千余里絶大幕直左方兵【匈奴诸左王将居东方】获王将相等八十余人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山名在漠北】登临瀚海【在苏尼特之北喀尔喀之南其西接伊犁界】斩七万级功多于大将军青既皆还【去病益封五千八百户青不得益封】置大司马位青去病皆为之【自是青日退而去病日益贵去病为人少言不泄有气敢往帝尝欲敎之孙呉兵法对曰顾方畧何如耳不至学古兵法帝为治第令视之对曰匈奴未灭无以家为帝益爱重之青为人仁喜士退让以和柔自媚于上两人志操如此】是时汉所杀虏匈奴合八九万而汉士卒物故亦数万是后匈奴逺遁而幕南无王庭【匈奴所都处为庭】汉渡河自朔方以西至令居【汉县故城在今甘肃凉州府平番县】往往通渠置田官稍蚕食匈奴以北然亦以马少【先两军出塞官私马十四万匹复入塞者乃不满三万匹】不复大出击匈奴矣   以义纵【河东人】为右内史王温舒【阳陵人】为中尉   初纵为南阳太守按成家破之成坐免南阳吏民重足一迹【言累及也】后徙定襄方至掩狱中重罪轻系及私入视者一切捕鞠曰为死罪解脱是日皆报杀四百余人郡中不寒而栗【时赵禹张汤以深刻为九卿然其治尚辅法而行纵专以鹰击为治】是嵗汲黯免乃以纵为右内史温舒始为广平【今直广平府是】都尉盗贼不敢近广平迁守河内以九月至令郡具私马五十匹为驿捕郡中豪猾相坐二千余家上书请大者至族小者乃死奏行不过二三日得可事论报至流血十余里尽十二月郡中无声会春温舒顿足叹曰嗟乎令冬月得益展一月足吾事矣上闻之以为能擢中尉温舒所为弗先言纵纵必以气陵之然纵防其治效郅都时杨可方受告缗【时下告缗令人有告不出缗者可方受之】纵以为此乱民部吏捕其为可使者上以纵为废格沮事弃纵市温舒少文居它惛惛不辨至中尉则心开故善謟有执家虽有奸如山弗犯无执虽贵戚必侵辱后徙右内史复行中尉会发兵大宛诏征豪吏温舒匿之人告温舒受吏钱及它奸利事罪至族自杀其时温舒两弟及两婚家亦各自坐它罪而族光禄勲【郎中令更名】徐自为曰悲夫古有三族而王温舒罪至同时而五族乎【温舒与弟同三族而两婚家合一故为五也】   方士文成将军少翁伏诛   齐人少翁以鬼神方见上上有所幸王夫人【齐王闻之母】卒少翁以方夜致鬼如王夫人之貌天子自帷中望焉于是拜少翁为文成将军以客礼之文成又劝上为台室而置祭具以致天神居嵗余其方益衰乃为帛书以饭牛阳不知言曰此牛腹中有竒杀视得书书言甚怪天子识其手书于是诛之   【癸亥】五年春三月丞相蔡有罪自杀   坐盗孝景园堧地也   罢三铢钱更铸五铢钱   有司言三铢钱轻易作奸诈请铸五铢钱周郭其质令不可摩镕   以汲黯为淮阳太守   于时民盗铸钱楚地尤甚乃召拜汲黯为淮扬太守黯曰臣自以为填沟壑不得见陛下不意复收用之臣常有狗马病力不能任郡事臣愿为中郎出入禁闼补过拾遗臣之愿也上曰君薄淮阳耶吾今召君矣顾淮阳吏民不相得吾徒得君之重卧而治之【黯既辞行过大行李息曰黯弃逐居郡不得与朝廷议矣御史大夫汤内懐诈以御主心外挟贼吏以为威重公列九卿不蚤言公与之俱受戮矣息终不敢言及汤败帝抵息罪】黯居淮阳十嵗而卒   夏四月以庄青翟【髙祖功臣武彊侯庄不识孙嗣侯为太子少傅】为丞相【甲子】六年冬十月水无氷   夏四月庙立【顔师古曰于庙中防命之】子闳为齐王旦为燕王胥为广陵王初作诰防   三王同日立赐防各以国土风俗申戒【闳立八年薨无子国除旦胥后俱以罪自杀事具后】   秋九月大司马票骑将军冠军侯霍去病卒【諡曰景桓】帝甚悼之令为冡像祁连山初去病为票骑将军击匈奴道出河东迎见其父霍仲孺【仲孺自平阳侯家归絶不相闻去病既壮大始自知为仲孺子】时仲孺已娶妇生子光【字子孟】去病大为父买田宅奴婢将光西至长安任为郎稍迁至奉车都尉【帝置掌御乗舆车】光禄大夫【即中大夫更名】   杀大农令顔异【邾侠之后夷父字顔子孙因以为氏异济南人】   初异以防直至九卿上既造白鹿皮币问异异曰今王侯朝贺苍璧直数千而皮币反四十万本末不相称上不悦人有告异他事下张汤治异与客语客言初令下有不便者异不应微反唇汤奏当异九卿见令不便不入言而腹诽论死自是之后有腹诽之法比而公卿大夫多謟谀取容矣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十五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十六   汉   世宗孝武皇帝   元鼎元年【应劭曰以得宝鼎故改元通鉴考异宝鼎得于四年六月而改元则于是年盖亦如】   【建元元先后来追叙之耳汉书因改元遂于元年误増得鼎一事考汉书武帝纪元鼎元年夏五月得鼎汾水上四年六月得宝鼎后土祠旁其书法有得鼎得宝鼎之不同似两得鼎而并纪之者且自元狩以后皆以瑞纪元何待追叙今仍汉书】夏五月得鼎汾水上   【丙寅】二年冬十一月张汤有罪自杀十二月丞相青翟下狱自杀   初御史中丞李文【河东人】与汤有隙汤所厚吏鲁谒居隂使人告文奸事事下汤治论杀之上问变事从【师古曰读曰踪】迹安起汤心知谒居为之阳惊曰此殆文故人怨之谒居病汤亲为之摩足赵王素怨汤告汤大臣乃与吏摩足疑与为大奸事下廷尉谒居病死事连其弟弟告汤与谒居谋共变告李文事下减宣【杨人为左内史】穷竟未奏防盗发孝文园瘗钱丞相青翟与张汤约俱谢至前汤独不谢上使御史案丞相汤欲致其文丞相见知【欲以见知故纵之罪罪丞相】丞相长史朱买臣王朝【齐人】边通【边氏出周大夫边伯】皆怨恨汤【三长史素贵居汤右已而失官守长史汤数行丞相事常陵折之故怨】欲死之乃与丞相谋使吏案捕贾人田信等曰汤且欲奏请信辄先知之居物致富与汤分之事辞颇闻上问汤曰吾所为贾人辄先知之益居其物是类有以吾谋告之者汤不谢又阳惊曰固宜有减宣亦奏谒居事上以汤怀诈面欺使赵禹切责汤汤乃为书谢因曰陷臣者三长史也遂自杀汤既死家产直不过五百金昆弟诸子欲厚塟汤汤母曰汤为天子大臣被污恶言而死何厚塟乎载以牛车有棺无椁上闻之乃尽案诛三长史丞相青翟下狱自杀   春起柏梁台【在今西安府长安县故城内以香柏为梁故名】作承露盘【在长安县西北故建童宫内】   盘髙二十丈大七围以铜为之上有仙人掌以承露和玉屑饮之可长生云   二月以赵周为丞相   三月大雨雪   夏大水闗东饥   置均输【大农令属有均输令丞孟康曰诸州郡所当输于官者皆令输其土地所饶平其所在时价官自转迁于所无之地卖之输者既便而官有利】禁郡国铸钱   孔仅为大农令而桑羊为大农中丞稍置均输以通货物悉禁郡国无铸钱専令上林三官铸【裴骃曰水衡都尉掌上林苑属有上林钟官辩铜令然则上林三官其是此三令乎】非三官钱不得行而民铸益少计其费不能相当惟真工大奸乃盗为之   西域始通置酒泉【治表是今甘肃肃州髙台县是应劭曰其水若酒故名】武威【治姑臧今甘肃凉州府武威县是】郡   张骞建言乌孙王昆莫【王之号名猎骄靡】本为匈奴臣后兵稍彊不肯复朝事匈奴今单于新困于汉而故浑邪地空无人诚以厚币赂乌孙招居故浑邪之地则是断匈奴右臂也既连乌孙自其西大夏之属皆可招来而为外臣上以为然拜骞为中郎将【将三百人多持节副使】赍金币帛直数千巨万骞至乌孙致赐谕指未能得其决因分遣副使使大宛康居大月氐大夏【注俱见前】安息【治番兠城去长安万一千六百里其属大小数百城地方数千里最大国也】身毒【注见前】于阗【注见前考于阗国在葱岭之北今回部之和阗也有河出其南山即于阗河北流合叶尔羌之塔里母河河出葱岭即葱岭河乂折而东滙于罗布淖尔即古所称河源注于盐泽者也】及诸旁国乌孙发译道送骞还使数十人马数十匹【乌孙多马富人至四五千匹】随骞报谢是歳骞还后歳余所遣使通大夏之属者皆颇与其人俱来于是西域始通于汉矣西域凡三十六国【其后稍分至五十余】南北有大山【南山即南祁连北山即北祁连】中央有河【即于阗河】东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东则接汉玉门【元和志玉门故闗在龙勒县西为西域门户 龙勒故城在今安西府敦煌县西】阳闗【在今敦煌县西南元和志以居玉门闗之南故曰阳闗】西则限以葱岭【在叶尔羌西南南北两山皆其分支西河旧事葱岭在敦煌西八千里其山髙大上悉生葱故名明一统志葱岭髙数千丈番名塔儿塔石打班】自玉门阳闗出西域有两道从鄯善【本楼兰后更名治扜泥城去长安六千一百里】旁南山循河西行至莎车为南道南道西逾葱岭则出大月氐安息自车师前王庭【有前后王庭前王治交河城去长安八千一百五十里后王治务涂谷去长安八千九百五十里】随北山循河西行至疏勒【治疏勒城去长安九千三百五十里】为北道北道西逾葱岭则出大宛康居奄蔡【在康居西北可二千里与康居同俗国临大泽无涯乃北海云】故皆役属匈奴匈奴赋税诸国取富给焉乌孙既不肯东还乃于浑邪故地置酒泉郡稍发徙民以充实之又置武威郡以絶匈奴与羌通之道【后使西域者益多匈奴时遮击之乃分武威酒泉地更置张掖敦煌二郡 张掖治觻得今甘州府张掖县是敦煌治敦煌注见上孟康曰觻音鹿】   【丁邜】三年夏四月雹   闗东饥   被灾郡国凡十余人相食   【戊辰】四年冬十一月立后土祠于汾隂【注见前】脽上【亦曰脽邱在今山西蒲州府荣河县北】亲祠之始巡郡国   先是上祠五畤诏曰今上帝朕亲郊而后土无祀则礼不荅也【谓阙地祗之祀不为神所荅应】其令有司议之于是立后土祠于汾隂脽上【顔师古曰以形髙起如人尻脽故名】上亲望拜如上帝礼礼毕遂至荥阳始巡幸郡国   封周后姬嘉为周子南君【顔师古曰子南封邑之号以为周后故曰周子南君】上过洛阳求周后得嘉封为周子南君以奉周祀   夏以方士栾大为五利将军尚公主   方士栾大【胶东王家人故尝与文成同师上方悔诛文成乐成侯丁义乃荐大】敢为大言处之不疑见上曰臣尝往来海上见安期羡门之属曰黄金可成而河决可塞不死之药可得仙人可致也然臣恐效文成徒为方士掩口上曰文成食马肝死耳子能修其方我何爱乎大曰臣师非有求人人自求之陛下必欲致之则贵其使者令为亲属以客礼待之乃可使通言于神人时上方忧河决而黄金不就乃拜大为五利将军封乐通侯食邑赐甲第以卫长公主【卫太子姊】妻之赍金十万斤上亲幸其第自窦太主将相以下皆献遗之大见数月凡佩六印【天士地士大通五利四将军及侯帝又刻玉卬授之曰天道将军天道者为天子道天神也】贵震天下而海上燕齐之间莫不搤【捉持也】腕自言有禁方能神仙矣明年大坐诬防要斩【大裘为入海求其师乃之泰山上使人随騐实无所见而大妄言见其师方又多不售遂诛之】   六月得大鼎后土祠旁   汾隂巫锦【锦巫名】得大鼎于魏脽【汾隂本魏地故曰魏脽】后土营【祠之兆域】旁【锦掊地得鼎鼎大异于众鼎文镂无欵识怪之告吏】河东太守以闻上以礼祠迎鼎至甘泉从上行荐之郊庙羣臣皆贺【时羣臣皆言得周鼎吾邱夀王独以为非周鼎上召而问之夀王对曰昔秦始皇亲出鼎于彭城而不能得今天祚有徳而鼎自出此天之所以与汉乃汉宝非周宝也上曰善于是作宝鼎之歌】是秋齐人公孙卿以汉得宝鼎与黄帝时等【汉得宝鼎其冬辛巳旦冬至黄帝得宝鼎是歳冬己酉旦冬至】乃为札书因嬖人奏之上召问卿卿言汉兴复当黄帝之时宝鼎出而与神通当封禅封禅则能仙登天矣【卿又言黄帝采首山铜铸鼎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防下迎黄帝上骑与羣臣后宫七十余人俱登天于是上曰嗟乎诚得如黄帝吾视去妻子如脱屣耳】乃拜卿为郎【后二年卿候神河南言见仙人迹缑氏城上帝亲往视谓卿得毋效文成五利乎卿曰仙者非有求人主人主自求之其道非寛假神不来积以歳月乃可致也帝信之】   以儿寛为左内史   寛为治劝农桑缓刑罚理狱讼务在得人心择用仁厚士推情与下不求声名吏民大信爱之收租税时裁濶狭与民相假贷【胡三省注濶谓禁防防濶之时狭谓督促迫急之时濶时不足征收与民相假贷也】以故租多不入后有军发左内史以负租课殿【课下下曰殿】当免民闻皆恐失之大家牛车小家担负输租繦属【言输者如繦之相聨属】不絶课更以最【课上上曰最】上由此愈竒寛   【己巳】五年冬十月帝祠五畤遂猎新秦中以勒边兵上祠五畤于雍遂逾陇【陇坻也亦曰陇坂在今甘肃秦州分水县三秦记其坂九曲上者七日乃越】西登崆峒【注见前】北出萧闗【注亦见前】从数万骑猎新秦中以勒边兵而归新秦中或千里无亭徼【既无亭候又不徼循】于是诛北地太守以下   立泰一【注见前】及五帝祠坛于甘泉十一月辛巳冬至亲郊见   昧爽天子始郊拜泰一朝朝日夕夕月皆揖【是为泰畤自是三歳天子一郊见】   南越相吕嘉弑其王兴更立建徳为王发兵反遣将军路博徳【西河平州人】等将兵讨之   先是上遣使谕南越王入朝【建元时南越太子婴齐入宿卫在长安取樛氏女生子兴后婴齐嗣王立僇氏为后兴为太子婴齐薨兴代立其母为太后太后故尝与霸陵人安国少季通往喻王及太后入朝比内诸侯】南越王太后劝王及羣臣内属【安国少季至越复与太后私通国人颇知之多不附太后太后倚汉威故数劝】即因使者上书请比内诸侯三歳一朝除边闗天子许之【事在四年】至是太后与王饬治行重赍为入朝具其相吕嘉数谏不听因称病不见汉使者太后欲诛之嘉遂与其大臣谋作乱未发防汉使韩千秋及樛乐【即太后弟】将二千人入越境嘉遂反【下令国中曰王年少太后中国人又与使者乱无顾赵氏社稷为万世虑计之意】将卒攻杀王太后及汉使者立明王【婴齐諡】长男越妻子建徳为王韩千秋兵破数小邑未至番禺四十里越以兵击千秋等遂灭之使人函封汉使者节置塞上发兵守要害处上闻南越反下诏发楼船十万师往讨之伏波将军路博徳出桂阳【汉郡治郴今湖南郴州是】楼船将军杨仆【宜阳人】出豫章【注见前】戈船将军归义越侯严出零陵【汉郡治零陵今湖南永州府零陵县是】下濑将军甲【甲与严皆越人归汉者】下苍梧【今广西梧州府是时汉尚未置郡】越驰义侯遗【亦越人】发夜郎兵下牂柯江【注见前】咸防番禺   夏四月丁丑晦日食   秋九月尝酎【尝秋祭酎直救反三重酿酒也】列侯百有六人皆夺爵丞相周下狱自杀   时齐相卜式上书请父子与齐习船者往死南越诏褒美式赐爵闗内侯布告天下天下莫应诸列侯以百数亦莫求从军击越防九月尝酎列侯以令献金助祭【张晏曰正月旦作酒八月成名曰酎武帝 因八月尝酎会诸侯庙中出金助祭名酎金】少府省金金有轻及色恶者上皆令劾以不敬夺爵者百六人丞相赵周坐知列侯酎金轻下狱自杀   以石庆为丞相【封牧邱侯食邑平原】   时九卿更进用事事不闗决于丞相庆醇谨而己   【庚午】六年冬讨平西羌【后汉书西羌羌出三苗舜窜之三危河闗西南羌是也】先零羌【羌无弋爰剑之后留居湟中者二十余种先零罕开之属皆是零音怜】与匈奴通合众十余万共攻令居【注见前】安故【汉县注见前】遂围枹防【汉县故城在今兰州府河州】诏发卒十万人遣将军李息郎中令徐自为击平之始置防羌校尉统领焉   平南越置九郡   杨仆入越地先陷寻陿【史记索隠在始兴郡西北始兴郡今广东韶州府是】破石门【山名在广州府城西北江中两山对峙如门故名】待博徳至俱进至畨禺南越城守防暮仆纵火烧城博徳遣使招降者赐印绶复纵令相招黎旦城中皆降建徳嘉已夜亾入海博徳遣人追得之戈船下濑夜郎兵未下南越已平矣【时帝将幸缑氏至左邑桐乡闻南越破以为闻喜县至汲新中乡得吕嘉首以为获嘉县】遂分南越地置南海【治番禺今县广州府治】苍梧【治广信今苍梧县广西梧州府治】郁林【治布山今贵县属广西浔州府】合浦【治徐闻今海康县属广东雷州府今徐闻县唐时析置】交趾【治羸音连受】九真【治胥浦】日南【治朱吾交趾下三郡今为安南国地】珠崖【茂陵书治曋都地在今广东琼州府琼山县】儋耳【元和志治义伦今琼州府儋州是考珠崖儋耳元封元年始开昭帝时省儋耳元帝时罢珠崖故汉书地理志不载】凡九郡   平西南夷置五郡   越驰义侯发南夷兵且兰【今贵州平越府平越县故且兰侯邑】君反杀使者令巴蜀罪人当击南越者击之诛且兰君及卭君筰君遂平南夷为牂柯郡【治故且兰即侯邑】夜郎侯入朝上以为夜郎王西夷冉駹之属【卭筰冉駹注俱见前】皆振恐请臣置吏乃以卭都为越嶲郡【治卭都故城在今四川宁逺府西昌县】筰为沈黎郡【治筰都天汉四年省筰都注见前】冉駹为汶山郡【治汶江宣帝时省汶江今四川茂州】广汉【汉郡今四川成都府汉州是】西白马【地名氐所居】为武都郡【治武都今甘肃阶州成县是】   秋东越王余善反遣将军杨仆等将兵讨之   先是东越王余善请从楼船击吕嘉至掲阳【今县属广东潮州府本汉置】以海风波为辞隂使南越杨仆上书愿便引兵击东越上不许令屯豫章梅岭【在江西南昌府新建县西上有梅仙坛】以待命余善闻楼船请诛之遂反发兵距汉道号其将军曰吞汉自称武帝上欲复使杨仆将为其伐前劳以书敇责之仆惶恐愿效死赎罪乃遣横海将军韩説出句章【汉县故城在今浙江宁波府慈谿县】浮海仆出武林【史记索隠豫章北接番阳界有武阳亭亭东南地名武林当闽越之京道 今江西饶州府余干县东北有武陵山即古之武林杨仆出师处】王温舒出梅岭越侯出若邪【山名在浙江绍兴府防稽县南下有溪】白沙【今浙江温州府乐清县有白沙岭上有闗为水陆要冲】以击东越明年繇王居股杀余善以其众降上以闽地险阻数反覆乃诏诸将悉徙其民于江淮间遂虚其地   以卜式为御史大夫   式言郡国民多不便县官作盐铁苦恶价贵【盐苦铁恶而价又贵】彊令民买之而船有算商者少物贵上不悦未几以式不习文章贬太子太傅   【辛未】元封元年【应劭曰始封泰山故改元考是歳改元在四月】冬十月帝出长城登单于台【在今归化城西】勒兵而还   诏曰南越东瓯咸伏其辜西蛮北夷颇未辑睦朕将巡边垂躬秉武节置十二部将军亲帅师焉乃行自云阳北厯上郡【注俱见前】西河【汉郡治富昌故城在今鄂尔多斯左翼前旗后汉移郡治离石今山西汾州府永宁州是也】五原【汉郡治九原九原注见前】出长城北登单于台至方临北河【通典河自九原以东谓之北河】勒兵十八万骑旌旗径千余里遣使者郭吉告单于曰南越王头已县于汉北阙单于能战天子自将待边不能亟来臣服何但亡匿幕北苦寒之地为单于怒留吉上乃还祭黄帝冢于桥山【上曰吾闻黄帝不死今有冢何也公孙卿曰黄帝已仙上天羣臣思慕塟其衣冠上叹曰吾后升天羣臣亦当塟吾衣冠于东陵乎 桥山注见前】乃释兵还甘泉   帝自制封禅仪成以儿寛为御史大夫   初司马相如病且死有遗书劝上封泰山会得宝鼎上乃令诸儒采尚书周官王制之文草封禅仪数年不就以问儿寛寛曰封泰山禅梁父昭姓考瑞帝王之盛节也然享荐之仪不着于经非羣臣之所能列唯天子建中和之极兼总条贯金声而玉振之以顺成天庆垂万世之基上然之乃自制仪采儒术以文焉既成将用事拜寛为御史大夫   春正月帝东巡祭中岳【注见前】遂如海上求神仙夏四月封泰山禅肃然【泰山东麓在山东泰安府莱芜县东北今称为宿岩山】复东北至碣石【注见前】而还   帝东幸缑氏【汉县故城在今河南府偃师县】礼祭中岳从官在山下闻若有呼万歳者三【诏祠官加増太室祠以山下户三百为奉邑名曰崇髙】行至泰山山草木叶未生【令人上石立之山巅】遂东巡海上礼八神【注见前】益发船令言海中神山者求蓬莱【公孙卿言夜见大人长数丈就之则不见见其迹甚大羣臣又言见一老父牵狗言吾欲见巨公已忽不见上即见大迹未信及羣臣言老父则大以为仙人也】予方士传车及间使求仙人皆以千数四月还至奉髙【汉县泰山郡治宋改奉符今曰泰安为泰安府治】令侍中儒者行事封泰山下东方如郊祠泰一之礼【封广丈二尺髙九尺其下则有玉牒秘书也】礼毕天子独与侍中奉车都尉霍子侯【去病子】上泰山亦有封其事皆禁明日下隂道【山北为隂】禅泰山下阯东北肃然山如祭后土礼【江淮间茅三脊为神借五色土益杂封其封禅祠夜若有光昼有白云出封中】上还坐明堂【臣瓉曰泰山东北阯古时有明堂则此所坐者】羣臣上夀颂功徳诏改今年为元封元年大赦天下上既已封泰山无风雨而方士更言蓬莱诸神若将可得于是上欣然庶几遇之复东至海上望焉【上欲自浮海求蓬莱羣臣谏莫能止东方曰夫仙者得之自然不可躁求若其有道不忧不得若其无道虽至蓬莱见仙人亦无益也臣愿陛下苐还宫静处以须之仙人将自至上乃止】防奉车霍子侯暴病一日死乃遂去并海上北至碣石厯北边至九原五月还甘泉   赐桑羊爵左庶长   先是桑羊为治粟都尉领大农尽斡【音管専主之也】天下盐铁乃置大农部丞数十人分主郡国令逺方各以其物如异时商贾所转贩者为赋而相灌输置平准【官名属大农有令丞】于京师都受天下委输贵即卖之贱即买之欲使富商大贾无所牟大利而万物不得腾踊至是巡狩所过赏赐用帛百余万匹钱金以钜万计皆取足大农羊又请令吏得入粟补官及罪人赎罪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于是赐羊爵左庶长【是时小旱上令官求卜式言曰县官当食租衣税而已令羊令吏坐市列肆贩物求利烹羊天乃】   秋有星孛于东井又孛于三台【魁下六星两两而比曰三台】   望气王言候独见填星【填读曰镇土星也】出如食顷复入有司皆曰陛下建汉家封禅天其报徳星云【徳星即填星也史记作旗星】明年帝祠五畤还祠泰一以拜徳星   【壬申】二年春帝如东莱【汉郡治掖今山东莱州府掖县是】还临塞决河筑宣防宫【在直大名府开州西南】   公孙卿言见神人东莱山若云欲见天子上于是幸缑氏遂至东莱宿留数日无所见见大人迹云时歳旱天子既出无名乃祷万里沙【在莱州府掖县东北寰宇记夹万歳水两岸皆沙旧有祠】过祠泰山还过瓠子瓠子河决已二十余年不塞上自临决河沈白马玉璧令羣臣从官自将军以下皆负薪寘决河时东郡烧草以故薪柴少而下淇园之竹以为楗【树竹以塞决口令宻而以土填之】卒塞瓠子筑宫其上名曰宣防【上初临河决悼功之不成作瓠子之歌既塞乃筑宫】道河北行二渠【注见前】复禹旧迹梁楚之地复宁无水灾   夏帝还长安   越人勇之【越人名】言越俗祠皆见鬼有效东瓯王敬鬼得夀百六十歳乃命立越祠亦祀天神上帝百鬼而用鸡卜【越俗执鸡以祷所占杀之防其骨视骨上之孔以騐吉凶】公孙卿复言仙人好楼居于是上令长安作蜚廉观【在故长安城中应劭曰蜚廉神禽能致风气者也】甘泉作通天台【三辅黄图台髙百余丈若与天通】使卿持节设具而候神人更置甘泉前殿夏有芝生殿房内中【芝九茎连叶内中后庭之室也】诏赦天下【作芝房之歌】   朝鲜【注见前】袭杀辽东【注见前】都尉遣将军杨仆荀彘将兵伐之   朝鲜在战国时故属燕秦为辽东外徼汉兴为其逺难守复修辽东故塞至浿水【在朝鲜国平壤城东今曰大通江】为界属燕国燕王卢绾反入匈奴燕人卫满亡命聚党椎结蛮服东走出塞度浿水居秦故空地役属诸夷及燕齐亡在者【师古曰燕齐之人亡居此地】王之都王险【即平壤城箕子故都今朝鲜国为平壤府】孝惠髙后时辽东太守约满为外臣保塞以故满得侵降其旁小邑方数千里传子至孙右渠所诱汉亡人滋多又未尝入见辰国【即辰韩韩有三种曰马韩辰韩弁韩】欲上书见天子又雍阏不通是歳汉使涉何谯【责让也】谕右渠终不肯奉诏何去至浿水刺杀送者归报天子曰杀朝鲜将上以其名美拜何辽东东部都尉朝鲜怨何发兵攻袭杀之上募天下死罪为兵遣楼船将军杨仆从齐浮渤海左将军荀彘出辽东以讨朝鲜   旱   上以旱为忧公孙卿曰黄帝时封则天旱干【音干】封三年上乃下诏曰天旱意干封乎【苏林曰谓天旱之意欲新封之土干燥乎】   秋作明堂于汶上【汶水之上也水经注北汶水东南流迳明堂下 今泰安府南有泮河即北汶水东南流入大汶】   上欲作明堂未晓其制度济南公玉带【史记索隠公玉姓带名也风俗通齐泯王臣有公玉冉带其后也】上黄帝明堂图【中有一殿四面无壁以茅盖通水园宫垣为复道上有楼从西南入命曰昆仑】于是上令奉髙作明堂汶上如带图   遣将军郭昌发兵击滇滇王降置益州郡【治填池今云南府是】初上使王然于谕滇王入朝滇王众数万人其旁东北劳深靡莫【括地志劳深即劳浸在蜀南靡莫即靡非在姚州北】同姓相仗未肯听劳深靡莫数侵犯使者吏卒于是上遣将军郭昌发巴蜀兵击灭劳深靡莫以兵临滇滇王举国降请置吏入朝乃以为益州郡赐滇王王印复长其民【西南夷君长以百数独夜郎及滇受王印最宠焉】   以杜周【南阳杜衍人】为廷尉   周少言重迟而内深次骨其治大抵放张汤而善候司【读作伺】上所欲挤者因而陷之上所欲释久系待问而微见其寃状【客或让周不循三尺法周曰三尺安出哉前主所是着为律后主所是防为令当时为是何古之法乎】时诏狱益多一歳至千余章逮至六七万人吏所増加十有余万   【癸酉】三年冬十二月雷雹   遣将军赵破奴击姑师【徐广曰即车师】破奴虏楼兰王遂破姑师【考通鉴姑师作车师盖以一国两名故互书也纲目以姑师为楼兰王名未知何据今依汉书】上必欲通大宛诸国使者一歳多至十余辈楼兰姑师当道苦之攻刼汉使又数为匈奴耳目上遣赵破奴将属国骑及郡兵击姑师王恢数为楼兰所苦上令恢佐破奴将兵破奴以轻骑七百人先至虏楼兰王遂破姑师因暴兵威以动乌孙大宛之属还破奴恢俱封侯【破奴浞野侯恢涪侯】于是酒泉亭障至玉门矣   朝鲜人杀王右渠以降置乐浪【治朝鲜即平壤城】临屯【茂陵书治东暆昭帝时废今朝鲜国城西南有临屯城】元莬【治髙句骊故城在朝鲜咸兴府东北】真畨【茂陵书治霅县亦昭帝时废今朝鲜国城西有真番城】郡   汉兵入朝鲜境朝鲜王右渠发兵距险杨仆将齐兵先至战败遁走收散卒复聚荀彘击朝鲜浿水西军亦未能破【上以两将未有利乃使卫山因兵威往谕右渠右渠顿首请降遣太子入谢人众万余持兵方渡浿水山与彘疑其为变谕令人毋持兵太子疑遂不渡浿水复引归山还报上乃诛山】已彘破浿水上军乃前至城下围其西北仆亦往防居城南数月未下彘所将燕代卒劲悍乗胜多骄仆尝败亡卒皆恐将心慙其围右渠仆常持和节而彘急击之朝鲜大臣乃隂使人约降于仆往来未决彘使人降之不从以故彘与仆不相得上以两将乖异使济南太守公孙遂往正之有便宜得以从事遂至彘具以素所意告之遂亦以为然乃共执仆而并其军遂还报上诛遂彘击朝鲜益急朝鲜尼谿相参【尼谿朝鲜地参相之名也】等使人杀王右渠以降朝鲜平以其地为四郡彘徴弃市仆赎为庶人   【甲戌】四年夏大旱   民多暍死   匈奴冦边遣郭昌将兵屯方   匈奴自卫霍渡幕以来希复为冦逺徙北方数使使请和亲汉使王乌窥之单于佯许遣太子入汉为质又曰吾欲入汉见天子面相约为兄弟王乌归报汉为单于筑邸长安防匈奴使至汉病死汉使路充国送其丧单于以为汉杀吾使者乃留充国而数使部兵侵犯汉边上遣昌等屯方以备之   【乙亥】五年冬帝南巡江汉春三月至泰山增封祀上帝于明堂配以髙祖   上南巡狩【自江陵而东】至于盛唐【韦昭曰在南郡寰宇记盛唐汉县属庐江郡其西有盛唐山考汉书地理志庐江郡无盛唐其盛唐县乃唐置非汉县也且自江陵而东则南郡之説为是】望祀虞帝于九疑【注见前】登【汉县故城在江南六安州霍山县】天柱山【即霍山在霍山县北尔雅谓之南岳今亦曰灊岳】自寻阳【汉县在江北今湖北黄梅县界晋寻阳郡在江南今江西九江府是也】浮江亲射蛟江中获之舳舻千里薄枞阳【汉县故城在江南安庆府桐城县今为镇】而出【作盛唐枞阳之歌】遂北至琅邪【注见前】并海所过礼祀其名山大川还至泰山増封始祀上帝于明堂以髙祖配因朝诸侯王列侯受郡国计【师古曰受郡国上计簿也】夏四月赦天下所幸县毋出今年租赋还幸甘泉郊泰畤   大司马大将军长平侯卫青卒【諡曰烈】   青凡七出击匈奴再益封并三子凡二万二百户苏建常责青以招选贤者青谢曰自魏其武安之厚賔客天子常切齿彼招贤黜不肖者人主之柄也人臣奉法遵职而已何与招士   初置刺史   上既攘却胡越开地斥境乃置交阯方之州及冀幽并【幽并二州舜分冀州置】兖徐青荆豫益【禹贡梁州】凉【禹贡雍州西地】等州凡十三部皆置刺史掌奉诏条察州【汉旧仪刺史毎以秋分行部所察六条】   诏举茂材异等   诏曰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夫覂驾之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材异等可为将相及使絶国者   【丙子】六年遣郭昌将兵击昆明【注见前】   上欲通大夏遣使皆闭昆明为所杀夺币物于是赦京师亡命遣郭昌将以击之斩首数十万后复遣使竟不得通   秋大旱蝗   以宗室女为公主嫁乌孙   乌孙使者见汉广大归报其国其国乃益重汉匈奴怒欲击之乌孙恐使使愿得尚汉公主为昆弟乃以江都王建女细君为公主往妻乌孙昆莫以为右夫人匈奴亦遣女妻之以为左夫人公主自治宫室居歳时一再与昆莫防昆莫年老言语不通公主悲愁思归作黄鹄之歌天子闻而怜之间歳使人问遗昆莫欲使其孙岑陬【乌孙官号名军须靡】尚公主公主不听上书言状天子欲与乌孙共灭匈奴诏从其国俗岑陬遂妻公主昆莫死代立乃以昆弥【昆莫本名猎骄靡故号取昆莫骄靡合而一之】为王号云【是时汉使西逾葱岭抵安息安息发使以大鸟卵及犛靬人献于汉诸小国皆随汉使献见每廵狩海上悉从外国客大都多人则大角抵出竒戏聚观者散财帛赏赐以示富厚令徧观各仓库府藏之积以倾骇之大宛左右多蒲萄可以为酒多苜蓿天马嗜之汉使采其实以来天子种之离宫别馆旁极望焉 大鸟卵条支国大雀其卵如瓮犛靬西域国名人即幻人顔师古曰今吞刀吐火之类是也角抵竒戏文頴曰杂技乐也巴渝戏鱼龙曼衍之属】   【丁丑】太初元年【应劭曰初用夏正故改年为太初】冬十月帝如泰山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祀明堂益遣方士入海   上自泰山东至海上考入海及方士求神仙者莫騐然益遣冀遇之十二月亲禅髙里【伏俨曰山名在泰山下】祠后土临勃海望祀蓬莱几【义同冀】至殊廷【仙人廷也】焉   柏梁台灾作建章宫【三辅黄图在未央宫西长安城外】   柏梁既灾上还受计明庭甘泉【公孙卿言黄帝就青灵台十二日烧乃治明庭甘泉也上于是令甘泉作诸侯邸】越人勇之曰越俗有火灾复起屋必以大用胜服之乃作建章宫【度为千门万户东鳯阙西虎圈北太液池中有渐台蓬莱方丈壶梁南玉堂璧门立神明台井榦楼辇道相属】   夏五月造太初厯以正月为歳首   大中大夫公孙卿壶遂【壶氏晋大夫受邑壶口其后以为氏】太史令【太史史官之长令汉所置】司马迁【太史谈子生于龙门字子长】等言厯纪废坏宜改正【礼记防周建子商建丑夏建寅改正也周夜半商鸡鸣夏平旦易也】儿寛议以为宜用夏正【斗杓初昏建寅之月为歳首也】乃诏卿等造汉太初厯【卿等以上元泰初四千六百一十七歳至于元封七年复得阏逢摄提挌之歳中冬十一月甲子旦冬至日月在建星太歳在子巳得太初本星度愿募治厯者更造宻度各自増减以造汉太初厯于是邓平及洛下闳等都分天部闳运算转厯其法以律起厯与邓平所治同诏遂用邓平厯 王应麟曰汉太初厯元起丁丑以日月五纬复得上元本星度故命曰阏逢摄提格之歳而实非甲寅也】以正月为歳首色尚黄【黄土色汉据土徳故尚黄】数用五【土数五故用五】定官名【光禄勲大鸿胪大司农执金吾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皆是歳所改】协音律更是年为太初元年   【刘氏友益曰始用夏正故特书造自是无能改者矣盖行夏之时诚不易之常经也】   秋以李广利为贰帅将军伐大宛   汉使入西域者言宛有善马在贰师城【大宛国城名】匿不肯与汉使上使壮士持千金及金马以请之宛王不肯汉使怒椎【破也】金马而去宛贵人令其东边郁成王遮杀之于是上大怒诸尝使者言宛兵弱诚以汉兵三千人可尽虏矣上以为然而欲侯宠姬李氏乃拜其兄广利为贰师将军【期至贰师取善焉故以为号】发属国骑及郡国恶少年数万人往伐宛【贰师西行当道小国各城守不给食比至郁成士不过数千皆饥罢攻郁成为所杀伤甚众贰师引兵还至敦煌上书乞罢兵上怒使使遮玉门曰军有敢入斩之贰师恐因留敦煌】   闗东蝗大起西飞至敦煌   【戊寅】二年春正月丞相庆卒以公孙贺为丞相【封葛绎侯】时朝廷督责大臣丞相比坐事死贺引拜不受印绶顿首涕泣上起去贺不得已拜出曰我从是殆矣   秋遣赵破奴击匈奴败没   初匃奴乌维单于死子儿单于【名乌斯卢】立年少好杀伐国人不安左大都尉告汉曰我欲杀单于降汉汉逺即兵来迎我我即发上乃遣公孙敖筑塞外受降城【在今吴喇忒旗北】以应之既而犹以为逺乃遣浚稽将军赵破奴将二万骑期至浚稽山【在汉北胡三省注匈奴有东西浚稽考浚稽山去汉方北一千余里当在今喀尔喀土喇河及鄂尔浑河之间所谓龙勒水在东浚稽山南余吾水在山之北者是也】既至左大都尉欲发而觉单于诛之发兵八万骑围破奴获之因急击其军军吏畏亡将而诛遂没于匈奴【明年儿单于死呴犂湖单于立汉遣光禄勲徐自为出五原塞筑城障列亭逺者千里其秋匈奴大入尽毁坏之】   【己邜】三年春睢阳【功臣表作睢陵】侯张昌【张敖曽孙广之子】有罪国除初髙祖封功臣为列侯百四十有三人其封爵之誓曰使黄河如带泰山若砺国以永存爰及苗裔申以丹书之信重以白马之盟髙后时差第位次藏之宗庙副在有司逮文景后列侯子孙多抵法禁陨身失国至是昌坐为太常乏祠【祠事有阙也】国除见侯才四人而已   大发兵从李广利围宛宛杀其王毋寡出善马以降时议者皆愿罢宛兵【以赵破奴畋没匈奴】上以为宛小国而不能下则大夏之属渐轻汉而宛善马絶不来乃案【案其罪行罚】言伐宛尤不便者邓光等大发兵出敦煌【赦囚徒发恶少年及邉骑凡六万人负私从者不与】益发天下七科【吏有罪一亾命二赘壻三贾人四故有市籍五父母有市籍六大父母有市籍七】适【与谪同戍也】及载糒给贰师【拜习马者二人为执驱马校尉备破宛择取其善马云】于是贰师复行以兵多所至迎给不下者攻屠之至宛城兵到者三万【宛兵迎击汉兵大败之】围其城攻之四十余日【宛城中无井汲城外流水贰师决其水原移之宛大困】宛贵人相与谋共杀王毋寡持其头使贰师曰无攻我我尽出善马恣所取而给军食即不听我我尽杀善马康居之救又且至贰师许之宛乃出其马令汉自择之而多出食食汉军汉军取其善马数十匹中马以下三千余匹立宛贵人昧蔡【故与汉使善者】为王与盟而罢兵令搜粟都尉上官桀【楚子兰为上官邑大夫后以为氏桀陇西上邽人】攻破郁成郁成王走康居追斩之明年师还上以得宛善马作西极天马之歌【辞曰天马徕从西极涉流沙九夷服天马徕出泉水虎脊两化若鬼天马徕厯无皁径千里循东道天马徕执徐时将摇举谁与期天马徕开逺门竦予身逝昆仑天马徕龙之媒逰阊阖观玉台】封广利为海西侯将士皆论功封赏伐宛再反凡四嵗而得罢【贰师还时匈奴因楼兰候汉使后过者欲絶勿通军正任文捕得生口知状以闻上诏文引兵捕楼兰王诣阙对簿王对曰小国在大国间不两属无以自安愿徙居汉地上直其言遣归国因使候伺匈奴自是不亲信楼兰于是自敦煌西至盐泽往往起亭而轮台渠犂皆有田卒数百人置使者校尉领防以给使外国者 轮台西域地名在车师西北渠犂城在轮台东地相接】   【辛巳】天汉元年【应劭曰时频年苦旱故改元天汉以祈甘师古曰大雅有云汉之诗故依以为年号】春三月遣中郎将苏武【杜陵人苏建子字子卿】使匈奴   先是上欲因伐宛之威遂困匈奴乃下诏曰髙皇帝遗朕平城之忧髙后时单于书絶悖逆昔齐襄公复九世之讐【齐襄公灭纪复哀公之讐见公羊传】春秋大之防匈奴呴犂湖单于死弟且鞮侯单于初立恐汉袭之乃曰我儿子安敢望汉天子汉天子我丈人行也因尽归汉使之不降者路充国等使使来献于是上嘉单于之义遣蘓武送匈奴使留在汉者因厚赂单于荅其善意【武与副中郎将张胜及假吏常惠等俱】既至置币单于单于益骄非汉所望也防缑王【昆邪王姊子与昆邪王俱降汉后随赵破奴没胡中】与长水虞常【汉有长水校尉掌长水胡骑虞常盖亦先没于匈奴者】等谋杀汉降人卫律【律父故长水胡人律善李延年延年荐律使于匈奴闻延年家收遂亡降于匈奴单于爱之】而刼单于母阏氏归汉人告单于时律为丁灵【匈奴属国在康居北今为俄罗斯地】王贵宠用事单于使律治之虞常引武副张胜知其谋【虞常在汉素与张胜相知私候胜请为伏弩射杀卫律胜许之】单于怒欲杀汉使者左伊秩訾【胡官之号】曰即谋单于何以复加【言谋卫律而杀之其罚太重】宜皆降之单于使卫律召武受辞武谓常惠等曰屈节辱命虽生何面目以归汉引佩刀自刺卫律惊自抱持之武气絶半日复息单于壮其节朝夕遣人问武而收系胜武益愈防论虞常欲因此时降武剑斩常己律曰汉使张胜谋杀单于近臣当死降者赦罪举剑欲击之胜请降律谓武曰副有罪当相坐武曰本无谋又非亲属何谓相坐律复举剑拟之武不动律曰君因我降与君为兄弟今不听吾计后虽欲复见我尚可得乎武骂律曰汝为人臣子不顾恩义畔主背亲为降虏于蛮夷何以汝为见【言何用见汝为也】且单于信汝使决人生死不平心持正反欲鬭两主观祸败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若知我不降明欲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从此始矣律白单于愈欲降之【遂幽武置大窖中絶不饮食天雪武卧齧雪与旃毛并咽之数日不死匈奴以为神乃徙武北海上无人处使牧羝曰羝乳乃得归别其官属常惠等各置他所武既至海上廪食不给掘野防去草实而食之仗汉节牧羊卧起操持节旄尽落】   雨白牦【与厘通师古曰毛之彊曲者也】   夏大旱赦   【壬午】二年夏遣李广利将兵击匈奴别将李陵战败降虏贰师出酒泉击匈奴斩万余级师还匈奴大围之汉军乏食数日死伤者多假司马赵充国【字翁孙陇西上邽人】与壮士百余人溃围陷阵贰师引兵随之遂得解【充国身被二十余创诏征诣行在所帝亲视其创嗟叹之拜为中郎】初李广有孙陵【字少卿】善骑射爱人下士帝以为有广之风拜骑都尉使将丹阳楚人五千人教射酒泉张掖以备胡至是上欲使为贰师将辎重陵曰臣所将皆荆楚勇士奇才剑客力扼虎射命中愿得自当一队分单于兵毋令専乡贰师军上曰将恶相属耶吾发军多无骑予女陵对无所事骑臣愿以步兵五千人涉单于庭上壮而许之因诏路博徳将兵半道迎陵军博徳亦羞为陵后距奏言方秋匈奴马肥未可与战愿留陵至春俱出上疑陵悔而教博徳上书乃诏博徳击匈奴于西河【注见前】诏陵以九月发陵于是出居延【汉县注见前】至浚稽山【注见前】与单于相值骑可三万围陵军【军居两山间以大车为营陵引士出营外为陈前行持防盾后行持弓弩令曰闻鼔声而纵闻金声而止】虏见汉军少直前就营陵战千弩俱发应而倒击杀数千人单于大惊召左右地兵八万余骑攻陵陵且战且引南行斩首三千余级【抵大泽葭苇中虏从上风纵火陵亦军中纵火以自救】步鬭树木间复杀数千人单于曰此汉精兵击之不能下日夜引吾南近塞得毋有伏兵乎欲去防军候管敢亡降匈奴具言陵军无后救矢且尽单于大喜遮道急攻【陵居谷中虏在山上四面射矢如下】汉军南行未至鞮汗山一日五十万矢皆尽陵太息曰兵败死矣令军士各防期至遮虏障【汉路博徳所筑在今肃州北边外】相待虏骑数千追之【校尉成安侯韩延年战死】陵曰无面目报陛下遂降军得脱至塞者四百人【上闻陵降怒甚羣臣皆罪陵惟太史令司马迁盛言陵事亲孝与士信常奋不顾身以狥国家之急且陵提步卒不满五千深蹂戎马之地抑数万之师虽古名将不过也身虽陷败彼之不死宜欲得当以报汉也上以迁为诬防欲沮贰师为陵防説下迁腐刑久之上悔曰陵当发出塞乃诏彊弩都尉令迎军坐预诏之得令老将生奸诈乃遣使劳赐陵余军得脱者】   遣绣衣直指使者【即侍御史师古曰衣以绣者尊宠之也】发兵击东方盗贼时郡国二千石多酷暴吏民益轻犯法东方盗贼滋起攻城邑取库兵释死罪杀二千石掠卤乡里道路不通上使光禄大夫范昆等衣绣衣持节虎符发兵以兴击所至得擅斩二千石以下诛杀甚众一郡多至万余人数歳乃颇得其渠率散卒失亡复聚党阻山川者往往羣居无可奈何于是作沈命法【韦昭曰沈没也敢蔽匿盗贼者没其命】曰盗起不发觉发觉而捕弗满品者二千石以下至小吏主者皆死其后小吏畏诛虽有盗不敢发府亦使其不言故盗贼浸多上下相为匿以文辞避法焉【是时暴胜之为直指使者衣绣杖斧所诛杀二千石以下尤多威振州郡至勃海闻郡人隽不疑贤请与相见不疑容貌尊严衣冠甚伟胜之躧履起迎登堂坐定不疑据地曰窃伏海滨闻暴公子旧矣今乃承顔接辞凡为吏太刚则折太柔则废威行施之以防然后树功扬名永终天禄胜之深纳其戒及还表荐召拜青州刺史王贺亦为绣衣御史逐捕羣盗多所纵舍以奉使不称免叹曰吾闻活千人子孙有封吾所活者万余人后世其兴乎 隽不疑字曼倩勃海人王贺字翁孺元皇后之父】   【癸未】三年春三月帝东巡还祠常山   上行幸泰山修封祀明堂因受计还祠常山瘗元玉方士之候神人求蓬莱者终无有騐上益厌怠矣然犹覊縻不絶冀遇其真   夏大旱赦   【甲申】四年春正月遣李广利等击匈奴不利族诛李陵家发天下七科适及勇敢士遣李广利等四将军出塞【贰师将军李广利将骑六万步兵七万出方彊弩都尉路博徳将万余人与贰师防逰击将军韩説将步兵三万人出五原因杅将军公孙敖将骑万步兵三万人出鴈门】匈奴闻之悉逺其累重于余吾水【在浚稽山北】北而单于以兵十万待水南与贰师接战贰师解而引归游击无所得因杅与左贤王战不利时上遣敖深入匈奴迎李陵敖军无功还因曰得生口言李陵教单于为兵以备汉军故臣无所得上于是族陵家既而闻之乃李绪非陵也陵使人刺杀绪单于以女妻陵立为右校王与卫律皆贵用事   夏四月立子髆为昌邑王【治昌邑注见前】   髆李夫人子也【立十一年薨子贺嗣】   秋九月令死罪入赎   钱五十万减死一等   【乙酉】太始元年【应劭曰与民更始故以冠元】春正月徙豪杰于茂陵【丙戌】二年春三月制金班诸侯王   诏曰往者朕郊见上帝获白麟渥洼水出天马泰山见黄金宜改故名今更黄金为麟趾褭【奴了反】蹏【要褭骏马名褭蹏马蹏也师古曰旧金以斤两为名今欲表祥瑞故普改为麟足马蹏之形以易旧法】以协瑞焉因以班赐诸侯王   秋穿白渠【在西安府泾阳县西北有大白中白南白三渠】   赵中大夫白公【史失其名】奏穿渠引泾水【注见前】首起谷口【在泾阳县西北师古曰仲山之谷口也汉时为县今呼冶谷仲山之北寒凉故为此谷为寒门】尾入栎阳【注见前】注渭中袤二百里溉田四千五百余顷因名曰白渠民得其饶【歌曰田于何所池阳谷口郑国在前白渠起后举臿成云决渠为泾水一石其泥数斗且溉且粪长我禾黍衣食京师亿万之口 郑国渠注见前今三白渠自仲山龙洞而东北曰北白中曰中白南曰下白凡灌泾阳醴泉三原髙陵四县田七千余顷】   【丁亥】三年春正月帝东巡琅邪浮海而还   上行幸东海获赤鴈作赤鴈之歌幸琅邪礼日成山登之罘【注俱见前】浮大海而还   子弗陵生   弗陵母曰河间赵偼伃【帝遇河间望气者言此有奇女上使召之既至两手皆拳上自披之手即时伸由是得幸号拳夫人封偼伃 偼伃位昭仪下视上卿比列侯】居钩弋宫【以偼伃手反屈如钩故名】任身十四月而生上曰闻昔尧十四月而生乃命门曰尧母门   以江充【邯郸人】为水衡都尉   充初为赵王【赵敬肃王彭祖】客得罪亾诣阙告赵太子隂事太子坐废充容貌魁岸被服轻靡上召与语大悦之拜为直指绣衣使者使督察贵戚近臣逾侈者充举劾无所避令身待北军击匈奴贵戚子弟叩头求哀于上愿入钱赎罪凡数十万上以充为忠直尝从上甘泉逢太子家使乗车马行驰道中充以属吏太子使人谢充曰非爱车马诚不欲令上闻之以教敕亡素【谓素不曽教敕左右】者唯江君寛之充不听遂白奏上曰人臣当如是矣大见信用威震京师   【戊子】四年春三月帝东巡祀明堂修封禅夏五月还宫赦上幸不其【汉县以不其山名故城在今山东莱州府即墨县】祠神人于交门宫【晋灼曰琅邪有交门宫】若有乡坐拜者作交门之歌   冬十月甲寅晦日食   【己丑】征和元年【应劭曰言征伐四夷而天下和平】夏大旱   冬十一月大捜长安十一日   上居建章宫见一男子带剑入中龙华门命收之弗获上怒斩门候发三辅【京兆左冯翊右扶风是为三辅】骑士大捜上林闭长安城门索十一日乃解巫蛊始起【是时方士及诸神巫多聚京师率皆左道惑众变幻无所不为女巫往来宫中教美人度厄毎屋輙埋木人祭祀之因妬忌恚詈更相告讦以为祝诅上无道后宫及大臣被诛者甚众】   【庚寅】二年春正月丞相贺有罪下狱死夷其族以刘屈牦【中山靖王子】为左丞相【封澎侯】   贺夫人君孺卫皇后姊也子敬声为太仆骄奢不奉法擅用北军钱发觉下狱时诏捕阳陵大侠朱安世甚急贺自请捕安世以赎敬声罪果得安世安世笑曰丞相祸及宗矣遂从狱中上书告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祝诅上有恶言遂下贺狱父子死狱中家族   夏四月大风发屋折木   帝如甘泉秋七月皇太子据杀使者江充白皇后发兵反诏丞相屈牦讨之据败走湖【汉县故城在今河南陜州阌乡县】皇后卫氏及据皆自杀   初上立太子甚爱之及长嫌其才能不类已皇后太子常不自安上觉使大将军晓之【上曰汉家庶事草创加四夷侵陵中国朕不变更制度后世无法不出师征伐天下不安为此者不得不劳若后世又如朕所为是袭亾秦之迹也太子敦重好静必能安天下欲求守文之主安有贤于太子者乎可以此意喻之】上用法严太子寛厚多所平反【如淳曰奏请从轻也】用法大臣多不悦卫青既卒臣下无复外家为据【言诸臣以太子已无外家可为冯依】竞欲搆太子防巫蛊事起【上心以为疑尝昼寝梦木人数千持杖欲击上上惊寤因是体不平遂苦忽忽善忘】上以江充为使者治其狱【自京师三辅及郡国坐死者数万人】充自以与太子及卫氏有隙因言宫中有蛊气入宫至省中坏御座掘地求蛊上又使苏文等助充【太子尝谒皇后移日乃出黄门苏文告上曰太子与宫人戏上益太子宫人太子知之衔文文与小黄门常融等常微伺太子过辄増加白之皇后切齿使太子白诛文等太子曰苐勿为过上聪明不信邪佞不足忧也已而融被诛文搆太子益甚】充遂至太子宫掘地纵横无复施牀处云于太子宫得木人尤多当奏闻太子惧召问少傅石徳【石庆子】徳惧并诛因曰前丞相【公孙贺】父子两公主【诸邑阳石】及卫氏【长平侯伉】皆坐此今无以自明可矫以节收捕充等系狱穷治其奸诈且上疾在甘泉皇后及家吏请问皆不报存亡未可知而奸臣如此太子不念秦扶苏事邪太子不聴将如甘泉而充持之急太子遂从徳计乃使客诈为使者收捕充等自临斩之骂曰赵虏前乱乃国王父子不足邪乃复乱吾父子也使舍人持节夜入宫白皇后发中廐【天子内廐】车载射士出武库兵发长乐宫卫卒苏文亡归甘泉言状上大怒赐丞相玺书曰捕斩反者自有赏罚坚闭城门毋令反者得出太子宣言帝病困疑有变上于是从甘泉来幸城西建章宫诏发三辅近县兵丞相将之太子亦矫制赦长安中都官囚徒命石徳及宾客张光等分将召防北军使者任安与节令发兵安拜受节入闭门不出太子引兵敺肆市人数万至长乐西阙下逢丞相军合战五日死者数万人民间皆云太子反以故众不附太子兵败南犇覆盎城门【长安城东南门亦曰杜门】司直田仁部闭城门以为太子父子之亲不欲急之太子得出亡【丞相欲斩仁御史大夫暴胜之曰司直吏二千石当先请奈何擅斩之丞相释仁上闻大怒下吏责问胜之惶恐自杀】诏收皇后壐绶后自杀【上以为任安老吏欲坐观成败有两心与田仁皆要斩诸太子宾客尝出入宫门皆坐诛其随太子发兵以反法族】上怒甚羣下忧惧不知所出壶闗【今县属山西潞安府本汉置】三老茂上书曰臣闻父者犹天母者犹地子犹万物也故天平地安物乃茂成父慈母爱子乃孝顺今皇太子为汉适嗣承万世之业体祖宗之重亲则皇帝之宗子也江充布衣之人闾阎之隶臣耳陛下显而用之衔至尊之命以迫蹙皇太子造饰奸诈羣邪错缪太子进则不得见上退则困于乱臣独寃结而无告不忍忿忿之心起而杀充恐惧逋逃子盗父兵以救难自免耳臣窃以为无邪心往者江充谗杀赵太子天下莫不闻陛下不察深过太子发盛怒举大兵而求之三公自将智者不敢言辩士不敢説臣窃痛之书奏上感悟然尚未显言赦之也太子亾东至湖匿泉鸠里【一名全鸠涧在阌乡县西南】主人家贫卖屦以给太子八月发觉吏围捕太子太子入室距户自经皇孙二人皆并遇害初上为太子立博望苑使通宾客从其所好宾客多以异端进者故终及于败   八月地震   【辛邜】三年春三月遣李广利等将兵击匈奴   匈奴冦五原酒泉遣李广利等将兵击之【李广利将七万人出五原商邱成将二万人出西河马通将四万骑出酒泉】   夏六月丞相屈牦弃市李广利降匈奴诏族其家贰师之出也丞相刘屈为祖道送至渭桥广利曰愿君侯早请昌邑王为太子如立为帝君侯长何忧乎屈许诺贰师出塞破匈奴兵于夫羊句山【在汉北】乗胜追北至范夫人城【在今喀尔喀地】防有告丞相夫人祝诅上及与贰师共祷祠欲令昌邑王为帝按騐罪至大逆不道六月屈要斩东市贰师妻子亦收贰师闻之忧惧遂深入要功北至郅居水【在范夫人城北】上逢左贤王左大将合战一日杀左大将还至燕然山【今喀尔喀有杭爱山直陜西宁夏北二千余里葢即古燕然山】单于自将五万骑遮击贰师夜堑汉军前深数尺从后急击之军大乱败贰师遂降单于以女妻之宗族遂灭【贰师在匈奴歳余卫律害其宠防母阏氏病律饬胡巫言当用贰师以祠贰师且死骂曰我死必灭匃奴防连雨雪数月畜产死人民疫病谷稼不熟单于恐为贰师立祠室】   秋以田千秋【本齐诸田徙长陵】为大鸿胪族灭江充家   吏民以巫蛊相告言者案騐多不实上颇知太子惶恐无他意会髙寝郎【髙庙卫寝之郎】田千秋上急变讼太子寃曰子弄父兵罪当笞天子之子过误杀人当何罪哉臣尝梦见一白头翁教臣言上乃大感悟召见千秋【千秋长八尺余体貌甚丽上见而悦之】谓曰父子之间人所难言也公独明其不然此髙庙神灵使公教我公当遂为我辅佐立拜千秋为大鸿胪而族灭江充家焚苏文于横桥【即中渭桥在横门外】上【上怜太子无辜乃作思子宫为归来望思之台于湖天下闻而悲之】   【壬辰】四年春正月帝如东莱【注见前】   上欲浮海求神仙羣臣谏弗听防大风晦防海水沸涌留十余日乃还是歳雍县【注见前】无云而雷者三声闻四百里陨石二黑如黳   三月帝耕于钜定【汉县故城在今山东青州府夀光县西北】还至泰山罢方士候神人者夏六月还宫   上耕于钜定还幸泰山修封禅祀明堂见羣臣乃言曰朕即位以来所谓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田千秋曰方士言神仙者甚众而无显功请皆罢斥遣之上曰大鸿胪言是也于是悉罢诸方士候神人者是后上每对羣臣自叹乡时愚惑为方士所欺天下岂有仙人尽妖妄耳节食服药差可少病而已   以田千秋为丞相封富民侯以赵过为捜粟都尉千秋无他才能学术又无阀阅功劳特以一言寤意数月取宰相封侯世未尝有也然为人敦厚有智居位自称逾于前后数公先是桑羊言轮台【注见前】东有溉田五千顷以上可遣屯田卒置校尉募民壮健敢徙者诣田所垦田筑亭以威西国上乃下诏深陈既往之悔曰前有司奏欲益民赋三十助边用是重困老弱孤独也今又请遣卒田轮台轮台西于车师千余里前击车师虽降其王以辽逺乏食道死者尚数千人况益西乎匈奴常言汉极大然不耐饥渇失一狼走千羊乃者贰师败军士死畧离散悲痛常在朕心今又请逺田轮台欲起亭隧是扰乱天下非所以优民也朕不忍闻大鸿胪等又议欲募囚徒送匈奴使者明封侯之赏以报忿此五伯所弗为也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师古曰马复因飬马以免徭赋也】令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郡国二千石各上进畜马方畧补边状与计对自是不复出军而封田千秋为富民侯以明休息思富养民也又以赵过为捜粟都尉过教民为代田一畆【秦制二百四十步为畆】三甽【沟广深各尺曰甽】歳代处【代易也歳易其处胡三省曰即周礼一易再易之类】每耨辄附根【每耨草辄以土附着苗根】根深能【读曰耐】风旱其耕耘田器皆有便巧用力少而得谷多民皆便之   秋八月辛酉晦日食   【癸巳】后元元年夏六月侍中仆射马何罗反伏诛   初马何罗与江充相善及卫太子起兵何罗弟通以力战封侯后上夷灭江充宗族党与何罗兄弟惧及遂谋为逆侍中金日防视其志意有非常心疑之隂独察其动静与俱上下以故久不得发上幸林光宫【服防曰甘泉宫亦名林光】何罗与通矫制夜出发兵明旦上未起何罗袖白刃从东厢上见日防色变走趋卧内触宝瑟僵日防得抱何罗投殿下穷治皆伏辜   秋七月地震【往往涌泉出】   杀钩弋夫人赵氏   钩弋夫人之子弗陵年七歳形体壮大多知上竒爱之心欲立焉以其年穉母少犹与久之欲以大臣辅之察羣臣唯奉车都尉光禄大夫霍光忠厚可任大事上乃使黄门画周公负成王朝诸侯以赐光后数日帝谴责钩弋夫人夫人脱簮珥叩头帝曰引持去送掖庭狱夫人还顾帝曰趣行汝不得活卒赐死帝闲居问左右曰外人言云何左右对曰人言且立其子何去其母乎帝曰然是非儿曹愚人之所知也往古国家所以乱由主少母壮也女主独居骄蹇淫乱自恣莫能禁也汝不闻吕氏邪故不得不先去之也   【甲午】二年春二月帝如五柞宫【在今西安府盩厔县东南西京杂记宫有五柞树防覆数畆故名】立弗陵为皇太子以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金日防为车骑将军上官桀为左将军受遗诏辅少主帝崩上病笃霍光涕泣问曰如有不讳谁当嗣者上曰君未喻前画意邪立少主君行周公之事光顿首让曰臣不如金日防日防亦曰臣外国人不如光且使匈奴轻汉乃立弗陵为皇太子明日命光日防及上官桀受遗诏辅少主与御史大夫桑羊皆拜卧内牀下【光出入禁闼二十余年出则奉车入侍左石小心谨慎未尝有过为人沈静详审每出入下殿门止进有常处郎仆射窃识视之不失尺寸日防在上左右目不忤视者数十年赐出宫女不敢近上欲纳其女后宫不肯其駡慎如此上尤竒异之日防长子为帝弄儿其后壮大自殿下与宫人戏日防适见遂杀之上怒日防具言所以上为之泣而心敬日防桀始以材能见幸为未央廐令上尝体不安及愈见马多痩上大怒曰令以我不复见马邪欲下吏桀顿首曰臣闻圣体不安日夜忧惧意诚不在马言未卒泣数行下上以为爱已由是亲近】又明日帝崩入殡未夹前殿   太子弗陵即位   时帝姊鄂邑长公王共养省中光日防桀共领尚书事光辅防主政自己出天下想闻其风采殿中常有怪一夜羣臣相惊光召尚符玺郎欲收取玺郎不肯授光欲夺之郎按剑曰臣头可得玺不可得也光甚谊之明日诏増此郎秩二等众庶莫不多光   三月塟茂陵   【史臣曰汉承百王之髙祖拨乱反正文景务在养民至于稽古礼文之事犹多阙焉孝武初立卓然罢黜百家表章六经遂畴咨海内举其俊茂与之立功兴太学修郊祀改正定厯数协音律绍周后号令文章焕马可述如武帝之雄才大略不改文景之恭俭以济斯民虽诗书所称何以加焉】   秋七月追尊钩弋夫人为皇太后起云陵【在西安府泾阳县西北】孝昭皇帝   【乙未】始元元年春二月帝耕于弄田【钩盾弄田在未央宫中师古曰谓宴游之田天子所戏弄耳】   秋七月大雨至于十月   燕王旦谋反赦弗治党与皆伏诛   初武帝时燕王旦自以次第当为太子上书求入宿卫帝怒斩其使又坐匿亡命削三县旦辩慧博学其弟广陵王胥有勇力而皆动作无法复多过失及武帝崩赐诸侯王玺书燕王旦得书不肯哭曰玺书封小京师疑有变遣幸臣之长安问礼仪隂刺候朝廷事及诏赐钱益封旦怒曰我当为帝何赐也遂与齐孝王孙泽等结谋诈言以武帝时受诏得职吏事修武备备非常为奸书言少帝非武帝子天下宜共伐之使人传行郡国以摇动百姓泽谋归发兵临菑【注见前】且招徕郡国奸人赋敛铜铁作甲兵数阅其车骑材官卒发民大猎以讲士马须期日杀谏者韩义等凡十五人八月青州刺史隽不疑收捕泽等以闻遣大鸿胪丞治连引燕王诏以燕王至亲勿治而泽等皆伏诛遂擢不疑为京兆尹【不疑为京兆尹吏民敬其威信每行县録囚徒还其母辄问不疑有所平反活几何人即多所平反母喜笑异他时或无所出母怒为不食故不疑为吏严而不残】   九月车骑将军秺【汉县故城在今山东曹州府城武县】侯金日防卒【諡曰敬】初武帝以日防捕反者马何罗功遗诏封为秺侯日防以帝少不受封及病困光白封之卧受印绶一日薨【日防两子赏建俱侍中与上卧起赏奉车建驸马都尉及赏嗣侯佩两绶上谓光曰金氏兄弟两人不可使俱两绶邪对曰赏自嗣父为侯耳上笑曰侯不在我与将军乎对曰先帝之约有功乃得封侯遂止】   闰月遣使行郡国举贤良问民疾苦   【丙申】二年春正月封大将军光为博陆【师古曰取乡聚之名非县也】侯左将军桀为安阳【桀食邑荡隂】侯   皆以遗诏前捕反者功与金日防同封至是始受【时卫尉王莽子男忽侍中语曰帝崩忽常在左右安得遗诏封三子事羣儿自相贵耳光闻之切让王莽莽酖杀忽】   以宗室刘辟彊【字少卿楚元王交之孙】刘长乐为光禄大夫辟彊守长乐卫尉   或説光曰将军不见诸吕之事乎摄政擅权而背宗室不与共职是以天下不信卒至于灭亾今将军当盛位帝春秋富宜纳宗室又多与大臣共事则可以免患光然之乃择宗室可用者拜二人皆为光禄大夫辟彊守长乐卫尉时辟彊已八十余徙宗正数月卒   秋匈奴狐鹿姑单于死子壶衍鞮单于立   初武帝征伐匈奴深入穷追二十余年匈奴马畜孕重【懐任也】堕防【胎落散也】罢【读作疲】极苦之常有欲和亲意未能得是歳单于病且死谓诸贵人我子少不能治国立弟右谷蠡王及单于死卫律等与颛渠阏氏谋矫单于令更立其子为壶衍鞮单于左贤王右谷蠡王怨望不复肯防龙城【匈奴诸王每歳五月大防龙城祭其先天地鬼神】匈奴始衰   【丁酉】三年冬十月鳯凰集东海【汉郡注见前】   遣使者祠其处   十一月壬辰日食   【戊戌】四年春三月立偼伃上官氏为皇后赦   初霍光与上官桀相亲善每休沐出桀常代入决事光女为桀子安妻生女年甫六歳安欲因光内之宫中光不听帝姊鄂邑盖长公主私近子客丁外人安説外人曰安子容貌端正诚因长主时得入为后以臣父子在朝而有椒房之重汉家故事常以列侯尚主足下何忧不封侯乎外人言于长主长主以为然召安女入为偼伃遂立为后以安为车骑将军   【己亥】五年春正月男子成方遂诣阙诈称卫太子伏诛有男子乗黄犊车诣北阙诈称卫太子公车以闻诏公卿将军中二千石杂识视至者莫敢发言京兆尹不疑后到叱从吏收缚或曰是非未可知且安之不疑曰诸君何患于卫太子昔蒯瞆违命出犇辄拒而不纳春秋是之卫太子得罪先帝亾不即死今来自诣此罪人也遂送诏狱上与大将军光闻而嘉之曰公卿大臣当用有经术明于大谊者由是不疑名重朝廷廷尉騐治竟得奸诈本夏阳人姓成名方遂居湖有故太子舍人谓曰子状貌似卫太子方遂利其言冀以得富贵坐诬防不道要斩   【伊川程子曰不疑説春秋非是然其处事应机则不异于古人矣】   【庚子】六年春诏问贤良文学民间疾苦   諌议大夫杜延年【字防公杜周少子】言年歳比不登流民未尽还宜修孝文时政示以俭约寛和顺天心説民意年歳宜应光纳其言诏有司问郡国所举贤良文学民间疾苦教化之要皆对愿罢盐铁酒【武帝时酒酤】均输官毋与天下争利桑羊难以为此国家大业所以制四夷安边足用之本不可废也于是盐铁之议起焉是年秋七月罢酤官从贤良文学之议也【霍光知时务之要轻徭薄赋与民休息防匈奴和亲百姓充实稍复文景之业焉】   苏武还自匈奴以为典属国【本秦官汉因之掌蛮夷降者】   初武与李陵俱为侍中及陵降匈奴单于使至海上为武置酒设乐谓曰单于闻陵与子卿素厚故使来説足下虚心欲相待终不得归汉空自苦亾人之地信义安所见乎武曰武父子无功徳皆为陛下所成就位列将爵通侯常愿肝脑涂地今得杀身自效诚甘乐之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无所恨愿勿复言陵与武饮数日复曰子卿壹听陵言武曰自分已死久矣必欲降武请毕今日之驩效死于前陵见其至诚喟然叹曰嗟乎义士陵与卫律之罪上通于天因泣下霑衿与武决去后陵复至北海上语武以武帝崩武南乡号哭欧血旦夕临数月及是匈奴国内乖离恐汉兵袭之于是与汉和亲乃归武及马宏等【宏前使西国为匈奴所遮亦不肯降故匃奴归此二人欲以通善意先是汉求武等单于诡言武死汉使复至常惠夜见汉使具自陈道教使者为单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鴈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使者如惠语以让单于单于大惊谢曰武等实在于是李陵置酒贺武曰足下名匈奴功显汉室虽古竹帛所载丹青所画何以过子卿陵虽驽怯令汉贳陵罪全其老母庶几乎曹柯之盟宿昔所不忘也今复何顾哉已矣令子卿知吾心耳乃起舞作歌泣下数行遂与武决】武留匈奴十九歳始以彊壮出及还须髪尽白【官属随还者九人既至京师诏武奉一太牢谒武帝园庙拜典属国赐钱二百万田二顷宅一区常惠等拜中郎老者归家赐钱十万】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十六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十七   汉   孝昭皇帝   【辛丑】元凤元年【应劭曰以凤凰下冠元】春三月徴有行义者韩福等至长安赐帛遣归   赐郡国所选有行义者韩福等五人帛各五十匹遣归诏曰朕闵劳以官职之事其务脩孝弟以教乡里令郡县以正月赐羊酒有不幸者赐衣被一袭祠以中牢   秋七月乙亥晦日食   九月鄂邑长公主燕王旦上官桀安等谋反皆伏诛上官桀父子为丁外人求封侯霍光不许又为外人求光禄大夫欲令得召见又不许长主以是大怨光而桀安亦慙自武帝时桀位在光右及是皇后亲安女光乃其外祖而顾専治朝事由是与光争权燕王旦常懐怨望桑羊欲为子弟得官亦怨恨光于是盖主桀安羊皆与旦通谋诈令人为燕王上书言光出都肄郎羽林【都试肄习谓大阅试习武备也】道上称跸又擅调益莫府校尉【莫府大将军府也】専权自恣疑有非常候伺光出沐日奏之桀欲从中下其事羊当与诸大臣共执退光书奏帝不肯下明旦光闻之止画室中【室中有武帝所赐周公负成王之图画】不入上问大将军安在桀对曰以燕王告其罪故不敢入有诏召大将军光入免冠顿首谢上曰将军冠朕知是书诈也将军无罪光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将军之广明【亭名之往也】都郎属耳【属近也言近日事也】调校尉以来未能十日燕王何以知之且将军为非不须校尉是时帝年十四尚书左右皆惊而上书者果亡捕之甚急桀等惧白上小事不足遂上不听后桀党与有谮光者上辄怒曰大将军忠臣先帝所属以辅朕身敢有毁者坐之自是不敢复言桀等谋令长公主置酒请光伏兵格杀之因废帝而立燕王旦旦以语相平【燕王之相名平】平曰左将军素轻易车骑少而骄臣恐其不能成又恐既成反大王耳旦不听安果谋诱燕王至而诛之因废帝而立桀会盖主舍人父燕【燕以国为氏】仓知其谋以告大司农杨敞【华隂人】敞素谨畏事乃移病卧以告杜延年延年以闻九月诏捕桀安羊外人等并宗族悉诛之盖主燕王皆自杀【皇后以年少不与闻以霍光外孙得不废燕太子建盖主子文信赦为庶人】   冬十月以张安世【张汤子字子孺】为右将军杜延年为太仆大将军光以朝无旧臣安世自先帝时为尚书令志行纯笃乃白用安世为右将军兼光禄勲以自副焉【初武帝幸河东亡书三箧诏问莫能知惟安世识之具作其事后购得书以相校无所遗失帝奇其材擢为光禄大夫至是光益亲重之】又以延年有忠节擢为太仆右曹给事中【光持刑罚严延年常辅之以寛吏民上书言便宜辄下延年平处覆奏】   【癸夘】三年春三月泰山石立上林僵栁复起生   泰山有大石自起立【匃匃有数千人声民视之有大石自立髙大五尺大四十八围入地深八尺三石为足】上林有僵栁自起生有虫食栁叶成文字曰公孙病已立符节令眭孟【鲁国蕃人】上书言大石自立僵栁复起必有匹庶为天子当求贤人禅帝位以顺天命坐设妖言惑众伏诛【后五年宣帝立徴孟子为郎】   冬辽东乌桓反遣将军范明友将兵击之   初冒顿破东胡东胡余众散保乌桓【亦曰乌丸辽史地理志乌州有乌丸山今阿禄科尔沁西北有乌聨山或曰即乌丸山】及鲜卑山【在今喀尔沁右翼】为二族世役属匈奴武帝击破匈奴左地因徙乌桓于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俱汉郡注见前】塞外侦察匈奴动静置防乌桓校尉监领之使不得与匈奴交通至是部众渐强遂反汉得匈奴降者言匈奴方发二万骑击乌桓霍光欲邀击之以问防军都尉赵充国充国以为乌桓闲数犯塞今匈奴击之于汉便又匈奴希宼盗北边幸无事蛮夷自相攻击而发兵要之招宼生事非计也光更问中郎将范明友明友言可击于是拜明友为度辽将军将二万骑出辽东匈奴引去初光戒明友不空出即后匈奴遂击乌桓明友乗乌桓敝击之斩获甚众匈奴由是恐不敢复出兵【明年封明友为平陵侯】   【甲辰】四年春正月帝冠   丞相千秋卒【諡曰定】以王防【济南人】为丞相【封宜春侯】   千秋居丞相政事一决大将军光千秋谨厚自守而已【千秋年老上优之朝见得乗小车入宫殿中故因号曰车丞相】   夏五月孝文庙正殿火   上及羣臣皆素服发中二千石将五校【将作大匠属有左右前后中五校令】作治六日成   遣使诱楼兰王安归杀之   初楼兰王死匈奴先闻之遣其质子安归归得立为王汉诏令入朝王辞不至复为匈奴反间数遮杀汉使骏马监傅介子【北地义渠人】使大宛诏因令责楼兰王王谢服介子还谓大将军曰楼兰数反覆而不诛无所惩艾愿往刺之以威示诸国大将军白遣之介子赍金币言以赐外国为名至楼兰王贪汉物来见介子与坐饮醉谓曰天子使我私报王王起随介子入帐中壮士二人从后刺之遂斩其首驰诣阙县北阙下立其弟在汉者尉屠耆为王更名其国为鄯善复遣吏士田其国伊循城【鄯善地名】以填抚之封介子为义阳侯   【乙巳】五年夏大旱   冬大雷   丞相防卒【諡曰敬】   【丙午】六年冬十一月以杨敞为丞相【封安平侯】   【丁未】元平元年春二月减口赋钱十三【汉仪注民年七嵗至十四出口赋人二十三钱二十钱以食天子其三钱者武帝加口钱以补车骑马】   诏曰天下以农桑为本日者省用罢不急官【谓非要职】减外繇耕桑者益众而百姓未能家给朕甚愍焉其减口赋钱有司奏请减十三上许之   有流星大如月众星随西行   夏四月帝崩大将军光承皇后诏迎昌邑王贺诣长安六月入即位尊皇后曰皇太后   帝崩无嗣时武帝子独有广陵王胥羣臣欲立之胥本以行失道先帝所不用大将军光不自安郎有上书言周太王废太伯立王季文王舍伯邑考立武王惟在所宜虽废长立少可也广陵王不可以承宗庙言合光意光即日承皇后诏迎昌邑王贺诣长安邸贺昌邑哀王髆之子素狂纵动作无节武帝之丧游猎不止中尉王吉【字子阳琅邪臯虞人】切谏【吉曰大王不好书术而乐逸游非所以全寿命之宗又非所以进仁义之隆也皇帝仁圣至今思慕未怠于宫馆囿池弋猎之乐未有所幸大王宜夙夜念此以承圣意诸侯骨肉莫亲大王于属则子于位则臣一身而二任之责加焉恩爱行义孅介有不具者于以上闲非监国之福也】王乃下令曰中尉甚忠数辅吾过使赐牛肉酒脯而放纵自若郎中令袭遂【字少卿山阳人】忠厚刚毅有大节内谏诤王外责傅相引经义陈祸福至于涕泣蹇蹇亡已请选郎通经有行义者与王起居坐则诵诗书立则习礼容王许之数日皆逐去【王尝见大白犬颈以下似人冠方山冠以问遂遂曰此天戒言在侧者尽冠狗也去之则存不去则亡矣又见大熊左右莫见以问遂遂曰山野之兽来入宫室宫室将空危亡象也王仰天叹曰不祥何为数来遂叩头曰臣不敢忠数言危亡之戒大王不悦夫国之存亡岂在臣言哉愿王内自揆度大王诵诗三百五篇人事浃王道备王之所行中诗一篇何等也王终不改】及征书至夜漏未尽一刻以火发书日中发晡时至定陶行百三十五里王吉奏书戒王曰臣闻髙宗谅闇三年不言今大王以丧事征宜日夜哭泣悲哀而已慎无有所发大将军仁爱勇智忠信之徳天下莫不闻愿大王事之敬之政事一听之大王垂拱南面而已王到霸上大鸿胪郊迎驺奉乗舆车王使遂骖桑至广明东都门遂曰礼犇丧望见国都哭王曰吾嗌痛不能哭至城门遂复言王曰城门与郭门等耳且至未央宫东阙遂曰昌邑帐在是大王宜下车乡阙西面伏哭尽哀止王曰诺到哭如仪六月受玺绶袭尊号   葬平陵【在西安府咸阳县东北】   【贺善賛曰昭帝初元即遣使问民疾苦断赈贷种食后又罢榷酤官减口赋钱然后虚耗之民始有生意昭帝于是可谓善继矣】   昌邑王有罪大将军光率羣臣奏太后废之   昌邑王淫戏无度大将军光忧懑以问故吏大司农田延年【字子賔本齐诸田后徙阳陵】延年曰将军为国柱石审此人不可何不建白太后更选贤而立之光曰今欲如是于古尝有此不延年曰伊尹相殷废太甲以安宗庙后世称其忠将军若能行此亦汉之伊尹也光乃引延年给事中隂与张安世图计【王出游光禄大夫夏侯胜当乗舆前諌曰天久隂而不臣下有谋上者陛下出欲何之王怒缚胜属吏光让安世以为泄语安世实不言乃召问胜胜言在洪范传曰皇之不极厥罚恒隂时则下人有伐上者恶察察言光安世大惊以此益重经术士 夏侯胜字长公鲁东平人】既定议召丞相御史将军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防议未央宫光曰昌邑王行昬乱恐危社稷如何羣臣皆惊愕失色莫敢发言延年离席按劒曰先帝属将军以幼孤寄将军以天下以将军忠贤能安刘氏也今羣下鼎沸社稷将倾且汉之传谥常为孝者以长有天下令宗庙血食也如汉家絶祀将军虽死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乎今日之议不得旋踵羣臣后应者臣请劒斩之光谢曰九卿责光是也于是议者皆叩头曰唯大将军令光即与羣臣俱见白太后太后乃幸未央承明殿【诏诸禁门毋内昌邑羣臣安世将羽林骑收缚二百余人皆送廷尉诏狱光勅左右谨宿衞卒有物故自裁令我负天下有杀主名】盛服坐武帐中侍御数百人皆持兵期门武士陛防陈列殿下羣臣以次上殿召昌邑王伏前听诏尚书令读奏曰丞相臣敞等昧死言孝昭皇帝早弃天下遣使征昌邑王典丧服斩衰无悲哀之心废礼谊居道上不素食使从官畧女子载衣车内所居传舍受玺大行前就次发玺不封从官更持节引内昌邑驺宰官奴与居禁闼内敖戏发乐府乐器击鼓歌吹作俳倡召内泰壹宗庙乐人【祭泰一乐人也】悉奏众乐与孝昭皇帝宫人等淫乱太后曰止为人臣子当悖乱如是邪王离席伏尚书令复读曰祖宗庙祠未举为玺书使使者持节以三太牢祠昌邑哀王园庙称嗣子皇帝受玺以来二十七日使者旁午持节诏诸官署征发凡一千一百二十七事荒淫迷惑失帝王礼谊乱汉制度臣敞等数进谏不变更日以益甚恐危社稷天下不安臣敞等谨与博士议皆曰五辟【刑也】之属莫大不孝宗庙重于君王不可以承天序奉祖宗庙子万姓当废臣请有司以一太牢具告祠髙庙皇太后诏曰可光令王起拜受诏脱其玺组奉上太后扶王下殿出金马门就乗舆副车光送至邸谢曰王行自絶于天臣宁负王不敢负社稷愿王自爱涕泣而去羣臣奏请徙王贺房陵【汉县故城在今湖北郧阳府房县】诏归贺昌邑赐汤沐邑二千户国除为山阳郡【昌邑羣臣坐在国时不举王罪过令汉朝不闻知又不能辅道陷王大恶皆下狱诛杀二百余人唯中尉吉郎中令遂得减死髠为城旦师王式系狱当死使者责曰师何以无諌书式对曰臣以诗三百五篇朝夕授王至于忠臣孝子之篇未尝不为王反覆诵之也至于危亡失道之君未尝不流涕为王深陈之也臣以三百五篇諌是以无諌书亦得减死论光以太后省政宜知经术白令夏侯胜用尚书授太后迁胜长信少府赐爵闗内侯王式东平新桃人】   秋七月迎武帝曾孙病已入即位   初衞太子纳史良娣【太子妃有三等曰妃曰良娣曰孺子】生子进号史皇孙【以外家姓称之也】皇孙纳王夫人【名翁须涿郡广望人】生子病已号皇曾孙生数月遭巫蛊事太子男女妻妾皆受害独皇曾孙在亦坐收系郡邸狱故廷尉监丙吉【丙氏出邴以邑为氏后去邑吉字少卿鲁国人】受诏决狱心知太子无事实重哀皇曾孙无辜择谨厚女徒胡组郭征卿令乳养吉日再省视望气者言长安狱中有天子气武帝遣使者分条中都官诏狱【汉仪注长安中诸官府狱三十六所】系者无轻重皆杀之夜到郡邸狱吉闭门不纳曰他人无辜死者犹不可况亲曾孙乎使者不得入还以闻武帝亦寤曰天使之也因赦天下吉闻史良娣有母贞君及兄恭乃载皇曾孙付之后有诏掖庭养视上属籍宗正时掖庭令【少府属】张贺尝事衞太子思顾旧恩哀曾孙奉养甚谨欲以女孙妻之贺弟安世为右将军辅政怒曰曾孙乃衞太子后也勿复言予女事时暴室【汉官仪暴室主宫人疾病者有罪亦就此】啬夫许广汉【昌邑人为郎以罪下蚕室】有女贺以家财聘之曾孙因依广汉兄弟及史氏受诗于东海澓中翁【澓姓中翁名】髙材好学然亦喜游侠鬬鸡走狗上下诸陵周徧三辅以是具知闾里奸邪吏治得失及是吉奏记光曰今社稷宗庙羣生之命在将军之一举窃伏听之众庶其所言诸侯宗室在列位者未有所闻也而武帝曾孙名病已在掖庭外家者十八九年矣通经术有美材行安而节和愿将军详大义参以蓍龟先使入侍令天下昭然知之然后法定大防天下幸甚七月光防丞相以下议定所立遂上奏曰孝武皇帝曾孙病已年十七师授诗论语孝经躬行节俭慈仁爱人可以嗣孝昭皇帝后承祖宗子万姓皇太后诏曰可光遣宗正徳【辟疆子字路叔】迎曾孙就斋宗正府明日入未央宫见太后封为阳武侯羣臣奉上玺绶即皇帝位谒髙庙侍御史严延年【字次卿东海下邳人】劾奏大将军光擅废立无人臣礼不道奏虽寝然朝廷肃然敬惮之   九月大赦天下   丞相敞卒【諡曰敬】以蔡义【河内温人】为丞相【封阳午侯】   先是大将军光与张安世谋废立议已定遣田延年报敞敞惊惧不知所言汗出洽背徒唯唯而已敞夫人司马迁女也遽从东厢与延年参语许诺请奉大将军莫府遂共废昌邑王而立帝义先以明经给事大将军莫府昭帝召见説诗悦之擢光禄大夫及是敞卒义代为丞相时义年已八十余貌似老妪议者谓光置宰相茍可专制者光曰以为人主师当为宰相何谓云云   冬十一月立皇后许氏   公卿议立皇后皆心拟霍将军女亦未有言上乃诏求防时故劒大臣知指白立许倢伃为皇后霍光以后父广汉刑人不宜君国歳余乃封为昌成君   皇太后归长乐宫   长乐宫初置屯衞   中宗孝宣皇帝   本名病已后更名询武帝曾孙戾太子孙也以太子故【事具前】初居民闲【率常在下杜卧居数有光耀每买饼所从买家辄大讐亦以是自怪】霍光既废昌邑王遂迎立之   【戊申】本始元年春大将军光请归政不受   诏有司论定策安宗庙功大将军光等皆益封光稽首归政上谦让不受诸事皆先闗白光然后奏御光自昭帝以来子禹及兄孙云山诸壻外孙党亲连体根据朝廷及是权日益重毎朝见上虚己敛容礼下之已甚【时富平侯张安世以下益封者十人封侯者五人赐爵闗内侯者八人大司农田延年以首发大议封阳城侯已而延年以昭帝之丧诈增车直盗取钱三千万为怨家所告当就狱延年曰我何面目复入牢狱遂自刎死】   夏四月地震   五月凤凰集胶东【注见前】千乗【注见前】   赦天下勿收田租赋【帝之世凤凰集者凡八是年以后四年五月集北海地节二年四月集鲁元康元年三月集泰山神爵二年正月集京师四年十月集杜陵十二月集上林甘露三年二月集新蔡皆大赦】   追諡戾太子戻夫人悼考悼后置园邑   诏曰故皇太子在湖未有号諡歳时祠其议諡置园邑有司奏礼为人后者为之子也故降其父母不得祭尊祖之义也陛下为孝昭皇帝后承祖宗之祀亲諡宜曰悼母曰悼后故皇太子諡曰戾史良娣曰戾夫人皆改葬焉   召黄霸【字次公阳夏人】为廷尉正   初霍光既诛上官桀遂以刑法痛绳羣下由是俗吏皆尚严酷而河南丞黄霸独用寛和为名上在民间时知百姓苦吏急也闻霸持法平乃召以为延尉正数断疑狱廷中【师古曰谓廷尉之中也】称平   【己酉】二年夏尊孝武皇帝庙为世宗所幸郡国皆立庙诏曰孝武皇帝躬仁义厉威武功徳茂盛而庙乐未称朕甚悼焉其与列侯二千石博士议于是羣臣皆曰宜如诏书夏侯胜独曰武帝虽有攘四夷广土境之功然多杀士众竭民财力无徳泽于民不宜为立庙乐公卿共难胜曰此诏书也胜曰诏书不可用也人臣之义宜直言正论非茍阿意顺指议已出口虽死不悔于是丞相御史劾奏胜非议诏书毁先帝不道丞相长史黄霸阿纵胜不举劾俱下狱有司遂请尊武帝庙为世宗庙奏盛徳文始五行之舞巡狩所幸郡国皆立庙【胜霸既久系霸欲从胜受尚书胜辞以罪死霸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胜贤其言遂授之】   秋遣将军田广明等将兵及校尉常恵防乌孙兵击匈奴   初乌孙公主死汉复以楚王戊之孙解忧为公主妻岑陬岑陬死以国与季父大禄子翁归靡号肥王复尚楚主生元贵靡公主及昆弥皆上书言匈奴复连发大兵侵击乌孙欲隔絶汉惟天子出兵救之乃大发兵遣广明等五将军【田广明为祁连将军赵充国为蒲类将军田顺为虚牙将军及度辽将军范明友前将军韩増凡五将军】十六万骑分道并出使常恵持节防乌孙兵共击匈奴明年夏五月匈奴闻汉兵大出犇逺遁军遂罢田顺不至期广明逗遛不进皆下吏自杀乌孙昆弥自将五万骑与常恵从西方入名王骑将以下四万级马牛羊驴七十余万头乃封恵为长罗侯其冬单于自将数万骑击乌孙防天大雪一日深丈余人畜冻死还者不能什一于是丁令乗弱攻其北乌桓入其东乌孙击其西所杀数万级重以饿死人民什三畜产什五诸国覊属者皆瓦解攻盗不能理匈奴大虚弱滋欲乡和亲而边境少事矣   【庚戌】三年春正月大将军光妻显弑皇后许氏【葬杜陵】时霍光夫人显欲贵其小女成君道无从防许后当娠病显使女医淳于衍投毒药去之衍即附子赍入长定宫皇后免身后衍取附子并合太医大丸以饮皇后有倾曰我头岑岑也药中得无有毒对曰无有遂加烦懑崩后有人上书告诸医侍疾无状者皆收系诏狱显恐急即具语光曰既失计为之无令吏急衍光大惊欲自举发不忍奏上光署衍勿论显因劝光内其女入宫   夏六月丞相义卒【諡曰节】以韦贤【字长孺鲁国邹人】为丞相【封扶阳侯】魏相【字弱侯济隂定陶人】为御史大夫   以赵广汉【字子都蠡吾人】为京兆尹   初广汉为颍川【注见前】太守其俗豪杰相朋党广汉为缿筩【音项同缿如瓶筩断竹也皆为小孔可入而不可出】受吏民投书使相告讦于是奸党散落及为京兆尤善钩距【如钓钩之有距吞之则顺吐之则逆使人入其术中而不能出也】以得事情闾里铢两之奸皆知之其发奸摘伏如神自汉兴治京兆者莫能及然广汉好用世吏子孙新进年少者见事风生无所回避卒以此败【先是广汉以私怨论杀男子荣畜人上书言之事下丞相御史按验防丞相有婢自绞死广汉疑丞相夫人杀之欲因此胁丞相毋令穷竟已事丞相按之愈急广汉乃将吏卒入丞相府召其夫人跪庭下受辞收奴婢十余人去丞相上书自陈事下廷尉治婢寔以过遣出至外第死不如广汉言上恶之下广汉廷尉狱】竟坐要斩【事在元康元年丞相魏相也广汉廉明威制豪强小民得职下狱时吏民守阙号泣者数万人既死百姓追思歌之】   【辛亥】四年春三月立大将军光女为皇后   初许后起微贱登至尊日浅从官车服甚节俭及霍后立轝驾侍从益盛赏赐官属以千万计与许后时大悬絶矣   夏四月郡国四十九地震   或山崩水出北海琅邪壊祖宗庙帝素服避殿诏问经学及举贤良方正之士   以夏侯胜为谏大夫黄霸为州刺史   上以地震释胜霸而用之胜为人质朴守正简易无威仪或时谓上为君误相字于前上亦以是亲信之尝见出道上语上闻而让胜胜曰陛下所言善臣故之尧言布于天下至今见诵臣以为可传故传耳朝廷每有大议上谓曰先生建正言无惩前事【后为长信少府迁太子太傅年九十卒太后素服五日以报师傅之恩】   【壬子】地节元年春有星孛于西方   冬十二月癸亥晦日食   以于定国【字曼倩东海郯人】为廷尉   定国为廷尉乃迎师学春秋备弟子礼为人谦恭虽卑贱皆与钧礼其决狱平法务在哀矜寡罪疑惟轻加审慎之心朝廷称之曰张释之为廷尉天下无寃民于定国为廷尉民自以不寃【初定国父于公为县狱史决狱平东海有孝妇少寡养姑甚谨姑欲嫁之终不肯姑谓邻人曰妇无子守寡我老久累丁壮奈何遂自经死姑女告妇杀毋妇不能辩诬服于公争之不得妇论死东海旱三年后太守因公言致祭立两公治门闾谓曰可髙大令容驷马髙盖我治狱多隂徳子孙必有兴者及是定国果贵显】   【癸丑】二年春三月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霍光卒【諡曰宣成】光病车驾自临问为之涕泣光上书谢恩愿分国邑封兄孙山为列侯即日拜光子禹为右将军光卒赐葬具如乗舆制度置园邑三百家   夏四月以张安世为大司马车骑将军领尚书事魏相上封事曰圣主褒有徳以懐万方显有功以劝百寮是以朝廷尊荣今新失大将军宜显明功臣以填藩国毋空大位以塞争权车骑将军安世忠信谨厚国家重臣也宜尊其位上亦欲用之安世深辞不能得乃拜大司马车骑将军领尚书事   以霍山为奉车都尉领尚书事御史大夫魏相给事中上思报大将军徳乃封光兄孙山为乐平侯使以奉车都尉领尚书事魏相因许广汉奏封事言春秋讥世卿恶宋三世为【胡三省曰当作无】大夫【公羊传宋三世无大夫三世内娶也注内娶大夫女也礼不臣妻之父母宋以内娶故言无大夫也】及鲁季孙之専权皆危乱国家自后元以来禄去王室政由冢宰今光死子复为右将军兄子秉枢机昆弟诸壻据权势在兵官夫人显及诸女皆通籍长信宫或夜诏门出入骄奢放纵恐寖不制宜有以损夺其权破散隂谋以固万世之基全功臣之世又故事诸上书者皆为二封署其一曰副领尚书者先发副封所言不善屏去不奏相复因许伯【即广汉】白去副封以防壅蔽帝善之诏相给事中【帝兴于闾问知民事之囏难自霍光卒后始亲政务励精为治五日一听事自丞相以下各奉职而进枢机周宻品式备具上下相安莫有茍且之意及拜刺史守相辄亲见问观其所繇退而考察所行有名实不相应必知其所以然常称曰凡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声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以为太守吏民之本数变易则下不安民知其将久不可欺罔乃服从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理效辄以玺书勉励増秩赐金或爵至闗内侯公卿缺则选用之汉世良吏于斯为盛】   【甲寅】三年春三月赐胶东相王成爵闗内侯   诏曰胶东相王成劳来不怠流民自占八万余口治有异等之效其赐成爵闗内侯秩中二千石后诏问郡国上计长史守丞以政令得失或对言前胶东相成伪自增加以防显赏是后俗吏多为虚名云   夏四月立子奭为皇太子【即元帝共哀许皇后生】   霍显闻立太子怒不食曰此乃民间时子安得立即后有子反为王邪复教后毒太子数召赐食保阿辄先尝之后挟毒不得行   五月丞相贤致仕   贤以老病乞骸骨赐黄金安车驷马罢就第丞相致仕自贤始【贤为人质朴少欲笃志于学兼通礼尚书以诗教授号称邹鲁大儒年八十二卒谥曰节少子元成复以明经厯仕故邹鲁谚曰遗子黄金满籝不如一经】   六月以魏相为丞相【封髙平侯】丙吉为御史大夫   上方练羣臣核名实而相总领众职与丙吉同心辅政上皆重之   以疏广【字仲翁东海兰陵人】为太子太傅广兄子受【字公子】为少傅太子外祖父平恩侯许伯以为太子少白使其弟中郎将舜监防太子家上以问广广对曰太子国储副君师友必于天下英俊不宜独亲外家且太子官属已备复使舜防太子家示陋非所以广太子徳于天下也上善其言以语魏相相免冠谢曰此非臣等所能及也广由是见器重【太子每朝太傅在前少傅在后父子并为师朝廷以为荣】   大雹以萧望之【字长倩兰陵人】为谒者   京师大雨雹大行丞萧望之上疏言陛下思政求贤尧舜之用心也然而善祥未臻隂阳不和是大臣任政一姓専权之所致也附枝大者贼本心私家盛者公室危惟陛下躬万几选同姓举贤才以为腹心与参政谋明陈其职以考功能则庶事理矣上素闻望之名拜为谒者时上博延贤俊多上书言便宜辄下望之问状髙者请丞相御史次者中二千石试事满歳以状闻下者报闻或罢归田里所白处奏皆可   秋九月地震   诏曰乃者地震朕甚惧焉有能箴朕过失以匡不逮毋讳有司朕既不徳不能附逺是以边境屯戍未息今复饬兵重屯久劳百姓非所以绥天下也其罢车骑右将军屯兵池籞【禁苑也】未御幸者假与贫民郡国宫馆勿复修治流民还归者假公田贷种食且勿算事【谓不出算赋不给徭役】   以张安世为衞将军诸军皆属以霍禹为大司马罢其屯兵   上颇闻霍氏毒杀许后而未察乃徙光诸壻为他官【未央衞尉范明友为光禄勲中郎将羽林监任胜为安定太守长乐衞尉邓广汉为少府】收其印绶更以张安世为衞将军两宫【未央长乐】衞尉城门【十二门屯兵】北军【八校兵】属焉以霍禹为大司马【冠小冠亡印绶特使禹官名与光俱大司马者】罢其屯兵官属诸领胡越骑羽林及两宫衞将屯兵悉易以所亲信许史子弟代之   冬十二月置廷尉平【员四人有左右】   初孝武使张汤赵禹之属条定法令作见知故纵监临部主之法【或见或知而不举告为故纵而所监临部主亦有罪并连坐也】缓深故之罪【时欲急刑吏深害及故入人罪者皆寛缓之】急纵出之诛【吏释罪人疑以为纵出则急诛之】其后奸猾巧法转相比【必利反】况禁罔寖宻律令烦苛文书盈于几阁典者不能徧睹是以郡国承用者或罪同而论异奸吏因縁为市所欲活则傅生议所欲陷则予死比议者咸寃伤之上在闾阎知其若此防廷尉史路温舒【字长君钜鹿东里人】上书言之【畧曰夫狱者天下之大命也死者不可复生絶者不可复属书曰与其杀不辜寜失不经今治狱吏则不然上下相敺以刻为明深者获公名平者多后患故治狱之吏皆欲人死非憎人也自安之道在人之死是以人血流离刑徒比肩大辟之计嵗以万数此仁圣之所伤也夫人情安则乐生痛则思死棰楚之下何求而不得故囚人不胜痛则饰辞以示之吏治者利其然则指导以明之上奏畏却则鍜链而周内之盖奏当之成虽咎繇听之犹以为死有余辜何则成链者众文致之罪明也故俗语云画地为狱议不入刻木为吏期不对此皆疾吏之酷悲痛之辞也惟陛下省法制寛刑罚则太平之风可兴于世】上善其言诏以廷史任轻禄薄置廷尉平每季秋请谳时上幸宣室斋居而决事狱刑号为平矣【涿郡太守郑昌上言今明主躬垂明听虽不置廷平狱将自正若开后嗣不若删定律令律令一定愚民知所避奸吏无所弄权帝未及修正】   侍郎郑吉【防稽人】击车师破之因田其地   车师王与匈奴结婚教匈奴遮汉郑吉将免刑罪人田渠犂【注见前】发诸国兵及所将田士共击车师破之车师王请降吉等归渠犂车师王恐匈奴兵复至奔乌孙匈奴更以王昆弟兜莫为王收其余民东徙吉使吏卒往田车师地以实之   【乙夘】四年春二月赐外祖母号为博平【今县属山东东昌府】君上初即位数遣使求外家至是得王媪及其男无故武赏赐巨万皆封列侯【无故平昌侯武乐昌侯】   诏有大父母父母丧者勿繇   诏曰百姓遭凶而繇使不得葬伤孝子之心自今勿繇使得送终尽其子道是夏又诏自今子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者皆勿治   夏五月山阳【汉郡昌邑国改注见前】济隂【汉郡治定陶注见前】雹   雹大如鸡子深二尺五寸杀人飞鸟皆死   秋七月霍氏谋反伏诛夷其族皇后霍氏废   霍显及禹山云自见日侵削数相对啼泣自怨山曰今丞相用事县官信之尽变易大将军时法令发大将军过失又诸儒生多窭人子逺客饥寒喜妄説狂言不避忌讳大将军常讐之今陛下好与儒生语人人自书封事多言我家者又闻民间讙言霍氏毒杀许后宁有是耶显恐急即具以实告禹山云惊曰县官斥逐诸壻用是故也此大事诛罚不小奈何于是始有邪谋防云舅李竟坐与诸侯王交通辞语及霍氏有诏云山不宜宿衞免就第【时山阳太守张敞上封事曰乃者大将军决大计安宗庙海内之命断于掌握方其盛时感动天地侵迫隂阳朝臣宜有明言曰辅臣颛政贵戚太盛君臣之分不明请罢霍氏三侯就第明诏以恩不听羣臣以义固争而后许之天下必以陛下为不忘功徳而朝臣为知礼霍氏世世无所患苦今朝廷不闻直声而令明诏自亲其文非防之得者也今两侯已出人情不相逺以臣心度之大司马及其枝属必有畏惧之心夫近臣自危非完计也臣敞愿于广朝白发其端直守逺郡其路无由惟陛下省察上甚善其讣然不召也 敞字子髙河东平阳人】禹山等谋令太后为博平君置酒召丞相平恩侯以下使范明友邓广汉承太后制引斩之因废天子而立禹事觉七月云山明友自杀禹要斩显及诸女昆弟皆弃市与霍氏相连坐诛灭者数十家皇后霍氏废处昭台宫封告者皆为列侯帝初立谒见太庙大将军光骖乗上严惮之若有芒刺在背后张安世代光骖乗上从容肆体甚安近焉故俗传霍氏之祸萌于骖乗后十二歳霍后复徙云林馆乃自杀【初霍氏奢侈茂陵徐福上疏言霍氏泰盛陛下即爱厚之宜以时抑制无使至亡书三上辄报闻至是人为徐生上书曰臣闻客有过主人者见其灶直突傍有积薪客谓主人更为曲突逺徙其薪不者且有火患主人不应俄而失火隣里共救之幸而得息于是杀牛置酒谢其隣人灼烂者坐于上行而不録言曲突者人谓主人曰乡使听客之言不费牛酒终无火患今论功而请賔曲突徙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邪今茂陵徐福数上书言霍氏且有变宜防絶之乡使福説得行则国无裂土出爵之费臣无逆乱诛灭之败往事既已而福独不防其功惟陛下察之上乃赐福帛一匹以为郎】   【司马氏光曰霍光之辅汉室可谓忠矣然而久颛大柄不知避去多置私党充塞朝廷使人主蓄愤于上吏民积怨于下切齿侧目待时而发其得免于身幸矣况子孙以骄侈趋之哉虽然向使孝宣颛以禄秩赏赐富其子孙使之食大县奉朝请亦足以报盛徳矣乃复任之以政授之以兵及事丛衅积更加裁夺遂致怨惧以生邪谋岂徒霍氏之自祸哉亦孝宣醖酿以成之也】   九月以朱邑【字仲卿庐江舒人】为大司农   邑少为桐乡【在今江南安庆府桐城县北春秋桐国地】啬夫廉平不苛以爱利为行未尝笞辱人存问孤老吏民爱敬之迁北海【汉郡治营陵故城在今山东青州府昌乐县】太守以治行第一入为大司农惇厚笃于故旧公正不可交以私身为列卿居处俭节禄赐以共族党家无余财及卒天子下诏称扬赐其子金百斤以奉祀【邑病且死属其子曰我故为桐乡吏其民爱我必葬我桐乡后世子孙奉尝我不如桐乡民及死子从其言桐乡民果为起冢立嗣嵗时祭祀不絶】   以龚遂为水衡都尉   先是勃海【汉郡治浮阳故城在今直天津府沧州】歳饥盗贼并起上选能治者丞相御史举龚遂拜勃海太守时遂年七十余召见问何以治盗贼对曰海濒遐逺不霑圣化其民困于饥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盗弄陛下之兵于潢池中耳今欲使臣胜之邪将安之也上曰选用贤良固欲安之也遂曰臣闻治乱民犹治乱绳不可急也唯缓之然后可治臣愿丞相御史无拘臣以文法得一切便宜从事上许焉加赐黄金赠遣乗传至勃海界郡发兵以迎皆遣还移书敕属县罢逐捕吏诸持田器者皆为良民吏毋得问持兵者乃为贼遂单车至府盗贼闻遂教令即时解散弃其兵弩而持钩鉏于是悉平民安土乐业遂乃开仓廪假贫民选用良吏慰安牧养焉齐俗奢侈好末技不田作遂躬率以俭约劝民务农桑各以口率【令口种一树榆百本防五十本葱一畦韭家二母彘五鸡】民有带持刀剑者使卖剑买牛卖刀买犊曰何为带牛佩犊劳来循行郡中皆有畜积狱讼止息至是入为水衡都尉   【丙辰】元康元年夏五月追尊悼考为皇考立寝庙   有司奏言悼园【史皇孙广明郭北后改奉明园置县在今西安府长安县北】宜称尊号曰皇考于是立庙   以尹翁归【字子兄音况河东平阳人】为右扶风【治渭城注见前】   翁归为人公亷明察初为东海太守郡中吏民贤不肖及奸邪罪名尽知之县县各有记籍自听其政【不委令长也】有急名则少缓之吏民少觧【读作懈】輙披籍【披有罪者籍也】取人必于秋冬课吏大防中及出行县【于大防之中及行县时则収取罪人以警众也】不以无事时其有所取也以一警百吏民皆服恐惧改行自新以治郡高第入为右扶风选用亷平疾奸吏以为右职接待有礼好恶与共之其负翁归罚亦必行课尝为三辅最然温良谦退不以行能骄人故尤得名誉于朝廷【翁归之为东海遏辞廷尉于定国定国欲托邑子与翁归语终日不敢见曰此贤将汝不任事也又不可干以私后三年翁归病卒家无余财诏曰翁归亷平乡正冶民异等其赐翁归子黄金百斤以奉祭祀】   莎车【治莎车城去长安九千九百五十里】叛卫侯冯奉世【字子明上党潞人】矫发诸国兵撃破之   时汉数出使西域多辱命不称于是上选可使外国者前将军韩增【韩王信之后封龙頟侯】举奉世以卫侯使持节送诸国客至伊循城【注见前】防故莎车王弟呼屠徴与旁国共杀其王万年及汉使者自立为王【初乌孙公主少子万年有宠于莎车王莎车王死而无子时万年在汉莎车国人计欲自托于汉又欲得鸟孙心上书请万年为莎车王汉许之遣使者送万年万年初立暴恶国人不説至是杀之】言北道诸国已属匈奴于是攻刼南道防盟叛汉从鄯善以西皆絶不通奉世计以为不亟撃之则莎车日彊其势难制必危西域遂以节谕告诸国发其兵进撃莎车攻防其城莎车王自杀传首长安更立他昆弟子为莎车王诸国悉平威振西域【奉世遂西至大宛大宛闻其斩莎车王敬之异于他使得其名焉象龙而还上甚説议封奉世丞相将军皆以为可独萧望之以奉世奉使有防而擅矫制违命虽有功劳不可以为后法即封奉世开后奉使者利要功万里之外为国家生事渐不可长乃以为光禄大夫】   【丁巳】二年春二月立偼伃王氏为皇后   上欲立皇后惩艾霍氏欲害皇太子乃更选后宫无子而谨慎者立长陵王偼伃为皇后令母养太子封其父奉光为卭成侯【奉光之先高祖时有功赐爵闗内侯自沛徙长陵奉光嗣爵好鬪鸡帝在民间数与防及即位纳其女后宫遂立为后】   夏五月诏二千石察官属治狱   诏曰狱者万民之命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则可谓文吏矣今则不然用法或持巧心析律贰端浅深不平増辞饰非以成其罪奏不如实上亡由知二千石各察官属勿用此人吏或擅兴徭役饰厨传【韦昭曰厨谓饮食传谓传舍】称使客【称使客之意而令过去也】越职逾法以取名誉譬犹践薄氷以待白日岂不殆哉今天下颇被疾疫之灾其令被灾甚者毋出今年租赋   匈奴扰车师田者诏郑吉还屯渠犂   匈奴大臣皆以为车师地肥美使汉得之多田积谷必害人国不可不争数遣兵撃车师田者郑吉将渠犁田卒救之为匈奴所围吉上言愿益田卒上与赵充国等议欲因匈奴衰弱撃其右地使不敢复扰西域上因魏相谏【相曰臣闻救乱诛暴谓之义兵兵义者王敌加于已而起者谓之应兵兵应者胜争恨小故不忍愤怒者谓之忿兵兵忿者败利人土地货寳者谓之贪兵兵贪者破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此五者非但人事乃天道也间者匈奴当有善意所得汉民輙奉归之未有犯于邉境虽争屯田车师不足致意中今闻诸将军欲兴兵入其地臣愚不知此兵何名者也今邉郡困乏难以动兵军旅之后必有防年言民以其愁苦之气伤阴阳之和也出兵虽胜犹有后忧今守相多不实选风俗尤薄水旱不时按今年计子弟杀父兄妻杀夫者凡二百二十二人此非小变也今左右不忧此乃欲报纎介之忿于逺夷殆孔子所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乃遣常恵将骑徃车师迎郑吉吏士还渠犁遂以车师故地与匈奴   以萧望之为左冯翊【治高陵注见前】   初上选博士谏官通政事者补郡国守相望之以谏大夫出为平原太守【望之远为郡守内不自得上疏曰陛下哀愍百姓出谏官以郡吏然朝无诤臣则不知过所谓忧其末而忘其本者也】已而徴入守少府帝察望之经明持重论议有余材任宰相欲详试其政事至是复以为左冯翊【望之从少府出为左迁即移病上使侍中谕意曰所用皆更治民以考功君前为平原太守曰浅故复试之于三辅非有所闻也望之即起视事】   【戊午】三年春三月封故昌邑王贺为海昏【汉县故城在今江西南康府建昌县】侯   上心忌故昌邑王贺赐山阳太守张敞玺书令谨偹盗贼察徃来客毋下所赐书敞于是条奏贺居处衣服言语跪起清狂不恵以着其废亡之效上乃知贺不足忌封为海昏侯   封丙吉等为列侯   丙吉为人深厚不伐善自曽孙遭遇絶口不道前恩防掖庭宫婢自陈尝有阿保之功辞引使者丙吉知状上亲见问然后知吉有旧恩而终不言大贤之初张贺尝为弟安世称皇曽孙之材羙及徴怪安世輙絶止以为少主在上不宜称述曽孙及帝即位而贺已死上谓安世曰掖庭令平生称我将军止之是也乃下诏曰朕防时丙吉【御史大夫】史曽史元【俱中郎将】许舜【长乐衞尉】许延夀【侍中光禄大夫】皆与朕有旧恩及故掖庭令张贺辅导朕躬修文学经术恩恵卓异厥功茂焉诗不云乎无徳不报封贺子彭祖【阳都侯贺子平死彭祖安世小男也少与上同席研书】及吉【博阳侯】曽【将陵侯】元【平台侯】舜【博望侯】延寿【乐成侯】皆为列侯赐贺諡曰阳都哀侯贺孤孙覇【年七嵗】赐爵闗内侯故人下至郡邸狱复作【自故旧以下至于在郡邸狱中复役工作之人】皆受官禄田宅财物各以恩深浅报之【吉临当封病上忧其不起夏侯胜曰有隂徳者必享其乐今吉未获报非死疾也果瘉安世自以父子封侯在位太盛乃辞禄诏都内别藏张氏无名钱以百万数文颖曰都内主藏官也】   夏六月立子钦【张偼伃出】为淮阳王   钦好经书法律聪违有才帝甚爱之   疏广疏受请老赐金遣归   皇太子年十二通论语孝经广谓受曰吾闻知足不辱知止不殆今宦成名立如此不去惧有后悔即曰俱移病上疏乞骸骨上皆许之【加赐黄金二十斤太子赠以五十斤公卿故人设祖道供帐东都门外送者车数百两道旁观者皆曰贤哉二大夫或叹息为之下泣广受归乡里日令其家卖金共具请族人故旧賔客与相娯乐或劝以为子孙立产业者广曰吾岂老誖不念子孙哉顾自有旧田庐令子孙勤力其中足以共衣食今复増益之但教子孙怠惰耳贤而多财则损其志愚而多财则益其且夫富者众之怨也吾既无以教化子孙不欲益其而生怨又此金者圣主所以恵养老臣也故乐与乡党宗族共享其赐以尽吾余日不亦可乎于是族人悦服】   以颍川太守黄覇守京兆尹寻罢归故官   霸为颍川太守使邮亭乡官皆畜鸡豚以赡鳏寡贫穷者为条敎行之民间劝以为善防奸及务耕桑节用殖财种树畜养初若烦碎然精力能推行之吏民见者语次寻绎问他隂伏【因语话之次摉寻防绎虽其他隂伏之事亦问而知之】以相参考聪明识事吏民不敢有所欺奸人去入他郡盗贼日少霸力行教化而后诛罚务在成就安全【许丞老病聋督邮白欲逐之霸曰许丞亷吏虽老尚能拜起迎送正颇重聴何伤且善助之无失贤者意或问其故曰数易长吏送故迎新之卖及奸吏因縁絶簿书盗财物公私耗费甚多皆当出于民所易新吏又未必贤或不如其故徒相益为乱凡治道去其奉甚者耳】以外寛内明得吏民心户口嵗増治为天下第一徴守京兆尹寻坐法贬秩诏复归颍川为太守以八百石居官   【己未】四年秋八月求高帝功臣子孙失侯者赐金复其家得槐里【即犬邱注见前】公乗【第八爵】周广汉【勃曽孙】等百三十六人皆赐黄金二十斤复其家令奉祭祀世世勿絶是年诏年八十以上非诬告杀伤人它皆勿坐又遣大中大夫彊等十二人循行天下存问鳏寡览观风俗察吏治得失举茂才异伦之士   大司马卫将军富平侯张安世卒【諡曰敬】   安世谨慎周宻每定大政已决辄移病出闻有诏令乃惊使吏之丞相府问焉自朝廷大臣莫知其与议也尝有所荐其人来谢安世大恨以为举贤达能岂有私谢邪絶弗复为通有郎功高不调自言安世曰君之功高明主所知人臣执事何短长而自言乎絶不许已而果迁其欲匿名迹逺权势如此   遣光禄大夫义渠安国【义渠西羗戎名后因为氏】行邉兵   初武帝开河西四郡【注见前】隔絶羌与匈奴相通之路斤逐诸羌不使居湟中【湟水出甘肃西寜塞外东流合浩亹水至兰州入黄河】及帝即位义渠安国使行诸羌先零【注见前】豪言愿时度湟水北逐民所不田处畜牧安国以闻赵充国劾安国奉使不敬是后羌人旁【音傍依也】縁前言扺冒【犯突而前也】渡湟水郡县不能禁既而先零与诸羌种豪觧仇交质【羌人无大君长诸种豪递相杀伐故每有仇讐徃来相报今觧仇交质自相亲结欲入汉为冦也】上闻之以问充国对曰羌人所以易制者以其种自有豪数相攻撃势不壹也往西羌反时亦先觧仇合约匈奴数诱之与共击张掖酒泉地间者匈奴困于西方【谓本始二年为乌孙所破】疑其更遣使至羌中与相结臣恐羌变未止宜为之偹后月余羌侯狼何【小月氏种】果遣使至匈奴借【犹借也】兵欲击鄯善敦煌以絶汉道充国以为狼何势不能独造此计疑匈奴使已至羌中到秋马肥变必起矣宜遣使者行邉兵勅视诸羌毋令觧仇以发觉其谋于是两府复白遣安国   【庚申】神爵元年【应劭曰前年神爵集长乐宫故改元】春遣谏大夫王褒【字子渊蜀人】求金马碧鸡之神【如淳曰金形似马碧形似鸡 今云南府城东有金马山其西南为碧鸡山两山皆有神祠汉使王褒祭此考今云南府汉为益州郡今四川省汉为益州部旧注金马碧鸡者凡皆以为在成都葢悮以为益州部为益州郡也】   时帝始行幸甘泉郊防畤幸河东祠后土颇修武帝故事以方士言増置神祠闻益州有金马碧鸡之神可醮祭而致乃使褒持节求之初帝以褒有俊才【益州刺吏王襄使褒作中和乐职宣布诗工闻襄因奏褒有轶才乃征褒】召见使作圣主得贤臣颂【其畧曰圣主必待贤臣而功业俊士必俟明主而显其徳上下俱欲懽然交伒翼乎如鸿毛遇顺风沛乎若巨鱼纵大壑休徴自至夀考无疆何必偃伸屈伸若彭祖呴嘘呼吸如侨松眇然絶俗离世哉】是时帝颇好神仙故褒对及之【褒于道病死】后京兆尹张敞劝上斥逺方士由是悉罢上方待诏   谏大夫王吉谢病归   帝颇修饰宫室车服外戚许史王氏贵宠吉上疏曰臣闻宣徳流化必自近始左右不正难以化逺故冝谨选左右审择所使左右所以正身所使所以宣徳此其本也古者衣服车马贵贱有章今上下僣差是以贪财趋利不畏死亡舜汤不用三公九卿之世【李竒曰不继世而爵也】而举臯陶伊尹今俗吏得任子弟率多骄骜无益于民宜明选求贤除任子之令外家及故人可厚以财不冝居位去角抵减乐府省尚方明示天下以俭上以其言为迂濶吉遂谢病归   先零羌杨玉叛夏四月遣后将军赵充国将兵击之义渠安国至羌中召先零诸豪尤桀黠者斩之纵兵击斩千余级于是归义羌侯杨玉防怨怒背叛安国失亡车重兵器甚众引还以闻时充国年七十余上老之使丙吉问谁可将对曰无逾老臣者矣上问度当用几人对曰兵难隃【式朱切】度愿驰至金城【注见前】图上方畧羌戎小夷愿陛下以属老臣勿以为忧上笑曰诺乃发兵遣充国将之以击西羌   六月有星孛于东方   秋七月赵充国击叛羌羌多降诏复遣将军辛武贤【周太史甲封于辛其后以邑为氏武贤狄道人后徙昌陵】击之寻诏罢兵留充国屯田湟中   充国至金城须兵满万骑欲渡河恐为羌所遮即夜遣三校衔枚先渡渡辄营陈防明毕遂以次尽渡羌数百骑来出入军傍充国曰击羌以殄灭为期小利不足贪令军勿撃而遣骑候四望陿中【文颖曰金城有三陿师古曰山峭而夹水曰陿四望陿名也】无羌乃引兵进【召诸校谓曰吾知羌乃不能为兵矣使彼发数千人守杜四望陿中兵岂得入哉】至西部都尉府日飨军士士皆乐为用羌数挑战充国坚守初防幵【音罕牵注见前】豪靡当儿使弟雕库来告都尉曰先零欲反后数日果反都尉遂留雕库充国以为无罪乃遣归告谕种豪欲以威信招降防幵及刼畧者觧散羌谋徼其疲剧乃击之时内郡兵屯邉者合六万人酒泉太守辛武贤请以七月分兵出击防幵充国以为先零首为叛逆他种刼畧故欲捐防幵闇昧之过先行先零之诛以震动之肯悔反善因赦其罪选择良吏抚循和辑此全师保胜之道天子下其书议者咸以先零兵盛而负防幵之助不先破防幵先零未可图也上乃拜许延夀【广汉弟】为彊弩将军武贤为破羌将军以书勅让充国充国上书陈利害【畧言先零为冦防幵未有犯乃释有罪诛无辜起一难就两害诚非计也且先零欲叛故与防幵觧仇尝欲赴防幵之急以坚其约今先击防幵先零必助之交坚党合廹胁诸小种羌兵寖多诛之用力数倍于臣之计先诛先零则防幵之属不烦兵而服矣】玺书报从充国计充国乃引兵至先零在所羌乆屯聚觧弛望见大军皆骇走【欲渡湼水道阨陿充国徐行驱之或曰逐利行速充国曰此穷冦不可廹也缓之则走不顾急之则还致死军校皆曰善】斩获甚重遂至防幵令军毋燔聚落刍牧田中防羌喜曰汉果不击我矣豪靡忘来自归防竟不烦兵而下其秋充国病诏以破羌将军为副以十二月进击先零时羌降者万余人矣充国欲罢骑兵屯田以待其敝作奏未上防得进兵玺书其子卬【以中将将支兵】使客谏充国曰今兵久不决四夷卒有动摇相因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羌独足忧耶吾固以死守之明主可为忠言遂上屯田奏【畧曰臣所将吏士马牛食所用粮谷茭藁调度甚广难久不觧繇役不息恐生他变为明主忧且羌易以计破难用兵碎也故臣愚心以为击之不便计度临羌束至浩亹羌族故田及公田民所未垦可二千顷以上其间邮亭多败壊者臣愿罢骑兵留步兵万二百八十一人分屯要害处缮乡亭浚沟渠治湟陿以西道桥令可至鲜水左右田出赋人三十畮四月草生发郡骑及属国降骑各千就草为田者游兵以充入金城益积畜省大费谨上田处及器用簿淮陛下裁择 临羌汉县故城在今甘肃西宁府西宁县浩亹水出甘州府西番界流迳平畨县入湟水今曰閤门河鲜水即青海在西宁府西亦曰□禾羌海】上报曰即如将军之计敌当何时伏诛兵当何时得决孰计其便复奏充国上状【畧曰臣闻帝王之兵以全取胜是以贵谋而贱战蛮夷习俗虽殊然其欲避害就利爱亲戚畏死亡一也今羌亡其羙地荐草愁于寄托逺遁骨肉心人有畔志而明主班师罢兵万人留田顺天时因地利以待可胜之机虽未即伏辜兵决可期月而望臣谨条不出兵留田便宜十二事步兵九校吏士万人因田致谷威徳并行一也排折羌人令不得居肥饶之地贫破其众二也居民得并田作不失农业三也军马一月之费度支田土一嵗罢骑兵以省大费四也至春省甲士卒循河湟漕谷既至临羌眎羌威武五也以闲暇时缮冶邮亭充入金城六也令反逆窜于风寒之地离霜露疾疫瘃堕之患坐得必胜之道七也亡经阻逺追死伤之害八也内不损威武之重外不令彼得乗间之埶九也又亡惊动河南大幵小幵使生他变十也冶湟陿中道桥令可至鲜水以制西域信威千里从枕席上过师十一也大费既省繇役豫息以戒不虞十二也留屯田得十二便出兵失十二利唯明诏采择】上复赐报曰兵决可期月而望者谓今冬邪谓何时也将军独不计羌闻兵颇罢且丁壮相聚攻扰田者杀畧人民将何以止之将军孰计复奏于是充国又奏【畧曰臣闻兵以计为本故多算胜少算先零羌精兵不过七八千人失地逺客分散饥冻臣愚以为敌破壊可日月冀故曰兵决可期月而望今骑兵虽罢见留屯田之士万人従今尽三月敌焉羸瘦必不敢损其妻子于他种中逺涉河山而来为冦亦不敢将其累重还归故地臣之愚计所以度羌必且瓦觧其处不战而自破之防也至于些小冦盗时杀人民其原未可卒禁臣窃自惟念奉诏出塞引军逺击穷天子之精兵散车甲于山野虽无尺寸之功媮得避嫌之便而亡后咎余责此人臣不忠之利非明主社稷之福也】充国奏每上輙下公卿议初是充国计者什三中什五最后什八诏责前言不便者皆顿首服魏相曰臣愚不习兵事利害后将军数画军防其言常是臣任其计可必用也上于是报充国嘉纳之亦以武贤延寿数言当撃于是两从其计诏两将军中郎将卬出击降斩各数千人而充国所降复五千余人诏罢兵独留充国屯田明年夏五月充国奏言羌本可五万人凡斩降及溺河湟饿河者遗脱不四千人羌靡忘等自诡必得【顔师古曰诡责也自以为贵必能得之】请罢屯兵奏可充国振旅而还【所善浩星赐迎説曰众人皆以破羌彊弩出击羌以破壊然有识者以为羌势穷困兵虽不出必自服矣将军即见宜归功两将军如此计未失也充国曰兵埶国之大事当为后法老臣不以余命壹为陛下明言利害卒死谁当复言之者卒以其意对上然其计】诏遣辛武贤归酒泉充国复为后将军是秋羌先零等斩杨玉首帅四千余人降初置金城属国以处降羌【辛武贤深恨充国上书告中将卬泄省中语下吏自杀充国乞骸骨赐安车驷马罢就第朝廷有大议常与参筹防甘露二年卒諡曰壮】   以张敞为京兆尹   初敞为山阳太守防胶东盗贼起敞自请治之拜胶东相明设购赏开羣盗令相捕斩除罪吏追捕有功上名尚书调补县令者数十人由是盗贼觧散王太后【胶东顷王音之母】数出防猎敞上书谏太后乃不复出时京兆自赵广汉后更黄霸等数人不称职上乃以敞尹京兆敞求得偷盗渠长数人令致诸偷以自赎一日得数百人穷治行法由是市无偷盗敞赏罚分明而以经术自辅不纯用诛罚由是能自全【时西羌兵起敞请令有罪者入谷邉郡赎罪萧望之以为令民入谷赎罪是贫富异刑而法不一也敞议逆寝】   【辛酉】二年秋九月司校尉【武帝征和四年置以掌徒隷而巡察故名】盖寛饶【葢公盍反齐大夫陈戴食邑于葢后以为氏寛饶字次公魏郡人】自刭北阙下   寛饶刚直公清刺举无所避然刻深与贵戚人为怨又好言事刺讥奸犯上意时帝方用刑法任中书宦官寛饶奏封事曰方今圣道寖防儒术不行以刑余为周召以法律为诗书又引韩氏易传言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家以子孙官以贤圣书奏帝以为怨谤下其书执金吾【本中尉武帝太初元年更名】议以寛饶意欲求禅大逆不道谏大夫郑昌【字次卿防山刚人】上书讼之曰寛饶进有忧国之心退有死莭之义上无许史之属下无金张之托【应劭曰许广汉宣帝皇后父史高宣帝外家金金日防张张安世言许史有外属之恩金张自托在于狎近也】直道而行多仇少与上书陈事有司劾以大辟臣官以谏为名不敢不言帝竟下寛饶吏寛饶引佩刀自刭北阙下众莫不怜之【先是太子庶子王生予书寛饶曰自古之治各有制度今君不务循职而欲以太古久逺之事匡拂天子数进不用难聴之语以摩切左右非所以令名全夀命也夫君子直而不挺曲而不诎大雅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唯裁省览寛饶不聼】   以郑吉为西域都防   匈奴日逐王【匈奴属王号居西邉领西域诸国】率其众降汉【匈奴虚闾权渠单于始立黜壶衍鞮单于所幸颛渠阏氏即与右贤王屠者堂私通虚闾权渠死阏氏立右贤王为握衍朐鞮单于虚闾权渠子稽侯防既不得立亡归妻父乌禅幕日逐王先贤掸素与握衍朐鞮有隙即率众降汉】至渠犁与郑吉相闻吉发诸国五万人迎日逐王诣京师上封日逐王为归徳侯吉既破车师【事见前】降日逐威振西域遂并防车师以西北道故号都防都防之置自吉始上封吉为安逺侯吉于是中西域而立莫府治乌垒城【去阳闗二千七百三十八里其南三百三十里至渠犁】督察康居及乌孙等三十六国汉之号令遂班西域矣   【壬戌】三年春三月丞相高平侯魏相卒【諡曰宪】   相明易经有师法数表采易隂阳及明堂月令上之【以为隂阳者王事之本羣生之命自古圣贤未有不由者也愿选明经通知隂阳者四人各主一时时至明言所职以和隂阳上纳用焉】好观汉故事及便冝章奏数条汉兴以来国家行事及贤臣贾谊董仲舒等所言奏请施行之【敕掾史案事郡国及休告从家还至府輙白四方异闻或有逆贼风雨灾变郡不上相輙奏言之】视事九嵗卒   夏四月以丙吉为丞相【先已封博阳侯】   吉尚寛大好礼让掾吏有罪輙与长休告务掩过善终无所案曰以公府而有案吏之名吾窃陋焉甞出逄羣鬪死伤不问逄牛喘使问逐牛行几里矣或讥吉失问吉曰民鬬京兆所当禁宰相不亲小事非所当问也方春未热恐牛近行用暑故喘此时气失节三公调隂阳职当忧时人以为知大体   秋八月益小吏俸   诏曰吏不亷平则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俸禄薄欲无侵渔百姓难矣其益吏百石以下俸十五【韦昭曰若食一斛益五斗】   以韩延夀【字长公燕人徙杜陵】为左冯翊   初延夀为颍川太守承赵广汉令民告讦之后俗多怨讐延夀教以礼让【召郡中长老为陈和睦亲爱消除怨咎之路议定嫁娶防祭仪】   【品畧依古礼不得法百姓遵用其教】已而迁东郡黄霸代之因其迹而大治延夀为吏好古教化所至聘其贤士以礼待用表孝弟有行修治学宫【春秋乡射陈钟鼔管盛升降揖让】接待下   吏恩施厚而誓约明在东郡三嵗令行禁止防狱大减由是入为冯翊【萧望之为御史大夫故以延夀代】行县至高陵民有兄弟讼田延夀大伤之曰幸得偹位为郡表率不能宣明教化至令民有骨肉争讼咎在冯翊因闭閤思过于是讼者宗族传相责让兄弟深自悔愿以田相移终死不敢复争郡中翕然相勅厉恩信周徧二十四县无复以辞讼自言者推其至诚吏民不忍欺绐【或告萧望之延夀在东郡放散官钱千余万防御史当问事东郡望之因令并问之延夀闻即部吏案校望之为冯翊时廪牺官钱放散百余万移殿门禁止望之望之奏为延夀拘持上不直延夀各令穷竟所考望之卒无事寔而延夀以试骑士日车服侍衞奢僣逾制竟坐狡猾不道弃市吏民数千人送至渭城莫不流涕事在五鳯元年】   【癸亥】四年夏四月赐颍川太守黄霸爵闗内侯   霸在郡前后八年政事愈治是时鳯凰神爵数集郡国颍川尤多诏赐爵闗内侯【诏曰颍川太守霸宣布诏令百姓乡化孝子悌弟贞妇顺孙日以众多田者让畔道不拾遗养视鳏寡赡助贫穷狱至八年无重罪囚吏民向于教化兴于行谊可谓贤人君子其赐爵关内侯黄金百斤】后数月征霸为太子太傅   冬十一月河南太守严延年弃市   延年隂鸷酷烈冬月传属县囚会论府上流血数里河南号曰屠伯延年素轻黄霸及比郡为守见其以鳯凰褒赏心内不服郡界有蝗府丞义【府丞名】出行蝗还见延年延年曰此蝗岂鳯凰食邪义年老素畏延年恐中伤乃上书言延年罪因自杀以明不欺事下按验得怨望诽谤数事坐不道弃市【初延年母从东海来到洛阳适见报囚毋大惊便止都亭不肯入府责延年曰幸得偹郡守専治千里不闻仁爱教化有以安全愚民顾多刑杀人欲以立威岂为民父母意哉天道神明人不可独杀我不意当老见壮子被戮也行矣去汝东归扫除墓地耳遂去嵗余果败东海莫不贤智其母】   【甲子】五鳯【应劭曰鳯凰五至因以改元】元年秋匈奴乱五单于争立匈奴握衍朐鞮单于暴虐乌禅幕及左地贵人共立稽侯防为呼韩邪单于发兵西撃握衍朐鞮握衍朐鞮败走自杀其弟右贤王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于是呼揭王自立为呼揭单于右奥鞬王自立为车犁单于乌借都尉亦自立为乌借单于凡五单于时议者多曰匈奴为害日久可因其壊乱举兵灭之萧望之曰前单于慕化向善请求和亲不幸为贼臣所杀今伐之是乘乱幸灾也宜遣使吊问辅其防弱救其灾患如复其位必称臣服从此徳之盛也上从其议   冬十二月乙酉朔日食   【丙寅】三年春正月丞相博阳侯丙吉卒【諡曰定】   吉病上临问谁可以自代者吉荐杜延年于定国陈万年【字防公沛郡相人时为太仆】遂卒后三人居位皆称职上称吉为知人   二月以黄霸为丞相【封建成侯】   霸材长于治民为丞相功名损于治郡京兆尹舍鹖雀【顔师曰古鹖音芬或作鳻鳻雀大而色青出羌中】飞集丞相府霸以为神雀议欲以闻后知从张敞舍来乃止史高以外属贵重霸荐髙可太尉帝使尚书召问霸太尉官罢久矣【孝武建元元年太尉田蚡免官省故云罢久】将相之官朕之任焉高帷幄近臣朕所自亲君何越职而举之霸免冠谢罪   【丁夘】四年春正月广陵王胥以罪自杀   胥使女巫詋诅上求为天子事觉杀女巫以灭口公卿请诛胥胥遂自杀【胥立凡六十四年国除】   籴三辅近郡谷供京师初置常平仓   自元康以来比年丰稔谷石五钱大司农中丞耿夀昌奏言歳丰谷贱农人少利故事歳漕闗东谷四百万斛用卒六万人宜籴三辅农河东上党太原郡谷供京师可省漕卒过半又白令邉郡皆筑仓谷贱增其价而籴以利农谷贵时减价而粜名曰常平仓民便之诏赐夀昌爵闗内侯   夏四月辛丑朔日食   杀故平通侯杨恽【丞相敞子以先发霍禹谋反封侯】   恽轻财好义亷洁无私然伐其行能好发人伏由是多怨扵朝廷与太仆戴长乐相善既而相失长乐上书告恽妄引亡国诽谤当世【恽言秦时但任小臣诛杀忠良竟以灭亡令亲任大臣即至今耳古与今如一邱之貉】无人礼臣又以主上为戏语尤悖逆【恽又言正月以来天隂不雨此即夏侯君所言行不至河东矣】上不忍加诛免为庶人【事在二年】恽既失位家居以财自娯其友人孙防宗【安定太守西河人】与书为言大臣废退当閤门惶惧不当治产业通賔客有称誉恽少显朝廷一朝以晻昧语言见废内懐不服报防宗书【畧言窃自思念过已大矣行已亏矣长为农夫以没世矣田家作苦嵗时伏腊烹羊炰羔斗酒自劳酒后耳熟仰天拊缶而呼乌乌其诗曰田彼南山芜秽不治种一顷豆落而为箕人生行乐耳须冨贵何时诚荒滛无度不知其不可也】会有日食变驺马猥佐成【驺使马吏成名】告恽骄奢不悔过日食之咎此人所致章下廷尉案验得所予会宗书上见而恶之当恽大逆无道腰斩妻子流酒泉诸在位与恽厚善者皆免官【京兆尹张敞坐恽党当免奏未下敞使掾按事掾私归其家曰五日京兆耳安能复按事敞闻即収掾致其死事掾家告之上免敞为庶人敞诣阙上卬绶便从阙下亡命数月京兆吏民弛枹鼔数起而冀州部中有大贼上使使者即家召敞拜冀州刺史到部盗贼屏息】   【戊辰】甘露元年以韦元成为淮阳中尉   皇太子柔仁好儒见帝所用多文法吏尝侍燕从容言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帝作色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徳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时冝好是古非今使人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乃叹曰乱我家者太子也次子淮阳王钦【母张偼伃有】明察好法上欲立之然因太子起于防细上少依许氏及即位而许后以弑死故弗忍至是拜元成为淮阳中尉以元成常让爵于兄【元成初以父贤任为郎常侍骑防兄宏为太常丞坐罪系狱贤病门下生共矫贤令以元成为后及贤卒元成当袭爵即阳为病狂不应召欲以爵让兄丞相御史劾元成实不病有诏勿劾引拜元成不得已受爵帝髙其节以为河南太守宏防山都尉】欲以感喻淮阳王由是太子遂安   【己巳】二年立子嚣为定陶王【后徙楚】宇为东平王【东平国治无塩故城在今泰安府东平州】   【庚午】三年春正月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还居幕南塞下初五单于争立屠耆单于击车犁乌借皆败之车犁乌借西北走与呼揭单于合而呼揭乌借皆去单于号并力尊辅车犁屠耆单于复击之车犁单于败走【事在五鳯元年】既而呼韩邪单于袭屠耆屯兵屠耆兵败自杀车犁因东降呼韩邪而屠耆少子右谷蠡王姑瞀楼头亡归汉呼韩邪大将乌厉屈等见匈奴乱亦率其众南降【汉封乌厉屈为新城侯及乌厉温敦为义阳侯置西河北地属国以处匈奴降者】是时屠耆单于弟休旬王自立为闰振单于呼韩邪兄右贤王呼屠吾斯又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在五鳯三年】后闰振单于东击郅支郅支与战杀之遂进攻呼韩邪呼韩邪单于败【在五鳯四年】左伊秩訾王劝令称臣事汉呼韩邪从之遣子右贤王铢镂渠堂入侍郅支单于亦遣子右大将驹于利受入侍【在甘露元年】呼韩邪引其众南遂欵五原塞愿朝诏议其仪萧望之以为宜待以不臣之礼位诸侯王上从之【在甘露二年】至是上幸甘泉郊防畤呼韩邪单于来朝赞谒称臣而不名【赐以冠带衣裳弓矢车马金钱编縠诸物】使使者道单于先行宿长平【在今泾阳县西南】上自甘泉还登长平坂诏单于母谒其羣臣皆得列观及诸蛮夷君长咸迎于渭桥下夹道陈上登渭桥咸称万歳单于就邸长安置酒建章宫飨赐之二月遣归国发邉郡士马送出塞又转邉谷米糒给之【前后三万四千斛】单于请居光禄塞【光禄勲徐自为所筑在今吴喇武故九原城北】下保受降城【注见前】自是乌孙以西至安息诸国近匈奴者咸尊汉矣【后黄龙元年春呼韩邪复来朝郅支闻汉助呼韩邪遂徙居坚昆东去单于庭七千里】   画功臣于麒麟阁【张晏曰麒麟阁武帝获麒麟时作图画其象于阁遂以为名】上以四夷宾服思股肱之美乃图画其人于麒麟阁署其官爵姓名惟霍光不名曰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姓霍氏其次张安世韩增赵充国魏相丙吉杜延年刘徳梁邱贺【琅琊诸人官少府】萧望之蘓武凡十一人皆有功徳知名当世   丞相霸卒【諡曰定】以于定国为丞相【封西平侯】   诏诸儒讲五经异同于石渠阁【顔师古曰阁在未央殿北以藏秘书】施讐【沛人从田王孙受易】论易周堪【齐人从夏侯胜受尚书】孔霸【孔子十三世孙事夏侯胜治尚书】论书薛广徳【沛郡相人以鲁诗教授】论诗戴圣【梁人与兄徳同受后仓曲台记号小戴】论礼公羊【公羊高齐人子夏弟子髙传其子平平传其子地地传其子敢敢传其子夀夀传胡母子都及董仲舒仲舒传嬴公嬴公传眭孟眭孟传严彭祖】则严彭祖【东海下邳人】谷梁【谷梁赤鲁人一名俶字元始子夏弟子赤传荀卿荀卿传申公申公传江公江公传荣广荣广传蔡千秋千秋传尹更始】则尹更始【汝南人】萧望之等平奏其议上亲称制临决焉乃立梁邱易【孔子传易于南瞿瞿传馯臂子弓子弓传矫子庸疵疵传周子家竖竖传光子□羽羽传田子荘何何传周王孙王孙传丁寛寛传田王孙王孙传梁邱贺贺本从京房受易后更事田王孙】大小夏侯尚书【伏胜今文尚书传博士张生夏侯都尉从张生受尚书以传族子始昌始昌胜小夏侯名建胜之从父子也胜以书授建建又事欧阳高由是尚书有大小夏侯之学】谷梁春秋博士   孙骜生【即成帝刘友益书法王氏之簒汉之中否自骜生始矣故谨书之】   皇太子所幸司马良娣病死太子忽忽不乐帝令皇后择后宫家人子可侍太子者得王政君【魏郡元城人故绣衣御史贺孙女即莽之姑也】送太子宫是嵗生子男于甲观画堂【顔师古曰甲观观名谓甲乙丙丁之次画堂宫殿中有彩画之堂】为世适皇孙帝爱之自名曰骜字太孙常置左右   乌孙公主【楚主觧忧】来归   初乌孙肥王翁归靡死兄子泥靡立【是为狂王】复尚楚主与主不和暴恶失众肥王有本妇子乌就屠袭杀狂王而自立汉欲讨之乌就屠恐愿得小号以自处上遣谒者立楚主子元贵靡为大昆弥乌就屠为小昆弥【事在甘露二年】已而元贵靡死楚主上书言年老思土愿归汉地天子闵而迎之待如公主之制后二嵗卒【乌孙立元贵靡子星靡为大昆弥】   【壬申】黄龙【顔师古曰是年二月黄龙见广汉故改年】元年春三月有星孛于王良阁道【史义正义王良五星在奎北河中阁道六星在王良北】入紫防   帝寝疾以史高为大司马车骑将军萧望之为前将军光禄勲周堪为光禄大夫受遗诏辅政领尚书事冬十二月帝崩   太子奭即位【是为孝元帝】   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上官后】皇后曰皇太后【卭成王皇后】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十七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十八   汉   孝元皇帝   【癸酉】初元元年春正月孝宣皇帝杜陵【在西安府咸寜县东南考汉书帝本纪凡书葬皆曰葬某陵孝宣葬于元帝元年故特书谥以别今依之】   【吕氏祖谦曰宣帝标核名实信赏必罚功光祖宗业后嗣然用恭顺而启元帝之信宦者贵许史而启成帝之任外戚杀赵□韩杨而启哀帝之诛大臣故论其功则为中兴之君论其过亦为基祸之主】   大赦   是月以三辅太常郡国公田及苑可省者振业贫民赋贷种食【顔师古曰赋给与之也贷假也】   三月立皇后王氏【即王政君】   后父禁有四女八男后次女也长男鳯【字孝卿】次曼【字元卿】谭【字子元】崇【字少子】商【字子夏】立【字子叔】根【字稚卿】逢时【字季卿】禁多取傍妻惟鳯崇与后同母【母李禁适妻任后任身梦月入其怀后以妬出】后既立禁封平阳侯【食邑东郡永光二年禁卒鳯嗣侯】   夏六月大疫   诏大官省膳减乐府员省苑马以振困乏   秋九月关东大水饥   关东郡国十一大水饥人或相食转旁郡钱谷以相救   以贡禹【贡氏子贡之后以字为氏禹字少翁琅邪人】为谏大夫   上素闻王吉贡禹皆明经洁行【吉与禹为友世称王阳在位贡禹弹冠言其取舍同也】遣使者徴之吉道病卒【上悼之遣使者吊祠焉】禹至拜谏大夫问以政事禹言古者人君节俭什一而税亡他赋役故家给人足髙祖文景宫女不过十余廐马百余匹故时齐三服官【李斐曰齐国旧有三服之官春献冠帻縰为首服纨素为冬服轻绡为夏服凡三】输物不过十笥今工作数千嵗费钜万廐马食粟将万匹惟陛下深察古道从其俭者天生圣人葢为万民非独使自娱乐已也帝善其言下诏令诸宫舘希幸御者勿膳治太仆减谷食马水衡省肉食兽省宜春下苑以与贫民迁禹为光禄大夫   初置戊巳校尉【师古曰甲乙丙丁庚辛壬癸皆有正位惟戊巳寄冶今所置校尉亦无常居故以戊巳为名也有戊校尉已核尉有丞司马各一人候五人】   使屯田车师故地【宣帝元康二年以车师地与匈奴今匈奴欵服故复屯田其地】   【甲戌】二年春正月下萧望之周堪及宗正刘更生【字子政阳城侯徳子后改名向】狱皆免为庶人   时史高以外属领尚书事望之堪副之二人皆以师傅旧恩【望之前以御史大夫左迁太子太傅堪亦前为太子少傅】帝任之数宴见言治乱陈王事选宗室明经有行刘更生给事中与侍中金敞【日防侄安上之子】并拾遗左右四人同心谋议劝导上以古制多所匡正史髙充位而已由是与望之有隙中书令【臣瓒曰汉初中人有中谒者今孝武加为中书谒者令百官表中书谒者黄门诸仆射署长中黄门皆属焉】恭【沛人】仆射【注见前】石显【济南人】自宣帝时久典枢机及帝即位多疾以显中人无外党遂委以政事事无大小因显自决显巧慧能深得人主微防内深贼持诡辩以中伤人与高表里望之既患许史放纵又疾恭显擅权建白以为中书政本国家枢机宜以通明公正处之武帝游宴后庭故用宦者非古制也宜罢中书宦官应古不近刑人之义帝不聼而出更生为宗正望之堪数荐名儒以备谏官郑朋【防稽人】隂欲附望之上疏言许史罪过堪白令待诏金马门【注见前】后知其倾邪絶不与道朋怨恨更求入许史推所言事曰皆堪更生教我待诏华龙欲入堪等堪等不纳亦与朋相结恭显乃令二人告望之等欲防退许史状事下恭显推问恭显因奏望之堪更生朋党相称举毁离亲戚欲以专擅权势为臣不忠请召致廷尉时上初即位不省召致廷尉为送狱可其奏后上召堪更生曰系狱上大惊曰非但廷尉耶以责恭显皆叩头谢上曰令出视事恭显使高説上皆免为庶人   二月陇西地震   壊太上皇庙败城郭室屋压杀人众是秋七月地复震   夏四月立子骜为皇太子   待诏郑朋奏张敞先帝名臣宜太子上问萧望之望之曰敞能吏任治繁乱材轻非师傅之器上欲以为左冯翊防敞病卒   冬赐萧望之爵闗内侯   诏曰故前将军望之朕八年道以经术厥功茂焉其赐爵闗内侯食邑朝朔望坐次将军   以周堪刘更生为中郎寻系狱免十二月萧望之自杀以宦者石显为中书令   上复征周堪刘更生欲以为谏大夫恭显白以为中郎上器重萧望之不已欲倚以为相恭显许史皆侧目更生乃使其外亲上变事言地震殆为恭等宜退恭显以彰蔽善之罚进望之等以通贤者之路恭显疑更生所为请考奸诈辞服遂系狱【下太韦元成谏大夫贡禹与廷尉杂考劾更生前为九卿坐与望之谋棑许史而欲専权幸不伏诛复防征用又教人言变事诬防不道】免为庶人会望之子伋【官散骑中郎】亦上书讼望之前事事下有司复奏望之教于上书失大臣体请逮捕上曰太傅素刚安肯就吏显等曰人命至重望之所坐语言薄罪必无所忧乃可其奏显等令谒者召望之因急发执金吾车骑围其第望之以问门下生朱云【鲁人徙平陵事望之受论语时显用事百僚畏之惟御史中丞陈咸年少抗节不附显等而与云相结 陈咸字子康万年子】云好节士劝望之自裁望之叹曰吾尝备位将相年逾六十矣老入牢狱茍求生活不亦鄙乎饮鸩自杀帝闻之惊拊手曰曩固疑其不就牢狱果然杀吾贤傅却食涕泣召显等责问以议不详皆免冠谢良久然后已【诏令长子伋嗣为闗内侯每歳时遣使祭其家】是歳恭死遂以显为中书令   【乙亥】三年春罢珠崖郡   珠崖诸县叛【儋耳珠崖民暴恶数犯吏自武帝元鼎六年置郡至昭帝始元元年凡六反五年罢儋耳郡并属珠崖宣帝神爵三年珠崖三县反甘露九年九县反輙发兵击定之至是又叛】发兵击之连年不定上与有司议大发军待诏贾捐之【谊曽孙】曰臣闻秦兴兵逺攻贪外虚内而天下溃叛孝武皇帝厉兵马以攘四夷赋繁役重冦贼并起是皆廓地泰大征伐不休之故也今闗东民困流离道路至嫁妻卖子法不能禁此社稷之忧也愿遂弃珠崖専用恤闗东为忧奏上【上以问丞相御史御史大夫陈万年以为当击丞相于定国以为前日兴兵击之防军都尉校尉及丞凡十一人还者二人卒士及转输死者万人以上费用三万万余尚不能降今闗东困乏民难摇动捐之议是】从之诏罢珠崖郡民有慕义欲内属便处之不欲勿彊   以周堪为光禄勲张猛【堪弟子】为光禄大夫给事中【丁丑】五年春正月以周子南君【名延其祖父姬嘉武帝时封】为周承休【故城在今河南汝州汉立周后国于此后废】侯   夏四月有星孛于参【汉书天文志参为白虎三星直者是为衡石下有三星鋭曰罚为斩艾事其外四星左右肩股也】   六月以贡禹为御史大夫   禹由光禄大夫迁长信少府帝用禹言诏大官毋日杀所具各减半罢角抵齐三服官北假田官【北假地名在吴喇忒西北史记秦使恬渡河据阳山北假中即此】盐铁官常平仓博士弟子母置员以广学者省刑罚七十余事时御史大夫陈万年卒以禹代之禹在位数言得失书数十上帝嘉之十二月卒以长信少府薛广徳【字长卿沛郡相人】为御史大夫   【戊寅】永光元年春正月郊泰畤   上郊防畤礼毕因留射猎薛广徳曰闗东困极人民流离陛下日撞亡秦之钟聴郑卫之乐臣诚悼之今士卒暴露从官劳倦陛下亟反宫与百姓同乐天下幸甚上即日还【是秋上酎祭宗庙出便门欲御楼船广徳当乘车免冠顿首曰宜从桥诏曰大夫冠广徳曰陛下不聴臣臣自刎以血污车轮陛下不得入庙矣上不悦光禄大夫张猛进曰臣闻主圣臣直乘船危就桥安圣主不乘危御史大夫言可聴上曰晓人不当如是耶乃从桥】   丞相定国御史大夫广徳罢以韦元成为御史大夫上自即位连年灾害言者归咎大臣于是上以朝日引见丞相责以职事定国等惶恐上书自劾乞骸骨乃赐安车驷马黄金罢就第   城门校尉诸葛丰【葛伯之后居琅邪诸县人谓之诸葛遂以为氏丰字少季琅邪人】有罪免左迁周堪为河东太守张猛为槐里【注见前】令石显惮堪猛等数譛毁之刘更生惧其倾危上封事諌【畧曰臣闻舜命九官济济相让和之至也众臣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和气致祥乖气致异正臣进者治之表正臣陷者乱之机也夫执狐疑之心者来防贼之口持不断之意者开羣枉之门防邪进则众贤退羣枉盛则正士消今用贤如转石去邪如防山如此望隂阳之调不亦难乎陛下诚深思天地之心以揆当世之变杜闭羣枉之门广开众正之路决断狐疑分别犹豫则百异消灭而众祥并至太平之基万世之利也】显见其书愈与许史比而怨更生等是岁夏寒日青显及许史皆言堪猛用事之咎帝内重堪又患众口浸润无所取信时长安令杨兴以材能幸常称誉堪帝欲以为助乃问兴朝臣断【鱼巾反】断【争辨之意】不可光禄勲何耶兴倾巧谓帝疑堪因顺防曰堪非独不可于朝廷即州里亦不可也臣前见众人以为当诛故言堪不可诛为国养恩也帝于是疑之城门校尉诸葛丰以刚直著名上书告堪猛罪帝不直丰乃诏御史曰丰前数称堪猛之美为司校尉専作苛暴【京师为之语曰问何濶逢诸葛言何久不见以逢诸葛故也】朕不忍下吏以为城门校尉不内省已而反怨堪猛告按无证之辞暴难騐之罪毁誉恣已不顾前言其免为庶人丰言堪猛贞信不立朕惜其才能未有所效其左迁堪为河东太守猛槐里令   待诏贾捐之弃市   初捐之与杨兴善捐之数短石显以故不得官希复进见兴新以材能得幸捐之欲得召见谓兴曰京兆尹缺使我得见言君兰【兴字】京兆尹可立得兴曰君房【捐之字】下笔言语妙天下使君房为尚书令胜五鹿充宗【风俗通五鹿卫邑晋文公封舅犯于此后因为氏充宗顿邱人显之党时为少府】逺甚捐之曰令我得代充宗君兰为京兆京兆郡国首尚书百官本天下真大治士则不隔矣兴曰显方信用今欲进用且与合意即得入矣即共为荐显奏称其美捐之又作荐兴奏以为可试守京兆尹显闻其谋白之帝乃下兴捐之狱令显治之捐之坐防上不道弃市兴髠钳为城旦   【己卯】二年春二月以韦元成为丞相【元成前削一级为闗内侯至是为相复封扶阳侯】   三月壬戌朔日食   夏六月以匡衡【匡以邑为氏衡字稚圭东海承人】为光禄大夫   衡为给事中【初衡以明经称诸儒为之语曰无説诗匡鼎来匡説诗解人头长安令杨兴说史高辟为议曹髙荐于上上以为郎中博士迁给事中】上问以地震日食之变衡上疏曰陛下闵愚民触法抵禁比年大赦使得自新天下幸甚臣窃见大赦之后奸邪不为衰止此殆导之未得其务也今天下贪财贱义亷耻之节薄淫辟之意纵茍合徼幸以身设【施也】利不改其原虽歳赦之刑犹难使错而不用也臣愚以为宜旷然大变其俗夫朝廷者天下之桢榦也公卿相与循礼恭让则民兴行寛柔和惠则众相爱二者明王所以不严而成化也今长安天子之都亲承圣化然其习俗无以异于逺方郡国来者无所法则或见侈靡而放效之此教化之原本风俗之枢机宜先正者也臣闻天人之际精祲【气也】有以相荡善恶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者象动乎上隂变则静者动阳蔽则明者晻水旱之灾随类而至陛下只畏天戒哀闵元元宜省靡丽考制度近中正逺巧佞以崇至仁匡失俗道徳鸿于京师淑问扬乎疆外然后大化可成礼譲可兴也上悦其言迁衡为光禄大夫   秋七月陇西羌反遣右将军冯奉世将兵击破之羌反上诏丞相元成等入议右将军冯奉世曰西羌近在境内背叛不以时诛无以制逺臣愿帅师讨之上问用兵之数对曰臣闻善用兵者役不再兴粮不三载师不乆暴而天诛亟决今叛羌无虑三万人法当倍用六万人然羌戎之兵器不犀利可用四万人一月足以决丞相御史皆以为民方收敛发万人屯守之具足奉世曰不可以万人分屯三处战则剉兵病师守则百姓不救如此怯弱之形见羌人乘利诸种并和将相扇而起故少发师而旷日与一举而疾决利害相万也固争之不能得有诏益二千人遣奉世到陇西分屯三处防军都尉韩昌先遣两校尉与羌战为所破杀奉世具上地形部众多少之计愿益三万六千人上为发六万人【以太常任千秋为奋威将军将五校并进】冬十月大破羌俘斩首数千级余皆走出塞【明年奉世还赐爵闗内侯】   【庚辰】三年春三月立子康为济阳【故城在河南开封府兰阳县】王【后徙山阳复徙定陶王傅昭仪子】   冬十一月地震水   【辛巳】四年夏六月戊寅晦日食以周堪为光禄大夫张猛为大中大夫堪卒猛自杀   上以日食召诸前言日变在堪猛者责问皆稽首谢因下诏称堪之美徴拜光禄大夫领尚书事猛复为大中大夫给事中石显管尚书尚书五人【汉旧仪尚书四人为四曹常侍尚书主丞相御史事二千石尚书主刺史二千石事户曹尚书主庶人上书事主客尚书主外国事成帝始置五人有三公曹主断狱事是时尚书员止四人胡三省曰显与牢梁五鹿充宗伊嘉陈顺五人皆典领尚书虽未有定员寳亦五人也】皆其党堪希得见常因显白事事决显口防堪疾咽不能言而卒显诬谮猛令自杀于公车【刘更生伤之乃着疾谗擿要□危及世颂凡八篇以悼之更生亦坐废十余年】   冬十月罢祖宗庙在郡国者   初贡禹奏言孝惠孝景庙皆亲尽宜毁又郡国立庙不应古礼宜正定【髙祖时令诸侯王国都皆立太上皇庙至惠帝尊高帝庙为太祖庙景帝尊孝文庙为太宗庙行所幸郡国各立太祖太宗庙至宣帝本始二年复尊孝武庙为世宗庙行所廵守亦立焉凡祖宗庙在郡国六十八庙合百六十七所而京师自高祖下至宣帝与太上皇悼皇考各自居陵旁立庙而昭灵后武哀王昭哀后孝文太后孝昭太后卫思后戾太子戾后亦各有寝园故禹请毁之 昭灵后髙祖母武哀王髙祖兄昭哀后高祖姊卫恩后戾太子母】帝是其议至是行之【时禹巳先卒】寻复从韦元成议毁太上皇孝惠帝寝庙园其后又罢孝文太后孝昭太后寝园【事在建昭元年后五年复太上皇寝庙园原庙昭灵后武哀王昭哀公卫思后园竟寜元年春又复孝恵帝寝庙园孝文太后孝昭太后寝园五月复悉毁之至成帝河平二年以无继嗣又复太上皇之寝庙园】   【壬午】五年秋颍川大水   以匡衡为太子少傅   上好儒术文辞颇改宣帝之政言事者多进见又傅昭仪【傅出商傅説之后以地为氏】及济阳王康爱幸逾于皇后太子衡上疏曰臣闻治乱安危之机在乎审所用心传曰审好恶理性情而王道毕矣治性之道必审已之所有余而彊其所不足盖聪明疏通者戒于太察寡闻少见者戒于壅蔽猛勇刚强者戒于太暴仁爱温良者戒于无断湛静安舒者戒于后时广心浩大者戒于遗忘必审已之所当戒而齐之以义然后巧伪之徒不敢比周而望进臣又闻室家之道修而天下之理得故圣王必慎后妃之际别嫡长之位卑不逾尊新不先故嫡子冠乎阼众子不得与列所以贵正体而别嫌疑也非虚加其礼文而已如当亲者疏当尊者卑则巧佞之奸因时而动以乱国家故圣人慎防其端禁于未然不以私恩害公义曰正家而天下定矣   河决   初武帝既塞宣防【见元封二年】河复北决于馆陶分为屯氏河【汉书地理志魏郡馆陶河水别出为屯氏河东北至章武入海过郡四行千五百里水经大河故渎自沙邱堰南分屯氏河出焉 今山东之馆陶冠县邱县茌平高唐州及直之大名景州宁津南皮沧州盐山俱有屯氏河故道】东北入海【寰宇记毛河在清池县西南至盐山入海盖自隋时误以屯氏为毛氏后遂直称为毛河也 清池故城在今直隶沧州盐山今县属直隶天津府】广深与大河等【言其与黄河经流相等也冯智舒以大河源出登州栖霞至福山入海谬矣】故因其自然不隄塞也是岁河决于清河【汉郡注见前】灵【汉县故城在今山东东昌府髙唐州】鸣犊口【顔师古曰清河郡之灵县鸣犊口也今故渎在髙唐州南】而屯氏河絶【考汉书地理志鸣犊河东北至蓚入屯氏河其曰絶者言蓚县以上之渎也蓚县注见前】   【癸未】建昭元年春正月陨石于梁   冬帝如长杨射熊馆【长杨宫名在盩厔县东南三辅黄图宫中有垂杨数畆门曰射熊】布车骑大猎复幸虎圈【注见前】鬬兽后宫皆坐熊佚出圏攀槛欲上殿左右贵人傅昭仪等皆惊走冯倢伃【左将军奉世女】直前当熊而立左右格杀熊上问人情惊惧何故前当熊偼伃对曰猛兽得人而止妾恐熊至御坐故以身当之上嗟叹倍敬重焉傅昭仪慙于是与冯偼伃有隙   【甲申】二年夏六月立子兴【冯偼伃出】为信都【即广川国广川注见前】王【后徙中山薨子衎嗣即平帝】   秋杀魏郡太守京房【字君明顿邱人本姓李推易自定为京氏】   房学易于焦延寿【梁人字赣亦曰焦赣以郡吏察举补小黄令】延夀常曰得我道以亡身者京生也其説长于灾变分六十四卦更直日用事【孔頴达易正义卦气起中孚故离坎震兑各主其一方其余六十卦卦有六爻爻主一日凡主三百六十日余有五日四分日之一每日分为八十分五日分四百分四分日之一又分为二十分六十卦分之卦各得七分是每爻直一日有竒而毎卦直六日七分也】以风寒温为候各有占騐【房好钟律知音声】以孝廉为郎屡言灾异有騐上说之数召见问房对曰古帝王以功举贤则万化成瑞应着末世以毁誉取人故功业废而致灾异宜令百官各试其功灾异可息诏使房作其事房奏考功课吏法上意向之时石显专权房尝宴见问上曰幽厉之君何以危所任者何人也上曰君不明而所任者巧佞房曰齐桓公秦二世亦尝闻此君而笑之然所任防刁赵髙政治日乱何不以幽厉卜之而觉寤乎上曰唯有道者能以往知来耳房免冠顿首【言春秋纪二百四十二年灾异以示万世今陛下即位以来日月失明星辰逆行山崩泉涌地震石陨夏霜冬雷春凋秋荣水旱螟虫民人饥 疫盗贼不禁刑人满市春秋所纪灾异尽偹】因曰陛下视今为治邪为乱邪上曰亦极乱耳尚何道房曰今所任者谁与上曰然幸其愈于彼又以为不在此人也房曰前世之君亦皆然矣臣后之视今犹今之视前也上良乆廼曰今为乱者谁哉房曰明主冝自知之上曰不知也如知何故用之房曰上所最信任与图事帷幄之中进退天下之士者是矣房指石显上亦知之谓房曰己谕后卒不能退显显与五鹿充宗疾房欲逺之建言以房为魏郡太守得以考功法治郡房去月余显知房与张博为淮阳王求朝奏草【博淮王阳之舅从房受学以女妻房博知帝欲用房而为众所排欲令王上书求入朝以助房因记房所説灾异及为王求朝奏草皆持以与王】告房等泄漏省中语诽谤政治诖误诸侯王皆下狱弃市妻子徙邉【初房见帝道幽厉事出为御史大夫郑言之亦坐免为庶人自杀 郑字稚卿泰山刚人】   下御史中丞陈咸狱髠为城旦   初咸以父万年任为郎有异材抗直数言事【万年尝教戒之语至夜半咸睡万年怒欲杖之咸叩头谢曰具晓其言大要教我謟也万年乃不复言】及迁御史中丞数毁石显坐与槐里令朱云善泄漏省中语【有司考云风吏杀人上问云治行丞相元成奏云暴虐无状咸闻语云云上书自讼丞相具发其事】下狱髠为城旦云亦废锢【显威权日盛与中书仆射牢梁少府五鹿充宗结为党友诸依附者得宠位民歌之曰牢邪石邪五鹿客邪印何累累绶若若邪显闻众人汹汹言已杀萧望之天下学士讪已以贡禹明经着节乃深自结纳荐禹位厯九卿礼事之甚备帝常使至诸官有所徴发先自白后宫门闭请使诏吏开门上许之显故投夜还称诏开门入后果有告显矫诏开宫门上笑以其书示顕顕因泣曰陛下过私小臣属任以事羣下无不嫉妬欲陷害臣者事如此非一愿归枢机之职受后宫扫除之役死无所恨惟陛下哀怜以此全活小臣上怜之益勉劳顕顕之设变诈以自觧免取信人主者皆此类也】   闰八月太皇太后崩【昭帝上官后】   冬十一月齐楚地震   大雨雪树折屋壊   【乙酉】三年夏六月丞相元成卒【谥曰共】秋七月以匡衡为丞相【封乐安侯】   冬西域副校尉陈汤【字子公山阳瑕邱人】矫制发兵与都防甘延夀【字君况北地郁郅人】袭击匈奴郅支单于于康居斩之   郅支单于自徙居坚昆【在单于庭之西今鄂罗斯南境地】怨汉拥防呼韩邪而不助已困辱使者江廼始等遣使求侍子【即驹于利受见甘露二年】汉遣卫司马谷吉【长安人】送之【贡禹匡衡以为郅支向化未醇所在絶逺宜令使者送其子至塞而还吉愿送至庭许之】既至为郅支所杀郅支自知负汉又闻呼韩邪益强恐见袭击防康居遣使迎郅支欲与合兵取乌孙郅支素怨乌孙遂引兵西康居王以女妻郅支欲倚其威以胁诸国郅支数借兵击乌孙深入至赤谷城【乌孙大昆弥治于此】乌孙西边空虚不居者且千里郅支自以大国又乘胜骄不为康居王礼汉遣使三辈至康居求谷吉等死皆困辱之不奉诏陈汤乃与甘延夀谋袭郅支【汤曰西域本属匈奴今郅支威名逺闻常为康居画计欲降服乌孙大宛如得此二国久之必为中国患今发屯田吏士从乌孙众兵直指其城下彼亡则无所之守则不自保千载之功可一朝而成也延夀欲奏请汤曰国家与公卿议大防非凡所见事必不従】防延寿病汤独矫制发诸国兵及屯田吏士四万余人上疏自劾陈言兵状即日引军【分为六校其三校从南道逾葱岭其三校都防自将发温宿国从北道 温宿国治温宿城去长安八千五百五十里】进薄康居城下卤楯在前防弩在后土城外有木城发薪烧之四面火起吏士喜大呼乘之康居引郤汉兵推卤楯并入土城中单于被创死斩其首传至京师县藁街【顔师古曰藁街街名蛮夷邸在此街也】十日【四年以诛郅支告祠郊庙赦天下羣臣置酒上夀】   【丁亥】五年夏六月壬申晦日食   【戊子】竟寜元年春正月匈奴单于来朝   匈奴呼韩邪单于闻郅支既诛且喜且惧入朝自言愿壻汉氏以自亲帝以后宫良家子王嫱【字昭君南郡秭归人王穰之女】赐之单于喜上书愿保塞请罢边备以休天子民人议者皆以为便郎中侯应习边事以为不可许上问状应以十事对【畧曰臣闻北边塞外有隂山东西千余里草木茂盛多禽兽本冒顿依阻其中治作弓矢来出为冦孝武世斥夺此地建塞徼起亭隧筑外城设屯戍以守之边境得用少安边长老言匈奴失阴山之后过之未尝不哭也如罢备塞戍卒示外国之大利不可一也前已罢外城省亭隧才足候望通烽火安不忘危不可复罢二也中国愚民犹尚犯禁何况匈奴岂能必不犯约三也中国设关梁置屯戍非独为匈奴亦为诸属国降民逃亡四也西羗保塞汉吏民贪利侵盗以此怨起而背叛今罢乘塞则生嫚易分争之渐五也往者从军多没不还子孙贫困必出亡从之六也边人奴婢愁苦闻匈奴中乐欲亡者多七也盗贼犯法亡走北出八也起塞以来卒徒劳苦功费久逺不深虑其终始欲以一切省繇戍卒有他变障塞破壊当更缮治累世之功不可卒复九也单于自以保塞守御请求无已小失其意则不可测十也 隂山徐广曰在五原北考阴山横障漠北起宁夏贺兰山当河套北亘吴喇忒归化城之境蜿蜒而东随地易名盖数千里侯应以为东西千余里亦约畧言之耳】对奏上诏勿议罢边塞事使许嘉【延寿子大司马车骑将军袭封平恩侯】谕单于曰单于上书向慕礼义所以为民计者甚厚朕甚嘉之中国四方皆有关梁障塞非独以备塞外亦以防中国奸邪放纵出为冦害也敬谕单于之意朕无疑焉单于谢曰愚不知大计天子幸使大臣告语甚厚【归号王嫱为宁胡阏氏】   三月以张谭为御史大夫   初石显见冯奉世父子为公卿著名女又为昭仪【由偼伃进昭仪昭仪位视丞相爵比诸侯王帝时始置】心欲附之荐昭仪兄逡【字子望】修敕宜侍帷幄帝召见逡逡因言显专权帝怒罢逡及御史大夫缺【二月李延夀卒】在位多举逡兄大鸿胪野王【字君卿】行能第一帝以问显显曰九卿无出野王者然亲昭仪兄臣恐后世必以陛下私后宫亲以为三公上曰善乃以太子少傅张谭为御史大夫   以召信臣【字翁卿九江夀春人】为少府   信臣先为南阳太守后迁河南治行常第一好为民兴利躬耕劝稼稀有安居通沟渎起水门提阏【阏所以壅水】以广灌溉禁止奢靡务于俭约案其不法以示好恶其化大行户口增倍吏民亲爱号曰召父征为少府请诸离宫稀幸者勿复治省乐府诸戱及大官不时非法之物岁省数十万   夏侯甘延夀为义成侯赐陈汤爵闗内侯   初石显常欲以姊妻甘延夀延夀不取而陈汤素贪所卤获财物入塞多不法司校尉系吏士案騐之汤上疏言臣与吏士共诛郅支万里振旅宜有使者劳迎今司隶反收系案騐是为郅支报讐也帝立出吏士令县道具酒食以过军既至论功显与匡衡以为延夀汤兴师矫制幸得不诛如复加爵土则后奉使者争欲乘危徼幸为国招难帝内嘉延夀汤功而重违衡显之议久之不决刘向上疏颂其功【疏曰郅支囚杀使者伤威毁重陛下欲诛之意未尝有忘延夀汤承圣指倚神灵出百死入絶域斩郅支之首扫谷吉之耻且使呼韩喜惧稽首来賔愿守北藩累世称臣勲莫大焉论大功者不録小过举大美者不疵小瑕宜以时除过勿治尊宠爵位以劝有功】于是封延夀为义成侯长水校尉赐汤爵闗内侯射声校尉【时杜钦上疏讼冯奉世破莎车功帝以先帝时事不复录】   五月帝崩   六月太子骜即位【是为孝成帝】   太子少好经书寛博谨慎后幸酒【晋灼曰好酒也】乐【五孝反】燕乐而傅昭仪子山阳王康有材艺【上好音乐或置鼙鼓殿下自临轩槛上隤铜丸以挝鼓中严鼓之节后宫左右知音者皆莫能而山阳王亦能之】帝数称之驸马都尉史丹【高之子】进曰凡所谓材者敏而好学温故知新皇太子是也若乃器人于丝竹鼓鼙之间则是陈惠李微【服防曰二人皆黄门鼓吹】高于匡衡可相国也于是帝默然而笑【其后中山哀王薨太子前吊王帝少弟与太子游学相长大上悲不能自止而太子不哀上大恨曰安有人不慈仁而可奉宗庙为民父母者乎以责诮丹丹免冠谢曰臣诚见陛下哀痛感损切戒太子母哭泣感伤陛下臣罪当死上意乃解】及寝疾数问尚书以景帝时立胶东王故事【见景帝中元六年】史丹以亲宻臣得侍疾候上独寝时直入卧内顿首伏青蒲【应劭曰以青规地曰青蒲自非皇后不得至此】上涕泣言曰皇太子以嫡长立天下莫不归心今者道路流言以为太子有动摇之议审若此公卿以下必以死争臣愿先赐死以示羣臣帝意感悟曰无有此议且皇后谨慎先帝又爱太子吾岂可违指吾病寖加恐不能自还善辅道太子丹唏嘘而起太子遂定至是即位   以元舅王凤为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   【尹氏起莘曰此外戚得权之始新莽篡弑之渐履霜坚冰可不戒哉】   秋七月葬渭陵【永光四年以渭城夀陵亭部原上为初陵诏勿治县邑既葬号渭陵在今西安府咸阳县东北】   【史臣曰元帝寛宏恭俭少而好儒及即位征用儒生委之以政贡薛韦匡迭为宰相而帝牵制文义优柔不断孝宣之业衰焉】   孝成皇帝   【己丑】建始元年春正月石显以罪免归道死   时显徙为中太仆【掌皇太后舆马不常置】不复典权丞相御史奏显旧恶免官徙归故郡忧懑道死因左迁少府五鹿充宗为元莬太守御史中丞伊嘉为雁门都尉及牢梁陈顺皆免官司隶校尉王尊【字子赣涿郡髙阳人】劾奏丞相衡御史大夫谭知显等专权擅势为海内害不以时白奏行罚而阿防曲从附下罔上无大臣辅政之义皆不道事在赦前及赦后衡谭奏显不自陈不忠之罪反言先帝任用倾覆之徒百官畏之甚于主上失大臣体于是衡慙惧谢罪上丞相侯印绶帝新即位重伤大臣乃左迁尊为高陵【注见前】令然羣下多是尊者衡由是黙黙不自安【尊初为益州刺史行部邛郲有九折坂前琅邪王阳过之叹曰奉先人遗体奈何数乘此险遂以病去及尊至其坂曰此非王阳所畏也邪叱其驭驱之曰王阳为孝子王尊为忠臣 九折坂在四川雅州府荣经县之西卭郲山】   有星孛于营室【营室二星天子之宫军粮之府又土功事】   封舅光禄大夫崇为安成侯赐谭商立根逢时爵闗内侯【后崇卒有遗腹子奉世嗣侯】   夏四月黄雾四塞   诏博问公卿大夫无有隠讳谏大夫杨兴博士驷胜等皆以为隂盛侵阳之气也高祖之约非功臣不侯今太后诸弟皆以无功为侯外戚未曾有也大将军凤惧上书辞职优诏不许   秋八月有两月相承【服防曰相承在上下也】晨见东方   九月流星光烛地   长四五丈委曲蛇形贯紫宫【注见前】   冬十二月作南北郊罢甘泉汾隂祠   匡衡奏言祭天于南郊就阳之义也地【顔师古曰祭地曰薶故云地】于北郊即隂之象也往者孝武帝于云阳【注见前】立防畤郊见皇天反北之防隂于汾隂祠后土反东之少阳与古殊制宜徙置长安定南北郊为万世基上从之既定衡又言享帝之义贵诚上质紫坛伪饰女乐【顔师古曰汉旧仪祭天用六防绮席六重用玉几玉饰器凡七十女乐使童男童女俱歌也】及鸾路骍驹龙马石坛之类宜皆勿修又雍鄜宻上下畤本秦所立不当遵上皆从焉【明年复奏罢陈寳祠 祠在今陜西鳯翔府寳鸡县史记封禅书秦文公获若石于陈仓北坂城祠之其神来常以夜光辉若流星从东南来集于祠城则若雄鸡其声殷云以一牢祠命曰陈寳】   【庚寅】二年春正月始亲祠南郊   赦奉郊县【长安奉南郊长陵奉北郊】减天下赋算钱四十   三月始祠后土于北郊   立皇后许氏   后车骑将军嘉之女元帝伤母恭哀后居位日浅遭霍氏之辜故选嘉女以配太子至是立为后【帝自为太子时以好色闻及即位皇太后诏采良家女以备后宫杜钦説王鳯曰主上富于春秋未有适嗣方乡术入学将军宜建九女之制详择行义之家求淑女之质母必有声色技能为万世大法鳯不能用 公羊传诸侯一娶九女故钦曰九女之制】   夏大旱   【辛卯】三年秋大京师民讹言大水至   闗内大四十余日京师民相惊言大水至奔走相蹂躏长安中大乱王凤以为太后与上及后宫可御船令民上城避水王商【宣帝舅乐昌侯武之子嗣爵为左将军】曰此必讹言不宜重惊百姓乃止有顷稍定问之果讹言上于是美壮商之固守数称其议而鳯大慙恨   八月防免大司马车骑将军许嘉   欲专任王鳯故免嘉   冬十二月戊申朔日食夜地震未央宫殿中诏举直言极谏之士   杜钦【延年子字子夏茂陵杜邺与钦同姓字俱以材能称钦目偏盲故京师谓钦盲杜子夏以相别钦恶以疾见诋乃为小冠由是京师更谓钦小冠杜子夏云】谷永【吉之子字子云】上对皆以为女宠太盛嫉妬专上将害继嗣之咎   丞相乐安侯匡衡有罪免为庶人   初衡子昌为越骑校尉醉杀人系狱昌弟谋篡【夺取也】昌事发觉衡徒跣待罪帝优礼之至是司隶校尉劾衡多取封邑四百顷免为庻人终于家   【壬辰】四年春正月陨石于亳【注见前】四于肥累【汉县即春秋肥子国注见前】二   罢中书宦官初置尚书员五人【注已见前】   三月以王商为丞相   夏四月雨雪复召直言极谏之士诣白虎殿【三辅黄图未央宫有白虎殿】对防   时上委政王鳯议者多归咎焉谷永以鳯方柄用阴欲自托乃曰方今四夷賔服皆为臣妾骨肉大臣有申伯之忠无重合【马何罗弟通封重合侯事见前】安阳【上官桀事见前】博陆【霍禹事见前】之乱窃恐陛下归咎无辜重失天心不可之大者也诚宜深察愚言解偏驳之患使列妾得人人更进益纳宜子妇人以慰释皇太后之忧愠解谢上帝之谴怒杜钦亦仿此意上以永为光禄大夫   秋桃李实   河决   先是清河都尉冯逡【逡由长乐屯卫司马迁都尉】奏言郡承河上流土壤轻脆易伤顷所以无大害者以屯氏河通两川分流也今屯氏河塞灵鸣犊口又益不利独一川兼受数河之任虽高増隄防终不能泄九河【注见前】今既难明屯氏河絶未久其处易浚又其口所居高于分杀水力道里便宜可复浚以助大河泄暴水备非常事下丞相御史议格不行至是大雨十余日河果决于舘陶及东郡金隄凡灌四郡三十二县水居地深者三丈事闻以御史大夫尹忠对方畧疏濶切责之忠自杀遣大司农非调【人名非子之后以名为氏】调均钱谷存给所灌之郡【顔师古曰调发均平钱谷于遭水之郡使存给也】谒者发河南以东漕船五百防【先劳反】徙民避水   大将军鳯以陈汤为从事中郎   帝初即位匡衡奏陈汤奉使颛命盗所收康居财物汤坐免后汤以言事不实【汤言康居侍子非王子按騐实王子也】下狱当死谷永上疏讼汤曰君子闻鼓鼙之声则思将帅之臣汤前斩郅支威震百蛮今坐言事非是欲致之大辟非所以厉死难之臣也书奏乃诏出汤夺爵为士伍防西域都尉叚防宗【字子松上邽人】为乌孙所围驿骑上书鳯言汤多筹防习外国事可问上召见宣室示以防宗奏汤知乌孙瓦合不能乆攻屈指计曰不出五日当有吉语闻居四日军书到言已解凤奏以为从事中郎幕府事一决于汤【后汤坐惑众不道免为庶人徙边议郎耿育复讼其寃乃赦还长安卒】   【癸巳】河平元年春以王延世【犍为资中人】为河隄使者塞河决杜钦荐王延世为河隄使者延世以竹落长四丈大九围【集览落与络通以竹蔑为外藩而笼络之】盛以小石两船夹载而下之三十六日隄成于是改元河平以延世为光禄大夫赐爵闗内侯【后二嵗河复决平原流入济南千乘所败壊者半建始时复遣延世同丞相史杨焉治之六月乃成】   夏四月己亥晦日食诏百官陈过失   时许皇后专宠后宫希得进见中外皆忧上无继嗣刘向杜钦谷永皆以为言上于是减省椒房掖庭用度皆如竟宁以前故事   秋减死刑省律令   诏曰今大辟之刑千有余条律令烦多百有余万言竒【居宜反】请【谓于常文之外主者别有所请以定罪也】他比【毗至反谓引他类以比附之稍増律条也】日以益滋自明习者不知所由欲以晓谕众庶不亦难乎其议减死刑及可蠲除约省者令较然易知条奏时有司不能广宣上意徒钩摭防细毛举数事以塞诏而已   【甲午】二年春正月沛郡【本秦泗水汉改曰沛治相故城在今江南鳯阳府宿州】铁官冶铁飞【刘友益曰金失其性也】   夏楚国雨雹   大如釡   悉封诸舅为列侯   王谭为平阿侯商为成都侯立为红阳侯根为曲阳侯逢时为高平侯五侯同日封故世谓之五侯   免京兆尹王尊官复以为徐州刺史   先是尊因王鳯荐【时南山盗宗傰等为吏民害校尉傅刚不能禽故荐尊】征为谏大夫守京辅都尉行京兆尹事旬月间盗贼清迁光禄大夫守京兆尹凡三岁御史大夫张尊奏尊暴虐免官吏民多惜之湖三老【注见前】公乘兴等上书讼尊治京兆尹前所希有今御史大夫奏尊原其所以出御史丞杨辅与尊有怨外依公事傅致奏文臣等窃痛尊修身砥节功着职修昨以京师贼乱选用为卿贼乱既除即以佞巧废黜一尊之身三期之间乍贤乍佞岂不甚哉于是复以尊为徐州刺史【后迁东郡太守久之河水溢尊亲祀水神请以身填金隄因止宿隄上及水盛隄坏吏民奔走尊立不动水波稍郤三老朱英等奏状上嘉之秩尊中二千石数嵗卒于官】   【乙未】三年春二月犍为地震山崩   壅江水逆流   秋八月乙卯晦日食   求遗书   帝以中秘书颇散亡使谒者陈农求遗书于天下诏光禄大夫刘向校之向以王氏权位太甚而上方向诗书古文乃因尚书洪范集合上古以来厯春秋六国至秦汉符瑞灾异之记推迹行事着其占騐号曰洪范五行传论奏之帝心知向忠故为鳯兄弟起此论也然终不能夺王氏权   【丙申】四年春正月匈奴单于来朝   初呼韩邪单于死子复株絫若鞮单于【名雕陶莫臯】立【事在建始二年】因遣右臯林王伊邪莫演奉献既罢伊邪莫演自言欲降议者言宜受之谷永杜钦以为单于称臣无有二心今既享其聘贡之职而更受其逋逃之臣是贪一夫之得而失一国之心也假令单于初立使之诈降以卜吉凶或设为反间欲因而生隙受之适合其防使得归曲而责直此诚邉境安危之原不可不详也不如勿受以昭日月之信抑谖诈之谋上从之至是单于遂入朝【丞相王商多质有威重容貌絶人单于拜谒商仰视大畏之迁延却退上闻而叹曰真汉相矣】   三月癸丑朔日食   夏四月诏收丞相乐昌侯王商印绶商以忧卒   琅邪太守杨彤与王鳯连昏其郡有灾害商按问之鳯以为请商不聴竟奏免彤奏寝不下鳯以是怨商使人告商滛乱事上以为暗昧之过不足以伤大臣鳯固争下其事司隶大中大夫张匡素佞巧复上书极言诋商诏勿治鳯固争之乃使使者收商丞相印绶商免相三日发病呕血卒諡戾侯【子弟亲属皆出补吏莫得留给事宿卫者有司请除国邑诏子安嗣侯】   以张禹【字子文河内轵人徙莲勺】为丞相【封安昌侯】   上为太子受论语于禹【禹从琅邪王阳胶东庸生问论语以博士郑寛荐诏授太子论语】及即位赐爵闗内侯拜光禄大夫给事中与王鳯并领尚书禹内不自安数病上书求退上不许抚待愈厚遂以为相   罽賔【治循鲜城去长安万二千二百里明史西域撒马儿罕即汉罽賔地隋曰漕国唐复曰罽賔去嘉峪闗九千六百里】遣使来献   初武帝通西域罽賔以絶逺汉兵不能至独不服数剽杀汉使元帝时遣使者上书谢帝放其使者于悬度【去阳闗五千八百八十八里在乌秅国之西本石山也谿谷不通以绳索相引而度】絶而不通至是复遣使来献汉欲遣使者报送其使杜钦説王鳯曰罽賔前亲逆节故絶而不通今悔过来而奉献者皆行贾贱人欲通货市买以献为名使者承至尊之命送蛮夷之贾非计也业已受节可送至皮山【国名治皮山城去长安万五十里西南当罽賔道】而还于是鳯白从钦言罽賔实利赏赐贾市其使数年而一至云【罽賔民巧雕文刻镂治宫室织罽刺文绣以金银为钱文为骑马幕为人面出封牛孔雀珠玑瑚虎魄流离明史西域传其国有照世杯光明洞澈照之可知世事云】   【丁酉】阳朔【以前年山阳火生石中故改元】元年春二月丁未晦日食冬下京兆尹王章【字仲卿泰山钜平人】狱杀之   章初为中郎将毁中书令石显为显所防免官及帝立擢司隶校尉迁京兆尹时大将军鳯用事上谦譲无所颛章素刚直敢言虽为鳯所举非鳯专权不亲附鳯乃奏封事言日食之咎帝召见延问【上即位数年无继嗣定陶王来朝太后与上承先帝意遇王甚厚留之不遣归国旦夕侍上甚见亲重鳯心不便防日食因言日食阴盛之象定陶王当奉藩在国今留侍京师诡正非常故天见戒宜遣之国帝不得已许之王辞去上与涕泣而诀】章因对曰陛下未有继嗣引近定陶王所以承宗庙奉社稷上顺天心下安百姓何故致灾异灾异之发为大臣颛政者也今鳯不自省责反归咎于定陶王建遣之国欲使天子孤立于上颛擅朝事以便其私且鳯诬罔不忠非一事也前丞相商守正不随为鳯所罢身以忧死鳯小妇弟张美人已尝适人托以为宜子内之后宫以私其妻弟此三者皆大事陛下所自见足以知其余鳯不可令典事宜选忠贤以代之上闻章言感悟谓章曰君试为朕求可以自辅者章荐琅邪太守冯野王鳯闻甚惧杜钦令鳯上疏乞骸骨辞甚哀太后闻之埀涕不食上乃彊起鳯而使尚书劾章【奏章知野王前以王舅出补吏而私荐之阿附诸侯又张美人体御至尊非所宜言】下章吏廷尉致其大逆罪章竟死狱中【初章为诸生独与妻居章疾病无被卧牛衣中与妻决涕泣后章为京兆欲上封事妻止之曰人当知足独不念牛衣中涕泣时耶章曰非女子所知也书上果下狱妻子皆收系章小女年可十二夜起号哭曰平时狱上呼囚数常至九今八而止我君素刚先死者必君问之果死】妻子皆徙合浦自是公卿见鳯侧目而视【野王惧不自安遂病满三月赐告归杜陵就医药鳯风御史劾奏野王赐告养病而私自持虎符出界归家奉诏不敬免官】   以薛宣【字赣君东海郯人】为左冯翊   宣为郡所至有声迹【宣由长安令补御史中丞出为临淮太守迁陈留太守】及为左冯翊属令有杨湛谢游皆贪猾不逊宣察湛有改过之效乃宻书晓之游自以大儒轻宣独移书显责之二人得檄皆解印绶去宣得吏民罪名即告其县长吏使自行罚曰不欲代县治夺贤令长名也   【戊戌】二年夏四月以王音【太后从弟】为御史大夫   于是王氏愈盛郡国守相刺史皆出其门五侯羣弟争为奢侈赂遗珍寳四面而至然皆好士养贤倾财施予賔客竞为之声誉刘向上封事极谏曰王氏一姓乘朱轮华毂者二十三人青紫貂蝉充盈幄内大将军秉事用权五侯骄奢僭盛依东宫【顔师古曰东宫太后所居】之尊假甥舅之亲以为威重筦执枢机朋党比周称誉者登进忤恨者诛伤排摈宗室孤弱公族外戚僭贵未有如王氏者也物盛必有非常之变先见为其人防象王氏先祖坟墓在济南者其梓柱生枝叶扶疎上出屋根揷地中事势不两大王氏与刘氏不并立如下有防山之安则上有累卵之危陛下为人子孙守持宗庙而令国祚移于外亲纵不为身奈宗庙何宜发明诏援近宗室疏逺外戚子子孙孙无疆之计也书奏帝召见向叹息悲伤其意曰君且休矣吾将思之然终不能用其言   秋关东大水   【己亥】三年春三月陨石东郡八   秋八月大司马大将军鳯卒九月以王音为大司马车骑将军诏王谭位特进领城门兵   王鳯疾上临问之执手涕泣曰将军病如有不可言平阿侯谭次将军矣鳯顿首泣曰谭等虽至亲行皆奢僭不如御史大夫音谨敕臣敢以死保之初谭倨不肯事鳯而音敬鳯卑恭如子故鳯荐之鳯卒上以音代鳯而诏谭领城门兵由是谭音相与不平   【庚子】四年夏四月雨雪   以王骏【吉之子】为京兆尹   骏经明行修以陈咸匡衡荐迁谏大夫厯官至少府帝欲大用之出为京兆京兆典京师于三辅尤为剧唯赵广汉张敞王尊王章及骏皆有能名故京师称曰前有赵张后有三王   【辛丑】鸿嘉元年春二月帝始防行   上从期门郎或私奴或乘小车或皆骑出入市里郊野逺至旁县鬬鸡走马常自称富平侯家人富平侯者侍中张放也【放安世元孙元帝妹敬武公主之子取皇后弟平恩侯许嘉女袭封富平侯为侍中中郎将监长乐屯兵仪比将军与上同卧起】宠幸无比故假称之   三月丞相禹罢夏四月以薛宣为丞相【封高阳侯】   禹以老病罢朝朔望位特进赏赐甚厚宣为相【宣以左冯翊迁少府谷永言宣经术文雅足以谋王体防国论乃擢为御史大夫遂相】官属讥其烦碎无大体不称贤也   【壬寅】二年春三月飞雉集未央宫承明殿【三辅黄图未央宫有承明殿】博士行大射礼【胡三省注古者天子诸侯大夫士皆有大射之礼博士所行士之射礼也】有飞雉集于庭登堂而雊又集太常宗正丞相御史车骑府又集未央宫承明殿王音言曰天地之气以类相应谴告人君甚防而着雉者聴察先闻雷声故经载高宗雊雉之异【事见前】以明转祸为福之騐今以博士行礼之日大众聚防飞集于庭厯阶登堂厯三公之府典宗庙骨肉之官然后入宫宿留其晓人备具深切虽人道相戒何以过是【后帝使诏音曰闻捕得雉毛羽颇摧折类拘执者得无人为之音复对曰谁为佞謟之语诬乱圣聴如此陛下即位十五年继嗣不立日日驾车而出流闻海内皇天数见灾异尚不能感动陛下臣子何望独有极言待死命在朝暮而已如有不然高祖天下当以谁属乎宜谋于贤知克已复礼以求天意则继嗣可立灾异尚可销也】   【癸卯】三年夏王氏五侯有罪诣阙谢赦不诛   王氏五侯争以奢侈相尚商尝病从上借明光宫后又穿城引水注第中大陂以行船立羽葢张周帷上幸商第见而衘之后防行出过曲阳侯第又见园中土山渐台象白虎殿于是怒以让车骑将军音商根欲自黥劓以谢太后上大怒使尚书责问司隶京兆知商等奢僭不轨阿纵不举奏又赐音防书曰外家宗族彊上一身寖弱日久今将一施之【师古曰行刑罚】君其召诸侯令待府舍是日诏尚书奏文帝时诛将军薄昭故事音借槀请罪商立根皆负斧质谢上竞不忍诛   冬十一月废皇后许氏   初许皇后与班偼伃【班氏楚鬬班之后以名为氏偼伃越骑校尉况女】皆有宠上尝游后庭欲与偼伃同辇辞曰观古图画圣贤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妾今欲同辇得无近似之乎上善其言而止太后闻之喜曰古有樊姬【列女传樊姬楚荘王夫人王好猎姬数谏不聴乃不食禽兽肉二年王感悟之而勤政事】今有班偼伃后帝防行过阳阿主家悦歌舞者赵飞燕召入宫大幸女弟复召入【姿性尤醲粹左右皆啧啧叹赏有宣帝时披香博士淖方城在帝后唾曰此祸水也灭火必矣】姊弟俱为偼伃贵倾后宫于是谮告许皇后班偼伃祝诅主上【后姊平安刚侯夫人谒等为媚道祝诅后宫有身者王美人及王鳯等事发觉太后大怒下吏考问谒等诛死】许后废处昭台宫考问班偼伃对曰妾闻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修正尚未防福为邪欲以何望使鬼神有知不受不臣之愬如其无知愬之何益故不为也上善其对赦之偼伃乆恐见危乃求共养太后于长信宫上许之【后帝崩偼伃充奉园陵卒因葬园中】   【甲辰】四年秋河水溢   渤海清河信都河水湓溢灌县邑三十一败官亭民舍四万余所李寻【平陵人字子长治尚书好洪范灾异】等奏言议者常欲索九河故道而穿之【时河隄都尉许商与丞相史孙禁共行视图方畧禁以为可决平原金隄间开道大河令入故笃马河至海五百里商以为古九河有徒骇胡蘓鬲津今见在成平东光鬲界中相去二百余里今河虽数移徙不离此域禁所欲开在九河南失水之迹不可许公卿皆从商言 笃马河在山东平原县迳乐陵阳信其入海处亦曰陷河徒骇河胡渭以为即禹河入海故道注见前胡蘓河在直东光县今县有胡蘓亭于钦齐乘曰沧州南有大连淀即胡蘓也鬲津河在今山东德州迳德平乐陵至海丰入海成平鬲皆汉县注见前东光今县属直河间府】今因其自决可且勿塞以观水势河欲居之当稍自成川跳出沙土然后顺天心而图之必有成功而用财力寡于是遂止不塞朝臣数言百姓可哀上遣使者振赡之   冬以赵防【河东都尉】为广汉太守讨贼郑躬等平之   先是广汉郑躬等篡囚徒盗库兵自称山君【事在三年】时党与寖广犯厯四县拜防为太守发郡中及蜀郡兵合三万人击之或相捕斩除罪旬月平迁防为执金吾【后陈留樊并山阳铁官徒蘓令复攻杀长吏自称军延厯数郡皆即捕诛事在水始三年】   王谭卒诏王商位特进领城门兵   谭卒上悔前废之不辅政而薨也乃复诏成都侯商以特进领城门兵【置幕府得举吏如将军】杜邺説音宜承圣意加异往时每议必与及之音由是与商亲宻   【乙巳】永始元年夏四月封赵临为成阳侯下谏大夫刘辅【河间宗室】狱论为鬼薪   上欲立赵偼伃为皇后皇太后嫌其所出微难之太后姊子淳于长【魏郡元城人少为黄门郎以王鳯荐至九卿】往来通语岁余始许之乃先封偼伃父临为成阳侯刘辅上言臣闻天之所与必先赐以符瑞天之所违必先降以灾变此自然之占騐也昔武王周公承顺天地以飨鱼乌之瑞然犹君臣祗惧动色相戒况于季世不防继嗣之福屡受威怒之异者乎虽夙夜自责改过易行妙选有德之世考卜窈窕之女以承宗庙顺神祗子孙之祥犹晚暮今乃触情纵欲倾于卑贱之女欲以母天下惑莫大焉书奏诏系掖庭秘狱【顔师古曰汉书旧仪掖庭诏狱令丞宦者为之主理妇人女官也】于是辛庆忌【武贤子字子真】亷褒师丹【师以官为氏丹字仲公琅琊东武人】谷永俱上书救援【畧曰臣闻明王垂寛容之听不罪狂狷之言然后百僚竭忠不惧后患窃见刘辅前以县令求见擢为谏大夫旬月之间下秘狱臣愚以为辅新从下土来未知朝廷体独触忌讳不足深过如有大恶宜暴治理官与众共之惟陛下留神省察】上乃徙繋辅共公狱【师古曰少府之属官也亦有诏狱】减死罪一等论为鬼薪终于家   五月封太后弟子莽为新都侯【国南阳新野之都乡】   太后兄弟八人独弟曼早死不侯子莾幼孤时五侯侈靡子弟以舆马声色佚游相高莽因折节为恭俭勤身博学被服如儒生事母及寡嫂养孤兄子行甚敕备又外交英俊内事诸父曲有礼意鳯且死以莽托太后及帝拜黄门郎乆之成都侯商又请分戸邑封莽至是封新都侯迁骑都尉光禄大夫侍中宿卫谨敕爵位益尊节操愈谦振施賔客家无所余收赡名士交结将相故在位更推荐之虚誉隆洽倾其诸父矣   六月立偼伃赵氏为皇后   后既立宠少衰而其女弟絶幸为昭仪居昭阳宫皆以黄金白玉明珠翠羽饰之自后宫未尝有焉后居别馆多通侍郎宫奴多子者然卒无子光禄大夫刘向以为王教由内及外自近者始于是采取诗书所载贤妃贞妇兴国显家及孽嬖为乱亡者序次为列女传又采传记行事着新序説苑奏之数上疏言得失陈法戒上虽不能尽用然内嘉其言常嗟叹之   秋七月诏罢昌陵反故陵勿徙吏民   初元帝俭约渭陵不复徙民起邑至帝以渭城延陵亭部【在今西安府咸阳县西北】为初陵数年复乐霸陵曲亭南更起昌陵营之将作大将解万年自诡三年可成请徙郡国豪杰于昌陵帝从之制度泰奢功久不就刘向上书谏【畧曰孝文皇帝尝美石椁之固张释之曰使其中有可欲虽锢南山犹有隙夫死者无终极而国家有废兴故释之之言为无穷计也黄帝尧舜禹汤文武周公邱陇皆小葬具甚防其贤臣孝子亦承命顺意而薄葬之此诚奉安君父忠孝之至也孔子葬母于防坟四尺延陵季子葬其子封坟掩坎其高可隐故仲尼孝子而延陵慈父舜禹忠臣周公弟弟其葬君亲骨肉皆防薄非茍为俭诚便于体也秦始皇葬于骊山之阿下锢三泉上崇山坟数年之间项籍燔其宫室营宇牧儿持火照求亡羊失火烧其藏椁是故德弥厚者葬弥薄知愈深者葬愈防邱陇弥高宫庙甚丽发掘必速唯陛下上览明圣之制以为则下观亡秦之祸以为戒】上感其言诏罢昌陵反故陵勿徙吏民万年以邪佞徙敦煌   封萧何六世孙喜为酂侯   喜时为南防【汉县隋更名钜鹿今属直顺德府】长以杜业请故封【喜至曽孙禹更为萧乡侯王莽败絶】   八月太皇太后崩【宣帝卭成王皇后】   九月黒龙见东莱   丁巳晦日食   【丙午】二年春正月大司马车骑将军音卒【諡曰敬】   王氏惟音为修整数谏正有忠节【子舜嗣为太仆侍中】   二月星陨如是月乙酉晦日食   谷永为凉州刺史奏事京师上使尚书问永所欲言时帝溺于燕乐皇太后与王商等深以为忧乃使永因天变切谏而劝上纳用之永亦知有内应展意无所依违遂具疏对【畧言去年九月龙见日食今年二月星陨日食六月之间大异四发三代之末未尝闻也臣闻三代所以陨防者皆由妇人与羣恶沈湎于酒秦所以亾者养生防奢奉终泰厚也今陛下兼而有之建始河平之际许班熏灼四方女宠极矣今之后起什倍于前掖庭狱阱生入死出者不可胜数是以日食再既以昭其辜陛下弃万乘之至贵乐家人之贱事聚僄轻无义小人以为私客数离深宫晨夜与羣小相随乌集吏民之家乱服共坐沈湎媟嫚典门户奉宿卫之臣执干戈而守空宫公卿百僚不知陛下所在积数年矣陛下轻夺民财不爱民力去高敞初陵改作昌陵大兴繇役靡敝天下五年不成而后反故百姓怨恨上下俱匮无以相救汉兴九世继体之主或以中兴或以治安陛下独违道纵欲轻身妄行无继嗣之福有危亡之忧为人后嗣如此岂不负哉诚肯昭然逺寤旧愆毕改新德既章则大异可销天命可复社禝宗庙可保】对上上大怒王商宻摘永令发去上使侍御史收永敕过交道廐【在今西安府咸阳县西北】者勿追御史不及永还上意亦解   三月以王商为大司马卫将军王立位特进领城门兵   侍中张放以罪左迁北地都尉   上尝与张放等宴饮禁中皆引满举白谈笑大噱时乘舆幄坐屏风画纣醉踞妲己作长夜之乐侍中班伯【况之子偼伃之弟以王凤荐由中常侍至侍中光禄大夫】久疾新起入见上指画问之曰此图何以示戒伯对曰沈湎于酒防子所以告去也式号式謼大雅所以流连也诗书淫乱之戒其原皆在于酒上乃喟然叹曰吾久不见班生今日复闻谠言放等不怿稍自引起更衣因罢出后上朝东宫太后泣曰帝间顔色瘦黒班侍中本大将军所举宜宠异之以辅圣徳遣富平侯且就国上曰诺时上诸舅皆害放宠闻太后言风丞相薛宣御史大夫翟方进【字子威汝南上蔡人】奏放罪恶上不得已左迁放为北地都尉数月征入为侍中复出为天水属国都尉上虽爱放然上迫太后下用大臣故常涕泣而遣之既去玺书劳问不絶【后放归侍母疾疾瘳出为河东都尉复徴为侍中丞相翟方进复奏放上不得已免放赐钱五百万因遣就国及帝崩放思慕哭泣而死】   冬十二月防免丞相宣及御史大夫翟方进复以方进为丞相【封髙陵侯】孔光【字子夏孔子十四世孙霸之子】为御史大夫   太皇太后王氏崩丧事仓卒吏赋敛以趋办【师古曰趋读曰趣与促同言茍取办】上以过丞相御史防免宣为庶人方进左迁执金吾丞相官缺羣臣多举方进上亦器其能擢方进为丞相以光为御史大夫【方进公洁请托不行持法刻深任势立威中伤甚多陈咸朱博萧育逄信孙闳之属皆京师世家以材能少歴牧守列卿知名当世方进据法以弹皆罢退之有言其挟私诋罪者上以方进所举应科不以为非也光领尚书典枢机十余年上有所问据经法以心所安而对不希指茍合如或不从不敢强争以是久而安时有所言輙削草藁以为章主之过以奸忠直人臣大罪也有所荐举惟恐其人闻知沐日归休兄弟妻子燕语终不及朝省政事或问光温室树皆何木也光不应更荅以他语其不泄如是】   【丁未】三年春正月己卯晦日食   冬十月复泰畤汾隂五畤陈寳祠   初帝罢甘泉泰畤【事在建始元年】其日大风坏甘泉竹宫【礼乐志武帝用事甘泉圜丘至夜常有神光天子自竹宫而望拜韦昭曰以竹为宫天子居中汉旧仪云竹宫去坛三里】折防畤中树木十围以上百余帝异之以问刘向对曰家人尚不欲絶种祠况于国之神寳旧畤且其始立皆有神只感应诚未易动上意恨【顔师古曰悔也】之又以久无继嗣令诏有司复甘泉泰畤汾隂后土如故及雍五畤陈仓陈寳祠是时上颇好鬼神方术祠祭费用多谷永上书曰臣闻明于天地之性不可惑以神怪知万物之情不可防以非类诸背仁义之正道不遵五经之法言而盛称竒怪鬼神及有仙人服食不终之药黄白变化之术者皆诈伪欺防聴其言洋洋满耳若将可遇求之荡荡如系风捕景终不可得是以明主拒而不聴圣人絶而不语惟陛下拒絶此类毋令奸人有所闚上善其言【后帝崩复南北郊长安如故哀帝建平二年又复甘泉泰畤汾隂后土祠至平帝元始五年复南北郊如匡衡等议】   故南昌尉梅福【九江夀春人明尚书谷梁春秋为郡文学补南昌尉】上书不报福数因县道上变事【顔师古曰附县道之使而封奏也】辄报罢至是复上书曰士者国之重器得士则重失士则轻臣闻齐桓之时有以九九见者【顔师古曰九九算术若今九章之类】桓公不逆今臣所言非特九九也自阳朔以来羣臣皆承顺上指莫有执正故京兆尹王章面引廷争戮及妻子折直士之节结諌臣之舌天下以言为戒最国家之大患也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追方今君命犯而主威夺外戚之权日以益隆陛下不见其形愿察其景建始以来日食地震三倍春秋水灾亡与比数隂盛阳微金铁为飞【事见前】此何景也亲亲之道全之为右今乃尊宠其位授以魁柄势凌于君权隆于主然后防之亦亡及已上不纳【时福家居常以读书养性为事至元始中王莽颛政福一朝弃妻子去人以为仙其后有见之于防稽者变名姓为吴市门卒云】   【戊申】四年秋七月辛未晦日食   以何武【字君公蜀郡郫县人】为京兆尹   武为吏守法尽公进善退恶所居无赫赫名去后常见思其为刺史时二千石有罪应时輙奏行部必先即学宫见诸生问以得失然后入传舍问垦田美恶已见二千石【后以所举方正诡众虚伪坐左迁楚内史又迁沛郡太守复入为廷尉】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十八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十九   汉   孝成皇帝   【己酉】元延元年春正月己亥朔日食   夏四月无云而雷有流星从日下东南行四面如自晡及昏止   秋七月有星孛于东井   上以灾变愽谋羣臣中垒校尉【武帝置掌北军垒门内又外掌西域】刘向上书曰臣闻易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异有小大希稠占有舒疾缓急今日食尤屡星孛东井摄提【汉书天文志大角两旁各有三星鼎足勾之曰摄提】炎及紫宫【五行志是年七月星孛东井践五诸侯出河戍北贯紫宫中南逝犯大角摄提】此变之大者也其事难一二记臣虽图上犹须口説愿赐清燕之间指图陈状上輙入之【谓召入也】向具言方今同姓疏逺母党专政禄去公室权在外家非所以保守社稷安固后嗣也其言多痛切上终不能用【时谷永为北地太守当之官上使淳于长受所欲言永对曰建始以来二十载间羣灾大异交错蜂起内则为深宫后庭骄臣悍妾醉酒狂悖卒起之败苑囿街巷臣妾之家徴舒崔杼之乱外则为诸夏下士陈胜项梁奋臂之祸下有其萌然后变见于上可不致慎永党于王氏专攻上身与后宫上亦知之不甚亲信也后上欲用刘向为九卿为王氏所持故终不迁谷永自北地征入为大司农岁余以病免】   冬十二月大司马卫将军商卒【諡景成】以王根为大司马骠骑将军   商卒红阳侯立次当辅政先是立使客于南郡占垦草田数百顷以入县官而贵取其直一万万以上为丞相司直孙寳【字子严鄢陵人】所发上由是废立而用根   故槐里令朱云言事得罪既而释之   故丞相安昌侯张禹虽家居以帝师位特进甚尊重【天子赏赐前后千万禹内殖货财买田多至四百余顷皆极膏腴身居大第后堂日理丝竹管又自治冡茔奏请肥牛亭地王根以地当平陵寝庙衣冠所出游道宜更防禹他地上不从】王根害其宠数毁恶之上愈益敬厚禹【禹疾车驾自临问亲拜禹床下禹数目其少子少子未有官上即拜为黄门】国家每有大政必与定议时吏民上书言灾异王氏专政所致上意颇然之乃至禹第辟左右亲以吏民所言示禹禹自见年老子孙弱又与根有隙恐为所害谓上曰灾变之意深逺难见故圣人罕言命不语怪神陛下宜修政事以善应之新学小生乱道误人宜无信用上雅信爱禹因此不疑王氏故槐里令朱云上书求见公卿在前云曰今朝廷大臣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谓鄙夫不可与事君茍患失之无所不至者也臣愿赐上方斩马劔断佞臣一人头以厉其余上问谁也对曰安昌侯张禹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讪上廷辱师傅罪死不赦御史将云下云攀殿槛槛折云呼曰臣得下从龙逄比干游于地下足矣未知圣朝何如耳于是左将军辛庆忌免冠叩头殿下曰此臣素着狂直使其言是不可诛其言非固当容之臣敢以死争庆忌叩头流血上意乃解及后当治槛上曰勿易因而辑之以旌直臣【初云在元帝时五鹿充宗方贵幸为梁邱易与诸家论充宗乗贵辩口诸儒莫能抗云独与论难连拄之故诸儒为之语曰五鹿岳岳朱云折其角及是复言张禹后遂不复仕常居鄠教授弟子卒于家】   【辛亥】三年春岷山【注见前】崩壅江三日江水竭   刘向曰周岐山【注见前】崩三川竭而幽王亡岐山者周所兴也汉家本起于蜀今所起之地山崩川竭星孛又及摄提大角从参【注见前】至辰【大火也注见前】殆必亡矣   【癸丑】绥和元年春三月立定陶王欣【共王康子即哀帝】为皇太子先是中山王兴定陶王欣来朝中山王独从傅定陶王尽从傅相中尉上问定陶王对曰令诸侯王朝得从其国二千石故尽从之令诵诗通习能説问中山王独从傅在何法令不能对令诵尚书又废帝由是以为不能而贤定陶王数称其材是时二王于帝为至亲定陶傅太后【即共王康之母昭仪】随王来朝私赂遗赵皇后昭仪及王根三人见上无子亦欲豫自结为长乆计皆劝帝以为嗣帝为加元服而遣之【事在元延四年】至是使执金吾任宏守大鸿胪持节徴定陶王立为太子【时孔光议以为宜立中山王上不从左迁光为廷尉十一月上以太子既奉大宗后不得顾私亲乃立楚孝王孙景为定陶王以奉共王后初太子防时祖母傅太后躬自养视至是为太子诏太后与太子母丁姫自居定陶国邸不得相见皇太后曰太子小而傅太后抱养之今至太子家以乳母恩耳不足有所妨于是许之是年八月中山王兴卒】   封孔吉【孔子十三世孙】为殷绍嘉侯三月与周承休侯【注见前】皆进爵为公   初元帝时诏求殷后分防为十余姓推求其嫡不能得匡衡以为宜封孔子世为汤后议寝不行至是梅福复言之上乃下诏封吉与周承休侯俱进爵为公地各百里   夏四月建三公官   御史夫夫何武言末俗事烦宰相才不及古而独兼三公之事所以不治宜建三公官上从之以王根为大司马罢骠骑将军官【武帝置大司马以冠将军之号无印绶官属至是始授金印紫绶置官属不复领将军】以武为大司空【封汜乡侯】皆増奉如丞相以备三公焉   冬十月大司马根病免   卫尉淳于长有罪下狱死废后许氏自杀以王莽为大司马   初赵皇后之立长有力焉故上德之大见信用贵倾公卿许后姊孊【音靡后姊名初为龙頟侯韩寳妻寳以鸿嘉元年卒】寡居长与私通因娶为小妻许后时徙居长定宫【三辅黄图林光宫中有长定宫】因孊厚贻长求复为偼伃长受诈许为白上立以为左皇后輙与孊书戱侮许后嫚易无不言王莽心害长宠白之【莽侍王根疾因言长见将军乆病意喜自以当代辅政且言其罪根怒使白东宫莽求见太后具言其状太后亦怒命徃白帝】上以太后故免长官不治罪遣就国防红阳侯立上疏为长求留上疑之逮长系诏狱穷治长具服辠至大逆死狱中【红阳侯立故与长有怨及长当就国立嗣子融从长请车骑长以珍寳遗立立因为长求留上疑之下吏按騐立令融自杀以灭口上愈疑其有大奸遂下长狱遣立就国丞相方进复劾奏立党友后将军朱博等免官归郡 朱博字子元杜陵人】使廷尉孔光持节赐许后药自杀【葬延陵交道廐西】上以王莽首发大奸称其忠直王根因荐莽自代遂以莽为大司马【莽既继四父辅政欲令名誉过前人聘请贤良以为掾史赏赐邑钱悉以享士愈为俭约母病公卿列侯遣夫人问疾莽妻迎之衣不曵地布蔽膝见之者以为僮使问知夫人皆惊其餙名如此】   罢刺史置州牧【秩二千石】   丞相大司空言春秋之义用贵治贱不以卑临尊刺史位下大夫而临二千石轻重不相凖请罢刺史更置州牧以应古制从之【哀帝建平二年以朱博言罢州牧复置刺史如故】   诏立辟雍【注见前】未作而罢   犍为郡【注见前】于水濵得古磬十六枚议者以为善祥刘向因是説上宜兴辟雍设庠序陈礼乐以风化天下或曰不能具礼【顔师古曰此向设为难者之言也】礼以养人为本如有过差是过而养人也刑罸之过或至死伤今之刑有司定法笔则笔削则削至于礼乐则曰不敢是敢于杀人不敢于养人也夫教化所恃以为治刑法所以助治也今废所恃而独立其所助非所以致太平也帝以其言下公卿议丞相大司空奏请立辟雍按行长安城南营表未作而罢【时又有言孔子布衣养徒三千人今天子太学弟子少于是増弟子员三千人岁余复如故未几刘向亦卒】   【甲寅】二年春二月丞相方进卒   时荧惑守心【注见前】丞相府议曹李寻奏记方进言今灾变廹切大责日加安得但保斥逐之戮阖府三百余人【丞相官属】唯君侯择其中与尽节转凶方进忧之不知所出防郎贲【音肥】丽善为星言大臣宜当之上乃召见方进还归未及引决上遂赐册责让使尚书令赐上尊酒十石【如淳曰稻米二斗得酒一斗为上尊】养牛一方进即日自杀【如淳曰汉仪注有天地大变皇帝使侍中持节乗四白马赐上尊酒十斛牛一头防告殃咎使者去半道丞相即上病使者还未白事尚书以丞相不起病闻】上秘之遣九卿册赠印绶赐乗舆秘器亲临吊者数至礼赐异于它相故事   三月帝崩   帝素彊无疾病时梁王【名立梁懐王揖七代孙】楚王【名衍宣帝孙楚孝王嚣子】来朝明旦当辞去又欲拜孔光为丞相已刻侯印书赞【顔师古曰赞谓延拜之辞】昬夜平善乡晨欲起不能言而崩民间讙哗咸归罪赵昭仪皇太后诏大司马莽杂治问皇帝起居发病状赵昭仪自杀   以孔光为丞相   光于大行前拜受丞相博山【故城在今河南南阳府淅川县】侯印绶   夏四月太子欣即位【是为孝哀帝】   帝初立躬行俭约罢乐府官及官织绮绣除任子令【应劭曰任子令者汉仪注吏二千石以上视事满三年得任同产若子一人为郎不以德选故除之】诽谤诋欺法出宫人免官奴婢益小吏俸政皆由已出朝廷翕然望治焉   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   葬延陵【在西安府咸阳县西北】   【史臣曰成帝善修容仪临朝渊嘿尊严若神博览古今容受直辞公卿奏议可述然湛于酒色赵氏内乱外家擅朝建始以来王氏始执国命哀平短祚莽遂簒位葢其威福所由来者渐矣】   追尊定陶共王为定陶共皇   太皇太后令傅太后丁姫十日一至未央宫有诏问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定陶太后宜何居孔光素闻傅太后刚暴长于权谋恐其与政事不欲与帝旦夕相近即议以为宜改筑宫何武曰可居北宫上从武言北宫有紫房复道通未央宫傅太后果从复道朝夕至帝所求称尊号贵宠其亲属髙昌【故城在今山东青州府博兴县】侯董宏【父忠以告霍禹反封侯宏嗣】希指言秦庄襄王母本夏氏而为华阳夫人所子及即位后俱称太后宜立定陶太后为帝太后事下有司王莽师丹【帝为太子时丹为太子太傅及即位以为左将军领尚书事】劾奏宏知皇太后至尊之号而称引亡秦非所宜言大不道上纳其言免宏为庻人傅太后大怒要上必欲称尊号上乃白太皇太后令下诏尊定陶共王为共皇   五月立皇后傅氏   傅太后从弟晏之子也   尊定陶太后曰定陶共皇太后丁姫曰定陶共皇后封丁明【共皇后兄】晏【共皇太后从父之子】皆为列侯【晏孔乡侯明阳安侯】   共皇太后共皇后各置左右詹事食邑如长信宫【皇太后】中宫【皇后】   诏刘歆【字子骏向少子】典领五经   王莽荐刘歆有才行为侍中稍迁光禄大夫贵幸上复令典领五经卒父前业歆于是摠羣书而奏其七略有辑略【诸书之总要】六艺略【六艺之文易书诗礼乐春秋论语孝经小学凡九种】诸子略【曰儒曰道曰隂阳曰法曰名曰墨曰纵横曰杂曰农凡九家外又有小説家】诗赋略【赋三种杂赋歌诗为五种】兵书略【权谋形势隂阳技巧为四种】术数略【天文厯谱五行蓍杂占形法为六种】方技略【医经经方房中神仙为四种】   六月诏限民名田不果行   初董仲舒説武帝以秦除井田民得卖买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小民安得不困古井田法虽难卒行宜少近古限民名田以赡不足塞兼并之路薄赋敛省徭役以寛民力然后可善治也至是师丹复建言帝下其议【丞相大司空奏请自诸侯王列侯公主名田各有限闗内侯吏民名田毋过三十顷奴婢毋过三十人期尽三年犯者没入官】贵戚近习不便遂寝不行   秋七月罢大司马莽就第以师丹为大司马【封髙乐侯】初太皇太后诏莽就第避帝外家莽即上防乞骸骨帝遣尚书令诏起之又遣孔光等白太皇太后复令莽视事至是置酒未央宫内者令为傅太后张幄坐于太皇太后坐旁莽按行责内者令曰定陶太后藩妾何以得与至尊并彻去更设坐傅太后大怒不肯坐莽乞骸骨罢就第时右将军傅喜【太后从弟】好学问有志行莽既罢众庻归望于喜先是上官爵外亲喜独执谦称疾傅太后始与政事数谏之由是傅太后不欲令喜辅政乃以师丹为大司马而赐喜黄金百斤以光禄大夫遣归养病何武唐林【沛国人】皆上书言喜行义修洁忠诚忧国今以寝病一旦遣归众庻失望忠臣社稷之卫喜立于朝陛下之光辉傅氏之废兴也上亦自重之故寻复进用焉   遣曲阳侯王根就国免成都侯王况【商之子】为庻人帝少闻王氏骄盛心不能善司校尉解光奏曲阳侯根三世据权五将秉政天下辐凑臧累巨万大治第宅殿上赤墀户青琐游观射猎使奴从者被甲持弓弩陈歩兵止宿离宫水衡供帐发民治道百姓苦其役推亲近吏张业为尚书蔽上壅下先帝山陵未成公聘取故掖庭女乐殷严王飞君等置酒歌舞成都侯况亦聘取故掖庭贵人以为妻皆无人臣礼大不敬不道上以根尝建社稷之筞遣就国而免况为庻人   九月地震   自京师至北边郡国三十余处地震壊城郭压杀四百余人上以灾异问待诏李寻对曰日者众阳之长君之表也间者光明侵夺失色邪气珥蜺【珥音耳蜺读曰齧皆日旁气也】数作惟陛下执干刚之德诸保阿乳母甘言卑辞之托断而勿聼勉强大谊絶小不忍有不得已可赐以货财不可私以官位月者众隂之长妃后大臣诸侯之象也间者月数为变此为母后与政乱朝惟陛下亲求贤士以崇社稷五行以水为本今汝颍漂涌并为民害咎在皇甫卿士之属惟陛下少抑外亲大臣地道柔静隂之常义也间者地数震宜务崇阳抑隂以救其咎传曰土之美者善养禾君之明者善养士中人皆可使为君子如近世贡禹以言事忠切尊荣当此之时士厉身立名者多及京兆尹王坐言事诛灭智者结舌邪伪并兴外戚颛命女宫作乱此行事之败徃者不可及来者犹可追也宜选练左右举有德行道术通明之士以辅圣德下至郎吏从官行能亡异又不通一艺及博士无文雅皆使就南畆以视天下上虽不能从然颇采其语寻迁黄门侍郎   求能浚川防河者   骑都尉平当【平以邑为氏当字子思平陵人】以经明禹贡使领河堤奏言按经义治水有决河浚川而无隄防壅塞之文宜博求能浚川防河者上从之待诏贾譲奏言治河有上中下筞古者立国居民疆理土地必遗川泽之分度水势所不及【顔师古曰遗留度计也言川泽流聚之处皆留而置之必计水之所不及然后居而田之也】大川无防小水得入陂障卑下以为污泽使秋水多得其所休息左右游波寛缓而不廹夫士之有川犹人之有口也故曰善为川者决之使道善为民者宣之使言隄防之作近起战国齐地卑下作隄去河二十五里赵魏亦为隄去河二十五里虽非其正水尚有所游荡今隄防陿者去水数百歩逺者数里民起庐舍其间此皆前世所排也河从河内黎阳【注皆见前】至魏郡昭阳【故城今在河南彰德府安阳县】东西互有石隄激水使还百余里间河再西三东廹阨如此不得安息今行上筞徙冀州之民当水冲者决黎阳害亭【在今濬县西南旧为河所经】放河使入海河西薄大山【谓太行诸山】东薄金堤势不能逺泛滥朞月自定此功一立河定民安故谓之上筞若乃多穿漕渠于冀州地使民得以溉田分杀水怒虽非圣人法然亦救败术也可从淇口【淇水之口也在今河南卫辉府辉县西北】以东为石隄多张水门冀州诸渠皆股引取之旱则开东方下水门溉冀州水则开西方髙门分河流通渠则下隰填淤加肥禾麦更为秔稻转漕舟船便此三利也民田适治河堤亦成此诚富国安民兴利除害支数百岁故谓中筞若乃缮完故堤増卑倍薄劳费无已数逢其害此最下筞也   诏定世宗为不毁之庙   孔光何武奏言本始二年制书孝武皇帝为世宗迭毁之次当以时定请与羣臣杂议皆以为孝武皇帝虽有功烈亲尽宜毁王舜刘歆曰礼天子七庙可常数者也宗不在此数茍有功德则宗之故殷太甲为太宗太戊为中宗武丁为髙宗宗无数也以七庙言之孝武皇帝未宜毁以所宗言之则不可谓无功德臣愚以为孝武皇帝功烈如彼孝宣皇帝崇立之如此不宜毁制曰可   冬十月筞免大司空武遣就国以师丹为大司空左右或议武事亲不笃帝亦欲改易大臣乃筞免武就国以丹为大司空丹上书言古者谅闇不言前大行在堂而官爵臣等以及亲属赫然贵宠变动政事卒暴无渐天下者陛下之家也肺腑何患不富贵仓卒若是其不乆长矣书数十上多切直之言傅太后从弟子迁尤倾邪上恶之免官遣归故郡傅太后怒上不得已复留迁孔光与丹奏诏书前后相反天下疑惑无所取信请归迁故郡上逼于傅太后卒不得遣复为侍中   孝哀皇帝   【乙夘】建平元年新城侯赵钦【赵太后弟绥和二年封】以罪免徙辽西【汉郡治且虑故城在今直永平府东】   司校尉解光【解氏晋解阳之后以邑为氏】奏言臣闻许美人及故宫中史曹宫【皇后宫女史曹姓宫名】皆御幸孝成皇帝产子子隠不见臣遣吏问皆得其状其他饮药伤堕者无数赵昭仪亲灭继嗣家属当伏天诛而同产亲属皆在尊贵之位请穷竟议正法于是免钦及钦兄子成阳侯防皆为庻人将家属徙辽西郡【议耿育上言将顺君父之美销灭既徃之过古今通义也事不当时固争各随指阿从以求容媚晏驾之后乃讦幽昧之过空使谤议上及山陵臣所深痛也帝亦以为太子颇得赵太后力遂不竟其事 耿氏周耿国之后】   夏四月以傅喜为大司马【封高武侯】   秋防免大司空髙乐侯丹为庻人复赐爵关内侯泠褒【周有泠州鸠后以为氏褒郎中令】段犹【黄门郎】等奏言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皆不宜复引定陶藩国之言以冠大号车马衣服宜皆称【尺孕反副也】皇之意置吏二千石以下各供厥职又宜为共皇立庙京师上复下其议羣臣皆以为宜丹曰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以定陶共为号者母从子妻从夫之义也欲立官置吏车服与太皇太后并非所以明尊亡二上之义也礼父为士子为天子祭以天子其尸服以士子无爵父之义尊父母也为人后者为之子故为所后服斩衰三年而降其父母朞明尊祖而重正统也孝成皇帝为共皇立后奉承祭祀令共皇长为一国太祖万世不毁恩义已备陛下既继体先帝持重大宗承天地宗庙社稷之祀义不得复奉定陶共皇祭今欲立庙于京师而使臣下祭之是无主也又亲尽当毁空去一国太祖不堕之祀而就无主当毁不正之礼非所以尊厚共皇也丹由是寖不合上意会丹使吏书奏吏私冩其草丁傅子弟闻之使人上书告丹上封事行道人徧持其书事下廷尉劾丹大不敬博士申咸炔【古惠切】钦【齐人许商弟子】上书言丹经行无比奏封事不及深思使主簿书漏泄之过不在丹以此贬黜恐不厌众心上贬咸钦秩各二等遂筞免丹尚书令唐林上防曰丹经为世儒宗德为黄耉亲傅圣躬位在三公所坐者防免爵太重惟陛下裁之诏赐丹爵闗内侯   冬十月以朱博为大司空   中山王太后冯氏及其弟宜乡侯【绥和元年封】参皆自杀中山王箕子【兴之子】防有病【时未满岁苏林曰病名为肝厥发时唇口手足十指甲皆青】祖母冯太后自养视数祷祠解帝遣中郎谒者张由将医治之由素有狂易病【顔师古曰狂而变易常性也】病发西归因诬冯太后祝诅上及傅太后傅太后与冯太后并事元帝以当熊事【事见前】追怨之因是遣御史丁元案騐尽收御者官吏及冯氏昆弟在国者百余人数十日无所得更遣中谒者令史立治之立受傅太后指治冯太后女弟弟妇死者数十人诬奏云祝诅谋杀上立中山王责问冯太后无服辞立曰熊之上殿何其勇今何怯也太后还谓左右此乃中语前世事吏何用知之欲防我故也乃饮药自杀弟叅召诣廷尉亦自杀【参通尚书少为黄门郎宿卫十余年以严见惮不得近侍帷幄以王舅封侯奉朝请五侯皆敬惮之且死叹曰参父子兄弟皆备大位身至封侯今被恶名而死无以见先人于地下众莫不怜之】冯氏死者十七人司孙寳奏请覆治傅太后大怒乃下寳狱尚书仆射唐林争之上以林朋党左迁敦煌鱼泽障侯大司马喜光禄大夫龚胜【字君賔楚人】固争上为言太后出寳复官张由赐爵闗内侯史立迁中太仆【后帝崩孔光奏前由诬告骨肉立防人大辟请免为庻人徙合浦】   【丙辰】二年春三月筞免大司马喜罢三公官   夏四月复以御史大夫丁明为大司马卫将军   丁傅骄奢皆嫉傅喜恭俭又傅太后欲称尊号喜与孔光师丹共执以为不可帝先免丹以感动喜喜终不顺朱博与傅晏连结共谋成尊号事数毁短喜因遂筞免喜朱博又奏言故事选郡国守相髙第为中二千石选中二千石为御史大夫任职者为丞相位次有序今中二千石未更御史大夫而为丞相权轻非所以重国政也臣愚以为大司空官可罢于是更置御史大夫以博为之又以丁明为大司马卫将军并如故事【是夏傅太后以喜附下防上与师丹同心背畔遣就国】   防免丞相博山侯光为庻人以朱博为丞相【封阳侯】孔光自议继嗣持异又重忤傅太后指筞免为庻人以朱博为丞相【以少府赵元为御史大夫】临延登受筞有大声如钟鸣殿中以问黄门侍郎【掌侍从左右给事中】雄【氏出周伯乔与杨别为一氏雄字子云蜀郡成都人成帝时以王音荐待诏献羽猎赋除为】及李寻寻对曰此洪范所谓鼓妖【洪范传曰妄闻之气发于声音故有鼓妖】者也人君不聪为众所惑空名得进则有声无形不知所从生宜退丞相以应天变不退期年其人自防其咎雄亦以为听失之象且曰博为人彊毅多权谋宜将不宜相恐有凶恶亟疾之怒上不听   诏共皇去定陶之号立庙京师【比宣帝父悼皇考制度】尊共皇太后傅氏为帝太太后共皇后为帝太后   朱博既相上遂用其议下此诏于是帝太太后称永信宫帝太后称中安宫四太后各置少府太仆傅太后既尊后尤骄与太皇太后语至谓之妪丁傅为公卿列侯侍中诸曹甚众然帝不甚假以权势不如王氏在成帝世也   免闗内侯师丹为庻人遣新都侯王莽就国   丞相御史言师丹王莽抑贬尊号亏损孝道当伏显诛幸防赦令不宜有爵土请免为庶人诏免丹遣莽就国谏大夫杨宣【什邡人】言孝成皇帝称述陛下至德以承天序岂不欲以陛下自代承奉东宫哉太皇太后春秋七十数更忧伤勅令亲属引领以避丁傅陛下登高望逺独不惭于延陵乎帝深感其言复封商子邑为成都侯【莽就国杜门自守中子获杀奴莽切责获令自杀在国三歳吏民上书颂莽者以百数元夀元年贤良周防宋崇等对防颂莽功德于是徴莽还京师】   六月帝太后丁氏崩【合葬共皇园】   大赦改元太初更号陈圣刘【韦昭曰敷陈圣刘之德也】太平皇帝寻罢待诏夏贺良等伏诛   待诏黄门夏贺良【重平人初成帝时齐人甘忠可诈造天官厯包元太平经言天帝使真人赤精子下教此道因以传贺良及郭昌等刘向奏忠可防上惑众下狱病死后司校尉解光亦以通灾异得幸白贺良等所挟忠可书郭昌为长安令劝李寻宜助之寻遂白贺良等皆待诏黄门】言汉厯中衰当更受命宜急改元易号可得延年益寿上久寝疾遂从其议改号月余寝疾自若贺良等复欲妄变政事进退大臣上以其言无騐诏罢改元易号事下贺良等吏皆伏诛【李寻及觧光徙敦煌郡】   秋八月丞相博有罪自杀御史大夫赵元减死论傅太后怨傅喜不已使傅晏风丞相博令奏免喜侯博与赵元议之元许可博恶独斥奏喜以何武前就国与喜相似即幷奏喜武皆请免为庶人上知傅太后素尝怨喜疑博元承指即召元问状元辞服诏减元死罪三等削晏户四分之一假谒者节召丞相诣廷尉博自杀国除   冬十二月【通鉴作冬十月考汉书表系十二月甲寅今从汉书】以平当为丞相【封闗内侯李竒曰冬月非封侯时故且先赐爵闗内侯也】   【丁巳】三年春三月丞相当卒   上欲召封当当病驾不应召或谓当不可彊起受印为子孙耶当曰吾居大位已负素餐受印还死死有余罪不起所以为子孙也至是卒   有星孛于河鼓【三星在牵牛北主军鼓】   夏四月以王嘉【字公仲平陵人】为丞相【封新甫侯】   嘉上防曰臣闻圣王之功在于得人是以教化行而治功立孝文时吏居官者或长子孙以官为氏其二千石长吏亦安官乐职然后上下相望莫有苟且之意其后稍稍变易数更政事举劾苛细中材茍容求全下材懐危内顾壹切营私者多惟陛下留神择贤记善忘过勿责以备令尽力者有所劝此方今急务也因荐儒者公孙光满昌【风俗通荆蛮有瞒氏后改为满】萧咸【字仲望之之子】薛修等皆故二千石有名称者上纳用之   无盐【东平国治注见前】危山【在今东平州东北】土起瓠山【汉书作报山师古曰报本作瓠以其形似瓠耳山在今东平州北】石立东平王云【宣帝孙东平思王宇子】坐祠祭祝诅自杀以孙宠【长安人】为南阳太守息夫躬【息公子边爵大夫遂为息夫氏躬字子防河阳人】为光禄大夫   无盐危山土自起覆草如驰道状又瓠山石转立【晋灼曰山胁石一枚转侧起立髙九尺六寸旁行一丈广四尺】云及后谒自之石所祭祀之息夫躬孙宠相与谋曰此取封侯之计也乃因中常侍宋上变事时上被疾多所恶逮谒騐治【言使巫祠祭诅祝上为云求为天子以为石立宣帝起之表也有司诛王诏废徙房陵】云自杀谒弃市擢宠为南阳太守躬皆光禄大夫【廷尉梁相疑云狱有餙辞奏更下公卿覆治尚书令鞠谭仆射宗伯鳯以为可许上以相等顾望无讨贼嫉恶之意皆免为庻人】   【戊午】四年春闗东民讹言行筹   闗东民无故惊走持稾【禾捍也】或掫【麻干也】一枚传相付与曰行西王母【张揖曰状如人豹尾虎首戴胜而处】筹或被髪徒跣或夜折闗逾墙或车骑犇驰经厯郡国二十六至京师不可禁止民又聚防设张博具歌舞祠西王母至秋乃止【顔师古曰西王母元后寿考之象行筹言执国家之筹筞行于天下】   二月封傅商【傅太后从弟防君之子】为汝昌侯   上欲封商尚书仆射郑崇【平陵人字子防傅喜荐之数谏争每见曵革履上笑曰我识郑尚书履声】谏曰成帝封五侯天赤黄昼昏日中有黒气今无故封商壊乱制度逆天人心臣愿以身命当国咎因持诏书案起太后大怒曰何有为天子乃反为一臣颛制耶上遂下诏封商又封傅太后同母弟子郑业【傅太后父蚤卒母更嫁魏郡郑翁生男恽恽生业】为阳信侯追尊业父恽为阳信节侯   下尚书仆射郑崇狱杀之免司孙寳为庻人   侍中董贤【云阳人父恭为御史任贤为太子舍人帝立迁为郎】美丽自喜性和柔便辟得幸于上常与上卧起妻得通籍殿中女弟为昭仪父恭为少府赐爵关内侯诏将作大匠为贤起大第北阙下穷极技巧赐武库禁兵上方珍寳皆选上第而乗舆所服乃其副也至东园秘器【顔师古曰东园署名也属少府掌为棺器】珠襦玉柙【顔师古曰以珠为如铠状连缝之以黄金为缕腰以下玉为柙至足亦缝黄金以为缕】无不备具下至僮仆皆受上赐又为贤起冢义陵【建平二年以永陵亭部为初陵即义陵也在今陜西西安府咸阳县西北】旁周垣数里郑崇切谏上由是数以职事见责尚书令赵昌因奏崇与宗族通疑有奸请治上责崇曰君门如市人何以欲禁切主上崇对曰臣门如市臣心如水愿得考覆上怒下崇狱司孙寳上书曰崇狱覆治搒掠将死卒无一辞道路称寃疑昌与崇内有纎芥浸润相防臣请治昌以解众心诏曰司寳附下防上国之贼也免为庻人崇死狱中【昌后为河内太守王莽秉政以其譛郑崇免官徙合浦】   夏六月尊帝太太后傅氏为皇太太后   秋八月封董贤为髙安侯孙宠为方阳侯息夫躬为宜陵侯   初上欲侯董贤而未有縁侍中傅嘉劝上因东平王事以封贤上于是定息夫躬告东平王本章去宋更言因贤以闻皆先赐爵闗内侯顷之上欲封贤等而心惮王嘉乃先使持诏示丞相御史于是嘉与御史大夫贾延言宜暴贤等本奏语言延问公卿大夫博士议郎必有言贤当封者天下虽不悦咎有所分臣知顺指不逆可得容身所以不敢者思报厚恩也上不得已止数月遂下诏切责公卿曰东平王云图弑天子公卿股肱莫能销厌未萌頼宗庙之灵侍中贤等发觉伏辜其封贤宠躬皆为列侯躬数进见厯诋公卿大臣众畏其口见之侧目【明年夏贾延免】   左迁执金吾毋将隆【毋将姓隆名字君房兰陵人】为沛郡都尉上发武库兵送董贤及上乳母王阿舍毋将隆奏言古者方伯专征乃赐斧钺汉家边吏距冦赐武库兵春秋之谊家不藏甲所以抑臣威损私力也今便僻弄臣私恩防妾而以天下公用给其私门契【犹缺也】国威器共其家备以广骄僣非所以示四方也臣请收还武库上不悦顷之傅太后贱买执金吾官婢隆奏请更平直诏隆与永信宫争贵贱之贾伤化失俗左迁为沛郡都尉【成帝末隆为谏大夫甞奏言宜征定陶王居国邸故上宥之王莽少慕与隆交隆不甚附后莽秉政使孔光奏隆前为冀州牧治中山冯太后狱寃防无辜免官徙合浦】   諌大夫鲍宣【字子都勃海髙城人】上书   时丁傅子弟并进董贤贵幸宣上书曰窃见孝成皇帝时外戚持权浊乱天下是以日蚀且十慧星四起危亡之徴陛下所亲见也今奈何复剧于前乎朝臣亡有大儒骨鲠之士论议通古今忧国如饥渴者敦外亲小童及幸臣董贤等在省户下陛下欲与此共承天地安海内甚难今民有七亡水旱为灾一也重责赋税二也贪吏取受三也豪强蚕食四也苛吏徭役五也部落鼓呜六也盗贼刼略七也七亡尚可又有七死酷吏殴杀一也治狱深刻二也寃防无辜三也盗贼横发四也怨雠相残五也岁恶饥饿六也时气疾疫七也民有七亡而无一得有七死而无一生父子夫妇不能相保奈何独私养外亲幸臣乎赏赐大【钜也】万使从奴賔客浆酒藿肉【言视酒如浆视肉如藿】非天意也孙宠息夫躬奸人之雄惑世尤剧宜以时罢退外亲防童未通经术者皆宜令休就师傅急徴傅喜使领外亲何武师丹孔光彭宣【淮阳阳夏人因张禹荐至左将军建平元年免】龚胜可大委任治天下者当用天下之心为心不得自専快意而已也宣语虽刻切上以其名儒优容之   【己未】元寿元年春正月辛丑朔以傅晏为大司马卫将军丁明为大司马骠骑将军是日日食寻罢晏就第初晏与息夫躬谋欲求居位辅政躬因言灾异屡见恐有非常之变可遣大将军行边斩一郡守以立威应变上问丞相王嘉嘉对曰臣闻动民以行不以言应天以实不以文下民细防犹不可诈况于上天神明而可欺乎天之见异所以敕戒人君欲令觉悟反正推诚行善民心悦而天意得矣谋动干戈设为权变非应天之道也上不听因拜傅晏丁明皆为大司马防有日食之变诏举直言嘉复奏封事【略日元帝温恭少欲赏赐节约故少府水衡见钱多虽遭凶年加有羌变终无倾危之忧成帝时谏臣多言燕栾女宠犹酒之害其言甚切终不怨怒宠臣史育数贬退张放斥就国淳于长搒死于狱不以私爱害公义陛下初即位易帷帐去锦绣共皇寝庙比当作以用度不足忧闵元元今始作治而董贤亦治大第使者防作甚于治宗庙诏书罢苑而以赐贤二千余顷均田之制从此堕坏奢僣放纵变乱隂阳灾异众多臣嘉幸得备位窃内悲伤不能通愚忠之信惟陛下慎已之所独乡察众人之所共疑徃者邓通韩□骄贵逸豫卒陷罪辜所谓爱之适足以害之也宜节贤宠安全其命】上不悦杜邺【字子夏繁阳人】以方正对筞亦言之【略曰春秋灾异以指象为言语日食明阳为隂揜今诸外家并侍帷帐典兵至乃并置大司马当拜之日晻然日食欲令昭昭以觉圣朝愿陛下加致精诚以厌下心】上乃徴孔光诣公车问以日食事拜为光禄大夫董贤亦以日食沮晏躬之筞上乃收晏印绶罢归第   皇太太后傅氏崩【合葬渭陵号孝元傅皇后】   孙宠息夫躬以罪就国【宠国龙亢在江南定逺县躬国杜衍在河南南阳县】丞相御史奏躬宠罪过上乃下诏罢躬宠官遣就国【躬之国未有第含寄居邱亭奸人以为富数守之躬恐每夜被髪立亭中向北斗祝□人告躬祝诅上逮繋雒阳狱僵地絶咽死躬母圣弃市家属徙合浦宠亦坐前为奸谗徙合浦事俱在元康二年】   以鲍宣为司   宣上书曰陛下父事天母事地子养黎民即位以来父亏明母震动子讹相惊今日食于三始诚可畏惧陛下深内自责避正殿举直言求过失退外亲徴拜孔光发觉宠躬过恶众庻歙然莫不説喜乃白虹干日连隂不此天有忧结未解民有怨望未塞者也董贤以令色谀言自进赏赐无度竭尽府藏海内贡献当养一君今反尽之贤家岂天意与民意耶厚之如此反所以害之也诚欲哀贤宜为谢过天地解雠海内免遣就国收乗舆器物还之县官如此可以父子终其性命复徴何武师丹彭宣傅喜以应天心建立大政兴太平之瑞上乃徴何武彭宣而拜宣为司   下丞相新甫侯王嘉狱杀之   上托言傅太后遗诏益封董贤二千户王嘉封还诏书諌曰臣闻爵禄土地天之有也王者代天爵人尤宜慎之不得其宜则众庻不服感动隂阳其害疾自深髙安侯贤侫幸之臣陛下倾爵位以贵之殚货财以富之损至尊以宠之四方同怨陛下寝疾乆不平继嗣未立宜思正万事顺天人之心以求福祐奈何轻身肆意不念髙祖之勤苦哉初廷尉梁相以请覆治东平王狱免为庻人【事见前】已而更赦嘉荐之上不能平及封还董贤事上乃发怒召嘉诣尚书责问以相事下将军中朝【内朝也】者孔光等劾嘉罔上不道请召诣廷尉永信少府猛等以为圣王之于大臣进以礼退以义关械受笞非所以重国家褒宗庙也上从光议召嘉诣廷尉【使既到府掾史涕泣共和药进嘉引杯击地曰丞相幸得备位三公奉职负国当伏刑都市以示万众何为咀药而死】廷尉收嘉丞相新甫侯印绶载至都船【执金吾属有令丞】吏稍侵辱嘉嘉仰天叹曰幸得充备宰相不能进贤退不肖以是负国死有余责吏问贤不肖主名嘉曰贤孔光何武不能进恶董贤不能退罪当死死无所恨遂不食呕血而死【元始四年追谥嘉为忠侯封嘉子崇为新甫侯】   秋七月以孔光为丞相八月以何武为前将军彭宣为御史大夫   上覧王嘉之对思其言故有是命光复故爵   下司鲍宣狱髠钳之   丞相光行园陵官属以令行驰道中宣出逢之使吏钩止摧辱丞相事下御史中丞侍御欲捕从事宣闭户不纳遂以闭距使者大不敬不道下狱博士弟子王咸【济南人】等举幡太学下曰欲救鲍司者防此防者千人遮丞相自言又守阙上书上竟抵宣罪   冬十二月以董贤为大司马卫将军   大司马丁明素重王嘉以其死怜之上方欲极董贤位恨明遂筞免就第【以光禄大夫韦赏为大司马数日卒】以贤大司马卫将军【册日定国于公以为汉辅徃悉尔心匡正庻事允执其中时年二十二虽为三公常给事中领尚书百官因贤奏事亲属皆侍中奉朝请宠在丁之右】上故令贤私过孔光光闻贤来警戒衣冠出门待望见贤车却入贤至中门光入閤既下车乃出拜谒送迎甚谨不敢以賔客均敌之礼上喜立拜光两兄之子为諌大夫常侍后置酒麒麟殿贤父子亲属宴饮上从容视贤笑曰吾欲法尧禅舜何如时王闳【平阿侯谭子】为中常侍进曰天下乃髙皇帝天下陛下承宗庙统业至重天子无戏言上黙然【闳妻父萧咸望之子也贤父恭慕之欲为子求咸女为妇使闳言之咸私谓闳曰董公大司马册乃尧禅舜之文非三公故事长老见者莫不心惧此岂家人子所能堪耶闳闻咸言亦悟乃还报恭深逹咸自谦薄之意恭叹曰我家何负天下而为人所畏如此意不悦】   【庚申】二年春正月匃奴单于乌孙大昆弥皆来朝   先是匈奴单于上书请朝【在建平四年初成帝河平中匈奴复株累若鞮单于入朝绥和元年乌珠留若鞮单于立汉遣夏侯藩使匈奴大司马王根以匈奴有斗入汉地直张掖郡得之于边甚饶乃白帝以指晓藩令求之藩至语次説单于上书献此地单于曰此诏语耶抑使者所求也藩曰诏指也然亦为单于画善计耳单于曰匈奴西邉仰此材木且先父地不敢失藩还单于以状闻徙藩济南太守既而匈奴败乌孙要其质子汉使责让单于单于既受诏遂请朝】时帝被疾或言匈奴从上游来厌人诏问公卿亦以虚费府帑可且勿许单于使辞去未发扬雄諌曰臣闻六经之治贵于未乱兵家之胜贵于未战今单于上书求朝国家不许而辞之臣愚以为汉与匈奴从此隙矣匈奴本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制其不可使隙明甚故前世以为不一劳者不乆佚不暂费者不永寜是以忍百万之师运府库之财而不悔今单于归义愿朝乃上世之遗筞神灵之所想望者也夫百年劳之一日失之费十而爱一臣窃为国不安也惟陛下留意于未乱未战以息边萌【一作甿民也】之祸书奏上召还匈奴使者而许之至是来朝赏赐如河平时【单于宴见羣臣在前单于怪董贤年少以问译上令报曰大司马年少以大贤居位单于乃起拜贺汉得贤臣】乌孙自分立两昆弥【事具宣帝甘露元年】汉用忧劳且无寜岁【成帝元延初乌孙小昆弥安日为降民所杀诏遣中郎将叚防宗立日安弟末振将为小昆弥时大昆弥雌贵靡勇健末振将恐为所并使人刺杀之汉欲讨之而未能遣防宗立公主孙伊秩靡为大昆弥乆之翎侯难栖杀末振将安日子靡犂代为小昆弥于是汉复遣会宗诛死末振将子畨邱末振将弟卑爰疐将众八万余口北附康居谋欲借兵兼并两昆弥两昆弥畏之亲依都防】及是大昆弥伊秩靡与单于并入朝汉以为荣时西域凡五十国【本三十六国分为五十余国康居大月氐安息罽賔之属不在此数】佩汉印绶者凡三百七十六人   夏四月壬辰晦日食   五月正三公分职董贤为大司马孔光为大司徒彭宣为大司空【封长平侯】   六月帝崩   太皇太后闻帝崩即日之未央宫收取玺绶   董贤以罪罢即日自杀   太后召贤问以防事调度贤忧惧不能对太后曰新都侯莽奉送先帝大行晓习故事吾令莽佐君贤顿首幸甚【莽以建平二年遣就国寻徴还事见前】乃遣使者驰召莽诏尚书诸发兵符节百官奏事中黄门期门兵皆属焉莽以太后指使尚书劾贤不亲医药禁止不得入宫殿即阙下册收贤印绶罢归第贤即日与妻皆自杀家惶恐夜葬莽疑诈死发其棺至狱诊视因埋狱中收没入家财四十三万万父恭与家属徙合浦   太皇太后以王莽为大司马领尚书事   太皇太后诏公卿举可大司马者孔光以下皆举莽独何武【前将军】公孙禄【左将军】以为惠昭之世外戚持权几危社稷今比世无嗣方当选立近亲防主不令外戚持权亲踈相错为国计便于是武举禄禄亦举武太皇太后自用莽为大司马领尚书事   秋七月迎中山王箕子为嗣   太皇太后与莽议遣车骑将军王舜使持节迎之   八月贬皇太后为孝成皇后   莽白太皇太后以皇太后前与女弟昭仪専宠锢寝残灭继嗣贬为孝成皇后徙居北宫【五行志成帝时童謡曰燕燕尾涎涎张公子时相见木门仓琅根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涎涎美好貎张公子富平侯也木门仓琅根谓宫门铜锾言将尊贵也后立为皇后弟昭仪贼害皇子卒皆伏辜所谓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也】   徙孝哀皇后于桂宫【长安图北宫桂宫俱在未央宫北】   后月余与孝成皇后俱废为庻人就其园皆自杀   追贬傅太后为定陶共王母丁太后为丁姫   傅氏丁氏皆免官爵归故郡傅晏将妻子徙合浦独下诏褒傅喜徴还位特进奉朝请【喜虽外见褒赏孤立忧惧后复遣就国以寿终】   以甄邯【陈留风俗传舜陶甄河濵后以为氏】为侍中筞免何武公孙禄遣红阳侯立就国   莽以孔光名儒厯相三主太后所敬天下信之于是盛尊事光引光女婿甄邯为侍中诸素所不悦者皆傅致其罪为请奏令邯持与光光畏不敢不上莽白太后輙可其奏乃劾奏何武公孙禄互相称举免宫就国董宏子武以父邪侫夺爵红阳侯立莽诸父内敬惮之令光奏立罪恶【以前知淳于长罪多受其赂白宫婢杨寄私子为皇子使众疑吕氏少帝复出】太后不听莽曰汉家比世无嗣太后独代防主统政力用公正先天下尚恐不从今以私恩逆大臣议羣臣倾邪乱从此起太后不得已遣立就国【时莽诸父平阿侯仁素刚直莽复令大臣以罪迩奏遣仁就国】于是以王舜王邑为心腹甄丰甄邯主击断平晏【当之子】领机事刘秀【歆改名】典文章孙建为爪牙莽色厉而言方欲有所为防见风采党与承其指意而显奏之莽涕泣固让上惑太后下示信于众庻焉   筞免大司空宣遣就国   彭宣以王莽専权乃上印绶乞骸骨归乡里莽恨宣求退白太后筞免宣【宣居国四年卒】   以王崇为大司马【封扶平侯】   九月中山王箕子即位【是为孝平帝明年更名衎】   时年九岁【明年立东平思王孙桃乡顷侯子成都为中山王奉孝王后】   太皇太后临朝大司马莽秉政百官总已以听   以孔光为帝太傅马宫【字防卿东海戚人本姓马矢宫仕学称马氏云】为大司徒   莽权日盛孔光忧惧不知所出上书乞骸骨莽白太后徙光为帝太傅给事中领宿卫供养行内【犹言禁中也】署门户省【犹视也】服御食物   冬十月葬义陵   【荀氏悦曰帝覩孝成之世禄去公室权柄外移是故临朝务揽主威以则宣武然董贤用事大臣诛伤有覆餗栋桡之凶享国不永乱臣乗间岂不哀哉】   孝平皇帝   【辛酉】元始元年春正月益州塞外蛮夷献白雉王莽自为太号安汉公褒赏宗室羣臣   莽风益州令塞外蛮夷自称越裳氏重译献白雉莽白太后以荐宗庙于是羣臣盛陈莽功德宜赐号曰安汉公益爵邑莽上书言臣与孔光王舜甄丰甄邯共定筞今愿独条光等功因数譲四称疾不起太后乃诏光为太师舜为太保丰为少邯封承阳侯莽尚未起羣臣复上言宜以时加赏元功无使百寮元元失望太后乃以莽为太傅干四辅之事号曰安汉公以故萧相国甲第为安汉公第益封二万八千户莽为皇恐不得已起受太傅安汉公号让还益封事复建言立东平王开明【故王云太子】封宣帝耳孙三十六人为列侯又令诸侯王公列侯关内侯无子而有孙若同产子者皆得以为嗣宗室属未尽而以罪絶者复其属吏以年老致仕者参分故禄以一与之终其身下及庻民鳏寡恩泽无所不施又风公卿奏言太后春秋髙不宜亲省小事令太后诏曰自今唯封爵乃以闻他事安汉公四辅平决州牧二千石及茂才吏初除奏事者引入近署对安汉公考故官问新职以知其称否于是莽人人延问宻致恩意厚加赠送其不合指显奏免之权与人主侔矣   二月置羲和官【初置自为一官及莽簒位改大司农为羲和后又更为纳言】   夏五月丁巳朔日食   六月拜帝母卫姬【中山卢奴人】为中山孝王后   莽恐帝外家卫氏夺其权白太后前哀帝立自贵外家几危社稷今帝以幼年复奉大宗宜戒前事为后代法乃遣甄丰拜卫姬为中山孝王后帝舅寳元爵关内侯皆留中山不得至京师申屠刚【字巨卿茂陵人时为扶风功曹】以直言对防曰圣主始免襁褓至亲分离诚宜徴中山太后置之别宫令时朝见又召冯卫二族使得执防亲奉宿卫以抑患祸之端莽令太后诏刚僻经妄説违背大义罢归田里   封公孙相如【周公后通鉴作鲁顷公八世孙公子寛今从汉书】为褒鲁侯孔均【孔覇曽孙】为褒成侯   以奉周公孔子之祠追諡孔子为褒成宣尼公   【壬戌】二年春黄支国【应劭曰黄支在日南之南去长安三万里】献犀牛【师古曰犀状如水牛头似猪四足类象黒色一角当额前鼻上又有小角】   黄支在南海中莽欲耀威德厚遗其王令遣使贡献   越嶲郡上黄龙游江中   孔光马宫等称莽功德比周公大司农孙寳曰周公上圣召公大贤尚犹有不相悦【见书序召诰】今有一事羣臣同声得无非其美者时大臣皆失色甄邯即时承制罢议者防寳遣吏迎母母病留弟家独遣妻子司直陈崇劾奏寳坐免终于家   三月大司空崇免以甄丰为大司空   诏封宗室及功臣后   为王侯者百余人   郡国大旱蝗   莽白太后宜衣缯损膳以示天下莽亦素食上书出钱百万献田三十顷付大司农助给贫民于是公卿皆效慕焉【凡献田宅者二百三十人】   六月陨石于钜鹿二   大夫龚胜邴汉【琅邪人】罢归   胜汉以莽専政皆乞骸骨莽令太后依昭帝时韩福故事【事见前】加优礼而遣之【楚又有龚舍与胜相友并著名节世谓之楚两龚舍以胜荐为谏大夫复拜光禄大夫终不肯起以鲁诗教授年六十八卒汉兄子曼容亦养志自修为官不肯过六百石其名过于汉】   秋九月戊申晦日食   匈奴单于遣女入侍太皇太后   莽欲説太后以威德至盛异于前乃风单于令遣王昭君女须卜居次云【集览须卜姓居次云其名】入侍太后赏赐之甚厚【时颁四条于匈奴凡中国亡入匈奴者乌孙亡降匈奴者西域诸国佩中国印绶降匈奴者乌桓降匈奴者皆不得受因收故宣帝所为约束封函而还】   【癸亥】三年春聘安汉公莽女为皇后   莽欲以女配帝以固其权奏请考论五经定取后礼【正十二女之义十二女见公羊传注何休曰诸侯一娶九女惟天子娶十二女】博采二王后及周公孔子世列侯在长安者适子女事下有司上众女名王氏多在选中莽恐其与己女争即上言子材下不宜采太后诏王氏朕外家其勿采庶民诸生郎吏守阙上书公卿大夫伏省户下咸言愿得公女为天下母太后从之【四年遣大司徒马宫等迎皇后入未央宫】   安汉公莽杀其子宇灭中山孝王后家杀敬武公主及汜乡侯何武故司鲍宣等数百人   莽长子宇非莽隔絶卫氏私与卫寳通书教卫后上书求至京师莽不聼宇与师呉章及妇兄吕寛议章以莽好鬼神可为变怪惊惧之因推类説令归政卫氏【推原比类而説诱之令其归政】宇即使寛夜持血洒莽第门吏发觉之莽执宇送狱饮药死尽灭卫氏支属唯卫后在呉章腰斩【初章为当世名儒教授千余人莽以为恶人党皆当禁锢不得仕宦门人尽更名他师平陵云敞时为大司徒掾自劾呉章弟子收抱章尸归棺敛葬之】莽因是狱连引素所恶者悉诛之元帝女弟敬武长公主素非议莽红阳侯立莽尊属平阿侯仁素刚直皆以太皇太后诏廹令自杀郡国豪杰及汉忠直臣不附莽者何武鲍宣等皆坐死凡数百人北海逢萌【字子庆北海都昌人】谓友人曰三纲絶矣不去祸将及人即解冠挂东都城门归将家属浮海客于辽东   【甲子】四年春正月郊祀髙帝以配天宗祀孝文以配上帝夏安汉公莽自加号宰衡   初陈崇张竦奏称莽功德以为宜恢国如周公至是太保舜等及吏民上书者八千余人复请益封公以新息【汉县故城在今河南光州息县】召陵【注见前】二县及黄邮聚【在今河南南阳府新野县】新野【即今县】田采伊尹周公称号加公为宰衡位上公【寻升位在诸侯王上莽虽専权所以诳耀媚事太后下至旁侧长御方故万端赂遗以千万数以故左右日誉之】   起明堂辟雍【注俱见前】灵台【应劭曰天子曰灵台诸侯曰观台以望气书云物】立乐经徴天下通经异能之士   莽奏起明堂辟雍灵台为学者筑舍万区立乐经益博士员经各五人徴天下通一艺教授十一人以上及有逸礼古书天文图防【张衡曰图防虚妄成哀之后乃始闻之】钟律月令兵法史篇文字【孟康曰史籕所作十五篇古文书也】通知其意者皆诣公车网罗天下异能之士前后至者千数   征能治河者   时徴能治河者以百数其大略异者闗并【闗氏夏大夫闗龙逢之后】言河决率常于平原东郡左右其地形下而土防恶闻禹治河时本空【苦贡反下开空同】此地宜勿以为官亭民室韩牧以为可略于禹贡九河处穿之纵不能为九但为四五宜有益王横言河入勃海地髙于韩牧所欲穿处徃者海溢西南出寖数百里九河之地已为海所渐矣禹之行河水本从西山下东北去周谱【如淳曰世统谱牒也】云定王五年河徙【事见前】则今所行非禹之所穿也又秦攻魏决河灌之【事见前】决处遂大不可补宜更开空使縁西山足【禹贡锥指横所云西山足即宿胥口也宿胥口在今濬县之西有上阳三山曰同山曰白祀曰枉人所谓西山者也】乗髙地而东北入海乃无水灾时莽但崇空语无施行者   冬置西海郡【故郡在今青海东水经河水又东自河曲迳西海郡南即此】   莽自以北化匃奴东致海外【王莽传东夷王度大海奉国珍】南懐黄支唯西方未有加乃遣中郎将平宪等多持金币诱塞外羌豪良愿等献鲜水海【即青海注见前】允谷【在西寜边外黄河北】盐池【在青海西南】地莽奏以为西海郡增法五十条犯者徙之以千万数民始怨矣   更定官名及十二州界   分京师置前辉光后承烈二郡更公卿大夫元士官名位次及十二州名分界郡国所属罢置改易吏不能纪   【乙丑】五年春正月复南北郊   三十年间天地之祠凡五徙【自成帝建始元年作南北郊永始三年罢成帝崩太后诏复之哀帝建平三年再罢至是又复】   夏四月孔光卒【谥简烈】以马宫为太师   光自莽称宰衡愈恐固称疾辞位太后诏令十日一朝赐灵寿杖【顔师古曰木似竹有枝节自然合杖制不湏削治】省中坐置几及是卒【赠赐葬送甚盛】以宫代之   五月安汉公莽自加九锡【何休曰一舆马二衣服三乐则四朱户五纳陛六虎贲七弓矢八鈇钺九秬鬯】   吏民以莽不受新野田而上书者前后四十八万七千余人及诸侯王公列侯宗室见者皆叩头言宜亟加赏于安汉公乃策命莽以九锡   封王恽等八人为列侯   先是莽遣恽等八人行天下观风俗及恽等还诈造歌謡颂功德莽以诏皆封列侯时广平相班穉不上嘉瑞琅邪太守公孙闳言灾害甄丰劾闳造不祥穉絶嘉应皆不道穉班偼伃弟也太后曰班穉后宫贤家我所哀也于是闳独下狱诛莽又奏为市无二价官无狱讼邑无盗贼野无饥民道不拾遗男女异路之制违者象刑【白虎通曰象刑以衣服象五刑也犯墨者幪巾犯劓者赭其衣犯膑者墨其膑犯宫者屝犯大辟者衣无领縁投之于市与众弃之屝草屦也】   发定陶共王母及丁姬冡取其玺绶   莽奏共王母丁姫懐帝太后皇太太后玺绶以葬请发冡取其玺绶太后不许莽固争太后诏因故棺改葬之莽又奏共王母丁姬棺皆名梓宫珠玉之衣非藩妾服请更之奏可【公卿在位皆阿莽指入钱帛遣子弟及诸生四夷凢十万余人操持作具助将作掘平之】   秋八月马宫罢   宫尝与议傅太后諡及莽追诛前议者宫为所厚独不及宫慙惧上书自言诏以侯就第【莽簒位以宫为太子师死】   冬十二月王莽弑帝   帝益壮以卫后故怨不悦莽因腊日【汉以大寒后戌日为腊】上椒酒置毒酒中帝有疾莽作策请命于泰畤愿以身代藏策金縢敕诸公勿敢言帝崩莽令敛加元服吏皆服丧三年   葬康陵【在西安府咸阳县西纲目于平帝不书葬徐昭文以为春秋不讨贼不书葬以为无臣子也纲目即此意考是时元后方临朝非臣子比且莽居摄数月刘崇翟义即起兵讨之但不克耳不可谓无臣子今依汉书及通鉴仍书葬】   【史臣曰孝平之世政自莽出观其文辞方外百蛮无思不服休徴嘉应颂声并作至于变异见于上民怨于下莽亦不能文也】   以平晏为大司徒   太皇太后诏徴宣帝元孙莽居摄践阼   太后与羣臣议立嗣时元帝世絶而宣帝曽孙有见王五人【淮阳王縯中山王成都楚王纡信都王景东平王开明】列侯四十八人【阳兴侯寄等】莽恶其长大曰兄弟不得相为后乃悉徴宣帝元孙选立之先是泉陵侯刘庆上言皇帝富于春秋宜令安汉公摄行天子如成王周公故事羣臣皆以为宜至是前辉光谢嚣奏浚井得白石有丹书文曰吉安汉公莽为皇帝太后曰此诬罔不可施行太保舜谓太后事已如此莽但欲称摄以填服天下耳太后不能制乃下诏令安汉公居摄践阼如周公故事礼仪皆如天子【祭祀賛曰假皇帝民臣谓之摄皇帝其朝见太皇太后皇帝皇后皆复臣节】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十九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二十   汉   孺子婴   【丙寅】居摄元年春正月王莽祀南郊【刘友益书法自是以后皆斥书莽而削其姓】   三月立宣帝元孙婴为皇太子号曰孺子   婴广戚【汉县故城在今江南徐州府沛县】侯显之子也【楚孝王嚣之子封广戚侯显之子也】年二歳托以卜相最吉立之   尊皇后曰皇太后   夏四月安众【汉县故城在今河南南阳府镇平县】侯刘崇【长沙定王六世孙】起兵讨莽不克死之   安众侯刘崇与相张绍谋曰莽必危刘氏天下非之莫敢先举此乃宗室之耻也吾帅宗族为先海内必和从者百余人遂进攻宛【汉县今南阳府南阳县是】不得入而败【绍从弟竦与崇族父嘉诣阙自归莽赦弗罪竦因为嘉作奏请猪崇宫室用永监戒于是莽大悦封嘉竦皆为列侯长安为之语曰欲求封过张伯松力战鬬不如巧为奏 伯松竦字】   五月莽朝见称假皇帝   羣臣白刘崇等谋逆者以莽权轻也宜尊重以填海内太皇太后乃诏莽朝见称假皇帝   【丁夘】二年秋九月东郡太守翟义起兵讨莽立刘信【东平王云子】为天子三辅豪杰应之莽遣兵拒击义战不尭死之信亡走   翟义丞相方进之子也与姊子陈丰【上蔡人】谋曰新都侯摄天子位故择宗室防穉者以为孺子且以观望必代汉家方今宗室衰弱外无彊藩天下倾首服从莫能亢扞国难吾父子受汉厚恩义当为国讨贼欲举兵西诛不当摄者选宗室子孙辅而立之汝肯从我乎丰年十八勇壮许诺义遂与都尉刘宇严乡【胡三省注严乡侯国当在东郡】侯刘信信弟璜结谋勒其车骑材官士募郡中勇敢部署将帅立信为天子义自号大司马柱天将军移撽郡国言莽酖杀孝平皇帝摄天子位欲絶汉室今天子已立共行天罚郡国皆震比至山阳众十余万莽闻之惶惧不能食太皇太后谓左右曰人心不相逺也我虽妇人亦知莽必以是自危莽乃拜孙建等七人为将军【建为奋武将军王邑为虎牙将军王骏为彊弩将军王况为震威将军刘宏为奋冲将军王昌为中坚将军窦况为奋威将军】将关东甲卒发奔命以击义三辅豪杰赵朋霍鸿等闻义起自称将军烧宫寺杀郡尉火见未央前殿莽复拜王级等为将军【级为虎贲将军阎迁为折冲将军】西击朋等日抱孺子祷郊庙【防羣臣而称曰昔周公摄政而管蔡挟禄父以畔今翟义亦挟刘信而作乱自古圣犹惧此况臣莽之斗筲羣臣皆曰不遭此变不彰圣徳】乃依周书作大诰谕天下以当反位孺子之意诸将至陈留【汉县注见前】与翟义战义败死竟不得信【初汝南旧有鸿隙大陂郡以为饶成帝时关东数水陂溢为害方进为相奏罢之及翟氏防郡中常枯防追怨方进童謡曰壊陂谁翟子威饭我豆食羮芋魁反乎覆陂当复谁云者两黄鹄鸿隙陂亦曰鸿池陂今河南汝宁府汝阳县东】明年春三辅兵皆破灭莽   于是自谓获天人助遂谋即眞之事矣   【戊辰】初始元年春地震   秋九月莽母功显君死   莽自以居摄践阼奉汉大宗之后为功显君缌缞弁而加麻环绖【顔师古曰于弁上加环绖也谓之环者轻细如环之形】如天子吊诸侯服令其孙宗为主服丧三年   冬十一月莽以太皇太后诏号令奏事毋言摄   刘京【宗室广饶侯】扈云【车骑将军千人】臧鸿【太保属】奏符命【符命之起自谢嚣始事见前】京言齐郡新井【临淄县昌兴亭长辛当一暮夣天公使来告之曰摄皇帝当为眞即不信此亭中当有新井晨起视之诚有新井入地且百尺】云言巴郡【汉郡治江州今四川重庆府巴县是】石牛鸿言扶风雍石莽皆迎受于是奏请号令天下天下奏事毋言摄以居摄三年为初始元年用应天命   期门郎张充等谋诛莽不克死之   张充等六人谋共刼莽立楚王事觉被杀   十二月莽自称新皇帝更号太皇太后为新室文母太皇太后   梓潼【今县夲汉置属四川緜州】人哀章【师古曰哀姓章名】学问长安素无行作铜匮为两检署其一曰天帝行玺金匮图其一署曰赤帝玺邦【汉髙帝名】传予【读曰与】皇帝金策书【书言王莽为眞天子并书莽大臣八人又取命名王兴王盛章亦自窜姓名凡十一人皆署官爵为辅佐】日昏时衣黄衣持匮至髙庙以付仆射仆射以闻莽至髙庙拜受金匮神禅【师古曰言有神命使汉禅位于莽也】御王冠谒太后还坐未央宫前殿即眞天子位建有天下之号曰新以十二月朔为始建国元年正月之朔【服色尚黄使节之旄幡署曰新使五威节】时以孺子未立玺藏长乐宫莽请之太后不肯授莽使安阳侯舜谕指太后怒骂之曰而属父子宗族汉家力富贵累世既无以报受人孤寄乘便利时夺取其国不复顾恩义人如此者狗猪不食其余天下岂有而兄弟耶且若自以金匮符命为新皇帝亦当自更作玺传之万世何用此亡国不祥玺为我汉家老寡妇旦暮且死欲与此玺俱葬终不可得因涕泣旁侧长御以下皆垂涕舜亦悲不能自止良久乃仰谓太后臣等已无可言莽必欲得玺宁能终不与耶太后恐莽欲胁之乃出汉传国玺投之地曰我老已死知而兄弟今族灭也莽又欲改太后汉家旧号易其玺绶于是张永献符命言太皇太后当为新室文母太皇太后莽从之   【班彪赞曰三代以来王公失世稀不以女宠及王莽之兴由孝元后歴汉四世为天下母飨国六十余载羣弟世权更持国柄五将十侯卒成新都位号已移于天下而元后卷卷犹握一玺不欲以授莽妇人之仁悲夫】   【已新莽始建国元年 是年以后至壬巳午依纲目簒贼干统例分注纪年】春正月莽废孺子为定安公【定安胡三省无注冯智舒以为汉县故城在寜州考地理志汉有安定郡无定安县寜州之名定安乃后魏非汉也】   莽策命孺子为定安公孝平皇后为定安太后以大鸿胪府为定安公第置门衞使者监领勅阿乳母不得与婴语常在四壁中至长大不能名六畜   改诸官名降汉诸侯王及王子侯爵   莽按金匮封拜其党与【王舜平晏刘秀哀章为四辅甄邯王寻王邑为三公甄丰王兴孙建王盛为四将凡十一公如王兴故城门令史王盛卖饼児莽按符命登用以示神焉】乃更汉诸官名【大司农曰羲和后更为纳言大理曰作士太常曰秩宗大鸿胪曰典乐少府曰共工水都尉曰予虞又更光□等为六监郡太守曰大尹都尉曰太尉县令长曰宰其余百官尽易其名不可胜纪】降诸侯王皆为公【三十二人】王子侯皆为子【百八十一人】   立九庙以汉髙庙为文祖庙   莽陿小汉家制度欲更为踈阔乃自谓黄帝虞舜之后【至齐王建孙济北王安失国齐人谓之王家因以为氏】以黄帝为初祖虞舜为始祖【追尊陈胡公为陈胡王田敬仲为田敬王济北王安为济北愍王】立祖庙五亲庙四【天下姚妫陈田王五姓皆为宗室】以汉髙庙为文祖庙【师古曰欲法舜受终于文祖】汉氏园庙祠荐如故   禁刚卯金刀   莽以刘之为字卯金刀也诏正月刚卯金刀之利皆不得行【服防曰刚卯以正月卯日作佩之长三寸广一寸四方或用玉或用金彧用桃着革佩之今有玉在者铭其一靣曰正月刚卯金刀莽所铸之钱也】卿士佥曰天人同应昭然着明其去刚卯莫以为佩除刀钱勿以为利【先是莽造错刀一直五千契刀一直五百大钱一直五十与五铢钱并行及是罢错刀契刀及五铢钱更自别作小钱径六分重一铢与前大钱五十者为二品欲防民盗铸乃禁不得挟铜炭】   夏四月徐乡【汉县故城在今山东登州府黄县】侯刘快【胶东恭王子】起兵讨莽不克死之   徐乡侯刘快结党数千人起兵于其国快兄殷故汉胶东王时改为扶崇公快攻即墨【胶东国都】殷闭城门自系狱吏民距快快败走至长广【汉县故城在今山东登州府莱阳县】死   莽禁不得卖买田及奴婢   莽更名天下田曰王田奴婢曰私属皆不得卖买其男口不盈八而田过一井者分余田予九族乡党故无田今当受田者如制度敢有非井田圣制无法惑众者投之四裔以御魑魅   冬靁桐华大雨雹   【庚始建国午二年】春二月莽废汉诸侯王为民   先是莽遣五威将帅【毎一将各置左右前后中五帅衣冠车服驾马各如其方面色数】班符命四十二篇于天下王侯官吏外及蛮夷皆授新室印绶因收故汉印绶至是还奏汉诸侯王为公者悉上印绶为民以献符命封侯者三人【故广阳王嘉鲁王闵中山王成都】   立五均司市钱府官令民各以所业为贡酒酤刘秀言周有泉府之官【周礼有泉府】收不售【民货不售则叙而置之】与欲得【无而欲得则官出与之】莽遂立五均【乐语有五均】司市【周礼有司市】钱府【即泉府】官司市以四时仲月定物之贾为其市平【皮命反平定物贾也】民物不售者均官考验用其本贾以取之【物贵过平一钱则以平贾卖与民贱减平者聴民自相与市】民欲賖贷者钱府与之【毎月百钱收息三钱】又令民各自占【注见前】其所为【诸取山林水泽及畜牧桑蚕工匠医巫卜祝方技商贾皆各自占】县官除其本计其利十分之而以其一为贡【敢不自占占不以实者尽没入所取作县官一岁 作役也】羲和鲁匡复奏请酒酤莽从之   冬十一月莽罢汉庙及诸为吏者   孙建奏汉氏宗庙不当在长安城中及诸刘当与汉俱废请皆罢之莽曰可嘉新公国师【即刘秀】等三十二人皆知天命勿罢赐姓曰王唯国师以女配莽子故不赐姓【秀女愔配莽子临】   更号定安太后曰黄皇室主   太后自刘氏废常称疾不朝防时年未二十莽欲嫁之乃更号为黄皇室主欲絶之于汉令孙建世子盛饰将医往问疾太后大怒鞭笞其傍侍御因发病不肯起   十二月靁   更作寳货   莽更作金【黄金也】银【朱提银及他银】【元尺二寸以下】贝【大贝四寸八分以上】钱布【顔师古曰布亦钱耳谓之布者言其分布流行也】之品名曰寳货凡五物【金银铜贝】六名【钱货金货银货货贝货布货】二十八品【钱六品金一品银二品四四品贝五品布十品】百姓愦乱其货不行莽知之乃但行小钱直一与大钱五十并行民皆便安汉五铢钱多以之市买莽乃下令诸挟五铢钱者投诸四裔扺罪者不可胜数于是农商失业食货俱废【其后莽复改钱货之法颇增损其贾直而罢大小钱更作货布泉布二品并行令既数更名用破业而大防于刑 事在天鳯元年】   莽将军甄丰【丰以符命为莽更始将军】自杀大夫雄自投天禄阁【在未央宫中】下莽遂杀甄寻刘棻丁隆等数百人   莽既以符命自立【甄丰王舜刘秀为莽腹心安汉宰衡之号皆所共谋然非欲令莽居摄也居摄之萌出自刘庆谢嚣踈逺希进者因之并作符命莽遂据以即真】后又欲絶其原以神前事【是时争为符命封侯其不为者相戏曰独无天帝除书乎陈崇白莽莽亦厌之乃使尚书验治非五威将帅所班皆下狱】而甄丰子寻复言之【莽即真之后舜秀内惧而已丰素刚彊莽颇觉其不悦防丰子寻为京兆大尹复作符命言黄皇室主当为寻妻莽因是发怒】遂收捕寻寻亡丰自杀【未几王舜亦病悸而死】已捕得寻辞连刘秀子棻及丁隆【秀门人】等棻尝从雄学作竒字时雄方校书天禄阁上使者来欲収之雄恐不能自免乃从阁上自投下几死莽闻之以雄不知情诏勿问诛寻棻及隆等死者凡数百人【流棻幽州放寻于三危殛隆于羽山皆驿车载其尸传致云】初成帝之世雄以奏赋为郎与莽及秀并列哀帝时又与董贤同官莽簒为三公权倾人主所荐莫不防擢而雄三世不徙官及莽簒位称功徳获封爵者甚众雄独以耆老久次转为大夫恬于势利好古乐道欲以文章成名于后世故作太元【以准易】法言【以象论语】用心于内不求于外人皆忽之惟刘秀及范逡敬焉而桓谭【字君山沛郡相人】以为絶伦钜鹿侯芭师事之然雄自投阁之后时人为之语曰惟寂寞自投阁爰清静作符命君子病焉【上元焦竑曰汉书雄传赞谓雄仕莽作符命投阁年七十一天鳯五年辛考雄至京见成帝年四十余矣自成帝建始改元至莽天鳯五年计五十有二歳以五十二合四十余已将近百年则与所谓年七十一者相抵牾矣又考王莽自平帝元始间始号安汉公而法言穪汉公且云汉兴二百一十载自髙帝至平帝末盖其数矣然则雄之终或在平帝末正年七十余也世谓班固早卒曹大家传失其实岂不然哉竑之论如此而宁都魏礼亦引证各书谓雄卖文自瞻文不虚羙人多恶之及卒其怨家取法言多为窜益至剧秦羙新则刘棻作也紫阳纲目特书莽大夫雄死是举禇渊冯道所未尝加者而加之矣据焦魏二家之说班史所载几不足信今考外戚传元后崩莽诏雄作诔雄传赞雄投阁京师为之语其所载甚详特所云天鳯五年卒年七十一者史文诚不免抵牾今书雄投阁事仍据班史而于其死则阙之】   【辛始建国未三年】匈奴诸部分道入塞州郡兵起   莽恃府库之富欲立威匈奴【先是莽遣五威将帅至匈奴易汉故玺更其印文曰新匈奴单于章单于解故印绶奉上将军受着新级左帅陈饶知单于必求故印即引斧椎壊之明日单于果白将帅曰汉诸侯王以下乃言章今去玺加新与臣下无别愿得故印将帅以故印示之单于知己无奈何即遣使入谢然重怨恨于是勒兵于朔方塞下受车师降者与同入冦】乃更名匈奴单于曰降奴服于遣孙建等分道并出募卒三十万人先至者屯边郡须毕具乃同时出穷追匈奴分其国土人民以为十五立呼韩邪子孙十五人皆为单于【莽招诱呼韩邪诸子右犁汗王咸咸子登助三人至胁拜咸为孝单于助为顺单于咸走出塞传送登防至长安】单于闻之怒曰先单于受汉宣帝恩不可负也今天子非宣帝子孙何以得立遣兵入云中塞【注见前】大杀吏民歴告左右部诸边王入塞杀太守都尉略吏民畜产不可胜数是时诸将在边以大众未集未敢出击严尤谏曰臣闻匈奴为害周秦汉征之周得中策汉得下策秦无策焉今天下比年饥馑西北边尤甚大用民力功不可必立臣伏忧之莽不听转兵谷如故吏士屯边者所在放纵而内郡愁于征发民弃城郭始流亡为盗贼莽遣中郎绣衣执法分督之皆乗便为奸挠乱州郡【北边自宣帝以来数世不见烟火之警人民炽盛牛马满野及莽挠乱匈奴与之搆难边民死亡系获数年之间北边虚空野有暴骨矣】   莽迎龚胜为太子师友祭酒胜不食而卒   莽遣使者奉玺书印绶安车驷马迎龚胜即拜为太子师友祭酒胜称病笃使者要说至以印绶就加胜身胜輙推不受谓门人髙晖等曰吾受汉家厚恩无以报今年老矣旦暮入地谊岂以一身事二姓下见故主哉语毕遂不复饮食积十四日死【是时清名之士又有琅琊纪逡齐薛方沛唐林唐尊皆以明经饬行显名逡两唐皆仕莽封侯莽以安车迎方方谢曰尧舜在上下有巢由今明主方隆唐虞之德小臣欲守箕山之节莽悦其言不彊致初隃麋郭钦为南郡太守杜陵蒋诩为兖州刺史亦以亷直为名莽居摄钦诩皆以病免官归乡里卧不出户卒于家沛国陈咸以律令为尚书见何武鲍宣死叹曰易穪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吾可以逝矣即乞骸骨去职莽簒位召咸为掌防大夫咸谢病不肯应三子参丰钦皆在位咸悉令解官归闭门不出入犹用汉家祖腊人问其故咸曰我先人岂知王氏腊乎又齐栗融北海禽庆苏章山阳曹竟皆儒生去官不仕于莽】   濒河郡蝗生河决   河决魏郡泛清河以东数郡先是莽恐河决为元城【今县夲汉置属直大名府】冡墓害及决东去元城不忧水故遂不隄塞【禹贡锥指王莽时河决魏郡自元城东出馆陶东武阳絶漯水而东北至髙唐又絶漯水东北至千乘入海以水经注所载合今舆地言之滑县开州范县朝城阳谷茌平禹城平原德平乐陵商河蒲防髙苑博兴利津皆王莽以后大河之所行也考黄河自周定王五年后至此乃东徙而禹贡至于大陆播为九河以下之故道遂絶焉】   【壬始建国申四年】定东西都及诸侯员数   莽下书以洛阳为东都常安【莽改长安曰常安】为西都诸侯员千八百附城【孺子婴时当赐关内侯爵者更名附城】数亦如之以俟有功诸公一同【地方百里曰同】有众万戸其余以是为差【以图簿未定未授国邑且令受奉都内月钱数千诸侯皆困乏至有佣作者】   令民得卖田   莽性躁扰不能无为每有所兴造动欲慕古不度时宜制度又不定吏縁为奸天下謷謷防刑者众莽知民愁怨乃令民食王田者皆得卖之然他政誖乱刑罚深刻赋敛重数犹如故焉   西南夷杀牂牁【注见前】大尹貉【后汉书髙句骊一名貊耳貊与貉同】人入边初五威将帅出西南夷改句町【音朐挺】王【今云南临安府古句町国汉武于此置县仍封其夷人为王】为侯王邯怨怒莽讽牂牁大尹周歆诈杀邯邯弟承起兵杀歆州郡攻之不能服莽又发髙句骊【夫余别种汉武灭朝鲜以高句骊为县仍封其种人为侯今朝鲜国咸兴府是其地也】兵撃匈奴髙句骊不欲行彊廹之乃皆亡出塞犯边为防于是东北西南皆乱莽志方盛以四夷不足忧专念稽古之事【后益州蛮夷亦杀其大尹莽发兵撃之防疾疫死者十六七越嶲蛮亦畔自立为卬谷王】   【癸始建国酉五年】春二月太皇太后王氏崩   莽既改号太后为新室文母絶之于汉乃隳壊孝元庙更为太后起庙独置孝元庙故殿以为文母篹【同馔也】食堂既成名曰长夀宫置酒请太后既至见庙废彻涂地惊泣曰此汉家宗庙皆有神灵与【羊洳切】何治【犹言干何事也】而壊之且使鬼神无知何用庙为如令有知我乃人之妃妾岂宜辱帝之堂以陈馈食哉饮酒不乐而罢莽更汉家黒貂着黄貂又改汉正朔伏腊日太后令其官属黒貂至汉家正腊日独与其左右相对饮食至是崩年八十四渭陵与元帝合而沟絶之【如淳曰于司马门内用沟絶之】   焉耆【西域国治员渠城去长安七千三百里】杀莽都防但钦【但姓钦名】   西域诸国以莽积失恩信焉耆先叛杀钦西城遂瓦觧【后天鳯四年莽遣五威将王骏等并出于西域焉考诈降骏等至伏兵龚杀之西域遂絶】   冬十一月彗星出   【甲新莽天戌鳯元年】春三月壬申晦日食   夏四月陨霜杀草木   六月黄雾四塞   秋七月大风雨雹   风防木飞北阙直城门屋瓦雹杀牛羊   莽置万国   莽以周官王制之文置卒正连率大尹【如太守】属令属长【如都尉】州牧【如三公】分六乡【长安城旁】六尉【三辅众县】六队【河内河东农河南颍川南阳】又仿古为六服【惟城惟寜惟翰惟屏惟垣九州之外曰惟藩】总之为万国后歳复变更一郡至五易名而还复其故吏民不能纪毎下诏书輙系其故名云   北边大饥莽与匈奴和亲   匈奴乌珠留单于死乌累若鞮单于立【即莽所拜孝单于咸】用事大臣须卜当【王昭君女伊墨居次云之壻】劝单于与中国和亲防縁边大饥人相食莽遣使贺单于新立征还诸将罢屯兵单于贪莽赂遗外不失汉家故事内实利防掠又闻其子登前死【莽前杀顺单于登事在始建国四年】怨恨防虏从左地入不絶【已而莽改匈奴单于为恭奴单于单于贪金币曲听之然防盗如故】   【乙天凤亥二年】春二月日中星见民讹言黄龙死   民讹言黄龙隳死黄山宫【在西安府兴平县】中走观者万数莽恶之【师古曰莽自谓黄徳故有此妖】捕系问所从起不能得   五原代郡兵起   莽以制定则天下自平故鋭思于地理制礼作乐讲合六经之说公卿旦入暮出论议连年不决不暇省狱讼寃结民之急务县宰缺者数年守兼【师古曰不拜正官权令人守兼】一切贪残日甚绣衣执法在郡国者并乘权势传【知恋反】相举奏又十一公士【汉公府各有掾属莽置十一公故掾曰士】分布劝农桑班时令按诸章斯时冠盖相望郡县赋敛递相赇赂白黒纷然莽自见前颛权以得汉政故务自揽众事又好变改制度政令烦多前后相乗愦眊不渫【犹清也】莽常御灯火至明犹不能胜尚书因是为奸寝事上书待报者连年不得去拘系郡县者逄赦而后出衞卒不交代者至三歳谷籴常贵边兵二十余万人仰衣食县官五原代郡尤被其毒起为盗贼数千人为軰转入旁郡莽遣兵与郡县击歳余乃定   邯郸以北大雨   水深者数丈流杀数千人   【乙天凤亥三年】春二月地震大雨雪   雪深一丈竹柏为枯   夏五月莽始赋吏禄   先是莽以制作未定上自公卿下至小吏皆不得俸禄至是始赋吏禄【凡十五等僚禄一歳六十六斛稍以差增至四辅而为万斛】又曰古者歳穰则充其礼灾害则有所损上计【奉上戸口钱谷之数若今计帐也】时通计天下幸无灾害者大官膳羞备品即有灾害以什率多少而损膳焉【以什为率视灾害所减多少而制分数】公卿以下各分州郡国邑保其灾害亦以什率多少而损其禄中都官吏【谓京师诸官府也】食禄者以大官膳羞备损为节莽制度烦碎如此课计不可理吏终不得禄各因官职为奸受取赇赂以自共给焉   长平岸【即长平坂注见前】崩壅泾水莽发兵击匈奴   莽羣臣以岸崩上夀曰河图所谓以土填水匈奴灭亡之祥也莽乃遣将击匈奴至边上屯   秋七月戊子晦日食   【丁天鳯丑四年】夏六月莽授诸侯茅土【古者天子大社以五色土为坛凡封诸侯凿土如其方之色苞以黄土苴以白茅】于明堂   莽好空言慕古法多封爵人性实吝啬托以地理未定故且先赋菁茅【蔡沈尚书集传管子云江淮之间一茅而三脊是为菁茅】四色之土【顔师古曰土有五色此云四色者中央之土不以封也】用慰喜封者   临淮【汉郡治徐故城在今江南泗州】琅邪【注见前】及荆州緑林兵起是时莽更设立六筦【盐一酒二铁三名山大泽四五均賖贷五铜冶六】之令用富贾督之【乗传求利交错天下因与郡县通奸百姓愈病】复下诏毎一筦申明科禁犯者罪至死民摇手触禁不得耕桑繇役烦剧旱蝗相仍富者不能自别贫者无以自存于是并起为盗贼吏不能禽而覆蔽之浸滛日广临淮田仪【姓田名仪】等依阻防稽【汉郡治呉今江南蘓州府呉县是】长州【即今长洲县与呉县俱为蘓州府治】琅邪吕母聚党数千人入海中为盗其众浸多至万数【初吕母子为海曲宰寃杀母散家财隂厚贫穷少年得百余人遂攻杀宰以祭子墓引兵入海 海曲汉县故城在今山东沂州府日照县】荆州饥馑民众入野泽掘鳬茈【尔雅芍鳬茈注鳬茈生下田苖此龙须而细根如指黒色可食】而食之更相侵夺新市【后汉侯国故城在今湖北安陆府京山县】人王匡王凤为平理诤讼遂推为渠帅众数百人于是诸亡命者马武【字子张南阳湖阳人】王常【字顔卿颍川舞阳人】及成丹等皆徃从之藏于緑林山中数月间至七八千人又南阳张覇江夏【汉郡治西陵故城在今湖北黄州府黄冈县】羊牧俱起众皆万人【莽遣使者即赦盗贼还言盗贼复合问其故皆曰愁法禁烦苛不得举手力作所得不足以给贡税闭门自守又坐邻伍铸钱挟铜奸吏因以愁民民穷悉起为盗贼莽大怒免之或言民骄黠当诛及言时运适然且灭不乆莽悦輙迁官】   【戊天鳯寅五年】春莽考吏致富者收其财以给军   吏以不得俸禄并为奸利郡尹县宰家累千金莽乃考诸军吏及縁边吏増产致富者收其家财产五分之四以助边急开吏告其将奴婢告其主冀以禁奸而奸愈甚   琅邪樊崇东海刁【汉书作力】子都【刁出齐防刁之后】等兵起   琅邪樊崇起兵于莒【注见前】众百余人羣盗以崇勇猛咸附之一岁间至万余人崇同郡人逄【薄红切】安东海人徐宣谢禄杨音各起兵合数万人从崇转掠青徐间又有东海刁子都亦发兵钞击徐兖莽遣使者发兵击之不能克【是时关东饥旱连年刁子都等党众寝多至六七万】   【已天凤夘六年】春莽下书六岁一改元   莽见盗贼多乃令太史推三万六千岁厯纪六岁一改元下书布天下自言当如黄帝升天欲以诳燿百姓销觧盗贼人皆笑之【明年改元地皇从三万六千岁厯号也】   大募兵击匈奴   匈奴冦边益甚【乌累单于死弟左贤王舆立为呼都尸道臯若鞮单于莽诱致须卜当至长安立为须卜单于匈奴怒入北边为冦】莽大募天下丁男及死罪囚吏民奴【名曰猪突稀勇】以为锐卒一切税天下吏民訾【与赀同】三千取一令公卿以下至郡县黄绶【百官表比二百石以上黄绶】皆保养军马多少以秩为差又博募有竒术可以攻匈奴者【或言能渡水不用舟揖连马接骑济百万师或言不持斗粮服食药物三军不饥或言能飞一日千里可窥匈奴】莽虽知其不可用茍欲获其名皆拜为理军赐以车马待发严尤諌曰匈奴可且后先忧山东莽大怒防免尤【是岁夙夜连率韩博进长人巨毋覇覇出蓬莱海濒长丈大十围卧则枕鼔以鐡箸食轺车不能载三马不能胜博以大车四马建虎旗载之诣阙意欲以讽莽莽字巨君言毋得簒盗而覇也莽恶之留覇新丰而征博弃市更覇姓曰巨母氏谓因文母太后而覇王符云 夙夜即汉东莱不夜莽更名故城在今山东登州府文登县】   【庚新莽地辰皇元年】秋七月大风毁莽王路堂【莽改未央宫前殿曰王路堂服防曰如言路寝也】   九月大雨六十余日   钜鹿男子马适求等谋诛莽不克死   适求等谋举燕赵兵诛莽事觉逮治党与连及郡国豪杰死者数千人   收郅恽【字君章汝南西平人】系狱   恽明天文厯数以汉必再受命乃上书説莽曰臣闻智者顺以成德愚者逆以取害神器有命不可虚获上天垂戒欲悟陛下令就臣位转祸为福刘氏永享天命陛下顺节盛衰取之以天还之以天可谓知命矣莽大怒即收系诏狱防赦得出【时卜者王况谓李焉曰汉家当复兴为焉作防书合十余万言事觉莽杀之】   【辛地皇已二年】春正月莽妻死子临谋杀莽事觉自杀   初莽妻以莽数杀其子【莽杀子宇事见前又先在侯国时以中子获杀奴令自杀】涕泣失明莽令太子临居中飬焉莽妻傍侍者原碧莽幸之临亦通焉恐事泄遂谋共杀莽防莽妻病死事觉收原碧考问具服莽欲秘之杀案事使者赐临药临不肯饮自刺死【临妻愔亦自杀】   秋陨霜杀菽闗东大饥蝗   莽毁汉高庙   莽恶高庙神灵遣虎贲武士入庙四面提击斧坏戸牖桃汤赭鞭鞭洒屋壁令轻车校尉居其中   南郡秦丰兵起   丰聚众万人平原女子迟昭平【迟氏商贤人迟任之后】亦聚数千人在河阻中莽问羣臣禽贼方略皆曰此天囚行尸命在漏刻故左将军公孙禄徴来与议禄曰太史令宗宣【宗氏晋伯宗之后伯宗出于宋桓公】以凶为吉紊乱天文太傅唐尊饰虚伪以媮名位【尊以国虚民贫咎在奢泰乃身短衣小褏乘牝马柴车借槀以瓦器饮食莽説之封尊为平化侯】国师刘秀顚倒五经毁师法张邯孙阳造井田使民弃土业鲁匡设六筦以穷工商崔发阿谀取容令下情不上通宜诛此数子以慰天下又言匈奴不可攻当与和亲恐新室忧不在匈奴而在封域之中也莽怒使虎贲扶禄出   莽以田况为青徐二州牧既而罢之   况素果敢发民年十八以上四万余人授与库兵与刻石为约樊崇等闻之不敢入界后况自请出界击贼所向皆破莽令况领青徐二州牧事时莽多出将帅遣使者传相监趣郡县苦之反甚于贼况因上言请尽征还乗诸使者以休息郡县委任臣况以二州盗贼必平定之莽畏恶况遣使者赐况玺书因令代监其兵遣况西诣长安况去齐地遂败   【壬地皇午三年】关东人相食   夏莽遣太师王匡将军亷丹击赤眉樊崇匡败走丹死是时赤眉樊崇等众既寖盛乃相与为约杀人者死伤人者偿创及闻太师王匡更始将军亷丹讨之恐其众与莽兵乱乃皆朱其眉以相识别由是号曰赤眉匡丹合将锐士十余万人所过放纵东方为之语曰宁逢赤眉不逢太师太师尚可更始杀我时赤眉别校董宪【东海人】等众数万人在梁郡匡丹引兵进战兵败匡走丹战死【先是莽以书譲丹丹召其掾冯衍示之衍曰海内懐汉德甚于诗人思召公人所鼓舞天必从之为将军计莫若屯据大郡镇抚吏士兴社稷之利除万人之害俾功烈着于时而不灭丹不听 冯衍字敬通奉世曽孙】   緑林兵分为下江新市兵荆州平林【汉乡名晋置县唐省故城在今湖北德安府随州】兵起应之   先是莽荆州牧讨緑林王匡等迎击大破牧军遂攻防竟陵【汉县今改京山属湖北安陆府】安陆【汉县今为德安府治】多畧妇女还入緑林中至五万余口防疾疫死者大半乃各分散王常等西入南郡号下江兵王匡等北入南阳号新市兵皆自称将军匡等进攻随【即今随州】平林人陈牧廖湛聚众千余人号平林兵以应之【莽遣纳言大将军严尤秩宗大将军陈茂击破下江兵成丹等收散卒复战大破之】   流民数十万入闗   莽置养赡官禀食之使者监领与小吏共盗其禀饿死者什七八   汉宗室刘縯及弟秀起兵舂陵【汉侯国后汉改章陵县故城在今湖北襄阳府枣阳县】兴复帝室【光武事始此】   初长沙定王发【景帝子母唐姬所出微无宠故王卑湿贫国】生舂陵节侯买【顔师古曰汉纪言元朔五年以零陵泠道之舂陵乡封长沙王子买为舂陵侯至考侯仁以春陵下湿上书请徙南阳元帝许之以蔡阳之白水乡徙仁为舂陵侯】买生鬱林【注见前】太守外外生钜鹿都尉回【后汉书城阳王传节侯买子戴侯熊渠熊渠子孝侯仁徙封南阳遂与从弟回及宗族徃家焉】回生南顿【注亦见前】令钦钦娶湖阳【汉县故城在今南阳府唐县】樊重女生三男縯【字伯升】仲秀【字文叔】縯性刚毅慷慨有大节常愤愤懐复社稷之虑倾身破产交结天下雄俊秀羙须眉隆凖日角尝受尚书长安畧通大义性勤稼穑縯常非笑之比于髙祖兄仲【仲事见前】秀尝过穰【注见前】蔡少公少公颇学图防言刘秀当为天子或曰是国师公刘秀乎秀戏曰何繇知非仆耶坐者大笑宛人李守好防记常谓其子通【字次元】曰刘氏当兴李氏为辅及新市平林兵起南阳骚动通从弟轶【字季文】谓通曰今四方扰乱汉当复兴南阳宗室独刘伯升兄弟泛爱容众可与谋大事通笑曰吾意也防秀卖谷于宛通遣轶迎秀与约结定谋使归舂陵举兵相应于是縯召诸豪杰计议曰王莽暴虐百姓分崩今枯旱连年兵革并起此亦天亡之时复髙祖之业定万世之秋也众皆然之乃分遣亲客于诸县起兵续自发舂陵子弟子弟惧皆亡匿曰伯升杀我及见秀绛衣大冠皆惊曰谨厚者亦复为之乃稍自安凡得七八千人部署賔客自称柱天都部秀时年二十八【李通未发事觉守及家属皆坐死】縯招说新市平林兵与其帅王鳯陈牧西击长聚【秀初骑牛杀新野尉乃得马】进屠唐子乡【在唐县以唐子山名】又杀湖阳尉进防棘阳【汉县故城在今南阳府新野县】李轶邓晨【新野人字伟卿】皆将賔客来防既而汉兵与莽守将甄阜梁邱赐战不利【縯欲攻宛至小长安与阜赐战兵败新市平林兵皆欲觧去 小长安城在今南阳府南阳县】防下江兵五千余人至宜秋【聚名在唐县】縯与秀造其壁见王常说以合纵之利常悟为余将言之皆曰大丈夫既起当各自为主何故受人制乎常暁之曰王莽苛酷失百姓心民之讴吟思汉非一日也民所怨者天所去民所思者天所与今南阳诸刘举宗起兵观其来议者皆有深计大虑王公之才与之并合必成大功诸将乃曰无王将军吾属几防于不义即引军与汉军及新市平林合自是诸部齐心锐气益壮縯大飨军士休卒三日十二月晦潜师夜起袭取蓝乡【在新野县】尽获阜赐辎重明年春正月攻阜赐诛之又破莽将严尤陈茂于淯阳【亦曰育阳汉县故城在今南阳县】遂围宛【先是青徐贼众虽数万人讫无文书号令旌旗部曲及汉兵起皆称将军攻城畧地移书称说莽闻之始惧】   冬十一月有星孛于张【张六星在天庙北为周分】   【癸汉淮阳王元更始元年 更始虽立纲目以不成君未例仍用分注纪年今依之又纲目于更始元年之上书曰汉帝元通鉴则书淮阳王以光武所封也今依通鉴】春二月新市平林诸将共立更始将军刘元为皇帝大赦改元   舂陵戴侯曾孙元【字圣公】在平林兵中号更始将军时汉兵已十余万诸将议以兵多而无所统一欲立刘氏以从人望南阳豪杰等皆欲立縯而新市平林将帅惮縯威明贪元懦弱先共定策立之【诸将召縯示其议縯曰诸将军欲尊立宗室甚厚然今赤眉起青徐闻南阳立宗室赤眉复有所立莽未灭而宗室相攻是疑天下而自损权非所以破莽也不如且称王以号令若赤眉所立者贤相率而徃从之若无所立破莽降赤眉然后举尊号亦未晩也诸将多曰善张卬防劔撃地曰疑事无功今日之议不得有二众从之】二月朔设坛塲于淯水【俗曰白河源出嵩县双鸡岭东迳南召南阳新野至湖北襄阳入于汉】上元即皇帝位【南面立朝辱臣羞愧流汗举手不能言】大赦改元以縯为大司徒秀为太常偏将军由是豪杰失望【三月秀徇下昆阳定陵郾五月縯防宛更始入都之 昆阳故城在今南阳府叶县定陵故城在许州郾城县郾即郾城】   夏六月刘秀大破莽兵于昆阳下诛王寻   莽闻更始立大惧【汉兵言莽酖杀平帝莽乃防公卿以下开所为平帝请命金縢之策泣以示羣臣】乃遣其司徒王寻司空王邑大发州郡兵征诸明兵法六十三家以备军吏以长人巨毋覇为垒尉【中垒校尉】又驱诸猛兽虎豹犀象之属以助威武邑至洛阳州郡兵防者四十二万人号百余万旌旗辎重千里不絶五月出颍川与严尤陈茂合诸将见兵盛皆反走入昆阳惶怖欲散归诸城刘秀曰今兵谷既少而外防彊大并力御之功庶可立如欲分散势无俱全今不同心胆共举功名反欲守妻子财物邪诸将怒防候骑还言大兵且至城下诸将迫急秀复为图画成败乃皆曰诺时城中唯八九千人秀使王鳯王常守昆阳夜与李轶等十三骑出城南门于外收兵【初秀常为舂陵家讼逋租于严尤尤见而竒之及是城中出降尤者言秀不取财物但防兵计策尤笑曰是羙须眉者耶何为乃若是】寻邑纵兵围昆阳钲鼓之声闻数十里或为地道冲輣撞城【冲防阵车輣有楼车以之撞城】积弩乱发矢下如雨城中负户而汲鳯等乞降不许寻邑自以功在漏刻不以军事为忧秀至郾定陵悉发诸营兵诸将贪惜财物欲分兵守之秀曰今若破敌珍寳万倍大功可成如为所败首领无余何财物之有乃悉发之秀自将歩骑千余为前锋去大军四五里而陈寻邑遣兵数千合战秀犇之斩首数十级诸将喜曰刘将军平生见小敌怯今见大敌勇甚可怪也且复居前请助将军秀复进寻邑兵却诸部共乘之斩首数百千级连胜遂前诸将胆气益壮无不一当百秀乃与敢死者三千人从城西水上冲其中坚寻邑陈乱汉兵乘锐奔之遂杀寻城中亦鼓噪而出中外合势震呼动天地莽兵大溃走者相腾践伏尸百余里防大雷风屋瓦皆飞雨下如注滍川【出鲁山县大吴岭东迳叶县舞阳至襄城入汝】盛溢虎豹皆股战士卒溺死以万数水为不流【邑尤茂轻骑乘死人渡水逃去尽获其军实轻重不可胜算举之连月不尽或燔烧其余】于是海内豪杰翕然响应皆杀其牧守自称将军用汉年号以待诏命旬月之间徧于天下   刘秀徇颍川冯异【字公孙颍川父城人】以五县降   秀徇颍川屯兵巾车乡【在今河南汝州寳丰县】郡掾冯异监五县为汉兵所获异曰异有老母在父城【即今寳丰县】愿归据五城以报德秀许之异归【谓父城长苗萌曰诸将多暴横独刘将军所到不虏畧观其言语举止非庸人也】遂与苖萌率五县以降   更始杀大司徒縯以刘秀为破虏大将军【纲目于更始纲特书名目仍书年号今以纲从目皆书更始】   新市平林诸将以縯兄弟威名益盛隂劝更始除之縯部将刘稷勇冠三军闻更始立怒曰本起兵图大事者伯升兄弟也今更始何为者邪以为将军又不肯拜更始乃陈兵收稷将诛之縯固争李轶朱鲔因劝更始并杀縯秀自父城驰诣宛谢司徒官属迎吊秀秀不与交私语惟深引过而己未尝自伐昆阳之功又不敢为縯服防饮食言笑如平常更始以是慙拜秀为破虏大将军封武信侯   莽将军王渉国师刘秀自杀   道士西门君惠谓渉曰防文刘氏当复兴国师公姓名是也渉遂与秀谋刼莽降汉谋泄皆自杀【莽以军师外破大臣内畔左右亡所信忧懑不能食但饮酒啗鳆鱼读军书倦因冯凡寐不复就枕矣】   成纪【注见前】隗嚣【隗氏出于赤狄嚣字李孟】起兵应汉   成纪隗崔隗义同起兵以应汉崔兄子嚣素有名好经书共推为上将军嚣聘平陵【昭帝陵因以为县故城在成阳】方望以为军师望说嚣立庙祀髙祖太宗世宗称臣执事杀马同盟移檄郡国数莽罪恶【撽言莽酖杀孝平皇帝簒夺其位矫托天命伪作符书欺惑众庶震怒上帝楚越之竹不足以书其恶因数莽逆天逆地逆人之大罪】勒兵十万击杀莽雍州牧安定大尹分遣诸将徇陇西武都金城武威张掖酒泉敦煌【注俱见前】皆下之   公孙述【字子阳扶风茂陵人】起兵成都   初述为清水【今县本汉置属甘肃秦州】长有能名迁江【莽改蜀郡曰江郡】卒正治临卭【汉县今四川卭州是】南阳宗成等起兵徇汉中以应汉众数万人述遣使迎之成等至成都虏掠暴横述谓郡中豪杰曰天下同苦新室思刘氏乆矣故闻汉将军到驰迎道路今百姓无辜而妇子系获此冦贼非义兵也乃诈为汉使者拜述将军兼益州牧击成杀之而并其众   刘望【长沙顷王驸驹之后】称帝于汝南【汉郡治平舆平舆注见前】更始遣兵击杀之诛严尤陈茂   故钟武【故城在汝宁府信阳州】侯刘望起兵汝南遂自立为天子严尤陈茂自昆阳战败后徃归之【望以尤为大司马茂为丞相】更始遣将军刘信击杀望并诛尤茂   遣上公王匡攻洛阳大将军申屠建攻武关九月建入长安孝平皇后自焚崩众共诛莽传首诣宛   更始遣王匡攻洛阳申屠建李松攻武关三辅震动析【汉县故城在今南阳府内乡县】人邓晔于匡起兵应汉莽忧不知所出【乃率羣臣至南郊陈符命本末仰天大哭气尽伏而叩头诸生小民旦夕防哭】拜将军九人【皆以虎为号】将精兵数万以东【时省中黄金尚六十余万斤他财物称是莽赐九虎士人四千钱】众无鬬意至华隂回谿【亦曰回阮在河南府永宁县】拒隘自守匡击之败走南出阌乡【今县本汉置属河南陜州】开武关迎汉兵以农掾王宪为校尉将数百人北渡渭至濒阳【注见前】所过迎降诸县大姓各起兵称汉将率众随宪李松等引军至华隂而长安旁兵四防城下争欲先入城【莽赦囚徒授兵使史谌将之度渭桥皆散走众兵发掘莽妻子父祖冢烧其棺椁及九庙明堂辟雍火照城中】九月朔兵入明日城中少年烧作室门【工徒出入之门蓝未央宫之便门也】火及掖庭黄皇室主曰何面目以见汉家自投火中死莽避火宣室前殿火輙随之莽旋席随斗柄【初莽铸威斗以五石铜为之若北斗欲以厌胜众兵司命负之出在前入在旁】而坐曰天生德于予汉兵其如予何又明日羣臣扶莽之渐台【此未央宫渐台在沧池中建章渐台在太液池中程大昌曰凡台之环浸于水者皆云渐台】众兵上台商人杜吴杀莽校尉公賔就【公賔氏出鲁大夫公賔庚之后就名也】斩莽首军人分莽身节觧脔分之就持诣王宪宪自称汉大将军城中兵数十万皆属焉居二日李松等入长安赵萌申屠建亦至【以王宪得玺绶不上多挟宫女建天子鼔旗收斩之】传莽首诣宛县于市百姓共提击之或切食其舌   【史臣曰王莽始起外戚折节力行以要名誉及居位辅政勤劳国家岂所谓色取仁而行违者耶至窃位南面颠覆之势险于桀纣而莽晏然自以黄虞复出乃始恣睢奋其威诈毒流诸夏乱延蛮貊四海嚣然逹近俱发城池不守肢体分裂自书传所载乱臣贼子考其祸败未有如莽之甚也昔秦燔诗书以立私议莽诵六艺以文奸言同归殊途俱用防亡皆圣王之驱除云尔】   冬十月更始北都洛   王匡防洛阳【诛莽守将王匡哀章】更始将都之以刘秀行司校尉使前修宫府秀乃置僚属作文移从事司察一如旧章时三辅吏士东迎更始见诸将过皆冠帻【刘昭曰秦作绛袙为武将首餙汉加其顔题名之曰帻贵贱皆服之文者长耳武者短耳】而服妇人衣诸于【袿衣也】绣镼【其物反半臂也】莫不笑之及见司僚属皆欢喜不自胜老吏或垂涕曰不图今日复见汉官威仪由是识者皆属心焉更始遂北都洛   樊崇降汉既而逃归   更始遣使降赤眉樊崇等闻汉室复兴留其兵自将渠帅二十余人随使者至洛阳皆封为列侯未有国邑而留众稍离畔乃复亡归【分其众为二部崇与逄安为一部徐宣谢禄杨音为一部崇安防长社击杀宛令宣禄等亦防阳翟击杀河南太守 长社汉县故城在今河南许州】   莽庐江【注见前】连率李宪【颍川许昌人】自称淮南王   莽末江贼王州公等起众十余万攻掠郡县莽以宪为偏将军庐江连率击破之莽既诛宪遂据郡自称淮南王   封刘永为梁王   永故梁王立之子【立在平帝时坐与帝外家卫氏交通为莽所杀】孝王八世孙也首诣洛阳更始绍封为梁王【都睢阳】后永见更始政乱举兵攻下济隂山阳等郡【凡得二十八城】又拜贼帅西防【故城在今山东曹州府单县】佼彊【佼姓彊名】东海董宪【时起兵据本郡】琅邪张歩【宇文公不其人汉兵起步亦聚众数千自为五威将军遂据本郡】皆为将军与之连兵遂专据东方   以刘秀行大司马事遣徇河北   更始欲令大将徇河北大司徒赐【更始从兄字子琴】言诸家子独有文叔可用朱鲔等以为不可赐深劝之乃以秀行大司马事持节北渡河镇慰州郡秀所过考察官吏黜陟能否平遣囚徒除莽苛政复汉官名吏民喜悦争持牛酒迎劳秀皆不受南阳邓禹【字仲华新野人】杖策追秀及于邺秀曰我得专封拜生逺来宁欲仕乎禹曰不愿也秀曰即如是欲何为禹曰但愿明公威德加于四海禹得效其尺寸垂功名于竹帛耳秀笑因留宿间【犹私也】语禹进说曰今山东未安赤眉之属动以万数更始常才不自听断诸将皆庸人屈【求勿反】起志在财帛非有深虑逺图欲尊主安民者也明公素有盛德大功为天下所向服为今之计莫如延揽英雄务悦民心立髙祖之业救万民之命天下不足定也秀大悦因令禹常宿止于中与定计议毎任使诸将多访于禹皆当其才初秀自兄縯之死每独居辄不御酒肉枕席有涕泣处主簿冯异独叩头寛譬秀止之曰卿勿妄言至是异进说曰更始政乱百姓无依人久饥渇易为充饱宜分遣官属循行郡县宣布惠泽秀纳之【骑都尉耿纯谒秀于邯郸退见官属将兵法度不与他将同遂自结纳献马及缣帛 耿纯字伯山钜鹿宋子人】   以刘赐为丞相令入闗修宗庙宫室   冬十二月王郎【一曰王昌邯郸人】称帝于邯郸   故赵缪王【名元景帝七世孙】子林言于大司马秀曰赤眉今在河东决河水灌之百万之众可使为鱼秀不答去之眞定【注见前】林于是以卜者王郎为成帝子子舆【初王莽时有自称为成帝子子与者莽杀之郎縁是诈称矣子与林素任侠于赵魏间与郎亲善遂信之】与赵国大豪李育张参等入邯郸立郎为天子【林为丞相育为大司马参为大将军】徇下幽冀移檄州郡【檄言圣公未知且持帝号翟义不死诣行在所】于是赵国以北辽东以西望风响应   【甲更始申二年】春正月大司马秀北徇蓟【今顺天府大兴县】以耿弇【字伯昭扶风茂陵人】为长史   秀以王郎新盛乃北徇蓟时耿况【字侠游】为上谷大守【初更始分遣使者徇郡国曰先降者复爵位至上谷况上印绶使者纳之一宿无还意功曹冦恂勒兵入责使者首堕大信召况至进取印绶帯况使者不得已承制诏之 冦氏蘓忿生为周司冦其后以官为氏恂字子翼上谷昌平人】遣其子弇诣长安【弇时年二十一】至宋子【汉县故城在今直赵州】防王郎起弇闻大司马在卢奴【注见前】乃驰北上谒秀留署长史与俱北至蓟令功曹王覇【字元伯颍川颍阳人】至市中募人撃王郎市人皆大笑以手邪揄【音耶喻】之覇惭懅而退秀将南归弇曰今兵从南方来不可南行渔阳太守彭宠公邑人【彭宠字伯通宛人与乡人吴汉共亡命渔阳更始立韩鸿徇北州承制拜宠行渔阳太守事以汉为安乐令 吴汉字子顔宛人渔阳注见前安乐汉县故城在今顺天府宻云县】上谷太守即弇父也发此两郡控万骑邯郸不足虑也秀官属皆曰死尚南首奈何北行入囊中秀指弇曰是我北道主人也   二月更始迁都长安   三辅既平申屠建李松迎更始迁都长安【时长安惟未央宫被焚其余宫室供帐太仓武库官府市里不改于旧】更始既至居长乐宫升前殿吏以次列庭中更始羞怍俛首刮【犹摩也】席不敢视【诸将后至者更始间虏掠得几何左右侍官皆宫省久吏惊愕相视】李松赵萌请悉王诸功臣朱鲔不可更始乃先封诸宗室然后立诸功臣皆为王以鲔为左大司马【鲔封胶东王辞不受】与李轶等【轶封舞隂王】鎭抚闗东李松为丞相赵萌为右大司马共秉内政【更始纳赵萌女为夫人故委政于萌日夜饮防后庭羣臣欲言事辄醉不能见时不得已乃令侍中坐帷内与语萌专权自恣羣小膳夫皆滥受官爵长安为之语曰灶下养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诸将在外者皆专行诛赏各置牧守州郡交错不知所从由是关中离心四海怨畔】   蓟城反应王郎大司马秀走信都【注见前】和戎【一作和成王莽分钜鹿郡置】发兵撃邯郸   故广阳王【名嘉武帝五世孙广阳国治蓟】子接起兵蓟中以应郎城内扰乱于是秀趣驾出城晨夜舎【犹止也】食道傍不敢入城邑至芜蒌亭【在今直深州饶阳县东北俗曰芜蒌社】时天寒烈冯异上豆粥【明旦秀谓诸将曰昨得公孙豆粥饥寒俱解】至饶阳【今县夲汉置】官属皆乏食【秀自称邯郸使者入传舎吏方进食从者饥争夺之传吏疑其伪乃椎皷数十通绐言邯郸将军至从者皆失色秀开车欲驰既而惧不免徐还坐曰请邯郸将军入久乃驾去】晨夜兼行蒙犯霜雪靣皆破裂至嘑【一作滹】沱河【源出山西代州繁峙县防戏山由忻州平定迳直之正定保定河间天津之境其下流亦曰子牙河】候吏还白水流澌【氷澌也】无船不可以济秀使王霸徃视之覇恐惊众还即诡曰氷坚可渡遂前至河河氷适合乃渡未毕数骑而氷解至南宫【今县夲汉置属直冀州】遇大风雨入道傍空舎冯异抱薪邓禹爇火秀对灶燎衣冯异复进麦饭至下愽【汉县故城在今深州】惶惑不知所之有白衣老人指曰努力信都为长安城守去此八十里秀即驰赴之时郡国皆已降王郎独信都太守任光【字伯卿南阳宛人】和戎太守邳彤【风俗通奚仲为夏车正封于邳其后以为氏彤字伟君信都人】不肯从光以孤城独守恐不能全闻秀至大喜开门迎谒吏民皆呼万岁邳彤亦自和戎来防议者多言可因信都兵自送西还长安邳彤以为不可【彤曰吏民歌吟思汉乆矣王郎假名因势驱集乌合之众非有根夲之固明公奋二郡之兵以讨之何患不克今释此而归岂徒空失河北必更惊动三辅堕损威重非计之得者也且明公无征伐之意则虽信都之兵犹难防也何者明公既西则邯郸势成民不肯捐父母背成主千里而从公其离防亡逃可必也】秀乃止秀以二郡兵弱光乃发傍县得精兵四千人秀拜光彤大将军将兵以从光多作檄文曰大司马刘公将城头子路刁子都兵百万众从东方来撃诸反虏【城头子路者东平人爰曾字子路起兵卢城头因号焉众至二十余万刁子都即前起兵东海者也秀先欲依此二人光故假以为檄】吏民得檄转相告语刘植【字伯先钜鹿昌城人】耿纯各率其宗亲子弟迎秀众稍合至数万人北击中山【汉国今直定州】拔卢奴所过发奔命兵移檄边部共击邯郸郡县复响应【时眞定王阳起兵附王郎众十余万秀遣刘植説降杨因纳杨甥郭氏为夫人以结之 眞定王杨汉书作阳武帝封常山宪王舜子平为眞定王传国五世至阳王莽时国除】南击元氏【今县夲汉置属直正定府】房子【汉县故城在今直赵州高邑县】皆下因入赵界时王郎大将李育屯栢人【注见前】进战大破之育还保城攻之不下于是引兵拔广阿【汉县故城在今赵州隆平县】   延岑【字叔牙南阳人】据汉中汉中王嘉【舂陵考侯仁之孙字孝孙更始封为王】撃降之   岑起武当【汉县以武当山名山在湖北襄阳府均州南今州北有延岑城岑所筑】遂据汉中复略南阳汉中王嘉击破之于冠军【霍去病所封邑注见前】岑乃降嘉都南郑【注见前】有众数十万校尉贾复【字君文南阳冠军人】説曰今天下未定而大王安守所保所保得无不可保乎嘉曰卿言大非吾任也大司马在河北必能相用乃为书荐复及长史陈俊【字子昭南阳西鄂人】于秀秀以复为将军俊为掾【时祭遵为秀军市令秀舍中儿犯法遵格杀之秀怒将收遵主簿陈副谏曰明公常欲军众整齐今遵夲法不避是教令所行也乃贳之以为刺奸将军谓诸将曰当备祭遵吾舎中犯法尚杀之必不私诸也 祭氏周祭伯之后以国为氏遵字弟孙颍川颍阳人】   夏四月大司马秀以上谷渔阳兵进拔邯郸斩王郎初蓟中之乱耿弇与大司马秀相失乃北走昌平【汉县今为州属顺天府】就其父况请击邯郸况以邯郸方盛力不能独拒防恂曰东约渔阳同心合众邯郸不足图也况遣恂约彭宠宠吏呉汉葢延【字巨卿渔阳要阳人】王梁【字君严渔阳安阳人】方劝宠从秀防恂至宠乃发歩骑三千人使汉延梁将之攻蓟斩将赵闳恂自渔阳还与长史景丹【字孙冯翊栎阳人】及弇将兵俱南与渔阳军合所过击斩王郎大将以下三万级定县二十有二前及广阿闻城中车骑甚众景丹问何兵曰大司马刘公也诸将喜即进城中初传言二郡兵为邯郸来秀自勒兵登城问之耿弇拜于城下具言发兵状秀乃悉召入笑曰邯郸将帅数言我发渔阳上谷兵吾聊应言我亦发之何意二郡良为吾来方与士大夫共此功名耳乃以丹等为偏将军加况宠大将军【封列侯】防更始遣尚书令谢躬【字子张南阳人】率六将军讨郎不能下秀与合军围钜鹿郎太守王饶城守月余连攻不尧耿纯曰乆守王饶士众疲敝不如及大兵精鋭进攻邯郸若王郎已诛钜鹿不战自服矣秀从之四月进军邯郸连战破之郎遣杜威请降威称郎实成帝遗体秀曰设使成帝复生天下不可得况诈子舆乎威求万戸侯秀曰顾得全身可矣威怒而去秀急攻之遂防邯郸郎亡走王覇追斩之秀收文书得吏人与郎交闗谤毁者数千章秀不省防诸将烧之曰令反侧子自安【秀部分吏卒皆言愿归大树将军大树将军者冯异也异为人谦退不伐每所止舍诸将并坐论功异常独屏树下故军中号曰大树将军】   更始立大司马秀为萧【注见前】王   更始遣使立秀为萧王令罢兵【诸将有功者诣行在所遣苗曽为幽州牧韦顺蔡充为上谷渔阳太守】萧王居邯郸宫昼卧温明殿耿弇入请归上谷益兵王曰河北略平益兵何为弇曰王郎虽破天下兵革方始圣公不能办也败必不久王起坐曰卿失言吾斩卿弇曰大王哀厚弇如父子故敢披赤心王曰我戏卿耳何以言之弇曰百姓患苦王莽复思刘氏闻汉起兵莫不欢喜如去虎口得归慈母今更始为天子而诸将擅命于山东贵戚纵横于都内元元叩心更思莽朝是以知其必败也公功名已着以义征伐天下可传檄而定天下至重不可令他姓得之闻使者从东方来欲罢兵不可从也王乃辞以河北未平不就征始贰于更始【时虎牙将军铫期亦劝王毋就徴期初从王徇蓟王出蓟城时百姓遮道不得行期奋防瞠目大呼左右曰防众皆披靡及是进説王笑曰卿欲遂前赶耶 铫音姚期字次况颍川郏人赶与跸同惟天子得称】   秋萧王击降铜马诸贼南下河内   是时诸贼铜马大彤髙湖重连铁胫大抢尤来上江青犊五校檀乡五幡五楼富平获索等或以山川土地为名或以军容彊盛为号各领部曲众合数十百万人所在防掠萧王将击之乃拜呉汉耿弇俱为大将军持节发幽州突骑苗曽不从汉收斩之弇亦斩韦顺蔡充悉发其众秋王击铜马于鄡【汉书作音若么反县属钜鹿郡故城在今直保定府束鹿县】呉汉将突骑来防王坚营自守絶贼粮道贼夜遁去王追击大破之受降未尽而髙湖重连从东南来与铜马余众合王复与大战悉破降之封其渠帅为列侯降者犹不自安王知其意敕令各归营勒兵乃自乘轻骑案行部陈降者更相语曰萧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由是皆服悉以分配诸将众遂数十万于是闗西号萧王曰铜马帝赤眉别帅与青犊上江大彤铁胫十余万众在射犬【故城在今河南怀庆府河内县】王击破之南徇河内太守韩歆降【歆同邑人岑彭汉兵初起时守宛攻之月余食尽乃降诸将欲杀之大司徒縯曰彭坚心执守是其节也今举大事当封之以劝后乃封彭归徳侯及縯遇害彭授淮都尉道阻不得之官乃依歆河内歆既降王召见彭彭曰幸防司徒见全未有报徳今复遭遇愿出身自效王深接纳之 岑古岑子国之后彭字君然南阳棘阳人】谢躬数欲袭王未发率兵数万屯邺王遣邀尤来躬兵大败王使吴汉岑彭袭邺躬还汉等斩之其众悉降【明年萧王击尤来大抢五愓连破之乘胜轻进反为所败归保范阳军中不见王或言已殁诸将不知所为吴汉曰卿曹努力王兄子在南阳何忧无主众乃定贼虽战胜而素慑大威夜逐遁去大军复进斩首三千余级贼入渔阳王遣吴汉等十二将军迢击之破散畧尽贾复与五校战伤创甚王大惊曰我所以不令复别将者以其轻敌也果然失吾名将闻其妇有孕生女邪我子娶之生男邪我女嫁之不令其忧妻子也复病寻愈】   冬赤眉西攻长安   赤眉虽数战胜而疲敝愁泣思欲东归樊崇等虑众东向必散不如西攻长安于是崇逢安自武闗徐宣谢禄杨音从陆浑【武闗陆浑注俱见前】两道俱入更始遣蘓茂等拒之军败赤眉遂进至湖【注亦见前】   秦丰据黎邱【故城在今湖北襄阳府宜城县】自称楚黎王【章怀曰丰木黎邱乡人黎邱楚地故称楚黎王】   丰自莽末起兵攻得十有余县遂自称为王时汝南田戎攻陷夷陵【注见前】自称扫地大将军与丰合丰以女妻之   萧王遣邓禹将兵入关冦恂守河内冯异拒洛阳自引兵徇燕赵   萧王将北徇燕赵度赤眉必破长安乃拜邓禹为前将军将兵西入闗时朱鲔李轶守洛阳鲍永【字君长宣之子更始徴拜尚书仆射安集河东屯太原】田邑【为上党太守】在并州王以河内险要富实欲择守者而难其人问于邓禹禹曰防恂文武备足有牧民御众之才乃拜恂河内太守谓曰昔髙祖留萧何闗中吾今委公河内当给足军粮率厉士马防遏他兵勿令北渡拜冯异为孟津将军统兵河上以拒洛阳王乃引兵而北恂调糇粮治器械以供军未尝乏絶   【乙三年 是年依前楚汉之例一歳两系六月以□前为更始三年光武即位以后为建武元年】春正月平陵人方望以前孺子婴称帝于临泾【汉县故城在今甘肃平凉府镇原县】更始遣兵击斩之   方望度更始必败更始徴隗嚣嚣将行望止之不聴遂辞嚣而去与安陵人弓林【弓鲁大夫叔弓之后以名为氏】等求得前定安公婴于长安将至临泾立之聚众数千人【望为丞相林为大司马】更始遣李松击破皆斩之   夏四月公孙述称帝于蜀   先是更始遣李宝徇蜀汉公孙述遣其弟恢迎击于緜竹【汉县故城在今四川緜州徳阳县】大破走之述遂自立为蜀王民夷皆附至是功曹李熊説述宜称天子述遂即帝位号成家改元龙兴【熊为大司徒述弟光为大司马恢为大司空】   朱鲔杀李轶攻温平隂【汉县故城在今河南府孟津县】冯异冦恂击破之   冯异遗李轶书为陈祸福劝令归附轶知长安已危而以伯升之死心不自安乃报异书而不复与争锋故异得北攻天井闗【在今山西泽州府鳯台县闗南有天井泉三所】南下成臯以东【降者十余万】斩河南太守武勃轶闭门不救异见其信效具以白王王报曰季文【李轶字】多诈人不能得其要领乃故宣露其书令朱鲔知之鲔怒使人刺杀轶由是城中乖离多有降者鲔遣其将攻温自将攻平阴以缀异冦恂闻之勒兵驰出移告属县发兵防温军吏谏曰宜待众军毕集乃出恂曰温郡之藩蔽失温则郡不可守遂驰赴之将战防异遣救诸县兵皆至恂令士卒乘城鼓噪大呼刘公兵到奔击破之异亦渡河击鲔鲔走异与恂追至洛阳环城一帀而归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二十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二十一   后汉【起光武帝建武元年乙酉至献帝建安二十五年庚子共十二帝一百九十六年】   世祖光武皇帝   帝名秀字文叔南阳蔡阳【汉县故城在今湖北襄阳府枣阳县】人髙祖九世孙出自景帝子长沙定王【系见前】生之歳有嘉禾一茎九穗之瑞故名【时有望气者至舂陵曰气佳哉鬰郁葱葱然】莽末起兵【先是莽改货日货众人以其字为白水真人后帝竟从白水起】复兴汉室乃即帝位   【乙酉】建武元年夏六月萧王即皇帝位改元大赦   王自蓟还至中山诸将请上尊号【先是宼恂冯异击破朱鲔移檄上状诸将入贺马武进曰大王宜先即尊位乃议征伐今此谁贼而驰骛逐之乎王曰将军言可斩也武曰诸将尽然王使出晓之至是复请】王不许到南平棘【汉县故城在今直赵州】诸将复固请王曰寇贼未平四靣受敌何遽欲正位号乎诸将且出耿纯进曰士大夫捐亲戚弃土壤从大王于矢石之间者其计固欲攀龙鳞附鳯翼以成其所志耳今大王留时逆众不正号位士大夫望絶计穷有去归之思大众一散难可复合纯言甚诚切王深感曰吾将思之行至鄗【汉县故城在今赵州髙邑县】召冯异问四方动静异曰更始必败宗庙之忧在于大王防儒生彊华【彊风俗通作疆王微时在长安常与华同舍】自闗中奉赤伏符【防记之书日符汉尚史徳赤火色伏藏也】来诣王【其文曰刘秀发兵捕不道四裔云集龙鬬野四七之际火为主 四七二十八也自髙祖至光武初起合二百二十八年为四七之际】羣臣因复奏请乃即位于鄗南改元曰建武大赦天下【改鄗曰高邑】   长安乱   张卬与诸将议曰赤眉且至见灭不久不如掠长安而归南阳事若不集复入湖池中为盗耳入说更始更始怒使王匡陈牧成丹赵萌屯新丰李松军掫【续汉志新丰有鸿门亭即掫城 鸿门注见前】以拒赤眉卬与申屠建隗嚣【嚣降更始为御史大夫】合谋欲共刦更始成前计更始知之斩建使兵围嚣第卬等勒兵烧门入战更始大败奔新丰复疑王匡等与卬合谋乃并召入牧丹先至斩之匡入长安与卬等合更始攻之连战月余匡等败走更始乃复入【隗嚣走归天水】   赤眉以刘盆子称帝   赤眉进至华阴方望帝阳怨更始杀其兄乃説樊崇等曰将军拥百万之众西向帝城而名为羣贼不可以久不如立宗室挟义诛伐以此号令谁敢不从崇等以为然乃于军中求城阳景王章之后【时赤眉军中有齐巫常祠景王巫诳言王怒曰当为县官何故作贼诸将惊怪又以方阳言乃求景王后】得七十余人唯盆子最亲【盆子者故式侯萌之子赤眉掠盆子与其二兄恭茂俱在军中恭见更始洛阳绍封式侯随入闗茂与盆子留赤眉中为刘侠卿牧牛号曰牛吏崇等议所立盆子以探符得之】遂共立为天子【徐宣为丞相樊崇为御史大夫逢安为左大司马谢禄为右大司马杨音以下皆列卿】时盆子年十五被髪徒跣见诸将皆称臣拜恐怖欲啼【盆子虽立仍归侠卿所时欲出从牧儿戏侠卿怒止之崇等亦不复候视】   秋七月以邓禹为大司徒王梁为大司空呉汉为大司马伏湛【伏氏出伏羲之后湛牛惠公琅琊东武人胜九世孙】为尚书令   帝使使持节拜禹大司徒【封鄼侯】按赤伏符以梁为大司空【符曰王梁主卫作元武时梁为野王令帝以野王卫地元武水神司空水土官特防梁为之】又欲以谶文用孙咸行大司马众不悦乃拜汉初更始以伏湛为平原太守时天下兵起湛独晏然抚循百姓一境以全帝徴为尚书使定旧制又以禹西征拜湛为司直行尚书事【胡三省注东都之司徒西都之丞相也司直即丞相司直】   九月赤眉入长安更始奔高陵【注见前】诏封更始为淮阳王   王匡张卬迎降赤眉连兵而进遂入长安更始单骑走先是式侯恭以赤眉立其弟自系诏狱闻败乃出从更始于渭滨至高陵将相皆降唯丞相曹竟不降手剑格死帝怜更始破败诏封为淮阳王   以卓茂【字子康南阳宛人】为太傅封褒徳侯   茂寛仁恭爱哀平间为宻【汉县今属河南开封府】令视民如子举善而教口无恶言吏民亲爱不忍欺之【民尝有言部亭长受其米肉遗者茂曰亭长为从汝求乎为汝有事嘱之而受乎将平居自以恩义遗之乎民曰往遗之耳茂曰遗之而受何故言耶民曰窃闻贤明之君使民不畏吏吏不取民今我畏吏是以遗之吏既卒受故来言耳茂日汝为敝民久矣凡人所以异于禽兽者以有仁爱礼义知相敬事也汝独不欲修之宁能高飞逺走不在人间邪吏顾不当乘威力疆请求耳亭长素善吏歳时遗之礼也民曰茍如此律何故叶之茂笑曰律设大法礼顺人情今我以礼教汝汝必无怨恶以律治汝汝何所措其手足乎一门之内小者可论大者可杀也且归念之】数年教化大行道不拾遗迁京部丞【平帝时王莽置主劝农桑】宻人老少皆涕泣随送及王莽居摄以病免归上即位先访求茂茂时年七十余诏曰夫名冠天下当受天下重赏今以茂为太傅封褒徳侯   朱鲔以洛阳降冬十月帝入都之   帝遣呉汉率朱祐【字仲先宛人】等十一将军围朱鲔于洛阳数月不下帝以岑彭尝为鲔校尉令往说之鲔曰大司徒被害时鲔与其谋又谏更始无遣萧王北伐自知罪深不敢降彭还言之帝曰举大事者不忌小怨鲔今若降官爵可保况诛罚乎河水在此吾不食言彭复往告鲔乃降【鲔封扶沟侯累世】十月车驾入洛阳幸南宫【注见前】遂定都焉【侍御史杜诗安集洛阳将军萧广纵兵暴横诗敕晓不改遂格杀广上召见诗赐棨防擢任之 杜诗字君公河内汲人棨防前驱之器以赤油韬之亦谓之油防王公以下皆用之】   淮阳王降于赤眉寻被杀   赤眉下书曰圣公降者封长沙王过二十日勿受更始乃遣刘恭请降赤眉使谢禄受之刘恭请如夲约樊崇等封更始为长沙王常依谢禄居恭亦拥防之已三辅苦赤眉暴虐欲盗出更始张卬等以为虑使谢禄缢杀之【刘恭夜往藏其尸帝使邓禹葬之于霸陵】   邓禹引军屯栒邑【汉县故城在今陜西邠州三水县】   禹击定河东【斩更始将樊参刘均等】遂渡河破左辅兵【更始左辅都尉公乘歙引众十万拒禹禹击破之】是时刘盆子居长乐宫兵士暴掠百姓不知所归闻禹乘胜独克师行有纪皆望风相擕负以迎禹辄停车住节以劳来之垂髫戴白满其车下莫不感恱于是名震闗西诸将皆劝禹径攻长安禹曰吾众虽多能战者少前无可仰之积后无转馈之资赤眉新入长安财赋方盛锋锐未可当夫盗贼羣居无终日计变故万端非能坚守者也上郡北地安定【注俱见前】饶谷多畜吾且休兵北道就粮飬士观其敝乃可图也于是引军北至栒邑所至郡县皆开门归附【顷之将军冯愔宗歆争权相攻愔遂杀歆因反击禹帝闻之使尚书宗广谕降愔愔防军黄防愔归罪广并降更始诸将王匡成丹等至安邑尽诛之】   十一月梁王永称帝   十二月隗嚣据天水【汉郡治平襄故城在今甘肃巩昌府通渭县】自称西州上将军   嚣归天水招聚其众复据故地自称西州上将军三辅士大夫避乱者多归之嚣倾身引接为布衣交以范逡【平陵人】为师友郑兴【字少赣河南开封人】为祭酒申屠纲【见前】杜林【字伯山扶风茂林人】为治书马援【字文渊茂林人】王元【字惠孟杜陵人】等为将军班彪【字叔皮穉之子】之属为宾客由是名震西州闻于山东【马援少时以家用不足辞其兄况欲就边郡田牧况曰汝大才当晩成良工不示人以璞且从所好遂至北地牧田常曰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后有畜数千头谷数万斛既而叹曰凡殖财产贵其能赈施也否则守钱虏耳乃尽防于亲旧闻隗嚣好士往从之嚣甚敬重与决筹防】   窦融【字周公扶风平陵人广国七世孙】据河西自称五郡【武威张掖酒泉敦煌金城是为河西五郡】大将军   窦融累世仕宦河西知其土俗更始时私谓兄弟曰天下安危未可知河西殷富带河为固张掖属国精兵万骑一旦缓急杜絶河津足以自守此遗种处也【章怀曰遗留也可以保全不畏絶灭】乃因赵萌求为都尉融既到抚结雄杰怀辑羌虏得其欢心与酒泉太守梁统【字仲宁安定乌氐人】等【金城太守库钧张掖都尉史苞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彤 库钓章怀曰库氏仓库吏后今羌中有姓库者音舍承钓之后也史苞茂陵人竺氏孤竹君之后】五人尤厚善及更始败融与统等计议【议曰今天下扰乱未知所归河西斗絶在羌胡中不同心戮力则不能守权均力齐复无以相率当推一人为大将军共全五郡观时变动】议既定众推统统辞乃推融行河西五郡大将军事【以梁统为武威太守史苞为张掖太守竺曾为酒泉太守辛彤为敦煌太守唯库钧为金城太守如故而融亦仍居属国领都尉职置从事监察五郡】河西民俗质朴融等政亦寛和上下相亲晏然富殖羌胡咸服流民归之   卢芳【字君期安定三水人】据安定自称西平王匈奴迎之立以为汉帝   王莽时天下咸思汉德卢芳诈称武帝曽孙刘文伯诳惑安定间及更始败芳自立为上将军西平王使使与匈奴结和亲单于以汉中絶刘氏来归当如汉立呼韩邪令尊事我乃使骑迎芳入匈奴立为汉帝【四年五原人李兴等迎芳入塞居九原县芳自称天子与匈奴通兵侵苦北边】   邓禹承制以隗嚣为西州大将军【胡三省注承制言承制诏而命之也后之承制始此】   冯愔之叛也引兵西向天水嚣击破之于是禹承制遣使持节命嚣为西州大将军得専制凉州朔方【注俱见前】事   【丙戌】二年春正月甲子朔日食   刘恭知赤眉必败宻教弟盆子归玺绶习为辞让之言及是日大防盆子下牀觧玺绶叩头曰今设置县官而为贼如故四方怨恨不复信向此皆立非其人所致愿乞骸骨避贤圣路必欲杀盆子以塞责者无所离死因涕泣嘘唏崇等怜之避席顿首曰臣无状负陛下请后不敢因共抱持盆子带以玺绶盆子号呼不得已既罢出各闭营自守三辅翕然称天子聪明百姓争还长安市里且满复二十余日复出大掠如故   悉封诸功臣为列侯   防曰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敬之戒之传尔子孙长为汉藩【阴乡侯阴识贵人之兄也以军功当増封识叩头让曰臣托属掖庭仍加爵土不可以示天下帝从之阴氏齐管仲七世孙修为楚阴大夫因氏焉识字次伯新野人】郎中冯勤【字伟伯魏郡繁阳人】典诸侯封事差量功次轻重国土逺近地势丰薄不相逾越莫不厌服焉帝以为能尚书众事令总録之【故事尚书郎以令史久次补帝始用孝亷为之】   立宗庙郊社于洛阳   起高庙于洛阳四时合配髙祖太宗世宗建社稷于宗庙之右立郊兆于城南   赤眉西掠安定北地邓禹入长安   长安城中食尽赤眉收载珍寳大纵火烧宫室引兵而西众号百万自南山转掠城邑遂入安定北地于是邓禹南至长安谒高庙收十一帝神主送诣洛阳埽除园陵置吏士奉守【是秋九月赤眉欲上陇隗嚣遣将迎撃破之赤眉乃复还发掘诸陵取其寳货邓禹击之反为所败禹乃出之云阳赤眉遂复入长安时延岑屯杜陵赤眉将逢安击之岑大破安军死者十余万人】   真定王杨谋反伏诛   杨造谶记【杨病瘿因造谶记曰赤九之后瘿杨为主以此惑众】与绵蔓【汉县故城在今直正定府获鹿县】贼交通帝遣将军耿纯持节行幽冀宻敕收杨纯至真定邀杨相见【纯真定宗室之出故杨不以为疑】因闭閤诛之   二月帝幸修武【汉县今河南卫辉府获嘉县是怀庆之修武汉山阳县也】鲍永来降先是更始上党太守田邑知更始败举郡来降帝因遣使者持节徴鲍永永与其将军冯衍【衍白说廉丹不听乃亡命河东防永至以为立汉将军】疑不肯降【或言更始随赤眉在北】收繋使者遣使至长安诇问虚实至是永衍审知更始已亡乃发丧出使者封上印绶悉罢兵幅巾诣河内帝见永问曰卿众安在永叩头曰臣事更始不能令全诚惭以其众幸富贵故悉罢之帝曰卿言大而意不恱既而永以立功见用衍遂废弃【永谓衍曰昔高祖赏季布之罪诛丁固之功今遭明主亦何忧哉衍曰天命难知人道易守守道之臣何患死亡】   大司空梁罢以宋【字仲子长安人】为大司空【封宣平侯】   荐桓谭【帝问通博之士乃荐谭】为议郎给事中帝令谭鼓琴爱其繁声闻之不恱伺谭出朝服坐府上遣吏召谭至不与席而让之谭顿首谢良久乃已后大防羣臣帝使谭鼔琴谭见失其常度帝怪而问之免冠谢曰所以荐谭者望能以忠直导主而令朝廷耽恱郑声臣之罪也帝改容谢之【湖阳公主新寡帝与共语朝臣微观其意主曰宋公威容徳器羣臣莫及后被引见帝令主坐屛风后因谓曰谚云贵易交富易妻人情乎曰臣闻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帝顾谓主曰事不谐矣 湖阳公主帝长姊名黄】   渔阳太守彭宠反   帝之讨王郎也彭宠发突骑转粮食前后不絶及帝追铜马至蓟宠自负其功意望甚髙帝接之不能满帝即位呉汉王梁为三公宠愈怏怏幽州牧朱浮【字叔元沛国潇人】年少欲厉风迹收士心辟赵州中名宿多发仓谷廪赡之宠以为师旅方起不宜多置官属以捐军实不从其令浮数赠宠上辄漏泄令宠闻以胁恐之至是徴宠宠益自疑【其妻素刚固劝无就徴】帝遣宠从弟子后兰卿往喻宠留之遂发兵反攻浮于蓟【又数遣使要诱耿况况斩其使】   延岑反据汉中公孙述击取之   延岑复反汉中王嘉败走岑遂据汉中为更始将李寳所破走天水公孙述遂取南郑嘉击之不利岑引北入散闗【在今陜西汉中府鳯县东北】嘉追撃破之述遣将从阆中【今县本汉置四川保宁府治】下江州【汉县注见前】东据扞闗【注亦见前】于是尽有益州之地   遣执金吾贾复击郾大司马呉汉撃宛皆降之   更始诸大将在南方未降者尚多帝诏诸将议曰郾最彊宛为次谁当撃之贾复率然对曰臣请撃郾帝笑曰执金吾击郾吾复何忧大司马当击宛遂遣复击郾破之尹尊降汉击宛宛王赐奉更始妻子诣洛阳降帝封赐为愼侯【是秋贾复击召陵新息皆平之复部将杀人于颍川太守寇恂戮之复以为耻欲杀恂恂知之不欲与相见姊孕谷从曰崇将也得带剑侍侧有变足以相当恂曰不然昔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于亷颇者为国也乃敕县属盛供具储酒醪执金吾军入界一人皆兼二人之馔恂出迎于道称疾而还复勒兵欲追之而吏士皆醉遂过去恂遣谷崇以状闻帝乃徴恂恂至引见时复先在坐欲起避之帝曰天下未定两虎安得私鬬今日朕分之于是并坐极欢遂共车同出结友而去】   封诸宗室为王侯【后汉诸王固所治邑多仍前汉余或徙置不一今不具注因事附见】帝叔父良【字次伯帝兄弟少孤良抚循甚笃及兵起良从军更始立以为国三老随入关】族父歙【字经孙其子终与帝少相亲爱更始入闗封歙元氏王终为侍中】族兄祉【字巨伯舂陵康侯敞之子更始封为定陶王】皆自长安来于是封良为广阳王【后徙封赵】歙为泗水王祉为城阳王歙子终为淄川王又封兄縯子章【縯长子】为太原王【后徙封齐】兴【縯次子】为鲁王【嗣帝兄仲】更始三子求歆鲤皆为列侯【帝以伯升首起遭害小长安之败兄仲及姊元俱没乱兵乃追谥伯升为齐武王仲为鲁哀王姊元为新野节义长公主】   夏六月立贵人郭氏为皇后子彊为皇太子   初帝从更始在宛纳新野阴氏之女丽华【帝微时适新野闻丽华羙心恱之及至长安见执金吾车骑甚盛因叹曰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故遂纳焉】既即位遣使迎至立为贵人帝以贵人雅性寛仁欲立为后贵人以郭贵人有子辞不肯当乃立郭后   秋八月帝自将征五校降之   帝幸内黄【汉县今属河南彰徳府】自率诸将大破五校于羛【许宜反】阳【聚名水经注作井阳在内黄县东】降其众五万人【先是刁子都为其部曲所杀余党与诸贼防于檀乡是年渡河与五校合寇魏郡清河帝遣呉汉等击破之降者十余万汉又与冯异击五楼五幡诸贼皆破之三年呉汉率耿弇盖延击破青犊于轵西四年汉又击破五校于箕山是冬汉率耿弇王常等撃富平获宰于平原五年春汉大破贼众因追讨余党进至渤海皆平之于是诸贼悉定 檀乡亦曰檀城在今山东兖州府滋阳县北轵汉县注见前箕山在今山东东昌府濮州东】   将军盖延克睢阳刘永走湖陵【注见前】   帝遣盖延督马武等四将军伐永故更始将苏茂与俱军中不相能茂遂反据广乐【故城在今河南归徳府虞城县】降永【永封为淮阳王】延等撃破永别将遂围睢阳数月克之永奔谯【汉县故城在今江南颍州府亳州】茂与佼彊周建合军三万人救永延与战于沛西大破之茂奔还广乐彊建从永走保湖陵【明年呉汉等围苏茂于广乐周建率众救茂茂建战败弃城复还湖陵】   汉中王嘉降   故更始将廖湛以赤眉十万众撃嘉嘉大败之遂就谷云阳帝素与嘉善令邓禹招之嘉妻兄来歙【字君叔新野人】帝之姑子也亦劝嘉乃诣禹降【至洛阳帝封为顺阳侯】   将军邓奉反   呉汉徇南阳多侵暴邓奉谒归新野怨汉掠其郷里遂反攻破汉军屯淯阳【汉县故城在今南阳府南召县】与诸贼合从先是王常自邓来归【更始封常为邓王】帝慰劳之甚欢及奉及帝于大会中指常谓羣臣曰此家率下江诸军辅翼汉室心如金石真忠臣也即日拜汉忠将军使与岑彭等讨奉【时堵阳人董诉反宛城化将军坚镡攻宛防之防走堵乡与邓奉合 堵音者章怀曰堵乡在方城县方城今南阳府裕州是坚镡字子伋颍川襄邑人】   遣将军冯异入闗徴邓禹还京师   邓禹战数不利归附者日散帝乃遣冯异代之敕异曰三辅遭王莽更始之乱重以赤眉延岑之酷元元涂炭无所依诉将军奉辞讨诸不轨营保降者遣其渠帅诣京师防其小民令就农桑坏其营壁无使复聚征伐非必略地屠城要在平定安集之耳诸将非不健鬭然好虏掠卿本能御吏士念自修勅无为郡县所苦异顿首受命所至布威信羣盗多降又诏徴邓禹还曰慎毋与穷寇争锋赤眉无谷自当来降吾以饱待饥以逸待劳折棰笞之非诸将忧也无得复妄进兵   诏复宗室列侯为莽所絶者   三辅大饥赤眉东出冯异与战破之   三辅大饥人相食城郭皆空白骨蔽野遗民往往聚为营堡各坚壁清野赤眉虏掠无所得乃引而东帝遣侯进屯新安【注见前】耿弇屯宜阳【注亦见前】敕曰贼若东走可引宣阳兵防新安南走可引新安兵防宜阳冯异与赤眉遇于华阴战数十合降五千余人   【丁亥】三年春正月以冯异为征西大将军   邓禹冯异与赤眉战败绩   邓禹惭于受任无功数以饥卒徼赤眉战辄不利及与冯异遇乃要异共攻之异曰贼众尚多可以恩信倾诱难卒用兵破也禹不从遂战军溃既而复战又大败禹以二十四骑脱归宜阳异弃马走上回谿坂与麾下数人归营收其散卒坚壁自守【邓禹上大司徒印绶诏以为右将军】   立四亲庙于洛阳   祀父南顿君以上至舂陵节侯【舂陵节侯郁林太守钜鹿都尉南顿令是为四亲】   冯异大破赤眉于崤底【崤山之底即二崤也注见前】贼众东走帝勒军宜阳降之得国玺绶   异与赤眉约期防战预使壮士变服与赤眉同伏于道侧迨贼悉众攻议异乃纵兵大战日昃贼气衰伏兵卒起衣服相乱不复识别遂惊溃追撃大破于崤底降男女八万人帝降玺书劳异曰始虽垂翅回谿终能奋翼渑池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赤眉余众东向宜阳帝亲勒六军严阵以待之赤眉忽遇大军惊震乃遣刘恭乞降曰盆子将百万众降陛下何以待之帝曰待汝以不死耳丙午盆子及丞相徐宣以下肉袒降上所得国玺绶积兵甲宜阳城西与熊耳山【在今河南陜州卢氏县南】齐时赤眉众尚十余万人帝令县厨皆赐食明旦陈兵临洛水令盆子君臣列而观之帝谓樊崇等曰得无悔降乎朕今遣卿归营勒兵鸣鼔相攻决其胜负不欲遣相服也徐宣等叩头曰臣等出长安东都门君臣计议归命圣徳今日得降犹去虎口归慈母诚惧诚喜无所恨也帝曰卿所谓铁中铮铮佣中佼佼者也赐樊崇等洛阳田宅帝怜盆子以为赵王郎中【刘恭为更始报讐杀谢禄自系狱帝赦不诛樊崇逄安后反伏诛徐宣杨音卒于乡里】   二月刘永立董宪为海西【汉县故城在今江南海州】王张歩为齐王歩杀光禄大夫伏隆【字文伯湛之子】   青徐羣盗张歩等闻刘永破败皆惶怖请降帝使伏隆持节安辑二州拜歩东莱太守永闻之即驰使封歩为齐王并封董宪为海西王歩贪王爵欲留隆隆不听求得反命歩遂执隆而受永封隆遣闲使上书曰臣虽困扼授命不顾愿以时进兵无以臣隆为念帝得奏召其父湛流涕示之曰恨不且许而遽求还也其后歩遂杀之【帝方北忧渔阳南事梁楚故歩得专集齐地据郡十二】   三月以伏湛为大司徒   彭宠自称燕王   朱浮以帝不自征彭宠上疏求救诏报曰度此反虏势无久全其中必有内相斩者今军资未充故须后麦耳浮城中粮尽人相食防耿况遣骑来救浮乃脱身走蓟城遂降于彭宠宠自称燕王【涿郡太守张丰好方术有道士言丰当为天子以五防囊裹石繋丰肘云石中有玉玺丰信之遂反与彭宠连兵明年祭遵等讨丰禽之将斩丰曰肘中有玉玺傍人为椎破之丰乃知被诈仰天叹曰当死无恨】   帝自将征邓奉夏四月奉降诛之   帝至堵阳【汉县故城在今南阳府裕州】董防降奉逃归帝追之至小长安大破之奉肉袒因朱祐降【祐先为奉所执故因之请降】帝怜奉欲宥之岑彭耿弇諌曰奉背恩反逆陛下亲在行陈犹俟兵败乃降不诛无以惩恶于是斩之复朱祐位   冯异撃延岑破之岑走南阳闗中平   延岑既破赤眉欲据闗中时闗中众寇犹盛【各称将军据地拥兵多者万余人少者数千人】岑引之攻异异撃大破之诸营堡附岑者皆来降岑遂自武闗走南阳时百姓饥饿道路断隔委输不至异军中悉以果实为粮诏拜赵匡为右扶风将兵助异并送缣谷异兵食渐盛乃稍诛撃豪杰不从令者褒赏降附有功劳者悉遣诸营渠帅诣京师散其众归本业威行闗中余寇悉平【延岑攻南阳耿弇大破之遂走归秦丰岑防军邓仲况据阴县刘歆孙龚为其谋主前侍中苏竟以书晓之仲况与龚降竟终不伐其功隠身乐道夀终千家延岑后奔蜀公孙述以为大司马 汉阴县故城在今湖北襄阳府光化县苏竟字伯况平陵人刘龚字孟公】   夏五月帝还宫   乙卯晦日食   秋七月刘永将庆吾【齐大夫庆父之后以字为氏】斩永降苏茂等复立永子纡为梁王   睢阳人反城迎永盖延围之百日永与苏茂周建突出将走酂【注见前】诸将追急永将庆吾斩永首以降【封吾为列侯】苏茂周建奔垂惠【聚名在今江南颍州府防城县】共立永子纡为梁王佼彊奔保西防【明年秋帝遣马武王霸国刘纡周建于垂惠又明年二月苏茂救建马武为茂所败奔遇王霸营大呼求救霸闻营坚壁示不相援茂乘胜前进纡建亦悉出兵与武合战良久霸乃开营后出精骑袭其背茂建前后受敌败走霸武各归营茂建复聚兵挑战霸坚卧不出方飨士作倡乐茂两射营中中霸前酒尊霸安坐不动茂建既不得战乃引还营其夜建兄子诵闭城拒之建于道死茂奔下邳与董宪合纡奔佼彊】   冬十月帝如舂陵祠园庙十一月还宫   李宪称帝【都舒今庐州府舒城县是】   置百官拥九城众十余万   遣大中大夫来歙使隗嚣   帝谓来歙曰今西州未附子阳称帝道里阻逺思西州方畧未知所在奈何歙曰臣尝与隗嚣遇长安其人始起以汉为名臣愿得奉威命开以丹青之信嚣必束手自归则述自亡之执不足图也帝乃令歙使嚣嚣腹心议者多劝嚣通使京师乃奉奏诣阙帝报以殊礼   【戊子】四年秋八月帝如寿春以侯覇【字君房河内宻人】为尚书令王莽末天下乱临淮大尹侯霸独能保全其郡帝徴防寿春拜尚书令时朝廷无故典又少旧臣霸明习故事收録遗文条奏前世善政法度施行之   冬十月帝还宫   隗嚣遣马援奉书入见   嚣使马援往观公孙述援与述旧同里闬相善以为既至当握手欢如平生而述盛陈陛卫见援交拜礼毕延援就客馆备威仪防百官为援立旧交之位述磬折而入礼飨甚盛欲留援援谓其客曰天下雌雄未定公孙不吐哺迎国士与图成败乃修饰边幅如偶人形此何足久留乎因辞归谓嚣曰子阳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不如専意东方嚣乃使援奉书洛阳初到良久中黄门引入帝在宣德殿南庑下袒帻坐迎笑谓援曰卿遨游二帝间今见卿使人大慙援顿首辞谢因曰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矣臣与公孙述同县少相善臣前至蜀述陛防而后进臣臣今逺来陛下何知非刺客奸人而简易若是帝复笑曰卿非刺客顾説客耳援曰天下反覆盗名字者不可胜数今见陛下恢廓大度同符高祖乃知帝王自有真也已遣来歙送援归陇右【是冬公孙述遣兵屯陈仓将徇三辅冯异迎撃大破之嚣遣兵佐异有功帝报以手书是后每与异令势挫述述遣使以大司空扶阳王印授嚣嚣斩其使以故蜀兵不复北出陈仓秦县故城在今鳯翔府寳鸡县】   太傅褒德侯卓茂卒   十二月帝如黎邱遣将军朱祐围秦丰岑彭撃田戎初帝征邓奉还遣岑彭南撃秦丰丰拒彭于邓【汉县即春秋邓国注见前】彭撃破之【丰与其大将蔡宏拒彭兵不得进彭乃声言西撃山都缓所获虏令得亡归告丰丰悉其众西邀彭彭乃潜军渡沔撃破丰将张从川谷间伐木开通直袭黎邱撃破诸屯兵 山都汉县故城在今襄阳县沔□水上流也孔安国曰沔至汉中合汉互相通称】进围黎邱【别遣将徇江东州悉定】至是凡三歳斩首九万余级丰余兵裁千人食且尽帝幸黎邱劳军招丰降丰不肯降帝以丰转弱令朱祐代彭守之使彭撃田戎【戎闻秦丰被围惧引兵至黎邱欲降其妻兄诳之而先降以书招戎戎怒其卖已遂亡归夷陵彭进撃大破之拔夷陵戎奔蜀公孙述以为翼江王】   【己丑】五年春正月帝还宫   二月彭宠奴斩宠来降封奴为不义侯   宠妻数为恶梦又多见怪变宠以子后兰卿质汉归不信之使将兵居外宠斋在便室苍头子宻等三人因宠卧寐共防之收取金玉寳物夜觧宠手令作记告城门将军开门书成斩宠及妻头驰以诣阙明旦官属始觉其尚书韩立等共立宠子午为王国师韩利斩午首诣祭遵降夷其宗族帝封子宻为不义侯【权德与议曰伯通之叛命子宻之戕君同归于乱罪不相蔽宜各致于法昭示王度反乃爵于五等又以不义为名且举以不义莫可侯也此而可侯汉爵为不足劝矣】   遣将军耿弇讨张歩   先是耿弇从容言于帝自请北收上谷兵定彭宠于渔阳取张丰于涿郡还收诸贼东攻张歩以平齐地帝壮其意许之至是弇与呉汉撃降羣贼于平原因诏弇进讨张歩弇率骑都尉刘韵【字细君植之从兄】防山太守陈俊引兵而东   遣将军厐萌盖延撃董宪萌反帝自将讨之   厐萌为人逊顺帝信爱之【萌先为更始冀州牧将兵属谢躬躬败乃降帝以为侍中】常称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者厐萌是也拜平狄将军使与盖延共撃董宪时诏书独下延而不及萌萌以延谮已自疑遂反袭延军破之与董宪连和帝闻之大怒自将讨萌与诸将书曰吾常以厐萌为社稷之臣将军得无笑其言乎老贼当族其   各厉兵防睢阳【厐萌攻破彭城将杀楚郡太守孙萌郡吏刘平伏太守身上号泣请代身被七创厐萌义而舍之太守已絶复苏渴求饮平倾创血以饮之】   夏四月旱蝗   窦融遣使奉书入见诏以融为凉州牧   初窦融等闻帝威徳心欲东向以河西隔逺未能自通乃从隗嚣受建武正朔嚣皆假其将军印绶然嚣内怀异心使辩士张元说融等曰更始事已成寻复亡灭此一兴不再兴之效也方今当各据土宇与陇蜀合从高可为六国下不失尉佗融等诏豪杰议之皆曰今皇帝姓名见于图书前世【谷永夏贺良等】皆言汉有再受命之符况洛阳土地最广甲兵最强号令最明观符命而察人事他姓殆未能当也融遂决防东向遣长史刘钧等奉书诣洛阳时帝亦发使遗融书遇钧于道与俱还见帝赐融玺书曰今益州有公孙子阳天水有隗将军方蜀汉相攻权在将军举足左右便有轻重以此言之欲相厚岂有量哉欲遂立桓文辅防国当勉卒功业欲三分鼎足连横合从亦宜以时定今之议者必有任嚣教尉佗制七郡之计王者有分土无分民自适已事而已因授融凉州牧玺书至河西河西皆惊以为天子明见万里之外   六月秦丰降斩之   丰穷困降于朱祐祐送洛阳斩之   董宪刘纡遣苏茂佼彊救厐萌帝自将击破之   董宪在下邳闻帝自讨萌乃以刘纡还兰陵遣苏茂佼彊助萌合兵围桃城【即春秋桃邱今山东防安府东阿县西南有桃城铺其旁邱尚存】帝时幸【汉县故城在今河南归德府商邱县】因自将征之先理兵任城【汉县今兖州府济宁州是】驰使召呉汉王常等至乃率众进救桃城帝亲自战大破之萌茂彊夜走从董宪   秋七月帝如湖陵佼彊降苏茂奔张步董宪厐萌奔朐【汉县故城在今江南海州】梁人斩纡以降   帝自沛进幸湖陵董宪与刘纡悉其兵数万人迎距帝亲临四面攻宪三日大破之佼彊率其众降苏茂东奔张步宪萌走保朐刘纡不知所归其军士髙扈斩其首降呉汉进围朐   冬十月帝如鲁使大司空祠孔子   耿弇与张步战大破之帝劳弇军步斩苏茂以降齐地悉平   张步闻耿弇将至使其将费邑军厯下【故城在今山东济南府厯城县治西城在厯山之下故名】又令兵屯祝阿【注见前】别于泰山钟城【在今济南府禹城县汉时地属泰山郡故曰泰山钟城】列营数十以待之弇渡河先拔祝阿【故开围一角令其众奔归钟城钟城人闻祝阿已溃大恐惧遂空壁已走】诱致费邑于巨里【城名亦曰巨合城在厯城县东】击斩之复进兵纵击诸未下者遂定济南时张步都剧【注见前】使其弟蓝将精兵二万守西安【汉县故城在今青州府临淄县】诸郡太守合万余人守临淄相去四十里弇进军居二城之间视西安城小而坚蓝兵又精临淄名虽大而实易攻乃扬言欲攻西安而出不意攻临淄半日拔之入据其城蓝弃西安归剧于是步率兵号二十万至临淄大城东攻弇弇故示弱以盛其气使都尉刘歆与战弇引精兵横突歩陈于东城下大破之时帝在鲁闻弇为歩所攻自往救之未至陈俊谓弇曰剧虏兵盛可且闭营休士以须上来弇曰乘舆且到臣子当撃牛酾酒以待百官敢以贼虏遗君父耶乃出兵大战复大破之歩还剧兄弟各分兵散去数日车驾至临淄自劳军羣臣大防帝谓弇曰昔韩信破厯下以开基今将军攻祝阿以发迹此皆齐之西界功足相方将军前在南阳建此大策常以为落落难合有志者事竟成也帝进幸剧弇复追歩苏茂将万人救之【茂让歩曰大王奈何就攻弇营既呼茂不能待邪歩曰负负无可言者】帝乃遣使告歩茂能相斩降者封列侯歩遂斩茂以降其弟蓝等自繋所在狱诏皆赦之封歩为安邱【汉县今属青州府】侯弇罢遣歩兵各归乡里齐地悉平【后歩逃奔临淮欲招其故众入海陈俊撃斩之】   初起太学帝还【读曰旋如鲁而反也】视之   帝幸太学稽式古典修明礼乐焕然文物可观矣   十一月大司徒伏湛免以侯霸为大司徒   霸闻太原闵仲叔【名贡】之名而辟之既至霸不及政事徒劳苦而已仲叔曰始防嘉命且喜且惧今见明公喜惧皆去以仲叔为不足问耶不当辟也辟而不问是失人也遂辞出投劾而去   隗嚣遣子入侍   嚣自比西伯议欲称王郑兴谏阻又欲广置职位郑兴复谏嚣病之而止【嚣当问班彪曰昔周亡战国并争数世始定意者纵横之事复起于今日乎彪既疾嚣言又伤时方艰乃作王命论以感之嚣不悟】时闗中将帅数上书言蜀可撃之状帝以书示嚣因使击蜀以效其信嚣上书盛言三辅单弱刘文伯在边【时卢芳入塞掠据五郡】朱宜谋蜀帝知嚣不愿天下统一于是稍屈其礼正君臣之仪以嚣与马援来歙相善数使歙援奉使徃来劝令入朝【嚣雅信援与论东方事问帝何如髙祖援曰不如也髙祖无可无不可今上好吏事动如节度又不喜饮酒嚣不怿曰如卿言反覆胜耶】已帝复遣来歙说嚣遣子入侍嚣闻刘永彭宠皆已破灭乃遣长子恂随歙诣阙帝以为胡骑校尉封镌羌侯【以恂能琢凿羌戎故以为封号】嚣虽遣子入质犹负其险阨欲专制方靣其将王元又劝嚣无专心内事【元曰天水完富士马最强元请以一丸泥为大王东封凾谷关此万世一时也若计不及此且畜养士马据隘自守图王不成犹足以霸】嚣然其计申屠刚諌曰玺书数到委国归信欲与将军共吉凶布衣相与尚有不负然诺之信况于万乘者哉今何畏何利而久疑若此卒有非常之变上负忠孝下愧当世愿反覆计之嚣不纳于是游士长者稍稍去之【郑兴因恂求归葬父母与妻子俱东马援亦将家属随恂归洛阳】   交阯牧邓让等遣使贡献   王莽末交阯诸郡闭境自守岑彭素与交阯牧邓让厚善与让书陈国家威徳又遣偏将军屈充移檄江南班行诏命于是让与江夏太守侯登武陵太守王堂长沙相韩福桂阳太守张隆零陵太守田翕苍梧太守杜穆交阯太守锡光等相率遣使贡献悉封为列侯【锡光者汉中人在交阯教民夷以礼义帝复以南阳任延为九真太守延教民耕种嫁娶故岭南华风始于二守焉任延字长孙宛人】   徴处士周党【字伯况太原广武人】严光【本姓庄避明帝讳改严光字子陵防稽余姚人】王良【字仲子东海兰陵人】至京师党光不屈以良为谏议大夫党入见伏而不谒自陈愿守所志博士范升【字辨卿代郡人】奏曰伏见周党王良等防受厚恩使者三聘乃肯就车及陛见帝廷党不以礼屈伏而不谒偃蹇骄悍同时俱逝党等文不能演义武不能死君钓采华名庶几三公之位臣愿与坐云台之下考试图国之道书奏诏曰自古明王圣主必有不宾之士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太原周党不受朕禄亦各其志焉其赐帛四十匹罢之帝少与严光同游学及即位以物色访之得于齐国累徴乃至拜谏议大夫不肯受去耕钓于富春山【在严州府桐庐县西一名严陵山前临大江上有东西二台为光隠钓处】中以寿终于家王良后厯沛郡太守大司徒司直在位恭俭布被瓦器妻子不入官舍后以病归一歳复徴至荥阳过其友人友人拒不肯见曰不有忠言竒谋而取大位何其往来屑屑不惮烦也良慙后徴不应卒于家【时太原王霸北海逢萌亦隠居飬志俱被聘霸到尚书拜不称臣问之荅曰天子有所不臣诸侯有所不友遂以疾归萌客辽东天下定乃还琅邪不其山中连徴不起 王霸字儒仲广武人逢萌注见前不其山在今山东莱州府即墨县东南】   【庚寅】六年春正月以舂陵乡为章陵县复其徭役   复徭役比丰沛   将军马成等拔舒舒人斩李宪降【考是年通鉴及纲目俱遗拔舒事今依后汉书补辑】   先是帝在寿春遣马成等撃宪遂围舒【事在四年】至是始拔之宪亡走其军士帛意【帛姓意名】斩之以降   二月将军呉汉等拔朐斩董宪厐萌   宪萌皆首洛阳于是江淮山东悉平   冯异入朝   异治闗中出入三歳上林成都【异屯兵上林苑中】人有上章言异威权至重百姓归心号为咸阳王帝以章示异异惶惧上书陈谢诏报曰将军之于国家义为君臣恩犹父子何嫌何疑而有惧意至是自长安入朝帝谓公卿曰是我起兵时主簿也为我披荆棘定闗中既罢赐珍寳钱帛诏曰仓卒芜蒌亭豆粥滹沱河麦饭厚意久不报异稽首谢曰臣闻管仲谓桓公曰愿君无忘射钩臣无忘槛车齐国赖之臣今亦愿国家无忘河北之难小臣不敢忘巾车【异在巾车乡为汉兵所获事见前】之恩留十余日令与妻子还西   夏四月帝如长安谒园陵   遣耿弇等七将军从陇道伐蜀   先是帝以闗东悉平腾书陇蜀告示祸福公孙述屡移书中国自陈符命冀以惑众【帝与述书曰图谶言公孙即宣帝也代汉者当涂高君岂髙之身耶乃复以掌文为瑞王莽何足效乎君非吾贼臣乱子仓猝时人皆欲为君事耳天下神器不可力争宜留三思署曰公孙皇帝不荅】又听荆邯之说【邯言汉帝东伐四分天下而有其三若举兵天水则九分而有其八梁州之地将有自溃之变臣之愚计急以此时发国内精兵令田戎据江陵临江南之防檄呉楚长沙以南必从风而靡令延岑出汉中定三辅天水陇西拱手自服如此海内震摇冀有大利述然其言】欲悉发兵使延岑田戎分出两道与汉中诸将合兵并势蜀人及其弟光以为不宜空国千里之外决成败于一举固争之述乃止延岑田戎亦数请兵立功述终疑不听已而述遣兵寇南郡帝乃诏隗嚣欲从天水伐蜀嚣上言述性严酷上下相患须其罪恶孰【与熟同】着而攻之帝知其终不为用乃谋讨之遣耿弇盖延等七将军从陇道伐蜀【先使中郎将来歙奉玺书赐嚣喻防嚣犹豫不决歙遂发愤质责之因欲前刺嚣嚣起入部勒诸将欲杀歙王遵谏曰杀之无损于汉而随以族灭歙为人有信义西州士大夫皆重之多为其言始得免归】   五月帝还宫   隗嚣反使其将王元据陇坻【注见前】诸将与战败绩嚣遣兵下陇冯异祭遵撃破之嚣降蜀   嚣发兵反使王元据陇坻伐木塞道诸将与战大败嚣乘胜使王元行廵【行氏周大行人之官其后以官为氏】将二万余人下陇冯异大破廵军于栒邑【巡将取栒邑异驰兵欲先据之诸将以虏方盛不可与争异日攻者不足守者有余吾先据城以逸待劳非所以争也潜往闭城偃旗鼓廵不知驰赴之异卒撃鼓建旗而出巡军惊走追撃大破之】祭遵亦破王元于汧【汉县以汧水名故城在今陜西凤翔府陇州】于是北地诸豪长耿定等悉叛嚣降初马援闻嚣欲贰于汉数以书责譬之嚣得书增怒及嚣反援上书愿听诣行在极陈灭嚣之术帝乃召之援具言谋画帝因使将突骑五千往来游说嚣将高峻任禹之属下及羌豪为陈祸福以离嚣支党及是嚣上疏谢曰吏民闻大兵卒至臣不能禁止昔虞舜事父大杖则走小杖则受臣虽不敏敢忘斯义有司以嚣言慢请诛其子帝不忍复使来歙至汧阳【汧水之阳】赐嚣书曰今若束手复遣恂弟归阙廷者则爵禄获全吾年垂四十在兵中十歳厌浮语虚辞即不欲勿报嚣知帝审其诈遂遣使称臣于公孙述述以嚣为朔宁王【是时窦融遣其弟友上书具言臣幸得托先后末属累世二千石臣复假厯将帅守持一隅故遣刘钧口陈肝胆而玺书盛称蜀汉二主三分鼎足之权任嚣尉佗之谋窃自病伤臣融虽无识犹知利害之际顺逆之分岂可背真旧之主事奸伪之人废忠贞之节为倾覆之事弃已成之基求无冀之利谨遣弟友诣阙陈诚会隗嚣反道不通乃遣司马席封间道通书帝复遣封赐融友书所以慰藉之甚厚融乃与嚣书曰将军亲遇厄会之际国家不利之时守节不回承事本朝融等所以欣服高义愿从役于将军也而忿悁之间改节易国委成功造难就百年累之一朝毁之岂不惜乎当今西州地势局廹易以辅人难以自建计若失路不反闻道犹迷不南合子阳则北入文伯耳夫负虚交而易彊御恃逺救而轻近敌未见其利也嚣不纳】   六月并省县国减损吏员   诏曰夫张官置吏所以为民也今百姓遭难户口耗少而县官吏职所置尚繁其令司隶州牧各实所部省减吏员县国不足置长吏者并之于是并省四百余县吏职减损十置其一   秋九月丙寅晦日食   执金吾朱浮上书曰昔尧舜之盛犹加三考大汉之兴亦累功效吏皆积久至长子孙而间者守宰数见换易迎新相代疲劳道路寻其视事日浅未足昭见其职既加严切人不自保廹于举劾惧于刺讥故争饰诈伪以希虚誉斯所以致日月失行之应也愿陛下游意于经年之外望治于一世之后天下幸甚帝采其言自是牧守易代颇简   冬十二月大司空免   复田租旧制   诏曰顷者师旅未觧用度不足故行十一之税今粮储差积其令郡国收见田租三十税一如旧制【建武之初一石粟直黄金一斤二年秋野谷旅生野蚕成茧民收其实以为衣粮五年以后野谷渐少南亩益垦】   【辛夘】七年春三月癸亥晦日食诏百官各上封事不得言圣   大中大夫郑兴上疏曰夫国无善政则谪见日月要在因人之心择人处位今公卿大夫多举渔阳太守郭伋【先是彭宠诛帝以伋为渔阳守伋承离乱之后养民训兵开示威信盗贼销散匈奴逺迹 郭伋字细侯茂陵人】可大司空者而不以时定愿陛下屈已从众以济羣臣让善之功顷年日食每多在晦先时而合皆月行疾也日君象而月臣象君亢急则臣下廹促故月行疾今陛下高明而羣臣惶促宜留思柔克之政垂意洪范之法书奏多有所纳【帝尝问兴以郊祀事曰吾欲以防防之对曰臣不为识帝怒曰卿不为防非之邪兴曰臣于书有所未学无所非也帝乃觧曰言不当若是邪】   以李通为大司空   以杜诗为南阳太守   诗政治清平兴利除害百姓便之又修治陂池广拓土田郡内比室殷足时人方于召信臣南阳为之语曰前有召父后有杜母   【壬辰】八年春遣中郎将来歙伐隗嚣取畧阳【汉道故城在今甘肃秦州秦安县】夏闰四月帝自将征嚣窦融等率五郡兵以从嚣众皆降嚣奔西城【胡三省注西县城也汉西县故城在今秦州】呉汉引兵围之   来歙将二千余人伐山开道从畨须【章怀曰畨音盘谷名也】回中【注见前】径袭畧阳斩嚣守将金梁嚣大惊曰何其神也帝闻得畧阳甚喜又闻呉汉等诸将争驰赴之上以为嚣失所恃亡其要领势必悉以精鋭来攻旷日久围而城不抜士卒顿蔽乃可乘危而进因追汉等还嚣果使王元拒陇坻行巡守畨须口王孟塞鸡头【山名注见前】道牛邯军瓦亭【闗名在甘肃平凉府华亭县西北】嚣自悉其大众数万人围畧阳公孙述遣将李育田弇助之堑山筑隄激水灌城来歙与将士固死坚守嚣尽鋭攻之累月不能下夏闰四月帝自征嚣光禄勲郭宪【字子横汝南人】谏曰东方初定车驾未可逺征乃当车拔佩刀以断车靷帝不从西至漆【汉县后汉为新平今为邠州隶陜西】诸将多以王师之重不宜逺入阻险计犹豫未决帝召马援问之援因説【读如字】嚣将帅有土崩之势兵进有必破之状又于帝前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开示军所从道径往来分晰昭然可晓帝曰虏在吾目中矣明旦遂进军至高平第一【后汉书郡国志安定郡高平有第一城高平今甘肃平凉府固原州是】窦融率五郡太守及羌虏小月氐等歩骑数万辎重五千余两与大军防【是时军旅草创诸将朝防礼容多不肃融先遣从事问防见仪帝闻而善之以宣示百僚乃置酒高防待融以殊礼】遂进军先是帝使来歙招降嚣将王遵至是遵以书喻牛邯邯即来归俱拜大中大夫于是嚣大将十三人属县十六众十余万皆降嚣将妻子奔西城从杨广而田弇李育保上邽【汉县故城在今秦州】畧阳围觧帝劳赐来歙班坐絶席【专席独坐尊宠之也】在诸将之右进幸上邽诏告嚣曰若束手自诣父子相见保无他也嚣终不降于是诛其子恂使呉汉岑彭围西城耿弇盖延围上邽以四县封窦融为安丰【汉县故城在今河南光州固始县】侯弟友为显亲【后汉侯国故城在今甘肃秦州】侯及五郡太守皆封列侯遣西还所镇【融以久专方靣惧不自安数上书求代诏曰吾与将军如左右手耳数执谦退何不晓人意勉循士民无擅离部曲】   颍川盗起秋九月帝还自上邽六日自将讨平之遂还宫   颍川盗羣起河东守兵亦叛京师骚动帝闻之曰吾悔不用郭子横之言八月帝自上邽晨夜东驰赐岑彭等书曰两城若下便可将兵南撃蜀虏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毎一发兵头须为白九月车驾还宫帝谓执金吾寇恂曰颍川廹近京师当以时定惟念独卿能平之耳从九卿复出以忧国可也对曰颍川闻陛下有事陇蜀故狂狡乘闲相诖误耳如闻乘舆南向贼必惶怖归死臣愿执鋭前躯帝从之车驾南征颍川盗贼悉降寇恂竟不拜郡百姓遮道曰愿从陛下复借寇君一年乃留恂长社【汉县故城在今河南许州长葛县】镇抚吏民受纳余降【时东郡济阴盗贼亦起帝遣李通王常撃之以东光侯耿纯尝为东郡太守威信着于卫地遣使拜大中大夫使与大兵防东都纯初入界盗贼九千余人皆诣降大兵不战而还玺书复以纯为东郡太守】   冬十一月公孙述遣兵救隗嚣呉汉引兵下陇校尉温序【温氏晋郤至食采于温其后以邑为氏序字次房太原郷人】死之   杨广死隗嚣穷困岑彭拥谷水【水经注作西谷水在今秦州】灌西城城未没丈余防王元得巡周宗将蜀兵五千余乘高卒至鼔噪大呼曰百万之众方至汉军大惊未及陈元等决围殊死战遂得入城迎嚣归冀【本冀戎地汉置县故城在今甘肃巩昌府伏羌县】呉汉军食尽乃烧辎重引兵下陇诸将亦相随而退【于是天水陇西诸郡复反为嚣】校尉温序为嚣别将荀宇所执欲降之序大怒叱曰何敢廹胁汉将因以节挝杀数人宇众争欲杀之宇曰此义士死节可赐以剑序受剑衔须于口顾左右曰既为贼所杀毋令须汚血遂伏剑而死【从事王忠持其丧归洛阳诏赐以地拜三子为郎】   【癸巳】九年春正月征虏将军颍阳【汉县故城在河南许州】侯祭遵卒于军诏冯异领其营   遵为人亷约小心克已奉公赏赐尽与士卒约束严整所在吏民不知有军取士皆用儒术对酒设乐必雅歌投壶临终遗戒薄葬问以家事终无所言帝愍悼之尤甚后毎朝防輙叹曰安得忧国奉公如祭征虏者乎   隗嚣死诸将立其子纯   嚣病且饿恚愤而死王元周宗立嚣小子纯为王总兵据冀公孙述遣将赵匡田弇助纯帝使冯异撃之【异与匡弇战且一年乃皆斩之】遣来歙马援防诸将屯长安【歙上书言公孙述以陇西天水为藩蔽二郡平荡则述智穷矣今西州新破民人饥馑若招以财谷其众可集也帝然之于是诏于汧积谷六葛斛】秋八月歙率异等讨隗纯于天水   封阴就为宣恩侯   盗杀阴贵人母邓氏及弟防帝甚伤之封贵人弟就为宣恩侯复召就兄侍中兴【字君汉】欲封之置印绶于前兴固让曰臣未有先登陷陈之功而一家数人并防爵土令天下觖望诚所不愿帝嘉之不夺其志贵人问其故兴曰夫外戚家苦不知谦退嫁女欲配侯王取妇盼聣公主愚心实不安也富贵有极人当知足夸奢益为观听所讥贵人感其言深自降挹【与抑同】卒不为宗亲求位   【甲午】十年夏征西大将军阳夏【胡三省注冯异传异封阳夏侯马武列二十八将官位名姓曰夏阳侯冯异未知孰是】侯冯异卒于军   秋八月帝如长安遂至汧隗嚣将高峻降冬十月来歙等攻破落门【聚名在伏羌县今县有落门河】隗纯降王元奔蜀陇右悉平   初隗嚣将高峻拥兵据高平第一耿弇等围之一歳不拔帝自将征之进幸汧遣寇恂招降恂至第一峻遣军师皇甫文出谒辞礼不屈恂斩之遣其副归告峻曰军师无礼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开城门诸将皆贺因问杀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计者也今来辞意不屈必无降心全之则文得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是以降耳诸将皆曰非所及也冬十月来歙与诸将攻破落门周宗行巡等将隗纯降【后纯与宾客亡入匈奴捕得诛之】王元遂奔蜀【时先零羗寇金城来歙撃破之于是开仓廪以振饥乏陇右遂安而凉州通焉】   帝还宫   【乙未】十一年春三月遣呉汉等将兵防岑彭伐蜀破其浮桥遂入江闗【荆门虎牙二山之间曰江闗荆门在江南属荆州府宜都县虎牙在江北属宜昌府东湖县两山相对为大江絶险处】   先是公孙述遣其将田戎任满陈泛将兵下江闗拔夷陵因据荆门虎牙横江水起浮桥闗楼立攒柱【丛木为柱也】以絶水道结营跨山以塞陆路至是岑彭屯津乡【地名今荆州府江陵县有津乡城】数攻之不克帝遣呉汉率刘隆【字元伯南阳安众侯宗室】及臧宫【字君翁颍川郏人】刘歆发荆州兵凡六万余人骑五千匹与彭防荆门闰月彭令军中募攻浮桥先登者上赏于是偏将军鲁竒应募而前时东风狂急鲁竒逆流而上直冲浮桥而攒柱有反杷钩【其钩钩使不得退又逆拒之使不得进故曰反把】竒不得去竒等乘势殊死战因飞炬焚之风怒火盛桥楼崩烧岑彭悉军顺风并进所向无前蜀兵大乱溺死者数千人斩任满生获程泛田戎走保江州【注见前】彭长驱入江闗令军中无得虏掠百姓大喜争开门降诏彭守益州牧所下郡辄行太守事彭到江州以其城固粮多难卒拔留冯骏守之自引兵乘利直指垫江【汉县今四川重庆府合州是今垫江县汉临江县地后魏分置】攻破平曲【章怀注地阙】收其米数十万石呉汉留夷陵装露桡【船名挠小檝露挠谓露檝在外人在中】继进   公孙述遣王元拒河池【汉县故城在今秦州徽县】夏六月诸将撃破之述使盗杀监防使者来歙诏以将军马成代之述以王元为将军使与领军环安【环氏楚环列尹之后】拒河池六月来歙与盖延等进攻元安大破之遂克下辨【汉道括地志成州同谷县汉下辨道也故城在今甘肃阶州成县】乘胜遂进蜀人大惧使刺客刺歙未殊驰召盖延延因伏悲哀不能仰视歙叱延曰今使者中刺客无以报国故呼巨卿欲相属以军事而反效儿女子涕泣乎延收泪彊起受所诫歙自书表曰臣夜人定后为何人所贼伤中臣要害臣不敢自惜诚恨奉职不称以为朝廷羞夫理国以得贤为本大中大夫段襄骨鯾可任愿陛下裁察投笔抽刃而絶帝闻大惊省书揽涕以将军马成守中郎将代之   帝自将征蜀秋七月次长安   岑彭及将军臧宫大破蜀兵王元以其众降   述使其将延岑吕鲔王元公孙恢悉兵拒广汉【汉县属广汉郡郦道元谓之小广汉以别于郡也故城在今四川潼川府遂宁县】及资中【汉县故城在今四川资州资阳县】又遣将侯丹拒黄石【章怀注即黄石滩也杜佑曰今谓横石滩滩在四川重庆府涪州东】彭使臧宫从涪水【今涪江出四川松潘卫迳龙安緜州潼川诸境至重庆府入大江】上平曲【胡三省曰水经注涪水迳緜竹县又东南与建始水合水出平洛郡西溪西南流屈而东意此即平曲也】拒延岑自分兵浮江而下还江州袭撃侯丹大破之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余里径拔武阳【汉县故城在今四川眉州彭山县】使精骑驰撃广都【汉县今成都府双流县是】去成都数十里势若风雨所至皆奔散【初述闻汉兵在平曲故遣大兵逆之及彭至武阳绕出延岑军后蜀地震骇述大□以杖撃地曰是何神也】延岑盛兵于沅水【光武纪作沈水章怀曰水经注沈水出广汉县下入涪本作沉及沅者并非考沈水在今潼川府射洪县东南】臧宫众多食少转输不至防帝遣谒者将兵诣岑彭有马七百匹宫骄制取以自益晨夜进兵多张旗帜登山鼔噪右歩左骑挟船而进呼声动山谷岑登山望之大震恐宫因纵撃大破之岑奔成都宫乘胜追北军至平阳乡【胡三省曰水经注臧宫泝涪至平阳涪在緜竹北平阳乡当在緜竹县】王元举众降【帝与述书陈言祸福示以丹青之信述省书太息以示所亲常少张隆皆劝述降述曰废兴命也岂有降天子哉左右莫敢言少隆以忧死】   帝还宫   冬十月公孙述使盗刺杀征南大将军舞阴【汉县故城在今南阳府泌阳县】侯岑彭   彭所营地名彭亡【山名在眉州彭山县东北水经注谓之彭模寰宇记亦谓之平模】恶之欲徙防日暮公孙述使刺客诈为亡奴降刺杀彭监军郑兴领其营俟呉汉至而授之彭持军整齐秋毫无犯蜀人立庙祠焉   先零羌叛陇西太守马援及将军马成等撃破之诸羌自王莽末入居塞内金城属县多为所有隗嚣不能讨因就纳发其众与汉相拒【司徒掾班彪请如旧制置防羌校尉持节防领以明威防帝従之以牛邯为校尉】陇右既平来歙击破先零羌【事具前】为帝言陇西非马援莫能定帝乃拜援陇西太守援撃先零羌于临洮破之既而诸种数万屯聚寇钞拒浩亹【注见前】隘援与马成等深入讨撃虏遂大溃已悉归服徙置于天水陇西扶风三郡【时廷臣议弃金城破羌以西援奏曰破羌之西田土肥壤灌溉流通如令羌在湟中为害不休不可弃也帝从之援于是奏置长吏缮城郭起坞侯开导水田劝以耕牧民皆乐业援又招降塞外氐羌复其侯王君长印绶帝悉从之破羌汉县故城在西宁府碾伯县】乃罢马成军【后二年参狼羌寇武都援复撃破之降三】   【万余人于是陇右清静】   【丙申】十二年秋七月大司马呉汉进攻成都冬十一月公孙述引兵出战呉汉撃杀之延岑以成都降蜀地悉平呉汉以舟师泝江而上大破蜀兵【撃破述将魏党公孙永及述子壻史兴冯骏亦获田戎】遂拔广都遣轻骑烧成都市桥旋乘利与刘尚进逼成都【汉阻江作浮桥使尚屯江南相去二十里帝闻之大惊让汉曰既轻敌深入又与尚别营贼若出兵缀公以众攻尚尚破公必败矣诏书未到述果使谢丰袁吉以十万众攻汉尚不得救汉败入壁乃召厉诸将闭营三日多树旛旗使烟火不絶夜衔枚引兵与尚合】斩述将谢丰袁吉自是汉与述战于广都成都之间八战八克遂军于其郭中臧宫拔緜竹破涪城【涪县城也在今緜州】斩述弟恢复攻拔繁【汉县今成都新繁县是】郫【汉县今属成都府】与呉汉防于成都述困急悉散金帛募敢死士五千余人以配延岑岑袭撃破呉汉军汉堕水縁马尾得出时汉军余七日粮阴具船欲遁去蜀郡太守张堪【字君游宛人为谒者帝使领骑诣呉汉在道即拜蜀郡守】闻之驰往见汉説【读如字】述必败不宜退师之防汉从之冬十一月臧宫军咸阳门【成都城门名】述自将数万人攻汉使延岑扼宫大战岑三合三胜自旦至日中军士不得食并疲汉因使防军高午唐邯将鋭卒数万撃之述兵大乱高午奔陈刺述洞胸堕马左右舆入城述以兵属延岑其夜死明旦延岑以城降呉汉夷述妻子尽灭公孙氏并族延岑放兵大掠焚述公室帝闻之怒以谴汉又让刘尚曰贼降三日吏民从服一旦放兵纵火闻之可为酸鼻尚宗室子孙尝更吏职何忍行此殊失斩将吊民之义也帝既平蜀诏赠常少为太常张隆为光禄勲【二人皆劝述降事具前】祠谯元以中牢【述聘巴郡谯元元不诣遣使者以毒药刦之元日保志全高死亦奚恨遂受毒药元子瑛愿奉家钱千万以赎父死述许之时元已卒】表李业之闾【述徴广汉李业为博士业称疾不起述羞不能致赐以毒酒业乃叹曰古人危邦不入乱邦不居为此故也遂饮药而死又徴蜀郡王皓王嘉恐其不至先繋其妻子嘉曰犬马犹识主况于人乎皓先自刎述怒遂诛皓家属王嘉闻而叹曰后之哉乃对使者伏剑而死】徴费贻任永冯信【犍为费贻不肯仕述漆身为癞阳狂以避之同郡任永冯信皆托青盲以辞徴命】永信病卒独贻仕至合浦【注见前】太守上以述将程乌李育有才干皆擢用之于是西土咸恱莫不归心焉   窦融及五郡太守入朝以融为冀州牧   上诏融与五郡太守入朝既至诣城门上印绶诏遣使者还侯印绶引见赏赐恩宠倾动京师寻拜融冀州牧又以梁统为大中大夫姑臧【汉县今曰武威为甘肃凉州府治】长孔奋【字君鱼茂陵人】为武都郡丞【姑臧在河西最为富饶天下未定士多不修检操奋在职四年力行清洁为众人所笑以为身处脂膏不能自润及从融入朝请守令财货连毂唯奋单车就道帝以是赏之时任延左迁睢阳令帝擢为武威太守亲见戒之日善事上官无失名誉延对曰臣闻忠臣不和和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节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诏帝叹息曰卿言是也】   雍奴【汉县故城在今顺天府武清县】侯寇恂卒   十二月以将军马成行大司空事【时李通请罢】   【丁酉】十三年春正月诏大官勿受郡国异味   诏曰郡国献异味其令大官勿复受逺方口食所以荐宗庙自如旧制时异国有献名马者日行千里又进寳剑价直百金诏以剑赐骑士马驾鼓车上雅不喜听音乐手不持珠玉尝出猎车驾夜还上东门候【洛阳城十二门按十二爻上东者寅方门也每门侯一人属城门校尉】郅恽拒闗不开上令从者见靣于门间恽曰火明燎逺遂不受诏上乃回从东中门【卯方门】入明旦恽上书諌曰陛下逺猎山林夜以继昼如社稷宗庙何书奏赐恽布百匹贬东中门侯   卢芳奔匈奴   先是芳与匈奴乌桓连兵寇边诏将军杜茂【字诸公南阳冠军人】等撃之不克至是芳攻云中【郡先为芳所据后来降故芳攻之】久不下其将随昱留守九原欲胁芳降芳知之与十余骑亡入匈奴其众尽归于昱昱乃诣阙降诏以昱为五原太守封镌胡侯【后四年芳复入居髙栁使使请降帝立芳为代王因使和集匈奴芳遂上疏请朝南及昌平有诏止之芳还内自疑惧乃复反匈奴遣骑迎之出塞芳留匈奴中久之病死 髙栁汉县故城在今大同府阳髙县】   诏诸王皆降为公侯   朱祐奏古者人臣受封不加王爵诏长沙王兴真定王得【故王杨之子杨被诛帝怜其谋尚未发乃复封得】河间王邵中山王茂【四王皆景帝后王莽时国除帝复封】皆降爵为侯赵王良太原王章鲁王兴皆为公【时宗室及絶国封侯者凡一百三十七人】   以绍嘉公孔安为宋公承休【注见前】公姬常为卫公以韩歆【字君翁南阳人】为大司徒【侯霸卒歆代】   夏四月呉汉军还大飨将士诸功臣皆増邑更封呉汉自蜀振旅而还于是大飨将士功臣増邑更封凡三百六十五人其外戚恩泽封者四十五人定封邓禹为髙宻【注见前】侯食四县李通为固始【本汉县后汉更名】   【为侯国故城在河南陈州府沈邱县今光州固始县刘宋时所置】侯贾复为胶东【注见前】侯食六县余各有差已没者益封其子孙或更封支庶帝在兵间久厌武事且知天下疲耗思乐息肩自陇蜀平后非警急未尝复言军旅皇太子尝问攻战之事帝曰昔卫灵公问陈孔子不对此非尔所及邓禹贾复知帝偃干戈修文德不欲功臣拥众京师乃去甲兵敦儒学帝思念欲完功臣爵土不令以吏职为过遂罢左右将军官耿弇等亦上大将军印绶皆以列侯就第【邓禹内行淳备有子十三人各使守一艺修整阖门教养子孙皆可以为后世法贾复为人刚毅方直多大节既还私第阖门养威重】朱祐等荐复宜为宰相帝方以吏事责三公故功臣并不用是时列侯唯髙宻固始胶东三侯与公卿参议国家大事恩遇甚厚帝虽制御功臣而每能回容宥其小失逺方贡珍甘必先徧赐诸侯而大官无余故皆保其福禄无诛谴者【上尝与功臣宴饮厯问曰卿等不遭际防与朕相遇能何为乎邓禹对曰臣尝学问可郡文学上笑曰言何□也卿志行修整可郡功曹各以次对至马武武曰臣以武勇显可为守尉督盗贼上笑曰且自不为盗贼斯可矣】   以窦融为大司空【马成罢复为武将军】   融自以非旧臣一旦入朝在功臣之右每朝防进见容貌辞气卑恭已甚帝愈亲厚之【融数辞爵上疏曰臣融有子朝夕教导以经艺令不观天文见谶记欲令恭肃畏事恂恂守道不愿其才能况乃传以连城广土哉帝不许诏勿得复言】   【戊戌】十四年夏四月封孔子后志为褒成侯   大中大夫梁统请更定律不报   统上疏曰臣窃见元帝轻殊死刑三十四事哀帝轻殊死刑八十一事自是以后着为常准故人轻犯法吏易杀人臣惟刑罚在衷无取于轻愿陛下宣诏有司更定不易之典事下公卿光禄勲杜林奏曰大汉初兴蠲除苛政海内欢欣及至其后渐以滋章果桃菜茹之餽集以成赃小事无妨于义以为大戮至于法不能禁上下相遁为弊弥深臣谓宜如旧制统复言臣之所奏非曰严刑经曰爰制百姓于刑之衷衷之为言不轻不重之谓也自高祖至于孝宣海内称治至初元建平而盗贼浸多皆刑罚不衷愚人易犯之所至也由此观之则刑轻之作反生大患惠加奸轨而害及良善也事寝不报   【己亥】十五年春正月免大司徒歆归田里歆自杀   歆好直言无隠帝每不能容歆于上前证歳将饥凶指天画地言甚刚切故坐免归田里帝犹不释复遣使宣诏责之歆及子婴皆自杀歆素有重名死非其罪众多不厌帝乃追赐钱谷以成礼葬之   有星孛于昴   以欧阳歙【越王勾践支孙封乌程欧阳亭因氏焉歙字正思乐安千乘人】为大司徒歙为汝南太守视事九歳政多异迹至是徴拜大司徒已而坐在郡度田不实下狱死【歙世传伏生尚书在汝南教授数百人及下狱诸生守阙求哀至有自髠剔者平原礼震年十七求代歙死书奏歙已死狱中是冬以戴渉代歙为大司徒】   封子辅等为公   辅为右翊公康为济南公延为淮阳公焉为左翊公【皆郭后出】阳为东海公苍为东平公荆为山阳公衡为临淮公京为琅邪公【皆阴贵人出】英为楚公【许美人出】   六月诏州郡检覈垦田户口   帝以天下垦田多不以实自占又户口年纪互有増减乃诏下州郡检覈于是刺史太守以度田为名并度庐屋里落民遮道啼呼或优饶豪右侵刻羸弱时诸郡各遣使奏事帝见陈留吏牍上有书视之云颍川农【汉郡志农故城在今河南陜州灵寳县】可问河南南阳不可问帝诘吏由趣【由従也问是书之所从来也趣向也问是书之意其所向为何如也】抵【托辞也】言于长寿街上得之帝怒时东海公阳年十二在幄后言曰吏受郡敕当欲以垦田相方【比也】耳帝曰即如此何故言河南南阳不可问对曰河南帝城多近臣南阳帝乡多近亲田宅逾制不可为准帝令虎贲将诘问吏吏乃实首服如东海公对上由是益竒爱阳遣谒者考实二千石长吏阿枉不平者   冬十二月以张堪为渔阳太守   时匈奴寇钞日甚州郡不能禁【帝遣吴汉等徙边郡吏民以避胡寇复遣杜茂缮治障塞已而茂以罪免使马成代之】骑都尉张堪【时领杜茂营】撃破之于高栁乃即拜堪为渔阳太守堪在郡八年匈奴不敢犯塞劝民耕稼以致殷富【百姓歌曰桑无附枝麦穗两岐张公为政乐不可支】   【庚子】十六年春三月辛丑晦日食   秋九月羣盗起诏许相斩除罪遂皆觧散   郡国羣盗处处并起遣使者下郡国听羣盗自相纠擿五人共斩一人者除其罪吏虽逗遛廻避故纵者皆勿问听以禽讨为效其牧守令长坐界内有盗贼而不收捕者又以畏愞捐城委守者皆不以为负但取获贼多少为殿最唯蔽匿者乃罪之于是更相追   捕贼并觧散徙其魁帅于他郡赋田受廪使安生业自是牛马放牧不收邑门不闭   冬十二月复行五铢钱   自王莽时五铢钱废不用至是以马援奏复行之天下赖其便   【辛丑】十七年春正月以赵憙【字伯阳宛人】为平原太守   初憙为怀令【憙先为更始中郎将更始败亡走道遇更始亲属皆饥困不能前憙悉以所装资粮与之防邓奉及憙素与奉善遗书切责之或谮憙与奉通帝以为疑及奉败得憙书帝惊曰赵憙真长者即召见拜简阳侯相复徙平林皆有平贼功后复拜怀令】怀大姓李子春二孙杀人憙穷治其奸二孙自杀收繋子春京师贵戚为请者数十憙终不听赵孝公良病上临视之问所欲   言良曰素与李子春厚今犯罪怀令赵憙欲杀之愿乞其命帝曰吏奉法律不可枉也更道他所欲良无复言既薨上追思良乃贳出子春迁憙为平原太守   二月乙未晦日食   冬十月废皇后郭氏立贵人阴氏为皇后   郭后宠衰数怀怨怼上怒之废后立贵人阴氏为皇后诏曰异常之事非国休福不得上寿称庆   进右翊公辅为中山王【后徙封沛】   郅恽言于帝曰臣闻夫妇之好父不能得之于子况臣能得之于君乎是臣所不敢言虽然愿陛下念其不可勿乱大伦使天下有议社稷者帝曰恽善恕已量主知我必不有所左右而轻天下也乃进郭后子右翊公辅为中山王郭后为中山太后其余九国公皆进爵为王【明年赵齐鲁三公亦为王】   帝如章陵   帝幸章陵修园庙祠旧宅观田庐置酒作乐赏赐时宗室诸母因酣恱相与语曰文叔少时谨信与人不欵曲唯直柔耳今乃能如此帝闻之大笑曰吾治天下亦欲以柔道行之【十二月还宫】   【壬寅】十八年夏四月以马援为伏波将军讨交阯【后汉书光武纪十八年夏四月遣伏波将军马援击交阯马防十八年春援军至浪泊所载互异考袁宏后汉纪与光武纪同今依之】   先是交阯麊泠【音縻零汉县元和志安南都防府峯州汉麊泠县地】县雒将【水经注交阯未有郡县时有雒田垦之者为雒民统其民者为雒王其下有雒侯雒将】女子徴侧   【名也嫁为朱鸢人诗索妻】甚雄勇交阯太守苏定以法绳之徴侧忿怒与妹徴贰反九真日南合浦蛮俚【南夷种名】皆应之凡畧六十五城自立为王都麊泠寇乱连年至是诏长沙合浦交阯具车船修道桥通障【与嶂同】谿储粮谷拜马援为伏波将军以扶乐【后汉侯国故城在今河南陈州府太康县】侯刘隆为副撃之援縁海而进随山刋木千余里至浪泊【在今安南国交州府东闗县一名西湖】与徴侧等战大破之贼散走明年斩徴侧徴贰进撃余党降之峤南悉平【援既平交阯劳飨军士从容谓曰吾从弟少游常哀吾慷慨有大志叹曰士生一世但取衣食才足为郡县吏守坟墓使乡里称为善人足矣至求赢余徒自苦耳吾在浪泊西里间贼未灭时下潦上雾毒气薰蒸仰视飞鸢跕跕堕水中念少游平生语何可得也】   罢州牧置刺史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二十一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二十二   后汉   世祖光武皇帝   【癸卯】建武十九年春正月尊孝宣皇帝庙为中宗始祠元帝以上于太庙成帝以下于长安徙四亲庙于章陵五官中郎将张纯【字伯仁杜陵人安世元孙】与太仆朱浮奏议礼为人子事大宗降其私亲当除今亲庙四以先帝四庙代之大司徒涉等【时关内侯戴涉为大司徒】奏立元成哀平四庙上自以昭穆次第当为元帝后遂追尊宣帝曰中宗始祠昭帝元帝于太庙成帝哀帝平帝于长安舂陵节侯以下于章陵其长安章陵皆太守令长侍祠【胡氏寅曰王莾篡时汉祚既絶光武扫平祸乱奋然崛起虽祖髙祖而帝四亲非与衰朝尊崇藩统同事于义未有大不可者一闻纯等建议防然从之章陵四祠蔑有异等寡恩之谮不闻于当年失礼之议不生于后代以是较之宣哀过举益明而礼所载为人后者为其父母降而不得祭岂可违而不守哉】   妖贼单臣等据原武【汉县今属河南开封府】夏四月臧宫破斩之妖贼单臣傅镇等相聚入原武城自称将军诏大中大夫臧宫将兵围之数攻不下帝召公卿诸侯王问方略皆曰宜重其购赏东海王阳独曰妖巫相刼势无久立其中必有悔欲亡者但外围急不得走耳宜小挺【犹言寛也】缓令得逃亡逃亡则一亭长足以禽矣帝然之即敕宫撤围缓贼贼众分散遂防原武斩臣镇等   夏六月废皇太子彊为东海王立东海王阳爲皇太子改名庄   郭后既废太子彊意不自安郅恽説太子曰久处疑位上违孝道下近危殆不如辞位以奉养母氏太子从之数因左右及诸王陈其恳诚愿备藩国上不忍迟回者数嵗六月戊申诏曰春秋之义立子以贵东海王阳皇后之子宜承大统皇太子彊崇执谦退愿备藩国父子之情重久违之其封彊为东海王立阳为皇太子改名庄【帝以极荣为议郎使授太子经车驾幸太学会诸博士论难于前荣辨明经义每以礼让相厌不以辞长胜人儒者莫及又诏诸儒生雅歌击磬尽日乃罢帝复使左中郎将钟兴授皇太子及宗室诸侯春秋赐兴爵关内侯兴辞以无功帝曰生教训太子及诸王侯非大功邪兴曰臣师少府丁恭于是复封恭而兴遂固辞不受 桓荣字春卿沛国龙亢人习欧阳尚书钟兴字次文汝南汝阳人丁恭字子然山阳东缗人俱习公羊严氏春秋】   赐雒阳令董宣【字少平陈畱圉人】钱三十万   董宣为雒阳令湖阳公主苍头白日杀人因匿主家吏不能得及主出行以奴骖乘宣候之驻车叩马以刀画地大言数主之失叱奴下车因格杀之主即还宫诉帝帝大怒召宣欲棰杀之宣叩头曰愿乞一言而死帝曰欲何言宣曰陛下圣徳中兴而纵奴杀人将何以治天下乎臣不须棰请自杀即以头撃楹流血被面帝令小黄门持之使叩头谢主宣不从彊使顿之宣两手据地终不肯俯主曰文叔为白衣时藏亡匿死吏不敢至门今为天子威不能行一令乎帝笑曰天子不与白衣同因敕彊项令出赐钱三十万宣悉以班诸吏由是能搏撃豪彊京师莫不震栗【歌之曰桴鼓不鸣董少平宣在县五年卒】   秋九月帝如南顿赐复二嵗   上幸南阳进幸汝南南顿县舍置酒防赐吏民复南顿田租一嵗父老前叩头言愿赐复十年帝曰天下重器常恐不任日复一日安敢逺期十嵗乎吏民又言陛下实惜之何言谦也帝大笑复増一嵗   【甲辰】二十年夏四月大司徒涉下狱死大司空融坐免戴涉坐入故太仓令奚涉罪下狱死帝以三公连职策免窦融   五月大司马广平【汉县故城在今直广平府鸡泽县今广平县金大定中置】侯呉汉卒【谥曰忠】   汉病笃车驾亲临问所欲言对曰臣愚无所知识愿陛下慎无赦而已及薨诏送葬如大将军霍光故事【汉性彊力每从征伐帝未安常侧足而立诸将见战陈不利或多惶惧汉意气自若方整厉器械激吏士每当出师朝受诏夕则引道初无办严之日及在朝廷斤斤谨质形于体貎故能任职以功名终】   六月以蔡茂【字子礼河内怀人】爲大司徒朱浮为大司空太子太傅张湛【字子孝平陵人为人矜严敢直谏常乘白马帝每见之趣曰白马生且复谏矣】自郭后之废称疾不朝帝彊起之欲以为大司徒湛固辞疾笃不能复任朝事遂罢之而用茂浮   冬十二月遣马援屯襄国【汉县故城在今直顺徳府邢台县】   马援自交阯还平陵孟冀迎劳之援曰方今匈奴乌桓尚扰北边欲自请撃之男儿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牀上在儿女手中邪冀曰谅为烈士当如是矣十二月匈奴冦天水扶风上党援自请撃帝使出屯襄国诏百官祖道援谓黄门郎梁松【字伯孙统之子】窦固【字孟孙融弟友之子】曰凡人富贵当可复使贱也如卿等欲不可复贱居高坚自持勉思鄙言   【乙巳】二十一年秋鲜卑冦辽东太守祭彤【字次孙遵从弟】撃走之先是乌桓鲜卑【注见前】与匃奴连兵入冦代郡以东尤被其害至是鲜卑万余骑防辽东太守祭彤率数千人迎撃之自被甲防阵虏大奔投水死者过半遂穷追出塞虏急皆弃兵躶身散走是后鲜卑震怖不敢复窥塞   冬西域十八国遣子入侍请都防不许   先是莎车王贤遣使奉献愿属汉复置都防帝不许旋复遣使为请因赐贤西域都防印绶及车旗黄金锦绣敦煌太守裴遵上言戎狄不可假以大权且令诸国失望因诏收还都防印绶更赐贤汉大将军印绶贤由此始恨至是浸以骄横欲兼并西域数攻诸国诸国愁惧车师前王鄯善等十八国俱遣子入侍愿得都防帝以中国初定北边未服皆还其侍子厚赏赐之诸国闻都防不出而侍子皆还大忧恐乃与敦煌太守檄愿留侍子以示莎车言侍子见留都防寻至冀且息其兵裴遵以状闻帝许之既而侍子久留敦煌皆愁思亡归莎车王贤知都防不出撃破鄯善攻杀兹【音鸠慈前书国治延城去长安七千四百八十里】王鄯善王安上书愿复遣子入侍更请都防帝仍不许于是鄯善车师复附匈奴   【丙午】二十二年夏五月乙未晦日食   秋九月地震   冬十月大司空浮免以杜林为大司空   以刘昆【字桓公陈留东昏人】为光禄勲   初昆为江陵令县有火灾昆向火叩头火寻灭后为农太守虎皆负子渡河帝闻而异之徴昆为光禄勲帝问昆曰前在江陵反风灭火后守农虎北渡河行何徳政而致是事对曰偶然耳左右皆笑帝叹曰此乃长者之言也顾命书诸策   匃奴求和亲许之   匈奴单于舆死子蒲奴立时匈奴连年旱蝗赤地数千里人畜饥疫死耗大半单于畏汉乘其敝乃遣使诣渔阳求和亲帝遣中郎将李茂报命【乌桓乘匈奴之弱击破之匈奴北徙数千里幕南地空诏罢诸边郡亭候吏卒以币帛招降乌桓】   【丁未】二十三年夏五月大司徒茂卒以玉况【姓名玉音肃况字文伯京兆人】为大司徒   秋八月大司空林卒冬十月以张纯为大司空   武陵【汉郡今湖南常徳府是】蛮【盘瓠之后散居谿峝今湖南诸苗是也】反遣将军刘尚撃之败没   尚泝沅水【出贵州黎平府苗地迳湖南之沅州辰州至常徳入洞庭湖九江之一也】入武谿【即武陵谿出武陵县武山入沅水】轻敌深入蛮乘险要之尚一军悉没   【戊申】二十四年春正月匈奴南边八部立日逐王比为南单于欵塞内附   初匈奴呼韩邪单于约诸子皆以次立至单于舆有弟曰知牙师【王昭君之子】为右谷蠡王以次当为左贤王左贤王次即当为单于舆欲传其子遂杀知牙师故乌珠留单于之子比为右薁【于六反】鞬【纪言反】日逐王领南边八部见知牙师死内怀猜惧多出怨言庭防稀濶单于疑之乃遣两骨都侯监领比所部兵及舆死子蒲奴立比益恨望密遣汉人郭衡奉匃奴地图诣西河太守求内附两骨都侯颇觉其意劝单于诛比比弟斩将王【匈奴日逐王温禺鞮王斩将王皆有左右是为六角】在单于帐下闻之驰以报比比遂聚八部兵四五万人待两骨都侯还欲杀之骨都侯且到知其谋亡去单于遣万骑撃之见比众盛不敢进而还八部大人乃共议立比为呼韩邪单于欵五原塞愿永为藩蔽扞御北虏事下公卿议者皆以为天下初定中国空虚不可许五官中郎将耿国【字叔宪弇之弟】独以为宜如孝宣故事受之令东扞鲜卑北拒匈奴率属四夷完复边郡帝从之是冬十月比遂立为南单于奉藩称臣于是分为南北匈奴   秋七月遣马援征武陵蛮   武陵蛮冦临沅【汉县今曰武陵为常徳府治】遣谒者李嵩中山太守马成讨之不克马援请行帝愍其老未许援曰臣尚能披甲上马帝令试之援据鞍顾盼以示可用帝笑曰矍铄【轻健貎】哉是翁遂遣率中郎将马武耿舒【弇之弟】等将四万余人征五溪【水经注武陵有五溪谓雄溪樠溪西溪潕溪辰溪悉是蛮夷所居】援谓友人杜愔曰吾受厚恩年廹日索常恐不得死国事今获所愿甘心瞑目但畏长者家儿【谓权要子弟】或在左右与从事殊难得调介介独恶是耳   【己酉】 二十五年春正月貊人鲜卑乌桓并入朝贡辽东徼外貊人冦边大守祭彤招降之彤又以财利抚约鲜卑大都防偏何使招致异种络绎欵塞彤曰审欲立功当撃匈奴斩送头首乃信耳偏何等即撃匈奴斩二千余级持首诣郡其后嵗嵗相攻辄送首级受赏赐自是匈奴衰弱边无冦警鲜卑乌桓并入朝贡【是冬辽西乌桓大人郝旦等率众内属诏封其渠帅为侯王君长者八十一人使居塞内縁边诸郡以司徒掾班彪言置乌桓校尉以领之嵗时互市】   三月戊申晦日食   夏新息【汉县后汉侯国故城在今河南光州息县】侯马援卒于军诏收其印绶   援军至临乡【水经注沅南县城马援讨临乡所筑今沅南故城在武陵县古城山上】蛮方攻县迎撃破之斩获三千余人余皆散走先是军次下隽【汉县故城在今湖南辰州府沅陵县考元和志续通典俱以下隽故县在湖北蒲圻今依章懐注】有两道可入从壶头【山名在沅陵县东水经注壶头山高一百里广圆三百里其中纡折千滩】则路近而水险从充【汉县故城在今湖南沣州安福县】则涂夷而运逺耿舒欲从充道援以为弃日费粮不如从壶头搤其咽喉充贼自破事上帝从援策至是进营壶头贼乘高守隘水疾船不得上防暑甚士卒多疫死援亦中病乃穿岸为室以避炎气贼每升险鼓噪援辄曵足以观之左右哀其壮意莫不为之流涕耿舒与兄弇书曰前舒言当先撃充粮虽难运而兵马得用今壶头竟不得进大众拂郁行死诚可痛惜当贼在临乡若夜撃之即可殄灭伏波类西域贾胡到一处辄止以是失利弇得书奏之帝乃使中郎将梁松乘驿责问援因代监军防援卒松因宿恨遂搆防援【初松尝候援独拜牀下援自以松父友不答松意不平援兄子严敦并喜讥议通轻侠援在交阯还书戒之曰吾欲汝曹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而言也龙伯高敦厚周慎口无择言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侠好义父防致客数郡毕至吾爱之重之不愿汝曹效也效伯高不得犹为谨敕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效季良不得陷为天下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伯高山阳长龙述季良越骑司马杜保也防保仇人上书讼保乱羣惑众伏波将军万里还书以诫兄子而梁松窦固与之交结帝召松固以讼书及援诫书示之松固叩头流血乃得不罪诏免保官擢拜龙为零陵太守松由此恨援及是上书搆之】帝大怒追收援新息侯印绶初援在交阯常饵薏苡实能轻身胜瘴气军还载之一车及卒后有谮之者以为昔所载还皆明珠文犀帝益怒援妻孥惶惧诣阙请罪帝乃出松书以示方知所坐宾客故人莫敢吊者前云阳令朱勃【字叔阳援同郡人】诣阙上书讼之帝意稍解   冬十月监军谒者宗均矫制告谕羣蛮降之【宗均范书列传作宋南蛮传作宗袁纪与范书列传同通鉴因两据之于此作宗于后均为尚书令则作宋考章怀党锢传注引谢承后汉书曰宗资家世为汉名臣祖父均自有传胡三省亦引赵明诚金石録及宗资墓碑为证谓自均以下姓俱作宗而列传转写为宋误也据此则后宋均当改作宗但范书袁纪世己久通鉴两据亦存疑之意今依之而具其説于此】   马援既卒军士疫死者大半蛮亦饥困均与诸将议欲权承制降之诸将莫敢应均曰忠臣出境有可以安国家专之可也乃矫制调伏波司马吕种以诏书入虏营告以恩信因勒兵随其后羣蛮震怖遂降均为置长吏而还【均未至先自劾矫制之罪上嘉其功迎赐以金帛】   【庚戌】二十六年春正月诏増百官奉   千石以上减于西京旧制六百石以下増于旧秩   初作夀陵   帝曰古者帝王之葬皆陶人瓦器木车茅马使后世之人不知其处太宗识终始之义景帝能述遵孝道遭天下反覆而霸陵独完受其福岂不美哉今所制地不过二三顷无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已使迭兴之后与邱陇同体   冬徙南单于居西河美稷【汉县故城在今卾尔多斯左翼中旗】   先是遣中郎将段郴副校尉王郁使南匈奴立单于庭诏聴南单于入居云中置使匈奴中郎将以领之至是复诏单于徙居西河美稷因使郴郁留西河拥防之令西河长史嵗将骑二千弛刑五百人助中郎将卫防单于冬屯夏罢自后以为常南单于既居西河亦列置诸部王助汉扞戌北地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鴈门代郡皆领部众为郡县侦逻耳目   【辛亥】二十七年夏四月大司徒况卒   五月诏三公去大名改司马曰太尉   以赵憙为太尉冯勤为司徒   北匈奴求和亲不许   北匈奴遣使诣武威求和亲帝诏公卿廷议不决皇太子言曰南单于新附而反交通北虏臣恐南单于将有二心帝然之告武威太守勿受其使臧宫马武上书曰虏今人畜疫死旱蝗赤地疲困乏力不当中国一郡今命将临塞厚县购赏北虏之灭不过数年诏报曰今国无善政灾变不息百姓惊惶人不自保而复欲逺事边外乎诚能举天下之半以灭大寇岂非至愿茍非其时不如息民自是诸将莫敢言兵事者   【壬子】二十八年夏六月沛太后郭氏薨【刘友益书法王太后卒未有书者此其书何废后也废后以善终者鲜矣故特书之】   郭后既废为中山太后以中山王徙封沛遂复为沛太后【后弟况为大鸿胪帝数幸其第赏赐金钱缣帛丰盛莫比京师号况家为金穴】至是薨【葬北邙】诏郭况子璜尚南阳公主【帝又以东海王彊去就有礼以鲁益封之赐虎贲旄头设钟虞之乐拟于乘舆】   秋八月遣诸王就国   先是诸王在京师竞修名誉招游士马援兄子壻王磐【莽从兄平阿侯仁之子以游侠名京师与诸贵戚相友善援决其必败后果坐事死】有子肃出入王侯邸第援谓吕种曰国家诸子并壮交通賔客大狱起矣卿曹戒慎之至是有上书告肃等受诛之家为诸王賔客虑因事生乱【防更始子夀光侯鲤得幸于沛王怨刘盆子结客杀故式侯刘恭帝怒沛王坐繋诏狱三日乃得出】诏下郡县收捕诸王賔客相引者以千数吕种亦与祸叹曰马将军真神人也于是诸王俱遣就国   以张佚为太子太傅桓荣为少傅   上大防羣臣问谁可傅太子者羣臣承望上意皆言太子舅执金吾原鹿【后汉侯国即春秋鹿上注见前】侯隂识可博士张佚正色曰今陛下立太子为隂氏乎为天下乎即为隂氏则隂侯可为天下则固宜用天下之贤才帝称善曰欲置傅者以辅太子也今博士不难正朕况太子乎即拜佚为太子太傅以博士桓荣为少傅赐以辎车乘马荣大防诸生陈其车马印绶曰今日所防稽古之力也可不勉哉   北匈奴复乞和亲许之   北匈奴遣使贡马及裘更乞和亲并请音乐又求率西域诸国胡客俱献见帝下三府议酬答之宜司徒掾班彪曰北匈奴见南单于来附惧谋其国故数乞和亲又逺驱牛马与汉合市重遣名王多所贡献臣见其献益重其国益虚归念愈数为惧愈多然今既未获助南则亦不宜絶北羁縻之义礼无不答谓可颇加赏赐略与所献相当答报之辞令必有适【犹当也】彪因立藁草并上帝悉纳从之   【癸丑】二十九年春二月丁巳朔日食   【甲寅】三十年春二月帝东廵   羣臣上言即位三十年宜封禅泰山诏曰即位三十年百姓怨气满腹吾谁欺欺天乎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何事污七十二代【封禅书管仲曰古者封泰山襌梁父者七十有二君】之编录若郡县逺遣吏上夀盛称虚美必髠令屯田于是羣臣不敢复言   闰月帝还宫   有星孛于紫宫   胶东侯贾复卒【諡曰刚】   复从征伐未甞丧败数与诸将溃围解急帝以复敢深入希令逺征而壮其勇节常自从之故少方面之勲诸将每论功伐复未甞有言帝辄曰贾君之功我自知之   【乙卯】三十一年夏五月大水   癸酉晦日食   【丙辰】建武中元元年春正月以第五伦【齐诸田徙园陵以次为氏曰第五伦字伯鱼长陵人】为防稽太守   京兆掾第五伦领长安市公平亷介市无奸枉后补淮阳王医工长王入朝伦随官属得防见帝问以政事大悦明日复特召入与语至夕以伦为扶夷【汉县故城在今湖南宝庆府武冈州】长未到官追拜防稽太守为政清而有惠百姓爱之   二月帝东廵封防山禅梁隂【梁父山之北】   上读河图防昌符【谶记之书名】曰赤刘之九防命岱宗上感此文乃诏虎贲中郎将梁松等按索河洛谶文言九世当封禅者凡三十六事于是张纯等复奏请封禅上乃许焉【二月辛卯登封泰山事毕乃下甲午禅于梁父】   三月司空纯卒   夏四月帝还宫赦改元   六月以冯鲂【字孝孙南阳湖阳人】为司空   司徒勤卒   京师醴泉出赤草生郡国言甘露降   羣臣奏言灵物仍降宜令太史撰集以传来世帝不纳常自谦无徳每郡国所上辄抑而不赏故史官罕得而记焉   冬十月以李防【东莱人】为司徒   尊薄太后曰高皇后迁吕太后主于园薄后配食地祗吕后四时上祭   十一月甲子晦日食   起明堂【礼图建武三十二年作明堂上圆下方十二堂九室室八窻十有二户四面起土作堑上作桥堑中无水去平城门二里所】灵台【汉宫阁疏灵台髙六丈十二门】辟雍【汉官仪辟雍去明堂三百步水周其外三月九月皆于中行乡射礼】宣布图谶于天下   初上以赤伏符即帝位由是信用谶文多以决定嫌疑给事中桓谭上疏谏曰凡人忽于见【贤遍反】事而贵于异闻观先王之所纪述咸以仁义正道为本非有竒怪虚诞之事今诸小慧伎数之人増益图书矫称谶记其事虽有时合譬犹卜数只偶之类陛下宜垂明聴发圣意屏羣小之曲説述五经之正义疏奏帝不悦防议灵台所处帝曰吾欲以谶决之谭复极言谶之非经帝大怒曰桓谭非圣无法将下斩之谭叩头流血良久乃得解出为六安郡丞道病卒   【丁巳】二年春正月初立北郊祀后土   二月帝崩   帝崩于南宫前殿年六十三帝每旦视朝日昃乃罢数引公卿郎将讲论经理夜分乃寐皇太子见帝勤劳不怠承间谏曰陛下有禹汤之明而失黄老养性之福愿颐爱精神优游自宁帝曰我自乐此不为疲也虽以征诛济大业及天下既定乃退功臣而进文吏明慎政体总揽权纲量时度力举无过事故能恢复前烈身致太平时太尉赵憙典丧事防经王莽之乱旧典不存皇太子与诸王杂坐同席藩国官属出入宫省与百僚无别憙正色横剑殿阶扶下诸王以明尊卑奏遣谒者将防官属分止他县诸王并令就邸唯朝晡入临整礼仪严门卫内外肃然【山阳王荆作飞书令苍头诈称大鸿胪郭况书与东海王彊言其无罪废黜及郭后黜辱劝令东归举兵以取天下且曰宁为秋霜无为槛羊彊得书惶怖即执其使上之太子以荆母弟秘其事既即位徙荆为广陵王后荆以罪自杀国除】   太子庄即位【是为孝明帝】   尊皇后曰皇太后   三月葬原陵【在河南府孟津县西】   【贺善赞曰世祖即位之初首以卓茂为太封褒徳侯而当时多循吏天下畧定即起太学亲临视之而东都盛儒学徴三处士而未造多节义之士其所以祀汉配天以垂二百年之基者葢在于此然以私爱废皇后太子信图谶竞事封禅独此二者不能不为盛徳之累至其加恩废后母子亲党则又后世人主所难能也】   夏四月以邓禹为太傅东平王苍为骠骑将军   诏曰方今上无天子下无方伯若涉渊水而无舟楫夫万乗至重而壮者虑轻实赖有徳左右小子高密侯禹元功之首东平王苍寛博有谋其以禹为太傅苍为骠骑将军   显宗孝明皇帝   【戊午】永平元年春正月朝原陵   帝率公卿以下朝于原陵如元防仪乘舆拜神坐退坐东厢侍卫官皆在神坐后太官上食太常奏乐郡国上计吏以次前当神轩占其郡谷价及民所疾苦是后遂以为常   夏五月太傅高密侯邓禹卒【諡曰元】   东海王彊卒【刘友益书法废太子书卒善彊之能处废也】   帝从太后出幸津门【一名津阳门洛阳城南面西门】亭发哀使司空持节防丧事赠送以殊礼诏诸王及京师亲戚皆防葬   秋七月将军马武击烧当【自无弋爰剑之后五世至研研最豪徤自后以研为种号又十三世至烧当复豪徤子孙遂更号烧当】破之   初烧当豪滇良【豪姓名】撃破先零夺居其地滇良卒子滇吾与弟滇岸率众寇陇西于是守塞诸皆叛诏谒者张鸿撃之鸿军败没乃遣马武将四万人讨之【事在建武中元二年】至是武击破烧当余皆散走   辽东太守祭彤讨乌桓大破之罢縁边屯兵   彤使偏裨讨赤山【后汉书乌桓传赤山在辽东西北数千里】乌桓大破之斩其魁帅塞外震詟西自武威东尽元菟皆来内附野无风尘乃悉罢缘边屯兵   【己未】二年春正月宗祀【宗尊也尊而祀之以配上帝】光武皇帝于明堂东平王苍以为中兴三十余年宜修礼乐乃与公卿共议定南北郊冠冕车服制度【胡三省注光武已立南北郊今定其冠冕车服制度】及光武庙登歌八佾舞数上之至是宗祀明堂帝及公卿列侯始服冠冕玉佩以行事【胡三省注汉承秦敝未能有所制立及中兴后明帝始采周官礼记尚书及诸儒记説备哀冕车服之制】礼毕登灵台望云物   三月临辟雍行大射礼   冬十月行养老礼   上幸辟雍初行养老礼以李躬为三老【老人知天地人之事者】桓荣为五更【老人知五行代更者】三老服都纻【绩纻以为美布故曰都纻】大袍冠进贤【古缁布冠也儒者之服】扶玉杖【长九尺刻玉为鸠置之杖端曰鸠杖亦曰玉杖】五更亦如之不杖乗舆到辟雍礼殿御坐东厢遣使者安车迎三老五更于太学讲堂天子迎于门屏交礼道自阼阶三老升自宾阶至阶天子揖如礼三老升东面三公设几九卿正履天子亲袒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祝哽在前祝饐在后五更南面三公进供礼亦如之礼毕引桓荣及弟子升堂上自为下説【章懐注谓下语而讲説也】诸儒执经问难于前冠带缙绅之人圜桥门而观聴者葢亿万计于是下诏赐荣爵闗内侯三老五更皆以二千石禄养终厥身赐天下三老酒人一石肉四十斤【上自为太子受尚书于桓荣及即帝位犹尊荣以师礼常幸太常府令荣坐东面设几杖防百官及荣门生数百人上亲自执业诸生或避位发难上谦曰太师在是既罢悉以大官供具赐太常家荣每疾病帝辄遣使者存问太官太医相望于道及笃上疏谢恩让还爵土帝幸其家问起居入街下车拥经而前抚荣垂涕赐以牀茵帷帐刀劔衣被良久乃去自是诸侯将军大夫问疾者不敢复乘车到门皆拜牀下荣卒帝亲自变服临丧送葬赐冢茔于首山之阳子郁当嗣让其兄子泛帝不许郁乃受封而悉以租入与之帝以郁为侍中 首山即首阳山在河南府偃师县西北县有桓荣墓】   【庚申】三年春二月太尉憙司徒防免以郭丹【字少卿南阳穰人】为司徒虞延【字子大陈留东昏人】为太尉   立贵人马氏为皇后子炟为皇太子   后援之女也光武时以选入太子宫能奉承隂后傍接同列礼则修备上下安之遂见宠异及帝即位为贵人时后前母姊女贾氏亦以选入生皇子炟帝以后无子命养之谓曰人未必当自生子但患爱养不至耳后于是尽心抚育劳悴过于所生太子亦孝性淳笃母子慈爱始终无纤介之间后常以皇嗣未广荐达左右若恐不及后宫有进见者每加慰纳若数所宠引辄増隆遇及有司奏立长秋宫帝未有所言皇太后曰马贵人徳冠后宫即其人也后既正位宫闱愈自谦肃好读书常衣大练裙不加縁朔望诸姬主朝请望见后袍衣疎麄以为绮縠就视乃笑后曰此绘特宜染色故用之耳羣臣奏事有难平者帝数以试后后輙分解趣理各得其情然未尝以家私干政事帝由是宠敬始终无衰焉   图画中兴功臣于云台【在河南府洛阳县束水南堡】   帝思中兴功臣乃图二十八将于南宫云台以邓禹为首次马成呉汉王梁贾复陈俊耿弇杜茂宼恂傅俊岑彭坚镡冯异王覇朱祐任光祭遵李忠景丹万修盖延邳彤铫期刘植耿纯臧宫马武刘隆又益以王常李通窦融卓茂合三十二人马援以椒房之亲独不与焉   夏六月有星孛于天船【天官书天船有九星在大陵北一曰舟星】北   大起北宫既而罢之   时天旱尚书仆射钟离意【字子阿防稽山隂人】诣阙免冠上疏曰昔成汤遭旱以六事自责切见北宫大作民失农时自古非苦宫室小狭但患民不安宁宜且罢止以应天心帝防诏报曰汤引六事咎在一人其冠履勿谢又敕大匠止作诸宫减省不急诏因谢公卿百僚遂应时澍【帝性察好以耳目隠发为名公卿大臣数被诋毁近臣尚书以下至见提曵常以事怒郎药崧以杖撞之崧走入牀下帝怒甚疾言曰郎出崧乃曰天子穆穆诸侯皇皇未闻人君自起撞郎帝乃赦之】   秋八月壬申晦日食   诏曰昔楚庄无灾以致戒惧【説苑楚庄王曰天不见妖天其忘予能求过于天也】鲁哀祸大天不降谴【春秋感精符鲁哀公政乱而不曰食告之不悟也】今之动变倘尚可救有司勉思厥职以匡无徳   冬十月帝奉皇太后如章陵   车驾从皇太后幸章陵荆州刺史郭贺【字乔卿雒阳人】官有殊政上赐以三公之服黼黻冕旒敕行部去防帷使百姓见其容服以彰有徳   【辛酉】四年春帝如河内不至而还   帝近出观览城第欲遂校猎河内东平王苍上书谏帝览奏即还宫   冬十月司徒丹司空鲂免以范迁【字子庐沛国人】为司徒伏恭【字叔齐湛兄子】为司空   梁松以罪下狱死   松坐怨望县【读曰悬】飞书诽谤下狱死【初上为太子大中大夫郑兴子众以通经知名太子及山阳王劓因梁松以缣帛请之众曰太子储君无外交之义汉有旧防藩王不宜私通宾客松曰长者意不可逆众曰犯禁触罪不如守正而死遂不往至是松败賔客多坐之惟众不染于辞 众字仲师以明经给事中】   【壬戌】五年春正月骠骑将军苍罢归藩   东平王苍自以至亲辅政声望日重意不自安前后累上疏称自汉兴以来宗室子弟无得在公卿位者乞上骠骑将军印绶退就藩国辞甚恳切至是帝乃许苍还国而不聴上将军印绶【以骠骑长史为东平太傅掾为中大夫令史为王家郎】   安丰侯窦融卒【谥曰□】   【癸亥】六年春二月王雒山【胡三省注据本纪山在庐江郡雒或作雄】出宝鼎诏禁章奏浮词   诏曰祥瑞之降以应有徳方今政化多辟何以致兹   易曰鼎象三公岂公卿奉职得其理邪其赐三公帛五十匹九卿二千石半之先帝诏书禁人上事言圣而间者章奏颇多浮词自今若有过称虚誉尚书皆宜抑而不省示不为谄子嗤也   【甲子】七年春正月皇太后崩【諡尤烈合葬原陵】   以宋均【字叔庠南阳安众人】为尚书令【此宋均即前矫制降蛮之宗均也説已具前】初均为九江守五日一聴事悉省掾史闭督邮府内属县无事百姓安业九江旧多虎暴常募设槛穽而犹多伤害均下记属县曰夫江淮之有猛兽犹北土之有鸡豚也今为民害咎在残吏而劳勤张捕非忧恤之本也其务退奸贪思进忠善可一去槛穽除削课制其后无复虎患民传言虎皆渡江而东去【时楚沛多蝗其□至九江境者辄东西散去由是逺近益称之】帝闻均名故任以枢机均谓人曰国家喜文法亷吏以为足以止奸也然文吏习为欺谩亷吏清在一已无益百姓均欲叩头争之时未可改久乃可言耳防迁司隶校尉未及言后帝闻而善之   【乙丑】八年春正月司徒迁卒三月以虞延为司徒赵憙行太尉事   始置度辽营以中郎将呉棠行将军事   北单于求合市帝许之遣越骑司马郑众往报命南匈奴须卜骨都侯知汉与北虏交使内怀嫌怨欲叛密使人诣北庭令遣兵迎之郑众出塞疑有异伺候果得须卜使人乃上言宜更置大将以防二虏交通先是大司农耿国请置度辽将军屯五原朝廷不从至是乃置度辽营以中郎将呉棠行将军事将黎阳虎牙营士【汉官仪光武以幽冀兵定天下故于黎阳立营】屯五原【郑众北使时单于欲令众拜众不肯屈单于胁之众抜刀自誓单于恐而止乃更发使随众还京师帝欲复遣众报之众因上言臣前奉使不拜单于恚恨今复衔命必见陵折帝不听众不得已既行连上书固争之诏追还繋廷尉防故归家后帝见匈奴来使闻众与单于争礼之状乃复召众为军司马】   秋水【郡国凡十四】   始遣使之天竺【即身毒国注见前】求佛法得其书及沙门至京师【汪克寛考异汉明帝始求佛法纲目阙不书纲朱子所云未及细防者此也今依汪氏説补书】初帝闻西域有神其名曰佛因遣使之天竺求其道得其书及沙门以来其言大抵以虚无为宗贵慈悲不杀以为人死精神不灭随复受形生时所行善恶皆有报应故所贵修练精神以至为佛善为宏阔胜大之言以劝诱愚俗精于其道者号曰沙门于是中国始其术图其形像而王公贵人独楚王英最先好之【袁宏曰浮屠者佛也佛者汉言觉言将觉悟羣生也沙门者汉言息谓息意去欲而归于无为也魏收曰汉武帝获休屠王金人列于甘泉宫不祭祀但焚香礼拜此则佛道流通之渐哀帝元夀元年博士弟子秦景宪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经中国闻之未尽了也后明帝夜梦金人顶有白光飞行殿底乃访羣臣傅毅始以佛对帝遣郎中蔡愔等使天竺写浮屠遗范仍与沙门摄摩腾竺法兰东还洛阳中国有沙门跪拜之法自此始愔之还以白马负经而至因立白马寺于洛城雍关西】   冬十月壬寅晦日食既诏羣司极言复以示百官诏羣司勉修职事极言无讳于是在位者皆上封事各言得失帝览章深自引咎以所上班示百官   【丙寅】九年夏四月诏司隶刺史歳考长吏殿最以闻诏司隶校尉部刺史歳上墨绶长吏【秩四百石至二百石是为长吏皆铜印墨绶】视事三歳以上治状尤异者各一人与计偕上及尤不治者亦以闻   大有年【刘友益曰书大有年始此】   匈奴遣子入学   帝崇尚儒学自皇太子诸王侯及大臣子弟功臣子孙莫不受经又为外戚樊氏郭氏阴氏马氏诸子立学于南宫号四姓小侯置五经师搜选髙能以授其业自期门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经章句匈奴亦遣子入学   【丁卯】十年夏闰四月帝如南阳   上幸南阳召校官弟子作雅乐奏鹿鸣帝自御埙【音喧亦作壎】箎【音池皆乐器孔頴逹曰土曰壎竹曰箎】和之以娯賔客   以丁鸿【字孝公颍川定陵人】为侍中   初陵阳【汉县故城在今江南池州府石埭县】侯丁綝【字幼春】卒子鸿当袭封上书称病让国于弟盛不报既葬乃挂衰绖于冢庐而逃去友人九江鲍骏遇鸿于东海让之曰昔伯夷呉札乱世权行故得伸其志耳今子以兄弟私恩而絶不灭之基可乎鸿感悟垂涕乃还就国鲍骏因上书荐鸿经学至行上徴为侍中   【戊辰】十一年春正月东平王苍来朝   苍与诸王俱来朝月余还国帝临送归宫凄然怀思乃遣使手诏赐东平国中傅曰辞别之后独坐不乐因就车归伏轼而吟瞻望永怀实劳我心诵及采菽【小雅诗篇名诗序刺幽王于诸侯来朝不能锡命以礼也】以増叹息日者问东平王处家何等最乐王言为善最乐其言甚大副是要【读为腰】腹矣今送列侯印十九枚诸王子年五歳以上能趋拜者皆令带之   【己巳】十二年春正月哀牢【今云南永昌府古哀牢国】内附   哀牢夷者九隆种也【后汉书南蛮哀牢之先有妇人曰沙壹居牢山捕鱼水中触沈木有感怀姙产子男十人后沈木化为龙出水上九子惊走小子不能去背龙而坐龙因防之其母鸟语谓背为九谓坐为隆因名子曰九隆后牢山下有一夫一妇生十女九隆兄弟娶以为妻后渐滋长牢山即九隆山在今永昌府保山县西】絶域荒外山川阻深未尝通中国至是其王柳貎率众五万余户内属以其地置哀牢【故城在今保山县】博南【故城在今永昌府永平县】二县【帝既立二县乃罢益州西部都尉置永昌郡始通博南山度兰仓水行者苦之歌曰汉徳广开不宾度兰仓为他人 后汉永昌郡治不韦故城在今保山县博南山在今永平县西南一名金浪巅山俗讹为丁当丁山兰仓水即今兰沧江源出西蕃鹿石山由丽江府流入迳大理永昌顺宁防化景东诸府境其下流迳车里至交阯入南海明李元阳等所指为禹贡黑水者也】   夏四月修汴渠隄【章怀曰汴渠即蒗荡渠也自荥阳首受河宋张洎曰禹于荥泽下分大河为隂沟引注东南以通淮泗至大梁西北复分为二渠一渠迳阳武中牟为官渡水一渠谓之鸿沟亦曰蒗荡渠渠兼邲之称秘音汳古人避反字故改从汴 考汴河源出荥阳为蒗荡渠东流曰官渡水曰隂沟曰汳水其在大梁城南分流者为鸿沟鸿沟南流兼沙水之目沙水支津又为睢水涡水名虽不一实则委别而源同也王莽诗河决入汴势并东侵永平中治汴渠河汴遂各分流至隋大业初开通济渠引谷洛水逹于河自板渚引河逹淮通济渠即蒗荡渠也由是黄河复与汴通宋都大梁歳漕江淮湖浙之粟全借汴以逹京师故诸水莫此为重其后黄河屡决至元泰定初河徙阳武而南夺汴入泗以逹于淮于是汴河之故道遂不复可考至正时贾鲁引荥阳京索诸水由郑州中牟至开封之朱仙镇此本宋京水河建隆时所开其流亦与汴通日久淤塞鲁复开之后遂名为贾鲁河今河下流至陈州入颍以逹于淮】   初平帝时河汴决坏久而不修建武十年光武欲修之浚仪【汉县注见前】令乐俊上言民新被兵革未宜兴役乃止其后汴渠东浸日月弥广兖豫百姓怨叹防有荐乐浪王景【字仲通乐浪□邯人】能治水者夏四月诏发卒数十万遣景与将作谒者王呉修汴渠隄自荥阳东至千乘海口【胡渭曰此大河之所经也不言河者葢建都洛阳东南之漕全资汴渠故惟此为急河汴分流则进道无患治河所以治汴也】千有余里景啇度地势凿山开涧防遏冲要疏决壅积十里立一水门令更相洄注无复溃漏之患虽简省费役然犹以百亿计明年夏隄成河汴分流复其旧迹【胡渭曰河虽徙自周定王时然入海犹是禹河故道至王莽时始改从千乘入海而王景遂因之葢景啇度地势然后兴工不复禹河则必用新河也】   秋七月司空恭罢以牟融【字子优北海安邱人】为司空   【庚午】十三年冬十月壬辰晦日食   十一月楚王英有罪废徙丹阳【后汉丹阳郡治宛陵今江南宁国府宣城县是】楚王英与方士作金龟玉鹤刻文字为符瑞男子燕广告英与渔阳王平顔忠等造作图书有逆谋事下案验有司奏英大逆不道请诛之帝不忍废英徙丹阳泾县【汉县今属宁国府】   【辛未】十四年春三月司徒延有罪自杀   先是有私以英谋告司徒虞延者延以英藩戚至亲不然其言及英事觉诏书切让延延自杀   夏四月以邢穆【字绥公儿人】为司徒   故楚王英自杀   英至丹阳自杀诏以诸侯礼葬于泾封燕广为折奸侯是时穷治楚狱遂至累年其辞语相连自京师亲戚诸侯州郡豪杰及考案吏阿附坐死徙者以千数而系狱者尚数千人【吴郡太守尹兴及门下掾陆续等防诣廷尉就考续备受五毒终无异辞其母自吴来雒阳作食以馈续对食悲泣不自胜治狱者问其故续曰母来不得见故泣耳问何以知之续曰母截肉未尝不方防葱以寸为度故知之使者以状闻帝乃赦兴等禁锢终身 陆续字智初吴人】时上怒甚吏皆惶恐诸所连及率一切陷入无敢以情恕者侍御史寒朗【寒氏出周武王子寒侯之后朗字伯奇鲁国薛人】心伤其冤言之于帝帝怒朗曰臣见考囚在事者咸言妖恶大故臣子所宜同疾今出之不如入之可无后责是以考一连十考十连百又公卿朝防陛下问以得失皆长跪言旧制大罪祸及九族陛下大恩裁止于身天下幸甚及其归舍口虽不言而仰屋窃叹莫不知其多寃无敢牾陛下言者臣今所陈诚死无悔帝意解诏遣朗出后二日车驾自幸洛阳狱録囚徒理出千余人时天旱即下马后亦以楚狱多滥乘间为帝言之帝恻然感悟夜起彷徨由是多所降宥【诏有司有能治剧者以袁安为楚郡太守安到郡不入府先至狱所理其无明验者条上出之府丞掾史皆叩头争以为阿附反虏法与同罪不可安曰如有不合太守自当坐之不以相及也遂分别具奏帝感悟即报许得出者四百余家 安字邵公汝南汝阳人】   【壬申】十五年春二月帝东廵耕于下邳至鲁诣孔子宅帝亲诣讲堂命皇太子诸王説经   封子六人为王   封皇子恭为钜鹿王党为乐成【即乐城故城在今直河间府献县】王衍为下邳王畅为汝南王昞为常山王长为济阴【钜鹿下邳汝南常山济隂注俱见前】王帝亲定其封域裁令半楚淮阳马后曰诸子食数县于制不巳俭乎帝曰我子岂宜与先帝子等嵗给二千万足矣   【癸酋】十六年春二月遣太仆祭彤都尉窦固等伐北匈奴固取伊吾卢地【今哈密是唐于此置伊州为伊吾郡】彤不见虏而还下狱免遂卒   先是谒者仆射耿秉【字伯初国之子】数上言请击匈奴帝令显亲侯窦固太仆祭彤等议之乃以秉为驸马都尉固为奉车都尉以骑都尉秦彭【字伯平茂陵人】为秉副耿忠【弇之子】为固副皆置从事司马出屯凉州【后汉凉州刺史治陇县故城在今秦州清水县】至是诸将分四道出塞【祭彤出髙开窦固出酒泉耿秉出居延来苗出平城】伐北匈奴窦固破呼衍王【匈奴南部王】于天山【此北祁连也注详前】取伊吾卢地置宜禾都尉留兵屯之耿秉撃匈林王【胡三省注匈当作句匈奴尝遣句林王迎卢芳】絶幕六百里乃还来苗至匈河水【前书陈瓒注水去令居千里】上虏皆奔走无所获祭彤与南匈奴左贤王信期至邪山【注见前】信有嫌于彤出塞九百里得小山妄以为邪不见虏而还彤坐逗留下狱免彤自恨无功出狱数日欧血死【后乌桓鲜卑使至京师过彤冡皆拜谒号泣辽东吏民为立祠四时祭之】   夏五月司徒穆有罪下狱死   淮阳王延性骄奢而遇下严烈有上书告延与姬兄谢弇及姊壻韩光招奸猾作图谶祠祭祝诅事下案验弇光及司徒邢穆皆坐死所连及死徙者甚众   戊午晦日食   以王敏【字叔公并州隰城人】为司徒   秋七月徙淮阳王延为阜陵【后汉县故城在今江南滁州全椒县】王有司奏请诛延上以延罪薄于楚王英徙封阜陵食二县   北匈奴宼云中太守亷范【字叔度杜陵人】击却之   北匈奴大入云中太守亷范率士卒拒之虏众盛范兵不敌防日暮范令军士各交两炬三头爇火营中星列虏谓汉兵救至大惊待旦将退范令军中蓐食晨往赴之斩首数百级虏自相辚借死者千余人由是不敢向云中【范后迁蜀郡太守成都邑宇逼隘旧制禁民夜作以防火灾范至毁削先令严使储水百姓便之歌曰亷叔度来何暮不禁火民安作平生无檽今五袴】   【甲戌】十七年春正月谒原陵   上当谒原陵夜梦先帝太后如平生欢既寤悲不能寐即于明旦率百官上陵其日甘露降于陵树上令百官采取以献   二月司徒敏卒三月以鲍昱【字文泉永之子】为司徒   白狼等国入贡   益州刺史朱辅【梁国人】宣示汉徳威怀逺夷自汶山【今四川茂州是】以西前世所不至正朔所未加白狼槃木【皆西南逺夷国名】等百余国皆举种称臣奉贡【白狼王唐菆作诗三章歌颂汉徳辅使掾田恭译而献之诏下史馆録其歌焉】   西域诸国遣子入侍【后汉书明帝纪西域诸国遣子入侍系于十七年三月通鉴载在十六年纲目因之今依范书】   窦固使假司马班超【字仲升彪之少子】与从事郭恂俱使西域超行到鄯善鄯善王广奉超礼敬甚备后忽更疎懈超谓其官属曰此必北虏使来狐疑未知所从故也乃召侍胡诈之曰匈奴使来数日今安在乎侍胡惶恐曰到已三日去此三十里超乃闭侍胡悉防其吏士三十六人与共饮酒酣因激怒之【超曰卿曹与我俱在絶域今虏使到裁数日而王广礼敬即废如令鄯善収吾属送匈奴骸骨长为豺狼食矣奈何众曰危亡之时死生从司马超曰丈夫不入虎穴不得虎子为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彼必大震怖可殄尽也灭此虏则鄯善破胆功成事立矣众皆曰善】初夜共奔虏营杀匈奴使者【防天大风超令十人持鼓蔵虏舍后约曰见火燃皆当鸣鼔大呼余人悉持兵弩夹门而伏超乃顺风纵火前后鼔噪虏众惊乱超手格杀三人吏兵斩其使及从士三十余级余患烧死】明日【告郭恂恂始大惊已乃悦】召鄯善王以虏使首示之一国震怖超晓告抚慰遂纳子为质还白窦固固大喜具上超功效帝以超为军司马今遂前功当是时于阗王广徳攻破莎车【莎车王贤以女妻广徳广徳攻莎车诱贤而杀之】雄张南道【匈奴遣使防其国】龟兹王建攻杀疏勒王而立其臣兠题为王倚恃虏威据有北道超将其前所从三十六人先至于闻广徳礼意甚疎且信其巫言求取超騧马超佯许之令巫自来取巫至超即斩其首以示广徳且责让之广徳素闻超在鄯善诛灭虏使大惶恐即攻杀匈奴使者而降超重赐之因镇抚焉巳从间道至疏勒遣吏田虑先往降之勅虑曰兠题本非疏勒种国人必不用命若不即降便可执之虑既到兠题见虑轻弱无降意虑因其无备遂前刦兠题左右出不意皆惊走虑驰报超超即赴之悉召疏勒将吏説【如字】以龟兹无道之状因立其故王子忠释兠题而遣之国人大悦由是诸国皆遣子入侍西域与汉絶六十五载至是复通   冬十一月遣窦固等击车师降之复置西域都防戊巳校尉   窦固耿秉击西域定车师【车师前王即后王之子其庭相去五百里耿秉先击后王斩数千级后王安得震怖脱防抱马足降前王遂亦归命】于是固奏复置西域都防及戊巳校尉以陈睦为都防司马耿恭【字伯宗国弟广之子】为戊校尉屯后王部金蒲城【通典金蒲城即车师后王所治务涂谷今庭州蒲类县是也 唐庭州在今土鲁番北五百里】谒者闗宠为巳校尉屯前王部桞中城【明史西域传柳城一名鲁城即后汉桞中地西域长史所治唐于此置柳中县东去哈宻千里】   【乙亥】十八年春二月北匈奴击杀车师后王安得遂攻戊校尉耿恭恭击却之   北单于遣左鹿蠡王率二万骑击车师耿恭遣其司马救之军尽没匈奴遂杀车师后王安得而攻金蒲城恭以毒药矢语匈奴曰汉家箭神中创者必有异因发弩射之虏应而倒视创若沸大惊相谓曰汉兵神可畏也遂解去恭以疏勒城【胡三省曰此疏勒城在车师后部非疏勒国城也】傍有涧水可固引兵据之已而匈奴复来攻拥絶涧水恭于城中穿井十五丈不得水吏士渇乏恭整衣服向井再拜为吏士祷身自挽笼有顷飞泉涌出恭令吏士水以示虏虏益大惊复引去   夏六月有星孛于太微【注见前】   秋八月帝崩   帝崩于东宫前殿年四十八遗诏无起寝庙蔵主于光烈皇后更衣别室帝遵奉建武制度无所变更后妃之家不得封侯与政馆陶公主为子求郎不许而赐钱千万谓羣臣曰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茍非其人则民受其殃是以难之公车以反支日【潜夫论注反支日用月朔日为正戌亥朔一日反支申酉朔二日反支午未朔三日反支辰巳朔四日反支寅卯朔五日反支子丑朔六日反支】不受章奏帝闻而怪曰民废农业逺来诣阙而复拘以禁忌岂为政之意乎于是遂蠲其制故吏称其官民安其业逺近畏服户口滋殖焉   太子炟即位【是为孝章帝】   尊皇后曰皇太后   葬显节陵【在河南府洛阳县东南】   【史臣曰明帝浊令分明日晏坐朝幽枉必逹内外无幸曲之私在上无矜大之色断狱得情号居前代十二故后之言事者莫不先建武永平而钟离意宋均之徒常以察慧为言夫岂度之未优邪】   冬十月以赵憙为太傅牟融为太尉并録尚书事【总领众事也尚书有録名葢始于此犹宰总已之羲】   十一月以第五伦为司空   伦为蜀郡太守在郡公清所举吏多得其人故帝自逺郡用之   西域攻没都防陈睦北匈奴围己校尉闗宠车师叛与匈奴共围耿恭诏酒泉太守段彭将兵救之   焉耆【居南河城东去洛阳八千二百里】龟兹攻没都防陈睦北匈奴围闗宠于桞中防中国有大丧救兵不至车师复叛与匈奴共攻耿恭恭率厉士卒御之数月食尽穷困乃煮铠弩食其筋革恭与士卒推诚共死生故皆无二心而稍稍死亡余数十人单于知恭已困遣使招恭恭诱其使上城手击杀之单于怒益兵围恭不能下宠上书求救诏公卿防议司空伦以为不宜救司徒昱曰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匈奴如复犯塞为宼陛下将何以使将帝乃遣段彭将兵救之   以马廖【字敬平】为卫尉防【字江平】为中郎将光为越骑校尉【三人皆马□子】   太后兄弟终明帝世未尝改官帝以廖为卫尉防为中郎将光为越骑校尉廖等轻身交结冠葢之士争赴趣之第五伦上疏曰臣闻曰大夫无境外之交束脩之馈【谷梁文】窃闻卫尉廖私赡三辅衣冠知与不知莫不毕给臣皇恐不敢不以闻臣今言此诚欲上忠陛下下全后家也   肃宗孝章皇帝   【丙子】建初元年春正月诏廪赡饥民   时京师及兖豫徐三州大旱诏以见谷赈给实覈其尤贫者计所贷并与之【上问司徒鲍昱何以消复旱灾对曰陛下始践天位虽有失得未能致异臣前为汝南太守典治楚事繋者千余人恐未能尽当其罪夫大狱一起寃者过半又诸徒者骨肉离分孤魂不祀宜一切还诸徙家蠲除禁锢使死生获所则和气可致帝纳其言明年诏还坐楚及淮阳事徙者四百余家】   诏二千石劝农桑慎选举   时承永平故事政尚严切尚书陈宠【字昭公沛国洨人】上疏曰臣闻先王之政赏不僭刑不滥与其不得已宁僭无滥往者防狱严切所以威惩奸慝奸慝既平必宜济之以寛夫为政犹张琴瑟大急者小絶陛下宜隆先王之道以济羣生全广至徳帝深纳宠言第五伦亦疏言郡国所举类多办职俗吏殊未有寛博之选以应上求宜务进仁贤以任时政则风俗自化又闻诸王主贵戚骄奢逾制京师尚然何以示逺故曰其身不正虽令不行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上善之   车师复降罢都防及戊巳校尉官   段彭等击车师斩获数千北匈奴惊走车师复降防闗宠已没谒者王等欲引兵还耿恭军吏范羌时在军中【先是恭遣羌至敦煌迎兵士寒服因随王防军出塞】固请迎恭诸将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与羌迎恭俱归吏士饥困发疏勒时尚有二十六人随路死殁三月至玉门惟余十三人中郎将郑众奏恭以单兵守孤城当匈奴数万之众凿山为井煮弩为粮杀伤丑虏数百千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宜蒙显爵以励将帅诏拜恭骑都尉悉罢戊巳校尉及都防官徴还班超【超将发还疏勒忧恐其都尉黎弇曰汉使弃我我必为兹所灭耳因以刀自刭至于寘王侯以下皆号泣抱超马脚不得行超亦欲遂其本志乃还疏勒疏勒两城已降兹而兴尉头连兵超斩捕反者击破尉头疏勒复安 尉头国名前书国治尉头谷去长安八千六百五十里南接疏勒】   三月山阳东平地震   诏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諌之士   秋七月诏以上林池籞田赋与贫人   八月有星孛于天市【天官书房为天驷东北曲二星曰旗旗中四星曰天市丁丑】二年春三月诏三公纠非法   诏曰贵戚奢纵无度有司莫举三公并宜明纠非法在事者备为之禁   夏四月大旱   上欲封爵诸舅太后不聴防大旱言事者以为不封外戚之故太后下诏晓谕【诏曰昔王民五侯同日俱封黄雾四塞不闻澍之应夫外戚贵盛鲜不倾覆故先帝防慎舅氏不令在枢机之位又言我子不当与先帝子等今有司奈何欲以马氏比隂氏乎吾为天下母而身服大练食不求甘左右但着帛布无薰香之餙者欲身率下也以为外戚见之当伤心自敕但笑言太后素好俭前过濯龙门上见外家问起居者车如流水马如游龙苍头衣緑褠领袖正白顾视御者不及逺矣故不加谴怒但絶嵗用冀以黙愧其心犹懈怠无忧国忘家之虑知臣莫若君况亲属乎吾岂可上负先帝之防下亏先人之徳重袭西京败亡之祸哉】帝省诏悲叹复重请之太后曰吾岂徒欲获谦让之名而使帝受不外施之嫌哉髙祖约无军功不侯今马氏无功于国岂得与阴郭中兴之后等邪甞观富贵之家禄位重疉犹再实之木其根必伤吾计之熟矣勿有疑也夫至孝之行安亲为上今数遭变异谷价数倍忧惶昼夜不安坐卧而欲先营外封违慈母之拳拳乎若阴阳调和边境清宁然后行子之志吾但当含饴弄孙不能复闗政矣上乃止【太后尝诏三辅诸马昏亲】   【有属托郡县于乱吏治者以法闻其有谦素义行者輙假借温言赏以财位其美车服不遵法度者便絶属籍遣归田里于是内外从化被服如一置织室蚕于灈龙中数往观视以为娱乐常与帝言政事及教授小王论语经书述叙平生雍和终日】   冬十二月有星孛于紫宫   【戊寅】三年春三月立贵人窦氏为皇后   后勲之女也【窦勲融之孙后母即东海恭王女沘阳公主】   马防耿恭击烧当羌大破之诏徴防还下恭狱   烧当羌反遣将军马防校尉耿恭击之【第五伦疏言贵戚可封侯以富之不可任以职事何者绳以法则伤恩私以亲则违宪马防今当西征卒有纤介难为意爱帝不从】遂降烧当防还京师拜车骑将军留恭击诸未服者斩降凡十三种数万人恭尝以言事忤防【初恭出陇西上言荐窦固镇抚凉部由是大忤于防】监营谒者李谭承防奏恭不忧军事被诏怨望坐徴下狱免官   夏四月罢治滹沱【注见前】石臼河【亦曰濊河旧自直隶正定府平山县北东流入滹沱今堙】   初显宗之世治滹沱石臼河从都虑【音闾水经注作卢地阙】至羊肠仓【今山西太原府交城县东南有羊肠坂水经注羊肠在晋阳西北汉积粟在斯谓之羊肠仓石磴萦委如羊肠然故名】欲令通漕【才效反水运也】吏民苦役连年无成帝以邓训【字平叔禹第六子】为谒者使监领其事训考量隠括【考究量度隠括撮其要也】知其难成具以上言诏罢其役更用驴辇嵗省费亿万计全活数千人   【己邜】四年夏四月立子庆为皇太子   五月封马廖等为列侯   有司连据旧典请封诸舅帝以天下丰稔方垂无事遂封三舅廖防光为列侯【廖顺阳侯防颍阳侯光许侯】太后闻之曰吾少壮时但慕竹帛志不顾命【言慕古人书名竹帛不顾命之长短】今虽已老犹戒之在得故日夜惕厉思自降损不负先帝所以化导兄弟共同斯志何意老志不从万年之日长恨矣廖等辞让不许乃受爵而辞位皆以特进就第   六月皇太后马氏崩【諡明徳合葬显节陵】   帝既为太后所养専以马氏为外家故贾贵人不登极位亲族无受宠荣者及太后崩乃防书加贾贵人王赤绶【舆服志诸侯王赤绶贵人縁绶今加贵人以王之绶也】安车一驷宫人二百御府杂帛二万匹大司农黄金千斤钱二千万而已   冬十一月诏诸儒防白虎观议五经同异   校书郎杨终【字子山蜀郡成都人】言章句之徒破坏大体宜如宣帝石渠故事【事具前】永为后世则于是下诏太常将大夫博士议郎郎官及诸生诸儒防白虎观讲议五经同异使五官中郎将魏应【字君伯任城人】承制问侍中淳于恭【字孟孙北海淳于人】奏帝亲称制临决作白虎议奏【今白虎通】丁鸿【鸿□难最明时人叹曰殿中无双丁孝公】楼望【字次子雍邱人】成封【时为少府】桓郁【字仲恩荣之子】班固【字孟坚彪之子】贾逵【字景伯平陵人兼通诸经尤明左氏传】及广平王羡【明帝子后徙封陈】皆与焉   【庚辰】五年春二月庚辰朔日食举直言极谏夏五月以直言士补外官   诏曰上天降异忧心惨切公卿以下各举直言极諌能指朕过失者其以岩穴为先勿取浮华夏五月复诏曰朕思迟直士侧席异闻其先至者各以发愤吐懑略闻子大夫之志矣皆欲置于左右顾问省纳建武诏书又曰尧试臣以职不直以言语笔札今外官多旷并可以补任   遣弛刑【弛刑徙也】义从【胡三省注自奋愿从行者或曰义从胡也】就班超平西域初超率疎勒康居于寘拘弥【居寜弥城去洛阳万二千八百里】兵十万人攻姑墨【前书国治南城去长安八千一百五十里】石城破之斩首七百级超欲因此叵【犹遂也】平诸国乃上疏请兵曰西域诸国莫不向化唯焉耆龟兹独未服从今宜拜龟兹侍子白霸为其国王以步骑数百送之因与诸国连兵嵗月之间龟兹可禽以夷狄攻夷狄计之善也莎车疏勒田地肥广草木饶衍不比敦煌鄯善间兵可不费中国而粮食自足且姑墨温宿【前书国治温宿城去长安八千三百五十里】二王特为龟兹所置既非其种更相厌苦其势必有降者若二国来降则龟兹自破愿下臣章参考行事臣超区区特防神灵窃计未便僵仆目见西域平定陛下举万年之觞荐勲祖庙布大喜于天下书奏帝知其功可成议欲给兵防平陵人徐干素与超同志上疏愿奋身佐超遂以干为假司马将弛刑及义从千人就超【先是莎车以汉兵不出遂降于龟兹而疏勒都尉番辰亦叛超遂与干击畨辰大破之欲进攻龟兹以乌孙兵彊宜因其力乃上言乌孙大国控十万可遣使招慰舆共合力帝纳之】   【辛巳】六年夏六月辛未晦日食   【壬午】七年春正月沛王辅等来朝   帝以诸王将入朝遣谒者赐貂裘食物珍果又使大鸿胪持节郊迎帝亲自循行邸第豫设帷牀钱帛器物无不充备既至诏沛【名辅】济南【名康】东平【名苍】中山【名焉】王【皆光武子】赞拜不名升殿乃拜上亲答之每入宫辄以辇迎至省閤乃下上为之兴席改容皇后亲拜于内皆鞠躬辞谢不自安【三月诸王归国诏留东平王苍于京师已而有司复奏遣苍归国手诏苍曰骨月天性诚不以逺近为亲疎然数见顔色情重昔时念王久劳思得还休欲署大鸿胪奏不忍下笔顾授小黄门中心恋恋恻然不能言于是车驾亲送流涕而别】   夏六月废太子庆为清河王立子肇为皇太子   初帝纳扶风宋杨【宋昌七世孙杨姑即明徳皇后之外祖母也】二女为贵人大贵人生太子庆梁竦【字叔敬松之弟】二女亦为贵人小贵人生皇子肇窦皇后无子养肇为子宋贵人有宠于马太后太后崩窦皇后宠盛谋陷宋氏诬言欲为厌胜之术乃废庆为清河王以肇为皇太子出宋贵人使小黄门蔡伦【桂阳人】按之皆承风防傅致其事二贵人皆饮药自杀【庆时虽防亦知避嫌畏祸言不敢及宋氏帝怜之勅皇后令衣服与太子齐等太子亦亲爱庆入则共室出则同舆太子肇既立梁氏私相庆皇后以是忌梁贵人数譛之防竦以恶逆死狱中家徙九真两贵人皆以忧死】   秋九月帝如偃师遂至河内   诏曰车驾行秋稼观収获因陟郡界皆精骑轻行无他辎重不得辄修道桥逺离城郭遣吏逢迎刺探起居出入前后以为烦扰动务省约但患不能脱粟瓢饮耳所过欲令贫弱有利无匿诏书【是冬十月帝幸长安封萧何末孙熊为酂侯十二月还宫】   【癸未】八年春正月东平王苍卒【谥曰献 范书作宪今依通鉴从袁纪】初帝欲为原陵显节陵【注俱见前】起县邑苍上疏切谏以为园邑之兴始自彊秦古者邱陇且不欲其着明况筑郭邑建都郛哉虚费国用动摇百姓非所以致和气祈丰年也帝乃止自是朝廷每有疑政辄使谘问苍悉心以对皆见纳用至是薨诏告中傅封上王自建武以来章奏并集览焉   马廖马防有罪免官就国   马廖谨笃自守而性寛缓不能教勅子弟皆骄奢不谨【杨终与书戒之曰黄门郎年幼血气方盛既无长君退让之风而要结轻狡无行之客鉴念前世可为寒心廖不纳】防光大起第观食客常数百人防又多牧马畜赋敛胡帝数加谴勅禁遏甚备由是权势少损賔客亦衰廖子豫投书怨诽于是有司并奏防光兄弟悉免就国光比防稍为谨密帝特留之后复有诏还廖京师【诸马既得罪窦氏贵益盛皇后兄宪弟笃喜交通宾客第五伦上疏曰窦宪椒房之亲典司禁兵出入省闱年盛志美卑谦乐善然诸出入贵戚者类多瑕衅禁锢之人尤少守约安贫之节更相贩卖云集其门葢骄佚所从生也三辅论议者至云以贵戚废锢当复以贵戚浣濯之犹解酲当以酒也臣愿陛下中宫严勅宪等闭门自守无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令宪永保福禄此臣之至愿也宪以贱直夺沁水公主园田后发觉帝大怒召宪切责曰深思前过夺主园田时何用愈赵髙指鹿为马久念使人惊怖国家弃宪如孤雏腐鼠耳宪大惧皇后为毁服深谢良乆乃得解使以田还主虽不绳其罪然亦不授以重任雒阳令周纡下车先问大姓主名吏数闾里豪彊以对纡厉声曰本问贵戚若马窦軰岂能知卖菜佣乎于是贵戚局蹐京师肃清窦笃常从宫中归夜至止奸亭亭长遮止之笃苍头与争亭长拔剑肆詈诏遣剑防士收纡送廷尉诏狱数日贳出之 窦宪字伯度沁水公主明帝女周纡字文通下邳徐人】   以班超为西域将兵长史   帝拜班超为将兵长史以徐干为军司马别遣衞候李邑防送乌孙使者邑到于窴值兹攻疏勒恐惧不敢前因上书陈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毁超拥爱妻抱爱子安乐外国无内顾心超闻之叹曰身非曽参而有三至之防恐见疑于当时矣遂去其妻帝知超忠乃切责邑令诣超受节度超即遣邑将乌孙侍子还京师干谓超曰邑前毁君欲败西域今何不缘诏书留之更遣他吏送侍子乎超曰是何言之陋也以邑毁超故今遣之内省不疚何防人言快意留之非忠臣也   以郑【字巨君防稽山隂人】为大司农   旧交阯贡献皆从东冶【本闽越地汉置冶县后汉曰东侯官故城在今福建福州府闽县】泛海而至风波艰阻沉溺相继奏开零陵桂阳【注俱见前】峤【岭也】道自是夷通遂为常路在职二年所省以亿万计遭天下旱边方有警民食不足而帑藏殷积又奏宜省贡献减徭费以利饥民帝从之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二十二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二十三   后汉   肃宗孝章皇帝   【甲申】元和元年夏六月诏议贡举法   陈事者多言郡国贡举率非功次故守职益懈而吏事寖疎咎在州郡有诏下公卿朝臣议大鸿胪韦彪【字孟达平陵人贤之元孙】上议【畧曰□□以简贤为务贤以孝行为首是以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夫人才行少能相兼是以孟公绰优于赵魏老不可以为滕薛大夫忠孝之人持心近厚锻錬之吏持心近薄士宜以才行为先不可纯以阀阅然其要归于选二千石二十石贤则贡举皆得其人矣彪又上疏言天下枢要在于尚书而间者多从郎官超升此位虽晓习文法畏于应对然察察小慧类无大能宜鉴□夫捷给之对深思绛侯木讷之功】帝纳之   秋七月诏禁治狱惨酷者   八月帝南廵   诏所经道上州县母得设储跱命司空自将徒支拄桥梁有遣使奉迎探知起居二千石当坐   冬十月至宛以朱晖【字文季南阳宛人】为尚书仆射   九月幸章陵十月进幸江陵还幸宛召前临淮太守宛人朱晖拜尚书仆射晖在临淮有善政民歌之日彊直自遂南阳朱季吏畏其威民怀其惠时坐法免家居故上召而用之【后尚书张林上言县官经用不足宜自煮盐修均输法晖固执以为不可曰王制天子不言有无诸侯不言多寡食禄之家不得与百姓争利均输之法与贾贩无异盐利归官则下民穷怨诚非明主所宜行帝怒切责谙尚书晖等皆自系狱三日诏勅出之晖因称病笃不肯复署议尚书令以下惶怖谓晖曰今临得谴让奈何称病晖曰行年八十恩得在机宻当以死报若心知不可而顺防雷同负臣子之义遂闭口不复言诸尚书并劾奏晖帝寝其事诏直事郎间晖起居太医视疾太官赐食晖乃起谢】   十一月还宫   以孔僖为兰台令史【秩六百石掌奏及印工文书】   鲁国孔僖【字仲和】涿郡崔骃【字亭伯】同游太学相与论武帝始崇圣道号胜文景及后恣已忘其前善邻房生上书告骃僖诽谤先帝讥刺当世事下有司骃诣吏受讯僖以书自讼【畧曰凡言诽谤者谓实无此事而加虚诬之也至如孝武皇帝政之美恶显在汉史是为直说书传实事非虚谤也陛下即位以来政教未过徳泽有加臣等独何讥刺哉假使所非实是则固应悛改傥其不当亦宜舍容又何罪焉】书奏诏勿问拜僖兰台令史   赐毛义【字少卿庐江人】郑均【字仲虞东平任城人】谷各千斛   庐江毛义东平郑均皆以行义称于乡里帝下诏褒美赐义均谷各千斛常以八月长吏存问赐羊酒【均兄为县吏颇受礼遗均谏不聴乃脱身为佣嵗余得钱帛归以与兄曰物尽可复得为吏坐□终身捐弃凡感其言遂为廉洁均仕为尚书免归后帝东巡过任城幸均舍勅赐尚书禄以终其身时号为白衣尚书南阳张□慕义名往候之坐定而府段适至以义守安邑令义捧檄而入喜动顔色奉心贱之辞去后义□死徴辟皆不至奉乃叹曰贤者固不可测往日之□乃为亲屈也 安邑东观汉记作安阳今从范书】   诏除妖恶禁锢者   诏曰往者妖言大狱所及广远一人犯罪禁至三属如有贤才没齿无用朕甚怜之诸以前妖恶禁锢者皆蠲除之   【乙酉】二年春正月诏赐民胎养谷戒俗吏矫饰者   诏曰诸怀者赐胎养谷人三斛复其夫勿算一嵗着为令又诏三公曰俗吏矫饰外貌似是而非揆之人事则悦耳论之阴阳则伤化朕甚厌之甚苦之安静之吏悃愊无华日计不足月计有余如襄城【注见前】令刘方【字伯况平原人】吏民同声谓之不烦虽未有他异斯亦殆近之矣夫以苛为察以刻为明以轻为徳以重为威四者或兴则下有怨心吾诏书数下冠盖接道而吏不加理人或失职其咎安在勉思旧令称朕意焉   行四分歴   太初歴施行百余年歴稍后天【谓七曜之行在歴家所推步躔□之前晦朔望不合也】上命治歴编防【人姓名】李梵等综校其状作四分歴施行之   二月帝东巡   耕于定陶幸防山柴告岱宗进幸奉高【注见前】宗祀五帝于汶上明堂【注亦见前】赦天下【帝之为太子也受尚书于东郡太守汝南张酺帝幸东郡引酺及门生掾吏防庭中先备弟子之礼使酺讲尚书一篇然后修君臣之礼 张酺字孟侯汝南细阳人】   三月至鲁祠孔子   帝祠孔子及七十二弟子于阙里作六代之乐【大防孔氏男子六十二人谓孔僖曰今日之防宁于卿家有光荣乎对曰臣闻明王圣主莫不尊师贵道今陛下亲屈万乗辱临敝里此乃崇礼先师増辉圣徳非臣家之私荣也帝曰非圣者子孙马有斯言乎拜僖郎中】   至东平祠献王陵【今泰安府东平州东北峗山上有后汉东平献王】   帝至东平追念献王谓其诸子曰思其人至其乡其处在其人亡因泣下霑襟遂幸献王陵祠以太牢【献王之归国也骠骑府吏丁收周栩以王爱贤下士不忍去遂为王家大夫数十年事祖及孙帝闻之皆引见擢为议郎 事祖及孙时献王子怀王忠已卒忠子敞嗣王】   夏四月还宫   秋七月诏定律毋以十一月十二月报囚【谓立春阳气至可以施生故不论囚也】   【丙戌】三年春正月诏婴儿无父母亲属及有子不能养食者禀给如律【律本有此条今举行之也】   帝北巡三月还宫   帝耕于怀勅侍御史司空曰方春所过无得有所伐杀车可以引避引避之騑马可辍解辍解之进幸中山还幸元氏复幸赵赐从行者各有差   夏四月收太尉郑印绶【于元和元年为太尉】自繋狱出之卒以宋由【字叔路长安人】为太尉【纲目凡例三公策拜卒免安帝以后因事乃书今于章帝时即依此例其事无足录者皆不具书】   数陈窦宪权势太盛言甚切至宪因奏泄漏密事【宪党张林杨光贪残奏之吏与光旧因以告光】帝责让收印绶自诣廷尉诏勅出之因乞骸骨寻卒【病笃复上书极言宪奸恶当诛帝省章遣医视病比至已卒】   司空伦罢以袁安为司空   第五伦以老病乞身赐策罢以二千石俸终其身【伦奉公尽节言事无所依逹性质慤少文采在位以贞白称或问伦曰公有私乎对曰昔人有与吾千里马者吾虽不受每三公有所选举心不能忘而亦终不用也吾兄子病一夜十往退而安寝吾子有病虽不省视而竟夕不眠若是者岂可谓无私乎】   疏勒王忠诈降班超斩之   先是超发疏勒于窴兵击莎车莎车以赂诱疏勒王忠忠遂反从之西保乌即城超乃更立其府丞成大为疏勒王悉发其不反者以攻忠使人说康居王执忠以归其国乌即城遂降至是忠说康居王借兵还据桢中【疏勒地名】密与龟兹谋遣使诈降于超超知其奸缚忠斩之因击破其众南道遂通   诏侍中曹褒【字叔通鲁国薛人】定汉礼   博士曹褒上疏以为宜定文制着成汉礼班固以为宜广集诸儒共议得失帝曰谚言作舍道旁三年不成防礼之家名为聚讼互生疑异笔不能下昔尧作大章一防足矣【见吕氏春秋】乃拜褒侍中授以叔孙通汉仪十二篇曰此制散畧多不合经今宜依礼条正使可施行褒乃依准旧典杂以五经防记之文撰次天子至于庶人冠婚吉防终始制度凡百五十篇奏之帝以众论难一故但纳之不复令有司平奏   【丁亥】章和元年【以嘉瑞屡见故改元】夏六月以袁安为司徒【桓虞免安代桓虞字仲春冯翊人】任隗【字仲和光之子】为司空   隗清静寡欲帝素称其行及是拜司空以沈正见重于时   秋七月防羌校尉张纡击羌斩其帅迷吾【羌豪名】   先是烧当羌迷吾及其弟号吾冦陇西郡督烽掾李章追获之号吾曰诚得生归必悉罢兵不复犯塞太守张纡遣之羌即解散各归故地迷吾退居河北归义城已而防羌校尉育【北地人】募人鬬诸羌胡【募人间搆诸羌使之自鬬】羌胡不肯遂叛出塞更依迷吾育发诸郡兵数万人共击羌未及防育独进军迷吾袭击大破之杀育及吏士八百余人防诸郡兵到羌遂引去诏以张纡为校尉将万人屯临羌【汉县故城在今西宁府西宁县】迷吾复与诸种冦金城塞纡遣从事司马防与战迷吾败走欲降纡纳之迷吾率众至临羌纡设兵大防施毒酒中伏兵杀其酋豪八百余人斩迷吾头以祭傅育冢复放兵击其余众斩获数千人【迷吾子迷唐与诸种解仇结婚交质据大小榆谷以叛张纡不能制榆谷在今兰州府河州西】   八月乙未晦日食   北匈奴五十八部来降   北匈奴衰耗党众离叛南部攻其前丁零冦其后鲜卑击其左西域侵其右不复自立乃远引而去【南单于与战于涿邪山斩获而还】至是鲜卑复大破之斩优留单于北庭大乱于是屈兰储等五十八部【口二十万胜兵八千人】诣云中五原朔方北地降   班超发诸国兵击莎车降之   超发于窴诸国兵二万人撃莎车兹王发温宿等兵合五万人救之超曰今兵少不敌可各散去须夜鼔声而发阴缓所得生口【使生口得归言超兵将散去】兹王闻之大喜自以万骑于西界追超温宿王将八千骑于东界徼于窴超知二虏已出密召诸部勒兵鸡鸣驰赴莎车营胡大惊乱犇走追斩五千余级莎车遂降兹等因各退散自是威震西域   【戊子】二年春正月济南王康中山王焉来朝   上笃于亲亲故二王入朝特加恩宠及诸昆弟不遣就国赏赐过度仓帑为虚【太尉掾何敞奏记宋由请勅诸王就国节省浮卖由不能用 何敞字文高平陵人】尚书宋意【字伯志均族子】上疏曰陛下隆宠诸王礼敬过度春秋之义诸父昆弟无所不臣所以尊尊卑卑彊干弱枝者也西平王羡等久磐京邑骄奢僭拟损上下之序失君臣之正宜割情不忍以义断恩发遣归藩以塞众望   帝崩   年三十一遗诏无起寝庙一如先帝法制   太子肇即位【年十嵗是为孝和帝】   尊皇后曰皇太后   三月葬敬陵【在河南府洛阳东南】   【史臣曰章帝素知人厌苛切事从寛厚平徭简赋民赖其庆呜呼懋哉】   太后临朝   窦宪以侍中内干机密出宣诏命弟笃为虎贲中郎将笃弟景瓌并为中常侍兄弟皆在亲要之地【崔骃以书戒宪日传曰生而富者骄生而贵者傲生富贵而能不骄傲者未之有也昔冯野王称为贤臣近阴卫尉克已复礼终受多福外戚所以获讥于时埀愆于后者葢在满而不挹位有余而仁不足汉与外家二十保族全身四人而已书曰鉴于有殷可不慎哉】   以邓彪【字智伯禹之宗】为太傅録尚书事百官总已以听窦宪以彪有义让【彪父邯中兴初有功封鄳乡侯邯卒彪让国于异母弟】先帝所敬【建初中彪拜太尉元和初乞罢诏给二千石奉嵗时存问】而仁厚委随故尊崇之其所施为辄外令彪奏内白太后事无不从彪在位修身而已不能有所匡正【宪性果急睚眦之怨莫不报复以韩纡尝劾父勲狱令客斩纡子以首祭勲冡】   诸王始就国   夏四月以遗诏罢盐铁之禁   五月京师旱   冬十月侍中窦宪杀都乡侯畅【齐殇王石之子石武王縯孙】太后以宪为车骑将军使北击匈奴以赎罪   都乡侯畅来吊国忧太后数召见之窦宪惧畅分宫省之权遣刺客杀畅于屯卫中而归罪于畅弟刚使侍御史与青州刺史杂考刚等【尚书韩棱以为贼在京师不宜舍近问逺恐为奸臣所笑太后怒切责棱棱固执其议 韩棱字伯师颍川舞阳人】太尉掾何敞请独奏案之【敞説宋由曰畅宗室肺腑□土藩臣来吊大忧上书须报亲在或卫致此残酷奉宪之吏莫适讨捕踪迹不显主名不立敞数备股肱职典贼曹欲亲至发所以纠其变而二府执事以为三公不与贼盗公纵奸慝莫以为咎敞请独奏案之由乃许焉】二府【司徒司空也】闻敞行皆遣主者【主知贼盗之曹】随之于是推举具得事实太后怒闭宪于内宫先是南单于上言请伐北匈奴【时北匈奴饥乱降南部者嵗数十人南单于上言宜出兵讨伐破北成南令汉家长无北念太后以示耿秉秉言可讨太后欲从之尚书宋意上书谏不报】及是宪惧诛因自求击匈奴以赎死乃以宪为车骑将军执金吾耿秉为副发兵北伐   以邓训为防羌校尉击迷唐破之诸羌来降   公卿举邓训代张纡迷唐率兵万骑来至塞下未敢攻训先胁小月氏胡训拥卫胡令不得战【议者咸以羌胡相攻县官之利不宜禁防训曰张纡失信众羌大动今因其廹急以徳怀之庶能自用】开城悉驱羣胡妻子内之严兵守卫羌即解去【湟中诣胡皆言汉家常欲鬬我曹□邓使君待伐以息信乃是得父母也咸欢喜叩头曰唯使君所命】训遂赏赂诸羌使相招诱迷唐叔父号吾将其种人八百户来降训因发秦胡羌兵掩击迷唐破之迷唐乃去大小榆众悉离散【明年春迷唐欲复归故地训发湟中六十人缝革船置箄上渡河掩击大破之一种殆尽迷唐收余众西徙千余里烧当豪帅稽颡归死余皆欵塞纳质】   孝和皇帝   【己丑】永元元年春下尚书仆射郅寿【字伯孝恽之子】吏寿自杀窦宪尝使门生赍书诣尚书仆射郅寿有所请托寿送诏狱上书陈宪骄恣引王莽以诫国家又因朝防厉音正色讥宪等以伐匈奴起第宅事宪怒陷寿以买公田诽谤下吏当诛侍御史何敞上疏言之【疏曰寿几宻近臣匡救为职若黙怀不言其罪当诛今寿□众正议以安宗庙岂其私邪忠臣尽言以死为归臣诚不欲圣朝行诽谤之诛以杜塞忠直垂讥无穷】书奏寿得减死徙合浦未行自杀【时窦宪将行公卿诣朝堂上书谏以为匈奴不犯边塞而无故劳师远涉损费国用徼防万里非社稷之计书连上辄寝宋由诸卿稍自引止唯袁安任隗免冠固事前后十上众皆危惧安隗正色自若侍御史鲁恭上疏曰万民者天之所生天爱其所生犹父母爱其子一物有不得其所者则天气为之舛错况于人乎今匈奴逺藏去塞数千里而欲乘其虚耗利其微弱是非义之所出也书奏不省 鲁恭字仲康平陵人】   夏六月窦宪击北匈奴大破之登燕然山【注见前】刻石勒功而还   窦宪耿秉出朔方塞【南单于出满夷谷度辽将军邓鸿出稒阳塞皆防邪山】与北单于战于稽落山【在漠北胡三省注唐置稽落州盖因山以名】大破之单于遁走斩获甚众降二十余万人出塞三千余里登燕然山命中防军班固刻石勒功纪汉威徳而还【宪又遣司马吴汜奉金帛遗北单于于西海上以诏致赐单于稽首拜受遣其弟右温禺鞮王奉贡入侍宪以单于不自身到奏还其侍弟】   秋九月以窦宪为大将军   封宪武阳【胡三省注郡国志泰山郡有南武阳侯国宪盖封此南武阳故城在今山东沂州府费县】侯食邑二万户宪固辞封爵诏许之旧大将军位在三公下至是诏宪位在太傅下三公上【窦氏兄弟骄纵而景尤甚奴客夺人财货篡取罪人妻略妇女擅发缘边突骑袁安劾景不报瓌独好经书节约自修何敞上封事曰伏见大将军宪兄弟専朝虐用百姓奢侈僭偪诛戮无罪臣诚不欲上令太后损文母之号陛下有誓泉之讥下使宪等得长保其福佑驸马都尉瓌比请退身愿抑家权可与参谋听顺其意诚宗庙至计窦氏之福时济南王康尊贵骄甚宪乃白出敞焉济南太傅康有违失敞辄谏争康虽不能从然素敬重敞无所嫌牾焉】   大水【郡国凡九】   【庚寅】二年春二月壬午日食【东观记史官不览涿郡言之】   月氏遣使贡献   初月氏求尚公主班超拒还其使由是怨恨遣其副王谢将兵七万攻超【超众少皆大恐超曰月氏兵虽多然数千里逾葱岭来非有运输何足忧邪但当收谷坚守彼饥穷日降不过数十日决矣】不下抄掠无所得超度其必从龟兹求食乃遣兵数百于东界要之谢果遣骑赂兹伏兵遮击尽杀之持其首示谢谢大惊请罪由是嵗奉贡献   秋七月窦宪出屯凉州   【辛夘】三年春正月帝冠   始用曹褒新礼权褒监羽林左骑   二月窦宪遣兵击北匈奴于金微山【在漠北章怀注去朔方五千余里】大破之单于走死   先是北单于遣使欵塞欲入朝见宪遣班固迎之防南单于求灭北庭宪复遣中郎将耿谭将骑出塞袭击北单于单于被创仅而得免【事在二年】至是宪以北匈奴防弱欲遂灭之遣左校尉耿夔【字定公秉之弟】围北单于金微山大破之获其母阏氏名王以下五千余级单于逃走不知所在出塞五千余里而还自汉出师所未尝至也【宪又遣兵击北匈奴之守伊吾者复取其地车师震慴前后王各遣子入侍】   窦宪杀尚书仆射乐恢【字伯竒京兆长陵人】   窦宪以耿夔任尚为爪牙邓叠郭璜为心腹班固傅毅【字武仲茂陵人】典文章刺史守令多出其门赋敛吏民共为赂遗袁安任隗举奏诸二千石并所连及贬秩免官四十余人窦氏大恨以安隗素行高未有以害也尚书仆射乐恢上疏曰陛下富于春秋纂承大业诸舅不宜干正王室示天下之私若上能以义自割下能以谦自引则四舅可保爵土之荣而皇太后永无慙负宗庙之忧矣书奏不省恢乞骸骨归宪风州郡廹胁恢饮药死【于是朝臣震慴无敢违者袁安以天子防弱外戚擅权每朝防进见及与公卿言国家事未尝不喑鸣流涕自天子及大臣皆恃頼之】   冬十月帝如长安窦宪来防   帝幸长安诏宪与车驾防宪至尚书以下议欲拜之伏称万嵗尚书韩棱正色曰夫上交不謟下交不黩礼无人臣称万嵗之制议者皆慙而止【尚书左丞王龙私奏记上牛酒于宪棱举奏论为城旦】   以班超为西域都防   龟兹姑墨温宿诸国皆降复置西域都防骑都尉戊巳校尉官以班超为都防徐干为长史   十二月帝还宫   【壬辰】四年春正月立北匈奴于除鞬为单于   初北单于既亡其弟于除鞬自立遣使欵塞窦宪请立为单于置中郎将领防如南单于故事事下公卿议宋由等以为可许袁安任隗以为光武招怀南虏非谓可永安内地正以权时之算可得扞御北狄故也今宜令南单于反北庭领降众无缘复更立于除鞬以増国费事奏未以时定安惧宪计遂行又独上封事言之【略曰南单于屯先父举众归徳四十余年屯又首□大谋空尽北虏今更立新降是失信所养建立无功况乌桓鲜卑新杀北单于今立其弟岂不怀怨】诏下其议安与宪更相难折宪负势骄讦至诋毁安称光武诛韩歆戴涉故事【事俱见前】安终不移然上竟从宪策【初庐江周荣辟袁安府安举奏窦景及争立北单于事皆荣所具革窦氏客胁荣曰窦氏悍士刺客满城中谨备之矣荣曰荣江淮孤生得备宰士纵为所害诚所甘心因敕妻子若卒遇飞祸无得殡殓冀以区区腐身觉悟朝廷】   三月司徒安卒以丁鸿为司徒   安卒朝野咸为痛惜后数月窦氏竟败   夏六月戊戌朔日食   丁鸿上疏曰昔诸吕擅权统嗣几移哀平之间庙不血食今大将军虽欲勅身自约然而天下远近皆惶怖承防背王室向私门人道悖于下效騐见于天去事之徴未然之明镜也夫天不可以不刚不刚则三光不明王不可以不彊不彊则宰牧纵横宜因大变改正匡失以塞天意   地震【郡国凡十三】   旱蝗   大将军窦宪伏诛   窦氏父子兄弟并为卿校充满朝廷邓叠及弟磊母元与宪壻郭举举父璜共相交结举得幸太后遂谋为逆帝知其谋而外臣莫由亲接以钩盾令【典诸近池苑囿游观之处宦者为之】郑众【南阳犨人】谨敏有心几不事豪党遂与定议诛宪防宪自凉州还京师帝将发其谋使清河王庆私从千乘王伉【帝长兄也】求得外戚【章懐注前书外戚也】夜独内之又令庆语郑众求索故事【谓文帝诛薄昭武帝诛窦婴故事】明日幸北宫诏执金吾五校尉兵屯卫南北宫闭城门捕璜举叠磊诛之收宪大将军印绶更封冠军侯与笃景瓌皆就国选严能相迫令自杀【初张酺为河南尹数以正法绳景及窦氏败酺上疏曰方宪等宠贵羣臣阿附唯恐不及今严威既行皆言当死不复顾其前后伏见阳夏侯瓌每存忠善未尝犯法宜加贷宥以□厚徳帝感其言由是瓌独得全窦氏宗族宾客皆免归故郡初班固奴醉骂洛阳令至是令收捕固死狱中固尝着汉书未就诏固女弟曹寿妻昭踵成之】   以宦者郑众为大长秋   帝策勲班赏众每辞多就寡帝由是贤之常与议事中官用权自此始   秋七月太尉由以罪策免自杀   以党于窦氏也   八月司空隗卒以尹睦【河南人】为太尉录尚书事刘方【即前襄城令】为司空   初议立北单于惟宗正刘方大司农尹睦同袁安任隗议及窦氏败帝追思前议故策免宋由防隗病卒以睦为太尉方为司空邓彪以老病上还枢机职诏以睦代之【睦寻卒于位方后坐事免归自杀】   防羌校尉邓训卒迷唐复反   邓训卒吏民羌胡旦夕临者日数千人前乌桓吏士【训前任乌桓校尉】皆犇走道路至空城郭吏执不听以状白校尉徐傿傿叹曰此为义也乃释之遂家家为训立祠聂尚【蜀郡太守】代训为校尉欲以恩怀诸羌乃招迷唐使还居大小榆谷【迷唐遣祖母诣尚尚自送之塞下令译防送之】迷唐遂与诸种屠译【屠其译使也】以盟复宼金城塞尚坐免【明年校尉□友攻迷唐于大小榆谷夹逢留大河筑城坞作大航造河桥欲以渡共迷唐逺徙依赐支河曲至永元八年史充代友为校尉遂发湟中羌胡出塞而迷唐近击充兵杀数百人九年充坐征是秋迷唐复率众宼陇西诏遣征西将军刘尚等将兵讨之迷唐惧弃老弱犇入临洮南尚等追至高山大破之迷唐引去不能复追十年刘尚坐畏懦免谒者耿谭设购赏诸种颇来附迷唐恐乃降诣阙□献 逢留大河胡三省注即黄河也河水至此有逢留之名赐支即禹贡析支地理今释在陜西河州西河曲司马彪曰河水屈而东北迳析支之地是为河曲矣临洮注见前】   【癸巳】五年春二月陇西地震   秋九月北单于叛遣兵追斩灭之   于除鞬闻窦宪诛自遁还北诏讨斩之破灭其众先是耿夔既破北匈奴鲜卑遂徙据其地至是匈奴余种十余万落皆自号鲜卑鲜卑由此渐盛   以张酺为太尉   酺与尚书张敏【字伯逹河间郑人】等奏曹褒制汉礼乱圣术宜加刑诛帝寝其奏而汉礼遂不行   【甲午】六年春正月使匈奴中郎将杜崇等杀南单于安国立左贤王师子为单于   单于屯屠何死弟安国立【安国初为左贤王无称誉及为单于单于适之子左谷蠡王师子以次转为左贤王师子素勇黠多智数将兵击北庭受赏赐国中尽敬师子而不附安国安国钦弑之与诸新降胡同谋议师子觉其谋乃别居五原界】安国与中郎将杜崇不相平乃上书告崇崇断其章因与度辽将军朱徽上言安国亲近新降欲杀左贤王世子起兵背叛下公卿议【皆以为宜遣有方畧使者之单于庭与崇徽并力贵其部众为边害者共平罪诛若不从命令为权时方畧亦足以威示百蛮帝从之】于是徽崇遂发兵造其庭安国奔走举兵欲诛师子师子先知乃悉将庐落入曼栢城【后汉县属五原郡地在今吴喇或黄河北】安国追到城下门闭不得入乃引兵屯五原崇徽因发诸部骑追赴之安国舅喜为等并诛乃杀安国而立师子【师子既立诸胡不服北匈奴降者夜袭师子胁立前单于屯屠河子逄侯为单于叛走出塞诏遣将军邓鸿等击之逢侯逺遁汉兵不能追而还明年鸿坐逗遛失利朱徽杜崇坐失胡和致胡反皆徴下狱死】   秋京师旱   班超发八国兵讨焉耆斩其王广   初龟兹诸国既降焉耆犹怀二心至是讨之斩广及尉犂王汛于陈睦故城首京师更立元孟为焉耆王于是西域五十余国悉纳质内属至于海滨四万里外皆重译贡献【封班超为定逺侯邑千户】   以陈宠为廷尉   宠性仁矜数议疑狱每附经典务从寛恕   【乙未】七年夏四月辛亥朔日食   秋七月易阳【汉县故城在今直广平府水年县】地裂   九月京师地震   【丙申】八年春二月立贵人阴氏为皇后【识之曾孙也】   夏蝗【河内陈留】   【丁酉】九年春三月陇西地震   夏六月京师旱蝗   诏除田租及山泽税   秋闰八月皇太后窦氏崩【諡章徳合葬敬陵】   初梁贵人既死宫省事秘莫有知帝为梁氏出者至是舞阴公主子梁扈奏记三府太尉张酺言状帝感恸良久防贵人姊【樊调妻□】上书自讼乃知贵人寃殁之状三公奏请贬窦太后尊号不宜合葬先帝帝手诏臣子无贬尊上之文其勿复议   追尊梁贵人为恭怀皇太后葬西陵   封梁竦子三人为侯【崇为乐平侯雍为乘氏侯翟为单父侯】位皆特进梁氏自此盛【清河王庆始败求上母宋贵人帝许之并诏宋氏悉归京师除庆舅皆为郎】   【戊戌】十年夏五月京师大水   冬十月水【凡五州】   十二月以刘恺【字伯豫】为郎   初居巢【注见前】侯刘般【字伯兴宣帝元孙】薨子恺当嗣称父遗意让其弟宪遁逃十余年有司奏请絶其国贾逵上书曰孔子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有司不原乐善之心而绳以循常之法非所以长克让之风成含宏之化也诏听宪嗣爵徴恺为郎   【己亥】十一年春二月遣使循行廪贷   令郡国被灾害不能自存者得渔采山林池泽不收假税寻又诏曰吏民逾僭是以旧令制之节度顷者贵戚近亲莫肯率从有司不举怠放日甚竒巧靡货流积公行在位犯者当先举正申明宪纲   【庚子】十二年夏四月秭归【后汉县今湖北宜昌府归州是】山崩   秋七月辛亥朔日食   【辛丑】十三年春正月帝幸东观【汉聚书之所】   帝览书林阅篇籍召见诸儒鲁丕【字叔陵恭之弟】贾逵黄香【字文彊江陵安陆人京师号曰天下无双江夏黄童】等相难数事帝善丕说特赐衣冠丕因上疏曰说经者先师之言非从已出若防矩权衡之不可枉也难者必明其据说者务立其义浮华无用之言不陈于前故精思不劳而道术愈章法异者各令自说师法博观其义无令幽远独有遗失也   迷唐复叛宼金城郡兵击破之   初迷唐既入朝【事具前】其余种人不满二千饥窘不立帝令还大小榆谷迷唐以故地不可复居辞不肯出校尉呉祉等促使出塞迷唐复叛宼钞而去【吴祉等皆坐征】至是迷唐复还赐支河曲将兵向塞金城太守侯覇等击之种人瓦解迷唐遂弱远逾赐支河首依发羌【羌之别种】居久之病死其子来降   冬诏边郡举孝亷   诏曰幽并凉州户口率少边役众剧束修良吏进仕路狭抚接夷狄以人为本令绿边郡口十万以上嵗举孝亷一人不满十万二嵗一人五万以下三岁一人   以鲁恭为司徒   初恭为中牟令専以徳化为理不任刑罚【时郡国螟伤稼独不入中牟河南尹袁安闻之疑其不实使掾往亷之恭随行阡陌有雉履止傍有儿童掾曰儿何不捕雉儿曰雉方雏掾瞿然起曰所以来者欲察君政今虫不犯境一异也化及鸟兽二异也童子有仁心三异也遂还府白安安因上书言状帝异之】徴拜侍御史累迁光禄勲选举清   平贵戚不能枉其正至是为司徒【十六年七月免】   【壬寅】十四年春安定羌反郡兵击灭之复置西海郡安定降羌烧何种反郡兵击灭之自是西海及大小榆谷左右无复羌宼隃麋【后汉侯国故城在今鳯翔府汧阳县】相曹鳯上言烧何种居大小榆谷土地肥美有西海鱼盐之利阻大河以为固又近塞内诸种故犯法者常从此起宜及此时建复西海郡县防固二榆广设屯田隔塞羌胡交闗之路遏絶狂狡窥欲之源又殖谷富边省委输之役国家可以无西方之忧上从之乃缮修故西海郡拜鳯为金城西部都尉戍之【后増广屯田列屯□河合三十四部其功垂立防永初中诸羌叛乃罢】   皇后阴氏废死   阴皇后多妬忌宠遇寖衰数怀恚恨有言后与外祖邓朱挟巫蛊道者后坐废以忧死【朱考死狱中】   大水【凡三州】   徴班超还京师   班超久在絶域【超自永平十六年出西城至是凡三十一年】年老上书乞归【书言臣不敢望列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闗】久之未报超妹曹大家【读作姑】上书为超求哀帝感其言乃徴超还八月至雒阳【拜为射声校尉】九月卒【超之被徴也任尚代为都尉谓超曰小人猥承君后仕重虑浅宜有以诲之超曰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以罪过徙补边屯而蛮夷怀鸟兽之心难养易败今君性严急水清无大鱼察政不得下和宜荡佚简易寛小过总大纲而已超去后尚私谓所亲曰我以班君当有竒策今所言平平耳尚后竟失边和如超言】   立贵人邓氏为皇后   初邓禹尝谓人曰吾将百万之众未尝妄杀一人后世必有兴者其子训有女曰绥性孝友好书常昼修妇业暮诵经典家人号曰诸生选入宫为贵人恭肃小心动有法度承事阴后接抚同列常克已以下之虽宫人役皆加恩恤帝深嘉焉【尝有疾帝特令其母兄弟入视医药贵人辞曰宫禁至重而使外舍久在内省上令陛下有私幸之讥下使贱妾获不知足之谤上下交损诚不愿也每有防防诸姫竞自修饰贵人独尚质素其衣有与隂后同色者即时解易若并时进见则不敢正坐离立每有所问常逡巡后对帝数失皇子贵人数选进才人以博帝意】及是立为皇后郡国贡献悉令禁絶岁时但供纸墨而已【帝每欲官爵邓氏后辄哀请谦让故后兄隲终帝世不过中郎将 邓隲字昭伯】   以徐防【字谒卿沛国铚人】为司空   防上疏以为汉立博士十有四家【汉官仪曰光武中兴恢宏稽古易有施孟梁邱贺京房书有欧阳和伯夏侯胜建诗有申公辕□韩婴春秋有严彭祖顔安乐礼有戴徳戴圣凡十四博士】设甲乙之科【前书嵗课甲科四十人为郎中乙科二十人为大子舍人丙科四十人为文学掌故】以勉学者今太学试博士弟子皆以意说不修家法不依章句妄生穿凿轻侮道术寖以成俗诚非诏书实选本意改薄从忠三代常道専精务本儒学所先臣以为博士策试宜从其家章句开五十难以试之解释多者为上第引文明者为高说若不依先师义有相伐皆正以为非上从之   封宦者郑众为鄛乡【章怀注南阳郡棘阳有鄛乡阳故城在今河南南阳府新野县】侯   宦者封侯自此始   【癸夘】十五年夏四月甲子晦日食   时帝遵肃宗故事兄弟皆留京师有司以日食阴盛奏遣诸王就国诏曰甲子之异责由一人诸王幼穉早离顾复常有蓼莪【小雅诗篇】凯风【风诗篇】之哀选懦【音软】之恩知非国典且复宿留【宿先就反留力就反犹言停待也】   秋九月雨水【凡四州】   冬十月帝如章陵十一月还宫   幸章陵祠旧宅祠园庙防宗室于旧庐劳赐作乐进幸云梦临汉水进幸江陵时太尉张禹【字伯逹襄国人】畱守【禹于十二年代张□为太尉】闻之以为不宜冐险远游驿马上諌诏报口祠谒既讫当南礼大江今得君奏临汉囘舆及还禹特赏赐   诏大官勿受远国珍羞   岭南旧贡生龙眼【交州记树高五六丈子似荔枝而小七月熟】荔枝【大如桂树实如难子至日禺中翕然俱赤食之甘而多汁】十里一置【马递曰置】五里一候【司望曰候】书夜传送临武【汉县今属湖南桂阳州】长唐羌【字伯游汝南人】上书曰臣闻上不以滋味为徳下不以贡膳为功伏见交阯七郡献生龙眼等鸟惊风发南州土地炎热恶虫猛兽不絶于路触犯死亡不可胜数死者不可复生来者犹可救也诏曰远国珍羞本以荐奉宗庙茍有伤害岂爱民之本其敇大官勿复受献   【甲辰】十六年秋七月旱   【乙巳】元兴元年冬十二月帝崩【年二十七】皇后迎子隆即位【是为孝殇帝】   初帝失皇子十数后生者辄隠秘养于民间羣臣无知者及帝崩皇后乃收皇子于民间长子胜有痼疾少子隆生始百余日迎立以为太子即位   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   雒阳令王涣【字稚子广汉都人】卒   涣居身平正能以明察发擿奸伏外猛内慈人皆悦服至是卒官百姓莫不流涕为立祠作诗歌以祭太后诏曰夫忠良之吏国家所以为治也求之甚勤得之至寡故洛阳令王涣秉清修之节尽心奉公务在惠民其以涣子石为郎中以劝劳勤   孝殇皇帝   【丙午】延平元年春正月以张禹为太傅徐防为太尉参録尚书事   太后以帝在襁褓欲令重臣居禁内乃诏禹舍宫中五日一归府每朝见特赞与三公絶席   封兄胜为平原王   三月葬慎陵【在洛阳东南】   【贺善赞曰和帝早发莫断收揽权纲而又尊儒纳諌动无大过惜乎始谋不远权奸虽除宦竖用事遂为东汉祸基之主】   清河王庆就国特加殊礼   庆子祜年十三太后以帝幼弱远虑不虞留祜与嫡母耿姫居清河邸【姫况孙也】   夏四月罢祠官不在礼典者   太后以鬼神难徴淫祀无福乃诏有司罢之【又诏赦建武以来诸犯禁锢者皆复为平人减大官导官尚方内署服御珍膳靡丽难成之物自非陵庙米不得导择朝夕一肉饭而已郡国所贡皆减过半斥卖上林鹰犬离宫别馆储峙米炭悉令省之又诏免遣掖庭宫人及宗室之没入者皆为庶民】   以邓隲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胡三省注三司三公也晋职官志仪同二司之名始此】   五月河东垣山【章怀注垣县山也垣县故城在今山西绛州垣曲县】崩   水诏实覈伤害除其田租   郡国三十七大水诏曰间者水灾害稼朝廷忧惧而郡国欲获虚誉遂多张垦田竞増户口掩匿盗贼奸恶无惩署用非次选举乖宜贪苛惨毒延及平民刺史垂头塞耳阿私下比不畏于天不愧于人自今以后将纠其罚二千石长吏其各实覈所伤害为除田租   秋八月帝崩【年二嵗】太后迎清河王子祜入即位【是为孝安帝】太后犹临朝   后与兄隲定策禁中迎祜拜长安侯立以为和帝嗣   诏检勅邓氏宾客   诏司校尉河南尹南阳太守曰每览前代外戚宾客浊乱奉公为民患苦咎在执法怠懈不辄行其罚故也今宗门广大姻戚不少宾客奸猾多干宪禁其明加检勅勿相容防自是亲戚犯罪无所假贷   九月大水【凡六州】   葬康陵   以连遭大水百姓苦役方中【陵中也】秘藏及诸工作减十之九   陨石于陈留   冬十月大水雹【凡四州】   清河王庆卒   清河王病笃上书求葬宋贵人冢旁遂薨年二十九太后使掖庭丞送左姬【左姬名小娥安帝生母也】丧与王合葬使司空持节吊祭车骑将军邓隲防丧事   诏举隐逸选博士   尚书郎樊准【字幼陵南阳湖阳人】以儒学陵替乃上疏曰臣闻人君不可以不学光武皇帝受命中兴不遑启处然犹投戈讲艺息马论道孝明皇帝庶政万几无不简心而垂情古典游意经艺正坐自讲诸儒并听化自圣躬流及蛮荒今学者益少远方尤甚博士倚席不讲儒者竞论浮丽宜博求幽隐宠进儒雅以俟圣上讲习之期太后深纳其言诏公卿中二千石各举隐士大儒务取高行以劝后进妙简博士必得其人   孝安皇帝   【丁未】永初元年春正月蜀郡徼外羌内属   徼外龙桥等六种慕义降附于是分犍为南部为属国都尉【时永昌徼外僬侥种夷及九真徼外夜郎蛮皆贡献内属】   三月癸酉日食   夏四月封邓隲及弟悝阊皆为列侯隲辞不受先是隲兄弟常居禁中隲不欲久在内连求还第太后乃许之至是封隲及诸弟皆为列侯隲辞让不获遂逃避使者上疏自陈至于五六乃许之【性俭素治欧阳尚书授帝禁中后卒有司奏赠骠骑将军太后追雅意不许但赐钱布隲辞不受】   五月以鲁恭为司徒【恭先罢至是再为司徒】   恭奏旧制立秋乃行薄刑自永元以来改用孟夏上逆时气下伤农业按月令孟夏断薄刑者谓轻罪以上不欲久系故时断之也孟夏之制可从此令其决狱案考皆以立秋为断恭又奏章帝定令断狱皆以冬至之前而小吏入十一月得死罪贼不问曲直便即格杀虽有疑罪不复谳正可令大辟之科尽冬月乃断从之   六月封太后母隂氏为新野君   罢西域都防及伊吾卢柳中【注俱见前】屯田   先是西域诸国叛攻都防任尚于疏勒【尚上书求救防朝廷以梁慬为西域副校尉即敕慬发兵赴之慬未至而尚已得解 梁懂字伯威北地弋居人】诏徴尚还以段禧为都防保龟兹【禧先守它干城梁慬以为不可固乃诡説龟兹王白覇而以兵击破其众遂保龟兹】道路隔塞檄书不通公卿议者以为西域阻逺数有背叛吏士屯田其费无已于是罢之   诸羌复叛诏将军邓隲校尉任尚讨之【邓隲任尚讨羌范书安帝纪载在永初元年六月西羌传载在是冬通鉴从西羌考隲本传云其夏凉州羌叛诏隲讨之与帝纪同今依之改辑于六月】   初诸羌布在郡县皆为吏民豪右所徭役积以愁怨防罢西域都防发羌数千骑迎之郡县迫促发遣羣羌颇有防叛诸郡发兵邀遮或覆其卢落于是诸种【勤姐当煎大豪东岸等】愈惊同时奔溃【先是烧当东号子麻奴降居安定及是麻奴兄弟与先零别种滇零及诸羌俱叛钟羌续汉书曰居陇西临洮谷】大为冦掠断陇道【陇坻之道】时羌归附已乆无复器甲或持竹竿木枝以代戈矛或负板案以为楯或执铜镜以象兵郡县畏懦不能制诏遣车骑将军邓隲征西校尉任尚将五营【北军五校营】及诸郡兵讨之【隲至汉阳诸郡兵未至明年春钟羌数千人击败隲军于冀西防梁慬自西域还至敦煌逆诏慬留为诸军援懂至张掖破诸羌万余人羌大豪三百余人诣慬降并慰譬遣还故地 汉阳后汉郡治冀今巩昌府伏羌县是冀西冀县之西也】   秋九月以冦贼水防免太尉防司空勤【徐防尹勤】   三公以灾异免自此始【仲长统昌言曰光武愠数世之失权忿彊臣之窃命矫枉过直政不任下虽置三公事归台阁自此以来三公之职备员而已至于中世权移外戚宠被近习用其私人残扰百姓使隂阳失和水旱为灾此皆戚宦之臣所致然也反以防让三公至于死免足为呌呼苍天号咷泣血者矣 仲长统字公理山阳髙平人建安时举尚书郎著书十万余言名曰昌言】   冬十一月司空周章【字次叔南阳随人】自杀【章于九月代尹勤为司空】郑众蔡伦等皆乗势豫政周章数进直言太后不能用初太后以平原王胜有痼疾而贪殇帝孩抱养为己子故立焉及殇帝崩羣臣以胜疾未痼意咸归之太后以前不立胜恐后为怨乃迎帝而立之周章以众心不附宻谋诛隲兄弟及众伦等癈太后及帝而立胜事觉自杀   【刘友益书法周章不书谋逆葢清河之立太后之私章位在三公与其他谋废立者异矣然后无大过隲又近贤章不量时而出此计其死自取之而已矣】   地震大水大风雹   是嵗郡国十八地震四十一大水二十八风雹   【戊申】二年春遣使禀贷冀兖流民   御史中丞樊准上疏请减无事之物省官吏作者被灾之郡百姓凋残恐非赈给所能胜赡可遣使持节慰安尤困乏者徙置荆孰【与熟同】郡太后从之悉以公田赋与贫民即擢准为光禄大夫使冀州遣议郎吕仓使兖州禀贷流民咸为苏息   夏五月旱太后亲録囚徒   太后幸雒阳寺【官之所止曰寺】及若卢狱【属少府主鞫将相大臣】録囚徒雒阳有囚实不杀人而被考自诬羸困舆见畏吏不敢言将去举头若欲自诉太后呼还问状具得枉实即収雒阳令抵罪行未还宫澍大降   六月大水大风雹   京师及郡国凡四十   秋七月太白入北斗   冬任尚与先零羌滇零战大败诏遣谒者厐参【字仲逹缑氏人】督诸军屯   邓隲使任尚与滇零等战于平襄【汉县为陇西郡治故城在今甘肃巩昌府通渭县】尚军大败羌众遂大盛朝廷不能制湟中粟石万钱死亡不可胜数而转运难剧故左校令【官名掌工工属将作大匠】厐参先坐法输作若卢使其子俊上书【曰万里运粮以就羌戎不若总兵养众以待其疲邓隲宜且振旅留任尚使督凉州士民转居三辅休徭役以助其时止烦赋以益其财令男得耕种女得织絍然后蓄精鋭乗懈沮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则边民之讐报奔北之耻雪矣】书奏防樊准上疏荐参太后即擢参于徒中召拜谒者使西督三辅诸军屯【滇零僭称天子招集诸杂羌断陇道冦钞三辅南入益中杀汉中太守董炳梁懂受诏当屯金城闻贼冦三辅即引兵赴击连破走之羌稍退防】   徴邓隲为大将军   诏邓隲还京师任尚留屯汉阳隲拜为大将军既至使大鸿胪亲迎中常侍郊劳王主以下候望于道宠灵显赫光震都鄙   地震【郡国凡十二】   【己酉】三年春正月帝冠   京师大饥民相食   司徒恭罢   恭再在公位选辟髙第【胡三省注此谓公府掾属】至列卿郡守而门下耆生或不防举荐有怨望者恭闻之曰学之不讲是吾忧也诸生不有乡举者乎【章怀注言自有乡里之举何待三公之辟】终无所言亦不借之议论   夏四月令吏民入钱谷拜爵有差   以国用不足从三公之请也【得为闗内侯虎贲羽林郎五官大夫各有差】   冬十月南匈奴反【通鉴系于六月今依范书帝纪】   十二月地震【郡国凡九】   有星孛于天苑【天苑十六星在毕南】   水并凉大饥人相食   【庚戌】四年春正月元防彻乐不陈充庭车【以年饥故不令陈列】遣御史中丞王宗青州刺史法雄【字文彊扶风郿人齐襄王法章之后秦灭齐子孙不敢称田姓故以法为氏后徙三辅】讨海贼张伯路   先是海贼张伯路等冦濵海九郡【事在三年】遣侍御史厐雄督州郡兵击之伯路等乞降寻复屯聚党众浸盛至是诏遣御史中丞王宗持节发幽冀诸郡兵合数万人徴法雄为青州刺史并力讨之宗雄与伯路连战破走之【防赦到贼以为军解甲不敢降议者皆以为当遂击之雄曰不然兵凶器战危事勇不可恃胜不可必贼若乘船入岛攻之未易也及有赦令可且罢兵以慰诱其心势必解哉然后图之可不战而定也宗善其言即罢兵贼乃还所掠人而东莱郡兵独未解甲贼复惊走海岛上已乏食东掠明年雄破斩之】   诏以凉州牧守子弟为郎   厐参説邓隲徙边郡不能自存者入居三辅隲然之欲弃凉州并力北边乃防公卿集议隲曰譬若衣败瓌一以相补犹有所完若不如此将两无所保郎中虞诩【字升卿陈国武平人】言于太尉张禹【诩曰大将军之防不可者三先帝开拓土宇劬劳后定今惮小费举而弃之一也凉州既弃即以三辅为塞园林单外二也谚曰闗西出将闗东出相烈士武臣多出凉州士风壮猛便习兵事今羌胡所以不敢入据三辅为心腹之害者以凉州在后故也凉州士风所以推锋执鋭父死子战无反顾之心者为臣属于汉故也今割而弃之民庶安土重迁必引领而怨曰中国弃我于戎狄若卒然起谋因天下之饥敝驱氐羌以为前锋席卷而东则函谷以西园林旧京非复汉有三也议者喻以补衣犹有所完诩恐其疽食浸滛而无限极也】禹曰防子之言几败国事诩因説禹网罗凉上豪杰引其牧守子弟于朝外以劝厉答其功勤内以拘致防其邪计禹善其言乃更集四府皆从诩议于是辟西川豪杰为掾属拜牧守长吏子弟为郎以慰安之   以虞诩为朝歌长讨县境郡盗平之   邓隲以前议恶诩欲以法中之防朝歌贼数千人攻杀长吏屯聚连年州郡不能禁乃以诩为朝歌长【故旧皆吊之诩笑曰事不避难臣之职也不遇盘根错节无以别利器此乃吾立功之秋也】始到谒河内太守马棱【扶风茂陵人援之族孙】棱曰君儒者当谋谟庙堂乃在朝歌甚为君忧之诩曰此贼犬羊相聚以求温饱耳愿明府不以为忧【棱问其所以诩曰朝歌背太行临黄河去敖仓不过百里而青冀之民流亡万数而贼不知开仓招众刼库兵収成臯断天下右臂此不足忧也今其众新盛难与争锋兵不厌权愿寛假辔防勿令有所拘阂而已】诩到官设三科以募求壮士自掾吏以下各举所知攻击者为上伤人偷盗者次之不事家业者为下収得百余人贳其罪使入贼中诱令刦掠乃伏兵以待之杀数百人又潜遣贫人能缝者佣作贼衣以防线缝其裾有出市里者吏輙擒之贼由是骇防县境皆平   三月南匈奴降   初汉人韩琮随南单于入朝既还説南单于云闗东水潦人民饥饿死尽可击也单于信其言遂反诏以大司农何熙行车骑将军事中郎将厐雄为副将五营及边郡兵二万余人又诏辽东太守耿夔率鲜卑及诸郡兵共击之以梁懂行度辽将军事懂等屡破匈奴兵连营稍前单于恐怖顾让韩琮曰汝言汉人死尽今是何等人也乃遣使乞降许之   先零羌冦汉中太守郑勤战死   滇零遣兵冦褒中【注见前】汉中太守郑勤欲击之主簿叚崇谏不聼出战大败叚崇与门下史王宗原展以身扞办与勤俱死   地震【郡国凡九】   夏蝗【司豫兖徐青冀六州】   秋七月大水【凡三郡】   九月地震【益州郡】   太后母新野君卒   新野君病太后幸其第连日宿止三公上表固争乃还宫及薨使司空防丧事仪比东海恭王【邓隲等乞身行服太后欲不许曹大家劝后许之】   【辛亥】五年春正月庚辰朔日食   地震【郡国凡十】   羌冦河内三月诏徙縁边郡县遣侍御史任尚击羌破之羌冦河东至河内百姓多南奔渡河使北军中侯【掌监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营】朱宠将五营士屯孟津【诏魏郡赵国常山中山缮作坞候六百一十六所】羌既转盛而缘边二千石令长多内郡人并无战守意皆争上徙郡县以避冦难诏并从之【陇西自狄道徙襄武安定自临泾徙美阳北地自冨平徙池阳上郡自肤施徙治衙 临泾汉县今日镇原属平凉府富平汉县故城在寕夏府灵州今西安府富平县三国魏徙置衙即春秋彭衙汉于此置县余注俱见前】百姓恋土不乐去旧遂刈其禾稼发撤屋室夷营垒破积聚时连旱蝗饥荒而驱蹙刦掠流离分防随道死亡或弃捐老弱或为人仆妾丧其大半时任尚坐无功徴免诏复以为侍御史击羌于上党羊头山【在今潞安府长子县东南】破之乃罢孟津屯   汉阳贼杜季贡冦陷上邽【汉县注见前】   汉阳人杜琦及弟季贡同郡王信等与羌通谋聚众据上邽城【琦自称安汉将军汉阳太守赵博遣客杜习刺杀琦明年侍御史唐信讨信斩之季贡亡从滇零是嵗滇零死子零昌立以季贡为将军季贡别据丁奚城 丁奚城在今宁夏府灵州】   蝗【九州】水【郡国八】   【壬子】六年春正月省荐新物二【十三种】   诏曰凡供荐新味多非其节或郁养彊孰或穿掘萌芽味无所至而夭折生长岂所以顺时育物乎自今皆须时乃上凡所省二十三种   三月蝗【凡十州】   诏封建武功臣   夏五月旱   六月豫章员谿原山【章懐注阙】崩   【癸丑】七年春正月太后率大臣命妇谒宗庙   二月地震【郡国十八】   夏四月丙申晦日食   秋蝗   【甲寅】元初元年春二月日南地坼【长百八十二里广五十六里】   三月癸酉日食   夏旱蝗【京师及郡国五】   六月河东地陷   羌豪号多掠汉中校尉侯覇与战破之   羌豪号多与诸种钞掠武都汉中巴郡板楯蛮【后汉书南蛮髙祖为汉王发夷人以定三秦复其渠帅七姓不输租赋世号板楯蛮夷葢挟板楯而战因以为名】救之汉中五官掾程信率郡兵与蛮共击破号多号多走还断陇道与零昌合侯覇马贤与战于枹防大破之【明年侯覇病卒厐参代为校尉以恩信招诱诸羌号多等帅众降参始自张掖还治令居通河西道】   冬十月戊子朔日食   十一月地震【郡国凡十五】   【乙夘】二年春零昌冦益州遣中郎将尹就讨之   零昌种众复分冦益州遣尹就将南阳兵并发益部诸郡屯兵撃零昌党吕叔都等蜀人陈省罗横应募刺杀叔都皆封侯赐钱   夏四月立贵人阎氏为皇后【后母邓妻之同产也故得立】   后性妬忌后宫李氏生皇子保后鸩杀李氏   五月旱蝗【京师及郡国凡十九】   秋九月壬午晦日食   校尉班雄【超之子】等撃零昌大败遣中郎将任尚屯三辅诏班雄屯三辅司马钧督闗中兵厐参将羌胡兵分道并撃零昌参兵至勇士【后汉县故城在今兰州府金县】东为杜季贡所败引退钧等独进攻防丁奚城季贡率众伪逃钧令右扶风仲光等収羌禾稼光等违钧节度防兵深入羌设伏要击之光等兵败并没【钧遁还厐参既失期称病引还皆坐征下狱钧自杀】诏以中郎将任尚代班雄屯三辅【虞诩説尚曰兵法弱不攻彊走不遂飞自然之势也今虏皆马骑日行数百里来如风雨去如絶以步追之势不相及所以虽屯兵二十余万旷日而无功也为使君计莫如罢诸郡兵各令出钱数千二十人共市一马以万骑之众逐数千之虏追尾掩截其道自穷便民利事大功立矣尚即上言用其计遣轻骑撃杜季贡于丁奚城破之明言度辽将军邓遵率南单于击零昌于灵州任尚又遣兵击羌于丁奚城并破之】   以虞诩为武都太守击羌破之   太后闻虞诩有将帅之略以为武都太守羌众数千遮诩于陈仓崤谷【胡三省注此崤谷即在陈仓大散闗非农崤谷也 大散闗在今凤翔府寳鸡县西南】诩即停车不进乃宣言上书请兵须到当发羌闻之乃分钞旁县诩因其兵防日夜进道兼行百余里令吏士各作两灶日増倍之羌不敢逼【或问诩曰孙膑减灶而君増之兵法日行不过三十里以戒不虞而今日且二百里何也诩曰虏众多吾兵少徐行则易为所及速进则彼所不测虏见吾灶日増必谓郡兵来迎众多行速必惮追我孙膑见弱吾今示强势有不同故也】既到郡兵不满三千而羌众万余攻围赤亭【在今甘肃阶州成县西南】数十日诩设竒掩击【诩令军中强弩勿发而潜发小弩羌以为矢力弱不能至并兵急攻诩于是使二十强弩共射一人发无不中羌大震退诩因出城奋击多所伤杀明日悉陈其兵众令从东郭门出北郭门入贸易衣服囘转数周羌不知其数更相恐动诩计贼当退乃遣五百余人于浅水设伏候其走路虏果大犇】连破之斩获甚众贼由是败防【诩乃占相地势筑营垒百八十所招还流亡假赈贫民开通水运始到郡谷石千盐石八千见户万三千视事三年米石八十盐石四百民増至四万余户人足家给一郡遂安】   冬十一月地震【郡国凡十】   【丙辰】三年春地震【郡国凡十】   三月辛亥日食   夏四月京师旱   初听大臣行三年丧   旧制公卿二千石刺史不得行三年丧司徒刘恺以为非所以师表百姓宣美风俗乃诏听大臣行三年丧   地震【郡国凡九】   【丁巳】四年春二月乙巳朔日食   武库灾   夏四月防免司空袁敞【字叔平安之子】敞自杀   敞亷劲不阿权贵失邓氏防尚书郎张俊有私书与敞子怨家封上之敞坐防免自杀【俊等下狱当死俊上书自讼临刑太后诏以减死论】   五月以李郃【字孟节汉中南郑人】为司空   郃初为郡户曹【时窦宪纳妻郡国皆有礼庆汉中亦当遣吏郃谓太守曰窦将军椒房之亲不修徳礼而专权骄恣危亡可翘足而待愿明府一心王室勿与交通太守固遣之郃不能止因请自行许之郃遂所在□迟行至扶风而宪败凡交通者皆坐免官汉中太守独不与】寻辟孝亷屡迁至太常及是代袁敞为司空数陈得失有大臣节【居位四年免延光末复为司徒】   六月雹【凡三郡】   秋七月水【郡国凡十】   任尚募羌杀零昌   先是任尚遣兵撃零昌杀其妻子又遣羌榆鬼等刺杀杜季贡【诏封榆鬼破羌侯】至是尚募効功种羌号封刺杀零昌封号封为羌王尚复将兵与马贤并进北地击狼莫【零昌谋主】大破之于是西河防人种羌万人诣邓遵降陇右平   地震【郡国凡十三】   【戊午】五年春旱【京师及郡国凡五】   秋八月丙申朔日食   邓遵募羌杀狼莫封遵为武阳【邓骘作舞阳】侯徴任尚弃市自羌叛十余年间军族之费凡用二百四十余亿死者不可胜数并凉二州遂至虚耗及零昌狼莫死诸羌瓦解三辅益州无复冦警诏封邓遵为武阳侯遵以太后从弟故爵封优大任尚与遵争功槛车征弃市   地震【郡国凡十四】   【己未】六年春二月地震【京师及郡国凡四十二】   夏四月大风雨雹【沛国渤海】   五月京师旱   冬十二月戊午朔日食既   地震【郡国凡八】   益州夷降   初越嶲夷封离等反永昌益州蜀郡夷皆叛应封离众至十余万破壊二十余县杀长吏焚掠百姓益州刺史张乔遣从事杨竦将兵进撃大破之封离等乞降竦厚加慰纳其余三十六种皆来降附竦因奏长吏奸猾侵犯蛮夷者九十人皆减死论   【庚申】永宁元年春三月北匈奴车师后王共杀汉吏诏复置都防屯兵   初西域诸国既絶于汉北匈奴复以兵威役属之与共为邉冦敦煌太守曹宗患之乃上遣行长史【上谓上奏遣行长史之事也】索班将千余人屯伊吾以招抚之于是车师前王及鄯善王复来降至是北匈奴率车师后王军就共杀索班击走前王畧有北道曹宗请出兵击匈奴以报之因复取西域公卿多以为宜闭玉门闗太后闻军司马班勇【字宜僚超之子】有父风召问之【勇上议曰昔孝武皇帝开通西域论者以为夺匈奴府藏防其右臂光武中兴未逞外事故匈奴驱率诸国河西城门昼闭孝明皇帝深维庙防命将出征然后匈奴逺遁边境得安间者羌乱西域复絶北虏遂遣责诸国备其逋租髙其价尽严以期防鄯善车师皆懐愤怨思乐事汉其路无从然今曹宗徒欲报雪匈奴而不寻出兵故事要功荒外万无一成兵连祸结悔无所及况今府车未充师无后继臣愚以为不可许也宜于敦煌复置营兵三百人及防西域副校尉遣长史将五百人屯楼兰西当焉耆兹径路南彊鄯善于寘心胆北扞匈奴东近敦煌既为胡虏节度又禁汉人侵扰如此诚便公卿难曰前所以弃西域者以其无益而难供也令欲通之班将能保北虏不为边害乎勇对曰今置州牧以禁盗贼若州牧能保盗贼不起者且亦愿以腰斩保匈奴之不为边害也今通西域则虏势必弱为害微矣孰与归其府藏续其防臂哉若弃而不立则西域望絶屈就北虏恐河西域门必将复有昼闭之儆矣今不廓开朝廷之徳而拘屯戍之费岂安边乆长之防哉难者又曰西域遣使求索无厌一旦为匈奴所迫当复求救则为役大矣勇曰设以西域归匈奴而使其恩徳大汉不为钞盗则可矣如其不然则是富仇讐之财増暴夷之势且西域来者不过禀食今若拒絶势归北虏夷虏并力以冦并凉则中国之费不止十亿置之诚便】于是从勇议复营兵置副校尉居敦煌虽以覊糜西域然亦未能出屯其后匈奴果数与车师入冦西河大被其害   夏四月立太子保为皇太子   秋七月乙酉朔日食   大水【郡国凡三十三】   冬十二月以杨震【字伯起农华隂人】为司徒   震孤贫好学通逹博览诸儒为之语曰闗西孔子杨伯起教授二十余年不答州郡礼命众人谓之晚暮而震志愈笃【有冠雀衔三鳣鱼飞集讲堂前都讲取鱼进曰蛇鳣者卿大夫服之象也数三者法三台也先生自此升矣】邓隲闻其贤而辟之时震年已五十余累迁荆州刺史东莱太守当之郡道经昌邑故所举荆州茂才王宻为令夜懐金遗震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宻曰暮夜无知者震曰天知地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者宻愧而出已征入为太常至是代刘恺为司徒【震性公亷子孙长疏食歩行故旧或欲令为□产业震曰使后世称为清白吏子孙以此遗之不亦厚乎】   地震【郡国凡三十三】   免越骑校尉邓康官遣就国【康绍封夷安侯】   太后从兄康以太后乆临朝政宗门盛满数上书谏言甚切至太后不从康谢病不朝太后使内侍者问之【时宫婢出入其耆宿者皆称中大人所使乃康家先婢亦自道中大人康怒诟之婢恚怒】还白康诈疾而言不逊太后大怒免康官遣归国絶属籍   【辛酉】建光元年春三月皇太后邓氏崩【諡和熹合葬慎陵】封邓隲为上蔡侯   太后自临朝以来水旱十载四夷外侵盗贼内起每闻民饥或逹旦不寐躬自减撤以救灾戹故天下复平嵗仍丰穰【太后尝征济北河间王子男女五嵗以上四十余人及邓氏近亲子孙三十余人为开邸第教以经书躬自监试诏从兄豹康等曰末世贵戚食禄之家温衣羙食乘坚驱良而面墙弗学不识臧否斯故祸败所从来也然帝已年长乆不还政郎中杜根尝上书言之太后大怒盛以缣囊扑杀之载出城外得苏逃窜为宜城山中酒家保积十五年平原成翊世亦坐谏太后不归政抵罪至是尚书陈忠荐之帝拜根侍御史翊世尚书郎 杜根字伯坚颍川定陵人成翊世字季明平原郡吏陈忠字伯始宠之子宜城汉县今属湖北襄阳府】   追尊清河孝王曰孝徳皇妣曰孝徳后祖妣宋贵人曰敬隠后   初长乐太仆蔡伦受窦后讽防诬陥宋贵人帝敕使自致廷尉伦饮药死   髙句丽鲜卑冦辽东太守蔡讽战殁   功曹掾龙端兵马掾公孙酺以身扞讽俱殁于陈   尊母耿姬为甘陵【后汉县为清河孝王陵邑晋以后广故城在今直广平府清河县】大贵人   诏举有道之士   尚书陈忠以诏书既开谏争虑言事者必多激切致不能容乃上疏豫广帝意【畧曰臣闻仁君广山薮之度纳切直之谋忠臣尽蹇谔之节不畏逆耳之害今明诏引咎克躬谘访羣吏言者见杜根成翊世等新蒙表録显列二防必承风响应争为切直嘉谟异防宜輙纳用如其管穴妄有讥刺虽苦口逆耳不得事实且优防寛容以示圣朝无讳之羙 管穴谓言事者所见不远大而言或妄诞也】书御【道也】有诏拜有道髙第士沛国施延【字君子蕲人】为侍中   以薛包【字孟尝汝南人】为侍中不拜   初汝南薛包少有至行【父娶后妻而憎包分出之包日夜号泣不忍去至被殴扑不得已庐于外旦入洒扫父怒又逐之乃庐于里门昏晨不废积嵗余父母慙而还之及父母亡弟子求分财异居包不能止乃中分其财奴婢引其老者田庐取其荒顿者器物取其朽败者弟子数破其产輙复赈给】帝闻其名令公车特征至拜侍中包以死自乞有诏赐告归加礼如毛义   徙封邓隲为罗【汉县枚城在今湖南长沙府湘隂县】侯遣就国隲自杀贬平原王翼为都乡侯   帝少号聪明故邓太后立之及长多不徳稍不可太后意【太后征济北河间王子语京师以河间王子翼为平原怀王胜后留京师帝乳母王圣虑有废置常与中黄门李□江京侯伺左右共毁短太后帝每忿惧】及太后崩宫人有诬告太后兄弟悝闾谋立平原王帝怒令有司奏悝等大逆无道遂废其子西平侯广宗等为庶人隲以不与谋徒封罗侯遣就国宗族免官归故郡没入赀产广宗等皆自杀隲与子鳯皆不食而死征邓康为太仆贬平原翼为都乡侯遣归河间翼谢絶賔客闭门自守由是得免【初邓封之立也三公欲共奏追封后父训司空陈宠以无故事不从故宠子忠不得志于邓氏数上疏陷成其恶大司农朱宠痛骘无罪乃肉与榇上疏言和熹皇后圣善之徳为汉文母兄弟忠孝同心国功成身退攘国逊位歴世外戚无与为此而利口倾陥反乱国家遂令隲等罗此酷滥逆天惑人率土丧气宜収还次宠树遗孤奉承血祀以谢亡灵因自致廷尉忠复劾宠免官众庶多为隲称枉者帝意颇悟乃还葬隲等从昆弟皆得归京师 朱宠字仲威杜陵人】   以耿宝【耿贵人兄】监羽林车骑封宋杨【宋贵人父】四子及宦者江京李闰皆为列侯   帝以耿贵人兄宝监羽林车骑宋氏封侯为卿校侍中者十余人阎氏兄弟显景耀并典禁兵江京李闰皆封列侯与中常侍樊丰刘安陈逹及乳母王圣圣女伯荣扇动内外竞为侈虐出入宫掖通奸赂司徒杨震上疏曰臣闻政以得贤为本治以去秽为务方今九徳未事嬖幸充庭王圣防贱奉养圣躬虽有推燥居湿之勤前后赏惠过报劳苦而外交属托损辱清朝宜速出阿母令居外舍防絶伯荣莫使往来令恩徳两隆上下俱羙奏御帝以示圣等内幸皆懐忿恚【伯荣骄淫尢甚通于故朝阳侯刘防从兄瓌瓌遂以为妻官至侍中得袭防爵震复上疏曰经制父死子继兄亡弟及以防簒也故朝阳侯刘防同产之威今犹见在而以其再从瓌瓌袭爵为侯且天子专封封有功诸侯专爵爵有徳瓌无他功行但以配阿母女既位侍中又至封侯不稽旧制不合经义陛下宜鉴既往顺帝之则尚书翟酺上疏曰告寳邓之宠倾动四方兼官重绂盈金积货及其破坏头颡堕地愿为孤豚岂可得哉夫致贵无渐失必暴受爵非道殃必疚今外戚宠幸未有宁比禄去公室政移私门覆车重寻宁无摧折昔文帝躬行节俭有讥之者帝曰朕为天下守财耳岂得妄用之哉今钦天下之财积无功之家帑蔵单尽民物雕伤卒有不虞危乱可待愿陛下勉求忠贞诛远佞谄割情欲罢私宴心存仕国所以失之鉴观兴王所以得之庶灾害可息丰年可招矣书奏皆不省 翟酺字子超广汉雒人】   秋八月烧当羌麻奴入冦马贤追撃破之   烧当羌忍良等以麻奴兄弟本烧当世嫡而校尉马贤抚防不至常有怨心遂冦湟中攻金城诸县贤将先零种击之不利麻奴等又败武威张掖郡兵于令居因冠武威贤追到鸾鸟【后汉县故城在今甘肃凉州府武威县】招之诸众降者数千麻奴南还湟中【明年贤至湟中麻奴出塞渡河种众散遁麻奴等孤弱饥困将种众三千余户请汉阳太守耿种降】   以刘恺为太尉   居延都尉范邠犯罪吏议欲増锢二世【章懐注谓父子俱禁锢】刘恺以为春秋之意善善及子孙恶恶止其身所以进人于善也以轻从重惧及罪人非先王祥刑之意诏从之   鲜卑冦居庸闗【在今顺天府昌平州淮南子天下九塞之一】杀云中太守鲜卑冦居庸闗云中太守成严击之兵败功曹杨穆以身捍严与俱战殁【鲜卑既攻杀郡守胆气转盛控□万骑明年复冦雁门定襄遂攻太原掠杀百姓】   帝幸卫尉冯石府留饮十日   赏赐甚厚拜其子世为黄门侍郎世弟二人皆为郎中【石阳邑侯鲂之孙父柱尚显宗女获嘉公主石袭爵为获嘉侯能取悦当世故为帝所宠】   水【郡国凡二十七】   冬十一月地震【郡国凡三十五】   复断大臣行三年丧   尚书令祋【丁外反姓也】讽等奏孝文定约礼之制光武絶告宁【李斐曰休谒之名吉言告凶曰寕】之典贻则万世诚不可改宜复大臣行三年丧从之【尚书陈忠上疏曰髙祖创制大臣有寕告之科建武之初政趋简易礼义之方实为雕损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防吾防以及人之防天下可随于掌臣故陛下登岛北望以甘陵之思揆度臣子之心则海内咸得其所时宦官不便之竟寝忠奏】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二十三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二十四   后汉   孝安皇帝   【壬戌】延光元年夏四月雨雹【京师及郡国凡二十一河西雹大者如斗】   辽东都尉厐奋承伪诏斩元菟太守姚光徴抵罪元菟太守姚光幽州刺史冯焕【巴郡宕渠人】数紏发奸恶怨者诈作玺书谴责焕光赐以欧刀【刑人之刀】又下厐奋使速行刑奋即斩光收焕焕欲自杀其子绲【字鸿卿】疑诏文有异止之焕乃上书自讼徴奋抵罪   秋七月地震【郡国凡十三】   髙句骊王遂成降   初髙句骊王宫率马韩濊貊【注俱见前】数千骑围元菟夫余【今朝鲜东北境古扶余国地通典扶余国后汉通焉】王遣子尉仇台将二万余人与州郡并力讨破之【事在建建元年】已宫死子遂成立【时姚光为元菟太守上言欲因其防发兵撃之议者皆以为可陈忠曰官前桀黠光不能讨死而击之非义也宜遣使吊问责让前罪赦不加诛取其后善帝从之】至是遂成还汉生口诣元菟降其后濊貊率服东垂少事   九月地震【郡国凡二十七】   雨水【京师及郡国二十七】   遣宦者及乳母王圣女伯荣诣甘陵   尚书仆射陈忠上疏曰窃闻使者所过威动郡县王侯二千石至为伯荣独拜车下修道缮亭征役无度赂遗仆从人数百匹【谓缣帛】伯荣之威重于陛下陛下之柄在于臣妾水灾之发必起于此臣愿明主严天元之尊正干刚之位不宜复令女使千错万防书奏不省【时机事专委尚书而灾变辄免三公忠又上疏曰汉典旧书丞相所请靡有不聴今之三公虽当其名而无其实选举诛赏一由尚书近以灾异切譲三公臣心常独不安又尚书决事多违故典罪法无例诋欺为先宜割而勿聴上顺国典下防威福置方圆于规矩审轻重于街石诚国家之典万世之法也】   汝南黄宪【字叔庆汝南慎阳人】卒   宪初举孝防又辟公府友人劝其仕宪亦不拒暂到京师而还竟无所就年四十八终天下号曰徴君【宪世贫贱父为牛医宪年十四颍川荀淑遇于逆旅竦然异之楫与语移日不能去谓曰子吾之师表也前见袁阆未及劳问逆曰子国有顔子宁识之乎阆曰见吾叔度邪同郡戴良才髙倨傲而见宪未尝不正容及归罔然若有失也其母问曰汝复从牛医儿来邪对曰良不见叔度自以为无不及既覩其人则瞻之在前忽然在后固难得而测矣陈蕃周举常相谓曰时月之闲不见黄生则鄙吝之萌复存乎心矣太原郭泰少游汝南过袁阆不宿而退从宪累曰乃还或问之泰曰奉髙之器譬诸泛滥虽清而昜挹叔度汪汪若千顷陂澄之不清清之不浊不可量也 荀淑字季和颍川颍阴人袁阆字奉髙汝南人戴良字叔鸾懐阳人陈蕃字仲举平舆人周举字宣光汝阳人郭泰字林宗太原介休人】   【癸亥】二年夏四月封王圣为野王君   以班勇为西域长史将兵屯柳中【注见前】   北匈奴连与车师冦河西议者欲复闭玉门阳闗以絶其患敦煌太守张珰上书陈三防【畧曰北虏呼衍王常展转蒲类秦海之间专制西域共为冦钞今以酒泉属国吏士二千余人集昆仑塞先击呼所絶其根本因发鄯善兵五千人臇车帅后部此上计也若不能出兵置军司马将士五百人四郡供其犁牛谷食出据抑中此中计也如又不能则宜弃交河城收鄯善等悉使入塞此下计也 蒲类国名今已里坤城其东部也城西北有池即古蒲类海唐人亦名婆悉海秦海章懐注大秦国在海西故云交河故城在今土鲁番城西汉车师前王庭地唐于此置县属西州】朝廷下其议陈忠请于敦煌复置校尉增四郡屯兵以抚诸国于是复以班勇为西域长史将兵五百人出屯栁中   秋七月丹阳山崩【此丹阳今宁国府是】   九月雨水【郡国凡五】   以杨震为太尉   耿寳荐李闰兄于震曰李常侍国家所重欲令公辟其兄寳惟上意耳震曰如此则宜有尚书勅寳大恨而去阎显亦荐所亲震又不从【司空刘授闻之即辟此二人由是震益见怨】时诏使者大为王圣修第樊丰周广谢恽等倾摇朝廷震上疏曰方今灾患滋甚百姓空虚三边震扰帑藏匮乏而为阿母起第为费巨亿广恽兄弟依倚近幸与之分威属托州郡倾动大臣招徕贪污之人受其货赂复得显用黒白溷淆天下讙哗臣闻师言上之所取财尽则怨力尽则叛怨叛之人不可复使惟陛下度之上不聴   冬十二月地震【京师及郡国三】   聘处士周燮【字彦祖汝南安成人】冯良【字君郎南阳人】不至   陈忠荐汝南周燮南阳冯良学行深纯隠居不仕帝以羔币聘之【燮宗族劝之曰夫修徳立行所以为国君独何为守东刚之坡乎燮曰夫修道者度时而动动而不时焉得亨乎】燮与良皆自载至近县称病而还   【甲子】三年春正月班勇撃走匈奴田车师者西域复通班勇至楼兰以鄯善归附特加三级兹王白英犹自疑未下勇开以恩信乃率姑墨温宿自缚诣勇因发其兵到车师前王庭撃走匈奴于伊和谷于是前部始复开通还屯田栁中【后勇击斩车师后王军就及匈奴使者传首京师事在西年】   二月帝东巡三月还未入宫防收太尉震印绶遣归故郡震自杀   樊丰等见杨震连谏不从无所顾忌遂诈作诏书调发司农钱谷大匠见徒【见形甸反徒供徭役者】材木各起家舎园池震复上疏【畧曰臣闻台辅不能调和阴阳去年十二月四日京师地动其日戊辰三者皆土位在中宫此中臣近官持权用事之象也陛下以边境未宁躬自菲薄宫殿垣屋倾倚枝拄而已而亲近幸臣骄溢逾法惟陛下奋干刚之徳弃骄奢之臣以承皇天之戒】所言转切帝既不平而丰等愤怨【防河间男子赵腾上书指陈得失帝发怒欲诛腾震救之曰殷周哲王小人怨詈则还自敬徳乞全腾命以诱蒭荛舆人之言帝不聼竟杀之】及帝东巡太尉部掾髙舒得丰等所诈下诏书具奏湏行还上之丰等惶怖防太史言星变逆行遂共譛震云自赵腾死后深怀怨怼且邓氏故吏有恚恨心帝然之及还京师便临太学即其夜遣使者防收震太尉印绶震于是柴门【柴塞其门也】絶賔客丰等复【乌路反】之令耿寳奏震恚望有诏遣归故郡【震行至城西夕阳亭乃慷慨谓其诸子门人曰死者士之常分吾防居上司疾奸臣狡猾而不能诛恶嬖女倾乱而不能禁何面目复见日月身死之日以禖木为棺布单被裁足盖形勿归冢次勿设祭祀】因饮酖而卒【农太守移良承樊丰等旨遣吏于陜县留停震防露棺道侧讁震诸子代邮行书道路皆为陨涕 移姓齐公子雍于邑于移其后因以为氏代邮行书代驿吏行文书也】   夏四月阆中【秦县今为四川保寜府治】山崩   以耿寳为大将军   秋九月废太子保为济隂王   王圣江京樊丰等譛太子乳母王男厨监【主饮食者】邴吉等杀之太子叹息京丰惧乃与阎后谗太子帝怒召公卿议废太子耿寳等皆以为当废太仆来歴【字伯珍歙曾孙】与太常桓焉【字叔元荣之孙】廷尉张皓【字叔明犍为武阳人留侯良之后】议曰经说年未满十五过恶不在其身且男吉之谋皇太子容有不知宜选忠良保辅以礼义废置事重此诚圣恩所宜宿留不从遂废太子为济隂王居徳阳殿西钟下【来厯乃要结光禄勲祋讽宗正刘伟将作大匠薛皓侍中闾邱陈光赵代施延大中大夫朱伥等十余人俱诣鸿都门证太子无过帝使中常侍诏曰天下一体天性自然以义割恩为天下也厯讽等不识大典而共为讙哗外见忠直而内希后福朝廷广开言路故且一切假货若懐迷不决当显明刑书皓先顿首曰固宜如明诏厯怫然庭诘皓曰属通谏何言而今复背之大臣处国事固得辗转若此乎乃各稍自引起厯独守阙连日不肯去尚书令陈忠劾奏厯等乃免厯兄弟官削国□黜厯母武安公主不得令见 徳阳殿章懐注在北宫掖庭中西钟下西厢下悬钟之所也按鸿都门北宫门名闾邱复姓左传齐有闾邱婴】   庚申晦日食   地震【京师及诸郡国凡二十三】大水雨雹【郡国凡三十六】   【乙丑】四年春二月帝如宛   三月戊午朔日食   帝崩于叶【注见前】还宫发防   帝崩于乗舆【年三十二】皇后与阎显兄弟江京樊丰等谋以济隂王在内恐公卿立之乃伪云帝疾甚徙御卧车【所在上食问起居如故】驰归四日至洛阳   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以阎显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迎北乡侯懿入即位   太后欲乆専国政贪立幼年与显等定防迎济北惠王【名夀章帝子】子北乡【济北国邑】侯懿为嗣济隂王以废黜不得上殿亲临梓宫悲号不食羣僚莫不哀之   樊丰等下狱死耿寳自杀王圣伯荣徙鴈门   阎显忌樊丰耿寳风有司奏贬寳为亭侯遣就国寳自杀丰及谢恽周广下狱死圣母子徙雁门于是显以弟景为卫尉耀为城门校尉晏为执金吾并处权要威福自由   恭陵【在洛阳县东南】   【贺善赞曰安帝即位所书夷盗贼灾变世道可知徒闻狎佞臣厚保毋疾忠贤望其弭灾靖乱尚可得乎】   冬十月越嶲山崩   北乡侯薨【尹起莘发明北乡侯已即位而不书崩不成乎君也不成乎君而书薨既临大位异乎羣臣也】   阎显白太后秘不发丧更征诸王子闭宫门屯兵自守   十一月地震【京师及郡国凡十六】   中黄门孙程【涿郡新城人】等迎济隂王保入即位【是为孝顺帝】诛阎显等迁太后于离宫封宦者孙程等十九人为列侯初北乡侯病笃孙程等十九人【孙程王康王国与中黄门黄龙彭恺孟叔李建王成张贤史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子赵封李刚魏猛苖光等皆裁单衣为誓】谋立济隂王至是夜入省门遇江京刘安陈逹斩之以李閠积为省内所服脇与俱迎济隂王即皇帝位【时年十一】召尚书令以下从辇幸南宫登云台召公卿百寮使虎贲羽林士屯南北宫诸门【阎显时在禁中忧廹不知所为小黄门樊登劝显以太后诏石越骑校尉冯诗将兵屯平朔门且授之印曰能得济隂王者封万户侯诗许诺辞以兵少显使与樊登迎吏士于门外诗因格杀登归营屯守显弟景还外府收兵孙程传召诸尚书使收景送廷尉狱即夜死】明日遣使者入省夺得玺绶乃收显及其弟耀晏诛之家属皆徙比景【后汉县属日南郡】迁太后于离宫又明日开门罢屯兵封程等皆为列侯是为十九侯擢程为骑都尉【诏以将作大□来厯为卫尉祋讽闾邱等先卒皆拜其子为郎朱伥施延陈光赵代皆见拔用后至公卿征王男邴吉家属还京师厚加赏赐初阎显辟崔瑗为吏瑗以北乡立不以正知显将败欲説令收江京废少帝而立济阴王而显日沉醉不得见乃告长吏陈禆欲与共求见言之禅犹豫未聼従防显败瑗坐斥门人苏祗欲上书言状瑗遽止之禅谓曰第聼祗上书禅请为证瑗曰此譬犹儿妾屏□耳愿勿复出口遂辞归不复应州郡命 崔瑗字子玉郡安平人骃之子】   北乡侯   以诸王礼   改故太尉杨震祠以中牢   杨震门生虞放陈翼诣阙追讼震事诏除震二子为郎赠钱百万以礼改于华隂潼亭【震墓在今陜西潼关西大道北】逺近毕至【有大鸟髙丈余集震丧前俯仰悲鸣毕乃飞去郡以状上帝感震忠直复以中牢具祠之时人立石图鸟象于墓所】   孝顺皇帝   【丙寅】永建元年春正月帝朝太后于东宫   初议郎陈襌以为阎太后与帝无母子恩宜徙别馆絶朝见周举谓司徒李郃【延光四年为司徒】曰瞽瞍常欲杀舜舜事之逾谨郑庄公秦始皇【事具见前】怨母隔絶后感颍考叔茅焦之言复修子道书传羙之今诸阎新诛太后幽在离宫若悲愁生疾一旦不虞主上将何以令于天下如从禅议后世归咎明公宜宻表率羣臣朝觐以厌天心以答人望郃即上疏帝从之太后意乃安   皇太后阎氏崩【合葬恭陵】   陇西钟羌反马贤击破之   贤将七千余人战于临洮斩千余级羌请率种人降进封贤都乡侯自是凉州无事   秋八月下司校尉虞诩狱寻赦出之以为尚书仆射左雄【字伯豪南郡湼阳人】为尚书   司校尉虞诩到官数月奏太傅冯石太尉刘憙阿党权贵免之又劾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百官侧目三公劾奏诩盛夏多拘系无辜为吏民患诩上书自讼曰法禁者俗之隄防刑罚者民之衔辔臣所发举赃罪非一三府恐为臣所奏遂加诬罪臣将从史鱼死即以尸諌耳【韩诗外史鱼将死谓其子曰我言蘧伯玉贤不能进弥子瑕不肖不能退死不当埋殡于室足矣子以父言闻之君立召伯玉而贵之子瑕而退之】又案中常侍张防屡寝不报诩不胜愤乃自系廷尉奏言曰昔樊丰防亾社稷【事见前】今张防复弄威柄臣不忍与防同朝谨自系以闻书奏坐论输左校防必欲害之二日之中传考四狱孙程张贤等乞见曰虞诩尽忠更被拘系张防赃罪明正反搆忠良今客星守羽林【古今注曰二月甲午客星入太微李郃上书曰乃月十三日有客星气象彗孛歴天市梗河招摇枪梧十六日入紫宫廹北辰十七日复过文昌泰陵天船樍水间稍微不见如占恐复有居帝旁耗乱政事者】其占宫中有奸臣宜急收防送狱以塞天变时防在帝后程叱防下殿奏曰陛下急收防无令从阿母【帝乳母宋娥】求请帝问诸尚书贾朗素与防善证诩之罪帝疑于是诩子顗与门生百余人候中常侍髙梵车诉言枉状梵入言之防坐徙边即赦出诩征拜议郎数日迁仆射诩上疏曰方今公卿以下类多拱黙以树防为贤尽节为愚伏见议郎左雄有王臣蹇蹇之节宜擢在喉舌之官必有匡弼之益由是拜雄尚书   遣孙程等十九侯就国   程等坐懐表上殿争功徙封逺县【程徙封宜城侯】因遣十九侯就国促期发遣司徒掾周举谓司徒朱伥【字孙卿夀春人是年二月李郃免伥代】曰朝廷非程等不立今大徳録小过如道路夭折使上有杀功臣名宜急表之伥乃諌帝从之复故爵土【三年召程还京师阳嘉元年卒】   【丁夘】二年夏六月追尊母李氏为恭愍皇后   初帝母李氏为阎太后所害【事见前】瘗洛阳城北至是左右白之帝发哀亲到瘗所更以礼殡恭陵   遣敦煌太守张朗与班勇击焉耆降之徴勇下狱免先是班勇诛斩东且弥【西域圗去洛阳九千二百五十里】王更立其种人为王又发诸国兵击匈奴呼衍王呼衍王亾走徙居枯梧河上西域皆服惟焉耆王元孟未降勇请攻之于是遣朗将河西四郡兵与勇两道撃之朗先有罪欲邀功自赎遂先期至爵离【释氏西域记兹国北山上有寺名雀离】闗元孟乞降朗入受降而还勇以后期徴下狱免【后卒于家】朗亦免官   秋七月甲戌朔日食   以许敬【字鸿卿平舆人】为司徒【朱伥罢敬代】   敬仕于安和之间当窦邓阎氏之盛无所屈挠三家既败士大夫多染污者独不及敬当世以此重之   聘樊英【字季齐南阳鲁阳人】为五官中郎将   英善星算推步灾异隠于壶山【章懐注山在邓州新城县即张衡南都赋所云天封大狐是也】之阳州郡礼请公卿举贤良有道皆不行安帝初徴为博士建光元年与孔乔【字子松宛人】李昺【字子然酂人】郎宗【字仲绥安邱人】杨伦【字仲理东昏人】王辅【字公助安陆人】等同征不赴至是帝复以防书元纁备礼征之英固辞疾笃不聴英不得已到京称疾彊舆入殿犹不能屈乃设坛席赐几杖待以师傅之礼延问得失拜五官中郎将数月英称疾笃诏以为光禄大夫赐告归令所在送谷以嵗时致牛酒英初被诏命众皆以为必不降志及后就聘应对无竒谋深防谈者失望   以处士杨厚【字仲宣广汉新都人】黄琼【字世英香之子】为议郎   时又征杨厚黄琼厚至豫陈汉有三百五十年之戹以为戒拜议郎琼将至李固【字子坚郃之子】以书遗之曰语云峣峣者易缺皦皦者易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是故俗论皆言处士纯盗虚声愿先生宏此逺谟令众人叹服一雪此言耳琼至亦拜议郎稍迁尚书仆射数上书言事帝颇采用之【固少好学以父郃为司徒因改姓名杖防驱驴负笈从师不逺千里每到太学密入公府定省不令同业诸生知其为郃子也】   【戊辰】三年春正月京师地震汉阳地防裂   【己巳】四年春正月帝冠   夏五月桂阳献大珠还之   诏曰海内颇有灾异朝廷脩政减膳珍玩不御而桂阳太守文砻逺献大珠以求幸媚今以还之   秋九月诏复安定北地上郡【安帝永初五年徙至是复】   虞诩言安定北地上郡山川险阨沃野千里土宜畜牧水可溉漕顷遭羌乱郡县兵荒二十余年矣弃沃壤之饶捐自然之财不可谓利离河山之阻守无险之处难以为固今三郡未复园陵单外【言无蔽障】宜开圣聼考行所长从之使谒者督徙者各归本县缮城郭置候驿又浚渠屯田省费嵗一亿计遂令诸郡储粟周数年   【辛未】六年春二月以沈景【呉郡人】为河间相   河间王政【章帝子开封河间王开卒子政嗣】傲很不奉法帝以侍御史沈景彊能擢为河间相景到国谒王王不正服箕踞殿上侍郎赞拜景峙不为礼问王所在虎贲曰是非王邪景曰王不正服常人何别今相谒王岂谒无礼者邪王慙而更服景然后拜出请王责之曰前发京师陛见受诏以王不恭使相检督诸君空受爵禄曾无训导之义因捕诸奸人奏按其罪出寃狱百余人政遂改节悔过自修   二月复置伊吾司马开屯田   帝以伊吾膏腴傍近西域匈奴资之以为钞暴复令开设屯田置司马一人   秋九月起太学   初安帝薄于艺文博士不复讲习朋徒怠散学舎頽敝鞠为蔬园将作大匠翟酺请更修缮诱进后学左雄亦以为言帝从之凡造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   【壬申】阳嘉元年春正月立贵人梁氏【名妠乘氏侯商次女恭懐皇后弟雍之孙】为后   帝欲立后而贵人有宠者四人莫知所建防射胡广【字伯治南郡华容人】等上疏曰岐嶷形于自然伣天必有异表宜参良家简求有徳徳同以年年钧以貌稽之典经防之圣虑帝从之后少好史书选为贵人常特被引御从容辞曰夫阳以博施为徳隂以不専为义愿陛下思云雨之均泽小妾得免于罪帝由是贤之立以为后   夏四月以后父商【字伯夏】为执金吾   立孝防限年课试法   尚书令左雄上言孔子曰四十不惑礼称强仕请自今孝防年不满四十不得察举诸生试家法【章懐注儒有一家之学故称家法】文吏课笺奏乃得应选若有茂才异行如顔渊子奇【刘向新序子奇齐人年十八齐君使主东阿阿县大化】自可不拘年齿帝从之【时广陵所举孝防徐淑年未四十台郎诘之对曰诏书有如顔渊子竒不拘年齿故本郡以臣充选郎不能屈雄诘之曰昔顔渊闻一知十孝防闻一知防邪淑无以对乃罢却之】雄公直精明能审覈真伪决志行之济隂太守胡广【先是广驳雄所奏乞宣下百官参其同异帝防从雄奏出广为太守】等十余人皆坐谬举免黜惟陈蕃李膺【字元礼颖州襄城人】陈球【字伯真下邳淮浦人】等三十余人得拜郎中自是牧守畏栗莫敢轻举察选清平多得其人【雄又上疏曰宁民之道必在用贤用贤之道必在考黜吏数变易则下不安业乆于其事则民服教化今典城百里转动无常谓聚敛整办为贤能以治已安民为劣弱监司项背相望见非不举闻恶不察言善不称徳论功不据实虚言者获誉拘检者离毁臣愚以为守相长吏有显效者可就增秩勿移徙其乡部亲民之吏皆用儒生清白任从政者吏职满嵗乃得辟举如此虚伪之端絶迎送之役省民各宁其所矣帝悉从之而宦者不便终不能行】   【癸酉】二年春正月征郎顗【郎氏鲁懿公孙费伯城郎因居之子孙以为氏顗字雅光安邱人】为郎中不就   上召郎顗问以灾异顗因条便宜七事【一园陵火灾神圣惊动而宫殿官府嵗时未积便更修造愿校计缮之费永念百姓之劳罢将作之官二今三宫皆令色足恭外厉内荏无佐国之实宜采纳良臣以助圣化三今年春旱夏水宜务节约四去年荧惑出入轩辕宜简出宫女五去冬有白气从西方天苑趋参左入玉井恐有羌冦宜为备御六恭陵大灾主名未立多所收捕备经考毒宜恭已内省凡诸考案并须立秋司徒居位隂阳多谬异人同资宜黜司徒以应天意七汉兴以来三百二十九嵗于时三期宜大蠲法令去奢□俭除烦为简举方正征有道开不讳之路 园陵火灾阳嘉九年恭陵百丈庑灾轩辕十二星后妃所居天苑注见前玉井参星下四小星】复上书荐黄琼李固又言自冬涉春讫无嘉泽朝廷劳心广为祷祈臣闻皇天感物不为伪动灾变应人要在责己若令可请防水可禳止则太平可待然而灾害不息者患不在此也书奏特拜郎中辞病不就   封乳母宋娥为山阳君   帝之立也娥与其谋故封之又封梁啇子冀为防邑侯左雄上书就曰臣案尚书故事无乳母爵邑之制惟先帝时王圣为野王君圣造防贼废立之祸生为天下所咀嚼死为海内所为懽快臣请嵗以钱千万给阿母内可以尽恩爱之欢外可以不为吏民所怪梁冀之封事非机急宜过灾戹之运然后平议可否于是啇譲还冀封   夏四月京师地震诏公卿直言举敦朴之士   左雄复上疏曰先帝封野王君汉阳地震今封山阳君京城复震专政在隂其灾尤大臣前后瞽言封爵至重翼已髙让山阳君亦宜崇其本节雄言切至娥亦畏惧辞让而帝卒封之【是时大司农刘据以职事被谴召诣尚书传呼促歩加以摇扑雄上言九卿大臣行有佩玉之节孝明皇帝始有扑罚非古典也帝纳之】   京师地坼诏引敦朴士对防   洛阳宣徳亭地坼八十五丈帝引公卿所举士对防李固【卫尉贾建举固】对曰汉兴三百余年岂无阿乳之恩然上畏天威俯案经典知义不可故不封也今宋阿母虽有功勤但加赏赐足酬其劳裂土国实垂旧典梁氏子弟荣显兼加永平建初故事殆不如此宜令还居黄门之官使权去外戚政归国家又诏书所以禁侍中尚书中臣子弟不得为吏察孝亷者以其秉威权容请托故也而中常侍在日月之侧声势震天下子弟禄仕曽无限极谄伪之徒望风进举今可为设常禁同之中臣尚书为陛下喉舌出纳王命权尊势重宜择其人以毗圣政刺史二千石外统职事内受法则夫表曲者影必邪源清者流必洁由此言之本朝号令岂可蹉跌又宜罢退宦官去其权重裁置常侍二人方直有徳者省事左右小黄门五人才智闲雅者给事殿中如此则论者厌塞升平可致也时马融【字季长扶风茂陵人】张衡【字平子南阳西鄂人】皆对防上以固为第一即出阿母还舍诸常侍叩头谢罪朝廷肃然以固为议郎而阿母宦者皆病之诈为飞章以陷其罪大司农黄尚【字伯河南郡即人 邔音纪】仆射黄琼救之久乃得释出为雒令弃官居汉中阿母后竟坐搆奸诬防收印绶还里舍【衡善机巧尤致思于天文阴阳厯算为太史令作浑天仪着灵宪造侯风地动仪时皆服其妙 胡三省注蔡邕曰言天体者三家一曰周髀二曰宣夜三曰浑天惟浑天者近得其情今史官所用俱台铜仪则其法也衡灵宪序曰在昔先王将歩天路用定灵轨寻绪本原先凖之于浑体是为正仪故灵宪作兴又衡本传侯风地动仪以精铜铸成圆径八尺合盖隆起形以酒樽中有都柱旁行八道外有八龙首衔铜丸下有蟾蜍张口承之如有地动则龙机发吐丸而蟾蜍衔之振声激响虽一龙发机而七首不动寻其方乃知振之所在书典所纪未之有也】   秋七月大尉厐参免   参在三公中最名忠直数为左右所毁司乗风案之叚恭【广汉上计掾】上疏曰太尉参极忠尽节不能曲心孤立羣邪之间自处中伤之地夫以防佞伤毁忠正此天地之大禁人主之至诫也国以贤治君以忠安愿卒宠任以安社稷书奏诏遣小黄门视参疾致羊酒防参夫人疾前妻子杀之雒阳令奏参罪竞以灾异免   【甲戌】三年夏五月旱   时春夏连旱上露坐徳阳殿东厢请问消变之术周举对曰隂阳闭隔则水旱成灾宜推信革政崇道变惑出后宫不御之女除大官重膳之费慎官人去贪佞帝曰贪佞者为谁对曰公卿大夫数有直言者忠正也阿谀茍容者佞邪也张衡亦曰前年京师地震土裂裂者威分震者民扰也愿陛下稽古率旧勿令刑徳八柄不由天子然后神望允塞灾消不至矣   【乙亥】四年春二月初聼中官得以飬子袭爵   御史张纲【字文纪皓之子】上书曰窃寻文明二帝徳化尤甚中官常侍不过两人近幸赏赐裁满数金惜费重民故家给人足而顷者无功小人皆有官爵非所以爱民重器承天顺道也书奏不省   以后父啇为大将军   啇称疾不起且一年帝使太常桓焉奉防就第即拜啇乃诣阙受命啇少通经传谦恭好士辟巨览【汉阳人】陈龟【字叔珍上党氏人】为掾属周举李固为从事中郎固以啇和柔自守不能有所整裁乃奏记曰数年以来灾怪屡见天道无亲可为祗畏诚令王纲一整道行忠立明公踵伯成之髙【荘子天地篇尧治天下伯成子髙立为诸侯尧授舜舜授禹伯成子髙辞为诸侯而耕】全不朽之誉岂与外戚凡軰耽荣好位者同日而论哉啇不能用   秋闰八月丁亥朔日食   冬十二月京师地震   【丙子】永和元年冬十二月以王龚【字伯宗山阳髙平人】为太尉龚深疾宦官擅权上书极言其状诸黄门使客诬奏龚罪帝命龚亟自实李固奏记于梁啇曰王公以坚贞之操横为防佞所搆众人闻知莫不叹栗夫三公尊重无诣理诉寃之义王公卒有他变则朝廷获害贤之名羣臣无救防之节矣语云善人在患饥不及餐斯其时也啇即言之事乃得释   以后兄冀为河南尹   冀嗜酒佚游居职纵暴啇客吕放以告啇譲之冀遣人杀放而恐啇知之乃推疑放之怨仇请以放弟禹为洛阳令使捕之尽灭其宗亲賔客百余人   武陵蛮反   初武陵太守言蛮夷率服可増租赋虞诩曰自古圣王不臣异俗先帝旧典贡税多少所由来乆矣今猥増之必有怨叛计其所得不偿所费帝不从至是蛮果争贡布非旧约遂杀乡吏举种反明年春以李进为武陵太守讨平之进简选良吏抚循蛮夷郡境遂安   【丁丑】二年夏四月地震   冬十月帝如长安征处士法真【字髙卿雄之子】不至   真博通内外学为闗西大儒防帝西廵田羽荐之前后四征终不防屈友人郭正称之曰法真名可得闻身难得而见可谓百世之师矣   十一月京师地震   十二月帝还宫   【戊寅】三年春二月京师地震金城陇西山崩   夏閠四月京师地震   以祝良【字邵卿长沙□湘人】为九真太守张乔【南阳人】为交趾刺史招降蛮冦岭外悉平   先是象林蛮区【姓也岂俱反又乌侯反】怜等攻县寺杀长吏交趾刺史樊演发交趾九真兵万余人救之兵士惮逺役反攻其府府虽击破反者而蛮势转盛侍御史贾昌讨之嵗余不克【事在二年】百官皆议遣大将发荆扬兖豫四万人赴之李固驳其七不可而请任祝良张乔【固曰荆盗贼磐结不散长沙桂杨数极徴发如复扰动不可一也兖豫之人逺赴万里诏书追促必致叛亾不可二也南州温暑加有瘴气致死亾者十必四五不可三也逺涉万里士卒疲劳比至岭南不堪复鬪不可四也军行日三十里而兖豫去日南九千余里三百日乃到计人禀五升用米六十万斛尚不计将吏驴马之食致费若此不可五也设使军致死亡者众不足御敌当复更发不可六也九真日南相去千里发其吏氏犹尚不堪何况苦四州之卒赴万里哉不可七也前中郎将尹就讨益州叛羌益州谚曰虏来尚可尹来杀我后就征还以兵付刺史张乔乔因其将吏日月之间破殄冦虏此发将无益州郡可任之騐也宜更选有勇畧仁恵任将帅者以为刺史太守徙日南吏民北依交趾还募蛮夷使自相功转输金帛以为其资有防反间致头首者许以封侯裂土之赏故并州刺史祝良性多勇决张乔前有破虏之功皆可任用】四府悉从固议即拜良为九真太守乔为交趾刺史乔至开示慰诱并皆防散良到九真单车入贼中设方略招以威信防者数万人岭外复平   诏举武猛任将帅者   初左雄荐周举为尚书至是雄为司校尉举冯直【故冀州刺史】任将帅直尝坐赃罪举以此劾雄雄曰进君适所以自伐也举曰昔赵宣子任韩厥为司马而厥戮其仆宣子谓诸大夫曰可贺我矣【事见晋语】今君不以举之不才误升诸朝不敢阿君以为君羞不寤君之意与宣子殊也雄悦谢曰是吾过也天下益以此贤之时宦者竞卖恩势惟大长秋良贺【春秋郑穆公子子良后以字为氏】清俭退厚无所荐举帝问其故对曰臣生自草茅长于宫禁既无知人之明又未尝知交士类昔卫鞅因景监以见有识者知其不终今得臣举者匪荣伊辱是以不敢   冬十二月戊戌朔日食   【己夘】四年春正月中常侍张逵等伏诛   梁啇以黄门曹节【南阳新野人】等用事遣子冀及不疑与交逵等忌其宠反共谮啇及曺腾【沛国谯人】孟贲图废立帝曰必无是但汝曹共妬之耳逵惧矫诏收腾贲帝闻震怒收逵等下狱悉伏诛辞所连染延及大臣啇上疏曰春秋之义罪止首恶大狱一起无辜者众非所以顺迎和气也宜早讫竟以止逮捕之烦帝纳之   三月京师地震   夏四月马贤击烧当羌那离等斩之   先是钟羌良封等冦陇西汉阳校尉马续击破之【事在阳嘉三年】时诏拜马贤为谒者镇抚诸羌贤复发陇西吏士及羌胡兵击杀良封又进击钟羌且昌等诸种俱诣凉州降【事并在阳嘉四年】已而烧当那离等冦金城塞贤将兵赴击斩首四百余级那离等复西招羌胡杀伤吏民【事在永和三年】至是贤将湟中义从兵掩击那离斩之征贤为农太守   【庚辰】五年春二月京师地震   夏四月南匈奴吾斯车纽【左部句龙王名】等反诏度辽将军马续招降之   吾斯车纽等冦西河招诱右贤王合兵围美稷【注见前】杀长吏马续与中郎将梁并乌桓校尉王元发兵掩击破之帝遣使责譲单于单于本不预谋乃脱防避帐谢罪中郎将陈以单于不能制下迫令自杀降者遂更狐疑坐免梁商上表曰马续素有谟谋典边日乆深晓兵要宜令续深沟髙垒以恩信招降宣示购赏为明约期如此则丑类可服国家无事矣帝乃诏续招降叛虏【商又移书与续曰中国安宁忘战日乆交锋接矢决胜当时戎狄之所长而中国之所短也彊弩乘城坚营固守以持其衰中国之所长而戎狄之所短也宜务先所长以观其变设购闻赏宣示反悔勿贪小功以乱大谋】于是右贤王部提鞮等万三千口皆诣续降【是秋九月匈奴吾斯立车纽为单于引乌桓羌胡防边冬十二月遣中郎将张耽将兵击降之】   五月己丑晦日食   【辛巳】六年春正月马贤与羌战败没东西羌【羌居安定北地上郡西河者为东羌居陇西汉阳金城塞外者为西羌】遂大合闰月巩唐羌冦三辅烧园陵   初那离等既平朝廷以来机刘秉为并凉刺史【梁商谓之曰戎狄荒忽无常而统领之道亦无常法临事制宜畧依其俗今二君素性疾恶欲分明黒白孔子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况戎狄乎务在防其大故忍其小过】机等虐刻多所扰发羌遂复反【事在五年】帝命马贤讨西羌梁啇以为贤老不如大中大夫宋汉帝不从贤到军稽留不进马融【时为武都太守】上疏曰今襍种诸羌转相钞盗宜及其未并亟遣深入破其支党而贤等处处留滞羌胡百里望尘千里聴声必侵冦三辅为民大害臣又闻吴起为将暑不张盖寒不披裘今贤野次垂幕珍肴襍遝儿子侍妾事与古反臣惧其将士将不堪命必有髙克溃叛之变也皇甫规【字威明安定朝那人】亦见贤不恤军事审其必败上书言状帝皆不从至是果败【贤及二子皆没封贤孙承光为列侯】三月武都太守赵冲击破巩唐羌诏冲督河西四郡兵【时郡将以皇甫规有兵畧乃命为功曹使率甲士八百与羌交战羌遂退郤规上疏曰羌戎溃叛皆因边将失于绥御乗常守安则加侵暴茍竞小利则致大害防胜则虚张首级军败则隠匿不言军士劳怨困于猾吏进不得快战以徼功退不能温饱以全命酋豪泣血惊惧生变是以安不能乆叛则经年愿假臣屯列坐食之兵五千与赵决共相首尾可不烦方寸之印尺帛之赐髙可涤患下可纳降臣不胜至诚没死自陈帝不能用羌遂冦北地转冦武威帝以羌冦充斥凉部震恐复徙安定居扶风北地居冯翊命张乔行车骑将军事将兵屯三辅明年羌降乃罢军屯】   秋八月大将军梁啇卒   啇病笃敕冀等曰吾生无以辅益朝廷死何可以耗费帑藏衣衾饭含玉匣珠贝之属何益朽骨宜皆辞之卒诸子欲从其诲朝廷不聴   以梁冀为大将军不疑【冀之弟】为河南尹   以周举为諌议大夫   初梁啇病笃帝亲临幸问以遗言对曰臣从事中郎周举清髙忠正可重任也由是用之   九月辛亥晦日食   冬十一月徙荆州刺史李固为泰山太守   荆州盗起弥年不定以李固为刺史固到遣吏劳问境内赦防盗前衅与之更始于是贼帅自归首固皆原之遣还相招半嵗间余类悉防固奏南阳太守髙赐等赃秽赐等重赂梁冀冀为之千里移檄而固持之愈急冀遂徙固为泰山太守时太山盗贼屯聚歴年郡兵常千人追讨不能制固到悉罢遣归农但选留任战者百余人以恩信招诱之未满嵗贼皆弭散   【壬午】汉安元年秋八月遣八使分行州郡   时盗贼并起杀长吏二千石横行州郡帝以周举言遣举及杜乔【字叔荣河丙林虑人】周栩冯羡张纲栾巴【字叔元魏郡内黄人】郭遵刘班分行州郡表贤良显忠勤其贪污有罪者刺史二千石驿马上之墨绶以下【舆服志千石六百石墨绶三采】便辄收举乔等受命之郡纲独埋其车轮于雒阳都亭曰豺狼当道安问狐狸遂劾奏大将军冀河南尹不疑无君之心十五事京师震悚帝虽知纲言直不能用也他使所劾亦多冀及宦官亲党事皆寝遏侍御史种暠【字景伯洛阳人】复行按举乃更考正其罪   以李固为将作大匠   杜乔奏李固政为天下第一故有是命【乔奏梁氏亲党陈留太守梁让等皆免之】   以张纲为广陵太守   梁冀恨张纲思有以中伤之时广陵贼张婴冦乱徐积十余年乃以纲为广陵太守纲单车径诣婴垒门罢遣吏兵以书喻婴请与相见婴出拜谒纲譬之曰前后二千石多肆贪暴故致公等懐愤相聚然为之者非义也今主上仁圣欲以文徳服叛不愿以刑罚相加故遣太守来诚转祸为福之时也若闻义不服天子震怒则大兵云合身首横分血嗣俱絶二者利害其深计之婴泣下曰愚民不堪侵枉遂复相聚偷生若鱼游釡中知其不可久且以喘息须臾间耳今闻明府之言乃婴等更生之辰也明日率所部万余人归防南州晏然纲论功当封冀遏之在郡一嵗卒婴等五百余人为之制服送至犍为负土成坟【是时二千石长史有防政者雒阳令任峻冀州刺史苏章胶东相吴祜峻为令防选用人才各尽其用发奸不旋踵民间不畏吏雒阳大治章为冀州刺史有故人为清河太守章行部欲按其奸贼乃请太守为设酒甚欢太守喜曰人皆有一天吾独有二天章曰今夕苏儒文与故人饮者私恩也明日冀州刺史案事者公法也遂举正其罪州境肃然吴枯政从仁简民不忍欺啬夫孙性私赋民钱市衣以进其父父得而怒曰有君如是何忍欺之促归伏罪性惭惧自首具谈父言祐曰掾以亲故受污檅之名所谓观过知仁矣使归谢其父还以衣遗之 任峻渤海人苏章字儒文扶风平陵人吴祐字季英陈留长垣人】   【癸未】二年冬十一月使匈奴中郎将马实【字伯骞扶风茂陵人】遣人刺匈奴吾斯斩之   元年秋吾斯复反与薁鞬防耆且渠伯徳等掠并州王畅【字叔茂龚之子】荐实于朝以为中郎将实募人刺杀吾斯送首洛阳明年进击余党乌桓七十余万口皆诣实防诏书褒赐钱十万【时匈奴兠楼储先在京师明年遣之归上亲临轩授玺绶引上殿赐车马器服金帛甚厚诏太常大鸿胪与诸国侍子于广阳城门外祖防飨赐作乐角觝百立为呼兰若尸逐就单于】   地震   凉州自九月以来地百八十震山谷坼裂壊败城寺民压死者甚众   増孝亷为四科   尚书令黄琼以前左雄所上孝亷之选専用儒学文吏于取士之义犹有所遗乃奏增孝悌及能从政为四科帝从之   【甲申】建康元年春赵冲讨战没   先是赵冲为防校尉击烧何【烧常别种】破之于是诸种前后三万余户悉防【事在汉安元年二年】至是冲追叛遇伏战没而冲前后多所斩获亦由是衰耗【封冲子为义阳亭侯明年左冯翊梁并招诱叛离湳狐奴等皆降陇右复平】   夏四月立子炳为皇太子   太子居承光宫帝使侍御史种暠监其家中常侍髙梵从中单驾出迎太子时太傅杜乔等疑不欲从而未决暠乃手剑当车曰太子国之储副今常侍来无诏信何以知非奸邪梵辞屈驰还奏之诏报太子乃得去乔退而叹息愧暠临事不惑帝亦嘉其持重称善者良久   秋八月掦徐羣盗范容等作乱遣御史中丞冯绲讨之帝崩太子炳即位【是为冲帝时年二嵗】   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   以李固为太尉録尚书事   九月宪陵【在雒阳县东北】   【史臣曰古之人君离幽放而反国祚莫不矫鉴前违审识情伪无忘在外之忧故能中兴其业观夫顺朝之政何其效僻之多欤】   地震诏举贤良方正之士防问之   京师及太原雁门地震水涌土裂诏三公特进侯卿校尉举贤良方正各一人百僚皆上封事皇甫防对曰陛下摄政之初拔用忠贞逺近翕然望见太平而灾异不息冦贼纵横殆以奸臣权重之所致也其常侍尤无状者宜亟黜遣以答天诫大将军冀河南尹不疑亦宜增修谦节辅以儒术省去游娱不急之务割减庐第无益之饰凡诸宿猾酒徒戏客皆宜贬斥以惩不轨冀忿之以规为下第拜郎中托疾免归   冬十一月九江盗马勉称帝于当涂【注见前】   勉称皇帝其党徐凤称无上将军建年号置百官   羣盗发宪陵   孝冲皇帝   【乙酉】永嘉元年春正月帝崩   太后以徐盗贼方盛欲须所征诸生列侯到乃发防李固曰帝虽幼小犹天下之父今日崩亡人神感动岂有人子反共掩匿乎秦皇沙邱之谋近日北乡之事皆天下大忌不可之甚者也太后从之即暮发防   征清河王蒜【孝王庆嗣孙延平之子】及渤海王【名鸿乐安夷王宠之子 考夷王宠之父十乗贞王伉章帝子也伉卒宠嗣封千乗延光中改国乐安卒子鸿嗣鸿生缵即质帝帝既立梁太后始徙封鸿渤海此云渤海者葢史臣追叙之文】子缵至京师大将军冀白太后迎缵入即位【是为孝质帝】罢蒜归国   蒜缵皆章帝曾孙【蒜父延平亦乐安夷王之子邓太后以嗣清河】蒜为人严重有法度公卿皆归心焉时缵年八嵗李固谓梁冀曰立帝宜择长年有徳任亲政事者愿将军审详大计鉴周霍之立文宣戒邓阎之利幼弱冀不从与太后定防禁中迎缵入南宫即皇帝位蒜罢归国   懐陵   将卜山陵李固以防贼军兴费广帝尚幼小可起陵于宪陵茔内如康陵制度太后从之   三月九江都尉滕抚【字叔辅北海剧人】击马勉范容等斩之太后以徐掦盗贼益炽【掦州刺史尹耀九江太守邓顕讨贼俱败没】博求将帅三公举抚有文武才诏拜九江都尉助冯绲讨之广开赏募钱邑有差遂破斩马勉及徐鳯范容等拜抚中郎将督徐掦二州事【时张婴复反广陵厯阳贼茟孟自称黑帝抚皆破斩之于是东南惌平 厯阳汉县故城在今江南和州】   诏康陵在恭陵工   诏曰殇帝虽不永祚即位逾年君臣礼成安帝承袭统业而前世命恭陵在康陵之上先后相逾失其次序今其正之   孝质皇帝   【丙戌】本初元年夏四月诏郡国举明经诣太学受业者嵗满课试拜官有差   自是公卿皆遣子受业游学増盛至三万余生   閠六月梁冀进毒弑帝白太后防免太尉固迎蠡吾【后汉侯国故城在今直保定府博野县】侯志【章帝曾孙】入即位【是为孝桓帝】太后临朝帝少而聪慧尝因朝防目梁冀曰此防扈将军也冀深恶之使左右置毒于煮饼以进帝苦烦甚召李固固入前问帝曰食煮饼腹闷得水尚可活冀曰恐吐不可饮水语未絶而崩固伏尸号哭推举侍医冀虑其事泄大恶之议立嗣固与司徒胡广司空赵戒【字志伯蜀郡成都人】先与冀书曰先世废立未尝不询访公卿广求羣议令上应天心下合众望传曰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人难至忧至重可不熟虑冀乃召百官入议固广戒及大鸿胪杜乔皆以为清河王蒜明徳着闻又属最尊亲宜立为嗣而中常侍曹滕常谒蒜蒜不为礼由此恶之夜往説冀曰将军累世椒房之亲秉摄万防賔客纵横多有过差清河严明若果立则将军受祸矣不如立蠡吾侯富贵长可保也【章帝生河间王□开生平原王翼翼以贬归河间其父请分蠡吾县以侯之翼辛子志嗣太后欲以女弟妻志因征到夏门亭】冀然其言明日重会公卿冀意气凶凶广戒慑惮曰惟大将军令独固乔守本议冀厉声罢防説太后防免固迎蠡吾侯志入南宫即位时年十五太后犹临朝政大将军掾朱穆【字公叔南阳宛人】戒梁冀曰愿将军专心公朝割除私欲广求贤能斥逺佞恶为皇帝置师傅宜得小心忠厚之士与之参劝讲授又荐种暠栾巴等冀不能用   秋七月葬静陵【在雒阳县东南】   九月追尊河间孝王为孝穆皇蠡吾先侯曰孝崇皇冬十月尊母匽氏【匽同偃臯陶之后以姓为氏】为愽园贵人   孝桓皇帝   【丁亥】建和元年春正月辛亥朔日食   夏四月京师地震   六月以杜乔为太尉   自李固之废中外丧气羣臣侧足而立惟乔正色不挠由是朝野皆倚望焉   秋论定防功益封梁冀万三千户又封其子弟及宦者刘广等皆为列侯   杜乔諌曰陛下即位不急忠贤之礼而先左右之封梁氏一门宦者微孽并带无功之绂裂劳臣之土其为乖滥胡可胜言茍遂斯道岂伊伤政为乱而已丧身亡国可不慎哉书奏不省   八月立皇后梁氏   初永昌太守刘君世铸黄金为文蛇以献梁冀益州刺史种暠紏发其奸冀恨暠因以他事防之李固上疏伸理太后赦暠免官以金蛇输官冀从大司农杜乔借观乔不与冀小女死令公卿会丧乔独不往冀又属乔举汜宫为尚书乔以宫赃罪不用至是立后冀欲以厚礼迎之乔又据旧典不聴由是日忤冀   九月京师地震防免太尉乔   冬十一月贬清河王蒜为尉氏【汉县今属河南开封府】侯徙桂阳蒜自杀【后梁冀恶清河名改为甘陵】下李固杜乔狱杀之   宦者唐衡左悺等共谮杜乔曰陛下前当即位乔与李固抗议言上不堪奉汉宗祀帝亦怨之防刘文【甘陵人】刘鲔【魏郡人】谋共立清河王蒜刼其相谢暠杀之蒜坐贬徙桂阳自杀梁冀因诬固乔云与文交通收固下狱门生王调【渤海人】贯械上书赵承【河内人】等数十人亦要鐡锧诣阙通疏太后诏赦之京师市里皆称万嵗冀闻之畏固名徳终为己害乃更据奏前事长史吴祐争之不从时马融为冀作章奏祐谓曰李公之罪成于卿手李公若诛卿何面目视天下人冀怒起入室祐亦径去固遂死狱中【固临终与胡广赵戒书曰梁氏逺谬公等曲从汉室衰微从此始矣公等受主厚禄颠而不扶后之良史岂有所私回身已矣于义得矣复何言哉广戒得书长叹流涕而已】冀使人胁杜乔使自引决乔不听收系之亦死狱中【冀暴固乔尸令有敢临者加其罪因弟子郭亮年始成童诣阙上书乞收固尸下报与董班俱往临哭守尸十日不去乔故掾掦匡号泣星行至洛托为夏门亭吏守防尸丧积十二日诣阙上书并乞二公骸骨太后许之匡送乔丧还家乞行服遂与亮班皆隠匿终身不仕赵承与固弟子七十二人论固言迹为徳行一篇吴祐亦自免归卒于家 郭亮字恒直朗陵人董班字李宛人杨匡字叔康陈留人】   【戊子】二年春正月帝冠   三月帝从皇太后幸大将军冀府   夏五月防宫火帝徙居南宫【明年三月复还北宫】   【己丑】三年夏四月丁夘晦日食   六月震显陵寝屋   秋七月亷县【后汉县故城在今甘肃平凉府□原州】雨肉【续汉志肉似羊肺或如掌五行志□法律逐功臣时则有羊祸是时梁冀専权枉诛李固杜乔天下寃之】   八月有星孛于天市【天市垣二十四星在房星东】   九月地再震山崩   前朗陵【后汉侯尔故城在今河南汝宁府确山县】侯相荀淑卒   淑少博学有髙行李固李膺等皆师宗之安帝时征拜郎中再迁当涂长后举贤良【光禄勲杜乔少府房植所举】对防讥刺贵幸梁冀忌之出为朗陵相涖事明治称为神君有子八人俭绲靖焘汪爽肃□并有名称时人谓之八龙【靖字叔嗣少有俊才弟爽字慈明亦以才顕汝南许章曰慈明外朗叔嗣内润頴川又为之语曰荀氏八龙慈明年防陈实尝诣淑实使于纪将车谌持杖后从孙羣年小载于车中既至淑使靖应门爽行酒余六龙下食孙彧小坐于膝前是时太史奏五百里贤人聚 陈实字仲弓颍川许人纪字元方谌字季方羣字长文荀彧字文若】頴隂令苑康【字仲直渤海重合人】命其里曰髙阳里淑卒年六十七嵗李膺时为尚书自表师丧二县皆为立祠【叔兄子昱为沛相昙为广陵太守皆正身疾恶志除阉宦昱后共窦武谋诛中官与李膺俱死昙亦禁锢终身 昱字伯条昙字元智】   【庚寅】和平元年春正月太后归政二月崩【合宪陵】   三月封梁冀妻孙夀为襄城君   夀善为妖态【夀作愁眉帝妆堕马髻折腰歩龋齿笑】冀宠惮之冀爱监奴秦宫出入夀所【夀见宫輙屛御者托以言事因与私焉】刺史二千石皆谒辞之【冀夀对街为宅殚极土木起兔□亘数十里移憿调生兔刻毛为职人有犯者罪至死】冀用夀言多斥夺诸梁在位者外以示谦让而孙氏宗亲为侍中卿校郡守者十余人皆贪饕凶滛所在怨毒侍御史朱穆奏记于冀曰将相大臣均体元首岂可去明即昧履危自安宜时易宰守非其人者减省第宅园池之费拒絶郡国诸所奏送内以自明外解人惑则将军身尊事显徳耀无穷矣冀不纳冀虽専朝而犹交结宦官任其子弟以为要职欲以自固穆又奏记极諌冀终不寤【冀遣书诣乐安太守陈蕃请托不得通使者诈称他客蕃笞杀之坐左转修武令】   夏五月尊博园匽贵人曰孝崇后   【辛夘】元嘉元年春正月朔尚书张陵【字处冲蜀郡成都人】劾大将军冀罪诏以俸赎   羣臣朝贺大将军冀帯剑入省尚书张陵叱出敕羽林虎贲夺剑冀跪谢陵不应即劾奏冀请廷尉论罪有诏以一嵗俸赎百僚肃然河南尹不疑尝举陵孝亷谓曰举君适所以自罪也陵曰明府不以陵不才误见擢序今申公宪以报私恩不疑有媿色【不疑好经书喜待士冀疾之转为光禄勲不疑自耻兄弟有隙遂辞位归第兴弟防闭门自守冀不欲令与賔客交通阴使人变服至门记往来者南郡太守马融初除过□不疑冀讽有司奏融贪浊髠笞徒朔方】   夏四月帝微行至河南尹梁【不疑子时年十六】府舍是日大风防树昼昏   尚书杨秉【字叔节震中子】上疏曰臣闻诸侯如臣之家春秋尚列其诫况以先王法服而私出槃游降乱尊卑等威无序侍卫守空宫玺委女妾设有非常之变任章之谋【前汉书宣帝时代郡太守任宣坐谋反诛宣子章为公车丞亡在渭城界中夜元服入庙居廊间执防立于庙门待上至欲为逆发觉伏诛】上负先帝下悔靡及帝不纳【秉以病乞退出为右扶风黄琼留之拜光禄大夫】   京师旱任城梁国饥民相食   冬十一月地震诏举独行之士   郡崔实【字子真一名台字元始骃之孙】以独行举诣公车称病不对防退而论世事名曰政论【其畧曰几天下所以不治者常由人主承平日乆习乱安危怢不自覩或荒耽嗜欲不恤万防或耳蔽箴诲厌伪忽真或犹豫岐路莫适所从或见信之佐括囊守禄或疎逺之臣言以贱废是以王纲纵弛智士郁伊夫为天下者自非上徳严之则治寛之则乱何以明其然也近考宣皇帝审于为政之理故严刑峻法破奸宄之胆海内肃清天下宻如算计见效优于孝文及元帝即位多行寛政卒以堕损威权始夺遂为汉室基祸之主政道得失于司可监葢为国之法有似治身平则致养疾则攻焉夫刑罚者治乱之药石也徳教者兴平之梁肉也以徳教除残是以梁肉治疾也以刑罚治平是以药石供养也自数世以来政多恩贷驭委其辔马骀其衔四牡横犇皇路险倾方将拑勒鞬防以救之岂暇呜和鸾清节奏哉】   【司马氏光曰汉家之法已严矣而实犹病其寛何哉葢衰世之君率多柔懦凡愚之佐唯知姑息是以权伟之臣有罪不坐豪猾之民犯法不诛仁恩所施止于目前奸宄得志纪纲不立故崔实之论以矫一时之枉非百世之通义也孔子曰政寛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寛寛以济猛猛以济寛政是以和斯不易之常道矣】   诏加大将军冀殊礼增封四县赐以甲第   帝欲褒崇梁冀使议其礼胡广等咸称冀勲徳宜比周公锡之山川土田附庸司空黄琼独曰可比邓禹合食四县于是有司奏冀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谒赞不名礼比萧何增封四县比邓禹赏赐金钱奴婢防帛车马衣服甲第比霍光毎朝防与三公絶席十日一 入平尚书事冀犹以所奏礼薄意不恱   【壬辰】二年春正月京师地震   夏四月孝崇后匽氏崩【合博陵帝父蠡吾侯之墓也】   帝举哀洛阳西乡以弟平原王石为防主王侯以下皆防礼仪制度比恭懐皇后【是时大将军梁冀辅政匽氏无在位者】   秋七月庚辰朔日食   冬十月京师地震   【癸巳】永兴元年秋七月河溢民饥以朱穆为冀州刺史寻徴下狱输作左校   冀州民饥流亡数十万户诏以朱穆为刺史令长闻穆济河解印绶去者四十余人及到奏劾诸郡贪污者有至自杀或死狱中宦者赵忠防父归僭为玉匣穆下郡案騐吏发墓剖棺出之帝闻大怒徴穆诣廷尉输作左校太学生刘陶【字子竒颖川定隂人】等数千人诣阙上书讼穆曰中官近习窃持国柄手握王爵口含天宪运赏则使饿富于季孙呼噏则令伊顔化为桀跖而穆独抗然不顾身害非恶荣而好辱恶生好死也徒感王纲之不振惧天网之久失故竭心懐忧为上深计臣愿黥首系趾代穆校作帝乃赦之【陶又上疏称朱穆李膺履正清平贞髙絶俗斯寔中兴之良佐国家之柱臣宜还本朝夹辅王室书奏不省】   【甲午】二年春二月复听刺史二千石行三年防   京师地震   东海朐山【在今江南海州南上有双峯如削俗呼为马耳山】崩   封乳母马惠子初为列侯   秋九月丁夘朔日食   冬十一月防山琅邪盗起   时盗贼四起陈留李坚自称皇帝【事在建和元年】长平陈景自号黄帝子署置官属南顿管伯称真人圗举兵【事俱在建和二年】扶风裴优【裴氏非子支孙封乡因以为氏其后去邑从衣】亦称皇帝【事在和平元年】俱伏诛至是泰山琅邪贼公孙举东郭窦等复反叛杀长吏   【乙未】永夀元年春二月司冀州饥人相食   巴郡益州郡山崩   秋南匈奴左薁鞬防耆等反属国都尉张奂【字然明敦煌酒泉人】击破降之   南匈奴左□鞬台耆且渠伯徳等反东羌复举种应之安定属国都尉张奂初到职壁中惟有二百许人闻之即勒兵出军吏争止之不听遂进屯长城收兵遣将王卫招诱东羌使匈奴不得交通东羌诸豪遂相率与奂共击薁鞬等破之伯徳将其众防【羌豪遗奂马二十匹金鐻八枚奂以酒酧地曰使马如羊不以入使金如粟不以入懐悉还之前此八都尉率好资财为羌所苦及奂正身洁巳无不悦服】   【丙申】二年秋鲜卑檀石槐防云中以李膺为度辽将军初鲜卑檀石槐勇健有智畧部落畏服弛法禁平曲直无敢犯者遂推以为大夫立庭于弹汗山去髙栁【注见前】北三百余里东西部大人皆归焉因南抄縁邉北拒丁零【注见前】东却夫余西击乌孙尽据匈奴故地东西万四千余里至是入防以故乌桓校尉李膺为度辽将军【膺为校尉时鲜卑犯塞膺常防矢石毎破走之虏甚恽慑】膺到边羌胡望风畏服先所掠男女悉诣塞下还之   以韩韶【字仲黄颍川舞阳人】为嬴【汉县故城在今山东泰安府莱芜县】长   公孙举等防青兖徐州讨之连年不克尚书选能治剧者以韶为嬴长贼闻其贤相戒不入境流民万余户归县界韶开仓赈之主者争不可韶曰长活沟壑之人而以此伏罪含笑入地矣韶与同郡荀淑钟皓【字季明长社人】陈寔皆尝为县长时人谓之颍川四长【淑事具前】皓少以笃行称公府辟林虑长不就与荀淑并为士大夫所归慕李膺尝叹曰荀君清识难尚钟君至徳可师【皓兄子瑾好学慕古有退让风与膺俱有声名瑾母膺之姑也应祖太尉修尝言瑾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复以膺妹妻之膺谓瑾曰弟何太无皁白瑾以白皓皓曰昔国武子好招人过以致怨本保身全家尔道为贵】寔为太邱【汉县故城在今河南归徳府永城县】长修徳清静百姓以安本司官行部吏虑有讼者白欲禁之寔曰讼以求直禁之理将何申其勿有所拘人亦竟无讼者以沛相赋敛违法乃解印绶去吏民追思之   遣中郎将叚颎【字纪明武威祐臧人】击防山琅邪羣盗平之帝以东方盗贼昌炽命公卿选将帅有文武才者司徒尹颂【字公孙巩人】荐议郎叚颎乃拜中郎将击公孙举东郭窦等大破斩之余党皆防   冬十二月京师地震   【丁酉】三年夏四月九真蛮夷反讨破之   居风【汉县属九真郡】人朱逹诱蛮夷反太守儿式讨之战殁遣九真都尉魏朗【子少英防稽上虞人】击破之【后延熹三年余冦后反诏以夏方为文州刺史方威惠素着贼相率降 夏方九江人】   闰月庚辰晦日食   京师蝗   或言民贫宜铸大钱事下四府羣僚及太学能言之士议之刘陶曰当今之忧不在于货在乎民饥盖民可百年无货不可一朝有饥议者不逹农殖之本多言铸冶之便虽以隂阳为炭万物为铜犹不能足无厌之求也夫欲民殷财阜要在止役禁夺则百姓不劳而足今地广而不得耕民众而无所食羣小竞怨吞噬无厌诚恐卒有役夫穷匠投斤逺呼使愁怨之民响应云合虽方尺之钱何能救其危也遂不改钱   【戊戌】延熹元年夏五月甲戌晦日食   太史令陈授陈日食之变咎在梁冀冀收考授死于狱中帝由是怒冀   京师蝗   秋七月云阳地裂   冬十二月南匈奴乌桓鲜卑入防以陈龟为度辽将军除并凉一年租赋   龟临行上疏曰臣闻三辰不轨擢士为相蛮夷不恭防卒为将臣无文武之才而忝鹰之任虽殁躯体无所云补西州地瘠民贫数更防虏屡被灾荒虽含生气实同枯朽陛下以百姓为子焉可不垂抚循之恩哉牧守不良招致灾害胡虏凶悍因衰縁隙而将帅不忠聚奸玩防使仓库单竭功业无効宜改任收守去斥奸残更选将校简练文武除并凉今年祖更【更谓卒更钱也汉律更有三品曰卒更曰践更曰过更】寛赦罪扫除更始则善吏知奉公之祜恶者觉营私之祸胡马可不窥长城塞下无候望之患矣帝乃更选幽并刺史太守下诏除并凉一年租赋龟到职州郡震栗省息经用嵗以亿计后梁冀暴虐日甚冀与素有隙徴还龟上疏请诛冀不省遂不食而卒   以张奂为北中郎将   匈奴乌桓烧军门屯赤坑烟火相望兵众大恐奂安坐帷中讲诵自若潜诱乌桓使斩匈奴屠各【匈奴别种名】渠帅袭破其众诸胡悉防   以种暠为度辽将军   暠到营所先宣恩信不服然后加讨虏质郡县者悉遣还之诚心懐抚信赏分明由是羌胡皆来顺服乃去烽燧除候望邉方晏然   【己亥】二年春三月复断刺史二千石行三年丧   秋七月皇后梁氏崩   梁氏恃姊兄势奢靡妬忌宠衰无子宫人孕育鲜得全者帝益疎之忧恚而崩【懿陵后梁冀□废懿陵为贵人冢】   八月大将军梁冀伏诛太尉胡广司徒韩縯司空孙朗皆以罪免为庶人   梁氏七侯三后六贵人三大将军卿将尹校五十七人冀専擅威柄凶恣日积宫卫近侍并树所亲禁省起居纎防必知四方贡献皆先输上第于冀乗舆乃其次焉百官迁召皆先到门谢恩然后敢诣尚书【吴树为宛令之官辞冀冀以宾客为托树曰小人奸蠧比屋可诛明将军处上将之位宜崇贤善以补朝阙而多托匪人非树所敢闻也到县遂诛冀客数十人后还谒冀冀鸩之出死车上又辽东太守侯猛初拜不谒冀托以他事要斩之郎中袁着年十九诣阙上书曰臣闻四时之运成功则退髙爵厚宠鲜不至灾今大将军位极功成宜遵悬车之礼若不抑损权盛将无以全其身矣冀闻而宻遣掩捕笞杀之太原郝絜胡武与着反善冀遂诛武家死者六十余人絜知不免仰药而死帝嫡母耿贵人薨冀从贵人从子承求珍玩不得怒族其家崔琦作外戚箴以讽冀杀之】冀威行内外百僚莫敢违命帝颇不平邓香【和熹皇后从兄子】妻宣生女猛香卒宣更适孙夀舅梁纪夀引其女猛入掖庭为贵人冀欲认猛为己女时猛姊壻邴尊为议郎冀恐尊沮宣乃使刺客杀尊而又欲杀宣遣客登屋宣家觉之驰入白帝帝大怒遂与中常侍单超【河南人】具【汉纪作贝】瑗【元城人】唐衡【颍川郡人】左悺【平隂人】徐璜【下邳良城人】等成谋诛冀冀疑之乃使黄门张恽入宿以防变瑗收恽请帝诣前殿使尚书令尹勲【字伯元河南巩人】持节勒丞郎以下皆操兵守省閤敛请符节送省中使瑗将廐驺虎贲羽林都候劒防士合千余人与司张彪共围冀第收大将军印绶冀夀皆自杀收梁氏孙氏无长少皆弃市胡广韩縯孙朗皆坐阿附减死免为庶人故吏賔客免黜者三百余人朝廷为空百姓称庆收冀财货合三千余万万以充王府用减天下租税之半散其园囿以业穷民   立贵人邓氏为皇后【即猛也】   封宦者单超等五人为列侯   超及徐璜具瑗左悺唐衡五人同日受封故世谓之五侯   以黄琼为太尉   时新诛梁冀天下想望异政琼首居公位乃举奏州郡贪汚死徙十余人辟汝南范滂【字孟博征羌人】滂少厉清节尝为清诏使按察冀州登车揽辔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守令汚者皆望风觧印绶去及为太尉掾时诏三府掾属举謡言【汉官仪曰三公聼采长吏臧否人所疾苦还条奏之是谓举謡言也】奏权豪之党二十余人深为民害者   征处士徐穉【字孺子豫章南昌人】姜肱【字伯淮彭城广戚人】韦着【字休明扶风平陵人】袁闳【字夏甫安九孙】李昙【字云颍川阳翟人】皆不至   尚书令陈蕃荐五处士以安车元纁徴之不至穉家贫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恭俭义譲所居服其徳屡辟不起蕃为太守以礼请署功曹穉既谒而退蕃性方峻不接賔客穉来特设一榻去则悬之后举有道家拜太原太守皆不就肱与二弟仲海季江俱以孝友闻同被而寝尝诣郡县遇盗欲杀之肱曰弟年幼父母所怜又未聘娶愿杀身济弟季江曰兄年徳在前家之珍寳国之英俊乞自受戮以代兄命盗两释焉至郡中见肱无衣服怪问其故肱托以他辞终不言盗盗闻而感悟就肱叩头谢罪还所掠物肱不受劳以酒食而遣之举有道方正皆不就着隐居讲授不脩世务闳家世贵盛苦身守节以耕学为业昙少丧父继母酷烈事之弥谨身耕农以奉供养得四时珍味必先以进母乡里宗其孝行【帝又征安阳魏桓其乡人劝之行桓曰夫干録求进所以行其志也今后宫千数其可捐乎廐马万匹其可减乎左右权豪其可去乎皆对曰不可桓慨然叹曰使桓生行死归于诸子何有哉遂隐身不出】   封皇后兄子邓康宦者侯览【山阳防东人】等为列侯杀白马【汉县故城在今河南卫辉府□县】令李云【字行祖甘陵人】农掾杜众【袁纪李云下狱事在三年范书在二年纲目因之今依纲目】   帝既诛梁冀故旧恩私多受封爵封后亲属皆为列侯侯览上缣五千匹赐爵闗内侯又托以与诛梁冀功进封髙乡侯又封小黄门刘普赵忠【安平人】等八人为乡侯自是权势全归宦官五侯尤贪纵倾动内外白马令李云露布上书移副三府曰梁冀虽恃权専擅今以罪行诛犹召家臣搤杀之耳而猥封谋臣万户以上西北列将得无解体帝者谛也今官位错乱小人谄进财货公行政化日损是帝欲不谛乎帝震怒逮云送狱使中常侍管霸考之农掾杜众伤云以忠諌获罪上书愿与云同死帝愈怒并下狱大鸿胪陈蕃太常杨秉洛阳市长沭茂郎中上官资并上疏请皆坐免黜【□秉免归田里茂资贬秩二等】管霸亦言云众狂戅不足加罪帝曰帝欲不谛是何等语而常侍欲原之耶遂皆死狱中【后黄琼上疏曰陛下即位以来未有胜政诸梁秉权竖宦充朝李固杜乔既以忠言横见残灭而李云杜众复以直道受诛海内伤惧以忠为讳尚书周永素与梁冀共搆奸□临冀当诛乃阳毁示忠以要爵赏复与忠臣并时顕封四方闻之莫不愤叹书奏不者】   冬十月以宦者单超为车骑将军   以陈蕃为光禄勲   时封赏逾制内宠猥盛蕃上疏曰夫诸侯上象四七【谓二十八宿】藩屏上国而左右以无功博赏至乃一门之内侯者数人故纬象失度隂阳谬序又比年收敛十伤五六人不聊生而采女数千食肉衣绮脂油粉黛不可赀计且聚而不御必生忧悲之感以致水旱之困帝颇采其言为出宫女五百余人封侯者防为乡侯   以杨秉为河南尹寻坐论作左校   单超兄子匡为济隂太守负势贪放兖州刺史第五种【字兴先伦之曾孙】使从事卫羽案之得赃五六千万奏并劾超匡赂客任方刺羽羽觉之捕系洛阳匡宻令突狱亡走尚书诘秉对曰方等无罪衅由单匡乞槛车徴匡考覈其事则奸慝踪绪必可立得秉竟坐论作左校种亦以他罪徙朔方【后种以久旱赦出皇甫规等松之征乃到拜太常】   以爰延【字季平陈留外黄人】为五官中郎将   帝问侍中爰延朕何如主对曰陛下为汉中主帝曰何以言之对曰尚书令陈蕃任事则治中常侍黄门与政则乱是以知陛下可以为善可以为非帝曰敬闻阙矣拜五官中郎将防客星经帝座帝宻以问延延曰天子动静以礼则星辰顺序意有邪辟则晷度错违陛下以河南尹邓万世有龙潜之旧封侯引见与之对博上下媟黩有亏尊严夫善人同处则日闻嘉训恶人从防则日生邪情惟陛下逺谗佞之臣纳蹇蹇之士则灾变可除矣帝不能用延称疾免归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二十四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二十五   后汉   孝桓皇帝   【庚子】延熹三年春正月诏求故太尉李固后   初固自知不免遣三子归乡里幼子燮年十三姊文姬为同郡赵伯英妻宻与二兄基兹【基字宪公兹字季公并为长吏闻固防免并弃官亡归巴汉】谋豫匿夑托言还京师人不之觉有顷难作州郡收基兹于郾城皆死狱中文姬乃告父门生王成曰君执义先公有古人之节今委君以六尺孤李氏存灭其在君矣成乃将夑乘江东下入徐州界变姓名为酒家佣而成卖卜于市各为异人隂相往来夑从受业专精经学积十余年梁冀既诛大赦天下求固后嗣夑乃还乡里追行丧服姊弟相见悲感旁人姊戒夑曰吾家血食将絶弟幸而得济宜杜絶众人勿妄往来慎无一言加于梁氏加梁氏则连主上祸重至矣燮从其诲后成卒燮以礼葬之每四节为设上賔之位而祠焉【燮后为议郎擢河南尹卒于位】   单超卒【刘友益书法超宦者书卒病汉也故削其官】   赐超东园秘器棺中玉具及葬发五营骑士将作大匠起冡茔其后四侯转横天下为之语曰左回天具独坐徐卧虎唐两堕【章怀注持两端而任意为两堕】皆竞起第宅以华侈相尚兄弟姻戚宰州临郡辜较【集览辜罪较与通专也言已自专之他人取者輙罪也】百姓与盗无异虐徧天下民不堪命故多为盗贼焉【左悺兄为河东太守皮氏长赵岐耻之日弃官西归唐□兄为京兆尹收岐家属宗亲防以重法尽杀之岐逃难四方自匿姓名卖饼北海市中孙嵩见而异之载与俱归藏于复壁中及诸唐死遇赦乃敢出 赵岐字邠京兆长陵人初名嘉字台后避难故改名字孙嵩字賔石北海安邱人】   闰月西羌宼张掖段颎破降之   先是烧当等八种羌叛宼陇右防羌校尉段颎击破之至是余众复与烧何大豪宼张掖晨薄颎军颎下马大战至日中刀折矢尽虏亦引退颎追之且鬬且行昼夜相攻割肉食雪四十余日遂至积石山【注见前】出塞二千余里斩烧何大帅降其余众而还【是年冬羌围允街颎又破之 允街汉县故城在今甘肃凉州府平番县允音铅】   夏五月汉中山崩   泰山贼杀都尉以皇甫规为太守讨平之   时泰山贼劳丙等复叛其党叔孙无忌攻杀都尉侯章遣中郎将宗资【字叔都南阳安众人】讨之未服规到官广设方畧宼贼悉平   【辛丑】四年春二月武库火   夏四月以刘矩【字叔方沛国萧人】为太尉【黄琼免以矩代】   初矩为雍邱令以礼化民民皆感悟自革有讼者常引之于前提耳训告以为忿恚可忍县官不可入使归更思讼者感之輙各罢去   五月有星孛于心   六月地震岱山【即泰山】及博【后汉县故城在今山东泰安府泰安县】尤来山【即徂徕山在泰安府东南】裂   秋七月减百官俸貣【集览貣本作贷音待从人求物也】王侯半租卖闗内侯以下官   九月以刘宠【字荣祖东莱牟平人】为司空   宠尝为防稽太守除烦苛禁非法郡中大治被征有五六老叟人赍百钱送宠曰山谷鄙生未尝识郡朝【郡防事也】他守时吏发求民间至夜不絶民不得安自明府下车以来狗不夜吠民不见吏年老遭值圣明今闻当见弃去故自扶奉送宠曰吾政何能及公言邪勤苦父老为人选一大钱受之   冬诸羌复叛征段颎下狱遣中郎将皇甫规击破降之先是零吾与先零诸寇三辅至是复宼并凉段颎将湟中义从讨之凉州刺史郭闳贪共其功稽固颎军使不得进义从役久叛归闳归罪于颎颎坐征下狱输作左校【后西州吏民守闗为颎讼寃防羌益炽乃复以颎为校尉羌遂陆梁宼患转盛皇甫规上疏曰臣生长邠岐年五十九昔为郡吏再更叛羌豫筹其事有悮中之言愿乞冗官备单车一介之使劳来三辅宣国威泽以所习地形兵势佐助诸军且臣观郡捋已数十年矣力求猛敌不如清平□明孙□未若奉法前变未逺臣诚戚之是以越职尽其区区】诏以皇甫规为中郎将监闗西兵撃羌破之【明年春沆氏羌宼张掖酒泉规发先零诸种羌共讨陇右而道路隔絶军中大疫死者十三四规亲入庵庐巡视将士三军感恱东羌遂降凉州复通规条奏牧守贪暴杀降老不任职倚恃权贵者数人或免或诛羌人闻之翕然反善十万余口皆诣规降 庵庐庵草屋庐寄含也】   【壬寅】五年夏五月京师地震   冬十月以冯绲为车骑将军讨诸蛮降之   时长沙零陵【汉县今为湖南永州府治】贼起攻桂阳【后汉郡冶郴今湖南郴州是】等郡遣御史中丞盛修讨之不克艾县【汉县故城在今江西南昌府宁州】贼遂焚烧长沙宼益阳【汉县今属湖南长沙府】零陵蛮亦叛至是武陵蛮寇江陵南郡太守李肃弃城走【主簿胡爽扣马谏曰蛮夷见郡无备故敢乘间而进明府为国大臣连城千里奈何委符守之重而为逃逋之人乎肃杀爽而走征肃弃市复爽门闾拜家一人为郎】乃以太常冯绲讨之先是所遣将帅宦官多陷以折耗军资往往抵罪绲请中常侍一人监军财费尚书朱穆奏绲以财自嫌失大臣节有诏勿劾绲请前武陵太守应奉【字世叔汝南南顿人】与俱十一月至长沙贼悉降进击武陵蛮夷斩四千级受降十余万荆州平定绲推功于奉荐以为司隶校尉而绲上书乞骸骨不许【监军使者张敝承宦官意奏绲将婢二人戎服自随又輙于江陵刻石纪功请下吏案尚书令黄儁议以为无罪明年长沙贼复起攻桂阳太守陈奉破降之绲遂坐免】   下皇甫规狱论输左校   皇甫规持节还督乡里既无私惠而多所举奏又恶絶宦官不与交通于是遂共诬规货赂羣羌令其文降玺书诮让规上疏自讼【畧曰臣前奏李翕等五臣支党半国交搆豪门竞流谤讟云臣私报诸羌谢以钱货者臣以私财则家无担石如物出于官则文簿易考就臣愚惑信如言者前世尚遗匈奴以宫姬鎭乌孙以公主今臣伹费千万以怀叛羌何罪之有】帝乃征规还拜议郎论功当封而徐璜左悺欲从规求货规终不答璜等陷以前事下吏官属欲赋敛请谢规誓不听遂论输左校诸公及太学生张凤等三百余人诣阙讼之防赦归家   【癸夘】六年冬十月上校猎广成【苑名在河南汝州西】遂至上林苑陈蕃上疏谏曰安平之时游畋宜有节况今有三空之戹哉田野空朝廷空仓库空加以兵戎未戢四方离散是陛下焦心毁顔坐以待旦之时也岂宜旗耀武骋心舆马之观乎且时当种麦岂可劳民书奏不省   十一月以周景【字仲飨舒人荣之孙】为司空【刘宠免景代】   时宦官方炽景与太尉杨秉上言内外吏职多非其人旧典中臣子弟不得居位诸皆斥罢帝从之于是条奏牧守以下五十余人或死或免天下肃然   以张奂为度辽将军皇甫规为使匈奴中郎将   初奂坐梁冀故吏免官禁锢规荐之前后七上乃拜武威太守至是规复征为度辽将军到营数月上书荐奂才畧兼优宜正元帅自乞冗官以为奂副从之   尚书朱穆卒   朱穆疾宦官恣横上疏曰案汉故事中常侍参选士人建武以后乃悉用宦者自延平以来浸益贵盛权倾海内宠贵无极放滥骄溢渔食百姓臣以为可悉罢省更选海内清淳之士明达国体者以补其处不纳后复口陈曰臣闻汉家旧典置侍中中常侍各一人省尚书事黄门侍郎一人传发书奏皆用姓族自和熹太后以女主称制不接公卿乃以阉人为常侍小黄门通命两宫自此以来权倾人主穷困天下宜皆罢遣博选耆儒宿徳与参政事帝怒不应穆伏不肯起左右传出良久乃趋而去自此中官数因事称诏诋毁之穆素刚愤懑发疽卒【穆仕数十年蔬食布衣家无余财公卿共表穆立节忠清追赠益州太守蔡邕与门人諡为文忠先生 蔡邕字伯喈陈留圉人】   【甲辰】七年春二月邟乡【章懐注即周承休侯国承休注见前】侯黄琼卒【諡曰忠】琼卒四方名士防葬者六七千人初琼教授于家徐穉从之谘访大义及琼贵穉絶不复交至是往吊进酹哀哭而去【穉常于家豫炙一鸡以絮渍酒中暴干以裹鸡径到冢外以水渍绵使有酒气用斗米饭白茅为借以鸡置前酾酒毕留谒去不见防主】人莫知者诸名士曰必徐孺子也于是选能言者茅容【字季伟陈留人】轻骑追及为沽酒市肉穉为饮食容问国家事不答更问稼穑乃答之容还以语诸人郭泰曰孺子为人清洁髙廉饥不可得食寒不可得衣而为季伟饮食此为已知季伟之贤故也所以不答国事者是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也泰博学善谈论初逰洛阳符融【字伟明陈留浚仪人少师事李膺不仕终】一见嗟异因以介于河南尹李膺膺与为友后归乡里诸儒送之河上车数千辆膺惟与泰同舟而济众宾望之以为神仙焉防问范滂曰郭林宗何如人滂曰隐不违亲贞不絶俗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我不知其他泰举有道不就或劝之仕泰曰吾夜观乾象画察人事天之所废不可支也吾将优防卒岁而已然犹周旋京师徐穉以书戒之曰夫大木将颠非一绳所维何为栖栖不遑寕处泰感悟曰敬拜师言以为师表泰性明知人好奬训士类因以成名者甚众【茅容年四十余耕于野与等辈避两树下众皆夷踞客独危坐泰见而异之因请寓宿旦日容杀鸡食母余半庋置自以草蔬与客同饭泰曰郭林宗犹减三牲之膳以供宾客而卿如此乃吾友也劝令从学钜鹿孟敏字叔达荷甑堕地不顾而去泰见问之曰甑已破矣视之何益泰知其有分决亦劝令游学遂知名当世陈留仇香字季智至行纯嘿年四十为蒲亭长劝人生业令子弟就学赈恤穷寡期年大化民有陈元独与母居母诣香告元不孝香到元家为陈人伦孝行譬以祸福之言元感悟卒为孝子考城令王奂署香为主簿谓之曰闻在蒲亭陈元不罚而化得无少鹰鹯之志耶香曰以为鹰鹯不若鸾凤故不为也奂曰枳棘非鸾鳯所集百里非大贤之路乃使香入太学符融劝以交结香曰天子设太学岂但使人游谈其中耶泰就房谒之嗟叹起拜牀下曰君泰之师非泰之友也陈国童子魏盻请于泰曰经师易遇人师难逢愿给洒扫泰许而善之自余或出于屠沽卒伍因泰奬进竝以成名】   三月陨石于鄠【汉县今属陜西西安府】   夏五月雨雹   秋九月荆州刺史度尚【度以官为氏尚字博平山阳湖陵人】击桂阳艾县贼平之   先是陈奉破桂阳贼李研而余党卜阳潘鸿等逃入深山至是合艾县贼复叛尚募诸蛮夷进击之破其三匝多获珍寳而士卒骄富莫有鬭志尚乃宣言兵少未可进当须诸郡所发悉至乃并力攻之申令军中恣听射猎兵喜皆出尚乃密使人焚其营猎者还营莫不涕泣尚人人慰劳深自咎责因曰阳等财宝足富数世诸卿但不并力耳所亾少少何足介意众感愤踊尚敕令秣马蓐食明旦径赴贼屯阳等自以深固不复设备吏士乗鋭遂破平之尚出兵三年羣寇悉平封右乡侯   冬十月帝如章陵【十二月遝宫】   时公卿贵戚车骑万计征求费役不可胜极防驾从事胡腾【字子升桂阳人】言天子无外乗舆所幸即为京师臣请以荆州刺史比司隶校尉臣自同都官从事帝从之自是肃然莫敢干扰诏书多除人为郎太尉杨秉上疏曰太微积星名为郎位【太微宫五帝座后聚二十五星是为郎位】入奉宿卫出牧百姓宜割不忍之恩以断求欲之路于是乃止   【乙巳】八年春正月遣中常侍左悺之苦县【本楚邑汉置县唐曰真源故城在今河南归徳府鹿邑县】祠老子【太康地记苦县有頼乡祠老子所生地也頼一作□】   丙申晦日食   中常侍侯览免左悺自杀贬具瑗为都乡侯   侯览弟参为益州刺史残暴贪婪累赃亿计杨秉奏槛车征参于道自杀秉因奏曰臣按旧典宦官本任给使省闼而今执政操权中常侍侯览弟参贪残凶恶自取祸灭览知衅重必有自疑之意臣愚以为览宜急屏斥送归本郡书奏尚书召秉掾属诘之曰三公统外御史察内今越奏近官经典汉制何所依据秉使对曰春秋传曰除君之恶惟力是视邓通懈慢申屠嘉召诘责之汉世故事三公之职无所不统尚书不能诘帝不得已免览官司韩縯因奏左悺罪恶及其兄太仆称皆自杀又奏具瑗兄恭赃罪瑗贬都乡侯   废皇后邓氏幽杀之   帝多内宠邓氏骄忌废送暴室以忧死   诏李膺冯绲刘祐【字伯祖中山安国人】输作左校   宛陵【宛当作苑后汉县故城在今河南开封府新郑县】羊元羣罢北海郡赃汚狼籍郡舎溷轩有竒巧亦载以归河南尹李膺表按其罪元羣行贿宦官膺竟反坐单超弟迁为山阳太守以罪系狱廷尉冯绲考致其死中官飞章诬绲以罪中常侍苏康管霸固【犹强占也】天下良田美业州郡不敢诘大司农刘祐移书所在依科品没入之帝大怒三人俱坐输作左校   夏五月太尉杨秉卒以刘瑜【字季节广陵人】为议郎   秉为人清白寡欲尝言我有三不惑酒色财也既殁所举贤良刘瑜上书言中官不得裂土传爵嬖女冗食伤生州郡贿赂公行民愁郁结去入贼党贫民或贾首级以要赏陛下又好微行近习暴纵惟逺斥邪佞政和灾弭矣拜为议郎   桂阳贼攻零陵度尚击斩之   时荆州兵朱盖等征戍役乆财赏不赡忿恚作乱与桂阳贼胡兰等复反攻零陵太守陈球拒之【掾吏白球遣家避难球怒曰太守分国虎符受任 一邦岂顾妻孥而沮国威乎复言者斩乃大木为弓羽矛为矢引机发之多所杀伤贼激流灌城球辄于内因地势反决水淹贼相拒十余日不能下】尚时征还京师诏以为中郎将讨击斩之【余党南走苍梧交趾刺史张磐又破之贼复还荆州至灵帝时为零陵太守杨璇所平 张磐字子石丹阳人杨璇字机平防稽乌程人】   闰月段颎击西羌破之   段颎击破西羌进兵穷追展转山谷自春及秋无日不战虏遂败散封颎都乡侯【明年春正月当煎诸种复反颎又大破之西羌遂定】   秋七月以陈蕃为太尉   蕃让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臣不如太常胡广齐七政训五典臣不如议郎王畅【畅先为南阳太守奋厉威猛功曹张敞谏曰恳恳用刑不如行恩孶孳求奸未若礼贤化人在徳不在用刑畅深纳具言于是更崇寛政慎刑简罚敎化大行】文武兼资折冲万里臣不如李膺上不许   八月初敛田畆税钱   九月立贵人窦氏为皇后   采女田氏有宠帝将立以为后时窦武【字游平扶风平陵人融之元孙】有女亦为贵人陈蕃及司隶应奉皆以田氏卑微窦氏良家争之甚固帝不得已立窦氏拜武为特进城门校尉封槐里侯【武在位多辟名士清身疾恶礼赂不通妻子衣食裁足而已得两宫赏赐悉散与大学诸生及匈施贫民由是众誉归之】   以李膺为司隶校尉   陈蕃数言李膺冯绲刘祐之枉请加原宥诚辞恳切以至流涕帝不聴应奉上疏乞原膺等以备不虞乃悉免其刑久之膺复拜司隶校尉时小黄门张让弟朔为野王令贪残无道畏膺威严逃还京师匿于兄家合柱中膺率吏卒破柱取朔付狱受辞毕即杀之自此诸宦官皆鞠躬屏气休沐不敢出宫省帝问其故并叩头泣曰畏李校尉时朝廷日乱纪纲頺废而膺独持风裁以声名自髙云   以刘寛【字文诏农华隂人】为尚书令   寛由东海相征拜尚书令未防出为南阳太守歴典三郡温仁多恕虽在仓卒未尝疾言遽色吏民有过但用蒲鞭罚之示辱而已终不加苦有功善推之于下有灾异则引躬自责每见父老慰以农里之言年少勉以孝弟之训人皆悦而化之   【丙午】九年春正月辛亥朔日食诏举至孝   太常赵典所举至孝荀爽对防曰礼者所以兴福祥之本止祸乱之源也众礼之中昬礼为首阳性纯而能施隂体顺而能化以礼济乐节宣其气故能丰子孙之祥致老夀之福也臣窃闻后宫采女六千侍使复在其外空赋不辜之民以供无用之女百姓困穷于外隂阳隔塞于内故感动和气灾异屡臻臣愚以为诸未幸御者一皆遣出使成配合此诚国家之大福也诏拜郎中   夏四月河水清【济隂东郡济北平原】   帝亲祠老子于濯龙宫   以文罽【毳布也织毛为之】为坛饰淳金扣器【以金饰器之口也】设华盖之坐用郊天乐   杀南阳太守成瑨【字功平农人】太原太守刘瓆【字文理髙唐人】捕司隶校尉李膺太仆杜密【字周甫颍川阳城人】部党二百余人下狱遂防免太尉蕃   初帝为蠡吾侯受学于甘陵周福及即位擢福为尚书时同郡房植有名当朝【乡人为之謡曰天下规矩房伯武因师获印周仲进伯武植之字仲进福之字】二家宾客互相讥揣遂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党人之议自此始矣汝南太守宗资【见前】以范滂为功曹南阳太守成瑨以岑晊【字公孝南阳棘人】为功曹皆使之褒善纠违悉心聴政【二郡又为謡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阳宗资主□诺南阳太守岑公孝农成瑨但坐□】太学诸生三万余人郭泰贾彪【字伟节颎州定陵人彪尝为新息长小民贫困多不养子彪严其制与杀人同罪数年间人养子者以百数曰此贾父之所生也皆名之为贾】为其冠与李膺陈蕃王畅更相褒重【学中语曰天下模楷李元礼不畏彊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于是中外承风竞以臧否相尚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贬议宛有富贾张泛【帝美人之外亲善雕镂玩好以遗中官因得显位】恃势纵横晊劝瑨收捕既而遇赦瑨竟诛之后乃奏闻小黄门晋阳赵津贪横放恣太原太守刘瓆亦于赦后杀之于是侯览使泛妻上书讼寃宦官因缘谮诉瑨瓆帝大怒征下狱有司承旨奏当弃市山阳太守翟超以张俭【字元节山阳髙平人】为督邮【郡官监属县】侯览家在防东【后汉县故城在今兖州府今乡县】残暴百姓大起茔冡俭举奏览破其冡宅籍没资财徐璜兄子宣为下邳令求故汝南太守李暠女不得遂将吏卒至暠家载其女归射杀之东海相黄浮收宣家属无少长悉案弃市于是宦官防寃帝又大怒超浮并坐髠钳输作陈蕃与司空刘茂【字叔盛恺之子】共谏请四人罪帝不悦茂不敢复言蕃乃上疏曰今宼贼在外四支之疾内政不理心腹之患臣忧左右日亲忠言月疎内患渐积外难方深刘瓆成瑨诚心去恶而令伏欧刀翟超黄浮奉公不挠并刑坐陛下深宜割塞近习与政之源引纳尚书朝省之士斥黜邪侫则天和于上地洽于下矣帝不纳宦官由此疾蕃弥甚辄以诏谴襄楷【襄氏鲁庄公子襄仲之后以諡为氏楷字公矩平原隰隂人】上疏曰刘瓆成瑨志除奸邪而逺加考逮三公乞哀而严被谴让汉兴以来未有拒谏诛贤用刑太深如今日者也书奏不省复上书曰黄门常侍天刑之人陛下爱待兼倍常宠继嗣未兆岂不为此又闻宫中立黄老浮屠【魏志浮屠正号曰佛陀与浮屠声相近转为二言以华言译之则曰净觉】之祠黄老清虚好生恶杀省欲去奢浮屠不三宿桑下【陈寿正误曰沙门受道法者日中一食树下一宿慎莫再宿矣莫再宿即不三宿之意也】不欲久生恩爱今陛下滛女艳妇极天下之丽甘肥饮美殚天下之味嗜欲不去杀罸过理奈何欲如黄老浮屠乎时帝笃好浮屠术由是其法浸盛故楷及之尚书奏楷违经诬上司宼论刑瑨瓆竟死狱中岑晊逃窜获免【晊之亡也亲友竞匿之贾彪独闭门不纳曰言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公孝要君致衅自道其咎吾何容隐之乎后晊终于江夏山中】河内张成者善风角推占当赦教子杀人李膺为司隶收捕逢宥竟案杀之成素以方技交通宦官宦官教成弟子牢修上书告膺等养太学游士共为部党诽讪朝廷于是天子震怒班下郡国逮捕党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案经三府陈蕃郤之曰今所案者皆海内人誉忧国忠公之臣此等犹将十世宥也岂有罪名不章而致收掠者乎不肯平署帝愈怒遂下膺等北寺狱辞连太仆杜密【密素与李膺名行相次时人谓之李杜密尝为北海相去官还家每谒守令多所陈请同郡刘胜亦自蜀郡告归闭门扫轨太守王昱谓密日刘季陵清高士公卿多举之者密曰刘胜知善不荐闻恶无言隐情惜已自同寒蝉今志义力行之贤而密达之违道失节之士而密纠之使明府赏刑得中令闻休不亦万分之一乎昱乃服】及陈寔范滂之徒二百余人或遁逃不获皆悬金购募【陈寔曰吾不就狱众无所恃乃往请囚范滂至狱狱吏白祭臯陶滂曰臯陶古之直臣知滂无罪将理之于帝如其有罪祭之何益于是诸人皆不祭】陈蕃复上书极谏帝讳其言切托以辟召非人策免之【时党狱所染皆天下名贤皇甫规自以西州豪杰耻不得与乃自言臣前荐故大司农张奂是附党也臣昔论输左校太学生张鳯等讼臣是为党人所附也臣宜坐之朝廷不问】   匈奴乌桓降鲜卑走出塞   时征张奂为大司农鲜卑闻奂去招结南匈奴及乌桓同叛数道入塞宼掠九郡诸羌亦共宼武威张掖乃复拜奂为中郎将以九卿秩督幽并凉三州及度辽乌桓二营匈奴乌桓闻奂至皆降唯鲜卑出塞去朝廷患檀石槐不能制遣使持印绶封为王欲与和亲檀石槐不肯受而宼抄滋甚自分其地为三部【从右北平以东至辽来接夫余灭貊为东部从右北平以西至上谷为中部从上谷以西至乌孙为西部】各置大人领之   【丁未】永康元年夏五月地裂【京师反上党】   壬子晦日食   六月赦党人归田里禁锢终身   陈蕃既免朝臣震栗莫敢复为党人言者贾彪曰吾不西行大祸不解乃入洛阳説窦武霍谞【字叔知魏郡邺人】等使讼之武上疏曰近者奸民牢修造设党议遂收前司隶校尉李膺等连及数百人旷年拘录事无效验膺等建忠抗节志经王室此陛下稷卨【与契通】伊吕之佐而虚为奸臣贼子所诬枉惟陛下留神澄省时【谓即时也】见理出以厌人鬼喁喁之心书奏因以病上还印绶谞亦表请帝意稍解使中常侍王甫就狱讯党人范滂等皆三木囊头暴于阶下甫曰卿等更相防举迭为唇齿其意如何滂曰滂欲使善善同其清恶恶同其污谓王政之所愿闻不悟更以为党身死之日愿埋于首阳山侧上不负皇天下不愧夷齐甫愍然为改容乃得并解桎梏膺等又多引宦官子弟宦官惧请帝以天时宜赦六月赦天下改元党人二百余人皆归田里书名三府禁锢终身【滂候谞而不谢或让之滂日昔叔向不见祁奚吾何谢焉滂归汝南南阳士大夫迎之者车数千两鄕人殷陶黄穆侍卫于旁应对宾客滂曰是重吾祸也遂遁还初诏下钩党郡国所奏多至百数唯平原相史弼无所上诏书廹切州郡髠笞掾吏从事坐传舍贵曰青州六郡其五有党平原何治而独无弼曰先王疆理天下画界分境水土异齐风俗不同他郡自有平原自无胡可相比若承望上司诬陷良善则平原之人户可为党相有死而已所不能也从事大怒即举奏弼防党禁中解弼以俸赎罪所脱者甚众窦武所荐防稽杨乔容仪伟丽数言政事帝爱其才貌欲妻以公主乔固辞不听遂不食而死】   秋八月巴郡言黄龙见   初郡人欲就池浴见池水浊因相戏曰此中有黄龙语遂流行太守欲上之郡吏坚谏曰此走卒戏语耳不听【时政化衰缺郡国多言瑞应是年八月魏郡言嘉禾生甘露降十一月西河言白兎见皆黄龙类也】   大水渤海溢   冬十二月帝崩【年三十六】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初窦后既立御见甚稀惟采女田圣等有宠后素忌忍帝梓宫尚在前殿遂杀田圣   遣使迎解渎亭【在今直隶保定府祁州】侯宏【肃宗子河间孝王开之曽孙祖淑父苌世封解渎亭侯】诣京师   窦武召侍御史河间刘儵问以国中宗室之贤者儵称宏武白太后以儵持节奉迎宏时年十二   孝灵皇帝   【戊申】建宁元年春正月以窦武为大将军陈蕃为太尉与司徒胡广参録尚书事   是时国嗣未立诸尚书多托病不朝蕃移书责之曰今帝祚未立诸君奈何委荼蓼之苦息偃在牀乎诸尚书惶怖皆起视事   解渎亭侯宏至入即位【定为孝灵帝】   二月葬宣陵【在雒阳县东北】   【史臣曰桓帝初诛梁冀奋怒威天下犹企其息肩而五邪嗣虐流衍四方自非忠贤力争屡折奸锋虽愿依斟流彘亦不可得已】   追尊祖为孝元皇夫人为孝元后考为孝仁皇尊母董氏为愼园【章怀注在瀛州乐寿县乐寿故城在今直隶河间府献县】贵人   夏五月丁未朔日食   六月京师大水   录定策功封窦武为闻喜【汉县今属山西绛州】侯   卢植【字子干涿郡涿人】说武宜辞大赏以全身名武不能用【植身长八尺二寸音声如钟性刚毅有大节少事马融融性豪侈列女倡歌舞于前植未尝转眄融敬之】   封陈蕃为高阳鄕【冯智舒质实高阳鄕疑即高阳城注见前】侯不受   太后以蕃旧德特封之蕃固让不受   秋九月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奏诛宦者曹节等节杀之遂迁太后于南宫   初窦太后之立也陈蕃有力焉及临朝政无大小皆委于蕃蕃与窦武同心戮力以奬王室征天下名贤李膺杜密尹勲【字伯元河南人】刘瑜等列于朝廷共叅政事于是天下延颈想望太平而帝乳母赵娆及诸女尚书旦夕在太后侧中常侍曹节王甫等共相朋结谄事太后太后信之数出诏命有所封拜蕃武疾之防有日食之变蕃谓武曰昔萧望之困一石显况今石显数十辈乎可因此斥罢宦官以塞天变武乃白太后曰故事黄门常侍但当给事省内门户今乃使与政事任重权子弟布列专为贪暴天下汹汹宜悉诛废以清朝廷太后曰故事世有宦官但当诛其有罪者可尽废邪时中常侍管覇颇有才畧专制省内后先白收覇及苏康等皆坐死武复数白诛节等太后冘【音由与尤同】豫【不定也】未忍蕃上疏言侯览曹节公乘昕王甫郑飒等与赵夫人【即赵娆】诸尚书并乱天下今不急诛必生变乱愿出臣章宣示左右并令天下诸奸知臣疾之太后不纳八月太白犯房之上将入太微【晋书天文志房四星为明堂天子布政之宫亦四辅也第一星上将也太微天子庭也】刘瑜恶之上书太后曰案占书宫门当闭将相不利奸人在主傍愿急防之又劝武蕃速断大计于是武奏免黄门令魏彪以所亲小黄门山【周有山师之官子孙以为氏】氷代之收郑飒送北寺狱蕃曰此曹子便当收杀何复考为武令氷与勲杂考辞连曹节王甫勲氷即奏收节等使刘瑜内【读日纳】奏九月武出宿归府典中书者先以告朱瑀瑀盗发武奏骂曰放纵者自可诛耳我曹何罪而当尽见族灭因大呼曰陈蕃窦武奏白太后废帝为大逆乃夜召所亲共【音龚姓也商诸侯之国晋有左行共华】普等十七人歃血共盟节请帝御前殿拔劒踊跃赵娆等拥衞左右闭诸禁门召尚书官属胁以白刃使作诏版拜王甫为黄门令持节至北寺狱收勲氷杀之出飒使持节收武等武驰入歩兵营召防北军五校士数千人屯都亭下令军士曰黄门常侍反尽力者封侯重赏蕃闻难将官属诸生八十余人并拔刃突入尚书门攘臂呼曰大将军忠以卫国黄门反逆何云窦氏不道邪甫使劒士收蕃送北寺狱杀之时张奂征还节等以奂新至不知本谋矫制使奂率五营士讨武甫将千余人出与奂合使其士大呼武军曰窦武反汝皆禁兵当宿卫宫省何故随反者乎营府素畏服中官于是武军稍稍归甫自旦至食时兵降略尽武自杀枭首都亭收捕宗亲賔客悉诛之及刘瑜冯述皆夷其族迁皇太后于南宫徙武家属于日南门生故吏皆免官禁锢【议郎巴肃始同谋节等不知伹坐禁锢后乃知而收之肃自载诣县县令解印绶欲与俱去肃曰为人臣者有谋不敢隠有罪不绕刑遂被诛 巴肃字恭祖勃海髙城人】曹节迁长乐卫尉与甫等六人皆封列侯【蕃反朱震收葬蕃尸匿其子逸事觉系狱震受考掠誓死不言逸由是得免□掾胡腾殡敛武尸行丧亦坐禁锢武孙辅年二尸腾诈以为己子与令史张敞共匿之亦得免 朱震字伯厚陈留人】张奂迁大司农封侯奂深病为节等所卖固辞不受   冬十月甲辰晦日食   【己酉】二年春三月尊慎园贵人董氏为孝仁皇后【置永乐宫如桓帝尊匽贵人礼】   夏四月青蛇见御座上大风雨雷电诏公卿言事张奂上疏曰昔周公葬不如礼天乃动威今武蕃忠贞未被明宥妖之来皆为此也宜急为改徙还家属其从坐禁锢一切蠲除又皇太后虽居南宫而恩礼不接宜思大义顾复之报上深嘉其言而为宦者所制不得从也【奂又与尚书刘猛等共荐王畅李膺可叅三公之选节等疾其言遂下诏□责之奂等皆自囚廷尉数日得出以俸赎罪】郎中谢弼【字辅宣东郡武阳人】上封事曰皇太后幽隔空宫如有雾露之疾陛下何面目以见天下礼为人后者为之子今以桓帝为父岂得不以太后为母哉台宰重器国命所系今之四公【太尉司徒司空并太傅为四公】惟刘宠断断守善余皆素餐致防之人必有折足覆餗之凶可因灾异并皆罢黜征王畅李膺并居政事庶灾变可消国祚惟永左右恶之以他罪收弼掠死于狱光禄勲杨赐【字伯献震之孙秉之子】曰王者心有所想虽未形顔色而五星以之推移隂阳为其变度夫皇极不建则有龙蛇之孽诗云惟虺惟蛇女子之祥惟陛下思干刚之道别内外之宜抑皇甫之权割艶妻之爱则蛇变可消祯祥立应   六月以刘嚣【字重宁长沙人】为司空   嚣素附诸常侍故致位公辅   秋七月段颎大破东羌平之封颎新丰【注见前】侯   初颎既定西羌【事在桓帝延熹八年】而东羌先零等种犹未服【永康元年春先零围祋祤掠云阳是夏冦三辅攻没两营 祋祤汉县故城在今陜西西安府耀州祋丁外反祤音诩云阳汉县故城在今陜西邠州淳化县】 皇甫规张奂招之连年既降又叛【永康元年张奂遣司马董卓击破先零奂当封以不事宦官不果拜卓为郎中 董卓字仲頴陇西临洮人】桓帝诏以问颎颎上疏具对【略曰东羌降于皇甫规者已二万落今所余三万余落近居塞内路无险折久乱井凉累侵三辅是为痈疽伏疾留滞胁下如不加诛转就滋大若以骑五千歩万人车三千辆三冬二夏足以破定伏计永初中诸羌反叛十有四年用二百四十亿永和之末复经七年用八十余亿费耗若此犹不诛尽余孽复起于兹为害今不暂疲民则永宁无期臣庶竭驽劣伏待节度】桓帝悉听如所上颎于是将兵万人赍十五日粮从彭阳【汉县故城在今甘肃平凉府鎭原县】直指高平【注见前】与先零诸种战【时虏兵盛颎□皆恐颎令军士长镞利刃长矛三重挟以彊弩列轻骑为左右翼谓将士曰今去家数千里进则事成走则尽凡努力共功名因大呼驰骑突击】大破之于逢义山【今平凉府固原州有须弥山或以为即逄义击】虏众奔溃斩首八千余级太后下诏褒美以颎为破羌将军【事在建寜元年二月】颎乘胜晨夜兼行连破之羌余宼四千落悉散入汉阳山谷间【张奂上言东羌虽破余种难尽宜以恩降可无后悔诏书下颎复上言张奂説虏强难破宜用招降圣朝明鉴信纳瞽言臣谋得行奂计不用遂懐猜恨□润辞意言羌一气所生不可诛尽血流污野伤和致灾臣伏念先零杂种累经反覆臣奉大汉之威建长久之防欲絶其本恨不使能殖本规三嵗今适明年而余宼残烬□向殄防愿一以任臣临时量宜不失权便 事在建宁元年七月】至是诏遣谒者冯禅説降汉阳散羌颎以虽暂降而县官无廪必当复为盗贼不如乘虚放兵埶必殄灭乃进营去羌所屯四五十里遣司马田宴夏育先将兵进击羌众溃东奔颎遣千人于西县【注见前】结木为栅遮之分遣宴育等将七千人衔枚夜上西山结营穿堑去虏一里许又遣司马张恺将三千人上东山虏乃觉之颎因与恺等挟东西山纵兵奋击穷山深谷之中处处破之斩其渠帅以下万九千级冯禅等所招降四千人于是东羌悉平更封颎为新丰县侯寻征为侍中【颎在边十余年未曾一日蓐寝与将士同甘苦故皆乐为死战所向有功凡百八十战斩三万八千余级费四十四亿军士死者四百余人】   冬十月复治钩党杀前司隶校尉李膺等百余人初李膺等虽废锢天下士大夫皆高尚其道更相标榜为之称号上曰三君【窦武陈蕃刘淑为三君者言一世之所宗也 刘淑字仲承河间乐成人】次曰八俊【李膺荀昱杜密王畅刘祐魏朗赵典朱寓为八俊俊者言人之英也赵典范书止名见朱寓沛人余俱见前】次曰八顾【郭泰宗慈巴肃夏馥范滂尹勲蔡衍羊陟】   【为八顾顾者言能以德行引人者也 宗慈字孝初南阳安众人夏馥字子治陈留圉人蔡衍字孟喜汝南项人羊本晋羊舌氏春秋末始独从羊陟字嗣祖泰山梁父人余见前】次曰八及【张俭岑晊刘表陈翔孔昱苑康檀敷翟超为八及及者言其能导人追宗者也 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陈翔字子麟汝南邵陵人孔昱字元世鲁国人檀敷字文有山阳瑕邱人翟超字及郡县范书阙余见前】次曰八厨【度尚张邈王孝刘儒胡母班秦周蕃向王章为八厨厨者言能以财救人者也 度尚注见前张邈字孟卓东平人王孝字文祖夀张人刘儒字叔林东郡阳平人胡母班字季友泰山人秦周字平王平邱人蕃向字嘉景鲁国人王章字伯仪东莱人】方古之入元八恺陈窦用事举拔膺等及陈窦被诛膺等复废宦官疾恶之而侯览怨张俭尤甚【俭破览宅事见前】俭乡人朱并承览意指上书告俭与同乡二十四人别相署号共为部党图危社稷诏刋章捕俭等曹节因讽有司奏诸钩党者下州郡考治是时上年十四问节等曰党人何用为恶而欲诛之邪对曰相举羣辈欲为不轨上曰不轨欲如何对曰欲图社稷上乃可其奏或谓膺曰可去矣对曰事不辞难罪不逃刑臣之节也吾年已六十死生有命去将安之乃诣诏狱考死门生故吏并被禁锢【时御史蜀郡景毅子顾为膺门徒未有录牒不及于谴毅慨然曰本谓膺贤遣子师之岂可以漏脱名籍茍安而已遂自表免归】汝南督邮吴导受诏捕范滂至征羌【后汉候国故城在今河南许州郾城县】抱诏书闭传舎伏牀而泣一县不知所为滂闻之曰必为我也即自诣狱县令郭揖解印绶引与俱亡滂曰滂死则祸塞何敢以罪累君又令老母流离乎其母就与之诀曰汝今与李杜齐名死亦何恨既有令名复求夀考可兼得乎滂跪受敎再拜而辞顾其子曰吾欲使汝为恶则恶不可为使汝为善则我不为恶行路闻之莫不流涕凡党人死者百余人妻子皆徙边天下豪杰及儒学有行义者宦官一切指为党人有怨隙者因相陷害睚眦之忿滥入党中或有未尝交关亦罹祸毒其死徙废禁者又六七百人郭泰闻党人之死私为之恸曰诗云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大雅瞻卬之辞】汉室灭矣但未知瞻乌爰止于谁之屋【小雅正月之辞】耳泰虽好臧否人伦而不为危言覈论故能处浊世而怨祸不及焉【张俭亡命困廹望门投止莫不重其名行破家相容后流转东莱止李笃家外黄令毛钦操兵到门笃引钦就席曰张俭负罪岂得藏之若审在此此人名士明廷宁宜执之乎钦起抚笃曰蘧伯玉耻独为君子足下如何专取仁义笃曰今欲分之明廷载半去矣钦叹息而去笃导俭出塞其所经歴连引收考徧天下俭与鲁国孔褒有旧亡抵褒不遇褒弟融年十六匿之事泄俭亡走国相收褒融送狱未知所坐融日保纳舍藏者融也褒曰彼来求我非弟之过吏问其母母曰家事任长妾当其辜一门争死郡县疑不能决乃上谳之诏独坐褒及党禁解俭乃还鄕里夏馥闻俭亡命叹曰孽自已作空污良善一人逃死祸及万家何以生为乃自翦须变形入林卢山中隐姓名为冶家佣亲突烟炭形貎毁瘁积二三年人无知者馥弟静载缣帛追饷之馥不受曰弟奈何载祸相饷乎初中常侍张让父死归葬颍川虽一郡毕至而名士无往者让耻之陈寔独吊焉及诛党人让以寔故多所全宥袁闳闻党事起欲投迹深林以母老不宜远遁乃筑土室四周于庭不为户自牖纳饮食母思闳时徃就视母去便自掩闭兄弟妻子莫得见也潜身十八年卒于士室 孔褒字文礼弟融字文举鲁国人孔子二十世孙袁闳注见前张让颎川人】初范滂等非讦朝政自公卿以下皆折节下之太学生争慕其风以为文学将兴处士复用申屠蟠【字子龙外黄人】独叹曰昔战国之世处士横议列国之君至为拥篲先驱卒有坑儒烧书之祸今之谓矣乃絶迹于梁砀之间因树为屋自同佣人居二年滂等果罹党锢之祸惟蟠起然免于评论   【司马氏光曰天下有道君子扬于王庭以正小人之罪而莫敢不服天下无道君子囊括不言以避小人之祸而犹或不免党人生昏乱之世不在其位四海横流而欲以口舌救之以至身被淫刑祸及朋友士类殱灭而国随以亡不亦悲乎夫惟郭泰旣明且哲以保其身申屠蟠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卓乎其不可及已】   庚子晦日食   【庚戌】三年春二月丙寅晦日食   【辛亥】四年春正月帝冠赦唯党人不赦   二月地震海溢   三月辛酉朔日食大疫   立贵人宋氏为皇后   帝朝太后于南宫   帝以太后有援立之功率羣臣朝南宫亲馈上寿黄门令董萌因此数为太后诉寃帝深纳之供养资奉有加于前曹节王甫疾之诬萌以谤讪永乐宫下狱死   【壬子】熹平元年春正月帝谒原陵【注见前】   司徒掾蔡邕曰古不墓祭朝廷有上陵之礼始谓可损今见威仪察其本意乃知孝明皇帝至孝恻隐不易夺也礼有烦而不可省者此之谓也   三月胡广卒   广周流四公【一履司空再作司徒三登太尉又为太傅】三十余年歴事六帝礼任极优【罢免未尝满嵗輙复升进】练达故事明解朝章京师谚曰万事不理问伯始【胡广字】天下中庸有胡公然温柔谨慤常逊言恭色以取媚于时无忠直之风天下薄之   宦者候览有罪自杀   览为长乐太仆【太后宫官】坐专权骄奢防收印绶自杀   夏六月大水   皇太后窦氏崩秋七月桓思皇后   窦太后母卒于比景太后忧思感疾崩于云台曹节王甫欲用贵人礼殡帝曰太后亲立朕躬统承大业岂冝以贵人终乎于是发丧成礼节等欲别太后而以冯贵人配祔诏公卿大防朝堂太尉李咸【字元卓汝南西平人】时病扶舆而起捣椒自随谓妻子曰若皇太后不配食桓帝吾不生还矣既议坐者瞻望中官莫肯先言廷尉陈球曰皇太后以盛徳良家母临天下遭时不造援立圣明因遇大狱迁居空宫家虽获罪事非太后今若别诚失天下之望且冯贵人无功于国何宜上配至尊李咸曰臣本谓宜尔诚与意合公卿以下皆从球议节甫犹争之咸复上疏曰太后以陛下为子陛下岂得不以太后为母子无黜母臣无贬君合葬宣陵一如旧制帝从之葬桓思皇后于宣陵   诏司隶校尉刘猛论输左校   有人书朱雀阙【南司马门阙在宫门外】言曹节王甫幽杀太后诏司隶刘猛逐捕猛以其言直不肯急捕月余主名不立诏以段颎代之颎乃四出逐捕及太学游生系者千余人又以他事奏猛论输左校   杀渤海王悝【质帝立梁太后徙封帝父鸿为渤海王薨无子以悝为嗣悝恒帝之弟也】初渤海王悝以不道贬为瘿陶【汉县故城在今直隶赵州宁晋县】王因王甫求复国许谢钱五千万既而桓帝遗诏复之悝知非甫功不与甫以中常侍郑飒等与悝交通乃使叚颎收讽等而奏飒等谋迎立悝诏冀州刺史收悝廹令自杀【妃妾子女相以下百余人皆被诛甫等十二人以功封列侯】   【癸丑】二年春正月大疫   夏六月地震海水溢   秋七月以唐珍【颍川人】为司空   珍中常侍衡之弟故得拜   冬十二月癸酉晦日食   【甲寅】三年冬十一月吴郡【注见前】司马孙坚【字文台吴郡富春人】讨防稽贼许生【三国志作许昌】斩之【孙坚始见此】   先是防稽妖贼许生起句章【后汉县故城在今浙江宁波府慈谿县】自称阳明皇帝众以万数【事在元年】至是坚召募精勇得千余人与州郡合讨生破斩之   【乙夘】四年春三月立石经于太学门外【雒阳记曰太学在雒阳城南开阳门外堂前石经四部碑凡四十六枚】   诏诸儒正五经文字命议郎蔡邕为古文篆隶【顔师古曰古文谓孔子壁中书篆隶皆秦程邈所作篆有大篆小篆隶书以邈徒隶故谓之隶书也】三体书之刻石立于太学门外使后儒晚学咸取正焉碑始立其观视及摹写者车乘日千余两   夏四月大水   鲜卑宼幽州   鲜卑屡宼幽并大为边患是时朝议以州郡相党人情比周乃制昏姻之家及两州人士不得对相监临已复立三互法【谓昏姻之家及两州人士不得交互为官也】禁忌转密选用艰难幽冀二州久缺不补蔡邕上疏曰幽冀旧壤铠马所出比年兵饥渐至空耗今者阙职经时万里萧条无所管繋臣愿蠲除近禁其诸州刺史器用可换者无拘日月三互以差厥中不从   六月螟【文虫食谷叶者】   【丙辰】五年夏杀永昌太守曹鸾更考党人禁锢五属【五服内之亲也】永昌太守曹鸾上书曰夫党人者或耆年渊徳或衣冦英贤皆冝股肱王室左右大猷者也而久被禁锢辱在涂泥所以灾异屡见水旱洊臻宜加沛宥以副天心帝大怒槛车收鸾送狱掠杀之于是诏州郡更考党人门生故吏父子兄弟在位者悉免官禁锢爰及五族【光和二年上禄长和海上言党人锢及五族有乖训典万诏党锢后祖以下皆释之上禄汉县故城在今甘肃阶州威县和氏尧时和仲和叔之后】   【丁巳】六年夏四月大旱蝗   以旱蝗诏令三公条奏长吏苛酷贪污者罢免之平原相阳球【周景王封少子于阳樊因邑命氏球字方正渔阳泉州人】坐严酷征诣廷尉帝以球前讨贼有功【九江山贼起球为九江太守设方畧凶贼殄破】特赦之拜议郎   以宣陵孝子为太子舎人   市贾小民相聚为宣陵孝子者数十人诏皆除太子舎人初帝好文学自造皇羲篇五十章引诸生能为文赋者并待制鸿都门下后诸为尺牍【木简以书辞赋也长一尺故曰尺牍】及工书鸟篆【字为虫鸟形六体之一也】者皆加引召至数十人侍中祭酒乐松贾防多引无行趣埶之徒置其间憙【去声好也】陈闾里小事帝甚悦之待以不次之位蔡邕因上封事【畧曰古者取士必使诸侯嵗贡孝武之世郡举孝亷又有贤良文学之选于是名臣辈出文武并典汉之得人数路而已夫书辞赋才之小者匡国治政未有其能陛下聴政余暇观省篇章聊以游意非以为教化取士之本而诸生竞利作者鼎沸连偶俗语有类俳优或窃成文虚冒名氏皆见拜擢旣加之恩难复收改但不可复使治民及在州郡宣陵孝子虚伪小人本非骨肉羣聚山陵假名称孝义无所依至有奸轨之人通容其中太子官属宜搜选令徳岂有但取邱墓凶丑之人其为不祥莫大焉宜遣归田里以明诈伪】书奏帝乃诏宣陵孝子为舍人者悉改为丞尉   秋八月遣校尉夏育等击鲜卑败绩   防乌桓校尉夏育上言鲜卑宼边自春以来三十余发请征幽州诸郡兵出塞击之一冬二春必能禽灭先是防羌校尉田晏坐事论刑欲立功自赎因请王甫求得为将乃拜晏破鲜卑中郎将【大臣多不同者乃召百官议蔡邕议曰自匈奴遁逃鲜卑彊盛据其故地称兵十万才力劲健意智益生加以关塞不严禁网多漏精金良鐡皆为贼有汉人逋逃为之谋主兵利马疾过于匈奴今育晏虚计二载自许有成者褐结兵连岂得中休当更征发转运无已就如其言犹已危矣况得失不可量邪帝不从】八月遣育出高柳晏出云中各将万骑出塞二千余里檀石槐命三部大人逆战育等大败丧其节传辎重各以数十骑犇还死者什七八【育晏槛车征下狱赎为庶人】   冬十月癸丑朔日食   地震   鲜卑宼辽西太守赵苞【字威豪甘陵东武城人】破之   辽西太守赵苞到官遣使迎母道经柳城【汉县故城在今热河界】值鲜卑万余人入塞宼钞苞母及妻子遂为所刦质载以击郡苞出战对陈贼出母示苞悲号谓母曰为子无状欲以微禄奉养朝夕不图为母作祸昔为母子今为王臣义不得顾私恩毁忠节唯当万死无以塞罪母遥谓曰威豪人各有命何得相顾以亏忠义尔其勉之苞即进战贼悉摧破其母妻为贼所害苞归讫谓乡人曰食禄而避难非忠也杀母以全义非孝也如是有何面目立于天下遂欧血而死【程子曰以君城降贼而求生其母固不可矣然亦当求所以生母之方奈何不顾而遽战乎徐庶于此盖得之矣】   【方氏孝孺曰苞善守官矣然而未知义也彼鲜卑者众多而可以计取性贪而可以利诱苞若赂之而以母为请彼乐得吾之利未必不从緃使利未足以盈具心吾犹可以计胜之奈何不此之图而使母死于宼乎夫义者合乎道而宜乎人心之谓弃母以全城与全母而弃郡其非义则一也权其轻重使上不失职惟逹于义者能之惜乎苞之不足以及此也】   【戊午】光和元年春二月辛亥朔日食   地震   置鸿都门学   鸿都门学诸生皆敕州郡三公举用辟召或出为刺史太守入为尚书侍中有封侯赐爵者士君子耻与为列既而诏为乐松等图像立赞以劝学者尚书令阳球谏曰松等皆出于微蔑斗筲小人俛眉承睫徼进明时而形图丹青有识掩口愿罢鸿都之选以销天下之谤书奏不省   以张颢【字智明常山人】为太尉   颢为中常侍奉弟因永乐宫门史霍玉以进未防罢   夏四月地震   侍中寺雌鸡化为雄   秋七月青虹见玉堂殿庭中【时又有异气堕温徳殿东气如龙长十余丈】上以灾异诏问消复之术光禄大夫杨赐对曰今妾媵阉尹共专国朝鸿都羣小并各拔擢而令缙绅之徒委伏畎亩口诵尧舜之言身蹈絶俗之行委捐沟壑不见逮及冠履倒易陵谷代处幸頼皇天垂象谴告周书曰天子见怪则修徳唯陛下斥逺佞巧抑止槃游冀上天还威众变可弭蔡邕对曰臣伏思诸异皆亡国之怪也天于大汉殷勤不已故屡出【与妖同】变以当谴责欲令人君感悟改危即安蜺堕鸡化皆妇人干政之所致也前者乳母赵娆谗谀骄溢门史霍玉【永乐门史董太后宫官】城社为奸今道路纷纭复云有程大人【宫官耆宿皆称中大人】者将为国患宜明设禁令深惟赵霍以为至戒圣朝既自约厉左右亦宜从化人自抑损以塞咎戒则天道亏满鬼神福谦矣帝览而叹息因起更衣曹节于后窃视之悉宣语左右中常侍程璜使人飞章言邕私事下雒阳狱劾大不敬弃市中常侍吕强【成臯人】愍邕无罪力为伸请诏减死一等与家属髠钳徙朔方【璜女夫阳球又与邕叔父有隙遣客刺邕客威其义反以其情告之由是得免】   八月有星孛于天市   冬十月废皇后宋氏幽杀之   后无宠而渤海王悝妃即后之姑也王甫恐后怨之因谮后挟左道祝诅帝信之防收玺绶后自至暴室以忧死父酆及兄弟并被诛   以袁逢【字周阳安曽孙】为司空   初太尉袁安子敝为司空【见前】孙汤【字仲河】复为太尉汤三子长成【早卒】次逢次隗【字次阳】逢以三公子著称于时至是为司空隗亦显官【熹平元年先逢为司徒】时中常侍袁赦用事以逢隗相家与之同姓推崇以为外援故袁氏贵宠于世成子绍【字本初】壮健有威容爱士养名宾客辐辏逢子术【字公路】亦以侠气闻【先是逢从兄子闳见时方险乱而家门富盛常对兄弟叹曰先公福祚后世不能以徳守之而竞为骄奢与乱世争权此即晋之三郤矣】   丙子晦日食   尚书卢植上言党锢多非其罪可加赦宥宋后家属无辜不得敛宜敕收拾以安游魂郡守刺史一月数迁纵不九载可满三嵗请谒希求一宜禁塞选举之事责成主者天子无私宜宏大务蠲略细微帝不省   以桥元【黄帝葬桥山子孙守因以为氏元字公祖睢阳人】为太尉   元防子十嵗游门次为人所刦登楼求货元不与司隶校尉河南尹围守元家不敢廹元瞠目呼曰奸人无状元岂以一子之命而纵国贼乎促令攻之元子亦死元因上言天下凡有刦质者皆幷杀之不得赎以财宝开张奸路由是刦质遂絶【元居位数月以疾罢】   初开西邸卖官   开邸舎于西园卖官二千石二千万四百石四百万其以徳次应选者半之或三分之一令长随县好丑丰约有贾富者先入钱贫者到官然后倍输又私令左右卖公卿公千万卿五百万【桓帝之初京都童謡曰城上乌尾毕逋公为吏子为徒一徒死百乘车车班班入河间河间姹女工数钱以钱为室金为堂石上慊慊舂黄梁梁下有县鼓我欲击之丞相怒及帝卽位每笑桓帝不能作家曾无私钱董太后乃使帝卖官求货以为私藏后亦自纳金钱盈满堂室于是童谣始验】帝问侍中杨奇曰朕何如桓帝对曰陛下之于桓帝亦犹虞舜比德唐尧帝不悦曰卿强项眞杨震子孙死后必复致大鸟矣【大鸟事见前奇震之曾孙也】   【己未】二年春大疫   地震   夏四月甲戌朔日食   宦者王甫伏诛太尉段颎有罪自杀   王甫曹节等奸虐弄权段颎以输货得太尉阿附之节甫父兄子弟为卿校牧守者布满天下所在贪暴甫养子吉为沛相尤残酷视事五年凡杀万余人尚书令阳球常拊髀发愤曰若阳球作司隶此曹子安得容乎旣而果迁司隶甫使门生于京兆界辜【与辜较同注见前】官物七千余万京兆尹杨彪【字文先赐之子】发之球奏甫颎等罪恶悉收送雒阳狱及甫子萌吉自临考之五毒备极父子悉死杖下颎亦自杀乃磔甫尸于夏城门【雒阳城南门名】大署榜曰贼臣王甫尽没入其财产妻子皆徙比景球遂欲以次表诛节等乃敕中都官从事曰且先去权贵大猾若公卿豪右从事自办之何须校尉邪节等闻之不敢出沐防送虞贵人【顺帝母】葬节见磔甫尸慨然抆泪直入省白帝曰阳球故酷暴吏不宜使在司隶以骋毒虐帝乃徙球为卫尉【于是曹节朱瑀等权势复盛梁人审忠上书极言瑀等罪恶请与考验有不如言愿受汤镬之诛不报】   封中常侍吕强为都鄕侯不受   强清忠奉公帝以众例封为都鄕侯强固辞不受因上疏曰宦官品卑人贱妄授茅土开国承家小人是用阴阳乖剌罔不繇兹蔡邕对问毁刺贵臣讥呵宦官陛下不密其言令羣邪咀嚼致邕刑罪今羣臣皆以邕为戒臣知朝廷不复得闻忠言矣宜征邕更加授任则忠贞路开众怨可弭帝知其忠而不能用   杀司徒刘郃【字季承河间人是年二月为司徒】少府陈球尚书刘纳卫尉阳球   初郃兄儵死于陈窦之难至是陈球说郃曰曹节等放纵为害可表徙阳球为司隶以次收节等诛之郃曰凶竖多耳目恐事未防先受其祸刘纳曰公为国栋梁倾危不持焉用彼相邪郃许诺与阳球结谋球小妻程璜之女由是节等闻知共白帝曰郃等交通书疏谋议不帝大怒郃及陈球刘纳阳球皆下狱死   【庚申】三年秋地震   冬有星孛于狼弧【晋书天文志狼一星在东井东南弧九星在狼东南】   十二月立贵人何氏为皇后   征后兄进【字遂高】为侍中后本南阳屠家以选入掖庭生皇子辩故立之【后王美人生皇子协后酖杀美人帝怒欲废后中官固请乃止】   作罼圭灵昆苑【罼圭苑有二东罼圭苑周一千五百歩西罼圭苑周三千三百歩并在雒阳宣平门外】   司徒杨赐諌曰先王造囿裁足以修三驱之礼薪莱刍牧皆悉徃焉今废田园驱居人畜禽兽殆非若保赤子之义帝欲止侍中任芝乐松曰文王之囿百里人以为小今与百姓共之无害也帝悦遂为之【五年帝起四百尺观于阿亭道六年帝又置□囿署以宦者为令】   【辛酉】四年夏六月雹   秋九月庚寅朔日食   鲜卑檀石槐死   子和连代立才力不及父而贪滛出攻北地人射杀之子骞曼幼兄魁头立后骞曼与魁头争国众遂离散【魁头死弟歩度根立】   作列肆于后宫   帝作列肆于后宫使诸采女贩卖更相盗窃争鬭帝着啇贾服从之饮宴为乐又于西园弄狗着进贤冠带绶又驾四驴躬自操辔京师转相仿效驴价遂与马齐好为私稸【与蓄同】收天下珍货每郡国贡献先输中署名为导行费【贡献外别有所入以为所献导引也】吕强谏曰天下之财莫不生之阴阳归之陛下岂有公私今中尙方敛诸郡之宝中御府积天下之缯【中尙方中御府皆私藏也】西园引司农之藏中廐聚太仆之马【时帝置騄骥廐丞领受天下调马】而所输之府輙有导行之财调广民困费多献少奸吏因其利百姓受其敝又阿媚之臣好献其私容谄姑息自此而进书奏不省   【壬戌】五年春正月诏公卿举刺史二千石为民害者太尉许司空张济【字元江阳人】承望内官受取货赂其宦者子弟宾客贪秽皆不敢问而虚纠边远小郡淸修有惠化者二十六人吏民诣阙陈诉司徒陈耽【字汉公东海人】上言公卿所举率党其私所谓放鸱枭而囚鸾凤帝以让济由是诸坐谣言征者悉拜议郎   二月大疫   夏四月旱   秋七月有星孛于太微【注见前】   以桓典【字公雅荣之元孙】为侍御史   典为御史宦官畏之典常乘骢马京师为之语曰行行且止避骢马御史   【癸亥】六年夏大旱   秋金城河溢   五原山岸崩   【甲子】中平元年春二月黄巾贼张角等起   初钜鹿张角事黄老以妖术教授号太平道呪符水以疗病遣弟子游四方转相诳诱十余年间徒众数十万【自青徐幽冀荆兖豫八州之人莫不毕应郡县反言角以善道教化为民所归】杨赐上言宜敕州郡简别流民防归本郡以孤弱其党然后诛其渠帅可不劳而定事留中司徒掾刘陶复上疏申赐前议帝殊不为意角遂置三十六方方犹将军也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帅讹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嵗在甲子天下大吉以白土书京城寺门及州郡官府皆甲甲子字大方马元义等先收荆数万人以中常侍封谞徐奉等为内应约以三月五日内外俱起至是角弟子唐周告之于是收元义车裂诏三公司隶案验宫省直卫及百姓事角道者诛杀千余人角等知事已露驰敕诸方一时俱起皆着黄巾为识【角自称天公将军弟宝称地公将军梁称人公将军时人谓之黄巾贼亦名为蛾贼】所在燔刦旬月之间天下响应   以何进为大将军屯都亭   自函谷【秦故闗在今河南陜州灵寳县南汉故闗在今河南府新安县东北武帝元鼎中徙置】太谷【在今洛阳县东张□东都赋太谷通其前即此】广成【即广成苑注见前】伊阙【在今洛阳县南即春秋周阙塞】轘辕【在今河南府偃师县东南元和志山路险阻凡十二曲将去复还故名】旋门【在今河南开封府汜水县西南】孟津【注见前】小平津【在今河南府孟津县北】皆置都尉官【是为八闗都尉以备黄巾】   赦党人遣中郎将卢植讨张角皇甫嵩【字义真规兄子】朱儁【字公伟防稽上虞人】讨颍川黄巾   安平【后汉国治信都注见前】甘陵【注见前】人各执其王【安平王续甘陵王忠】应贼京师震动帝召羣臣防议北地大守皇甫嵩以为宜解党禁益出中藏钱西园廐马以班军士吕强曰党锢久积人情怨愤若不赦宥与角合谋为变滋大请先诛左右贪浊大赦党人料简牧守能否则盗无不平矣帝惧而从之发天下精兵遣植讨张角嵩儁讨颍川黄巾   杀中常侍吕强侍中向栩【字甫兴朝歌人】郎中张钧【中山人】时赵忠张让等贵宠上常言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由是宦官无所惮第宅拟则宫室上尝欲登永安宫候台宦官恐望见其居处乃使人諌曰天子不当登高登高则百姓虚散上自是不敢复升台榭及谞奉事发上诘责诸常侍曰汝曹常言党人欲为不轨皆令禁锢今党人更为国用汝曹反与角通为可斩未皆叩头求退征还宗亲在州郡者已而赵忠夏恽共谮吕强云与党人共议朝廷数读霍光传【言其欲谋废立也】帝使中黄门持兵召强强怒曰丈夫欲尽忠国家岂能对狱吏乎遂自杀侍中向栩上便宜讥刺左右让诬栩与角为内应杀之郎中张钧上书曰张角所以能兴兵作乱万民所以乐附之者皆由十常侍宗亲宾客典据州郡辜财利侵掠百姓百姓寃无所诉故聚为盗贼宜斩十常侍县头南郊以谢百姓遣使者布告天下可不须师旅而大宼自消帝以钧章示诸常侍皆免冠徒跣顿首乞自致雒阳诏狱并出家财以助军费有诏皆冠履视事如故帝怒钧曰此直狂子也十常侍固当有一人善者不御史遂诬奏钧学黄巾道收掠死狱中   太尉杨赐免   帝问赐以黄巾事赐所对切直帝不悦坐防贼免   五月皇甫嵩朱儁与骑都尉曹操【字孟徳沛国谯人父嵩宦者曹腾养子或曰嵩夏侯氏之子也】合军讨三郡黄巾破平之【胡三省曰曹操事始此】儁与贼波才【波姓才名王莽有波水将军其后以波为氏】战败贼遂围嵩于长社【注见前】依草结营防大风嵩敕军士皆束苣乘城使鋭士间出围外纵火大呼城上举燎应之嵩从城中鼓噪而出犇击贼陈贼惊乱犇走会骑都尉曹操将兵适至合军与战大破之斩首数万遂讨汝南陈国黄巾皆破之三郡悉平操少机警有权数而任侠放荡不治行业时人未之奇也唯桥元及何颙【字伯求南阳襄乡人】异焉【元谓操曰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颙见操叹曰汉家将亡安天下者必是人也】时汝南许劭【字子将平舆人】与从兄靖【字文休】有高名好覈论鄕党人物每月辄更其题品故汝南俗有月旦评焉操往造劭问之曰我何如人劭鄙其为人不答操刦之劭曰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操喜而去后举孝廉为郎至是平贼迁济南相奏免长吏阿附赃污者八人【朱儁防军司马燮上疏曰臣闻天下之祸不由于外皆兴于内今张角起赵魏黄巾乱六州此皆衅发萧墙而祸延四海者也臣奉辞伐罪战无不克黄巾虽盛不足为忧臣之所惧在于治水不自其源未流弥增其广诚使张角枭夷黄巾变服臣之所忧甫益深耳何者夫邪正不宜共国犹之氷炭不可同器彼知正人之功显而危亡之兆见皆将巧辞饰说共长虚伪若不详察忠臣将复有杜邮之戮矣陛不宜速行谗佞之诛则善人思进奸凶自息赵忠恶之夑功当封忠谮之帝犹识燮言不之罪然亦竟不封也 傅燮字南容灵州人】   交趾吏民作乱以贾琮【字孟坚东郡聊城人】为刺史平之   交趾多珍货前后刺史无清行故吏民怨叛琮到部讯其反状咸言赋敛过重百姓莫不空单京师遥逺告寃无所故聚为盗贼琮即移书告示各使安其资业招抚荒散蠲复徭役诛斩渠帅为大害者简选良吏试守诸县嵗间荡定百姓以安巷路为之歌曰贾父来晩使我先反今见清平吏不敢饭【言吏不敢过民家而饭也】   卢植围张角于广宗【后汉县故城在今直广平府威县今顺徳府广宗县元时所置】槛车征还遣中郎将董卓代之   植连破张角斩获万余角走广宗植筑围凿堑埀当拔之帝遣小黄门左丰视军求赂不得还言于帝曰广宗贼易破耳卢中郎固垒息军以待天诛帝怒槛车征植还减死一等遣卓代之   秋八月遣皇甫嵩讨张角角死与角弟梁宝战皆破斩之以嵩为车骑将军领冀州牧   董卓以无功抵罪乃诏遣嵩时角已死嵩与其弟梁战破之斩梁剖角棺传首京师复攻梁弟宝于下曲阳【后汉县故城在今直隶正定府晋州】斩之嵩能温防士卒每军行顿止须营幔修立然后就舎军士皆食尔【如此也】乃尝饭故所向有功   先零羌及凉州羣盗北宫【北宫氏卫公族以所居为氏】伯玉等反北地先零羌及枹罕河关羣盗反共立湟中义从胡北宫伯王为将军金城人边章韩遂【字文约】素著名西州羣盗诱而刦之使专任军政杀太守烧州郡【初武威太守恣行贪暴深州从事蘓正和案致其罪刺史梁鹄惧欲杀正和以自解访于汉阳长史盖勲勲与正和有仇或劝勲报之勲曰谋事杀良非忠也乘人之危非仁也乃谏鹄曰畜鹰欲其鸷也鸷而欲烹之将何用哉鹄乃止正和诣勲求谢勲不见曰吾为使君谋非为正和也怨之如初至是叛羌围校尉夏育于畜官勲与州郡救育为羌所败勲余众不及百人身被三创坚坐不动羌滇吾以兵扞众曰盖长史贤人汝曹杀之为负天勲仰骂之滇吾下马与勲勲不肯上羌服其义勇不敢加害送还汉阳 盖勲字元固敦煌人畜官汉书音义右扶风畜牧所在】   朱儁击南阳黄巾连破之   南阳黄巾余党更以赵宏为帅众十余万据宛城朱儁围之不拔有司奏征儁司空张温【字伯愼穰人】曰临军易将兵家所忌宜假日月责其成功帝乃止儁击宏斩之贼帅韩忠复据宛拒儁自将精卒乘城而入忠乃退保小城乞降诸将欲听之儁曰兵固有形同而埶异者昔秦项之际民无定主故赏附以劝来耳今海内一统惟黄巾造逆纳降无以劝善而更开逆意使贼利则进战钝则乞降纵敌长宼非良计也因急攻不克【儁登土山望之顾谓司马张超曰吾知之矣贼今外围周固内营逼急乞降不受欲出不得所以死战也万人一心犹不可当况十万乎不如撤围并兵八城忠见围解埶必自出自出则意散易破之道也】旣而解围忠出战儁因击大破斩之余众复奉孙夏为帅屯宛儁急攻之司马孙坚率众先登拔城夏走儁追破之于是黄巾破散其余州郡所诛一郡数千人   豫州刺史王允【字子师太原祁人】讨黄巾破之征下狱减死论允破黄巾得张让賔客书与黄巾交通上之帝责怒让竟不能罪也让由是以事中允下狱会赦还故官旬日间复以他罪捕旣至廷尉大将军进与杨赐袁隗共请之得减死论   【乙丑】二年春正月大疫   二月南宫云台灾   张让赵忠说帝敛天下田亩十钱以修宫室铸铜人乐安太守陆康【字季宁吴郡人续之孙】諌曰昔鲁宣税亩而蝝灾自生哀公增赋而孔子非之岂有聚夺民物以营无用之铜人捐舍圣戒自蹈亡王之法哉内幸谮康援引亡国以譬圣明大不敬槛车征诣廷尉侍御史刘岱【字公山东莱人宠从子】表陈解释得免归田里又诏发州郡材木文石黄门常侍輙令谴呵不中者因强折贱买仅得本价十一复货之中者亦不卽受材木腐积宫室连年不成刺史太守复增私调百姓呼嗟又令西园驺分道督趣恐动州郡多受赇赂牧守茂才孝亷迁除皆责助修宫钱当之官者皆先至西园谐价【谓平定其价也】然后得去钜鹿太守司马直以有淸名减责三百万直怅然曰为民父母而反割剥百姓以称时求吾不忍也辞疾不听行至孟津上书极言吞药自杀书奏帝为暂絶修宫钱   黒山【在今直隶顺徳府沙河县北】贼褚燕降   自张角之乱所在盗贼并起不可胜数【其大声者称雷公骑白马者为张白骑多须者号于氏枨大眼者为大目如此称号各有所因大者二三万小者六七千】常山褚燕轻勇趫防故军中号曰飞燕山谷宼贼多附之部众寖广殆至百万号黒山贼河北诸郡县并被其害朝廷不能讨燕乃遣使奏书乞防遂拜燕平难中郎将使领河北诸山谷事【已燕宼河内诏遣朱儁击却之其后诸贼多为袁绍所定燕众稍散至建安十年燕复率其众降封安国亭侯】   三月以崔烈【博平人实从兄】为司徒   时三公往往因常侍阿保入钱西园而得之【段颍张温等虽有功勤然皆先输货财乃登公府】烈本冀州名士至是因傅母入钱五百万故得为司徒而声誉顿衰【烈拜日帝谓亲幸者曰悔不少靳可至十万程夫人于傍应曰崔公名士岂肯买官頼我得是反不知姝耶 姝美也言反不知斯事之美也】   北宫伯玉等宼三辅遣皇甫嵩讨之   时凉州兵乱不解崔烈以为宜弃凉州诏会公卿议之议郎傅燮厉言曰斩司徒天下乃安尚书劾之帝召问状燮对曰凉州天下要冲国家藩卫今牧御失和使一州叛逆烈为宰相不思所以弭之之防乃欲割弃万里之土若使虏得居此地士劲甲坚因以为乱此社稷之深忧也帝从之   夏四月大雨雹   封宦者张让等十三人为列侯   以讨张角功也   秋七月螟   罢皇甫嵩遣车骑将军张温代之   嵩之讨张角也过邺见赵忠舎宅逾制奏没入之又张让私求钱不与二人奏嵩无功费多征还收印绶以温讨北宫伯玉拜董卓为破虏将军统于温【嵩既罢边章韩遂等大盛张温将兵十余万与之战辄不利十一月董卓等攻破之章遂走榆中温因使卓讨羌卓粮絶乃于所度水中伪立堰以捕鱼而潜从堰下过军北贼追之决水已深不得度遂还屯扶风温以诏书召卓良久乃至温让之卓应对不顺孙坚前耳语谓温曰卓不怖罪而鸱张火语宜陈军法斩之温曰卓素着威名杀之西行无依坚曰明公亲率王师威震大下何頼于卓卓轻上无礼一罪也沮军疑众二罪也受任无功应召稽留三罪也古之名将未有不断斩以成功者今明公不卽诛卓亏损威刑于是在矣温不忍发 榆中后汉县故城在今甘肃兰州府金县】   司空临晋【注见前】侯杨赐卒【諡文烈】   赐旣免帝阅故事得赐与刘陶所上张角奏乃封赐临晋侯陶中陵鄕侯至是复以赐为司空【司空张温出讨以赐代】居位一月卒   杀谏议大夫刘陶前司徒陈耽   陶上疏陈八事大较言天下大乱皆由宦官宦官共谗陶收下黄门北寺狱掠按日急陶谓使者曰恨不与伊吕同畴而以三仁为辈遂闭气而死眈为人忠正宦官怨之亦诬陷死狱中   造万金堂   帝造万金堂于西园引司农金钱缯帛牣积堂中复藏寄小黄门常侍家钱各数千万又买田起第于河间【明年帝修南宫玉堂殿铸铜人四钟四又铸天禄虾蟇转水入宫复作翻车渴乌洒南比郊路以为可省百姓洒道之费 天禄章怀注兽名渴乌受水之器如乌之渴饮也】   【丙寅】三年春二月遣使就拜张温为太尉   三公在外始于温【是冬征温还京师】   以宦者赵忠为车骑将军   帝使忠论讨黄巾之功忠遣弟延致殷勤于傅燮曰南容【传燮字】少答我常侍万户侯不足得也燮正色拒之曰遇不遇命也有功不论时也傅燮岂求私赏哉忠愈恨然惮其名不敢害出为汉阳太守   夏五月壬辰晦日食   【丁夘】四年夏四月韩遂围陇西凉州杀刺史以应之遂围汉阳太守傅燮与战死之   韩遂杀边章及北宫伯玉拥兵十余万进围陇西太守李相如反与遂连和杀凉州刺史耿鄙【初鄙任治中程球球通奸利士民怨之至是鄙率六郡兵讨贼行至狄道别驾反应贼杀球及鄙】鄙司马扶风马腾【字夀成援之后】亦拥兵反又汉阳王国自号合众将军皆与韩遂合共推国为主进围汉阳城中兵少粮尽太守傅燮固守【燮子干年十三言于燮曰国家昏乱遂令大人不容于朝今兵不足以自守宜还乡里徐俟有道而辅之言未终燮叹曰汝知吾必死邪圣建节次守节殷纣暴虐伯夷不食周粟而死吾遭世乱不能养浩然之志食人之禄又欲避其难乎吾行何之必死于此汝有才志勉之勉之主簿杨防吾之程婴也干字彦林亦知名】王国使人説燮曰天下已非汉有府君宁有意为吾属帅乎燮按劒叱之遂麾左右进兵临陈战殁【諡曰壮节】   前太邱长陈寔卒   寔在乡闾平心率物其有争讼辄求判正晓譬曲直退无怨者至乃叹曰宁为刑罚所加不为陈君所短【杨赐陈□每拜公卿羣僚毕贺辄叹寔未登大位愧于先之】及卒海内赴吊者三万余人諡为文范先生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二十五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二十六   后汉   孝灵皇帝   【戊辰】中平五年春二月有星孛于紫宫【注见前】   以刘焉【字君郎江夏竟陵人鲁恭王之后】为益州牧刘虞【字伯安东海郯人东海恭王之后】为幽州牧   太常刘焉见王室多故建议以为四方兵宼由刺史威轻且用非其人宜改置牧伯选清名重臣以居其任朝廷遂从焉议选列卿尚书为牧牧各以本秩居任州任之重自此始【虞尝为幽州刺史民夷怀其恩信故用之焉入蜀防贼杀刺史却俭从事贾龙等破走之选吏迎焉徙泊绵竹务行寛惠以收人心】   夏六月大水【凡郡国七】   冀州刺史王芬自杀   陈蕃子逸【逸徙比景以赦还】与襄楷会于刺史王芬坐楷曰天文不利宦者黄门常侍真族灭矣逸喜芬曰若然者芬愿驱除因上书言黒山贼攻刦郡县欲以起兵时帝欲北巡河间旧宅芬等谋以兵诛诸常侍因废帝而立合肥侯【纪无系】以告曹操操拒之【操曰夫废立之事天下之至不祥也古人有权成败计轻重而行之者伊霍是也然皆懐至忠之诚据宰辅之执因秉政之重同众人之欲故能计从事立今诸君徒见往昔之易未覩当今之难欲望必克不亦危乎】会北方夜半有赤气东西竟天太史言北方有隂谋不宜北行帝乃止敕芬罢兵俄而徴之芬惧自杀   秋八月置西园八校尉   以小黄门蹇【姓也左传有秦大夫蹇叔】硕为上军校尉袁绍鲍鸿曹操赵融冯芳夏牟淳于琼等七校尉皆统于硕帝自黄巾之起留心戎事硕壮健有武略帝亲任之虽大将军亦领属焉   冬十月青徐黄巾复起   先是黄巾余贼郭太等宼太原河东至是青徐贼复起攻掠郡县   讲武平乐观【在洛阳县东北今曰平乐保】   望气者言京师当有大兵两宫流血帝欲厌之乃发四方兵讲武于平乐观起大坛建华盖帝躬擐甲介马称无上将军行陈三匝而还【帝问讨虏校尉盖勲曰吾讲武如是何如对曰臣闻先王耀徳不观兵今宼在逺而设近陈不足昭□毅祗黩武耳帝曰善恨见君晚羣臣初无是言也勲时与袁绍共典禁兵因谓绍曰上甚聪明但蔽于左右耳遂与绍谋共诛嬖佞蹇硕惧出勲为京兆尹】   【己巳】六年春二月将军皇甫嵩击凉州贼王国大破之王国围陈仓诏复拜嵩左将军督前将军董卓各率二万人击之卓欲速赴陈仓嵩不聴【卓谓嵩曰速救则城全不救则城灭嵩曰不然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陈仓虽小城守固讲王国虽强攻陈仓不下其众必疲疲而击之全胜之道也】国攻陈仓八十余日不防疲敝解去嵩进兵击之卓以为不可嵩复不聴【卓曰兵法穷冦勿迫归众勿追困兽犹阙况大众乎嵩曰不然前吾不击避其鋭也今而击之待其衰也所击疲师非归众也国众且走莫有鬬志以整击乱非穷宼也】遂独进使卓为后拒连战大破之国走而死卓大惭恨由是与嵩有隙【明年诏卓以兵委嵩卓不从嵩兄子郦在军劝嵩诛卓嵩不聴上书奏其事帝让卓卓益憎怨嵩】   三月刘虞讨渔阳贼张纯斩之余众降防   初渔阳张纯【故中山相】与同郡张举【故太山太守】反【车骑将军张温发乌桓突骑击凉州贼纯请将之温不许纯耻不得将防乌桓多叛还遂与举及乌桓大人邱力居连盟攻蓟中】杀校尉太守众至十余万举自称天子纯称弥天将军移书州郡告天子避位公卿奉迎【事在四年】钞掠青徐幽冀四州诏遣骑都尉公孙瓒【字伯珪辽西令支人】讨之瓒进战纯等太败弃妻子逾塞走【瓒深入无继反为贼所围二百余日乃还贼亦饥困逺逅事在五年】至是刘虞到部遣使至鲜卑中告以利害责使送举纯首纯客王政斩纯首送虞余皆降散帝遗使者即拜虞太尉【虞既平纯乃罢诸屯兵但留公孙瓒将万人屯右北平瓒志欲扫灭乌桓而虞欲以恩信括降由是有隙 右北平后汉郡治土垠故城在令直遵化州丰润县】   夏四月丙子朔日食   帝崩【年三十四】子辩即位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封弟恊为渤海王【恊先封渤海后徙陈留范书灵帝纪及通鉴皆同纲目于此即书陈留今依通鉴仍书渤海而以徙封附注于目】   初帝数失皇子何后生辩养于道人史子助家号曰史侯王美人生恊董太后自养之号曰董侯羣臣请立太子帝以辩轻佻无威仪欲立协犹豫未决会疾笃属恊于蹇硕【硕素忌何进説帝遣进西击韩遂帝从之进知其谋奏遣袁绍收兵徐兖既还而西以稽行期】丙辰帝崩硕时在内欲先诛何进而立协使人迎进进往硕司马潘隐迎而白之进惊驰归营引兵入屯百郡邸【天下郡国百余皆置邸京师百郡邸者百郡縂为一邸也】称疾不入辩即位【年十四】太后临朝封协渤海王【年九嵗是秋七月徙封陈留王】   以袁隗为太傅与大将军进参録尚书事进收宦者蹇硕诛之   进忿蹇硕图已袁绍因劝进悉诛诸宦官进以袁氏累世贵宠而绍与从弟术皆为豪杰所归因信用之复博徴智谋之士何颙【见前】荀攸【字公逹爽从孙】郑防【字公业河南开封人】等二十余人与同腹心硕不自安与赵忠等谋诛进中常侍郭胜进同郡人以告进进使黄门令收硕诛之因悉领其屯兵   迁孝仁皇后于河间骠骑将军董重【后兄之子】自杀后暴崩董重与何进权势相害中官挟重为助董太后每欲参预政事何太后輙禁塞之董后忿詈曰汝今辀张【犹彊梁也】怙汝兄邪吾敕骠骑断何进头如反手耳何太后告进进与三公共奏故事藩后不得留京师请迁宫本国举兵围骠骑府重自杀董后忧怖暴崩民间繇是不附何氏   葬文陵【在洛阳县西北】   何进惩蹇硕之谋不陪丧又不送山陵   【贺善赞曰灵帝信宦竖杀忠贤时多变异且作罼圭作列肆不知社稷之将虞人有恒言曰桓灵灵又甚于桓也】   大水   秋七月大将军进召董卓将兵诣京师太后诏罢诸宦官八月宦官张让等入宫杀进刼太后帝出至河上司校尉袁绍捕宦者悉诛之帝还宫以卓为司空   袁绍説何进悉诛宦官【绍曰前窦武欲诛内宠而反为所害者但坐言语漏泄五营兵士皆畏服中人而窦氏反防之自取祸灭今将军兄弟并领劲兵将吏皆英后乐尽力命此天赞之时不可失也】进乃白太后请尽罢中常侍以下以三署郎补其处太后中官统领禁省汉家故事也且先帝新弃天下我奈何楚楚【凄怆苦楚之意】与士人共对事乎进难违太后意且欲诛其放纵者事又不决【太后母舞阳君及弟车骑将军苗受宦官赂遗为其障蔽进又新贵素敬畏中宦虽外慕大名而内不能断】绍等又为防召四方猛将使引兵向京城以胁太后进然之【主簿陈琳谏曰谚称掩目捕雀夹防物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国之大事其可以诈立乎今将军总皇威握兵要但速发雷霆行权立断则天人顺之而反委释利器更征外助大兵聚防强者为椎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祗为乱阶耳进不听曹操闻而笑曰宦者之官古今宜有但世主不当假之权宠使至于此既治其罪当诛元恶一狱吏足矣何必纷纷召外兵乎欲尽诛之事必宣露吾见其败也 陈琳字孔璋广陵人】时董卓驻兵河东进召之使将兵诣京师【郑防卢植皆谏进不从防乃弃官去谓荀攸曰何公未易辅也】进又使骑都尉鲍信【字允诚防山阳平人宣之后】募兵防山幷召东郡太守桥瑁【字元仪太尉元族子】屯成臯使武猛都尉丁原【字建阳前幷州刺史】将数千人宼河内烧孟津火照城中皆以诛宦官为言卓闻召即时就道幷上书请收譲等以清奸秽太后犹不从卓至渑池而进更孤疑遣使宣诏止之袁绍惧进变计因胁之曰事乆变生复为窦氏矣进于是以绍为司隶校尉王允为河南尹绍促卓使驰驿上奏欲进兵平乐观太后乃恐悉罢中常侍小黄门使还里舍皆诣进谢罪唯所措置绍劝进便于此决之谋颇泄张譲恳其子妇言于太后母舞阳君【譲子妇大后之妹也让向子妇叩头曰老臣得罪当与新妇俱归私门愿复一入直得暂奉太后顔色然后退就沟壑死不恨矣子妇为舞阳君言之】入白太后太后诏诸常侍皆复入直八月进入长乐宫请太后尽诛诸常侍张让叚珪相谓曰大将军称疾不临丧不送葬今欲入省此意何为使潜听具闻其语乃率其党数十人持兵伏省户下伺进出斩之即为诏以樊陵为司隶许相为河南尹尚书得诏板疑之请大将军共出议中黄门以进头掷与曰何进谋反已伏诛矣进部曲将吴匡及虎贲中郎将袁术引兵烧南宫青门【门刻为连文而青涂也】譲等将太后少帝及陈留王刼省内官属从复道走北宫【尚书卢植执戈于阁道宪下仰数珪珪惧乃释太后太后投阁得免】袁绍矫诏召樊陵许相斩之引兵屯阙下捕得赵忠等斩之【吴匡等怨何苖不与进同心又疑其与宦官通谋乃令军中曰杀大将军者即车骑也吏士能为报雠乎皆流涕曰愿致死遂攻杀苖】绍遂闭北宫门勒兵捕诸宦者无少长皆杀之凡二千余人或有无须而误死者进攻省内让珪等困廹遂将帝与陈留王数十人歩出谷门【正北门】夜走小平津六玺不自随公卿无从者唯卢植及河南中部掾闵贡夜至河上贡厉声责让等因手剑斩数人譲等惶怖叩头向帝辞曰臣等死陛下自爱遂投河而死贡扶帝与陈留王夜逐萤光南行至雒舍【地名在北邙之北】止明旦【帝乘一马陈留王与贡共乘一马自雒舍而南】公卿稍有至者董卓亦到因与公卿奉迎于北芒【即北卬山在今洛阳县北接偃师巩孟津三县界】阪下卓与帝语语不可了乃更与陈留王语问祸乱之由王答自初至终无所遗失卓大喜以为贤遂有废立意是日帝还宫失国玺【鲍信募兵适至说绍曰董卓将有异志今不卑图必为所制及其新至疲劳袭之可禽也绍不敢发信乃引兵还泰山】卓初入步骑不过三千俄而进及弟苗部曲皆归之卓又阴使丁原部曲吕布【字奉先五原人】杀原而并其众卓兵于是大盛乃讽朝廷以乆雨防免司空刘而代之【蔡邕亡命江海积十二年卓闻其名而避之称疾不就卓怒詈曰我能族人邕惧而应命到署祭酒甚见敬重三日之间周歴三台迁为侍中】   九月袁绍出奔冀州卓废帝为农王奉陈留王协即位【是为献帝】遂弑太后何氏   卓谓绍曰天下之主宜得贤明毎念灵帝令人愤毒董侯似可今欲立之能胜史侯否为当且尔【犹言且如此】刘氏种不足复遗【卓意欲废汉自立】绍曰汉有天下四百余年恩泽深渥兆民戴之今上富于春秋未有不善宣于天下公欲废嫡立庶恐众不从公议也卓按劒叱绍曰竖子敢然尔谓董卓刀为不利乎绍勃然曰天下健者岂惟董公引佩刀横揖径出逃犇冀州卓大防百寮奋首而言欲更立陈留王皆惶恐莫敢对卢植独曰太甲不明昌邑多罪故有废立之事今上行无失徳非前事之比也卓大怒免植官植遂逃隠于上谷卓以议示袁隗隗报如议卓遂胁太后防废少帝为农王立陈留王协为帝【隗解帝玺绶扶下殿北面称臣太后鲠涕羣臣含悲莫敢言 鲠涕胡三省注言不敢出声而但鲠咽流涕也】卓又议太后踧【与蹙通谓促迫也】迫永乐宫至忧死逆妇姑礼乃迁永安宫酖杀之【后既杀公卿不敢布服及防素衣而已后諡灵思合文陵】   卓自为太尉领前将军事   加节斧虎贲更封郿【汉县今属陜西凤翔府】侯   遣使吊祭陈蕃窦武及诸党人复其爵位   卓与三公上书追理蕃武及诸党人悉复爵位遣使吊祠擢用子孙   自六月雨至于是月   冬十一月卓自为相国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劒履上殿十二月徴处士申屠蟠不至以黄琬【字子琰琼之孙】为太尉杨彪为司徒荀爽为司空   初尚书周毖【字仲逺武威人】城门校尉伍琼【字徳瑜汝南人】说董卓矫桓灵之政擢用天下名士以收众望卓从之于是徴荀爽申屠蟠等爽等皆畏卓之暴无敢不至【爽就拜平原相行至宛陵迁光禄勲视事三日进拜司空自征至三公凡九十五日】独蟠得徴书人劝之行笑而不答竟以夀终【卓又以韩馥为冀州牧刘岱孔伷为兖豫刺史张邈张咨为陈留南阳太守 韩馥字文节颍川人孔伷字公绪陈留人张咨颍川人刘岱张邈见前】   以袁绍为渤海太守   卓购求袁绍急周毖伍琼隂为绍说卓曰绍恐惧出犇非有他志今急购之势必为变袁氏树恩四世门生故吏徧天下若收豪杰以聚徒众则山东非公之有也不如赦之拜一郡守绍喜于免罪必无患矣卓乃拜绍渤海太守以绍从弟术为后将军曹操为骁骑校尉术犇南阳操变易姓名间行东归至陈留散家财合兵得五千人是时豪杰多欲起兵讨卓袁绍在渤海韩馥遣数部从事守之不得动摇东郡太守桥瑁诈作三公移书州郡陈卓罪恶徴兵赴难馥得移问诸从事曰今当助袁氏邪助董氏邪治中从事刘子惠【中山人】曰兴兵为国何谓袁董馥有慙色乃作书与绍聴其起兵   孝献皇帝   【庚午】初平元年春正月闗东州郡起兵讨卓推袁绍为盟主时袁绍以渤海起兵绍从弟后将军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邈之弟】河内太守王匡【字公节泰山人】山阳太守袁遗【字伯业绍从弟】东郡太守桥瑁济北相鲍信同时俱起众各数万以讨卓为名绍与王匡屯河内韩馥留邺给军粮袁术屯鲁阳【后汉县今曰鲁山属河南汝州】余军咸屯酸枣【注见前】约盟【先是张超以张洪为功曹洪劝超倡义讨卓超然其言与洪俱西见张邈及刘岱孔伷约谋定议于是诸牧守大防酸枣设坛防将盟更相推让洪摄衣升坛防血而盟辞气慷慨闻其言者无不激 臧洪字子源广陵射阳人】推绍为盟主绍自号车骑将军领司校尉以曹操行奋武将军【时诸牧守多归心袁绍鲍信独谓操曰君略不世出殆天之所啓乎】   卓弑农王   卓闻东方兵起惧乃酖杀王【葬故中常侍赵忠成圹中諡曰怀】   卓奏免太尉琬司徒彪以王允为司徒杀城门校尉伍琼尚书周毖   卓议大发兵以讨山东尚书郑防谏阻之【防恐卓众多益横议曰夫政在徳不在众也卓不悦曰如卿此言兵为无用邪防惧乃诡辞更对曰非谓无用以山东不足加大兵耳明公出自西州少为国将闲习军事袁本初公卿子弟生处京师张孟卓东平长者坐不闚堂孔公绪清谈髙论嘘枯吹生并无军旅之才临锋决敌非公之俦也卓乃悦】既而卓又以山东兵盛欲迁都以避之【卓表朱儁为太仆以为已副儁曰国家西迁必孤天下之望以成山东之衅固辞而止】乃大防公卿议莫敢言者司徒杨彪曰闗中残破都雒已乆今无故捐宗庙弃园陵恐百姓惊动必有糜沸之乱天下动之甚易安之甚难惟明公虑焉卓作色曰公欲沮国计邪太尉黄琬曰此国之大事杨公之言得无可思卓不答以灾异奏免琬彪等以王允为司徒伍琼周毖固谏迁都卓大恕曰卓初入朝二君劝用善士故卓相从而诸君到官举兵相图此二君卖卓卓何用相负遂收斩之【时盖勲为京兆尹皇甫嵩以左将军将兵屯扶风卓素怨嵩将西迁徴嵩为城门校尉欲因杀之嵩将行长史梁衍説嵩曰卓冦掠京邑废立从意今征将军大则为祸小则困辱今及卓在雒阳天子来西以将军之众迎接至尊奉令讨逆袁氏逼其东将军廹其西此成禽也嵩不从遂就征勲以众弱不能独立亦还京师卓以为越骑校尉】   三月卓迁都长安烧雒阳宫庙发诸帝陵车驾西迁初卓既专政见雒中贵戚第室相望金帛财产家家充积卓纵放兵士突其庐舍剽虏资物妻略妇女人皆不保朝夕至是收诸富室以罪恶诛之没入其财物死者不可胜计悉驱徙其余民数百万口于长安步骑驱蹙更相蹈借积尸盈路卓自留屯罼圭苑中悉烧宫庙官府居家二百里内无复鸡犬又使吕布发诸帝陵及公卿冡墓收其珍寳三月车驾入长安【居京兆府舍后乃稍箿宫室而居之】董卓未至朝政大小皆委之王允允外相弥缝内谋王室自天子及朝中皆倚允允屈意承卓卓亦雅信焉   卓杀太傅袁隗灭其家   卓以袁绍之故杀太傅袁隗太仆袁基及其家尺口【谓婴孩也】以上五十余人   长沙太守孙坚举兵讨卓将军袁术据南阳表坚领豫州刺史   初坚为长沙太守讨贼区星平之封乌程【汉县今为浙江湖州府治】侯及闻州郡兵起坚亦以长沙举兵袭杀荆州刺史王叡【叡先与坚讨贼以坚武人遇之无礼及坚过荆州勒兵袭叡叡穷廹刮金饮之而死】 比至南阳众已数万南阳太守张咨不给军粮坚收斩之前到鲁阳与袁术合兵术遂得据南阳表坚行破虏将军领豫州刺史【坚遣长史督促军粮设祖道城东门外官属共防董卓步骑数万猝至坚方行酒谈笑整顿部曲无得妄动后骑渐盛坚徐罢坐导引入城乃曰向坚所以下即起者恐兵相蹈借诸君不得入耳卓兵见其整不敢攻而还】   以刘表为荆州刺史   是时江南宗贼【章懐注宗党共为贼】甚盛袁术屯据鲁阳余冦纵横【呉人苏代贝羽阻兵长沙为乱】道路梗塞表单马入宜城【注见前】请南郡名士蒯良【字子柔中庐人】蒯越【良吊字异度】与共谋画【表曰宗□各拥众不附若袁术困之祸必至矣吾欲徴兵恐不能集其防安出良曰众不附者仁不足也附而不治者义不足也茍仁义之道行百姓归之如水之就下何患徴兵之不集乎越曰袁术骄而无谋宗贼帅多贪暴为下所患使人示之以利必以众来使君诛其无道抚而用之一州之人襁负而至矣兵集毅附南据江陵北守襄阳荆州八郡可檄而定公路虽至无能为也表曰善 八郡荆州刺史部统南阳南郡江夏章陵及江南之零陵桂阳长沙武陵凡八郡】乃使越诱宗贼帅至者十五人皆斩之而取其众遂徙治襄阳【荆州刺史本治武陵郡汉夀襄阳县汉属南郡令为襄阳府治】镇抚郡县江南悉平   曹操与卓兵战于荥阳不克还屯河内   董卓在雒阳袁绍等诸军皆畏其彊莫敢先进曹操曰举义兵以诛暴乱大众已合诸君何疑向使董卓倚王室据旧京东向以临天下虽以无道行之犹足为患今焚烧宫室刼迁天子海内震动不知所归此天亡之时也一战而天下定矣遂引兵西将据成臯【张邈遣将分兵随之】至荥阳汴水【注见前汴渠】遇卓将徐荣【元莬人】与战操兵败为流矢所中【所乘马被创从弟洪以马与操曰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君遂歩从操】夜遁去荣见操所将兵少力战尽日谓酸枣未易攻也亦引还操到酸枣诸军十余万日置酒高防不图进取操责譲之因为谋画【操曰诸君能聴吾计使渤海引河内之众临孟津酸枣诸将守成臯据敖仓塞轘辕大谷全制其险使袁将军率南阳之众军丹析入武闗以震三辅皆高垒深壁勿与战益为疑兵示天下形势以顺诛逆可立定矣今迟疑不进失天下望窃为诸君耻之 丹后汉丹水县故城在今南阳府内乡县析后汉县故域亦在内乡】邈等不能用操乃募兵掦州得千余人还屯河内顷之酸枣诸军食尽众散刘岱遂杀桥瑁【时青州刺史焦和亦起兵始济河黄巾已入其境青州财富兵盛和每望冦奔北赏罚淆乱州遂萧条未几和病卒袁绍使臧洪领青州以抚之】   司空荀爽卒   爽见卓忍暴滋甚必危社稷其所举辟皆取才略之士将共图之防病卒【爽与王允何颙等为内谋爽既卒颙以他事为卓所系忧愤而死爽从孙攸及郑防亦共谋刺卓事泄防东犇袁术攸被执及卓诛乃免】   卓坏五铢钱更铸小钱   悉取雒阳及长安铜人【秦始皇所铸】钟虡飞亷【汉武帝置飞亷馆音义曰飞亷神禽名】铜马【东京置在金马门外马援亦进铜马】之属以铸之由是货贱物贵谷石至数万钱   省孝和以下庙号   左中郎将蔡邕议和安顺桓四帝无功德不宜称宗【和帝号穆宗安帝号恭宗顺帝号敬宗桓帝号威宗】请皆省去从之   以公孙度【字开济辽东襄平人徙元莬】为辽东太守   度初为冀州刺史以谣言免中郎将徐荣与度同郡荐为辽东太守度到官以法诛灭郡中名豪大姓百余家郡中震栗乃东伐髙句骊西撃乌桓谓所亲吏柳【鲁展禽食采柳下其后因以为氏】毅阳仪等曰汉祚将絶当与诸卿图王耳于是分辽东为辽西中辽郡【安帝分辽东辽西二郡地为辽东属国度复分之也】各置太守越海收东莱诸县置营州【舜分青州为营州辽东夲青州地故度以为名】刺史自立为辽东侯平州【取郡治襄平为名地在今秦天府辽阳州】牧【立汉二祖庙承制郊祀天地借田乘鸾辂设旄头羽骑】   【辛未】二年春正月闗东诸将奉大司马刘虞为帝虞不受先是虞拜大司马已加太道路壅塞信命竟不得通【虞在幽州务存寛政劝督农桑开上谷胡市之利通虞阳盐铁之饶民悦年登谷石三十青徐士庶避难归虞者百万余口虞收视温恤皆为安立生业民忘其迁徙焉】至是关东诸将议以朝廷幼冲逼于董卓关塞逺隔不知存否虞宗室贤儁欲共立为主【曹操曰吾等举兵而逺近响应者以义动故也今幼主微弱制于奸臣非有昌邑亡国之衅而一旦改易天下其孰安之诸君北面我自西向书告袁术术隂有不臣之心不利国家有长君外托公议以拒之】韩馥袁绍等乃遣故乐浪太守张岐赍议上虞尊号虞厉声叱之曰今天下崩乱主上防尘吾受重恩未能清雪国耻诸君各据州郡宜共戮力王室而反造逆谋以相垢汚邪馥等又请虞领尚书事承制封拜复不聴欲犇匈奴以自絶乃止   二月卓自为太师   位在诸侯王上【以弟旻为左将军兄子璜为中军校尉皆典兵事宗族内外并列朝廷侍妾懐抱中子皆封侯弄以金紫筑坞于郿髙厚皆七丈积谷为三十年储自云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 董卓坞在今凤翔府郿县北】僭拟车服【乗青益金华车画两轓时号曰竿摩车言其逼天子也】召呼三台尚书以下诣府启事【公卿拜谒车下卓不为礼皇甫嵩时为御史中丞卓见之抵手谓曰义真怖未乎嵩曰明公以徳辅朝廷大庆方至何怖之有若滛刑以逞将天下皆惧岂独嵩乎】   孙坚进兵击卓卓败西走坚入雒阳修塞诸陵而还孙坚进屯阳人【坚先为卓将徐荣所败收防卒复进 阳人聚名注见前】卓遣步骑迎战坚击破之众其都督【或谓袁术曰坚若得维不可复制此谓除狼而得虎也术疑之不运军粮坚夜骑见术曰所以出身不顾者上为国家讨贼下慰将军家门之私雠而将军受浸润之言还相嫌疑何也术踧踖即为调发】卓遣説坚欲与和亲坚曰卓逆天无道今不夷汝三族县示四海则吾死不瞑目岂将与乃和亲邪遂进军太谷【注见前】卓自出与战败走郤屯渑池坚进至雒阳扫除宗庙祠以太牢得传国玺于甄官井中【韦昭吴书张让之乱刼天子走河上掌玺者以玺投井中及坚军城南甄官署有井每旦有五色气从井中出使人浚井得玉玺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夀永昌一角缺】分兵邀卓卓谓长史刘艾曰关东军败数矣皆畏孤无能为也惟孙坚小戆【都绛反愚也】颇能用人当语诸将使知忌之乃使诸将分屯诸县【董越屯渑地段煨屯华隂牛辅屯安邑以御山东 牛氏宋司冦牛父之后以字为氏辅卓之壻也】而自引还长安孙坚修塞诸陵引军还鲁阳   夏六月地震   袁绍逐冀州牧韩馥自领州事   韩馥以豪杰多附袁绍忌之隂节其粮欲使离散绍客逢【蒲江反】纪【字元□南阳人】谓绍曰将军举大事而仰人资给不据一州无以自全韩馥庸才可宻要公孙瓒使取冀州馥必骇惧因遣辨士为陈祸福馥廹于仓猝必有逊让绍然之以书与瓒瓒果引兵至冀馥与战不利绍乃使其外甥髙干【字元才陈留圉人】及馥所亲荀谌【字友若叔之孙】等说馥以冀州让绍【谌谓馥曰公孙瓒乘胜南来其锋下可当袁车骑引军东向其意亦未可量窃为将军危之馥惧曰为之奈何谌曰夫冀州天下之重资也若两雄并力兵交城下危亡可立而侍然袁氏将军之旧且为同盟为今之计不若举冀州以酿袁氏彼必厚徳将军而瓒亦不能与之争矣是将军有让贤之名而身安于秦山也】馥性恇怯因然其计【馥长史耿武等谏曰袁绍孤客穷军仰我鼻息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絶其哺乳立可饿杀奈何欲以州与之馥曰吾袁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徳而让古人所贵诸君又向病马】乃避位让绍绍遂领冀州牧承制以馥为奋威将军而无所将御亦无官属【从事沮授劝绍曰将军因冀州之众收英雄之才迎大驾于西京复宗庙于雒邑以】   【此号令天下诛讨未服其功不难绍喜即表授为奋武将军使监防诸将田丰审配并以正直不得志于韩馥绍以丰为别驾配为治中与许攸逢纪荀谌皆为谋主 沮侧余反氏出黄帝史臣沮诵之后授广平人由丰字元皓钜虎人审配字正南魏郡人许攸字子逺南阳人治中别驾汉于定国条州大小奏置秩六百石见文献通考】馥后去绍往依张邈防绍使至与邈耳语馥谓圗已遂自杀   袁绍表曹操为东郡太守   鲍信谓曹操曰袁绍为盟主因权専利将自生乱是复有一卓也抑之则力不能制且可规大河之南以   待其变操善之防黒山贼十余万众略东郡操引兵击破之袁绍因表操为东郡太守初荀叔之孙彧少有才名何颙见而异之曰王佐才也及天下乱彧率宗族北依同郡韩馥【彧以颍川四战之地谓父老宜亟避之乡人多懐土不能去防韩馥遣骑来迎彧遂独率其族以往】比至冀州而袁绍已夺馥位绍待   彧以上宾之礼彧度绍终不能定大业闻曹操有雄略遂去绍从操操与语大恱曰吾子房也以为奋武司马【明年董卓将李傕等掠颍川彧乡人留者多为所杀】   卓以张杨【字穉叔云中人】为河内太守   初何进遣张杨募兵并州会进败杨留上党有众数千人遂归袁绍于河内与南单于屯漳水【注见前】及是南单于刼杨以叛袁绍引军屯黎阳【后汉县故城在今河南卫辉府濬县】卓因以杨为河内守   秋九月蚩尤旗【类彗而后曲象旗荧感之精也】见于角亢【苍龙之星】   冬十月卓杀卫尉张温   太史望气言当有大臣戮死者卓故与张温有隙【卓讨边章无功孙坚劝温杀之温不能从而卓犹怀恨事已具前】使人诬告温罪笞杀于市以应之【卓忍于诛杀诸将言语蹉跌便戮于前稍诛闗中旧族陷以叛逆寃死者千数人不聊生道路以目】   公孙瓒攻袁绍以刘备为平原相【胡三省曰刘先主事始此】   涿郡刘备【字元徳】中山靖王胜之后也少孤贫与母以贩履为业【身长七尺五寸垂手下膝顾自见其耳】有大志少语言好交结诸豪侠尝与公孙瓒师事同郡卢植因往依瓒【初备以讨黄巾功除安喜尉督邮到县求谒不通遂直入缚督邮杖二百以绶系其颈弃官已去后复以功除髙唐尉为贼所破遂奔瓒】是时闗东州郡务相兼并以自彊大袁术袁绍亦相离贰【术遣孙坚击董卓未返绍以周昻为豫州刺史使袭坚坚叹曰同举义兵将救社稷逆贼垂破而各若此吾当谁与戮力乎引兵击昻走之】公孙瓒连破黄巾威震河北【青徐黄巾三十万众入渤海界瓒逆击于东光南大破之贼乘车重走渡河瓒因其半济薄之贼后大破死者数万生获七万余人威名大震】与术相结而怒绍【刘虞子和为侍中帝思东归使和伪逃出武闗诸虞令将兵来迎和至南阳袁术留之使以书与虞虞得书遣骑诣和瓒止之虞不聴瓒恐术闻而怨己亦使其弟越以骑诣术而隂教术执和夺其兵术从之因即遣越助孙坚击周昻越为流失所中死瓒怒曰余弟死祸由于绍】遂出军屯磐河【即钩磐河禹贡九河之一今山东济南府陵县东有磐河店】数绍罪恶进兵攻之冀州诸城多畔从瓒瓒使刘备与田楷徇青州数有战功因以为平原相备少与河东闗羽【字云长□字长生解人】涿郡张飞【字益徳人】相友善至是以羽飞为别部司马分统部曲【备与二人寝则同牀思苦兄弟而稒人广坐侍立终日随备周旋不避艰险】常山赵云【字子龙真定人】先将本部兵属瓒【云诣瓒瓒曰闻贵州人皆愿袁氏君何独迷而能反乎云曰天下讪讻未知孰是民有□悬之厄鄙州论议从仁政所在不为忽袁公私明将军也】备见而竒之深加接纳云遂从至平原为备主骑兵   河南尹朱儁移书州郡徴兵讨卓   初董卓入闗留儁守雒阳儁潜与山东诸将通谋东屯中牟移书州郡请师讨卓徐州刺史陶谦【字恭祖丹阳人】上儁行车骑将军遣精兵三千助之余州郡亦有所给【明年春卓遣其将李傕郭汜等将兵拒儁儁逆战为傕汜所破儁自知不敌遂不复前】   刘焉使张鲁【字公棋沛国丰人】杀汉中太守断斜谷【在今陜西汉中府褒城县南口曰褒北口曰斜】   鲁自祖父陵客蜀世奉五斗米道【初灵帝时巴郡张修以妖术疗病其法略与张角同令病家出五斗米号五斗米师聚众宼掠郡县时人谓之米□后角被诛修遂亡去鲁因其法而増餙之 考范书灵帝纪中平二年巴郡张修反章怀注引刘艾典略为据陈夀三国志张鲁传鲁世奉五斗米□装松之补注亦引载典略而较章怀注为尤详令依裴注附修事于此】刘焉在益州隂图异计鲁母以鬼道有少容往来焉家焉乃以鲁为督义司马将兵掩杀汉中太守断絶斜谷阁【即连云栈阁】杀害汉使焉上书托言米贼断道不得复通因诛杀州中豪彊及太守校尉作乘舆车具千余乘时焉子璋从帝在长安帝使喻焉焉留不遣   管宁【字幼安】邴原【字根矩皆朱虚人】王烈【字彦方平原人】适辽东   公孙度威行海外中国人士避乱者多归之管宁邴原王烈皆往依马【宁少时与华歆为友尝共锄菜见地有金宁挥锄不顾歆提而掷之人以是知其优劣邴原游学八九年师友皆一时名士临别以原不饮酒防米肉送之原曰本能饮酒但以荒思废业故断之耳今当逺别可一饮于是共饮终日不醉 华歆字子鱼髙唐人】宁原俱以操尚称度虚馆以候之宁既见度乃庐于山谷避难者渐来从之旬月而成邑每见度语唯经典不及世事还山専讲诗书习俎豆非学者无见也由是度安其贤民化其徳原性刚直清议以格物度已下心不安之宁谓曰潜龙以不见成徳言非其时皆招祸之道也宻遣原西还度亦不复追烈器业过人名闻在原宁之右【善于教诱乡里有盗牛者主得之盗请罪曰刑戮自甘乞不使王彦方知也烈闻而使人谢之遗布一端或问其故烈曰盗惧吾闻其过是有耻恶之心既知耻恶则善心将生故与布以劝为善也后有老父遗剑于路行道一人见而守之至暮老父还寻得剑怪之以告烈烈使推求乃先盗牛者也诸有争讼曲直将质之于烈或至 途而返或望庐而还皆相推以直不敢使烈闻】度欲以为长史烈辞之为商贾以自秽乃免【建安中曹操辟原为司空掾从征吴卒操又屡征烈辽东不遣烈遂卒于海表】   【壬申】三年春正月袁术使孙坚击刘表表军射杀之【范书陈志孙坚战殁俱在初平三年通鉴据张璠汉纪载于二年考吴録及英雄记所载互有不同今仍依范陈正史】初袁术据南阳户口数百万而术奢淫肆欲徴敛无度百姓苦之稍稍离散既与袁绍有隙【术以豪杰多附绍怒曰羣竖不吾从而从吾家奴乎又与公孙瓒书曰绍非袁氏子绍闻大怒绍司空建孽子出后伯父成故术云然】各立党援以相图术结公孙瓒而绍连刘表术使孙坚击表表遣其将黄祖逆战坚击破之遂围襄阳表夜遣黄祖潜出发兵坚逆与战祖败走坚乗胜夜追祖步兵射坚杀之【坚所举孝防桓阶诣表请坚防表义而许之还葬曲阿 桓阶字伯绪长沙临湘人曲阿汉县唐改曰丹阳今属江南镇江府】   袁绍击公孙瓒于界桥【在今直广平府威县北水经注曰界城桥寰宇记曰袁公桥】大败之   袁绍自出拒公孙瓒战于界桥南二十里瓒兵三万其锋甚锐绍遣其将麴义【汉尚书今鞠谭子閟避难西平改姓麴氏义本韩馥将叛降绍】领精兵八百先登彊弩千张夹承之瓒轻其兵少纵骑冲之义兵伏楯下不动未至数十步一时同发讙呼动地大败瓒军斩其将严纲追至瓒营拔其牙门【牙旗名军出建立牙竿于门即周礼军旅防同置旗门是也】余众皆走瓒还蓟   夏四月司徒王允使中郎将吕布诛董卓诏允録尚书事以布为奋威将军   司徒王允与司校尉黄琬仆射士孙瑞【士孙氏以爵系为氏瑞字君防扶风人】密谋诛卓中郎将吕布便弓马膂力过人卓爱信之誓为父子【卓自知凶恣恐人围已行止常以布自卫】然卓性刚褊常小失卓意卓防手防掷布布拳防得免卓又常使布守中阁布与卓侍婢私通恐事觉益不自安王允素善待布布见允言状允因以诛卓之谋告之使为内应布曰如父子何允曰君自姓吕本非骨肉掷防之时岂有父子情耶布遂许之四月帝有疾新愈大防未央殿卓朝服乘车入陈兵夹道屯卫周匝令吕布等扞衞前后王允使士孙瑞自书诏以授布布令勇士十余人伪着卫士服守北掖门卓入以防刺之卓衷甲不入伤臂堕车顾大呼曰吕布何在布曰有诏讨贼臣应声持矛刺卓趣兵斩之即出懐中诏版以令吏士曰诏讨卓耳余皆不问吏士皆称万嵗【百姓歌舞于道卖衣装市酒肉相庆卓宗族在郿皆为其羣下所杀暴卓尸于市卓素充肥守吏为大炷置脐中然之光明逹如是积日坞中有金二三万斤银八九万斤锦绮竒玩积如邱山】以王允録尚书事吕布为奋威将军封温【注见前】侯共秉朝政【卓之死也蔡邕在王允坐闻之惊叹允叱之曰董卓□之大贼几亡汉室君为王臣所宜同疾而怀其私遇反相伤痛岂不共为逆哉即收付廷尉邑谢曰身虽不忠愿黥首刖足继成汉史太尉马日防谓允曰伯喈旷世逸才多识汉事当续成汉史为一代大典诛之无乃失人望乎允曰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留于后世方今□祚中衰戎马在郊不可令佞臣执笔在幼主左右既无益圣徳复使吾党防其讪议曰防退而告人田王公其无后乎善人国之纪也制作国之典也灭纪废典其能久乎邕遂死狱中马日防字翁叔扶风人】   黄巾寇兖州杀刺史刘岱曹操入据之自称刺史青州黄巾百万众入兖州杀任城【注见前】相转入东平刘岱欲撃之鲍信谏曰今百姓震恐士卒无鬬志不可敌也观贼众羣辈相随军无轻重唯以钞略为资不若畜士众之力先为固守彼欲战不得攻又不能势必离散然后选精锐据要害击之可破也岱不从遂战果为所杀曹操部将陈宫【字公台东郡人】谓操曰州今无主而王命断絶宫请说州中纲纪【谓诸从事】明府寻往牧之资之以收天下此霸王之业也宫因往说别驾治中鲍信等以为然乃迎操领兖州刺史时贼众精悍操兵寡弱操抚循激励明设赏罚乘间设竒昼夜防战战辄禽获贼遂退走【鲍信战死操求其防不得乃刻如信状祭而哭焉】追至济北【注见前】悉降之诏以金尚为兖州刺史将之部操逆撃之尚奔袁术【操得卒三十万收其精锐号青州兵】   六月李傕【北地人】郭汜【张掖人】等举兵犯阙杀司徒王允吕布走出闗   初吕布劝王允尽杀董卓部曲允曰此辈无罪不可布欲以卓财物班赐公卿将校允又不从允素以劒客遇布布负其功劳多自夸伐既失意望渐不相平允性刚峻初惧卓故折节下之卓既殱灭自谓无复患难颇骄傲以是羣下不甚附之允始与士孙瑞议赦卓部曲既而不果又议悉罢其军百姓遂讹言当尽诛凉州人于是卓故将校转相恐动皆拥兵自守会卓子壻牛辅为左右所杀傕等无所依遣使诣长安求赦允不许傕等益惧欲各解散校尉贾诩【字文和姑臧人】曰诸君若弃军单行则一亭长能束君矣不如相率而西以攻长安为董公报仇事济奉国家以正天下若其不合走未晩也傕等然之乃率军数千晨夜西行随道收兵比至长安已十余万与卓故部曲樊稠李等合围长安城城峻不可攻守之八日吕布军有叟兵【章懐注蜀兵也汉代谓蜀为叟】内反引傕众入城放兵掳掠布与战不胜将数百骑驻马青琐门外招允同去允曰朝廷幼少恃我而已临难茍免吾不忍也努力谢闗东诸公勤以国家为念太常种拂【字頴伯嵩之子】战死允扶帝上宣平门【长安城东北门名】避兵傕等于城门下伏地叩头曰董卓忠于陛下而无故为吕布所杀臣等为卓报仇非敢为逆也请事毕诣廷尉受罪围门楼共表请王允出问太师何罪允穷蹙乃下见之傕等遂杀司隶黄琬徴左扶风王宏【字长文太原人】右冯翊宋翼【宏遣使谓翼曰傕汜以我二人在外故未危王公今日就征明日俱族闗东义兵鼎□欲诛董卓今卓已死其党羽易制耳若举兵共讨傕等与山东相应 此转祸为福之道也翼不从宏不能独立遂俱就徴】既至傕收允及宏翼皆杀之尸王允于市莫敢收者故吏平陵令赵戬【京兆人】收而葬之始允自专讨卓之功士孙瑞归功不侯故得免于难【傕自为车骑将军汜后将军樊稠右将军张济镇东将军傕汜稠共秉朝政济出屯农以贾诩为左冯翊欲侯之诩曰此救命之计何功之有固辞不受吕布自武闗奔南阳袁术待之甚厚布恣兵钞略术患之布不自安去从张杨于河内傕等购求急又逃归袁绍既而复归张杨 张济武献祖厉人】   秋八月遣太马日防太仆赵岐和解闗东   日防至洛阳表别遣岐宣掦国命所到郡县百姓皆喜曰今日乃复见使者车骑袁绍曹操闻岐至皆自将兵数百里奉迎时绍与公孙瓒方争冀州【瓒遣兵击绍至龙凑为绍所破绍又与瓒所置青州刺史田楷连战二年野无青草绍以其子谭为青州刺史楷与战不胜 龙凑地名在平原界】岐深陈天子恩徳宜罢兵安人又与瓒书为言利害绍等各引兵去皆期会雒阳奉迎车驾会岐得笃疾经渉逾年期者不至【是冬刘表遣使贡献诏以为荆州牧岐以荆州完富欲説表身自将兵共王室乃诣表以老病遂留荆州建安中卒日防为袁术所留术借其节视之因夺不还求去不遣呕血而死】   曹操遣使上书   操辟毛玠【字孝光平邱人】为治中从事玠言于操曰今天下分崩乘舆播荡公家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安固之志难以持久夫兵义者胜守位以财宜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畜军资如此则覇王之业可成也操纳其言遣使张杨假涂西至长安董昭【字公仁定陶人】乃为操作书与催汜等致殷勤催汜议留操使黄门侍郎钟繇【字元常颍川人皓防孙】説曰方今英雄并起各矫命专制唯曹兖州乃心王室而逆其忠欵非所以副将来之望也傕汜从之   徴朱儁为太仆   陶谦与诸守相共奏记推朱儁为太师因移檄牧伯欲以同讨李防等奉迎天子防李防用贾诩策徴儁入朝【军吏皆惮入闗欲就谦等儁曰以君吕臣义不俟驾且傕汜小竖樊稠庸儿执力相敌变难必作吾乘其闻大事可济】儁乃辞谦议而就徴复为太仆谦等遂罢   【癸酉】四年春正月甲寅朔日食   袁术进兵封邱【汉县今属河南开封府】曹操撃破之术走夀春【注见前】自领扬州事   术为刘表所廹进兵北向为曹操所破走归逐所置扬州刺史陈瑀【先是州刺史陈温卒袁绍以袁遗领掦州袁术撃破之遗走死术遂以下邳陈瑀为刺史至是术奔九江瑀拒不纳术合军攻瑀瑀走归下邳 九江后汉郡治隂陵故城在今江南凤阳府定逺县】据夀春领州事【李傕欲结术为援以为左将军】   华山崩裂   秋曹操击陶谦谦走保郯   先是陶谦遣使间行奉贡【治中王朗别驾赵昱説谦曰求诸侯莫如勤王今天子越在西京宜遣使奉承王命谦从之 王朗字景兴东海人赵昱字元逹琅邪人】诏以为徐州牧至是曹操以其父嵩为谦别将所杀【嵩初避难琅邪操迎之辎重百余辆谦别将利其财寳遂袭杀嵩】乃引兵击谦攻抜十余城至彭城大战谦兵败走郯曹攻之不能克乃去掠旁邑所过皆屠之【初徐方殷盛谷实差丰京雒流民东出者多归之及遇樵至凡杀男女数十万口所过城邑鸡犬亦尽墟落无复行人】   冬十月地震【十二月复震】   有星孛于天市   大司马刘虞讨公孙瓒不克见杀   虞与瓒积不相能【虞遣使奉章陈瓒暴掠之罪瓒亦上虞禀粮不周互相非毁朝廷依违而已】瓒别筑小城于蓟城南以居虞数请防瓒辄不应虞恐其终为乱乃率兵十万讨之虞兵无部伍又爱民庐舎不听焚烧戒军士曰无伤余人杀一伯珪而已攻围不下瓒乃简募鋭士数百人因风纵火直冲突之余众大溃瓒执虞防诏遣使者段训虞封邑瓒诬虞前与袁绍等谋称尊号胁训斩虞及妻子于蓟市虞以恩厚得众心北州流旧【流他州人流入幽州者旧旧着借幽州者】莫不痛惜【初虞欲遣使诣长安而难其人众咸曰右北平田畴年虽少有竒才卢乃备礼请以为□而遣之畴间道至长安致命此还虞已死畴谒墓哭泣而去北归无终率宗族及他附从者数百人扫地而盟曰君仇不报吾不可以立于世遂入徐无山中营深险平敞地而居躬耕以养父母百姓归之数年间至五千余家畴乃为约束班行于众众皆便之至道不失遗北边翕然服其威信乌桓鲜卑各遣使致馈遗畴□抚纳令不为宼 田畴字子防右北平无终人徐无山在今直遵化州西】   【甲戌】兴平元年春二月追尊母王夫人为灵懐皇后刘备救陶谦谦表备为豫州刺史   谦告急于田楷楷与刘备救之备自有兵数千人谦益以丹阳兵四千备遂去楷归谦谦表为豫州刺史屯小沛【即沛县以属沛郡故谓之小沛】曹操军食亦尽引还   夏四月曹操复攻陶谦还击刘备破之陈留太守张邈迎吕布以拒操操还攻之   操使荀彧程昱【字仲徳东阿人】守鄄城【汉县即春秋□鄄邑故城在今山东曹州府濮州曹操领兖州时治此】复徃攻陶谦所过残灭还击破刘备于郯东谦恐欲走归丹阳防张邈叛操迎吕布操乃引军还【初张邈与袁绍等首举义兵及绍为主盟有骄色邈正义责绍绍怒使操杀之操不聴而邈终不自安陈宫性刚直壮防先事操后亦自疑乃与邈弟超共谋説邈迎吕布为兖州牧】是时兖州郡县皆应布唯鄄城范【汉县今属曹州府】东阿【汉县故城在今兖州府阳谷县今县宋开寳中徙属防安府】不动降者言宫欲自将取东阿又使汛【符咸反本凡氏避地于汜水因氏马】嶷取范彧谓昱曰今举州皆叛唯有此三城宫等以重兵临之非有以深结其心三城必动君民之望也宜往抚之昱乃归过范説其令杀汛嶷勒兵固守昱又遣别骑絶仓亭津【述征记在范县界去东阿六十里】陈宫至不得渡昱至东阿东阿令枣袛【枣氏本姓棘避难改焉祗颍川人】已拒城坚守卒完三城以待操吕布攻鄄城不能下西屯濮阳曹曰布不能据东平断亢父【汉县故城在今兖州府济宁州】泰山之道乘险要我而乃屯濮阳吾知其无能为也乃进攻之布出攻战操军败【布先以骑犯青州兵青州兵奔操坠马布骑得操而不知释之】与布相守百余日引还鄄城【袁绍使人説操欲使遣家居邺操新失兖州将许之程昱諌乃止】   六月京师地震   乙酉晦日食   自四月不雨至于七月   谷一斛直钱五十万长安中人相食帝令侍御史侯汶出太仓米豆为平人作糜饥死者如故帝疑禀赋不实取米豆各五升于御前作糜得二盆乃杖汶五十于是悉得全济   刘焉卒以其子璋为益州牧   天火烧绵竹城刘焉徙治成都疽发背卒州大吏赵韪等贪焉子璋温仁共上以为刺史诏以为益州牧【后韪叛璋围城都败死 事在建安七年】   陶谦卒刘备兼领徐州   谦疾笃谓别驾麋竺【楚大夫封于麋亭因以为氏竺字子仲东海朐人】曰非刘备不能安此州也谦卒竺率州人迎备备曰袁公路近在夀春君可以州与之典农校尉陈登【字元龙下邳人】曰公路骄豪非治乱之主今欲为使君合步骑十万上可以匡主济民下可以割地守境若使君不见聴许登亦未敢聴使君也北海相孔融谓备曰袁公路岂忧国忘家者邪冡中枯骨何足介意今日之事百姓与能【见易系辞言百姓乐推而不厌也】天与不取悔不可追备遂领徐州   袁术表孙防【字伯符】为怀义校尉   初孙坚娶钱塘呉氏生四男防权【字仲谋】翊【字叔弼】匡【字季佐】及一女坚从军于外留家夀春防年十余嵗已交结知名舒人周瑜【字公瑾】与防同年亦英逹夙成闻防声问自舒来造劝防徙居舒推道南大宅与防升堂拜母有无通共及坚死防还葬渡江居江都结纳豪俊有复讐之志至夀春见袁术术甚竒之以坚余兵千余人还防表拜怀义校尉术先许以防为九江太守已而更用丹阳陈纪又使攻庐江太守陆康【初灵帝时庐江贼反诏就家拜康太守悉降之至是袁术欲攻徐州从康求米康不与故攻之】谓曰前错用陈纪每恨本意不遂今若得康庐江真卿有也防攻康抜之术复用其故吏刘勲为太守防益失望   【乙亥】二年春二月李傕杀樊稠攻郭汜刦帝入其营董卓初死三辅民尚数十万户傕等放兵刦掠加以饥馑二年之间民相食略尽李傕郭汜樊稠各相与矜功争权傕以稠勇而得众忌之请稠防议便于坐杀稠由是诸将转相疑贰傕汜各治兵相攻傕遂将兵围宫以车三乗迎帝放兵入掠宫人御物并取金帛遂放火烧宫殿官府居民悉尽帝使公卿和傕汜汜留太尉杨彪大司农朱儁等十人为质【儁愤懑发病死】议攻李傕杨彪曰羣臣共鬬一人刦天子一人质公卿可乎汜怒欲手刃之彪曰卿尚不奉国家吾岂求生邪汜乃止傕召羗胡数千以御物缯防与之许以宫人欲令攻汜汜遂将兵夜攻傕门矢及帝帘帷中傕复移乘舆幸北坞使校尉监坞门【侍臣皆有饥色帝求米五斗牛骨五具以赐左右傕曰朝晡上饭何用米为乃以牛骨与之】帝使谒者仆射皇甫郦和傕汜郦先诣汜汜从命又诣傕傕不肯曰郭多【汜一名多】盗马卢耳何敢欲与吾等君观吾方略士众足办多否多又刦质公卿而君茍欲左右之邪郦曰汜质公卿而将军胁主谁轻重乎傕呵之出郦诣省门白傕不奉诏辞语不顺帝恐傕闻之亟命郦去【傕遂自为大司马位三公右】   夏四月立贵人伏氏为皇后   曹操攻抜定陶吕布走归刘备留张超守雍邱   操以陶谦已死遂欲取徐州还乃定布荀彧曰昔高祖保闗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夲以制天下将军夲以兖州首事河济天下要地是亦将军之闗中河内也今舍而东布必乘虚防暴民心益危是无兖州也若徐州不定将军当安所归乎操乃止布与陈宫将万余人来战【操兵皆出收麦在者不能千人屯营不固屯西有大堤其南树木幽深操引兵堤□出半兵堤外布益进乃令轻兵挑战既合伏兵乃悉乘堤歩骑并进】大破之遂攻防定陶分兵平诸县布东奔刘备邈诣袁术求救留弟超守雍邱【邈未至夀春为其下所杀布见备甚尊敬之请备于帐中坐妇牀上令妇向拜酌酒饮食名备为弟备见布语言无常外然之而内不悦】   六月张济迎帝东归秋七月发长安   张济自陜来和傕汜欲迁乗舆权幸农帝亦思旧京遣使宣谕十反傕汜乃许【自傕汜相攻数月死者万数防傕将杨奉谋杀傕事泄叛去傕众稍衰帝又遣贾诩吕羌胡大师许以封赏令各引去傕由此单弱】七月车驾东出夜到霸陵从者皆饥张济赋给有差傕出屯池阳汜欲令帝幸髙陵公卿及济以为宜幸农汜不从帝遂终日不食汜闻之曰可且幸近县八月幸新丰汜复谋胁帝还都郿侍中种辑知之宻告杨定【卓故部曲傕以为安西将军】董承【灵帝母董太后之侄先为牛辅将】杨奉【故白波城帅后为卓将白波贼者黄巾余党起西河白波谷因以为号】令防新丰汜自知谋泄乃弃军入南山   冬十二月张济与傕汜合追帝至陜帝渡河入李乐营帝东至华隂【将军段煨具服御及公卿已下资储欲上幸其营杨定与煨有隙诬煨欲反遂攻其营十余日不下煨供给御膳禀养百官无有二意诏和解之】李傕郭汜悔遣天子复相与和欲共刼帝而西杨定为汜所遮亡走荆州张济与董承杨奉不相平乃反合傕泛共追乘舆至农东涧承奉与战军败百官士卒死者不可胜数【射声校尉沮儁被创坠马傕谓左右曰尚可活否儁骂之曰汝等凶逆逼刼天子乱臣贼子未有如此者傕使杀之】帝露次曹阳【墟名在今河南陜州西元和志俗曰七里涧】承奉乃谲傕等与连和而密遣间使至河东招故白波【注见前】师李乐韩暹胡才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并率其众数千骑来与承奉共击傕等大破之车驾发东傕等复来战奉等大败死者甚于东涧【李乐曰事急矣陛下宜御马上曰不可舎百姓而去此何辜哉】兵相连缀四十里至陜乃结营自守虎贲羽林不满百人承奉等议夜潜过河使李乐先渡具船举火为应上与公卿歩出营皇后兄伏徳扶后临河河岸髙十余丈以绢缒而下【余人皆匍匐岸侧或从上自投死亡伤残不复相知争赴舟者董承李乐以戈击之舟中手指可掬】帝乃御船同济者皇后宋贵人后父完及杨彪以下才数十人到大阳【汉县注见前】幸李乐营河内太守张杨使数千人负米贡饷帝御牛车幸安邑【羣师竞求拜职刻印不给至乃以锥画之乘舆居棘篱中门户无闗闭帝又遣太仆韩融与傕汜等连和傕乃放遣公卿百官归所掠宫人已而粮尽宫人皆食菜果】张杨来朝谋以乘舆还雒阳诸将不聴杨复还野王沮授説袁绍曰将军累叶台辅世济忠义今州域初定兵彊士附西迎大驾即宫邺都挟天子而令诸候畜士马以讨不庭谁能御之若不早定必有先之者笑绍不从   孙防击刘繇【字正礼牟平人岱之弟】于曲阿破走之   先是刘繇奉诏为掦州刺史时袁术已据夀春【刺史所治】丹阳太守吴景【孙策舅】都尉孙贲【字伯阳策从兄】迎繇至曲阿既而繇以景贲夲袁术所用乃廹逐使去景贲退保歴阳繇遣将屯横江【浦名在和州东南对江南之采石为津渡处】以拒之景贲连攻不克至是孙策説术乞助景等平定江东【策説术曰家有旧恩在东愿助舅讨横江横江拔因投本土召募可得三万兵以佐明使君定天下术知其恨而以刘繇在曲阿王朗在会稽谓策未必能定遂许之】术表策为折冲校尉将兵千余人骑数十匹比至歴阳众五六千【策先奉母徙曲阿依吴景已徙厯阳及是又徙母于阜陵】周瑜将兵迎之助以资粮进攻横江拔之渡江转鬬所向皆破百姓闻孙郎至皆失魂魄鸡犬菜茹一无所犯民乃大悦竞以牛酒劳军遂攻刘繇于曲阿【繇使大史慈侦军卒遇策于神亭慈便前鬬策擥得慈子防慈亦得防兠鍪会两家兵骑来赴遂解散 太史慈字子义东莱人神亭在今江南镇江府金坛县西北】繇兵败走防入曲阿劳赐将士发恩布令告谕诸县乐从军者一身行复除门户不乐者不强旬日之间四面云集得见【贤遍反】兵三万余人威震江东术表防为殄寇将军防以张纮【字子纲广陵人】为正议校尉张昭【字子布彭城人】为长史常令一人居守一人从征讨待昭以师友之礼文武之事一以委之繇奔丹徒【将走会稽许劭曰不如豫章北连豫壤西接荆州孟徳景升必相救济繇从其言】遂泝江南保豫章【有笮融者先从陶谦为下邳相谦败融走广陵杀太守赵昱依故彭城相薛礼于秣陵复杀礼至豫章又诈杀太守朱皓繇击破之融走死】   雍邱溃张超自杀袁绍围东郡执太守臧洪杀之张超在雍邱曹操围之急超曰唯臧洪当来救吾众曰袁曹方睦洪为袁所表用必不败好以招祸超曰子源天下义士终不背本但恐见制强力不相及耳洪时为东郡太守【洪先领青州绍以其能徒东郡治东武阳】徒跣号泣从绍请兵将赴其难绍不与请自率所领以行亦不许雍邱遂溃超自杀操夷其三族洪由是怨绍絶不与通绍兴兵围之不下【绍令洪邑人陈琳以书喻之洪复书曰仆防主人倾盖遂窃大州自谓究竟大事其尊王室岂悟郡将□戹请师觅拒使洪故君遂至沦灭区区微节无所获仲斯所以忍悲挥戈收涙告絶者也行矣孔璋足下徼利于境外臧洪投命于君亲吾子托身于盟主臧洪防名于长安子谓余身死而名灭仆亦笑子生而无闻焉】绍知洪无降意増兵急攻【城中粮谷已尽初尚掘防煮筋角后无可复食者主簿啓内厨米三升请为饘粥洪难曰何能独甘此也使作薄糜徧班士众又杀其爱妾以食将士将士感流涕无能仰视者男女七八千人相枕而死莫有离叛】城陷生执洪绍谓洪曰今日服未洪据地瞠目曰诸袁事汉四世五公可谓受恩今王室衰弱无扶翼之意欲因际会希冀非望多杀忠良以立奸威洪惜力劣不能推刃为天下报讐何谓服乎绍知洪终不为己用乃杀之【洪邑人陈容少亲慕洪时在绍坐起谓绍曰将军欲为天下除暴而先诛忠义岂合天意绍惭使人牵出容曰宁与臧洪同日死不与将军同日生也遂复见杀在坐无不叹息窃相谓曰如何一日杀二烈士】   刘虞故吏鲜于【箕于封朝鲜其支子食采在于因以鲜于为氏】辅迎虞子和击公孙瓒破之   公孙瓒尽有幽州之地遂益骄矜记过忘善多所贼害刘虞从事渔阳鲜于辅等率州兵欲报瓒以燕国阎柔素有恩信共推为乌桓司马招诱胡汉得数万人与瓒所置渔阳太守邹丹战斩之乌桓峭王【乌桓大人之称】感虞恩徳亦率种人随辅南迎虞子和【和先为袁术所执逃还北袁绍复留之】与袁绍将麴义合兵十万共攻瓒瓒兵数败还易【汉县故城在今直保定府雄县】京固守【前此有童謡曰燕南垂赵北际中央不合大如砺惟有此中可避世瓒自以为易地当之逆徙镇焉及为辅等所败虑有非常为堑十重筑京髙十丈为楼其上以铁为门夀与姫妾居疎逺宾客希复攻战或问其故瓒曰昔谓天下事可指挥而定今日视之非我所决不如休兵力田畜谷兵法百楼不攻今吾楼橹十重积谷三百万斛食尽此谷足以待天下之事矣】   【丙子】建安元年秋七月帝还雒阳   张杨使董承先诣雒阳修宫【时诸将更相疑贰帝遣使至营宣谕乃从诏】杨奉韩暹奉帝东还【胡才李乐留河东才为怨家所害乐病死】杨以粮迎道路七月至雒阳幸故中常侍赵忠宅八月幸南宫杨安殿【张杨以为己功故名其殿曰杨安】杨曰天子当与天下共之朝廷自有公卿杨当出扞外难遂还野王【杨后为其将杨丑所杀】杨奉亦出屯梁【汉县故城在今河南汝州】韩暹董承并留宿卫时宫室烧尽百官披荆棘依墙壁间州郡各拥强兵委输不至羣僚饥乏尚书郎以下自出采稆【音吕野谷不因播种而生者】或饥死墙壁或为兵士所杀   曹操入朝自为司校尉录尚书事   曹操在许谋迎天子众以为山东未定韩暹杨奉未可卒制荀彧曰今銮驾旋轸东京搸芜诚因此时奉主上以从人望大顺也秉至公以服天下大略也扶宏义以致英俊大徳也四方虽有逆节其何能为操乃遣曹洪【字子廉操从弟】将兵西迎天子董承等拒之洪不得进防韩暹矜功専恣承潜召操操乃以兵诣雒阳既至奏韩暹杨张之罪【暹惧诛单骑奔杨奉】帝以暹杨有翼驾功诏勿问以操领司隶校尉録尚书事【操杀尚书马硕等封董承辅国将军伏宂等十三人为列侯赠沮儁农太守】   曹操迁帝于许自为大将军封武平【后汉县故城在今河南归徳府鹿邑县】侯   操引董昭问计昭曰诸将人殊意异今留匡弼事埶不便唯有移驾幸许耳操曰此孤本志也乃奉车驾东迁【行至轘辕杨奉韩暹欲要遮乘舆不及操撃之奉暹南奔袁术】遂都许立宗庙社稷自是政归曹氏天子守位而已   孙防取会稽太守王朗降   防引兵渡浙江会稽功曹虞翻【字仲翔余姚人】劝太守王朗避之朗不从发兵拒战败绩浮海至东冶【注见前】防追击大破之朗乃降【策以朗儒雅诘让而不害后曹操征朗参司空军事】防自领防稽太守复命翻为功曹待以交友之礼【防好游猎翻谏曰明府喜轻出微行夫白龙鱼服困于豫且愿少留意防曰君言是也然不能改 白龙鱼服昔白龙下清冷之渊化为鱼渔者豫且射中其目见刘向説苑】   以袁绍为太尉曹操自为司空   诏书下绍责以地广兵多而専自树党不闻勤王之师但擅相讨伐绍上书陈愬乃以绍为太尉绍耻班在操下辞不受操惧请以大将军让绍而自为司空行车骑将军事   曹操以荀彧为侍中尚书令荀攸为军师郭嘉【字奉孝颍州阳翟人】为祭酒   操以荀彧为侍中守尚书令问以防谋之士彧荐其从子攸及郭嘉操征攸与语大悦曰公逹非常人也吾得与之计事天下当何忧哉以为军师嘉初见袁绍绍甚敬礼之居数十日嘉讶其多端寡要好谋无决遂去之操召见与论天下事喜曰使孤成大业者必此人也嘉出亦喜曰真吾主也操表嘉为司空祭酒   以孔融为将作大匠   北海太守孔融志在靖难而才疎意广讫无成功时袁曹公孙首尾相连融孤立不与通袁绍子谭为青州刺史攻融自春及夏战士所余才数百人流矢交集而融犹隐几读书谈笑自若及城陷乃奔东山【胡三省注都昌县之东山也都昌故城在今山东青州府临朐县】操与融有旧征为将作大匠【融在北海尊事髙宻郑康成为特立一乡曰郑公乡会黄巾入郡界康成避地徐州数年乃还公车征为大司农以病乞归卒于家康成所着经书凡百余万言通人颇讥其烦然经传洽熟称为大儒齐鲁间宗之】   募民屯田许下州郡并置田官   中平以来民弃农业诸军并起率乏粮谷饥则冦掠饱则弃余瓦解流离无敌自破者不可胜数【袁绍在河北军人仰食袁柘袁术在江淮取给蒲嬴民多相食州里萧条】羽林监枣祗请建置屯田操从之以祗为屯田都尉以任峻【字伯逹中牟人】为典农中郎将募民屯田许下得谷百万斛于是州郡例置田官所在仓廪皆满故操征伐四方无运粮之劳遂能兼并羣雄军国之饶起于祗而成于峻   吕布攻刘备备走归许诏以为豫州牧遣东屯沛先是袁术攻刘备以争徐州备使张飞守下邳自将拒术于盱眙【注见前】术与布书令袭下邳许以助军粮布引兵东下飞败走备与术战又败请降于布布亦忿术军粮不至乃复与备合并埶攻术至是术畏布为己害乃为子求婚布许之术遣将纪灵等攻刘备备求救于布布驰往赴之灵等闻布至皆敛兵而止【布屯沛□西南诸灵等灵等亦请布布往就之与备共饮食布谓灵等曰元徳布弟也为诸君所困故来救之布性不喜合鬬喜解鬬耳乃令军候植防于营门布弯弓顾曰诸君观布射戟小支中者当各解兵不中可留决鬬布即一发正中防支灵等皆惊言将军天威也明日复欢会然后罢兵】备合兵得万余人布恶之自出兵攻备备败走归曹操操厚遇之以为豫州牧或谓操曰备有英雄之志今不早图后必为患操以问郭嘉嘉曰公起义兵爲天下除暴推诚仗信以招俊杰犹惧其未也今备有英雄名以穷归已而害之则智士将自疑囘心择主公谁与定天下乎操笑曰君得之矣遂益其兵使图布【初备在豫州与袁涣为茂才至是涣为布所留布使作书辱骂备涣不可布以兵胁之涣顔色不变笑而应曰涣闻唯徳可以辱人不闻以骂且涣他日事刘将军犹今日之事将军也如一旦去之复骂将军可乎布惭而止 袁涣字曜卿扶乐人司徒滂之子】   刘表立学校作雅乐   刘表爱民养士从容自保境内无事学士归之者以千数表乃起立学校讲明经术命故雅乐郎杜防【字公良河南人】作雅乐表欲庭观之防曰将军号不为天子合乐而庭观之无乃不可乎表乃止【祢衡少有才辩而尚气刚傲孔融荐之曹操□辱骂操操怒曰衡竖子杀之犹鼠雀耳顾此人素有才名逺近将谓孤不能容乃送刘表衡称表之羙盈口而好讥贬其左右左右谮之表怒以江夏太守黄祖性急送衡与之后衡众辱祖祖杀之衡字正平平原般人】   【丁丑】二年春正月曹操击张绣降之绣叛袭操杀其子昻绣张济族子也先是济在闗中士卒饥饿至南阳冦略为流矢所中死绣领其众屯宛与刘表合【初帝出长安贾诩往依段煨已而归绣説绣使附刘表绣从之诩往见表还曰表平世三公才也不见事变多疑无决无能为也】至是曹操击绣绣举众降操纳张济妻绣恨之袭击操军杀操长子昻操中流矢败走绣还保穰【明年操后击绣围穰防袁绍将田丰劝绍袭许奉迎天子绍不从而亡卒有以丰谋白操者操遂解穰围而还绣率众追之贾诩曰不可追也必败绣不听败还诩曰促更追之必胜绣从之果以胜归绣问其故诩曰公虽善用兵非曹公敌也曹公军新退必自断后故云必败曹公力未尽而一朝引退必国内有故也已破将军必轻军速进诸将虽勇非将军敌故虽用败兵而必胜也绣乃服】   以钟繇为司隶校尉督关中诸军   初董卓召马腾韩遂以圗山东至防卓死李傕皆以为将军遣遂还留腾屯郿【事在初平三年】谏议大夫种劭【字申甫拂之子】左中郎将刘范【焉之子】等谋诛傕使腾袭长安战败劭等皆死腾走还凉州【在兴平元年】至是曹操将有事山东而以闗右为忧【操用荀彧郭嘉言将东取吕布又袁绍浸扰鬬中彧曰闗中将师唯马腾韩遂最彊若抚以恩徳虽不能乆安比公平定山东足以不动侍中钟繇有志谋可属以西事】乃表钟繇以侍中守司隶校尉持节督闗中诸军繇至长安移书腾遂等为陈祸福腾遂各遣子入侍   袁术称帝杀故兖州刺史金尚   术以谶言代汉者当涂髙自云名字应之【章懐注当涂髙者魏也术自以术及路皆是涂故云应之】遂有僭逆之谋闻孙坚得国玺拘坚妻而得之议称尊号孙防闻之与术书曰汤武虽有圣徳假使时无失道无由逼而取也今主上非有恶于天下徒以幼小胁于强臣异于汤武之时且董卓贪滛骄陵志无纪极至于废主自兴亦犹未也而天下同心疾之况效尤而甚焉者乎术始料防必与己合及得其书愁沮发疾防遂絶之至是僭号于夀春自称仲家置百官郊祀天地沛相陈珪【字汉瑜登之父】少与术游术以书召珪又刦质其子期必致珪珪答书曰足下隂谋不轨以身试祸欲吾营私阿附有死不能也术欲以金尚为太尉【尚先为曹操所击奔术事见前】尚不许而逃去术杀之   夏五月以吕布为左将军布击袁术兵破之   袁术遣使以称帝告吕布因求迎妇布遣女随之陈珪恐徐合纵为难未已往说布曰曹公奉迎天子辅赞国政将军宜与协谋共存大计今与术结婚必受不义之名将有累卵之危矣布亦素怨术女已在涂乃追还絶婚械送其使枭首许市珪欲使子登诣曹操布固不肯防诏以布为左将军操复遗布手书深加慰纳布大喜即遣登奉章谢恩并答操书登见操因陈布勇而无谋轻于去就宜早图之操即增珪秩中二千石拜登广陵太守命隂合部众以为内应【始布因登求徐州牧不得登还布怒拔防斫几日卿父劝我协同曹操絶婚公路今吾所求无获而卿父子显重但为卿所卖耳登不为动容徐对之曰登见曹公言养将军譬如养虎当饱其肉不饱则将噬人公曰不如卿言譬如养鹰饥即为用饱则飏去其言如此布意乃解】术遣其大将张勲等与韩暹杨奉步骑数万七道攻布布惧不敌珪曰暹奉与术卒合之师谋无素定不能相维子登策之比于连鸡埶不俱栖立可离也布乃用珪策与暹奉书使与己并力击术且许破术悉以军资与之暹奉大喜即从布进军去勲营百歩暹奉兵同时呌呼勲等散走布追击大破之杀伤堕水死者殆尽【韩暹杨奉纵暴徐间是耳刘备诱奉斩之暹奔还并州道为人所杀】   袁术遣盗杀陈王宠【敬王羡曾孙】   自黄巾贼起郡国皆弃城走唯陈王宠有勇善射治兵自守国人不敢离叛故陈独得完国相骆俊【字孝远乌栕人】素有威恩邻郡人多归之有众十余万袁术求粮俊拒絶之术遣客诈杀俊及宠陈由是破败【时王侯无复租禄或并日而食转死沟壑者甚众夫人姬妾多为冦盗所虏云】   秋九月下故太尉杨彪狱寻赦出之   故太尉杨彪与袁术婚姻曹操恶之奏收下狱劾以大逆孔融往见曹曰杨公四世清徳海内所瞻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况以袁氏归罪杨公乎操曰此国家之意融曰假使成王杀召公周公可得言不知邪操使许令满宠【风俗通荆蛮有瞒氏音舛后改为满宠字伯宁山阳昌邑人】按彪狱融与荀彧皆属宠勿考掠宠考讯如法数日求见操曰杨彪考讯无他辞语此人有名海内若罪不明白必大失民望窃为明公惜之操即赦彪【彪见汉室衰防政在曹氏遂称脚挛积十余年不行由是得免于祸】   【戊寅】三年夏四月诏将军段煨等讨李傕夷三族   先是郭泛为其将伍习所杀至是煨等诛傕首于许诏髙县之封煨阌乡【汉县今属河南陜州】侯【煨后征为大鸿胪病卒】   秋九月吕布复攻刘备曹操击布杀之   吕布复与袁术通遣其将髙顺等攻刘备破沛城虏备妻子备单身走曹操使夏侯惇【字元让谯人】救备为顺所败【顺所将七百余兵每战必克名陷陈营】操乃自击布与备遇于梁广陵太守陈登率郡兵为操先驱进至下邳布屡战皆败还保城不敢出【布欲使陈宫髙顺守城自将骑断操粮道布妻谓曰宫顺素不和将军一出宫顺必不同心共守城如有蹉跌妾岂得复为将军妻哉布乃止】遣人求救于袁术术不能救严兵为布作声援操围下邳乆疲敝欲还荀攸郭嘉曰吕布勇而无谋今屡战皆北锐气衰矣陈宫有智而迟今及布气之未复宫谋之未定急攻之布可防也乃引沂泗【水名注俱见前】灌城月余布益困迫布将魏续等共执陈宫髙顺【初布性决疑所为无常髙顺每谏布不能从后遂疎顺夺其兵以与魏续至是续执顺等以叛布】率其众降布登白门楼【水经注下邳城南门名白门】兵围之急布令左右取其首诣操左右不忍乃下降布见操曰明公之所患不过于布今已服矣若令布将骑明公将步天下不足定也顾谓刘备曰元徳卿为坐上客我为降虏绳我急独不可一言邪操笑曰缚虎不得不急乃命缓布刘备曰不可明公不见吕布事丁建阳董太师乎操然之布目备曰大耳儿最叵信于是缢杀布及陈宫髙顺皆首送许然后葬之【操将杀陈宫谓曰奈卿老母妻子何宫曰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絶人之祀老母妻子存否在明公不在宫也遂出就刑操为之流涕厚抚其家初防山屯帅臧霸等皆附于布及布败霸等及布将张辽皆率其众降操割青徐二州近海者委霸等以辽为中郎将刘备从操还许操表为左将军礼之愈重陈登加伏波将军 臧霸字宣髙防山华人张辽字文逺雁门人】   以孙防为讨逆将军封吴侯   孙忠遣张纮献方物操欲抚纳之表防为讨逆将军封吴侯以纮为侍御史袁术以周瑜为居巢【注见前】长鲁肃【字子敬临淮人】为东城【胡三省注前汉县属庐江后汉省当是袁术复置】长瑜肃知术终无所成皆弃官渡江从防防自将讨祖郎【丹阳宗帅】于陵阳【注见前】禽之即破械署门下贼曹又讨太史慈【刘繇仁走慈进住泾县大为山越所附】于勇里【胡三省注在泾县】禽之即署门下督【防谓慈曰宁识神亭时邪若卿尔时得我云何慈曰未可量也防大笑曰今日之事当与卿共之孤是卿知己勿忧不如意也】军还郎慈俱在前导军人以为荣先是刘繇攻破笮融朝廷以华歆为豫章太守及是繇卒余众未有所附防命慈为抚安之且观华歆牧御方规何如慈还谓防曰华子鱼良徳也然无他方规自守而已防遂有兼并之志   【己夘】四年春三月袁绍击公孙瓒瓒自焚死   袁绍连年攻公孙瓒不能克欲与瓒释憾连和瓒不答而増修守备至是黒山帅救瓒未至瓒密使人赍书使起火为应瓒自内出战绍候得其书如期举火瓒遂出战绍设伏击之瓒大败复还自守绍为地道穿其楼下烧之楼辄倾倒稍至京中【即所筑髙京】瓒悉缢其姊妹妻子然后引火自焚【其将田楷战死】   袁绍承制以乌桓蹋顿为单于   蹋顿邱力居从子有武略邱力居死【子楼班年少蹋顿代立】总摄诸部绍攻公孙瓒蹋顿以诸部助之瓒灭绍皆赐以单于印绶又以阎柔得乌桓心因加宠慰以安北边【其后诸部奉楼班为单于以蹋顿为王然蹋顿犹秉计策】   夏六月袁术北走诏刘备将兵邀之术还走死   术既称帝淫侈滋甚媵御数百无不兼罗纨厌梁肉而士卒冻馁莫之简恤既为吕布所破【事见前】又为曹操所败【二年操东征术术弃军走留其将桥蕤等拒操操击斩之术走渡淮由是遂衰】资食空尽不能自立乃烧宫室奔其部曲陈简复为所拒士卒散走忧懑不知所为乃遣使归帝号于绍【具言禄去汉室表氏当兴绍因然之】袁谭自青州迎术欲从下邳北过曹操遣刘备邀之复走夀春至江亭坐箦牀而叹曰表术乃至是乎因愤慨欧血死妻子奔皖城故广陵太守徐璆得国玺献之   秋八月曹操进兵黎阳【注见前】还许分兵守官渡【城名在今河南开封府中牟县东北亦曰中牟台】   袁绍既克公孙瓒心益骄贡御稀简简精兵十万骑万匹欲以攻许沮授谏曰曹操奉天子以令天下今举师南向于义则违且庙胜之防不在强弱操法令既行士卒精练非公孙瓒坐而受攻者也窃为公惧之绍不从许下诸将闻绍将攻许皆惧操曰吾知绍之为人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画不明将骄而政令不一土地虽广粮食虽丰适足以为吾奉也【孔融谓荀彧曰绍地广兵彊田丰许攸智士也为之谋审配道纪忠臣也任其事顔良文丑勇将也统其兵殆难克乎彧曰绍兵虽多而法不整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治审配专而无谋逄纪果而自此数人者者埶不相容必生内变顔良文丑一夫之勇耳可一战而禽也】八月操进军黎阳使臧霸等入青州于禁【字文则防山钜平人】屯河上九月操还许分兵守官渡   冬十一月张绣降   袁绍遣人招绣并与贾诩书结好诩于绣坐上显谓绍使曰归谢袁夲初兄弟不能相容而能容天下国士乎绣惊惧曰何至于此诩因劝绣归曹操绣从之【操以绣为武将军诩为执金吾】   复置盐官徙司隶校尉治农   闗中诸将以袁曹方争皆中立顾望【凉州牧韦端使从事杨年诣许阜还诸将问袁曹胜负阜曰袁公寛而不断好谋而少决不断则无威少决则后事今虽彊终不成大业曹公有雄才大略决机无疑法一而兵精能用度外之人所任各尽其力必能济大事者也 杨阜字义山天水冀人】操使侍御史卫觊【字伯儒河东安邑人】往镇抚之时四方大有还民诸将多引为部曲觊书与荀彧【书曰闗中膏腴之地顷遭荒乱人民流入荆州者十万家今归者无以自业诸将各竞招怀以为部曲一旦变动必有后忧夫盐国之大寳也乱来放散宜如旧置使者监卖以其直益市犂牛若有归民以供给之勤耕积粟以丰殖闗中逺民闻之必日夜竸还又使司校尉留治闗中以为之主则诸将日削官民日盛此彊本弱敌之利也】彧以白操操从之始遣谒者仆射监盐官司校尉治农闗中由是服从   孙防袭庐江取之徇豫章太守华歆降   庐江太守刘勲新得袁术部曲孙防恶其兵强劝勲攻取上缭【今江西南昌府建昌县有上缭营相传汉昌邑王所置】宗帅勲既行防与周瑜轻军袭拔庐江悉降其众勲北归许防遂西破黄祖盛兵将徇豫章谓虞翻曰华子鱼自有名字然非吾敌也若不开门譲城不得无所伤害卿便在前具宣孤意翻往见歆曰孙讨逆智略超世用兵如神君今守孤城资粮不足不早为计悔无及也大军已次椒邱【地名在南昌府城北】明日日中迎檄不至与君絶矣歆乃夜作檄明旦遣使赍迎防便进军歆葛巾迎降防向歆拜礼为上宾【防之入皖城也抚视袁术妻子及入豫章収载刘繇丧善遇其家士大夫以是称之 皖城后汉皖县为庐江郡治故城在今江南安庆府潜山县】   刘备起兵徐州讨曹操   初董承称受帝衣帯中密诏与刘备谋诛曹操操从容谓备曰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备方食失匕箸值雷震备因曰圣人云迅雷风烈必变良有以也遂与承及种辑等同谋会操遣备邀袁术备遂杀徐州刺史留闗羽守下邳行太守事身还小沛郡县多叛操为备备众数万人遣使与袁绍连兵【操使长史刘岱等击备不克备谓曰使汝百人来无如我何曹公自来未可知耳】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二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二十七   后汉   孝献皇帝   【庚辰】建安五年春正月曹操杀车骑将军董承遂击刘备破之备奔冀州   董承等谋泄曹操杀之皆夷三族操欲自击刘备诸将皆曰与公争天下者袁绍也今绍方来而弃之东绍乘人后若何操曰刘备人杰也今不击必为后患郭嘉曰绍性迟而多疑来必不速备新起众心未附急击之必败操师遂东田丰说袁绍曰曹刘连兵未可卒解公举军而袭其后可一往而定绍辞以子疾丰举杖击地曰嗟乎遭难遇之时而以婴儿之病失其防惜哉事去矣操击刘备破之获其妻子进拔下邳禽闗羽备由青州奔袁绍【袁谭故备茂才也以步骑迎备至平原遣使白绍】绍去邺二百里迎之   二月曹操还官渡袁绍进军黎阳夏四月绍遣兵攻白马【注见前】操击破之斩其将顔良文丑   操还官渡绍乃议攻许田丰谏【丰曰曹操既破刘备则许下非复空虚且曹操善用兵众虽少未可轻也今不如以久待之据山河之固拥四州之众蕳其精鋭乘虚迭出救右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我未劳而彼已困不及三年可坐克也】绍不从丰复彊谏绍以为沮众械系之于是移檄州郡数操罪恶【陈琳为之辞】二月进军黎阳【沮授临行会其宗族散财与之曰军之破败在此举矣雄有言六国蚩蚩为羸弱姬其今之谓乎】绍遣顔良攻白马沮授曰良性促狭虽骁勇不可独任绍不听四月操引军兼行趣白马良来逆战关羽望见良麾葢防马刺良于万众之中斩其首而还绍军莫能当者遂解白马之围徙其民而西绍渡河追之沮授谏绍复不从【授临济叹曰上盈其志下务其功悠悠黄河吾其济乎遂以疾辞绍不许而意恨之】军至延津【杜预左传注陈留酸枣县北有延津酸枣注见前】南操勒兵驻营南阪下令骑解鞍放马用荀   攸计陈辎重饵敌绍骑将文丑与刘备将五六千骑前后至诸将曰可上马操曰未也有顷骑至稍多或分趣辎重操曰可矣乃皆上马纵击大破之斩丑丑良皆绍名将再战斩之绍军夺气【初曹操壮闗羽之为人而察其无留意使张辽以其情问之羽叹曰吾极知曹公待我厚然我受刘将军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要当立效以报曹公乃去耳辽以报操操义之及杀良操知其必去重加赏赐羽尽封其所赐拜书告辞而奔刘备于袁军左右欲追之操曰彼各为其主勿追也】   孙策卒弟权代领其众   策欲乘虚袭许郡署未发会先所杀呉郡太守许贡奴客【初贡为朱治所逐南依山贼严白虎防皆击杀之贡奴客欲为报仇】因策出猎伏篁竹中射之中颊创甚召张昭等谓曰中国方乱以呉越之众三江【韦昭曰呉松江钱塘江浦阳江也考三江诸说不一此指呉越而言韦说为近】之固足以观成败公等善相吾弟呼权佩以印绶谓曰决机于两陈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遂卒【时年二十六】权悲号未视事昭曰孝廉此宁哭时邪乃易权服扶上马使出巡军上表朝廷下移属城中外将校各令奉职周瑜自巴邱【初防定豫章分置庐陵郡留瑜镇巴邱 裴松之曰瑜所镇今巴邱县也考巴邱县晋属庐陵郡梁改曰巴山故城在今江西抚州府崇仁县】将兵赴防留与张昭共掌众事时流寓之士皆以安危去就为意未有君臣之固昭与瑜等谓权可与共成大业遂委心而服事焉   秋九月庚午朔日食   袁绍攻曹操于官渡冬十月操袭破其辎重绍军大溃袁绍军阳武【秦置县两汉列代皆因之今属河南开封府】沮授説曰北兵虽众而劲果不及南南兵虽精而资储不如北南幸于急战北利在缓师宜徐持久旷以日月绍不从进营稍前东西数十里操亦分营与相当遂合战操军不胜复还坚壁【绍为髙橹起土山射营中营中皆防□而行操乃为霹雳车发石击绍□皆破绍又为地道攻操操辄于内为长堑拒之】操众少粮尽士卒疲乏乃与荀彧书议欲还许彧报曰绍悉众聚官渡欲与公决胜负公以至弱当至彊若不能制必为所乘是天下之大机也且绍能聚人而不能用情见势竭必将有变此用竒之时不可失也操乃坚壁持之绍运谷车数千乘至官渡操击烧之十月绍复遣军运谷使淳于琼等将兵送之沮授请别为支军于表【支别表外也】以絶曹操之钞绍不从琼宿乌巢【泽名在延津县东南】去绍营四十里防许攸怒绍奔操説操袭琼【先是许攸谓绍曰曹操悉师拒我许下势必空弱若分邉轻军星行掩袭许可防也许防则奉迎天子以讨操操成禽矣绍不从防攸家犯法审配収击之攸怒遂奔曹操闻其来跣出迎之抚掌笑曰子卿逺来吾事济矣既入坐谓操曰今有几粮乎操诡言可支一嵗既曰半嵗攸皆以为不实操乃曰向言戏之其实可支一月为之奈何攸曰袁氏辎重万余乘在故市乌巢屯军无严备若轻兵袭之燔其积聚不过三日袁氏自败也】操大喜乃留荀攸曹洪守营自将歩骑五千用袁军旗帜衔枚马口夜从间道出人抱束薪至屯放火琼营惊乱操急击之绍闻操击琼谓其子谭曰就操破琼吾防其营彼固无所归矣乃使其将张郃【字儁乂河间鄚人】等攻操营而但遣轻骑救琼骑至乌巢操士卒殊死战大破之斩琼等尽燔其粮谷张郃等攻操营不能下闻琼已破乃焚攻具诣操降于是绍军惊扰大溃绍及谭等幅巾乘马与八百骑渡河操追之不及尽収其辎重图书珍寳余众降者操尽阬之前后所杀七万余人【沮授为操军所执大呼曰授不降也操与之有旧遂赦而厚遇焉授寻谋归袁氏操乃杀之操収绍书中得许下及军中人书皆焚之曰当绍之彊孤犹不能自保况众人乎】绍走至黎阳北余众稍复归之旣还遂杀田丰【或谓田丰曰君必见重矣丰曰公貌寛而内忌若胜而喜犹能赦我今战败而恚吾不望生绍还谓僚属曰吾不用田丰言果为所笑遂杀之】绍外寛雅有局度喜怒不形于色而性矜愎自高短于从善故至于败【冀州城邑多降于操绍归复击定之明年夏操兵河上击破绍仓亭军】   有星孛于大梁【晋书天文志自胃七度至毕十度曰大梁之次】   以孙权为讨虏将军   曹操闻孙策死欲因丧伐之张纮谏曰乘人之丧旣非古义若其不克成讐弃好不如因而厚之操即表权为讨虏将军领防稽太守操欲令纮辅权内附乃以纮为防稽都尉纮至吴太夫人以权年少委纮与张昭共辅之纮思惟补察知无不为鲁肃将北还周瑜止之因荐于权权与语悦之引肃合榻对饮问计肃曰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为将军计惟有保守江东以观天下之衅耳若因北方多务除黄祖进伐刘表竟长江所极据而有之此王业也张昭毁肃年少麄踈权益贵重之   张鲁据汉中【后汉郡治南郑注见前】   张鲁以刘璋闇懦不复承顺璋怒杀其母及弟鲁遂据汉中【鲁以鬼道杀民自号师君其来学道者初皆名鬼卒受本道已信号祭酒各领部众犯法者三原然后行刑不置长吏皆以祭酒为治民夷便之】后复袭取巴郡【后汉郡治江州注见前】朝廷力不能征遂就宠鲁为镇民中郎将领汉宁【章怀注建安二年置郡】太守通贡献而已【鲁雄据巴汉垂三十年】   【辛巳】六年春三月丁卯朔日食   秋九月曹操击刘备于汝南备奔荆州   先是袁绍遣刘备畧汝南【汝南黄巾刘辟叛操附绍绍遣备将兵助辟】郡县多应之曹操遣曹仁【字子孝操从弟】击备备走还绍军隂欲离绍乃説绍南连刘表绍遣备将本兵复至汝南与龚都等合操遣其将蔡阳击之为备所杀【事在五年】至是操自将击备备奔刘表【都等皆散】表闻备至自出郊迎以上賔礼待之益其兵使屯新野【已而表遣备北侵与曹操将夏侯惇于禁等相拒于博望久之备设防兵一旦自烧屯伪遁惇与禁等追之为伏兵所破备在荆州数年尝于表坐起至厠慨然流涕表怪问备备曰吾尝身不离鞍髀肉皆消今不复骑髀里肉生日月如流老将至矣而功业不能建是以悲耳】   【壬午】七年春正月曹操复进军官渡夏五月袁绍卒防子尚袭行州事长子谭出屯黎阳操攻败之   袁绍慙愤发病呕血卒初绍有三子谭【字显思】熙【字显雍】尚【字显甫】绍后妻刘氏爱尚绍欲以为后乃以谭继兄后出为青州刺史【沮授谏曰世称万人逐免一人获之贪者悉止分定故也谭当为嗣而斥使居外祸其始此矣绍曰吾欲令诸子各据一州以视其能于是使熙为幽州刺史甥髙干为并州刺史】逢纪审配素为谭所疾辛评【阳翟人辛毗兄】郭图【字公则颍川人】皆附于谭而与配纪有隙及绍卒众以谭长欲立之配等恐谭立而评等为害遂矫绍遗命奉尚为嗣谭至不得立自称车骑将军屯黎阳尚少与之兵而使纪随之谭求益兵配等不与谭怒杀纪曹操攻谭尚自将助之与操相拒谭尚数败【尚遣其将郭援高干共攻河东发使与马腾等连兵援所经城邑皆下河东郡吏贾逵守绛援攻之急父老约援不害逵乃降援许之既而使逵为将逵不屈援怒将斩之或防其上以救之吏民皆乗城呼曰负约杀我贤君宁俱死耳援乃囚逵壶闗有祝公道者夜盗出之援军至平阳钟繇遣使説马腾为言利害腾乃遣其子超将兵与繇防援将渡汾为营济未半繇击大破之援繇之甥也校尉厐徳斩之繇见其头而哭德谢繇繇曰援虽我甥国之贼也何谢之有 绛汉县后汉曰绛邑即春秋晋新田注见前贾逵字梁道襄陵人马超字孟起厐徳字令明南安狟道人狟音桓】   曹操责孙权任子权不受命   曹操下书责孙权任子权召羣僚防议张昭等犹豫不决权引周瑜诣吴太夫人前定议瑜曰昔楚国初封不满百里继嗣贤能广土开境遂据荆阳至于南海传业延祚九百余年今将军承父兄余资兼六郡之众兵精粮多将士用命铸山煮海境内富饶有何逼廹而欲送质质一入不得不与曹氏相首尾与相首尾则命召不得不徃如此见制于人极不过一侯印仆从十余人车数乘马数匹岂与南面称孤同哉不如勿遣徐观其变若曹氏能率义以正天下将军事之未晩若为暴乱彼自亡之不暇焉能害人吴大夫人谓权曰公瑾议是也公瑾与伯符同年小一月耳我视之如子汝其兄事之遂不送质   【癸未】八年春二月曹操攻黎阳谭尚败走夏四月操追至邺还谭攻尚不克   曹操攻黎阳谭尚败走还邺操追至邺诸将欲遂攻之郭嘉曰哀绍爱此二子莫适立也今权力相侔各有党与急之则相保缓之则争心生不如南向荆州以待其变变成而后击之可一举定也操曰善留贾信守黎阳而还谭谓尚曰今曹军退人懐归志及其未济出兵掩之可令大溃此防不可失也尚疑而不许谭大怒攻尚谭败引兵还南皮【谭别驾王修自青州来救谭谭欲更还攻尚修曰兄弟者左右手也今与人鬬而断其右手曰我必胜其可乎夫弃兄弟而不亲天下其谁亲之谭不从 南皮注见前王修字叔治北海营陵人】   秋八月曹操击刘表尚围谭于平原冬十月操还救却之   曹操击刘表军于西平【汉县厯代因之今属河南汝宁府】袁尚攻袁谭大破之谭奔平原尚围之急谭遣辛毗【字佐治评之弟】诣操谓救【刘表以书谏谭劝其捐忿思义又与尚书曰青州天性峭急迷于曲直君当先除曹操以卒先公之恨事定之后乃议其曲直之计不亦善乎若还而不反则是韩卢东郭自困于前而遗田父之获也谭尚皆不从 韩卢良犬东郭防狡兔战国防韩卢逐东郭防腾山者五环山者三犬兔俱疲田父见而获之】毗至西平诸将皆疑荀攸劝操许之【诸将多以刘表方彊宜先平之荀攸曰天下方有事而表坐保江汉之间其无四方之志可知袁氏据四州之地带甲数十万使二子和睦以守其成业天下之难未息也今兄弟搆恶其势不两全若有所并则力専力专则难图也及其乱而取之天下定矣操从之】后数日操更欲先平荆州使谭尚自敝辛毗复说操【操谓毗曰谭必可信尚必可克不毗曰明公无问信与诈也直当论其势耳袁氏兄弟谗阅连年战伐今往攻邺尚不还救即不能自守还救即谭踵其后此乃天亡尚之时也天以尚与明公明公不取而伐荆州失用兵之本矣操曰善】乃许谭平十月操至黎阳尚闻操渡河乃释平原还邺操引军还   【甲申】九年春二月袁尚复攻谭夏四月曹操攻邺秋七月   尚还战败走幽州操遂入邺               【自】领冀州牧   正月曹操济河遏淇水【出河南懐庆府林县西山流迳卫辉府淇县东南入卫】入白沟【今淇水入卫自濬县以下谓之白沟水经注其水迳宿胥故渎东流为白沟是也王防学冯智舒以为宋辽分界之白沟考此河在今直隶新城雄县去淇水甚远无由得入其説非是】以通粮道二月尚复攻谭审配谏不聼乃留配守邺四月操至邺为土山地道以攻之又攻絶其粮道五月凿堑围城周围四十里初令浅示若可越配望见笑之不出争利操一夜濬之广深二丈引漳水【水经注漳水迳邺县西】以灌之城中饿死者过半七月尚还救邺【先使李孚入城孚研问事杖系马边自着平上帻投暮诈称都督歴北围而东呵责守围将士随轻重行罚遂歴曹营前至南围责怒守者収防之遂开其围驰到城下呼城上人得入操闻笑曰此非徒得入也方且复出孚知围不可后胃乃请配悉出城中老防以省谷夜持白竿出降孚升降人服随軰夜出突围得去 李孚钜鹿人】尚兵循西山而东去邺十七里为营夜举火以示城中配出兵城北以应操逆击之败还尚亦败走营曲漳【漳水之曲】操遂围之尚惧求降不聴众溃奔中山审配杀辛毗家属令士卒坚守死战伏弩射操几中配兄子荣开门纳操兵配拒战被执毗以马鞭击其头而骂之配顾曰狗辈正由汝曹破我冀州恨不得杀汝也操引见配欲活之配意气壮烈终无挠辞遂斩之操乃临祀绍墓哭之流涕慰劳绍妻还其家人寳物赐缯絮廪食九月诏以操领冀州牧操让还兖州【操辟崔琰为别驾谓曰昨按户籍可得三十万众故为大州也琰对曰今九州幅裂二袁亲寻干戈冀方烝庶暴骨原野未闻王师存问风俗敕其涂炭而唯以校计甲兵为先□岂鄙州士女所望于明公哉操改容以谢许攸恃功嫚操尝于众坐呼操小字操不乐后竟杀之 崔琰字季珪东武城人裴松之曰曹操一名吉利小字阿瞒】   冬十月有星孛于东井   丹阳郡吏杀其太守孙翊翊妻徐氏讨杀之   丹阳督妫览丞戴员杀太守孙翊览欲逼取翊妻徐氏徐绐之曰乞湏晦日设祭除服然后聼命潜使所亲语翊旧将孙高傅婴等与共图览高婴涕泣许诺宻呼翊时侍养者二十余人与盟誓合谋晦日设祭徐哭泣尽哀毕乃除服薫香沐浴言笑懽悦览宻觇无复疑意徐呼髙婴置戸内使人召览入适得一拜徐大呼二君可起高婴俱出共杀览余人即就外杀员徐氏乃还缞绖奉览员首以祭翊墓举军震骇孙权闻乱自椒邱【注见前】还族诛览员余党擢高婴为牙门【将名】其余赏赐有差   【乙酉】十年春正月曹操攻破袁谭于南皮斩之   初操之入邺也袁谭复背操【畧取诸郡攻尚于中山败之悉取其众】操遗书责谭然后进讨谭奔南皮【事在九年】至是操攻南皮急谭出战军未合而破谭走追斩之告谕吏民各安故业斩郭图等及其妻子王修诣操乞収谭尸许之辟为司空掾【郭嘉説操多辟青冀幽并名士为据属曹操从之初官渡之战陈琳为袁绍作檄书数操连及家世极具丑诋及是琳归曹操操曰卿昔为本初移书但可罪状孤身何乃上及父祖邪琳谢罪操释之使与阮瑀俱管记室 阮瑀字元瑜陈留尉氏人】   幽州将吏逐刺史袁熙遣使降曹操熙尚俱奔乌桓袁熙为其将焦触张南所攻与尚俱奔辽西乌桓触等降曹皆封列侯【触驱率守令背袁向曹陈兵数万杀白马而盟令曰敢违者斩众莫敢仰视各以次防别驾韩珩曰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其破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于义阙矣若乃北面曹氏所不能为也一座失色触曰夫举大事当立大义事之济否不待一人可卒珩志以厉事君乃舍之韩珩字子佩代郡人】   以荀恱【字仲豫淑之孙】为侍中   时政移曹氏恱志在献替而谋无所用乃作申鉴五篇奏之【畧曰为政之术先屏四患乃崇五政伪乱俗私壊法放越轨奢败制四者不除则政未由行矣是谓四患兴农桑以养其生审好恶以正其俗宣文教以章其化立武备以秉其威明赏罚以统其法是谓五政人不畏死不可惧以罪人不乐生不可劝以善故在上者先丰民财以定其志是谓养生善恶要乎功罪毁誉效于准騐聴言青事举名察实无或诈伪以荡众心故俗无奸怪民无淫风是谓正俗荣辱者赏罚之精华也故礼教荣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扑以加小人化其形也若教化之废推中人而坠于小人之域教化之行引中人而纳于君子之涂是谓章化在上者必有武备以戒不虞安居则寄之内政有事则用之军旅是谓秉威赏罚政之柄也人主不妄赏非爱其财也赏妄行则善不劝矣不妄罚非矜其人也罚妄行则恶不惩矣赏不劝谓之止善罚不惩谓之纵恶在上者能不止下为善不纵下为恶则国法立矣是谓统法四恶既蠲五政又立行之以诚守之以固简而不怠疎而不失垂拱揖让而海内平矣】   【丙戌】十一年春正月有星孛于北斗   三月曹操破髙干于并州斩之   先是袁尚败走髙干以并州降操仍以为刺史【事在九年】既而干复以州叛举兵守壶口闗【在今山西潞安府长治县壶口山下与壶关县接界 通鉴作壶关口今依范书袁绍传】操遣其将乐进【字文谦阳平人】李典【字曼成钜野人】击之不拔【事在十年】至是操自征干干留其将守城自诣匈奴单于求救不得独与数骑亡欲南奔荆州上洛【汉县今陜西商州是】都尉王琰斩之【干之初叛也河内张晟聚众冦崤渑间河东掾卫固范先等皆与干通操用荀彧言以杜畿为河东太守固等使兵絶陜畿譌道从郖津波既至郡阳奉固先以讣縻之稍分散其众会操征马腾等至击固先及张晟等皆破斩之于是畿务崇寛惠劝耕桑课畜牧百姓丰实然后兴学校修戎事河东遂安初山阳仲长统游学至并州遇髙干干善遇之访以世事统谓干曰君有雄志而无雄才好士而不能择人所以为君深戒也干不忧统去之干死荀彧举统尚书郎 郖津水经注河水东迳湖县故城北右合门水于此有郖津之名湖县注见前杜畿字伯侯杜陵人仲长统注见前】   【丁亥】十二年夏曹操击乌桓秋八月破之斩蹋顿【乌桓王名邱力居从子】袁熙袁尚奔辽东公孙康【度之子】斩之   乌桓蹋顿素为袁绍所厚【绍立蹋顿为单于事具前】故袁尚兄弟归之数入塞为冦欲助尚复故地操将击之先凿平虏泉州二渠【平虏故渠在今直天津府沧州东北泉州汉县故城在今顺天府武清县渠故道在宝坻县东南】以通运时诸将皆曰袁尚亡虏蹋顿岂能为用今深入征之刘备必说刘表以袭许万一为变事不可悔郭嘉曰袁绍有恩于民夷而尚兄弟生存今舍而南征尚因乌桓之资招其死主之臣【言欲为其主致死之臣】民夷俱应恐青冀非吾有也表坐谈客耳自知才不足以御备重任之则恐不能制轻任之则备不为用虽虚国逺征公无忧矣操从之初袁绍数遣使召田畴畴皆拒之然每忿乌桓多杀其本郡冠盖【谓有冠盖之士大夫】意欲讨之而力未能至是操遣使辟之畴即至随军次无终【汉县注见前】时方夏水雨滨海道不通畴曰此道秋夏有水为难久矣旧北平郡治在平冈【故城在今热河八沟后汉移郡治土垠注见前】道出卢龙【古塞名明史地理志在永平府西北】达于栁城【汉县故城在今热河塔子沟】自建武以来陷壊絶防尚有微径若回军从卢龙口越白檀【汉县今热河地是】之险出空虚之地路近而便掩其不备蹋顿可不战而禽也操令畴将其众为乡导上徐无山堑山堙谷五百余里经白檀歴平冈渉鲜卑庭东指桞城未至二百里虏乃知之尚熙与蹋顿等将数万骑逆军八月操登白狼山【水经注山在右北平石城县西石城故城在今八沟界】卒与虏遇纵兵击之虏众大溃斩蹋顿降者二十余万尚熙奔辽东九月操引还公孙康【九年度卒康嗣立】诱尚熙斩之【康伏兵于廐请尚熙入未及坐遂禽之】送其首【操枭尚首令敢哭者斩牵招独设祭悲哭操义之举为茂才封田畴为亭侯畴固让不受后操复欲封之使夏侯惇喻意畴曰□负义逃窜蒙恩全活为幸多矣岂可卖卢龙之塞以易赏禄哉惇以白操操知不可屈乃拜议郎 牵姓招字子经安平观津人】 操之北伐也刘备説刘表袭许表不能用至是表谓备曰不用君言故为失此大防备曰今天下分裂日寻干戈事防之来岂有终极若能应之于后者则此未足为恨也   冬十月有星孛于鹑尾【晋书天文志自张十七度至轸十一度为鹑尾之次楚之分野】刘备见诸葛亮【字孔明琅邪阳都人】于隆中【山名在今湖北襄阳府襄阳县西】初琅邪诸葛亮寓居襄阳隆中毎自比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惟颍川徐庶【字元直】与崔州平【安平人烈之子】然之刘备访士于襄阳司马徽【字徳操善知人同郡厐徳公称为水镜】徽曰儒生俗士岂识时务识时务者在乎俊杰此间自有伏龙鳯雏备问为谁曰诸葛孔明厐士元也【厐统字士元徳公从子德公尝谓孔明为卧龙士元为鳯雏】徐庶亦谓备曰诸葛孔明卧龙也将军岂愿见之乎备曰君与俱来庶曰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也将军宜枉驾顾之备由是诣亮几三徃乃见因屏人曰汉室倾頽奸臣窃命孤不度徳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遂用猖獗至于今日然志犹未已君谓计将安出亮曰今曹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歴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与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防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也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刘璋闇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防知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着于四海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备曰善于是与亮情好日宻闗羽张飞不悦备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羽飞乃止   【戊子】十三年春孙权击江夏太守黄祖破斩之   初巴郡甘宁【字兴霸】将其僮客就刘表观表事势终必无成欲东入吴黄祖在夏口【在湖北汉阳府汉阳县东汉水入江之口也一曰鲁口今曰汉口】军不得过乃留依祖祖以凡人畜之防孙权击祖祖军败走宁遂奔吴献策孙权【宁曰今汉祚日防曹操终为篡盗南荆形便诚国之西势也刘表虑既不远儿子又劣当早围之不可后操图之之计宜先取黄祖祖今昏老已甚财谷并乏战具不修其破可必一破祖军鼓行而西西据楚闗大势弥广即可渐规巴蜀矣 楚闗即扞闗注见前】权深纳之遂西击黄祖祖以舟兵拒战都尉吕蒙【字子明汝南富陂人】破其前锋【亲枭都督陈就首】偏将军董袭【字元代余姚人】司马凌统【字公绩余杭人】等尽鋭攻之【祖横两冲以大绁系矴千弩交射袭与统率敢死士突入蒙冲以刀防绁蒙冲横流军遂进傅其城屠之】祖挺身走追斩之   夏六月罢三公官曹操自为丞相   操以崔琰为西曹掾毛玠为东曹掾司马朗【字伯逹河内温人】为主簿弟懿【字仲逹即晋高祖】为文学掾琰玠并典选举其所举用皆清正之士虽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终莫得进由是士以亷节自励虽贵宠之臣舆服不敢过度长吏还者垢面羸衣独乘柴车军吏入宿朝服徒行操闻之叹曰用人如此使天下人人自治吾复何为哉懿少聪逹多大畧琰谓朗曰君弟聪亮明允刚防英特非子所及也操闻而辟之懿辞以风痹操怒欲収之懿惧就职【胡三省曰司马懿始此】   秋七月曹操击刘表   八月曹操杀大中大夫孔融夷其族   融恃其才望数戏侮曹操又上书言宜准古王畿之制千里寰内不以封建诸侯操疑融所论建渐广益惮之融与御史大夫郗虑【郗氏蘓忿生支子封郗邑因氏焉虑字鸿豫山阳髙平人】有隙虑承操防奏融昔在北海招合徒众欲规不轨与孙权使语谤讪朝廷又与祢衡更相赞衡谓仲尼不死融答顔回复生大逆不道操遂收融并其妻子【融被收时二子年八嵗方奕棊端坐不起左右问之答曰安有巢毁而卵不破乎遂俱见收】皆杀之【初京兆脂习与融善每□融刚直大过必罹世患及融死许下莫敢收者习往抚尸曰文举舍我死我何 用生为操收习欲杀之既而赦之 脂姓习字元升】   刘表卒九月曹操至新野表子琮举州降   初刘表二子琦琮表为琮取其后妻蔡氏之侄蔡氏因爱琮而恶琦遂出琦为江夏太守【琦尝与诸葛亮谋自安之术亮不对后乃与亮登楼去梯谓亮曰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于子口而入于吾耳可以言未亮曰君不见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居外而安乎琦意感悟防黄祖死琦遂求代其任】及表卒蔡瑁【表妻弟】张允【表外甥】等奉琮为嗣未几曹操军至蒯越等劝琮降操琮从之九月操至新野琮举州降操遂进兵   刘备奔江陵曹操追至当阳【汉县今属湖北安陆府】及之备走夏口   刘备屯樊【即今樊城在防阳县北南临汉水】不意操军卒至至宛乃知之【裴松之蜀志补注刘琮乞降不敢告备备久之乃觉时曹公已在宛备大惊骇通鉴采之考宛在新野之北琮降在新野操已过宛而南及备闻知不应复在宛也今依蜀志本文而以裴注附见】遂将其众去过襄阳或劝备攻琮荆州可得备曰吾不忍也乃驻马呼琮琮惧不能起琮左右及荆州人多归备比至当阳众十余万人辎重数千辆日行十余里别遣闗羽乘船防江陵或谓备宜速行保江陵今拥大众被甲者少曹公兵至何以拒之备曰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今人归吾吾何忍弃去操以江陵有军实恐备据之乃释辎重将精骑急追之及于当阳之长阪【在今县东北】备弃妻子与诸葛亮张飞赵云等数十骑走【徐庶母为操所获庶辞备指其心曰本欲与将军共图王霸之业者以此方寸地也今已失老母方寸乱矣无益于事请从此别遂诣操】张飞拒后据水防桥瞠目横矛曰身是张益徳也可来共决死操兵无敢近者赵云身抱备子禅【或言云已北走备曰子龙不弃我走也顷之云至】适与闗羽船会得济沔遇刘琦众万余人与俱到夏口  一   冬十月癸未朔日食   曹操东下孙权遣周喻鲁肃等与刘备迎击于赤璧【山名在今湖北武昌府嘉鱼县西北江滨水经注江水东迳赤壁山北即此】大破之操引还曹操进兵江陵遂顺流东下时鲁肃为孙权使襄阳不及与刘备同往樊口【初肃言于孙权曰荆州与国邻接江山险固士民殷富若据而有之此帝王之资也今刘表新亡二子不协刘备天下枭雄与操有隙若与彼协心上下齐同则宜抚安与结盟好如有离违宜别图之以济大事肃请得奉命吊表二子幷说备使抚表众同心一意共治曹操备必喜而从命如其克谐天下可定矣今不速往恐为操所先彬即遣肃行比至南郡而琮已降肃遂迎备于当阳长阪宣权防致殷勤之意且曰孙讨虏已据有六郡兵精粮多足以立事今为君计莫若遣心腹自结于东以共济世业备甚恱肃又谓诸葛亮曰我子瑜友也即共定交 樊口在今湖北武昌府西北子瑜亮兄瑾字时为权长史】于是诸葛亮谓备曰事急矣请奉命求救于孙将军遂与肃俱诣孙权见于柴桑【汉县故城在今江西九江府徳化县】说曰海内大乱将军起兵江东刘豫州収众汉南与曹操并争天下今操芟夷大难畧已平矣遂破荆州威震四海英雄无用武之地故豫州遁逃至此愿将军量力而处之若能以吴越之众与中国抗衡不如早与之絶若不能何不按兵束甲北面而事之今将军外托服从之名而内懐犹豫之计事急而不防祸至无日矣权曰茍如君言刘豫州何不遂事之乎亮曰田横齐之壮士耳犹守义不辱况刘豫州王室之胄英才盖世众士仰慕若事之不济此乃天也安能复为之下乎权勃然曰吾不能举全吴之地十万之众受制于人吾计决矣非刘豫州莫可以当曹操者然豫州新败安能抗此难乎亮曰豫州军虽败于长阪今战士还者及闗羽水军精甲万人刘琦合江夏战士亦不下万人曹操之众逺来疲敝闻追豫州轻骑一日一夜行三百余里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故兵法忌之曰必蹶上将军且北方之人不习水战又荆州之民附操者偪兵势耳非心服也今将军诚能命猛将统兵数万与豫州协规同力破曹军必矣操军败必北还如此则荆呉之势强鼎足之形成矣成败之机在于今日权大恱【时操遗权书曰近者奉辞伐罪刘琮束手今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于呉权以示羣下莫不失色张昭等曰曹公挟天子以征四方拒之不顺且将军大势可以拒操者长江也今操得荆州水军防冲鬬舰乃以千数浮以沿江水陆俱下此为长江之险已与我共之矣而势力众寡又不可论愚谓不如迎之鲁肃独不言权起更衣肃追于宇下权知其意执肃手曰卿欲何言肃曰向察众人之议専欲悮将军今肃可迎操耳如将军不可也何以言之今肃迎操操当以肃还付乡党品其名位犹不失下曹从事乗犊车从吏卒交游士林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将军迎操欲安所归乎愿定大计莫用众人之议也权叹息曰诸人持议甚失孤望今卿廓开大计正与孤同】时周瑜受使至番阳【注见前】肃劝权召瑜还瑜至谓权曰操虽托名汉相实汉贼也将军以神武雄才兼仗父兄之烈割据江东地方数千里兵精足用英雄乐业当横行天下为国家除残去秽况操自送死而可迎之邪请为将军筹之今北土未平马超韩遂为操后患而舍鞍马仗舟楫与呉越争衡又今盛寒马无藁草驱中国士众逺涉江湖之间不习水土必生疾病此数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冐行之将军禽操宜在今日瑜请得精兵数万人进徃夏口保为将军破之权曰老贼欲废汉自立久矣徒忌二袁吕布刘表与孤耳今数雄已灭惟孤尚存孤与老贼势不两立君言当击甚与孤合此天以君授孤也因拔刀斫前奏案曰诸将吏敢有复言当迎操者与此案同遂选三万人以周瑜程普【字徳谆右北平土垠人】为左右督与备并力逆操以鲁肃为赞军校尉助画方畧进与操遇于赤壁时操军已有疾疫初一交战操军不利引次江北瑜等在南岸瑜部将黄盖【字公覆零陵人】曰今冦众我寡难以持久操军方连船舰首尾相接可烧而走也乃取蒙冲鬬舰十艘载燥荻枯柴灌油其中裹以帷幕上建旌旗豫备走舸系于其尾先以书遗操诈云欲降时东南风急盖以十舰最着前中江举防余船以次俱进操军吏士皆出营立观指言盖降去北军二里余同时发火火烈风猛船徃如箭烧尽北船延及岸上营落顷之烟焰张天人马烧溺死者甚多瑜等率轻鋭继其后雷鼓大进北军大壊操引军从华容【汉县故城在今荆州府监利县今岳州府之华容隋所置】道歩走遇泥泞道不通天又大风悉使羸兵负草塡之骑乃得过蹈借死者甚众【军既出操乃大喜诸将问之操曰刘备吾俦也但得计少晚向使早放火吾徒无类矣备寻放火无所及】刘备周瑜水陆并进追至南郡操军死者大半乃引军北还   十二月刘备徇荆州江南诸郡降之   刘备表刘琦为荆州刺史引兵南徇武陵长沙桂阳零陵【注俱见前】皆降之备以诸葛亮为军师中郎将督诸郡赋税以充军实   孙权使其将贺齐【贺本庆氏避汉安帝父讳改贺氏齐字公苗会稽山隂人】讨黟【音医汉县今属江南徽州府】贼平之   先是权破黄祖还复遣兵讨平山越【越种散而山处者丹阳豫章防稽皆有之】及是黟贼帅陈仆等二万戸屯林歴山【在黟县西南】四面壁立齐募轻防士夜于隠处以铁戈拓山而上悬布以援下人得上者百余人分布四面鸣鼓角贼守路者皆惊走大军上攻破之以其地置新都郡【今徽州府是】齐为太守   【己丑】十四年秋七月曹操军合肥【汉县今为江南庐州府治】开芍陂【在今江南鳯阳府夀州南亦曰安丰塘】屯田   先是孙权围合肥久不下曹操自荆州还遣兵救之未至权退【州别驾蒋济诈言救至遣使赍书语城中为权军所获权信之遂烧围走 蒋济字子通楚国人】至是操治水军自涡入淮【涡河古蒗荡渠分流也自河南之陈州归徳迳江南鳯阳府之懐逺县入淮谓之涡口】出肥水【源出合肥迳夀州入淮】军合肥故州刺史刘馥【字元頴沛国人为刺史恩化大行十三年卒】尝治芍陂以溉稻田【水经注陂周一百二十里楚相孙叔敖所造】于是操复开之   冬十月荆州地震   十二月孙权表刘备领荆州牧   初曹操北还留曹仁守江陵乐进守襄阳周瑜进至南郡与仁隔江未战甘宁径前据夷陵仁分遣兵骑围之急瑜用吕蒙计【防谓瑜曰留凌公绩于江陵与君行解围释急势亦不久防保公绩能十日守也瑜从之】身与防西救宁大破仁兵而还乃渡江屯北岸与仁相拒至是嵗余瑜所攻击杀伤甚众仁遂委城走【权以瑜领南郡太守屯江陵程普领江夏太守治沙羡吕范领彭泽太守吕防领寻阳令 沙羡汉县故城在今湖北武昌府江夏县彭泽汉县故城在今江西九江府湖口县孙权置郡寻废寻阳注见前吕范字子衡汝南细阳人】会刘琦卒权以备领荆州牧周瑜分南岸地以给备备立营于油口【油江口也今曰油河在荆州府公安县西】改名公安权以妹妻备妹才防刚猛有诸兄风侍婢百余人皆执刀侍立备每入心常凛凛【曹操宻遣辩士蒋干布衣乌巾私行説周瑜瑜出迎立谓之曰子翼良苦逺渉江湖为曹氏作説客邪因延干与周观营中行视仓库军资器仗讫还饮宴示之侍者服餙珍玩之物因谓干曰丈夫处世遇知己之主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言行计从祸福共之假使苏张更生能移其意乎干但笑终无所言还白操称瑜雅量高致非言辞所能间也 蒋干字子翼九江人】   【庚寅】十五年春曹操下令求才   丞相掾和洽【字阳士汝南西平人】言于操曰天下之人才德各殊不可以一节取也今朝廷之议吏有着新衣乘好车者谓之不清形容不饬衣裘敝壊者谓之亷洁至令士大夫故汚辱其衣藏其舆服朝府大吏或自挈壶飱以入官寺夫立教观俗贵处中庸为可继也今崇一概难堪之行以检殊途勉而行之必有疲瘁而或容隠伪矣操善之下令求才   二月乙巳朔日食   冬曹操作铜雀台于邺【后曹操又作金虎氷井二台故址皆在今河南彰徳府临漳县西南名曰三台】   十二月曹操让还三县   操上所封三县因遂下令【令曰孤始举孝亷自以本非岩穴知名之士恐为人所凡愚欲好作政教以立名誉故在济南除残去秽平心选举以是为豪强所忿恐致家祸故以病还郷里乃于谯东五十里筑精舍欲秋夏读书冬春射猎为二十年规待天下清乃出仕耳然不能得如意徴为典军校尉意更为国家讨贼立功使题墓道言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此其志也遭值董卓之难兴举义兵破降黄巾又讨击袁术摧破袁绍枭其二子复定刘表遂平天下身为宰相人臣之贵已极意望已过矣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或者见孤彊盛妄相忖度言有不逊之志每用耿耿然欲孤便尔委兵归国实不可也何者诚恐离兵为人所祸既为子孙计又已败则国家倾危是以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也然封兼四县食戸二万何徳堪之今上还三县但食武平万戸且以分损谤议少减孤之责也】   孙权南郡守将周瑜卒权以鲁肃代领其兵   刘表故吏士多归刘备备以周瑜所给地少不足以容其众乃自诣孙权求都督荆州瑜因上疏请权留备【疏曰刘备以枭雄之姿而有闗羽张飞熊虎之将必非久屈为人用者谓宜徙备置吴盛为筑宫室多其美女玩好以娱其耳目而分羽飞各置一方使如瑜者挟与攻战大事可定也今猥割土地以资业之聚此三人俱在疆埸恐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也】权不从备还闻之叹曰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畧同前时孔明谏孤莫行其意亦虑此也瑜诣京【京口城也今江南镇江府治是】见权请与权从弟奋威将军瑜【字仲异】俱进取蜀并张鲁与马超结援还据襄阳以蹙曹权许之瑜还治装道病困与权牋曰方今曹操在北疆埸未静刘备寄寓有似养虎天下之事未知终始鲁肃忠烈临事不茍可以代瑜倘所言可采瑜死不朽矣卒于巴邱【裴松之曰瑜卒之处在今之巴陵与前所镇巴邱名同处异 巴陵晋县以巴邱山名今为湖南岳州府治】权闻之哀恸曰公瑾有王佐之资今忽短命孤何赖哉遂以鲁肃为奋武校尉代瑜领兵肃劝权以荆州借刘备与共拒曹操权从之【初权谓吕曰卿今当涂掌事不可不学防辞以军中多务权曰孤岂欲卿治经为博士邪但当渉猎见徃事耳卿言多务孰若孤孤尝读书自以为大有所益防乃就学及肃过寻阳与防议论大惊曰卿今者才畧非复吴下阿防防曰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大兄何见事之晚乎肃遂拜防母结友而去】   刘备以厐统为治中从事   刘备以厐统守耒阳【汉县今属湖南衡州府】令不治免鲁肃遗备书曰士元非百里才也使处治中别驾之任始当展其骥足耳诸葛亮亦言之备与统谈大器之遂用统为治中亲待亚亮并为军师中郎将   孙权以歩隲【晋歩杨之后以邑为氏隲字子山淮隂人】为交州刺史【汉交州治南海今广州府是】   初士燮【字彦威苍梧人】为交阯太守表其三弟领合浦九真南海三郡燮体器寛厚中国士人多徃依之雄长一州威尊无上【出入鸣钟磬备其威仪笳箫鼓吹车骑满道边人夹毂焚香其贵重若此】而不废贡职至是权以隲为刺史燮率兄弟奉承节度遣子入质由是岭南始服于权   【辛夘】十六年春正月曹操以其子丕【字子桓】为五官中郎将为丞相副三月马超韩遂等反秋曹操击破之   初马腾韩遂结为异姓兄弟既而更为讐敌朝廷遣使和解之后曹操徴腾为卫尉使其子超代领部曲至是操遣钟繇讨张鲁而使夏侯渊【字妙才惇族弟】出河东与繇防闗中诸将疑为袭已于是马超韩遂等十部皆反其众十万屯据潼闗【在今陜西同州府华隂县东歴代皆为要地】七月曹操自将击之八月至潼闗与超等夹闗而军操急持之而潜遣二将渡蒲阪津【即蒲闗在今山西蒲州府永济县西】据河西为营闰月操北渡河【兵众先渡操独与虎士百余人留南岸断后马超将歩骑万余人攻之矢下如雨操据胡床不动许褚扶操上船船工中流矢死禇左手举鞍蔽操右手刺船校尉丁斐放牛马以饵贼贼乱取之操乃得渡 许禇字仲康谯人】循河为甬道而南超等退拒渭口【渭水入河之处汉曰船司空在今华隂县东北】操乃多设疑兵潜以舟载兵入渭作浮桥夜分兵结营于渭南超等夜攻营伏兵击破之九月进军渡渭超等数挑战不许固请割地送任子操用贾诩计【操问诩计诩曰离之而已操曰解】乃伪许之而离间超遂使相猜疑【韩遂请与操相见操与遂有旧于是交焉语移时不及军事但説京都旧故拊手欢笑既罢超等问遂曹公何言遂曰无所言也超等疑之他日操与遂书多所防窜如遂改定者超等愈疑遂】操乃与克日会战先以轻兵挑之战良久乃纵虎骑夹击大破之超遂奔凉州【诸将问曰初贼守潼闗渭北道缺不从河东击冯翊而反守潼闗引日而后北渡何也操曰若吾入河东贼必引守诸津则西河未可渡吾故盛兵何潼闗使贼悉众南守而西河之备虚故两将得取西河然后引军北渡贼不能与吾争连车树栅为甬道而南既为不可胜且以示弱度渭为坚垒卢至不出所以骄之也故贼不为营垒而求割地吾顺言许之使自安而不为备因畜士卒之力一旦击之所谓疾雷不及掩耳兵之变化固非一道也】十月操军追至安定将还参军事杨阜谓操曰超有信布之勇甚得羗胡心若军还而不严为之备陇上诸郡非国家有也会北方有事【河间田银苏伯反】留夏侯渊屯长安遂还【银等寻皆破灭】明年操诛马腾夷三族于是超率诸戎攻取郡县杀刺史太守尽兼陇右之众杨阜与姜叙【字伯奕】赵昻【字伟章皆冀人】起兵破超【阜叙起卤城昻据祁山隂遣人至冀使梁寛赵衢为内应衢诡説超使自出战而与寛闭门超战不克又不得入进退失据乃走 卤城胡三省注在西县冀县之间祁山在甘肃巩昌府西和县西北】超南奔汉中【先是阜欲讨超而未得其便姜叙阜外兄也方屯歴城阜徃见叙及其母因具説情事歔郗悲甚叙母慨然曰咄伯奕人谁不死死于忠义得其所矣但当速发勿复顾我因敕叙与阜及赵昻等定计时昻子月已质于超谓妻异曰吾谋如是奈月何异厉声曰雪君父之大耻丧元不足为重况一子哉已超走歴城执叙母母怒骂超超杀之及昻子月以去 歴城杜佑曰在同谷郡西同谷今甘肃阶州成县是】   冬刘璋遣使迎刘备备留兵守荆州而西璋使备击张鲁   扶风法正【字孝直郿人】为刘璋军议校尉璋不能用别驾张松与正善前使荆州不为曹操所礼松恨因劝璋絶操而结刘备璋曰谁可使者松乃举正正辞谢佯为不得已而行比还为松説备有雄畧宻谋奉戴以为州主会钟繇欲向汉中璋惧松因説曰曹公兵无敌于天下若因张鲁之资以取蜀土谁能御之刘豫州使君之宗室而曹公之深讐也善用兵若使之讨鲁鲁必破鲁破则益州强曹公虽来无能为也璋然之遣正迎备【主簿黄权諌曰左将军有骁名今以部曲遇之则不满其心以客礼待之则一国不容二君若客有泰山之安则主有累卵之危不若闭境以待时清璋不纳 黄权字公衡阆中人】正至荆州隂説备取益州备疑未决厐统曰荆州荒残人物殚尽东有孙车骑北有曹操难以得志今益州戸口百万土沃财富诚得以为资大业可成也备曰今指与吾水火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寛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每与操反事乃可成耳今以小利而失信义于天下奈何统曰乱离之时固非一道所能定也且兼弱攻昧逆取顺守古人所贵若事定之后封以大国何负于信今日不取终为人利耳备以为然乃留诸葛亮闗羽等守荆州自将歩卒数万而西【孙权闻备西上遣船迎妹而夫人欲将备子禅去张飞赵云勒兵截江乃得禅还】刘璋敕在所供奉赠遗以巨亿计巴郡太守严顔【蜀人】拊心叹曰此所谓独坐穷山放虎自卫也备北诣涪【注见前】璋率兵三万徃会之欢饮百余日璋增备兵厚加资给使击张鲁备北到葭萌【汉县故城在今四川保寜府广元县】厚树恩德以収众心   【壬辰】十七年春正月曹操还邺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夏六月庚寅晦日食   孙权徙治建业【今江南江宁府治本楚金陵邑秦改曰秣陵置县两汉因之三国孙权建都于此名曰建业晋避讳又改曰建康至唐始定为上元江寜二县】   初张纮以秣陵山川形胜劝孙权以为治所刘备亦劝权居之权于是作石头城【在今上元县西石城山下】徙治秣陵改号建业【权遣纮还吴迎家道病卒留牋曰人情惮难而趋易好同而恶异曰从善如登从恶如崩言善之难也人君承基据势无假于人而忠臣挟难进之术吐逆耳之言其不合也不亦宜乎故明君寤之求贤如饥渴受谏而不厌抑情损欲而以义断恩也权省书为之流涕】   权作濡须坞【濡须水名源出巢湖夹水立坞状如偃月在今江南庐州府巢县东南与无为州接】冬十月曹操击权至濡须   吕防闻曹操欲东兵説孙权夹濡须水口立坞诸将皆曰上岸击贼洗足入船何用坞为防曰兵有利钝战无百胜如有邂逅敌歩骑蹙人不暇及水其得入船乎权遂从之已曹操撃权至濡须权御之相拒累月【操出濡须作油船夜渡洲上权以水军围取得三千余人其没溺者亦数千人权数挑战操坚守不出权乃自乗轻舟从濡须口入操军诸将皆以为是挑战者欲击之操曰此必孙权欲身见吾军部伍也敕军中皆精严弓弩不得妄发权行五六里廻环作鼓吹操见权舟船器仗军伍齐肃喟然叹曰生子当如孙仲谋若刘景升子豚犬耳】至明年正月权为牋与操説春水方生公宜速去操语诸将曰权不欺孤遂撤军还   侍中光禄大夫参军事荀彧自杀   先是董昭与诸将议以丞相宜进爵国公九锡备物以彰殊勲荀彧以为曹公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徳不宜如此操由是不悦及击孙权表请彧劳军于谯因輙留彧以侍中光禄大夫持节参丞相军事操向濡须彧以病留寿春饮药而卒   十二月有星孛于五诸侯【晋书天文志五诸侯五星在东井北】   刘备据涪城   时曹操方攻孙权权呼备自救【先是备在葭萌厐统言于备曰今隂选精兵昼夜兼道径袭成都一举便定此上计也杨怀髙沛璋之名将各仗强兵据守关头闻数谏璋使遣将军还荆州将军遣与相闻説荆州有急欲还救之二子喜必来见因此执之进取其兵乃回成都此中计也退还白帝连引荆州徐还圗之此下计也备然其中计 关头即白水闗在今四川保宁府昭化县白帝城名公孙述所筑在今四川夔州府奉节县】备贻书璋曰孙氏与孤本为唇齿而闗羽兵弱今不徃救则操必取荆州转侵州界其忧甚于张鲁因求益万兵及资粮璋但许兵四千余皆给半备因激怒其众曰吾为益州征彊敌师徒劳瘁而积财吝赏何以使士大夫死战乎张松书与备曰今大事立如何释此去乎璋闻之収斩松敕闗戍勿复得与备通备大怒召懐沛责以无礼斩之勒兵径至关头并其兵进据涪城   【癸巳】十八年春正月并十四州为九州   省司及幽并凉交四州为冀豫兖青徐扬荆雍益九州而冀州兼有幽并二州及司之河东河内冯翊扶风四郡【胡三省曰此曹操欲广其所统以制天下耳】   夏五月曹操自立为魏公加九锡   封凡十郡以丞相领冀州牧如故   秋七月魏始建宗庙社稷   冬十一月魏初置尚书侍中六卿   以荀攸为尚书令凉茂【字伯方山阳昌邑人】为仆射毛玠崔琰常林【字伯槐河内温人】徐奕【字季才东莞人】何防【字叔龙陈郡阳夏人】为尚书王粲【字仲宣髙平人】杜袭【字子绪颍川定林人】卫凯和洽为侍中钟繇为大理王修为大司农袁涣为郎中令行御史大夫事陈羣为御史中丞【时操欲复肉刑令曰昔陈鸿胪以为死刑有可加于仁恩者御史中丞能申其父之论乎羣对曰臣父纪以为汉除肉刑而加増笞法本兴仁恻而死者更众所谓名轻而实重者也名轻则易犯实重则伤民且杀人价死合于古制至于伤人或残毁其体而裁剪毛髪非其理也若用古刑使淫者下蚕室盗者刖其足则永无淫放穿窬之奸矣夫三十之属虽未可悉复若斯数者时之所患宜先施用议者惟钟繇与羣议同余皆以为未可行操以军事未罢顾众议而止】   【甲午】十九年春三月曹操进位诸侯王上   夏闰五月孙权使其将吕防攻皖城破之   初曹操恐濵江郡县为权所畧徴令内徙民转相惊户十余万皆东渡江其地遂虚合肥以南惟有皖城操以朱光为庐江太守屯皖大开稻田吕言于孙权曰皖田肥美若一収熟彼众必増宜早除之权乃亲攻皖城【诸将欲作土山添攻具吕曰治攻具及土山必歴日乃成城备既修外救亦至不可图也今观此城不能甚固以三军鋭气四面并攻不移时可防全胜之道也权从之】防荐甘宁为升城督宁持练缘城防以精鋭继之手执枹鼓士卒皆腾踊侵晨进攻食时破之获朱光及男女数万口权拜防为庐江太守还屯寻阳   刘备入成都自领益州牧以诸葛亮为军师将军先是刘璋遣其将吴懿【蜀志作台字子远陈留人】等拒备皆败退诣军降备遂分定诸县进围雒城【汉置雒县后汉为广汉郡治故城在今四川成都府汉州】至是诸葛亮留闗羽守荆州与张飞赵云将兵泝流克巴东【刘璋分巴郡置巴东郡今防州府是】破巴郡获太守严顔【飞呵顔曰何以不降顔曰卿等无状侵夺我州我州但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也飞怒令牵去斫头顔容止不变曰斫头便斫头何为怒也飞壮而释之引为賔客】备围雒城且一年厐统中流矢卒法正牋与刘璋曰左将军旧心依依实无薄意可图变化以保尊门璋不答雒城溃备进围成都亮飞云引兵来会马超知张鲁不足与计事亦来请降备令引兵屯城北城中震怖璋遂开城出降备迁璋公安尽归其财物佩以振威将军印绶备入成都自领益州牧以诸葛亮为军师将军时董和【字防宰南郡枝江人】黄权李严【字正方南阳人】等本璋所任用【和为益州大守权为府主簿严为防军】吴懿费观【字賔伯江夏鄳人】等皆璋之姻亲【璋兄瑁取懿妹璋母费氏】彭羕【字永年广汉人】璋所摈弃【羕为人所毁璋髠钳为徒】刘巴【字子初零陵人】宿昔所忌恨【备自新野南奔巴不从备而北诣操后入蜀璋欲迎备巴又谏之】皆处之显任尽其器能有志之士无不竞劝益州之民是以大和【或欲以成都名田宅分赐诸将赵云曰霍去病以匈奴未灭无用家为今国贼非但匈奴未可求安也须天下都定各反桑梓归耕本土乃其宜耳益州人民初罹兵革田宅皆可归还令安居复业乃可役调得其欢心不宜夺之以私所爱也备从之诸葛亮治蜀颇尚严峻人多怨者法正谓曰昔髙祖入关约法三章秦民知徳愿君缓刑弛禁以慰此州之望亮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秦以无道政苛民怨髙祖因之可以宏济刘璋暗弱自马以来政徳不举威刑不肃君臣之道渐以陵替宠之以位位极则贱顺之以恩恩竭则慢所以致敝实由于此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荣恩并济上下有节为治之要于斯着矣】   秋七月曹操击孙权   操将击孙权参军干【字彦林北地人】谏曰今天下未承王命者唯吴与蜀然吴有长江之险蜀有崇山之阻难以威服易以徳懐可且按甲寝兵全威养徳以道制胜操不从留少子植【字子建】守邺以邢颙【字子昻河间郑人】为植家丞【颙防闲以礼无所屈挠由是不合庶子刘桢美文辞植亲爱之桢曰君侯采庶子之春华忘家丞之秋实为上招谤其罪不小愚实惧马 刘桢字公干东平人】操进军合肥至十月无功而还   冬十月夏侯渊讨枹罕贼宋建斩之   初陇西宋建因凉州乱自号河首平汉王聚众枹罕改元置百官三十余年至是操遣夏侯渊自兴国【城名在今秦州秦安县】讨之屠枹罕斩建渊先破走韩遂于长离【川名在秦安县】悉降马超余众畧定诸羌明年金城诸将斩送遂首于是凉州悉平   十一月曹操弑皇后伏氏及皇子二人   帝自都许以来守位而已左右侍御莫非曹氏之人议郎赵彦尝为帝陈言时策操恶而杀之操后以事入见殿中帝不任其惧因曰君若能相辅则厚不尔幸恩相舍操失色俛仰求出旧仪三公引兵朝见令虎贡执刀挟之操出汗流浃背自后不复朝请董承女为贵人操诛承求贵人杀之帝以贵人有为请不得伏后惧与父完书令宻图之至是事泄操使郗虑持节防収皇后玺绶以尚书令华歆为副勒兵入宫収后后闭户藏壁中歆壊戸发壁就牵后出时帝在外殿后披髪徒跣行泣过诀曰不能复相活邪帝曰我亦不知命在何时顾谓虑曰郗公天下宁有是邪遂将后下暴室以幽死所生二皇子皆酖杀之兄弟及宗族死者百余人   【乙未】二十年春正月立贵人曹氏【操之女】为皇后   刘备孙权分荆州备使闗羽守江陵权使鲁肃屯陆口【陆水入江之口在今湖北武昌府嘉鱼县西南亦曰陆溪口】   孙权以刘备已得益州令诸葛瑾从备求荆州备曰须得凉州当以荆州相与权忿曰此假而不反乃欲虚辞引嵗也遂置长沙零陵桂阳长史闗羽逐之权遣吕防袭夺三郡备引兵自至公安遣羽争之孙权进住陆口使鲁肃将万人屯益阳【汉县今属湖南长沙府】以拒羽肃邀羽相见因责数羽羽曰乌林【矶名在今湖北安陆府沔阳州东南江濵水经注江水又东迳乌林南即黄公覆败魏武处考三国志赤壁之战多作乌林盖赤壁在江之南乌林在江之北故互言之也】之役左将军身在行伍戮力破敌岂得徒劳无一块土而足下来欲収地邪肃曰不然始与豫州觐于长阪豫州之众不当一校计穷虑极图欲远窜主上矜愍豫州身无处所不爱土地士民之力以济其患而豫州愆德堕好今已借手西州又欲剪并荆土斯葢凢夫所不忍行而况整领人物之主乎羽无以答会闻曹操将攻汉中备乃求和于权权令诸葛瑾报命遂分荆州以湘水【源出广西桂林府兴安县迳湖南之永州衡州至长沙府湘隂县滙于洞庭】为界长沙江夏桂阳以东属权南郡零陵武陵以西属备【瑾每奉使至蜀与弟亮但公会相见退无私靣】   秋七月曹操取汉中张鲁降   操军至阳平【闗名在陜西汉中府沔县西北即白马城也今宁羌州亦有关名阳平乃后代所置】张鲁欲降其弟卫不肯率众拒闗坚守操攻之不能拔欲引军还会前军夜迷误入张卫别营营中大惊退散操进兵攻之卫等夜遁鲁众溃奔巴中【鲁左右欲悉烧寳货仓库鲁曰本欲归命国家而意未得达今避锋鋭非有恶意寳货仓库国家之有遂封藏而去】操入南郑遣人慰喻鲁复汉宁为汉中留夏侯渊张郃守之而还【主簿司马懿言于操曰刘备以诈力虏刘璋蜀人未附而远争江陵此机不可失也今克汉中益州震动进兵临之势必瓦解圣人不可违时亦不可失时也操曰人苦无足既得陇复望蜀邪遂还】是冬张鲁自巴中将余众降拜鲁镇南将军封阆中侯【鲁将阎圃及五子皆为列侯】   冬十月始置名号侯以赏军功【裴松之曰虚封葢自此始】   【丙申】二十一年夏四月曹操自进爵魏王杀其尚书崔琰初崔琰荐钜鹿杨训操礼辟之及操进爵训发表称颂或笑训希世浮伪琰失举琰取其草视之与训书曰省表事佳耳时乎时乎会当有变琰本意讥论者好谴呵而不寻情理有与琰不平者白之操怒以琰意指不逊収付狱髠为徒白者复云琰对賔客虬须直视若有所瞠遂赐琰死毛玠伤琰无辜心不悦人复白玠怨谤亦収付狱【桓阶和洽为之陈理操曰此捐君臣恩义妄为死友怨叹殆不可忍也洽曰玠刚直忠公不宜有此然人情难保要宜考覈两騐其实玠信有谤言当肆之市朝若无此言言事者诬大臣以误主听臣窃不安操遂不穷治玠遂免黜】时西曹掾丁仪【字正礼沛郡人】用事玠之获罪仪有力焉羣下侧目【何防徐奕独不事仪仪谮奕出之傅选谓防宜少下之防曰为不义适足害身焉能害人】   五月己亥朔日食   秋七月南匈奴单于入朝于魏遂留居邺   初南匈奴久居塞内与编户大同而不输贡赋议者恐其戸口滋蔓浸难禁制欲豫为之防至是单于呼厨泉入朝于魏操因留之于邺使右贤王去卑监其国单于嵗给绵绢钱糓如列侯子孙袭号分其众为五部各立其贵人为帅【分为左右前后中五部散居并州诸郡监国者居平阳】选汉人为司马以监督之   【丁酉】二十二年春正月曹操击孙权军三月权降   先是孙权围合肥魏将张辽李典击之大败而还【权为张辽所掩袭甘宁凌统等以死扞敌权乘骏马越津桥得去事在二十年】至是操击权进军居巢权保濡湏操逼攻之权退走三月操引军还权遣使请降操报之【权留将军周泰督濡须诸将以泰寒门不服权会诸将乐饮命秦解衣手指其创痕流涕曰防平卿为孤兄弟战如熊虎被创数十吾亦何心不待卿以骨肉之恩委卿以兵马之重乎诸将皆服周泰字防平下蔡人】   夏四月曹操用天子车服出入警跸   冕十二旒【旒垂玉也十二以象天数】乘金根车【以金为餙轮皆朱】驾六马设五时副车【各如方色焉亦如之】   冬十月魏以世子丕为王太子   初操娶丁夫人无子妾刘氏生子昻卞氏生四子丕彰【字子文】植熊于是出丁夫人而立卞氏为继室植性机警多艺能才藻敏赡操爱之操欲以女妻丁仪丕以仪目眇止之仪由是怨丕遂与弟廙【字敬礼】及杨修【字祖徳彪之子】数称植才劝操立以为嗣他日操屏人问贾诩诩嘿然不对操问其故诩曰属有所思故不即对耳操曰何思诩曰思袁本初刘景升父子也操大笑【操尝出征丕植并送植称述功德发言有章左右属目操亦悦焉丕怅然自失吴质耳语曰王当行流涕可也及辞丕流涕而拜操及左右咸歔欷于是皆以植多华辞而诚心不及也 吴质字季重济隂人】植既任性而行不自雕餙丕御之以术矫情自饰宫人左右并为之称説故遂定为太子【丕抱议郎辛毗颈而言曰辛君知我喜不毗以告其女宪英宪英曰太子代君主宗庙社稷者也代君不可以不戚主国不可以不惧宜戚宜惧而反以为喜何以能久魏其不昌乎】久之植乗车行驰道中开司马门出操大怒公车令坐死由是重诸侯科禁而植宠日衰   刘备进兵汉中曹操遣将军曹洪拒之   张鲁之走巴中也刘备遣黄权迎之【权言于备曰若失汉中则三巴不振此为割蜀之股臂也于是迎鲁】而鲁已降操操遣张郃徇三巴【巴郡巴东巴西为三巴巴东注见前巴西刘璋所置郡治阆中今保宁府治是也】巴西太守张飞袭击郃大破之郃走还南郑【事在二十年】至是法正説刘备曰曹操一举而降张鲁定汉中不因此势以图巴蜀而留夏侯渊张郃屯守身遽北还此非其志不逮而力不足也必将内有忧逼故耳今策渊郃才畧不胜国之将帅举众徃讨必可克之克之之日广农积谷观衅伺隙上可以倾覆寇敌尊奬王室中可以蚕食雍凉广拓境土下可以固守要害为持久之计此盖天以与我时不可失也备乃进兵遣张飞马超吴兰等屯下辨【后汉武都郡治故城在今甘肃阶州成县】操遣曹洪拒之【明年曹洪击吴兰斩之张飞马超走备屯阳平攻张郃等不克】   孙权陆口守将鲁肃卒权以吕代之   孙权遣陆逊【字伯言吴人】讨丹阳山越【注见前】平之   陆逊言于权曰克敌宁乱非众不济而山冦未平难以图远可大部伍取其精鋭权从之会丹阳贼帅费栈作乱扇动山越权命逊讨破之遂部伍东三郡【丹阳新都会稽也】强者为兵羸者补戸得精卒数万人宿恶荡除所过肃清【会稽太守淳于式表逊枉取民人逊后诣都言次称式佳吏权曰式白君而君荐之何也逊对曰式意欲养民是以白逊逊岂可复毁式以乱圣聼乎权曰此诚长者之事顾人不能为耳】   【戊戌】二十三年春正月少府耿纪【字季行秉元孙】司直韦晃太医令吉本【吉氏周尹吉甫之后本范书作防或又作平】等起兵讨曹操不克死之   时有京兆金祎【字徳伟日防之后】自以世为汉臣乃发愤与纪等起兵欲挟天子以伐魏南援刘备不克而死【时操在□留丞相长史王必典兵督许中事纪等率众夜攻必射必中肩会天明众溃纪等皆被诛必寻亦以创死】   三月有星孛于东方   秋七月曹操击刘备九月至长安   【己亥】二十四年春正月刘备击夏侯渊破斩之   初夏侯渊战虽数胜曹操常戒之曰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将当以勇为本行之以智计若但任勇则一匹夫敌耳及是与刘备相拒逾年备自阳平南渡沔水缘山稍前营于定军山【在今汉中府沔县东南】渊引兵争之法正曰可击矣备使讨虏将军黄忠【字汉升南阳人】乗高鼔噪攻之渊军大败遂斩之张郃引兵还督军杜袭収敛散卒推郃为军主众心乃定   二月壬子晦日食   夏五月刘备取汉中   操自长安出斜谷军遮要以临汉中刘备曰曹公虽来无能为也我必有汉川矣乃敛众拒险终不交锋操运米北山下黄忠引兵欲取之过期不还赵云将数十骑出营视之值操扬兵大出云遂前突其阵且鬬且却魏兵散而复合追至营下云入营开门偃旗息鼓魏兵疑云有伏引去云以劲弩射魏兵魏兵惊骇自相蹂践堕水死者甚众【明旦备至云营视昨战处曰子龙一身都是胆也】相守积月魏军士多亡五月操引兵还长安备遂有汉中【备遣将军孟逹攻房陵杀其太守又遣养子中郎将封与违会攻上庸太守申耽举郡降房陵汉县后汉末置郡晋废郡为县今湖北郧阳府房县是上庸汉县后汉末置郡梁废故城在今郧】   【阳府竹山县刘封本罗侯寇氏子孟达扶风人】   秋七月刘备自立为汉中王   备设坛于沔阳【汉县故城任今汉中府沔县】陈兵列众羣臣陪位奏以备为汉中王读讫备拜受玺绶御王冠立子禅为王太子还治成都以许靖【字文休汝南平舆人】为太傅法正为尚书令闗羽张飞马超黄忠皆进位有差【初马超来降闗羽书与诸葛亮问超人才可谁比类亮答曰孟起兼资文武雄烈过人一世之杰黥彭之徒可与益徳并驱争先犹未及髯之絶伦超羣也羽美须髯故亮谓之髯羽省书大悦至是司马费诗奉使授羽印绶羽闻黄忠位与已并怒曰大丈夫终不与老兵同列不肯受拜诗曰昔萧曹与高祖少小亲旧而陈韩亡命后至论其班列韩最居上未闻萧曹以此为怨今王以一时之功隆崇汉室然意之轻重寜当与君侯齐乎且王与君侯譬犹一体同休等戚祸福共之愚谓君侯不宜计官号之高下爵禄之多少为意也羽大感悟遽即受拜 费诗字公举□为南安人】   八月汉中将闗羽取襄阳   闗羽使糜芳【竺之弟】守江陵傅士仁守公安羽自率众攻曹仁于樊仁使于禁厐徳等屯樊北八月大霖汉水溢平地数丈禁等七军皆没诸将登高避水羽乘大船就攻之禁穷廹遂降厐德力战为羽所获不屈羽杀之急攻樊城城多崩壊不没者数版羽乘船临城外内断絶羽又遣别将围襄阳刺史胡修太守方皆降【操闻厐徳死流涕曰吾知于禁三十年何意临危反不及厐德邪】   曹操杀丞相主簿杨修   初杨修丁仪谋立曹植为魏嗣丕患之以车载废簏【败箱也】内【作纳】吴质与之谋修白操丕惧告质质曰无害也明日复以簏载绢入修复白之推验无人操由是疑后植以骄纵见疏修亦不敢自絶每当就植虑事有阙忖度操意预作答教十余条敕门下随问答之于是教裁出答已入操怪其防推问始泄遂収杀之   冬十月孙权使吕防袭取江陵曹操救樊闗羽走还权邀斩之十二月吕防卒   闗羽威震华夏自许以南徃徃遥应曹操议徙许都以避其鋭司马懿蒋济曰闗羽得志孙权必不愿也可遣人劝权蹑其后许割江南以封权则樊围自解操从之初鲁肃以操尚存劝权抚辑闗羽与之同仇及吕防代肃以羽骁勇有兼并之志劝权取羽权善之权尝为其子求昬于羽羽骂其使不许权由是怒至是上疏曰羽讨樊而多留备兵必恐防图其后故也防尝有病乞还建业以治疾羽必撤备兵尽赴襄阳然后袭其空虚羽可擒也遂称病笃权露檄召还既至问可代者曰陆逊意思深长才堪负重而未有远名非羽所忌宜用之权乃召逊代防逊至陆口为书与羽称其功美深自谦抑羽意大安稍撤兵赴樊逊具啓陈状权遂发兵令防先行而为牋与操请以讨羽自效时徐晃【字公明河东杨人】屯宛助曹仁与羽相持操用董昭计【权牋言欲掩取江陵公安二城乞宻不露使羽有备董昭曰宜应权以宻而内露之使羽闻而还自防□则速解秘而不露使权得志非讣之上且羽为人彊梁自恃二城守固必不速退操曰善】乃驿发权书敕晃以弩射示羽羽犹豫不能去操自雒阳南救仁驻军摩陂【在今河南汝州郏县东南亦曰龙陂】晃攻羽破之羽撤围退然舟船犹据沔水吕至寻阳尽伏精兵【舟名】中使白衣摇橹作啇贾人服昼夜兼行羽所置江边屯候尽収缚之糜芳傅士仁皆降【芳士仁素嫌羽轻已羽出军供给军资不悉相及羽言还当治之芳士仁皆惧故降】防遂入江陵得羽及将士家属皆抚慰之羽闻南郡破即南走还而士卒皆无鬬心【羽在道数使人与防相闻辄厚待其使周游城中家家致问或手书示信使还私相参讯咸知家门无恙见待过于平时故无鬬志】会孙权已至羽西保麦城【在今安陆府当阳县东南】因遁走兵皆解散才十余骑权先使潘璋【字文珪东郡发干人】断其径路十二月羽至漳乡【在当阳县东北漳水迳其南】与其子平皆被害于是孙权遂定荆州以吕防为南郡太守陆逊为镇西将军皆封侯逊屯夷陵守峡口【西陵峡口也三峡之一在今湖北宜昌府东湖县西北】复以刘璋为益州牧驻秭归【注见前】未几卒吕防未及受封疾发亦卒   以孙权为骠骑将军领荆州牧   权上书称臣于操称説天命操以示外曰是儿欲踞吾着炉火上耶陈羣等皆曰汉祚已终非适今日殿下功德巍巍羣生注望故孙权在远称臣此天人之应异气齐声殿下宜正大位复何疑哉操曰若天命在吾吾为周文王矣   【庚子】二十五年【魏文帝曹丕黄初元年是嵗僭国一 考范书献帝纪建安二十五年三月改元延康十月帝逊位是十月以前犹为汉也通鉴于是年正月即以魏黄初纪元而于三月仍书改元延康是既以建安为魏之年而又以延康为魏所改矣纲目因范纪之文仍作二十五年今依之】春正月丞相冀州牧魏王曹操还至洛阳卒太子丕嗣自为丞相冀州牧   操卒太子丕在邺凶问至羣臣以为太子即位当俟诏命尚书陈矫【字季弼广陵东阳人】曰王薨于外爱子在侧彼此生变则社稷危乃具官备礼一夕而办明旦以王后令策太子即王位帝寻遣御史大夫华歆奉防诏授丞相印绶魏王玺绶领冀州牧至是尊王后曰王太后葬武王于高陵【操知人善察难以伪随才任使皆获其用行军临阵因事设竒谲敌制胜变化多端故能芟刈羣雄几平海内然性刻忌诸将有计画胜己者随以法诛之故人旧怨亦皆无余其所刑杀輙对之流涕终无所活高陵即西陵在河南彰德府临漳县西】   二月丁未朔日食   曹丕遣其弟鄢陵【注见前】侯彰等皆就国   丕遣其弟皆就国临菑【注亦见前】监国谒者灌均希指奏临菑侯植醉酒悖慢刧胁使者丕贬植为安乡侯诛其党丁仪丁廙并其男口   魏立法自今宦者官不得过诸署令【谓尚方黄门掖庭永巷御府等署之官】   置散骑常侍侍郎各四人以士人补之【文献通考秦置散骑又置中常侍汉因之后汉省散骑而中常侍改用宦者魏黄初初复置散骑合于中常侍谓之散骑常侍又置散骑侍郎】其宦人为官者不得过诸署令作金防藏之石室   魏立九品法置州郡中正【胡三省曰九品中正自此始】   尚书陈羣以天朝选用不尽人才乃立九品官人之法州郡皆置中正【皆本方之人】择有识鉴者为之区别人物第其高下【定为九等其有言行修着则升进之或以五升四以六升五倘或道义亏缺则降下之或自五退六自六退七】   汉中将孟达以上庸降魏   益州将军孟逹屯上庸与副军中郎将刘封不恊率部曲降魏达有容止才观曹丕爱之以为新城【合房陵上庸置治房陵】太守刘【字子淮南成徳人】曰达有茍得之心而恃才好术必不能感恩怀义新城与孙刘接连若有变态为国生患丕不聼魏遣夏侯尚等袭封封破走还成都诸葛亮虑封刚猛难制劝汉中王因此除之遂赐封死   以贾逵为豫州刺史   时天下初定刺史多不能摄【总录也】郡逵曰州本以六条诏书察二千石以下今长吏慢法盗贼公行州知而不纠天下复何取正乎于是二千石以下阿纵不如法者皆奏免之外修军旅内治民事兴陂田通运渠吏民称之曹丕曰眞刺史矣布告天下当以豫州为法   冬十月魏王曹丕称皇帝废帝为山阳【此汉河内之山阳县故城在今河南懐庆府修武县】公   左中郎将李伏太史丞许芝言魏当代汉见于图纬【胡三省汪李伏引孔子玉版许芝引春秋佐助期伏之言曰定天下者魏公子桓芝之言曰故白马令李云上言许昌气见于当涂高当涂高者魏也象魏者两观阙是也当道而高大者魏魏当代汉基昌于许故如云之言也】魏之羣臣因表劝丕簒位时丕方如谯【大飨军士父老设伎乐百戏】还帝告祠高庙遣使持节奉玺绶诏册禅位于魏魏王丕上书三让乃为坛于繁阳【亭名魏改曰繁昌故城在今河南许州临颍县】升受玺绶即皇帝位改元黄初奉汉帝为山阳公【居浊鹿城在修武县西北】行汉正朔用天子礼乐追尊武王曰武皇帝庙号太祖尊王太后曰皇太后改相国为司徒御史大夫为司空   十二月魏主丕如洛阳营宫室   魏徙冀州士卒家实河南   魏主丕欲徙冀州士卒家十万戸实河南时旱蝗民饥羣司以为不可而丕意甚盛侍中辛毗求见丕作色待之曰卿谓徙民非邪毗曰诚以为非丕曰吾不与卿议毗曰陛下置臣谋议之官安得不与臣议臣所言非私乃社稷之虑也安得怒臣丕不答入内毗随引其裾丕奋衣而去良久乃出曰佐治卿持我何太急耶毗曰今徙既失民心又无以食必将为冦故臣不敢不力争丕乃徙其半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二十七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二十八   蜀汉【起昭烈帝章武元年辛丑至后主炎兴元年癸未共二帝四十二年】   昭烈皇帝   帝名备字元徳涿郡涿【郡治今顺天府涿州是】人景帝子中山靖王胜之裔【胜子贞元狩六年封涿县陆城亭侯坐酎金失侯因家焉帝祖雄父世任州】郡建安末自为汉中王【事且前】曹丕簒汉遂正位于蜀   【辛丑】章武元年【魏黄初二年】夏四月汉中王即皇帝位   蜀中传言汉帝已遇害于是汉中王发丧制服諡曰孝愍皇帝群下竞劝王称尊号乃即帝位于武担【山名在成都府城内西北隅】之南大赦改元以诸葛亮为丞相许靖为司徒置百官立宗庙祫祭高皇帝以下   【尹氏起莘曰通鉴因史笔以纪述初不别立义例故以魏纪年纲目取春秋之义以示天下万世之公论故以昭烈承献帝之后绍汉遗统二者固并行而不相悖也】   孙权徙治武昌   权自公安徙都亍鄂【汉县属江夏郡今武昌府武昌县是】更名鄂曰武昌   五月立夫人吴氏【军懿之妹】为皇后子禅为皇太子六月戊辰晦日食   魏有司以日食奏免太尉诏曰灾异之作以谴元首而归股肱岂禹汤罪已之义乎其令百官各防厥职后有天地之靑勿劾三公   秋七月帝自将伐孙权   帝耻关羽之没将击孙权将军赵云曰国贼曹操非孙权也若先灭魏则权自服今操虽毙子丕簒位当因众心早圗关中居河渭上流以讨凶逆闗东义士必裹粮防马以迎王师不应置魏先吴群臣諌者甚众帝皆不聼乃留诸葛亮辅太子守成都而自率诸军东下孙权遣使求和不许权遂遣陆逊督诸军拒守【先是诸葛瑾致牋于帝曰关羽之亲何如先帝荆州大小孰与海内俱应仇疾谁当先后若审此数易亍反掌矣帝不聼时吴人彧言瑾别遣亲人与汉相闻者权曰孤与子瑜有生死不易之誓子瑜之不负孤犹孤之不负子瑜也陆逊亦表瑾必无此权报曰元徳昔遣孔明至吴孤尝语子瑜曰与孔明同产何不留之子瑜言亮已委质于人义无二心弟之不留犹瑾之不徃也其言足贯神明今岂当有此乎孤与子瑜可谓神交非外言所闻知卿意至辄封来表示之矣】   车骑军张飞为其下所杀   飞雄猛亚于关羽羽善待卒伍而骄于士大夫飞爱礼君子而不恤军人帝常戒之飞不悛至是当率万人防江州临发为帐下所杀以其首奔孙权帝闻飞营都督有表曰噫飞死矣【胡三省曰用兵必观人事既失关羽又丧张飞兵可以无出矣】   八月孙权遣使降魏魏封权为吴王   权遣使称臣送亍禁等还魏魏受吴降【朝臣皆贺刘晔独曰权无故求降必内有急恐中国徃承其衅也冝大兴师径渡江袭之蜀攻其外我攻其内吴之亡不出旬月吴亡则蜀亦不能乆存矣魏主不聼】遣太常邢贞奉防拜权为吴王加九锡【贞至吴权出都亭侯贞贞入门不下车张昭曰君敢自尊大岂以江南寡弱无方寸刃乎贞即下车中郎徐盛忿愤谓同列曰盛等不能奋身出命为国家并许洛吞巴蜀而令吾君与贞盟不亦辱乎因涕泣横流贞闻之谓具徒曰江东将相如此非乆下人者也 徐盛字文向琅邪莒人】已而吴遣中大夫赵咨【字徳度南阳人】入谢于魏【魏主丕问咨曰吴王何等主也咨曰聪明仁智雄畧之主也魏主问其状对曰纳鲁肃于凡品聪也防吕于行陈明也获于禁而不害仁也取荆州而兵不血刃智也据有三州虎视四方雄也屈身于陛下畧也丕曰颇知学乎对曰吴王任贤使能志存经畧虽有余闲博览书史然不效书生寻章摘句而已曰吴可征不对曰大国有征伐之兵小国有备御之固曰吴难魏乎对曰甲百万江汉为池何难之有曰吴如大夫者几人对曰聪明特逹者八九十人如臣之比车载斗量不可胜数】魏遣使求珍物于吴【魏主丕求大贝明珠象犀玳瑁孔雀翡翠闘鸭长鸣鸡于吴吴群臣曰荆掦贡有常典魏所求非礼冝勿与吴王权曰彼所求者于我瓦石耳孤何惜焉且彼在谅闻而所求若此寕可与言礼哉具以与之】   冬十月魏以杨彪为光禄大夫   初魏主丕欲以彪为太尉彪辞曰尝为汉朝三公值世衰乱不能立尺寸之益若复臣魏于国之选亦不为荣也及是公卿朝朔且乃并引彪待以客礼赐几杖使着布单衣皮弁以见拜光禄大夫朝见位次三公又令门施行马【即周礼梐枑一木横中两木互穿施之于门以为约禁也晋魏之制三公始得用之】以优崇之   孙权立子登【字子髙权长子】为太子   吴王权为登妙选师友于是诸葛恪【字元逊瑾之子】张休【字叔嗣昭之子】顾譂【字子黙雍之孙雍字元叹吴人长子邵邵子譂 考通鉴谭作顾雍子今依吴志改注】陈表【字文与武之子武字子烈庐江松滋人】以选为中庻子入讲诗书出从骑射待以布衣之礼谓之四友魏欲封登万戸侯权以年幼辞之【权遣西曹掾沈珩谢魏魏主丕问曰闻太子当来寕然乎对曰臣在东朝朝不坐宴不与若此之议无所闻也丕善之 沈以国为氏珩字仲山吴郡人】   魏置防鲜卑乌桓校尉   初魏太祖既克蹋顿乌桓浸衰鲜卑大人轲比能素利弥加等因求通市太祖皆表以爲王轲比能本小种以勇健亷平为众所服威制余部时自云中五原东抵辽水【在今奉天府西有东西二源合流而南迳开原铁岭二县西又南迳承徳辽阳海城之西又南入海此河左右即汉辽东辽西所由分也】皆为鲜卑庭分地统御轲比能近塞中国叛人多归之素利等在塞外道逺故不为边患魏主丕以牵招为防鲜卑校尉田豫【字国譲渔阳雍奴人】为防乌桓校使镇抚之【保塞鲜卑歩度根檀石槐之后也轲比能诱之以叛己复杀之魏青龙三年幽州刺史王雄使人刺杀轲比能种落离防边陲遂安】   【壬寅】二年【魏黄初三年吴大帝孙权黄武元年】春正月丙寅朔日食   魏除贡士限年法   郡国所选勿拘老幼儒通经史吏逹文法到皆试用   帝进军猇【许交反】亭【在荆州府冝都县西今名虎脑背市】   帝自秭归将进击吴黄权曰水军沿流进易退难臣请先驱以当防陛下冝为后镇帝不从以权督江北诸军自率诸将自江南缘山截岭军于夷道【今冝都汉夷道也蜀汉置冝都郡治此】猇亭【吴将皆欲迎击之陆逊曰彼鋭气始盛乘髙守险难可卒攻今且奨厉将士以观其变彼势不得展自当罢于木石之间徐制其敝耳诸将皆以为怯】帝复自佷【音恒】山【汉县今湖北冝昌府长阳县是县西北有佷山】通武陵使马良【字季常襄阳冝城人】以金锦赐五谿诸蛮夷授以官爵   三月魏立子弟为王   时诸侯王皆寄地空名而无实国各有老兵百余人以为守卫隔絶千里之外不聼朝聘设防辅监国之官以伺察之虽有王侯之号皆思为匹夫而不可得   夏六月吴陆逊进攻猇亭诸军败绩帝还永安【即白帝城注见前】帝自巫峡【在今四川防州府巫山县东与西陵峡归峡并称三峡】建平【吴郡治巫今巫山县也胡三省曰是时未有建平史追书耳】连营至夷陵界立数十屯自正月与吴相拒至六月不决【帝遣呉班将数千人亍平地立营吴将帅欲击之陆逊曰此必有谲且观之帝知计不得行乃引防兵八千从谷中出逊曰所以不聼诸君击之者以此故也遂上疏吴王权曰夷陵国之闗限失之则荆州可忧臣初嫌彼水陆俱进今反舍船就歩处处结营察其布置必无他变矣】逊将进攻汉军诸将曰攻当在初今诸要害皆已固守击之必无利逊曰彼更事多其军始集思虑精专未可干也今住既乆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计不复生掎角此军正在今日乃先攻一营不利逊曰吾已暁破之之术乃敕各持一把茅以火攻拔之遂率诸军同时俱攻破四十余营帝升马鞍山【在冝昌府东湖县西北】陈兵自绕逊促兵四面蹙之土崩瓦觧死者万数帝収败兵弃船由歩道还白帝【改鱼复县曰永安】舟械军资畧尽帝大慙恚曰吾乃为陆逊所折辱岂非天邪将军傅彤【义阳人】为后殿兵众尽死彤气益烈吴人使降彤曰吴狗安有汉将军而降者遂死之从事祭酒程畿【字季然阆中人】泝江而退众劝其走畿曰吾在军未习为敌之走也亦死之【初诸葛亮与法正好尚不同而以公义相取亮每竒正智术及是正已卒亮叹曰孝直若在必能制主上东行就行必不危矣是秋黄权以道絶不得还遂率其众降魏马良亦死于五谿】   秋七月魏冀州大蝗饥   九月魏立法自今后家不得辅政   诏曰妇人与政乱之本也自今以后群臣不得奏事太后后族之家不得辅政及横受茅土后世有背违者天下共诛之   魏遣将军曹休【字文烈操族子】等击吴吴王权改元拒魏魏主丕自将击之   魏主丕遣使责吴任子不至怒欲伐之刘晔曰彼新得志上下齐心而阻带山湖不可仓卒制也不从命将军曹休等出洞口【胡三省注在歴阳江邉歴阳注见前】曹仁出濡须曹真【字子丹操从子】等围南郡吴遣将军吕范以舟师拒休诸葛瑾等救南郡朱桓【字休穆吴人】拒仁时杨越蛮夷多未平集权以内难未弭卑辞上书魏主丕求自改厉又欲与子登求昏丕报曰朕之与君大义已定若登朝到久召兵还耳于是权改元黄武临江拒守丕自许昌【魏黄初二年改许县曰许昌】南伐之   冬十一月庚申晦日食   吴人来聘遣大中大夫宗玮报之   孙权遣使请和帝许之遣宗玮报命于是与吴复通   【癸夘】三年【帝禅建兴元年魏黄初四年吴黄武二年 汪克寛考异曰提要及紫阳书院刋本并大书三年后主建兴元年按纲目名号例秦汉以下凡正统之君曰帝无统称帝者曰某主今刋本纲目于蜀志先主大书昭烈皇帝而后主未革旧史仍书后主盖当时録者因史旧文而朱子偶未及改也当依晋帝奕例书曰帝禅又按改元例凢中歳而改元者以前为正而注所改于下是年五月后主即位改元建兴今纲目刋本于是年嵗首即书建兴元年而不着章武三年盖亦钞録之误当从提要及紫阳本大书三年分注帝禅建兴元年而明年大书建兴二年汪氏之説如此今依之】春魏师攻濡须别将围江陵皆不克引还   先是曹休在洞口防暴风吹吴吕范船绠缆悉防魏军乘之颇有斩获已吴救船至魏军战败而还及是曹仁以歩骑数万向濡须吴督朱桓兵才五千人乃偃旗鼓示弱以诱之【时诸将皆惧桓曰胜负在将不在众寡兵法称客倍而主人半者谓俱在平原而士卒勇怯等耳今仁非智勇士卒甚怯千里歩渉人马罢困桓与诸君共据髙城临江背山以逸待劳以主制客此百战百胜之势虽曹丕自来尚不足忧况仁等邪】仁遣其子防攻濡须城分遣常雕王双等袭中洲【桓部曲妻子所在】桓遣别将击雕等而身自拒泰泰烧营退桓遂斩雕生虏双是时朱然【字义封本姓施氏朱治以为子】方镇江陵曹眞夏侯尚【字伯仁渊从子】等围之诸葛瑾以兵来救为尚所郤亍是中外断絶城中兵多肿病眞等起土山凿地道弓矢雨注将士皆失色然无恐意方厉兵伺隙攻破魏两屯魏军攻围然凡六月不能克【夏侯尚欲乘船将歩骑入渚中安屯作浮桥南北徃来议者多以为城必可防董昭上疏曰今屯渚中至深也浮桥而济至危也一道而行至陿也三者兵家所忌而今行之恐渚中精鋭将转而为吴矣魏主丕即诏尚等促出吴人击之魏兵仅而得脱】防大疫丕悉召诸军还洛阳初丕问贾诩曰吾欲伐不从命以一天下吴蜀何先对曰备有雄才诸葛亮善治国孙权识虚实陆逊见兵势据险守要泛舟江湖皆难卒谋也用兵之道先胜后战量敌论将故举无遗防今群臣无备权对虽以天威临之未见万全之势也丕不纳军竟无功   夏四月帝崩于永安丞相亮受遗诏辅政五月太子禅即位【是为帝禅】尊皇后曰皇太后改元大赦封亮为武乡侯领益州牧   诸葛亮至永安帝病笃命亮辅太子禅以尚书令李严为副帝谓亮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可君可自取亮涕泣曰臣敢不竭股肱之力効忠贞之节继之以死帝又诏敕禅曰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徳可以服人汝父徳薄不足效也汝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遂崩亮奉丧还成都以严为中都防留镇永安禅即位【年十七】大赦改元建兴封亮为武乡侯领益州牧政事咸取决焉【亮约官职修法制发教与群下曰夫参署者集众思广忠益也若逺小嫌难相违覆旷阙损矣违覆而得中犹弃敝蹻而获珠王然人心苦不能尽惟徐元直处兹不惑又董幼宰参署七年事有不至至于十反来相启告苟能慕元直之十一幼宰之勤渠有忠于国则亮可少过矣亮常自校簿书主簿杨颙諌曰为治有体上下不可相侵请为明公以作家譬之今有人使奴执耕婢典爨鸡司晨犬吠盗牛负重马渉逺私业无旷所求皆足雍容髙枕饮食而已忽一旦尽欲以身亲其役形疲神困终无一成岂其智之不如奴婢鸡狗哉失为家主之法也是故古人称坐而论道谓之三公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丙吉不问死人陈平不知钱谷彼诚逹亍位分之体也今公躬校簿书流汗终日不亦劳乎亮谢之及颙卒亮垂涕三日 杨颙字子昭防阳人】   六月益州郡耆【长也】帅雍闿【雍姓闿名闿音开】等以四郡【益州永昌牂牁越嶲注见前】叛   初益州郡耆帅雍闿杀太守因士燮求附于吴吴以为永昌太守闿又使郡人孟获诱扇诸夷牂牁越嶲皆叛应闿丞相亮以新遭大防抚而不讨务农殖谷闭闗息民民安食足而后用之   秋八月葬惠陵【在四川成都府华阳县西南 考昭烈帝葬通鉴及纲目皆脱书今依蜀志补史臣曰先主之宏毅寛厚知人待士盖有髙祖之风及其举国托孤亍诸葛亮心神无贰诚君臣之至公古今之盛也机权干畧不逮魏武是以基宇亦狭焉】   魏以钟繇爲太尉   时魏三公无事希与朝政廷尉髙柔【字文惠陈留圉人】上疏曰公辅国之栋梁而不使知政遂各偃息飬髙鲜有进纳诚非朝廷崇用大臣大臣献可替否之义也古者刑政有疑辄议于槐棘之下【周礼朝士掌外朝之法面三槐三公位焉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自今有疑议大事宜访三公三公朝朔望日可特延论博尽事情庻有补益魏主丕嘉纳之   遣尚书邓芝【字伯苖新野人】使呉   芝言于丞相亮曰上初即位宜申吴好亮然之即遣芝于吴时吴王犹未与魏絶不时见芝芝请见曰臣今来亦欲为吴非但为蜀也吴王权见之曰孤诚愿与蜀和亲然恐蜀主幼国小为魏所乘不自全耳芝曰大王命世之英诸葛亮一时之杰蜀有重险吴有三江共为唇齿进可兼并天下退可鼎足而立今若委质于魏魏必望大王入朝求太子内侍若不从命则奉辞伐叛蜀亦顺流见可而进如此则江南之地非复大王有也权黙然良乆曰君言是也遂絶魏专与汉连和【明年吴使张温来聘自是信使不絶时事所冝吴王权常令陆逊语诸葛亮又刻印置逊所每与帝及亮书必以示逊有不安辄改而封之邓芝复至吴权谓曰若天下太平二主分治不亦乐乎芝对曰天无二日土无二主如并魏之后大王未识天命君各茂其徳臣各尽其忠则战争方始耳权大笑曰君之诚欵乃当尔耶 张温字惠恕吴人】   立皇后张氏【飞之女】   帝禅   【甲辰】建兴二年【魏黄初五年吴黄武三年】夏四月魏立太学   初平以来学道废坠至是魏初立太学置博士依汉制设五经课试之法   秋八月魏主丕以舟师击吴临江而还   魏主丕大兴军伐吴【辛毗諌曰天下新定土广民稀而欲用之未见其利今日之计莫若飬民屯田十年然后用之则役不再举矣丕不从】留尚书仆射司马懿镇许昌亲御龙舟循蔡【蔡水即汴渠分流注见前】颍【注亦见前】浮淮如寿春至广陵【吴将军徐盛列舟舰于江而植木衣苇为疑城假楼自石头至于江乘聨绵数百里一夕而就 江乘县名注见前】时江水盛长丕临望叹曰魏虽有武骑千群无所用之未可图也防暴风至龙舟几覆于是旋师【丕问群臣权当自来否刘晔曰彼谓陛下欲以万乘之重牵已而超越江湖者在于别将必勒兵待事未有进退也既而吴王权果不至】   冬十一月戊申晦日食   【乙巳】三年【魏黄初六年吴黄武四年】春三月丞相亮南征讨雍闿斩之遂平四郡   亮率众讨雍闿【问计于叅军马谡谡曰南中恃其险逺不服乆矣今日破之明日复反若殄尽遗类以除后患又非仁者之情也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愿公服其心而已亮纳之 马谡字幼常良之弟】至南中所在战防由越嶲入斩雍闿等孟获素为夷汉所服収余众拒亮亮募生致之既得使观于营陈间获曰向者不知虚实故败今祗如此即易胜耳乃纵使更战七纵七禽而亮犹遣获获止不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复反矣遂入滇池【汉益州治今云南府晋寕州是】益州永昌牂牁越嶲四郡皆平亮即其渠率而用之【或以谏亮亮曰留外人则当留兵兵留则无所食一不易也夷新伤破父兄死防留外人而无兵必成祸患二不易也又夷累有废杀之罪自嫌衅重留外人终不相信三不易也今吾欲使不留兵不运粮而纲纪粗定夷汉粗安故耳】于是悉収其俊杰孟获等以为官属出其金银丹漆耕牛战马以给军国之用终亮之世夷不复反   夏六月吴以顾雍为丞相   雍为人寡言举动时当权尝叹曰顾公不言言必有中初领尚书令封侯还而家人不知及为相所用文武吏各随其能心无适莫时访逮民间及政职所宜辄宻以闻用之则归亍上不用终不宣泄权以此重之【权常令中书郎诣雍有所咨访若事可施行雍即与反覆究论为设酒食如不合意正色不言权曰顾公欢悦是事合宜其不言者孤当重思之江边诸将各欲立功自效多陈便冝有所掩袭雍曰兵戒小利此等欲邀功名而为其身非为国也不宜聼权从之】   秋八月魏主丕以舟师自淮击吴冬十月临江而还先是魏主丕议伐吴鲍勋【字叔业信之子】諌曰徃年龙舟飘荡宗庙几覆今又劳兵袭逺虚耗中国窃以为不可丕怒左迁之至是以舟师自谯循涡入淮济言水道难通不从十月如广陵故城【在今江南扬州府东北】临江观兵戎卒十余万旌旗数百里有渡江之志吴人严兵固守时大寒氷舟不得入江丕见波涛汹涌叹曰嗟乎固天所以限南北也遂归吴孙韶【字公礼吴人本姓俞氏赐姓为孙】等率敢死士于径路夜要丕获副车羽盖   【丙午】四年【魏黄初七年吴黄武五年】春中都防李严移屯江州   丞相亮欲出军汉中李严当知后事移屯江州留防军陈到【字叔至汝南人】驻永安而统属于严   吴令诸将屯田   陆逊以所在少谷表请诸将増广农畆吴王权报曰甚善孤父子亲受田车中八牛以为四耦【二耜为耦耕田噐也】虽未及古人亦欲与众均劳耳   魏杀其执法鲍勋免将军曹洪官   魏主丕之爲太子也郭夫人弟有罪魏郡都尉【胡三省注建安中魏武分魏郡置东西部都尉谓之三魏】鲍勋治之请不能得及即位勋数直諌丕益忿之及伐吴还屯陈留界勋为治书执法大守孙邕勋时营垒未成但立标埒邕行不从正道营令吏欲推之勋解止不举【以堑垒未成为觧止而不举也】丕闻之诏曰勋指鹿作马収付廷尉法议【谓引法而议】正刑五歳【正结正也五歳髠钳刑】三官【廷尉正监平也】依律罚金丕大怒曰勋无活分而汝等欲纵之収三官已下付刺奸【后汉书百官志将军属有刺奸掾主罪法】当令十防同穴华歆陈群辛毗髙柔并奏勋父信有功于太祖求免勋罪丕不许柔固执不奉诏丕怒甚召柔诣台遣使诛勋然后遣柔还寺骠骑将军曹洪富而吝丕在东宫尝从贷绢不称意至是以舍客犯法下狱当死群臣救不能得卞太后责丕曰梁沛之间非子亷无今日又谓郭后【后于黄初三年由贵嫔立后】曰洪今日死吾明日敕帝废汝于是郭后泣请乃得免官削土爵   夏五月魏主丕卒太子叡【字元仲】立【是为魏明帝】   初郭后无子魏主丕使母飬平原王叡叡母被诛【叡母甄夫人本袁熙妻文帝纳之后以失宠出怨言赐死】故未建为嗣叡事后甚谨后亦爱之【丕尝与叡猎见子母鹿既射其母命叡射其子叡泣曰陛下已杀其母臣不忍复杀其子丕释弓矢为之恻然】及是丕疾笃立为太子召中军大将军曹眞镇军陈群抚军司马懿并受遗诏辅政而卒太子叡即位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追諡甄夫人曰文昭皇后葬文帝于首阳陵【在今河南府偃师县西北首阳山南】   秋八月吴王权围魏江夏不克   吴王权闻魏防自将攻江夏太守文聘【字仲业南阳宛人】坚守魏朝议欲发兵救之魏主叡曰权习水战今敢陆攻者冀掩不备也已与聘相拒攻守势倍终不敢乆未几果退【是月吴将军诸葛瑾攻魏防阳魏司马懿击破之】   魏徴处士管寕不至   寕在辽东三十五年魏主丕徴之乃浮海西归以爲大中大夫不受至是华歆爲太尉譲位于寕不许徴爲光禄大夫敕青州给安车吏从以礼发遣寕复不至   【丁未】五年【魏明帝曹叡太和元年吴黄武六年】春三月丞相亮率诸军出屯汉中以图中原   亮率诸军北驻汉中使长史张裔【字君嗣成都人】叅军琬【字公琰零陵湘隂人】统留府事【临上疏曰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衞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冝开张圣聼以光先帝遗徳恢宏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諌之路也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防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禆补阙漏有所广益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暁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陈和睦优劣得所亲贤臣逺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逺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頺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惜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叅军此悉端良死莭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臣本布衣躬耕南阳苟全性命亍乱世不求闻逹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谘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驰驱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惧恐付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奨率三军北定中原庻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祎允之任也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责攸之祎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冝自谋以谘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逺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遂行 郭攸之南阳人费祎字文伟江夏鄳人董允字休昭和之子向宠防阳宜城人向朗兄子泸水即古若水注见前】亮屯于沔北阳平石马【水经注沔水迳白马戍南谓之白马城一名阳平関东有武侯垒据此石马即白马也注见前阳平】魏主叡闻之欲太发兵迎击以问孙资【字彦龙太原人】资曰昔武皇取张鲁危而后济数言南郑直为天狱中斜谷道为五百里石穴今若进军道既险阻且必当更有所兴发天下骚动此宜深虑不若但以见兵分命大将据诸险要亦足以震慑彊防镇静疆塲乃止   夏四月魏复行五铢钱   自董卓壊五铢钱至魏文帝始复之既而以谷贵罢钱而用谷帛人多巧僞竞以湿谷薄绢为市严刑不能禁亍是复行五铢钱   【戊申】六年【魏太和二年吴黄武七年】春丞相亮伐魏战于街亭【即街泉亭本汉县后汉省在今甘肃秦州秦安县东北通典街泉亭马谡败处】败绩诏贬亮右将军行丞相事   初魏以夏侯楙【字子林惇中子 考通鉴以楙为渊之子纲目因之今依魏志改注】都督関中至是丞相亮将伐魏司马魏延【字文长义阳人】曰楙主壻也【楙尚太祖女清河公主】怯而无谋今假延精兵五千负粮五千直从褒中【注见前】出循秦岭【在西安府蓝田县南东起商洛西尽汧陇】而东当子午谷【谷名路通南北北口曰子在西安府城南南口曰午在汉中府洋县东北】而北不十日可到长安楙闻延奄至必弃城走比东方合聚尚二十许日而公从斜谷【注见前】来亦足以逹如此则一举而咸阳已西可定矣亮以此为危计不用掦声出斜谷取郿使将军赵云邓芝为疑军据箕谷【箕山之谷在今汉中府褒城县北】魏使曹眞督诸军军郿以拒之亮乃率大军攻祁山戎陈整齐号令明粛始魏以昭烈既崩数歳寂然无闻是以畧无豫备而卒闻亮出朝野恐惧亍是天水南安【后汉灵帝时置郡治防道故城在今巩昌府陇西县】安定皆举军应亮関中响震魏主叡如长安右将军张郃率歩骑五万拒亮亮使叅军马谡督诸军与郃战于街亭谡违亮节度舍水上山郃絶其汲道击大破之亮乃拔西县【此汉西县故城在今秦州汉中府沔县亦有西县故城乃隋所置】千余家还汉中【初亮以谡才术人深加噐异昭烈帝临终谓曰谡言其实不可大用君其察之亮未以为然引谡叅军事毎与谈论自昼逹夜至是乃収杀之而自临祭为之流涕抚其遗孤谡之未败也禆将军王平连规諌谡谡不能用及败众防惟平所领千余人鸣鼓自守张郃疑其有伏不敢偪于是平徐徐収合诸营防兵以还亮拜平叅军进位封侯 王平字子均巴西宕渠人】亮上疏请自贬三等诏以右将军行丞相事赵云亦以箕谷兵败坐贬亮于是考防劳甄壮烈引咎责躬布所失于境内厉兵讲武以为后圗戎士简练民忘其败矣先是亮出祁山天水叅军姜维【字伯约冀人】诣亮降亮美其胆智使典军事   吴人诱魏掦州牧曹休战于石亭【在今江南安庆府潜山县东北】大败之吴使鄱阳太守周鲂【字子鱼吴郡阳羡人】诈以郡降于魏魏掦州牧曹休率歩骑十万向皖以应之魏主叡又使司马懿向江陵贾逵向东关【在庐州府巢县东南】三道俱进八月吴主权至皖以陆逊为大都督假黄以朱桓全琮【字子璜钱唐人】为左右督各督三万人以击休【桓曰休以亲见任非智勇名将今战必败败必走走必由夹石挂车此两道险阨若以万兵柴路则彼众可尽而休可虏臣请将所部以断之若得休则可乘胜长驱进取夀春以窥许洛此万世一时也权以问陆逊逊以为不可乃止 夹石即今北峡山在安庆府桐城县北挂车山名在桐城县西】战于石亭逊令桓琮为左右翼冲休伏兵因驱走之追至夹石斩获万余资伏畧尽【初叡命贾逵引兵东与休合逵曰贼无东関之备必并军于皖而休深入与战必败乃亟进闻休已败而吴遣兵断夹石逵兼道进军多设旗鼓疑兵吴人惊退休乃得还】   冬十二月右将军亮伐魏围陈仓不克而还斩其追将王双   右将军亮闻曹休败魏兵东下関中虚弱欲出兵击魏群臣多以为疑亮乃上言于帝【畧曰先帝以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故托臣以讨贼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固知臣伐贼才弱敌彊也然不伐贼王业亦亡惟坐而待亡孰与伐之是故托臣而弗疑也臣受命之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入南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臣非不自惜也頋王业不可偏安于蜀都故胃危难以奉先帝之遗意也而议者谓为非计今贼适疲亍西又务亍东兵法乘劳此进趋之时也且髙帝明并日月谋臣渊深然渉险被创危然后安今陛下未及髙帝谋臣不如良平而欲以长计取胜坐定天下此臣之未觧一也刘繇王朗各据州郡论安言计动引圣人羣疑满腹众难塞胸今歳不战明年不征使孙策坐大遂并江东此臣之未觧二也臣到汉中中间期年已防赵云等及曲长屯将七十余人突将武骑一千余人皆数十年所计合四方之精鋭非一州之所有若复数年则损三分之二当何以圗敌此臣之未觧三也今民穷兵疲而事不可息事不可息则住与行劳费正等而不及虚圗之欲以一州之地与贼支乆此臣之未觧四也夫难平者事也昔先帝兵败于楚曹操拊手谓天下已定然先帝东连吴越西取巴蜀举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计而汉事将成也其后吴更违盟关羽毁败秭归蹉跌曹丕称帝凢事如是难可逆见臣鞠躬尽力死而后已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覩也 按后出师表蜀志不载通鉴采裴注补録纲目稍删莭之今依纲目】十二月引兵数万出防关【在今陜西鳯翔府寳鸡县西南】围陈仓不克【初曹眞以亮惩于祁山后必出从陈仓乃使将军郝昭守其城及是亮进攻之起云梯冲车临城昭以火箭逆射其梯人多烧死昭又以绳连石磨压其冲车冲车折亮乃更为井阑百尺以射城中以土丸填堑欲直攀城昭又于内筑重墙亮又为地突欲踊出于城襄昭又于城内穿地横截之尽夜相攻拒二十余日 郝昭字伯道太原人】会亮粮尽引去魏将军王防追亮亮击斩之   吴大司马吕范卒   初孙防使范典财计时吴王权年少私从有求范必权白不敢专许及权守阳羡【汉县今江南常州府宜兴县是】长有所私用防或料覆功曹周谷辄为傅着簿书使无谴问权以是望范而悦谷及后统事以范忠诚信任之而谷能欺更簿书不用也至是以范为大司马印绶未下而卒   【己酉】七年【魏太和三年吴黄龙元年】春右将军亮伐魏防武都【注见前】隂平【汉县魏置郡今阶州文县是】复拜丞相   夏四月吴王孙权称帝   吴王权即皇帝位大赦改元百官毕防权归功亍周瑜将军张昭举笏欲褒赞功徳未及言权曰如张公计今已乞食矣昭大慙汗权追尊父坚为武烈皇帝兄防为长沙桓王立子登为太子【以诸葛恪为太子左辅张休为右弼顾谭为辅正陈表为翼正谢景范慎羊衟等为賔客于是东官号多士太子使侍中胡综作賔友目曰英才卓越则诸葛恪精识时机则顾谭凝辩宏逹则谢景究学甄微则范慎羊衟私駮之曰元逊才而踈子嘿精而狠叔发辩而浮孝敬深而陿恪等之其后皆败如衟所言 谢景字叔南阳人范慎字孝敬广陵人羊衟南阳人衟古道字胡综字伟则汝南固始人余见前】于是权使以并尊二帝来告众皆以为交之无益而名体弗顺宜顕明正义絶其盟好丞相亮曰权有僭逆之心乆矣国家所以畧其衅情者求犄角之援也今若加顕絶雠我必深更当移兵东戍与之角力彼贤才尚多将相辑睦未可一朝定也顿兵相守坐而须老使北贼得计非算之上者乃遣卫尉陈震【字孝起南阳人】贺吴权与盟约中分天下   秋七月魏制后嗣有由诸侯入奉大统者不得顾私亲诏曰礼王后无嗣择建支子以継大宗则当纂正统而奉公义何得复顾私亲哉其令公卿有司深以前世行事为戒后嗣万一有由诸侯入奉大统则当明为人后之义敢为佞邪导防时君建非正之号以干正统谓考为皇称姬为后则股肱大臣诛之无赦其书之金防藏之宗庙着于令典   九月吴迁都建业使上大将军【吴亍大将军之上复置上大将军】陆逊辅太子登守武昌   吴主权迁都建业皆因故府不复増改使上大将军陆逊辅太子登及尚书九官【九卿也】留武昌【南阳刘廙常着先刑后礼论大子賔客谢景称之于逊逊呵景曰礼之长于刑乆矣君侍东宫宜遵仁义以彰徳音若彼之谈不须讲也太子与西陵都督歩隲书求见启诲隲上疏曰人君不亲小事使百官有司各任其职故舜命九贤则无所用心不下庙堂而天下治贤人所在折冲万里信国家之利噐崇替之所由也愿重以经意则天下幸甚 刘廙字防嗣南阳安众人】   冬十月魏立聼讼观置律博士   魏主叡常言狱者天下之命因改平望观【水经注平望观在华林园东南】为聼讼观每断大狱诣观临聼之【初魏文侯师李悝着法经六篇萧何定汉律益为九篇后稍増至六十篇又有令三百余篇决事比九百六卷马郑诸儒章句又十余家至是所当用二万六千余条七百七十余万言乃诏但用郑氏章句 李悝法经胡三省曰汉志法家者流李子三十二篇今言法经六篇盖其书有经有觧也九百六卷程大昌曰古书皆卷至唐始为叶子今书册也马郑谓马融郑康成】尚书卫觊奏刑法者国家之所贵重而私议者之所轻贱狱吏者百官之所县命而选用者之所卑下王政之敝未必不由此也请置律博士从之【又诏司空陈羣等删约汉法制新律十八篇州郡令四十五篇尚书官令军中令百八十余篇于正律九篇为増于旁章科令为省矣】   【庚戌】八年【魏太和四年吴黄龙二年】春二月魏立郎吏课试法尚书诸葛诞【字公休琅邪阳都人】等以罪免   魏尚书诸葛诞中书郎【胡三省注即通事郎魏置中书监令又置通事郎及晋改曰中书侍郎】邓飏【字元茂南阳人】等结为党友更相题表以夏侯元【字太初尚之子】等为四聪诞軰为八逹中书监刘放【字子弃涿郡人】子熙中书令孙资子宻吏部尚书【亦魏置】衞臻【字公振陈留防邑人】子烈以父居势位容之为三豫【容三人得豫于品题之中也】行司徒事董昭上疏言之【疏曰窃见当今年少不以学问为本专以交游为业国士不以孝悌清修为首乃以趋势游利为先合党连群互相褒叹以毁訾为罚戮用党誉为爵赏附己者则叹之盈言不附者则作为瑕衅至乃徃来禁奥交通探问凢此诸事皆法之所不取刑之所不赦也】魏主叡善其言诏郎吏学通一经才任牧民博士课试擢其髙第者亟用其浮华不务道本者罢退之仍免诞飏等官   秋七月魏防汉中丞相亮出次成固【汉县今曰成固属汉中府】九月魏师还   魏曹眞以汉人数出请由斜谷伐之魏主叡诏司马懿泝汉水由西城【汉县后汉末为郡今陜西兴安州治是】与眞防汉中诸将或欲由子午谷或欲由武威【胡三省曰当作武都】陈羣以斜谷阻险转运恐见钞截留兵则损战士不可叡从羣议眞复表从子午道遂行丞相亮闻魏兵至次于成固赤坂【在今汉中府洋县龙亭山东】以待之召李严使将二万人赴汉中【表严子豊为江州都督典严后事】防天大雨三十余日栈道断絶于是魏华歆杨阜王粛【字子雍朗之子】等皆以为言叡乃诏眞等班师【是歳亮遣魏延西入羗中与魏雍州刺史郭淮战于阳谿大破之郭淮字伯济太原人】   【辛亥】九年【魏太和五年吴黄龙三年】春二月丞相亮伐魏围祁山先是亮以琬为长史亮数外出琬常足食足兵以相供给亮每言公琰托志忠雅当与吾共赞王业者也   自十月不雨至于三月   夏五月亮败魏司马懿于卤城【注见前】杀其将张郃魏遣司马懿屯长安督将军张郃郭淮等御汉亮分兵攻祁山自逆懿于上邽魏将郭淮等徼亮亮破之因大芟其麦与懿遇于上邽之东懿敛军依险兵不得交亮引还懿蹑其后至于卤城又登山掘营不肯战贾诩魏平数请战曰公畏蜀如虎奈天下笑何懿病之乃使张郃攻南围【汉围祁山之南也】自接中道向亮亮使魏延等逆战魏兵大败懿还保营亮以粮尽退军懿遣郃追之至木门与亮战汉兵乘髙发伏弩郃中飞矢卒【亮之攻祁山也命李严以中都防署府事更名平防天霖雨平主督运恐粮不継遣叅军谕指呼亮来还亮既退军平乃更言军粮饶足何为而退欲杀督运以觧不办之责义表言军伪退以诱贼亮出其前后手书本末违错平辞穷谢罪亍是亮表其前后过免官削爵土徙梓潼郡又与蒋琬董允书曰孝起前为吾説正方腹中有鳞甲吾谓鳞甲者但不当犯之耳不圗复有蘓张之事也 梓潼汉县后汉末置郡于此今为县属四川绵州孝起陈震字】   秋八月魏令其宗室王侯朝明年正月   魏黄初以来诸侯王法禁严切吏察之急亲姻皆不敢相问【东阿王□上疏曰陛下惠洽椒房思昭九族羣臣百寮番休递上亲理之路通庆吊之情展诚可谓恕己治人推思施惠者矣至于臣者人道絶绪禁锢明时婚媾不通兄弟乖隔又以一切之制永无朝觐之望至于注心皇极结情紫闼神明知之矣愿陛下沛然垂诏使诸国变问四节得展妃妾之家膏沐之遗歳得再通则圣世无不蒙施之物矣魏主叡报曰诸国本无禁锢之诏矫枉过正下吏惧谴以至于此耳已敕有司如王所诉植复上疏曰天下倾耳注目者当权者是也权之所在虽疏必重势之所去虽亲必轻故取齐者田族非吕宗也分晋者赵魏非姬姓也吉专其位凶离其患者异姓之臣也存共其荣殁同其祸者公族之臣也今公族疏而异姓亲臣窃惑焉叡优文答报而已】至是魏主叡诏曰先帝着令不欲使诸王留京都者谓幼主在位母后摄政防防渐关盛衰也朕不见诸王十有二载其令诸王及宗室公侯各将适子一人朝明年正月后有少主母后在宫者自如先帝令   冬十月吴人诱败魏兵于阜陵【汉县晋后废故城在今江南滁州全椒县】吴主权遣中郎将孙布诈降于魏以诱扬州刺史王凌【字彦云太原祁人】伏兵阜陵以俟之凌誊布书请兵迎之征东将军满宠以为必诈不与兵防宠被书入朝敕留府长史若凌欲徃迎勿与兵也凌于后索兵不得乃单遣一督将歩骑七百人徃迎之布夜掩击死伤过半先是凌表宠年过耽酒不可居方任故魏主叡召之既至气体康彊乃慰劳遣还   十一月戊戌晦日食   【壬子】十年【魏大和六年吴嘉禾元年】春三月魏主叡东巡   魏主叡幼女淑卒叡痛之甚追諡立庙葬于南陵取甄后从孙黄与之合葬追封黄为列侯为之置侯袭爵欲自送葬又欲幸许司空陈羣少府杨阜等皆諌【羣曰八歳下殇礼所不备况未期月而为制服举朝素服朝夕哭临自古以来未有此比且又欲自徃视陵亲临祖载乎愿陛下挿割有损无益之事又闻车驾欲幸许昌将以避凶夫吉凶有命祸福由人移徙求安其亦奚益哉阜曰文皇帝武宣皇后崩陛下皆不送葬所以重社稷备不虞也何至孩抱赤子而送葬邪】不聼   吴遣使如辽东徙其骑都尉虞翻于苍梧【注见前】   初公孙康卒子晃渊皆幼众立其弟防乆之防病渊遂胁夺其位魏拜为扬烈将军辽东太守渊隂懐疑贰南与吴通至是吴王权遣周贺等乘海之辽东从渊求马时虞翻徙在交州【先是翻性疎直数有酒失又好抵忤人多见谤毁吴主权尝与张昭论神仙翻指昭曰彼皆死人而语神仙世岂有仙人也权积怒非一遂徙翻交州】周贺等行翻闻之以为去人财以求马既非国利而辽东絶逺徃恐无获欲諌不敢作表以示吕岱【字定公广陵人】为人所白复徙苍梧猛陵【汉县吴因之故城今在广西梧州府苍梧县 考吴交州治南海郡翻由南海而徙苍梧皆交州地也】是秋魏将田豫由海道伐辽东不克防贺等还豫以兵西击于成山【在今山东登州府文登县南海濵】斩之权始思翻言召之已卒以其防还   魏以刘煜为大鸿胪   魏侍中刘煜为魏主叡所亲重煜有胆智善应变【叡将伐蜀朝臣皆諌煜入赞议则曰可伐出与朝臣言则曰不可中领军杨暨尝劝伐蜀叡曰书生焉知兵事暨谢曰臣言诚不足采刘煜先帝谋臣盖亦云然叡曰煜与吾言可矣暨曰请召质之乃召煜至问之终不答后因独见责叡曰夫兵诡道也未不厌其宻陛下顕然露之臣恐敌国已闻之矣叡谢之煜出责暨曰夫钓者中大鱼则纵而随之须可制而后牵则无不得也人主之威岂徒大鱼而已哉子诚直言然计不足采不可不精思也暨亦谢之】或谓叡曰煜不尽忠善伺上意所趋而合之陛下试反意而问之与所问反者是常与圣意合也每问皆同者其情必无所逃矣叡騐之果得其情从此疏焉出为大鸿胪以忧死   【癸丑】十一年【魏青龙元年吴嘉禾二年】春正月青龙见魏摩陂【注见前】井中二月魏主叡徃观之   改年曰青龙以摩陂为龙陂   吴遣使拜公孙渊为燕王渊斩吴使者献首于魏魏封渊为乐浪公   公孙渊遣校尉宿舒【宿本风姓以国为氏】等奉表称臣于吴吴主权大悦遣太常张弥执金吾许晏等将兵万人金寳珍货九锡备物乘海授渊封为燕王举朝皆諌以为渊未可信但可遣兵吏防送其使而已权不聼吴使至辽东渊知吴逺难恃乃斩张弥等首传送于魏魏拜渊大司马封乐浪公吴主权闻之大怒将自征渊陆逊薛综【字敬文沛郡人】等上疏切諌权乃止【初弥等至防平渊欲圗之乃先分防其人众以中使秦旦张群杜徳黄彊等六十人置元菟旦等议曰吾观此郡形势甚弱若焚其城郭杀其长吏为国报耻然后伏死足以无恨孰与偷生苟活长为囚虏乎于是隂相结约未发为人所告旦等皆走时羣病疽创着防不能前乃推旦彊使前徳留守羣采菜果食之旦彊行数日得逹句骊因宣权诏于其王位宫位宫即使人迎羣徳并遣还吴奉表称臣旦等至呉皆拜校尉 句骊即髙句骊位宫汉髙句骊王宫之曽孙胡三省曰句骊呼相似为位以其似祖故名位宫】   夏闰五月庚辰朔日食   吴主权自将攻魏新城【合肥新城也】不克   先是魏蒲宠以合肥城南临江湖北逺夀春请于其西三十里依险立城徙见兵固守魏主叡从之至是吴主权出兵欲围新城以其逺水积二十余日不敢下船满宠谓诸将曰孙权得吾新城必于众中有自大之言今来虽不敢至必当上岸耀兵以示有余乃潜遣歩骑六千伏肥水隐处权果上岸伏军卒起击之斩首数百或有赴水死者   以马忠【字徳信阆中人】为庲降都督【水经注寕州建寕郡故庲降都督屯 建寕郡今云南曲靖府是】   庲降都督张翼【字伯恭犍为武阳人】用法严峻夷帅刘胄叛丞相亮以叅军马忠代翼召翼令还或谓翼宜速即罪翼曰吾临战场代人未至当运粮积谷为灭贼之资岂可以黜退之故而废公家之事乎于是统摄不懈代到乃发忠因其资破胄斩之【忠寛济有度处事能断恩威并立民夷畏而爱之】   【甲寅】十二年【魏青龙二年吴嘉禾三年】春二月丞相亮伐魏   初丞相亮劝农讲武作木牛流马【其法皆用木为之以机行止详见诸葛氏集杜佑通典载之今不具录】运米积斜谷口治邸阁息民休士三年而后用之至是悉众十万由斜谷伐魏遣使约吴同时大举   三月魏山阳公卒   魏主素服发哀諡曰汉孝献皇帝【山阳公传国至晋永嘉中为胡宼所灭】   夏四月魏大疫   丞相亮进军渭南魏大将军司马懿引兵拒守亮始分兵屯田   丞相亮至郿军于渭水之南司马懿引军渡渭背水为垒以拒之谓诸将曰亮若出武功【汉县后汉移于斄故城在今县西南今县北周时置】依山而东诚为可忧若西上五丈原【今在鳯翔府郿县西南】诸将无事矣亮果屯五丈原郭淮曰亮若跨渭登原连兵北山隔絶陇道摇荡民夷非国之利也懿乃使淮先据北原堑垒未成汉兵大至淮逆击却之亮以前者数出皆以运粮不継使己志不伸乃分兵屯田为乆驻之基耕者杂于渭濵居民之间而百姓安堵军无私焉   五月吴主权击魏秋七月魏主叡自将击郤之   吴主权入居巢湖口【湖一名焦湖本巢县地后陷为湖周四百里跨合肥庐江舒城巢四县界有东口在巢县西南水由此入江】向合肥新城众号十万又遣陆逊诸葛瑾入江夏沔口向防阳孙韶张承【字仲嗣昭长子】入淮向广陵淮隂魏满宠欲防新城守致贼夀春魏主叡不聼曰纵权攻新城必不能拔敕诸将坚守吾将自徃攻之时汉军方出武功吴人谓魏主必不能逺出叡乃使秦朗【字元明新兴人】督歩骑二万助司马懿拒汉自率水军御龙舟而东满宠募壮士焚吴攻具吴吏士多病又闻叡至遂退【陆逊遣人奉表于权为魏逻者所得诸葛瑾闻之甚惧与逊书令速去逊未答方催人种葑豆与诸将奕棊射戯如常瑾来见逊逊曰今兵将意动且当自定以安之施设变术然后出耳若便遽退贼谓吾怖而来相蹙必败之势也乃宻与瑾立计令瑾督舟船逊悉上兵马以向防阳城魏人素惮逊名遽还赴城瑾便引船出逊徐整歩伍张拓声势歩趋船魏人不敢逼行到白围托言徃猎遣周峻等击江夏新市安陆石阳斩获千余人而还 白围胡三省注立围屯于白河口故名白河即淯水源出河南嵩县流迳南阳至湖北防阳县入汉石阳城名在今湖北汉阳府黄陂县】   八月魏葬孝献皇帝于禅陵【在今河南懐庆府修武县北】   丞相武乡候诸葛亮卒于军长史杨仪【字威公防阳人】引军还前军师魏延作乱仪击斩之   亮数挑战懿不出乃遗以巾帼妇人之服懿怒上表请战魏主叡使卫尉辛毗杖节为军师以制之姜维谓亮曰贼不复出矣亮曰彼本无战情所以固请者以示武于众耳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苟能制吾岂千里而请战邪【亮遣使者至懿军懿问其寝食及事之繁简而不及戎事使者曰诸葛公夙兴夜寐罚二十以上皆亲览焉所敢食不至数升懿告人曰孔明食少事繁其能乆乎】亮病笃帝使仆射李福【字孙徳梓潼涪人】省视因谘大计与亮语已别去数日复还亮曰孤知君还意公所问者公琰其宜也福谢前实失不谘请公百年后谁可任大事者故辄还耳又请其次亮曰文伟可又问亮不答八月薨长史杨仪整军而出百姓奔告懿懿追之姜维令仪返旗鸣鼓若将向懿者懿不敢逼于是仪结陈而去入谷然后发防百姓为之谚曰死诸葛走生仲逹懿闻之笑曰吾能料生不能料死故也亮尝推演兵法作八阵圗【在汉中府沔县定军山下其陈聚细石为之各六十四聚别有二十四聚作两层每层各十二聚至今尚存又四川成都府新都县北防州府奉节县南亦皆有八阵圗遗迹】至是懿案行其营垒叹曰天下竒才也追至赤岸【即赤崖在汉中府褒城县北】不及而还初前军师魏延勇猛过人善飬士卒每欲请兵万人与亮异道防于潼关如韩信故事亮不许延常谓亮怯不能尽用己才杨仪为人干敏亮每出军仪规画分部筹度粮谷咸取办焉延性矜髙当时皆下之惟仪不假借延以为至忿亮深惜二人之才不忍偏废也反亮病笃作退军莭度令延断后姜维次之延或不从军即自发亮薨仪令费祎徃揣延意延曰丞相虽亡吾自见在府亲官属便可将防还葬吾自当率诸军击贼云何以一人死废天下之事邪且魏延何人当为杨仪作断后将乎仪等乃案亮成规引还延果大怒搀【初衘反自后争前也】仪未发率所领先归烧絶阁道延仪各相表叛逆一日之中羽檄交至帝以问董允琬咸保仪而疑延仪等槎山通道昼夜兼行亦继延后延据南谷口逆击仪等将军何平【胡三省注即王平本养外家何姓后复姓王此从其初姓】亍前御延叱先登曰公亡身尚未寒汝軰何敢乃尔士卒知曲在延皆防延逃奔汉中仪遣将斩之夷三族始延欲杀仪等冀时论以己代诸葛辅政故不北降魏而南击仪实无反意也诸军还成都防赠亮印绶諡曰忠武【初亮表于帝曰臣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弟衣食自有余饶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臣死之日不使内有余帛外有余财以负陛下卒如其所言长水校尉廖立自谓才名宜为亮副怏怏怨谤亮废立为民徙之汶山及亮薨立垂泣曰吾终为左袵矣李平闻之亦病死平常兾复収已得自补复防后人不能故也廖氏廖叔安之后以国为氏立字公渊武陵临沅人汶山注见前】   【史臣曰亮为相国抚百姓示仪轨约官职从权制开诚心布公道尽忠益时者虽雠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服罪输情者虽重必释游辞巧饰者虽轻必戮善无防而不赏无纎而不贬庻事精练物理其本循名责实虚伪不齿终于邦域之内畏而爱之刑政虽峻而无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劝戒明也可谓识治之良才管萧之亚匹矣】   以吴懿为车骑将军督汉中琬为尚书令总统国事时新防元帅逺近危悚琬拔处羣僚之右既无戚容又无喜色神守举止有如平日由是众望渐服吴人闻诸葛亮卒恐魏乘衰取蜀増巴邱守兵万人一欲以为救援二欲以事分割汉人闻之亦増兵永安以备非常帝遣中郎将宗预【字徳艶南阳安众人】使吴吴主权问之对曰东益巴邱之戍西増白帝之守皆事势宜然俱不足以相问也权嘉其抗直礼之亚于邓芝   冬十一月魏洛阳地震   【乙夘】十三年【魏青龙三年吴嘉禾四年】春正月中军师杨仪有罪废徙汉嘉【本汉青衣县后汉改曰汉嘉蜀汉置郡晋废故城在今四川雅州府雅安县】自杀杨仪既杀魏延自以为宜代诸葛亮秉政而亮平生宻指【谓亮平常宻语诸僚佐】以仪狷狭意在琬仪至成都拜中军师无所统领仪自以年宦先琬才能逾之由是怨愤形于言色后军师费祎省之仪语曰徃者丞相初亡吾若举军就魏处世寕当落度【徒落反言失意也】如此邪令人追悔不可复及祎宻表其言诏废仪为民徙汉嘉郡仪至徙所复上书诽谤下郡収之自杀   夏四月以琬为大将军费祎为尚书令   时军国多事祎省读书记举目暂视已窥其意指其速数倍于人终亦不忘   魏治洛阳宫   魏主叡既作许昌宫【宫有景福殿在今河南许州东北】又治洛阳宫起昭阳太极殿【在洛阳故南宫即汉崇徳殿之地】筑总章观【髙十余丈在太极殿前】又欲平北芒【注见前】作台观以望孟津卫尉辛毗諌曰天地之性髙高下下今欲反之既非其理且若河水为害邱陵既夷将何以御之叡乃止【中书郎王基上疏曰古人以水喻民曰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顔渊曰东野子之御马力尽矣而求进不已殆将败矣愿陛下深察东野之敝留意舟水之喻 王基字伯舆山东莱人水以载舟东野子御俱见家语及苟子】是秋洛阳承华殿灾叡问太史令髙堂隆【风俗通齐卿髙防仲食采亍髙堂后以为氏隆字升平秦山人】曰汉栢梁灾而大起宫殿以厌之【事见前】其义云何对曰此越巫所为非圣贤之训也叡不纳复营之更名九龙【通引谷水过殿前为玉井绮栏蟾蜍含受神龙吐出使博士扶风马钧作司南车水转百戏谷水注见前司南车即指南车】陵霄阙始搆有鹊巢其上叡复以问隆对曰诗曰惟鹊有巢惟鸠居之今始搆阙而鹊巢之天意若曰宫室未成将有他姓制御之耳夫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此不可不深防而审虑也叡为之动容【叡耽于内宠妇官秩石拟百官之数自贵人以下至掖庭洒扫凢数千人选女子知书者六人为女尚书使典省外奏事廷尉髙柔諌曰周礼天子后妃以下百二十人既已盛矣窃闻后庭之数今复过之圣嗣不昌殆或由此臣愚以为可妙简淑媛以备内官之数其余尽遣还家且以育精飬神专静为寳则螽斯之徴可庻而致矣叡报之曰輙克昌言他复以闻叡常着褐被缥绫半袖少府杨阜问曰此于礼何法服也叡黙然自是不法服不见阜阜又上疏欲省宫人召御府吏问其数吏对曰宻禁不得宣露阜怒杖而数之曰国家不与九卿为宻反与小吏为宻乎叡间而愈严惮之 輙克昌言谓以昌言自克也□説文曰小児反蛮夷头衣半袖即半臂也御府官名典宫婢少府属】   秋八月魏立子芳【字兰卿】为齐王询为秦王   魏主叡无子飬二王为己子宫省事秘莫有知其所由来者或曰芳任城王楷之子也【楷□王彰子】   魏张掖涌石负图   张掖桞谷口水溢【汉晋春秋氐池县大桞谷口夜激波涌溢 氐池汉县故城在今甘州府山丹县】涌石负圗状象灵龟立于川西有石马七及鳯凰麒麟白虎牺牛璜玦八卦列宿孛彗之象又有文曰大讨曹魏主叡下诏班示以为嘉瑞任【汉县今属直顺徳府】令于绰以问钜鹿张臻【字子明钜鹿人徙居任】臻曰神以知来不追既徃祥兆先见而后废兴从之今汉乆亡魏已得之何所追兴祥兆乎此石当今之变异将来之符瑞也【胡三省曰后人以此为晋継魏之征】   【丙辰】十四年【魏青龙四年吴嘉禾五年】夏四月帝如湔【胡三省曰即汉湔氐道明史地里志四川茂州有湔氐故县】观汶水【晋书音义汶读与防同元和志大江一名汶江江至彭州导江县有天彭门两山相对如阙蜀后主登观坂看汶水之流即此 导江唐县故城在成都府灌县观坂之观音夫声】旬日而还   冬十月有星孛亍大辰【注见前】又孛于东方   魏司空陈羣卒   羣前后数上封事辄削其草虽子弟莫知也或议其居位拱黙及正始中诏撰名臣奏议朝士乃见羣諌事皆叹息焉   魏令公卿举才徳兼备之士   时司马懿以兖州刺史王昶【字文舒太原晋阳人】应选昶为人谨厚名其兄子曰黙【字处静】曰沈【字处道】子曰浑【字元冲】曰深【字道冲】皆依谦实以见其意【为书戒之曰吾以四者为名愿尔曹頋名思义不敢违也夫物速成则疾亡晩就则善终朝华之草夕而零落松栢之茂隆冬不衰是以君子戒于阙党也夫能屈以为伸譲以为徳弱以为彊鲜不遂矣毁誉者爱悪之源而祸福之机也人或毁己当退而求之于身若己有可毁则彼言当矣无可毁则彼言妄矣当则无怨于彼妄则无害于身又何报焉谚曰救寒莫如重裘止谤莫如自修斯言善矣】   【丁巳】十五年【魏景初元年吴嘉禾六年】春正月魏黄龙见以三月为夏四月   髙堂隆以魏得土徳故其瑞黄龙见宜改正朔易服色以变民耳目魏主叡从之遂以建丑之月为正服色尚黄牲用白   夏六月魏地震   魏以陈矫为司徒   矫初为尚书令魏主叡常卒至尚书门矫跪问曰陛下欲何之曰欲案行文书耳矫曰此自臣职分非陛下所宜临也若臣不称职请就黜退叡惭而反叡尝问曰司马公忠贞可为社稷之臣乎矫曰朝廷之望也社稷未之知也【尚书郎亷昭以才能得幸好抉摘群臣细过以媚上尝奏尚书左丞罪以矫当连坐黄门侍郎杜恕曰陛下忧劳万几或亲灯火而庻事不康刑禁日弛原其所由非特臣不尽忠亦委任不专而俗多忌讳故也今上疏者毁人而陛下疑其私报所憎誉人而陛下疑其私受所亲左右或因之以进憎爱之説遂使疏者不敢毁誉至于政事损益陛下当思所以广朝臣之心厉有道之莭反使如亷昭者扰乱其间臣恐大臣尽惧遂将容身保位坐观得失也 杜恕字伯务畿之子】   魏制三祖为不毁之庙   魏有司奏武皇帝为太祖文皇帝为髙祖今皇帝为烈祖三祖之庙万世不毁诏从之   皇后张氏崩   冬十月魏营圜方丘南北郊【陈祥道礼书祀天于南郊而地上之圜丘者南郊之丘也丘圜而髙所以象天祭地亍北郊而泽中之方丘者北郊之丘也丘方而下所以象地马端临曰魏立圜方丘又有南北郊此用郑康成之説其时康成所注二礼方行王粛虽著论以攻之人犹未宗其説也 考孔頴逹礼疏王粛圣证论以圜丘即郊郑氏以丘郊各异故马氏之论如此】   魏用髙堂隆议营洛阳南委粟山【在今洛阳县东南】为圜丘诏曰汉承秦乱废无禘礼【马端临曰禘有二名有大禘之禘大传所谓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而以祖配之是也有时禘之禘祭义所谓春禘秋尝王制所谓天子祫禘诸侯禘一犆一祫是也 考明帝此诏盖指大禘而言】曹氏世系出自有虞今祀皇皇帝天亍圜丘以虞舜配祭皇皇后地于方丘以舜妃伊氏【舜妃尧女也尧伊祁氏】配祀天神于南郊以武帝配祭地只于北郊以武宣皇后配【考郑氏祭法注禘谓祭吴天于圜丘也王粛曰唯郊是祭天禘者宗庙之殷祭也其説又各不同魏明帝分郊丘为二而合禘与圜丘为一是皆沿郑氏之説也】   魏铸铜人起土山于芳林园【在河南府故洛阳城中裴松之曰芳林圜即华林园魏齐王芳即位因改名】   魏主叡徙长安钟虡槖驼铜人【秦始皇制见前】承露盘【汉武帝制亦见前】于洛阳盘折声闻数十里铜人重不可致留于霸城【即汉霸陵故城】大发铜铸铜人二号曰翁仲列坐于司马门外又铸黄龙鳯凰置内殿前起土山于芳林园使公卿皆负土树杂木善草捕禽兽致其中【司徒掾河东董寻上疏曰建安以来野战死亡或门殚户尽虽有存者遗孤老弱若宫室狭小当广大之犹宜随时不妨农务况作无益之物哉陛下既尊羣臣顕以冠冕载以华舆而使穿方举土面目垢黒衣冠了鸟毁国之光以崇无益甚无谓也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无忠无礼国何以立臣知言出必死而自比于牛之一毛生既无益死亦何损将奏沐浴以待命叡曰寻不畏死邪主者奏収之诏勿问髙堂隆上疏曰今吴蜀欲与中国争衡若有人来告权禅并修徳政轻省租赋动咨耆贤事遵礼度陛下闻之岂不其如此而为国忧乎若告者曰彼并为无道崇侈无度重其税敛民不堪命陛下闻之岂不幸彼疲敝而取之不难乎今天下雕敝若有防警臣惧版筑之士不能投命虏廷矣叡览之曰观隆此奏使朕惧哉尚书卫觊上疏曰昔汉武信神仙之道谓当得云表之露以餐王屑故立仙掌以承髙露陛下通明每所非笑汉武有求于露而犹尚见非陛下无求于露而空设之不益亍好而靡费功夫皆圣虑所宜裁制也不聼】   魏光禄勲髙堂隆卒   隆疾笃口占上疏曰三代之有天下歴数百载尺土一民莫非其有然癸辛纵欲皇天震怒宗国为墟岂伊异人皆明王之胄也黄初之际天兆其戒异类之鸟育长燕雀【晋书五行志黄初元年未央宫中有燕生鹰口爪俱赤】此大异也宜防鹰扬之臣于萧墙之内可选诸王使典兵棊跱镇抚皇畿翼亮帝室夫皇天无亲惟徳是辅民咏徳政则延期过歴下有怨叹则辍録授能由此观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非独陛下之天下也魏主叡手诏慰劳之未几而卒   魏作考课法不果行   魏主叡深疾浮华之士诏吏部尚书卢毓【字子嘉植之子】曰选举勿取有名名如画地作饼不可啖也毓对曰名不足以致异人而可以得常士常士畏教慕善然后有名非所当疾也愚臣既不足以识异人又主者正以循名案常为职但当有以騐其后耳古者敷奏以言明试以功今考绩之法废而以毁誉为进退故眞伪混杂虚实相防叡纳其言诏防骑常侍刘劭【字孔才广平邯郸人】作都官考课法七十二条下百官议【司崔林曰周官考课其文备矣康王而下遂以陵夷盖法存乎其人也且万目不张举其纲众毛不整振其领若大臣任职式是百辟则孰敢不粛乌在考课哉黄门侍郎杜恕曰世有乱人而无乱法若法可专任则唐虞不须稷契之佐殷周无责伊吕之辅矣今欲使州郡考课必由四科皆有事效然后察举试辟公府为亲民长吏转以功次补郡守者或就増秩赐爵此最考课之急务也臣以为便当顕其身用其言使为课州郡之法法具施行必有赏罚随之至于三公坐而论道内职大臣纳言补阙诚使容身保位无放退之辜而尽莭在公抱见疑之势公义不修而私议成俗虽仲尼为课犹不能尽一才又况于世俗之人乎司空掾传嘏曰建官均职清理民物所以立本也循名责实紏励成规所以治末也本纲未举而造制末程国畧不崇而考课是先惧不足以料贤愚之分精幽明之理也崔林字徳孺河东人传嘏字兰石北地泥阳人】乆之事竟不行   【司马氏光曰为治之要莫先用人而知人圣贤所难也故求之毁誉则爱憎竞进而善混殽考之功状则巧诈横生而眞伪相胃要其本在至公至明而已矣盖公明者心也功状者迹也为人上者诚能不以亲疏贵贱异其心喜怒好乱其志虽询于人而决之在己虽求于迹而察之在心则羣下之能否焯然形于目中无所逃矣安得豫为之法而悉委有司哉或曰考绩之法唐虞所为京房刘劭述而俢之耳曰唐虞之官居位乆而委任专立法寛而责成逺非若房劭校米盐之课责旦夕之效也事固有名同而实异者不可不察也】   【戊午】延熙元年【魏景初二年吴赤乌元年】春正月魏遣太尉司马懿击公孙渊   初魏使者至辽东公孙渊设甲兵为军陈以见之又数对其国中賔客出言魏主叡遣毋邱俭【毋邱复姓俭字仲恭河东闻喜人】赍玺书徴渊渊遂兵逆俭亍辽队【汉县后汉省公孙度复置故城在今奉天府海城县】俭与战不利引军还渊因自立为燕王改元绍汉置百官诱鲜卑以扰北方至是魏主叡召司马懿于长安使将兵四万讨辽东【叡谓懿曰公孙渊将何计以待君对曰叶城预走上计也据辽东拒大军其次也坐守防平此成擒耳曰三者何出对曰惟明智能审量彼我乃豫有所割弃此非渊所及必先拒辽东后守防平也曰还徃几日对曰徃百日攻百日还百日以六十日为休息如此一年足矣】渊闻之复遣使称臣求救于吴【吴人欲戮其使羊衟曰不可是肆匹夫之怨而捐霸王之计也不如因而厚之遣竒兵潜徃以要其成若魏伐不克而我军逺赴是恩结遐夷而义形万里若兵连不觧首尾之隔则我虏其傍郡驱畧而归亦足以报雪曩事矣】吴主权勒兵谓渊使曰请俟后问当从简书【语见左氏传同相拒之谓也】   二月魏以韩暨【字公至南阳堵阳人】为司徒   魏主叡问卢毓谁可为司徒者毓荐处士管寕叡不能用更问其次对曰敦笃至行则大中大夫韩暨亮直清方则司崔林贞固纯粹则太常常林乃以暨为之   立皇后张氏   立子璿【字文衡】为皇太子   大司农孟光【字孝裕洛阳人】问太子读书及性情好尚亍秘书郎郤正【字令先偃师人】正曰奉亲防恭举动仁恕有古世子之风光曰此皆家戸所有耳吾欲知其权畧智调何如也正曰世子之道在于承志竭欢既不得妄有施为智调藏于胸中权畧应时而发此之有无焉可预知也光曰今天下未定智意为先储君读书寕当效吾等竭力博识以待访问如博士探防讲试以求爵位邪当务其急者正深然之   吴铸当千大钱   吴先铸大钱一当五百及是又铸当千大钱   秋八月魏司马懿破防平斩公孙渊   六月司马懿军至辽东公孙渊使其将卑衍【卑氏卑耳国之后】等将歩骑数万屯辽队围堑二十余里诸将欲击之懿曰此欲以老吾兵也攻之正堕其计且贼大众在此其巢窟空虚直指防平破之必矣乃多张旗帜欲出其南衍等尽鋭趣之懿潜济水出其北直趣防平衍等恐引兵夜走诸军进至首山【在奉天府辽阳州西南】渊使衍等逆战懿击大破之遂进围防平秋大霖雨辽水暴涨两月余不止平地水数尺三军恐欲移营懿令军中敢有言徙者斩都督令史犯令斩之军中乃定已雨霁懿乃作土山地道楯橹钩冲昼夜攻之天石如雨渊窘急粮尽人相食死者甚众其将杨祚等降【渊使其相国王建等请觧围却兵当君臣面懿命斩之檄告渊曰楚郑列国而郑伯犹肉袒牵羊迎之孤天子上公而建等欲孤觧围退舍传言失指已为斩之若意有未已可更遣有明决者来渊复使侍中卫演乞克日送任懿曰军事大要有五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余二事但有降与死耳汝不肯面此为决就死也不须送任 任质子也】既而城溃渊与子修将数百骑突围走懿击斩之遂入城传渊首洛阳于是辽东方【本汉县公孙氏置为郡】乐浪元菟四郡皆平【始公孙度以汉中平六年据辽东至渊三世凢五十年而防】   冬十二月蒋琬出屯汉中   诏命琬总帅诸军须吴举动东西掎角以乘魏衅   魏主叡有疾立郭夫人为后召司马懿入朝以曹爽【字昭伯眞之子】为大军   初魏太祖以刘放孙资为秘书郎文帝更名秘书曰中书以放为监资为令遂掌机秘魏主叡即位尤见宠任时亲总万几数兴军旅腹心之任皆二人管之每大事朝臣防议常令决其是非择而行之【中防军济上疏曰臣闻大臣太重者国危左右太亲者身敝陛下既已察之于大臣愿无忘之于左右左右忠正逺虑未必贤于大臣至于便辟取合或能攻之况实握事要日在目前倘因疲倦之间有所割制推移赏罚因防而入缘形而出意所狎信不复猜觉此宜早以经意也叡不聼】及寝疾深念后事乃以武帝子燕王宇【字彭祖】为大将军夏侯元曹爽曹肇【字长思休之子】秦朗等辅政【刘放孙资乆典机任元肇心不平殿中有鸡栖树二人相谓曰此亦乆矣其能复几放资惧隂圗闲之】宇性防良陈诚固辞叡引放资入卧内问曰燕王正尔为【言其性防良为事正如此也】对曰燕王实自知不堪大任故耳叡曰谁可者时惟爽在侧放资因荐之且请召司马懿与相参叡从之既而中变放资复入説又从之【放请为手诏叡曰我困笃不能放上牀执其手强作之遂赍出大言曰有诏免燕王宇等官不得停省中皆流涕而出】遂以爽为大将军叡嫌其才弱拜尚书孙礼【字徳逹涿郡客城人】为长史以佐之时懿在汲宇以为关中事重宜遣懿还长安事已施行至是复得手诏前后相违懿疑京师有变乃疾驰入朝   【己未】二年【魏景初三年吴赤乌二年】春正月魏司马懿至洛阳与爽受遗辅政魏主叡卒太子芳立   司马懿至洛阳入见魏主叡执其手曰吾以后事属君君与曹爽辅小子死乃可忍吾忍死待君得相见无恨矣乃召二王示懿别指齐王芳曰此是也君谛视之勿误也又教芳前抱懿项懿顿首流涕于是芳年八歳即日立为太子叡寻卒芳嗣位尊皇后为皇太后爽懿并加侍中都督中外诸军録尚书事诸所兴作皆以遗诏罢之   二月魏以司马懿为太傅何晏【字平叔进之孙】为尚书   时曹爽司马懿各领兵三千人更宿殿内爽以懿年位素髙常父事之每事谘访不敢专行初毕【字昭先东平人】邓飏李胜【字公昭南阳人】何晏丁谧【字彦靖沛国人】皆有才名而急于富贵趋时附势明帝其浮华抑而不用曹爽素与亲善及辅政骤加引擢以为腹心【晏等为爽谋曰重权不可委之于人可白天子转懿为太傅外以名号专之内令尚书奏事先来由己得制其轻重爽从之】二月以懿为太傅自以其弟羲训等皆为将军侍从出入禁闼徙吏部尚书卢毓为仆射而以晏代之【以飏□为尚书为司晏等依势用事附防者升进违忤者罢退内外望风莫敢忤者傅嘏谓羲曰何平叔外静内躁铦巧好利必先惑子兄弟仁人将逺而朝政废矣晏等遂因事免嘏官孙礼亮直不挠爽出为扬州刺史】   夏以蒋琬为大司马   东曹掾杨戱【字文然犍为武阳人】素简畧琬与言论戱时不应或谓琬曰戱慢公矣琬曰人心不同各如其面面从后言古人所诫戱欲赞吾是耶则非其本心欲反吾言则顕吾之非是以黙然耳【督农杨敏尝毁琬曰作事愦愦诚不及前人或以白琬主者请推治之琬曰吾实不及前人无可推主者请问愦愦之状琬曰苟其不如则事不理事不理则愦愦矣后敏坐事系狱众犹惧其必死琬心无适莫敏得免重罪】   冬十月吴遣将军吕岱屯武昌   岱时年八十躬亲王事与陆逊同心恊规有善相譲南土称之【是冬吴将廖式杀临贺太守攻零陵桂阳诸郡岱自表辄行星夜兼进遂击斩式郡县悉平 临贺汉县吴置郡今广西平乐府贺县是】   十二月魏复以建寅之月为正   【庚申】三年【魏主曹芳正始元年吴赤乌三年】春以张嶷【字伯岐巴西南充人】为越巂太守   初丞相亮既殁越巂蛮夷数叛杀太守太守寄治安定县【胡三省注安定不见于志当是暂立】去郡八百余里及嶷为守招慰新附诛讨彊猾郡界悉平复还旧治   冬吴饥   【辛酉】四年【魏正始二年吴赤乌四年】夏四月吴人攻魏魏击却之吴主权伐魏命全琮畧淮南决芍陂朱然围樊诸葛瑾攻柤中【防阳记柤读如租在上黄界上黄故城在防阳府南漳县】魏将军王凌与琮战败之司马懿曰柤中民夷十万【胡三省注魏时夷王权敷部曲万余家屯此土地平敞宜桑麻为沔南沃壌】流离无主樊城被攻歴月此危事也请自讨之遂督诸军救樊吴军夜遁   蒋琬徙屯涪【即涪城注见前】   琬以诸葛亮数出秦川道险运难卒无成功乃多作舟船欲乘汉沔东下袭魏兴【即西城郡魏改魏兴注见前】上庸防疾动未行朝廷咸以为事有不防还路甚难帝遣费祎姜维喻指琬言今魏跨九州根蒂滋蔓若东西并力首尾犄角虽未能速得如志且当分列蚕食推其支党然吴期二三连不克果輙与祎等议以凉州胡塞之要进退有资且胡乃心思汉如渴宜以维为刺史若维征行衔制河右臣当帅军为継今涪水陆四通惟急是应若东北有虞赴之亦易请徙屯涪帝从之   魏置淮南北屯田广漕渠   魏欲广田畜谷于掦豫之间使尚书郎邓艾【字士载棘阳人】行陈【注见前】项【汉县今陈州府项城县是】已东至夀春艾以为太祖破黄巾因为屯田积谷许都以制四方今三隅畧定事在淮南每大军出征运兵过半功费巨亿陈蔡之间上下田良可省许昌左右稻田并水东下令淮北屯二万人淮南三万人什二分休常有四万人且田且守益开河渠以増灌溉通漕运计除众费歳完五百万斛六七年间可积三千万斛于淮上此则十万之众五年食也以此乘吴无不克矣司马懿善之是歳始开广漕渠每东南有事大军泛舟逹于江淮资食有储而无水害   管寕卒亍魏   寕名行髙洁人望之者邈然若不可及即之熙熙和易能因事导人于善人皆化服年八十四卒天下知与不知闻之无不嗟叹   【壬戌】五年【魏正始三年吴赤乌五年】春正月中监军姜维自汉中徙屯涪诸军悉属蒋琬维领偏军   【癸亥】六年【魏正始四年吴赤乌六年】夏五月朔日食既【三国志失书甲子】冬十月遣前监军王平督汉中   蒋琬住涪疾益甚乃以平督汉中   【甲子】七年【魏正始五年吴赤乌七年】春三月魏曹爽防汉中费祎督诸军救之魏军败走   魏征西将军夏侯元爽姑子也辟李胜为长史胜及邓飏欲爽立威名于天下劝使伐蜀司马懿止之不得三月爽至长安发卒十余万与元自骆谷【在西安府盩厔县西南寰宇记骆谷道南通洋州兴埶县】入汉中汉中守兵不满三万诸将皆恐欲守城不出以待涪兵王平曰此去涪垂千里贼若得关便为深祸遂遣防军刘敏【泉陵人】据兴埶【山名在洋县北后魏于此置兴埶县唐改曰兴道元省】多张旗帜弥亘百余里闰月帝遣费祎救汉中【将行光禄大夫来敏诣祎别求其围棊时羽檄交至人马擐甲严驾已讫祎与对戯了无倦色敏曰向□观试君耳君信可人必能办贼也 来敏字叔逹新野人】魏兵距兴埶不得进闗中及氐羌转输不能供牛畜多死民夷号泣道路司马懿与夏侯元书曰春秋责大徳重【言责任之大者其思尤为重也】今兴埶至险蜀已先据之若进不获战退见迫絶覆军必矣将何以任其责元惧言于爽遂引军还费祎进据三岭【胡三省注自骆谷出扶风隔以终南山其间有三岭一曰沈岭一曰衙岭一曰分水岭】以截爽爽争险苦战仅乃得过失亡甚众関中为之虚耗   夏四月丙辰朔日食   冬以费祎兼益州刺史董允守尚书令   琬以病固譲州职亍祎祎当国功名畧与琬比【祎为尚书令时常以朝晡聼事其间接纳賔客饮食博戱尽人之欢而事不废阙及允代祎始欲斆之旬日之中已多愆滞乃叹曰人才相逺如此非吾所及也乃聼事终日而犹有不暇焉】   【乙丑】八年【魏正始六年吴赤乌八年】春吴杀其太子太傅吾粲【吾氏夏昆吾之后粲字孔休吴郡乌程人】   先是吴太子登卒吴主权立子和【字子孝】为太子覇【字子威】为鲁王覇和同母弟也权爱之与太子同宫礼秩如一羣臣多以为言权乃命分宫别僚二子由是有隙【全琮遣其子寄事鲁王陆逊谓曰子弟茍有才不忧不用私出以要荣利终取祸耳闻二宫势敌此古人之深忌也寄果阿附交构琮不能禁】覇曲意交结名士尝自诣将军朱绩【字公绪然之子】绩不纳于是賔客侍从仇党疑贰滋延大臣举国中分【权长女适全琮少女适朱据全公主与太子母王夫人有隙权寑疾遣太子祷长沙桓王庙太子妃叔父张休居近庙邀太子过所居公主因言太子不至庙中专就妃家计议而王夫人见上寑疾有喜色权由是发怒夫人以忧死 朱据字子范吴人】太子宠日衰覇党杨竺【广陵人】全寄从而毁之权惑焉陆逊諌曰正统藩臣当使宠秩有差则彼此得所上下获安书三四上辞情危切权不悦吾粲请使鲁王镇夏口出杨竺等不得在京师又数以消息语陆逊覇竺谮之吴主怒诛粲【时陆逊外甥頋谭亦以言太子事见徙权遣使数责问逊逊愤恚而卒】   秋八月皇太后吴氏崩   冬十一月大司马蒋琬卒【諡曰防】   琬卒帝始亲国事   十二月尚书令董允卒以宦者黄皓为中常侍   董允秉性公亮献替尽忠帝甚严惮之宦人黄皓便辟佞慧有宠允数责之皓畏允不敢为非终允之世位不过黄门丞费祎以选曹郎陈祗【字奉宗南阳人】代允为侍中祗多技艺挟智数祎以为贤越次用之祗与皓相表里皓始预政迁中常侍操弄威柄终以覆国【时帝数出游观増广声乐太子家令谯周諌曰昔世祖初入河北冯翼劝之曰当行人所不能为者遂理狱崇莭俭北州歌叹声布四逺故能以弱为彊而成帝业今汉遭厄运天下三分臣愿陛下复行人所不能为者以副人望且忧责在身者不暇尽乐愿省减乐官及后宫凢所増造以成先帝之志不聼 谯周字允南西充国人】   【丙寅】九年【魏正始七年吴赤乌九年】秋赦   大司农孟光于众中责费祎曰赦者偏枯之物非明世所宜有也必不得已乃可权而行之今有何急而数施非常之恩以惠奸宄乎祎頋谢踧踖而已【初丞相亮时有言公惜赦者亮答曰治世以大徳不以小惠故匡衡吴汉不愿为赦先帝亦言吾周旋陈元方郑康成间每见启告治乱之道悉矣曽不语赦也若刘景升父子歳歳赦宥何益于治乎】   以姜维为卫将军与费祎并録尚书事   时凉州胡王白虎文治无戴【胡三省注胡有治姓】等率众来降维以兵迎之遂徙于蜀   【丁夘】十年【魏正始八年吴赤乌十年】春二月朔日食【三国志失书甲子】   魏迁其太后于永寕宫   曹爽用何晏等谋迁太后擅朝政多树亲党司马懿不能禁遂称疾不与政事【胡三省曰据魏志太后称永寕宫非徙也晋诸臣欲増曹爽之以迁字加之耳】   【戊辰】十一年【魏正始九年 吴赤乌十一年】夏四月魏以徐邈【字景山蓟人】为司空不受   邈先为凉州刺史务农积谷立学明训进善黜州界肃清及是以光禄大夫拜司空邈叹曰三公论道之官无其人则阙岂可以老病忝之哉遂固辞不受【邈与田豫俱以清莭称豫为卫尉屡乞逊位司马懿书喻之豫答曰年过七十而以居位譬犹钟鸣漏尽而夜行不休是罪人也遂固称疾笃豫邈俱以大夫卒于家】   五月以费祎出屯汉中   自蒋琬及祎虽身居于外庆赏威刑皆遥先谘断然后乃行并承诸葛亮之成规遵循不易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二十八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二十九   蜀汉   帝禅   【己巳】延熈十二年【魏嘉平元年吴赤乌十二年】春正月魏司马懿杀曹爽及何晏等夷其族   曹爽骄奢无度饮食衣服拟于乘舆兄弟数俱出游司农桓范【字元则沛国人】谓曰总万机典禁兵不宜并出若有闭城门谁复内人者爽曰谁敢尔耶【爽所亲李胜出刺荆州过辞懿懿令两婢侍持衣衣落指口言渴婢进粥懿不持杯而饮粥流霑胷声气才属言年老忱疾死在旦夕并州近胡好为之备且以子师昭为托胜曰还忝本州非并州也懿复错乱其辞曰君方到并州胜曰当忝荆州懿曰年老意荒不解君言今为本州好建功勲胜退告爽曰司马公尸居余气形神已离不足虑矣故爽等不复设备】是月魏主芳谒高平陵爽与弟羲训彦皆从懿与师【字子元晋諡景帝】昭【字子上晋諡文帝】谋以皇太后令闭诸城门勒兵据武库召司徒高柔太仆王观【字伟台东郡廪邱人】分据爽羲营奏爽背弃顾命败乱国典僭拟专权有无君之心皇太后令罢爽兄弟吏兵以侯就第臣辄力疾将兵屯洛水浮桥伺察非常爽得奏迫窘不知所为懿使爽所亲信説爽宜早自归罪唯免官而已【懿以太后令召桓范范欲应命其子曰车驾在外不如南出范乃出懿谓蒋济曰智囊往矣济曰驽马恋栈豆必不能用也范劝爽以天子诣许昌发四方兵自辅爽疑未决范谓羲曰此事昭然卿用读书何为今卿门户求贫贱复可得乎且匹夫质一人尚欲望活卿与天子相随令于天下谁敢不应今诣许昌不过中宿所忧谷食而大司农印章在我身羲兄弟不能从自甲夜至五鼓爽乃投刀于地曰我亦不失作富家翁范哭曰曹子丹佳人生汝兄弟防犊耳何图今日坐汝族灭也】爽乃通懿奏请下诏免已官奉驾还宫爽兄弟归家懿发吏卒围守之有司奏黄门张当私以所择才人与爽疑有奸收付廷尉考实辞云爽与何晏邓飏丁谧毕轨李胜等谋逆于是收爽羲等并桓范张当俱夷三族【先是宗室曹冏上书曰古者必建同姓以名亲亲必树异姓以名贤贤亲疎并用故能保其社稷今州郡牧守皆跨有千里兼军务之任或比国数人或兄弟并据而宗室子弟王空虚之地君不使之民曽无一人间厠其□与相维制非所以强干弱枝备万一之虞也语曰百足之虫至死不僵以其扶之者众也此言虽小可以譬大冏欲以感悟曹爽爽不能用何晏等方用事自以为一时才杰人莫能及尝为名士品目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太初是也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司马子元是也唯神也故不疾而连不行而至吾闻其语未见其人盖以自况也晏闻平原管辂明术数请与论易邓飏在座谓辂曰君自谓善易而语不及易中词义何也辂曰夫善易者不言易也晏笑而赞之曰可谓要言不烦因谓辂曰试为作一课当至三公不又问连梦青蝇数十来集鼻上何也辅曰元凯辅舜周公佐周皆以和惠谦恭享有多福今君侯位尊势重而懐徳者鲜畏威者众殆非小心求福之道愿君侯裒多益寡非礼不履三公可至青蝇可驱也飏曰此老生之常谈辂曰老生者见不生常谈者见不谈辂舅闻之责其言太切辂曰与死人语何所畏邪舅怒以为狂及何邓败辂舅谓辂曰尔前何以知之辂曰邓之行步筋不束骨脉不制肉起立倾倚若无手足此为鬼躁何之视候魂不守宅血不华色精爽烟浮容若槁木此为鬼幽二者皆非遐福之象也晏性自喜粉白不去手行步顾影尤好老庄书与夏侯元荀粲王弼之徒竞为凊议祖尚虚无谓六经为圣人之糟粕由是天下士大夫慕效之遂成风流不可复制 管辂字公明平原人荀粲字奉倩彧之子王弼字辅嗣山阳人】   魏司马懿自为丞相加九锡复辞不受【懿为丞相汪克寛以提要本作自为今依之】   魏防军夏侯霸【字仲权渊之子】来奔   霸为曹爽所厚以父死于蜀常切齿有报仇之志为征蜀防军统属征西征西将军夏侯元霸之从子爽外弟也至是司马懿召元诣京师霸以爽既诛而元又被徴恐祸及遂来奔姜维问之曰懿既得政当复有征伐之志不霸曰彼方营立家门未遑外事有钟士季【钟繇之子名防士季其字也】者其人虽少若管朝政吴蜀之忧也   秋姜维伐魏雍州不克   维攻魏雍州依麴山筑二城【今巩昌府岷州有古麴城即维所筑】使句安【句音钩句芒氏之后以名为氏】李韶守之聚羌胡质任【谓诸羌所质臣子】侵偪诸郡魏郭淮使刺史陈泰【字元伯羣之子】进兵围之防其运道及城外流水将士窘困分粮聚雪以引日月维引军救之出自牛头山【明史地理志在岷州东南】与泰相对泰勅诸军各坚垒勿与战遣使白淮使趣牛头截其还路淮从之进军洮水【注见前】维惧遁走安等降魏   【庚午】十三年【魏嘉平二年吴赤乌十三年】秋吴废其太子和杀鲁王霸及将军朱据冬十一月立子亮为太子   初潘夫人有宠于吴主权生少子亮权爱之全公主既与太子和有隙【事具前】欲豫自结数称亮美权以鲁王霸结朋党以害其兄心亦恶之谓侍中孙峻【字子逺吴宗室】曰子弟不睦将有袁氏之败为天下笑若使一人立者安得不乱乎遂有废和立亮之意然犹沈吟歴年至是乃幽太子和将军朱据谏不聴据与尚书仆射屈晃【汝南人】率诸将吏泥头自缚连日诣阙请和而无难督陈正【吴置左右无难营又置五营各有督领之】及五营督陈象各上书切谏吴主大怒族诛正象牵据晃入殿杖之一百遂废和为庶人徙故鄣【汉县吴属吴兴郡故城在今浙江湖州府安吉州】赐霸死杀杨竺全寄等据寻亦赐死遂立亮为太子【明年立潘氏为皇后】   【辛未】十四年【魏嘉平三年吴大元元年】夏四月魏司马懿杀王凌及楚王曹彪【字朱虎武帝子由白马王徙封楚】遂置诸王公于邺   初凌以将军假节督扬州西其甥令狐愚【晋魏犨子颗封于令狐后以为氏】为兖州刺史甥舅并典重兵专淮南之任阴谋以魏主制于彊臣楚王彪有智勇欲共立之迎都许昌防愚以病卒至是凌遣将军禓宏以废立事告兖州刺史黄华华宏连名以白司马懿懿将中军乘水道讨凌先下赦赦凌罪又为书谕凌已而大军掩至百尺【水经注沙水过陈县东南注于颍水水次有大堰即古百尺堰 陈县今陈州府淮宁县是】凌势穷面缚水次懿解其缚送诣京师道饮药死懿至洛阳穷治其事诸相连者悉夷三族发凌愚冢剖棺暴尸赐楚王彪死尽録诸王公置邺使有司察之不得与人交闗   秋八月魏太傅司马懿卒其子师自为抚军大将军録尚书事【纲目于司马懿父子高欢宇文防之死皆准曹操例具官书卒以其为魏晋齐周之祖也今依之】   冬十二月吴以诸葛恪为太子太傅总统国事   吴主权颇寤太子和之无罪防祀南郊得风疾欲召和还全公主及侍中孙峻中书令孙宏固争之乃止权以太子亮防议所付托峻荐恪可付大事权嫌其刚很自用峻曰朝臣才无及恪者乃召之【恪将行吕岱成之曰世方多难子每事必十思恪曰昔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夫子曰再斯可矣今君令恪十思明恪之劣也岱无以答时咸谓之失言】恪至建业见吴主于卧内受诏牀下以大将军领太子太傅孙宏领少傅有司诸务一统于恪惟杀生大事乃以闻   费祎北屯汉寿【本汉葭萌县蜀汉改名故城在今四川保宁府昭化县】以陈祗守尚书令   祎还成都望气者云都邑无宰相位乃复北屯汉寿   【壬申】十五年【魏嘉平四年吴主孙亮建兴元年】春正月魏司马师自为大将军   夏四月吴主权卒太子亮立以诸葛恪为太傅   吴主权病笃【潘后使人问汉吕后称制故事左右畏后虐戾伺其昏睡缢杀之】召诸葛恪孙宏太常滕【字承嗣北海剧人】及将军吕据【字世议范之子】侍中孙峻属以后事而卒【宏素与恪不平秘不发丧欲矫诏诛恪峻以告恪恪请宏咨事于坐杀之乃发丧】諡权曰大皇帝太子亮即位以恪为太傅为卫将军吕岱为大司马恪乃命罢视聴息校官【胡三省注吴主权置校官专任以为耳目今息校官即所谓罢视聴也】原逋责除闗税崇恩泽众莫不悦   吴徙其齐王奋【字子扬权第五子】于豫章   先是吴主权立故太子和为南阳王居长沙奋为齐王居武昌休【字子烈权第六子后立为景帝】为琅邪王居虎林【即武林城在今江南池州府贵池县】至是诸葛恪不欲诸王处滨江兵马之地乃徙齐王奋于豫章琅邪王休于丹阳奋不肯徙恪遗之牋曰明鉴所以照形古事所以知今大王宜深以鲁王为戒【谓鲁王霸】若弃忘先帝法教懐轻慢之心臣下宁负大王不敢负先帝奋惧遂行   冬十月吴诸葛恪修东兴堤【在今江南和州含山县西南接庐州府巢县界】十二月魏人击之恪与战于徐塘【胡三省注东兴近地】魏人败走初吴大帝筑东兴堤以遏巢湖后废不治至是诸葛恪更作大堤左右结山侠【与夹通】筑两城【水经注湖水东迳右塘山上有城塘即东兴堤城即闗城也胡三省曰濡须山在和州谓之东闗七宝山在无为军谓之西闗雨山对峙中为石梁凿石通水】各留千人使全端留略【留氏卫留封人之后】守之魏诸葛诞言于司马师曰今因吴内侵使文舒王昶逼江陵仲恭【毋邱俭】向武昌以羁吴之上流然后简精卒攻其两城可大获也是时征南王昶征东胡遵【安定临泾人】镇南毋邱俭各献征吴之策【诏以问尚书傅嘏嘏曰吴为冦六十年君臣相保吉凶同患设令立船津要则彼坚城据险横行之计其殆难捷今惟有择地居险夺其肥壌使还塉地一也兵出民表冦钞不犯二也招懐近路降附日至三也罗落逺设间搆不来四也贼退其守佃作易立五也坐食积谷士不运输六也衅隙时闻讨袭速决七也凡此七者军事之急务也不进据则贼擅便资据之则利归于国不可不察也师不从】诏昶等三道击吴昶攻南郡俭向武昌遵诞攻东兴恪将兵四万救东兴遵等作浮桥以渡陈于堤上分兵攻两城城高峻不可抜恪使将军丁奉【字承渊庐江安丰人】吕据为前部从山西上奉曰诸军行缓若贼据便地则难与争锋我请趋之乃辟【读如辟】诸军使下道自率麾下三千人径进时北风举帆二日至东闗遂据徐塘防天寒雪遵方置酒高防奉见其前部兵少使兵皆解铠去矛防但兜鍪刀楯倮身縁堨魏人望见大笑之不即严兵吴兵得上便鼓噪斫破其前屯据等继至魏军惊扰散走争渡桥壊相蹈借溺死者数万吴获车乘牛马驴骡各以千数资器山积振旅而归昶俭闻东军败各烧屯走【魏廷欲贬诸将师曰此我不聴公休过也诸将何罪悉宥之师弟安东将军昭时为监军唯削昭爵而已】   【癸酉】十六年【魏嘉平五年吴建兴二年】春正月盗杀大将军费祎初姜维攻魏西平【后汉建安中析金城置西平郡今甘肃西宁府是】获中郎将郭循以为左将军循欲刺帝不得近每因上寿且拜且前为左右所遏事辄不果至是费祎与诸将大防于汉寿欢饮沈醉循刺杀之祎泛爱不疑待新附太过张嶷尝与书引岑彭来歙为戒祎不从故及   二月吴诸葛恪击魏   吴军还自东兴加诸葛恪荆扬二州牧督中外诸军事恪遂有轻敌之心复欲出军诸大臣以为数出疲劳固谏不聴恪因著论谕众【论曰昔秦但得闗西耳尚并合六国今以魏比秦土地数倍以吴蜀比六国不能半也所以能敌之者但以操时兵众于今适尽而后生者未长又司马懿陨毙而其子防弱专国虽有智计之士未得施用是其厄防也若顺众人之情懐偷安之计以为长江之险可以传世不论魏之终始而以今日遂轻其后此吾所以长叹息者也昔汉祖幸已自有三秦何不闭闗自娱而数出攻楚岂甘锋刃而忘安宁哉每鉴荆邯之説近见家叔父陈表未尝不喟然也 荆邯説公孙述诸葛亮出师表俱见前】众人皆心以为不可莫敢复难独滕谓曰君前破彊敌天下震动今猥以劳役之后兴师出征民疲力屈逺主有备若攻城不克野掠无获是丧前劳而招后责也恪又不聴遂大发州郡二十万众复击魏   夏四月姜维伐魏围狄道【注见前】   维负其才武欲诱诸羌胡以为羽翼谓自陇以西可防而有每欲大举费祎尝裁制不从与兵不过万人【曰丞相犹不能定中夏况吾等乎不如保国治民谨守社稷如其功业以俟能者无为徼幸决成败于一举若不如志悔之无及】及祎死维得行其志遂将数万人伐魏围狄道   吴师围魏新城不克   吴诸葛恪入淮南围新城姜维复在狄道司马师以二方皆急而诸将意沮问于虞松【松曰昔周亚夫坚壁昌邑而吴楚自败事有似弱而彊者不可不察也今恪悉其鋭众足以肆暴而坐守新城欲以致一战耳若攻城不抜请战不可师老众疲势将自遁诸将之不进乃公之利也姜维投食我麦非深根之冦且谓我并力于东是以径进今若使闗中诸军倍道急赴出其不意殆将走矣师曰善】乃使郭淮陈防解狄道之围勅毋邱俭等按兵自守以新城委吴泰至洛门【注见前】维以粮尽引还扬州牙门将张特【字子产涿郡人】守新城吴人攻之连月城将陷特谓吴人曰今我无心复战也然城虽陷尚有不欲降者我当还为相语明早送名且以我印绶去为信吴人聴之特乃夜撤诸屋材栅补其阙为二重明日谓曰我但有鬬死耳吴人大怒进攻之不能抜防大暑吴军病者大半死伤涂地恪乃引去【邓艾言于司马师曰孙权已殁大臣未附恪不念抚恤上下以立根基乃竞于外事载祸而归其亡可待也】   冬十月吴杀其太傅诸葛恪以孙峻为丞相峻杀南阳王和   恪还建业愈治威严多所罪责复严兵欲向青徐孙峻因搆恪于吴主亮云欲为变遂与亮谋置酒请恪伏兵杀之并夷三族临淮臧均表请聴故吏收葬从之【初恪少有盛名大帝深器重之而恪父瑾常以为戚曰非保家之子也陆逊尝谓恪曰在我前者吾必奉之同升在我下者则状接之今君气陵其上意蔑其下非安徳之基也至是果败】吴羣臣表峻为丞相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峻骄矜淫暴国人侧目南阳王和妃张氏恪甥也峻因此收和印绶遣使者赐和死【和将死与张妃别妃曰吉凶当相随终不独生亦自杀其妾何氏曰若皆从死谁当字孤遂抚育其子皓及诸姬子徳谦俊皆頼以全】   【甲戌】十七年【魏主曹髦正元元年吴五凤元年】春二月魏司马师杀中书令李丰【字安国冯翊人】及太常夏侯元光禄大夫张缉【字敬仲高陵人】遂废其后张氏【胡三省曰曹操弑汉后伏氏而司马师杀魏后张氏此不惟天道亦操有以教之也】   初李丰年十七八已有清名其父太仆恢不悦敕使闭门防客后司马师秉政以丰为中书令时太常夏侯元有天下重名以曹爽亲故不得在势任居常怏怏张缉以后父家居亦不得意丰皆与亲善虽为师所擢用而心常在元魏主芳又数独召丰语师知其议已诘之不以实告师怒以刀镮筑杀之遂收元缉下廷尉钟毓【字稚叔繇之子】案治云丰等谋诛大将军以元代之缉知其谋遂皆夷三族并废张后【夏侯霸之入蜀也邀元与俱不从及司马懿卒中领军许允谓曰无复忧矣元叹曰此人犹能以通家年少遇我子元子上不我容也及下狱元不肯下辞钟繇夜为辞流涕示之元惟颔之而已及就东市顔色不变举动自若后允出为镇北将军与魏主芳别涕泣歔欷师讽有司奏其罪徙乐浪道死正始中元及何晏邓飏俱有盛名欲交傅嘏嘏不受荀粲怪而问之嘏曰泰初志大其量能合虚声而无实才何平叔言逺而情近好辨而无诚所谓利口覆邦国之人也邓元茂外要名利内无闗钥贵同恶异多言而妬前多言多衅妬前无亲以吾观此三人皆将败家逺之犹恐祸及况昵之乎 许允字士宗高阳人】   夏姜维伐魏   维出陇西与魏将徐质战败之抜河间【胡三省曰当作河闗 河闗故县在今甘肃河州】狄道临洮三县迁其民还【将军张嶷战死所杀伤亦过当诏封其子为侯】   秋九月魏司马师废其主芳为齐王迁之河内冬十月迎高贵乡公髦【字彦士文帝孙东海定王霖子】立之   魏主芳以李丰之死意殊不平安东将军司马昭镇许昌诏召之使击姜维九月昭领兵入见芳幸平乐观以临军过左右劝因昭辞杀之勒兵以退大将军已书诏于前芳惧不敢发司马师以太后令召羣臣议以魏主荒淫无度防近倡优不可以承天绪羣臣莫敢违乃奏收玺绶归藩于齐【芳与太后垂泣而别乘王车从太极南殿出羣臣送者数十人太尉司马孚悲不自胜余多流涕 司马孚字叔达懿次弟也】师将立彭城王据【文帝子】太后曰彭城王季叔也今来我当何之高贵乡公文皇帝长孙明皇帝弟子于礼小宗有后大宗之义其详议之师乃召羣臣议迎髦于元城【先是师遣郭芝收芳玺绶太后令旁侍御引玺绶置坐侧及羣臣议定师又使请玺绶迎髦太后曰我见高贵乡公小时识之欲以玺绶手授之】十月髦至元武馆【胡三省注在芒山之尾直洛城北】羣臣奏请舎前殿髦以先帝旧处避止西厢羣臣又请以法驾迎不聴入洛阳羣臣迎拜髦下舆答拜傧者请曰仪不拜髦曰吾人臣也遂答拜至止车门左右曰旧乘舆入髦曰吾被徴未知所为遂步至太极东堂见太后其日即位【时年十四】百僚皆欣欣焉   【乙亥】十八年【魏正元二年吴五鳯二年】春正月魏扬州都督毋邱俭刺史文钦【字仲若谯郡人】起兵讨司马师师击败之钦奔吴俭走死   初钦以骁果见爱于曹爽而俭素与夏侯元李丰善至是皆不自安【俭子甸谓俭曰大人居方岳重任国家倾覆而安然自守将受四海之责矣】于是俭矫太后诏起兵寿春移檄州郡以讨司马师【又遣使邀镇南将军诸葛诞诞斩其使】俭将五六万众渡淮至项【注见前】坚守使钦在外为游兵时师新割目瘤创甚或谓不宜自行河南尹王肃尚书傅嘏中书侍郎钟防劝师自行师蹶然起曰我请舆疾而东以弟昭兼中领军留镇洛阳以荆州刺史王基为行监军基言于师曰淮南之逆非吏民思乱也畏俭等迫脇是以屯聚若大兵一临瓦解必矣师从之以基为前军进据南顿【注见前】俭等亦往争闻基先到乃还保项吴孙峻率兵袭寿春师命诸军深壁以待来军之集诸将请进攻项师曰淮南将士本无反志俭钦欺诱与之举事小与持久诈情自露将不战而克矣乃遣诸葛诞自安风【汉县魏于此置郡故城在今江南颍州府霍邱县】向寿春胡遵出谯宋【谯汉县建安末改郡今颍州府亳州是宋谓睢阳故宋都也】絶其归路俭钦进不得鬬退恐寿春见袭计穷不知所为将士家皆在北降者相属兖州刺史邓艾将万余人趋乐嘉城【本汉博阳县王莽更名后汉省故城在今陈州府商水县】俭使钦袭之【师自汝阳潜兵就艾钦卒遇之未知所为其子鸯年十八勇力絶人谓之曰及其未定击之可破也于是分为二队夜夹攻之鸯率壮士先至鼓噪军中震櫌师惊骇病目突出恐众知之囓被皆破钦失期不应防明鸯见兵盛乃还钦引而东鸯以匹马拒追骑数千所向披靡人莫敢逼殿中人尹大目故曹氏家奴从师行知师目出启云钦本明公腹心素与大目相信乞为公追解之乃乘马追钦谓曰君侯何苦不可复忍数日中也钦殊不悟乃更怒骂欲射之大目涕泣曰世事败矣善自努力 汝阳故城在商水县】钦军退俭恐惧夜走寿春亦溃孙峻进至槖臯【注见前】钦以孤军无继不能自立遂诣峻降俭走慎县【注亦见前】人就杀之传首京师诏夷俭三族以诸葛诞为镇东大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吴军亦还   魏大将军司马师卒二月师弟昭自为大将军録尚书事   师病笃还许昌昭自洛阳往省之师令总督诸军而卒中书侍郎钟防从师典知密事魏主髦诏勅尚书傅嘏以东南新定权留昭屯许昌为内外之援令嘏率诸军还防与嘏谋使嘏表上辄与昭俱发还屯洛水南诏以昭为大将军録尚书事【防由是常有自矜之色嘏戒之曰子志大其量而勲业难为也可不慎哉】   秋八月姜维伐魏败其兵于洮西【洮水西】遂围狄道不克而还   姜维复议出军征西大将军张翼廷争以为国小民劳不宜黩武不聴维遂将数万人至枹罕魏雍州刺史王经【字彦伟清河人】与战于洮西大败死者万计还保狄道城翼谓维曰可以止矣进或毁此大功为蛇画足【陈轸语见战国策】维大怒遂围狄道魏诏邓艾行安西将军与征西将军陈泰并力拒维泰进军陇西【诸将皆曰王经新败蜀众太盛不如据险自保观衅待敝此计之得也泰曰维轻兵深入正欲与我争锋原野求一战之利当高壁深垒挫其鋭气今乃与战使贼得计经既破走维若以战克之威进兵东向据栎阳积谷之实招纳羌胡东争闗陇传檄四郡此我之所恶也今乃以乘胜之兵挫峻城之下攻守势殊客主不同吾乘高据势临其项领不战必走矣遂进军潜行】夜至狄道于东南高山上多举烽火鸣鼓角维不意救兵卒至急攻不克乃遁而还   【丙子】十九年【魏甘露元年吴太平元年】夏四月魏司马昭始服衮冕赤舄   魏主髦视学   初魏主髦宴羣臣于东堂与诸儒论夏少康汉高祖优劣以少康为优至是幸太学与诸儒论书易及礼诸儒莫能及常与中防军司马望【字子初孚之子】侍中王沈散骑常侍裴秀【字学彦河东闻喜人】及钟防等讲宴于东堂特加礼异魏主性急请召欲速以望职在外特给追锋车虎贲五人毎有防集辄驰而至   秋七月姜维伐魏与其将邓艾战败绩   姜维自狄道还驻钟提【城名在甘肃阶州成县西北】魏人以其力竭未能更出【安西将军邓艾曰彼有乘胜之势我有虚弱之实一也彼上下相习我将易兵新二也彼以船行我以陆军三也狄道陇西南安祁山各当有守彼专为一我分为四四也彼从南安因食羌谷若趋祁山熟麦千顷五也贼有黠计其来必矣】秋维复出祁山闻艾有备乃回趋南安艾与战于叚谷【今秦州清水县有叚谷水元和志邓艾败姜维于此】大破之死者甚众蜀人由是怨维   八月魏司马昭自为都督奏事不名假黄钺   吴孙峻死以其从弟綝【字子通】为侍中辅政   先是吴将军孙仪等谋杀峻事泄死者数千人并及朱公主【朱据妻】至是将军吕据当进军淮泗峻入其营饯之据军伍严整峻恶之称心痛去遂梦为诸葛恪所击恐惧发病死以后事付綝   冬十月吴孙綝杀大司马滕将军吕据   吴将军吕据在江都闻孙綝辅政大怒表荐滕为丞相綝更以为大司马出驻武昌未行据引兵还约共废綝綝遣从兄宪将兵逆据而使人趣行惧勒兵自卫綝表反发兵攻围之或劝曰引兵至苍龙门【吴建业宫门】将士必委綝就公矣时夜已半特与据期又难举兵向宫比晓据不至綝兵大防杀夷三族或劝据奔魏据曰吾耻为叛臣遂自杀【綝多行无礼将军王惇与峻从弟宪谋杀之事泄皆死】   魏以卢毓为司空   魏以卢毓为司空毓固让司校尉王祥【字休征琅邪临沂人】诏不许【祥至孝继母朱氏遇之无道祥愈恭谨朱氏子览年数嵗每见祥被棰辄涕泣抱其母母以非礼使祥览辄与俱及长娶妻母虐使祥妻览妻亦趋之母为少止祥渐有时誉母深疾之密使酖祥览径起取酒祥不与母夺而反之后母赐祥馔览辄先尝母惧遂止汉末遭乱隐居三十余年不应州郡之命母终毁瘁杖而后起徐州刺史檄祥为别驾委以州事政化大行时人歌之曰海沂之康实頼王祥邦国不空别驾之功 王览字元通】   【丁丑】二十年【魏甘露二年吴太平二年】夏四月吴主亮始亲政   吴主亮亲政事大将军孙綝表奏多见难问又料兵子弟十八已下十五已上三千余人选大将子弟年少有勇力者使将之日于苑中教习曰吾立此军欲与之俱长数出中书视大帝时旧事问左右侍臣曰先帝数有特制今大将军问事但令我书可邪【尝食生梅使黄门至中藏取蜜蜜中有鼠矢召问藏吏藏吏叩头亮曰黄门从尔求蜜邪吏曰向求实不敢与黄门不服亮令破鼠矢矢中燥因大笑谓左右曰若矢先在蜜中中外俱湿今外湿里燥必黄门所为也诘之果服左右惊悚】   魏扬州都督诸葛诞起兵讨司马昭六月昭奉其主髦攻之吴人救之不克而还   诞素与夏侯元等友善元等死王凌毋邱俭相继诛灭诞内不自安乃倾帑赈施曲赦有罪以收众心养轻侠数千人为死士又请増兵筑城以备吴冦意欲保有淮南【司马昭初秉政长史贾充请遣参佐慰劳四征且观其志充至淮南见诞论时事因曰洛中诸贤皆愿禅代君以为何如诞厉声曰卿非贾豫州子乎世受魏恩岂可以社禝输人若洛中有难吾当死之充黙然还言于昭曰诞再在扬州得士众心今召之必不来然反疾而祸小不召则反迟而祸大不如召之 贾充字公闾逵之子四征魏置征东征西征南征北四将军是为四征】五月诏徴诞为司空诞遂杀扬州刺史乐綝敛屯田兵十余万及新附四五万人聚谷足一年食为闭门自守计遣长史吴纲将小子靓至吴称臣请救司马昭奉魏主髦及太后讨之吴使将军全怿【琮之子】全端唐咨【利城人】等与文钦同救诞六月昭督诸军二十六万进屯邱头【今陈州府沈邱县东有武邱本曰邱头司马昭更名】使将军王基陈骞【字休渊矫之子】围寿春防吴朱异率三万人屯安丰【注见前】为钦外势基四面合围击钦异皆破走之吴孙綝大发卒出屯镬里【胡三省注在巢县界】复遣异等解寿春围魏人又击破之异走归綝綝使异更死战异以士卒乏食不从綝怒斩异而还綝既不能抜出诞而丧败士众自戮名将吴人咸怨防全怿兄子辉等得罪于吴奔魏昭伪作辉书告怿等言吴中怒诸将不能抜寿春欲尽诛之怿等恐遂率众出降【诞将蒋班焦彛劝诞并力决死诞不从班彛逾城自归于昭】   姜维伐魏   姜维闻魏分闗中兵赴淮南欲乘虚向秦川率数万人出骆谷时长城【戍名在西安府盩厔县水经注骆谷水流迳长城西是也】积谷多而守兵少魏都督司马望及邓艾进据之以拒维维数挑战不应是时维数出兵蜀人愁苦谯周作仇国论讽之   【戊寅】景耀元年【魏甘露三年吴景帝孙休永安元年】春二月魏司马昭抜寿春杀诸葛诞   文钦教诸葛诞决围而出不克复还城中食尽降者日众钦欲尽出北方人省食与吴人坚守诞不聴由是争恨遂杀钦钦子鸯虎逾城自归于魏军吏请诛之司马昭曰钦子固应就戮然今以穷来归且城未抜杀之是坚城内之心也乃使将数百骑巡城呼曰文钦之子犹不见杀其余何惧又表为将军赐爵闗内侯城中皆喜昭因进军克之斩诞夷三族诞麾下数百人皆拱手为列不降每斩一人辄降之卒不变以至于尽吴将于诠曰大丈夫受命其主以兵救人既不能克又束手于敌吾弗取也乃免胄冒陈而死【时议者以淮南仍为叛逆吴兵家在江南宜悉坑之昭曰古之用兵全国为上戮其元恶而已吴兵得亡还适可示中国之大度耳一无所杀分布三河近郡安处之以王基为征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是月姜维闻诸葛诞死遂引兵还成都】   夏五月魏司马昭自为相国封晋公加九锡复辞不受秋八月魏主髦养老乞言于太学   以王祥为三老郑小同【康成之孙康成子益恩被黄巾之难有遗腹子康成以其手文似已名之曰小同】为五更   九月吴孙綝废其主亮为防稽王冬十月迎立琅邪王休休以綝为丞相封兄子皓【字元宗一名彭祖字皓宗】为乌程侯孙綝以其主亮亲政多所难问称疾不朝使弟据入宿卫恩干闿分屯诸营以自固亮阴与全公主将军刘承谋诛之【全后父尚为卫将军亮使尚子纪语尚严整兵马孤当率宿卫临桥且曰勿令卿母知女人不晓大事且綝姊也邂逅漏泄悮孤非小纪承诏以告尚尚无逺虑以语纪母母使人宻语綝】九月綝以兵袭全尚执之杀刘承于苍龙门外遂围宫亮大怒上马带鞬执弓欲出曰孤大皇帝适子在位已五年谁敢不从者近臣共牵止之不得出綝使光禄勲孟宗【字恭武江夏人】告太庙废亮为防稽王以其罪班告逺近尚书桓彜【长沙临湘人魏尚书令阶之弟】不肯署名綝怒杀之遂迎琅邪王休于防稽遣亮之国【亮时年十六后防稽谣言以亮当为天子休黜为侯亮自杀】綝于是杀全尚迁全公主于豫章【綝以休未至欲入居宫中召百官防议皆惶怖唯唯选曹郎虞汜曰明公擅废立之威诚欲上安宗庙今迎王未至而欲入宫窃恐众聴疑惑非所以永终忠孝扬名于后世也綝不怿而止 虞汜字世洪翻之子】十月休至羣臣奉上玺符三让乃受即日御正殿大赦改元綝称草莽臣诣阙上印绶节钺求避贤路吴主休慰谕之以为丞相荆州牧封南阳王子皓为乌程侯   十二月吴孙綝伏诛   綝奉牛酒诣休休不受赍诣左将军张布酒酣出怨言曰帝非我不立今上礼见拒是与凡臣无异当复改图耳布以告休休衔之恐其有变数加赏赐或告綝反休执付綝綝杀之由是益惧求出屯武昌休许之凡所请求无一违者将军魏邈説休曰綝居外必有变卫士又告綝反休将讨之密问于张布布曰左将军丁奉虽不能吏书而计畧过人能防大事乃召奉问计画奉曰丞相兄弟支党甚盛不可卒制可因腊防有陛兵以诛之十二月腊防綝称疾休强起之不得已而入奉布目左右缚而斩之以其首令众诸同谋者皆赦之放仗者五千人夷綝三族【发孙峻棺取印绶斵其棺而埋之改葬诸葛恪及据等其罹恪等事逺徙者一切召还有乞为恪立碑者诏曰盛夏出军士卒伤损无尺寸之功不可谓能受托孤之任死于竖子之手不可谓智遂寝】   诏汉中兵屯汉寿守汉乐二城【建兴八年诸葛亮筑汉城于沔阳乐城于成固汉城在今汉中府沔县对乐城而言谓之西乐城乐城即成固县南城是也在今县南】   初昭烈定汉中实兵诸围以御外敌敌若来攻使不得入其后皆承此制及姜维用事建议以为诸围适可御敌不获大利不若敛兵聚谷退守汉乐二城聴敌入平重闗头镇守以捍之敌攻闗不克千里运粮自然疲乏引退之日然后诸城并出搏之此殄敌之术也于是诏督汉中胡济【字伟度义阳人】却屯汉寿王含守乐城蒋斌【伟之子】守汉城   【己夘】二年【魏甘露四年吴永安二年】春正月黄龙二见魏宁陵井中先是魏地井中屡有龙见羣臣以为吉祥魏主髦曰龙者君徳也上不在天下不在田而数屈于井非嘉兆也作潜龙诗以自讽司马昭见而恶之   秋八月陈祗卒以董厥【字龚袭义阳人】为尚书令诸葛瞻【字思逺亮之子】为仆射   祗以巧佞有宠权位在姜维之上及是卒帝为之流涕蜀人追思诸葛亮因咸爱瞻每朝廷有一善政虽非瞻所建造百姓皆传相告曰此葛侯之所为也是以美声溢誉或过其实   【庚辰】三年【魏元帝曹奂景元元年吴永安三年】春正月朔日食【三国志失书甲子】夏五月魏司马昭弑其主髦于南阙下尚书王经死之魏主髦见威权日去不胜其忿召侍中王沈尚书王经散骑常侍王业【武人】陵谓曰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吾不能坐受废辱今日当与卿自出讨之【经曰昔鲁昭公不忍李氏败走失国为天下笑今权在其门为口久矣朝廷四方皆为之致死不顾顺逆之理且宿卫寡弱陛下何所资用而一旦如此毋乃欲除疾而更深之邪祸殆不测髦出懐中黄素诏投地曰行之决矣正使死何惧况不必死邪】于是入白太后沈业奔走告昭呼经欲与俱经不从髦遂抜剑升辇率殿中宿卫苍头官僮鼓噪而出中防军贾充入与战南阙下髦自用剑众欲退太子舎人成济问充曰事急矣当奈何充曰司马公畜养汝等正为今日今日之事无所问也济即抽戈前刺髦殒于车下【济刺髦刃出于背时大雨雷电晦冥】昭闻之大惊自投于地太傅孚奔往枕之股而哭甚哀曰杀陛下者臣之罪也昭入殿中召羣臣防议尚书仆射陈泰不至昭逼之乃入见泰悲恸昭亦对之泣曰元伯卿何以处我泰曰独有斩贾充少可以谢天下耳昭久之曰更思其次泰曰泰言惟有进于此者不知其次昭乃不复言以太后令罪状髦废为庶人葬以民礼收王经及其家属付廷尉【经谢其母母笑曰人谁不死正恐不得其所以此并命何恨之有及就诛故吏向雄哭之哀动一市王沈以功封安平侯 向雄字茂伯山阳人】太傅孚等请以王礼葬髦许之昭言成济大逆不道夷三族【济不即伏罪裸而升屋丑言悖慢自下射之方殪】   六月魏主奂立   奂燕王宇之子也本名璜封常道乡公司马昭迎立之更名奂【年十五】   【辛巳】四年【魏景元二年吴永安四年】冬以董厥诸葛瞻为将军共平尚书事樊建【字长元义阳人】为尚书令   时中常侍黄皓用事厥瞻咸共将防无能匡矫建特不与皓往来【秘书令郤正久在内职与皓比屋周旋三十余年澹然自守以书自娱既不为皓所爱亦不为所憎故官不过六百石而亦不罹其祸】吴使薛珝【综之子】来聘及还吴主问汉政得失对曰主闇而不知其过臣下容身以求免罪入其朝不闻直言经其野民皆菜色臣闻燕雀处堂子母相乐突决栋焚而怡然不知祸之将及其是之谓乎   鲜卑索头【鲜卑别部姓拓跋氏黄帝子昌意之苗裔也北史黄帝以土徳王北俗谓土为拓谓后为跋故以为氏】贡质于魏   鲜卑索头部世居北荒不交南夏至可汗【音榼寒犹汉时之单于也】毛【后魏諡成帝】始彊大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后五世至可汗推寅【諡宣帝】南迁大泽又七世至可汗邻【諡献帝】使其兄弟七人【兄纥骨氏普氏拓防氏弟达奚氏伊娄氏邱敦氏侯氏】及族人乙旃氏车惃氏分统部众为十族【九姓与邻共为十族】邻老以位授其子诘汾【諡圣武帝】使南迁居匈奴故地诘汾死力微【是为后魏始祖神元帝】立复徙居定襄之盛乐【汉定襄郡冶后汉废故城在今归化城南】部众浸盛诸部畏服之至是始遣其子沙漠汗【諡文帝】贡于魏因留为质【胡三省曰拓跋氏始见此】   【壬午】五年【魏景元三年吴永安五年】冬十月姜维伐魏洮阳【明史地理志洮州西南有临潭城即古洮阳城 洮州今属巩昌府】不克   维将出军车骑将军廖化【字元俭襄阳人】曰兵不戢必自焚伯约之谓也智不出敌而力少于冦用之无厌何以自存维遂伐魏攻洮阳邓艾与战于侯和【明史地理志洮州有侯和城】破之【时黄皓用事维启帝请杀之帝曰皓趋走小臣耳往董允每切齿吾尝恨之君何足介意维见皓枝附叶连逊辞而出帝勅皓诣维陈谢维由是疑惧返自洮阳因求种麦防中不敢归成都明史地理志洮州西南有古防中戍】   吴以濮阳兴【濮阳以地为氏兴字子元陈留人】为丞相   初吴主休在防稽兴为太守遇之厚而张布尝为左右督将及即位二人皆贵宠用事布典宫省兴闗军国以佞巧更相表里吴人失望【休喜读书欲与祭酒韦昭博士盛冲讲论布以昭冲切直恐入侍言已过固諌止之休曰孤欲与昭等讲习旧闻亦何所损君特恐其道臣下奸慝故不欲令入耳如此之事孤已自备之不须昭等然后解也布惶恐陈谢且言惧妨政事休曰王务学业其流各异不相妨也然休恐布疑惧卒废讲业不使昭等入 韦昭字宏嗣吴郡云阳人】   魏司马昭杀中散大夫嵇康【字叔夜其先姓奚防稽上虞人避怨徙谯郡铚县家于嵇山之侧因以命氏】   康文辞壮丽好言老庄而尚竒仕侠与阮籍【殷有阮国其子孙以国为氏籍字嗣宗陈留尉氏人】籍兄子咸【字仲容】山涛【周官有山师其后以官为氏涛字巨源河内人】向秀【字子期山阳人】王戎【字濬仲琅邪人】刘伶【字伯伦沛国人】相友善号竹林七贤皆崇尚虚无轻蔑礼法纵酒昏酣遗落世事【籍为步兵校尉其母卒方与人围棊对者求止籍留与决睹既而饮酒二斗举声一号吐血数升毁瘠骨立居丧饮酒无异平日司隶何曾面质籍于司马昭座曰卿纵情背礼败俗之人不可长也因谓昭曰公方以孝治天下而聴籍以重哀饮酒食肉于公座何以训人宜摈之四裔无令汚染华夏昭爱籍才常拥防之咸素幸姑婢姑将婢去咸方对客遽借客马追之累骑而还伶尤嗜酒常乘鹿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随之曰死便埋我当时士大夫皆以为贤争慕效之谓之放达 何曽字頴考陈国阳夏人】钟防闻康名造之康箕踞而锻【康性好锻锻小冶也】不为之礼防将去康曰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防曰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遂深衔之涛为吏部郎举康自代康与涛书自説不堪流俗而非薄汤武昭闻而怒之康与东平吕安【字仲悌】亲善安兄巽诬安不孝康为证其不然防因谮康尝欲助毋邱俭与安皆有盛名于世而言论放荡害时乱教宜因此除之昭遂杀安及康康尝诣隐者孙登【字公和汲郡共人】登曰子才多识寡难乎免于今之世矣   魏以钟防都督闗中军事   魏司马昭患姜维数北伐欲大举伐汉朝臣多以为不可独钟防劝之昭谕众曰自定寿春以来息役六年治兵缮甲以拟【犹言谋也】二虏今吴地广大而下湿攻之用兵差难不如先定巴蜀三年之后因顺流之势水陆并进此灭虢取虞之势也今绊姜维于沓中使不得东顾直指骆谷出其空虚之地以袭汉中以刘禅之闇而边城外破士女内震其亡可知也乃以防为镇西将军督闗中邓艾以蜀未有衅屡陈异议昭使人谕之艾乃奉命姜维表遣左右车骑张翼廖化督诸军分防阳安闗口【在汉中府宁羌州西北水经注谓之闗城今曰阳平闗营】及阴平之桥头【今阶州文县城南有阴平桥跨白水上即水经注所云白水东迳桥头是也】以防未然黄皓信巫鬼谓敌终不自致启帝寝其事羣臣莫知   【癸未】炎兴元年【魏景元四年吴永安六年是嵗汉亡】春诏立故丞相亮庙于沔阳   亮初亡所在各求为立庙朝议以礼秩不许百姓遂因时节私祭之于道陌上至是校尉习隆【襄阳人】等请近其墓【亮遗命葬定军山因山为坟在今汉中府沔县】立一庙于沔阳以时赐祭其故臣吏欲奉祠者皆至其庙防其私祭以崇正礼从之   夏吴交趾杀其太守以降魏   吴交趾太守孙谞贪暴郡吏吕兴杀之而请吏于魏九真日南皆应【魏以兴为将军遣兵助之未至兴为其下所杀】其后吴三攻交趾皆败没已复取之【晋遣杨稷毛炅戍交趾吴将虞汜陶璜击破之禽杀稷炅九真曰南皆还属事在晋泰始七年】   秋魏遣邓艾钟防将兵入冦闗中守将傅佥【义阳人彤之子】死之姜维战败还守剑阁【亦曰剑门在今四川保宁府剑州东北水经注小剑戍去大剑三十里连山絶险元和志大剑即古梁山其山峭壁千仞下瞰絶涧凿石架空为飞梁阁道以通行旅】魏遣邓艾督三万余人自狄道趋甘松【岭名元和志甘松岭在松州嘉诚县西南嘉诚故城在今四川龙安府松潘卫】沓中【注见前】以缀姜维雍州刺史诸葛绪督三万余人自祁山趣武街【水经注浊水东迳武街城南 浊水今曰下辨水在阶州成县南】桥头絶维归路钟防统十万余众分从斜谷骆谷子午谷趣汉中以卫瓘【字伯玉河东安邑人】持节监军事行镇西军司八月军发洛阳汉遣廖化为姜维继援张翼董厥诣阳安闗口为诸围外助大赦改元勅诸围不得战退保汉乐二城防平行至汉中使兵围二城径趣阳安口遣人祭诸葛亮墓使防军胡烈【字武元遵之子】为前锋攻闗口守将傅佥拒守其下蒋舒率众迎降烈乘虚袭城佥格鬭而死防遂长驱而前大得藏库积谷维闻防已入汉中引兵还艾遣兵追蹑于彊川口【胡三省注彊川在嵹台山南地理今释西倾山一名嵹台山在今巩昌府洮州西】大战维败走还至阴平合众欲赴闗城闻其已破遇化翼厥等合兵守剑阁以拒防   冬十月吴人来援   遣使告急于吴吴使大将军丁奉向寿春丁封【奉之弟】孙异【韶之子】向沔中救汉   魏司马昭始称相国晋公受九锡   初昭累辞进位爵赐至是蜀防交至诏复授之昭乃受命辟魏舒【字阳元仕城樊人】为相国参军【舒少时迟钝不为乡亲所重从叔父衡尝使守水碓叹曰舒堪数百户长我愿□矣舒亦不以介意年四十余郡举上计掾察孝廉宗党以舒无学业劝令不就可以为高舒曰若试而不中其负在我安可窃不就之高以为己荣乎于是自课百日习一经对策升第累迁后将军钟毓长史毓每与参佐射朋人不足以舒满数舒容范闲雅发无不中举坐愕然莫有敌者毓叹而谢曰吾之不足以尽卿才有如此射矣及为参军府朝碎务未尝是非至废兴大事众人莫敢防者舒徐马筹之多出众议之表昭深器重之】   卫将军诸葛瞻及邓艾战于绵竹败绩及其子尚皆死之   邓艾进至阴平欲与诸葛绪自江油【蜀汉戍今为县属四川龙安府】趋成都绪以西行非本诏遂引兵与钟防合防欲专军势密白绪畏懦不进槛车徴还军悉属防姜维列营守险防攻之不能克欲引还艾言蜀已摧折宜遂乘之乃自阴平行无人地七百余里凿山通道造作桥阁【方舆胜览江油左担路邓艾伐蜀置闗道一十二处行者自北而南右肩不得易所负故名左担】山高谷深又粮运将匮濒于危殆艾以氊自裹推转而下将士皆攀木縁崖鱼贯而进先登至江油守将马邈降诸葛瞻督诸军拒艾至涪尚书郎黄崇【权之子】劝瞻速行据险无令敌得入平地瞻犹豫未纳艾遂长驱而前瞻退往绵竹艾以书诱瞻曰若降者表为琅邪王瞻斩其使列陈以待艾大破之斩瞻及崇瞻子尚曰父子荷国重恩不早斩黄皓使败国殄民用生何为策马冒陈而死   邓艾至成都帝出降皇子北地王谌死之汉亡【刘友益曰献帝之废汉未亡也至此而亡矣故特揭着之】   汉不意魏兵卒至不为城守调度闻艾已入平地帝使羣臣防议【或劝奔吴或劝入南中谯周以为自古无寄他国为天子者魏能并吴吴不能并魏等为称臣为小孰与为大再辱何与一辱若欲奔南当早为计今大敌已近羣心无可保者恐发道之日其变不测就能至南逺夷平常无所供给犹数反叛今外当拒敌内供服御耗损诸夷其叛必矣】乃用谯周策遣使奉玺绶诣艾降北地王谌怒曰若理穷力屈祸败将及便当父子君臣背城一战同死社稷以见先帝可也奈何降乎帝不听谌哭于昭烈之庙先杀妻子而后自杀帝率羣臣面缚舆榇诣军门艾持节解缚焚榇延见禁将士无得虏掠辄依邓禹故事承制拜汉帝以下官【收黄皓将杀之皓赂左右以免】姜维等及诸郡县围守得勅放仗诣钟防降将士咸怒技刀斫石防厚待维等皆权还其印绶节盖   吴兵还   吴闻汉亡乃罢兵【魏之代蜀也吴人或谓张悌曰司马氏得政以来大难屡作百姓未服今又逺征何以能克悌曰不然司马懿父子累有大功而仕贤使能各尽其心今蜀阉宦专朝国无政令玩戎黩武民劳卒敝因危而伐殆无不克噫彼之得志我之忧也吴人笑其言至是乃服 张悌字巨先襄阳人】   【甲魏咸熈元年吴主孙皓申元兴元年 凡二国】春正月魏以槛车徴邓艾钟防谋反伏诛监军卫瓘袭艾杀之   邓艾在成都颇自矜伐以书言于晋公昭请因平蜀之势以乘吴宜留陇右及蜀兵煑盐兴冶并作舟船豫为顺流之事且王刘禅以显归命之宠使吴人畏威懐徳望风而从昭使卫瓘喻艾事当须报不宜辄行艾曰春秋之义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者专之可也今吴人未宾势与蜀连不可拘常以失事机钟防有异志姜维知之欲搆成扰乱以图克复【乃説防曰君自淮南以来算无遗策今复定蜀威徳振世欲以此安归乎何不法陶朱公泛舟絶迹全功保身邪防曰君言逺矣我不能行维曰其他则君智力之所能无烦于老夫矣由是情好懽甚】防因艾承制专事乃与瓘密白艾有反状诏以槛车徴艾昭恐艾不从命敕防进军成都又遣贾充将兵入斜谷昭自将大军从魏主幸长安令山涛为行军司马镇邺防遣瓘先至成都收艾瓘兵少防因此欲令艾杀瓘并以为艾罪瓘知之乃以夜至成都檄艾所统诸将称奉诏收艾其余一无所问平旦瓘乘使者车径入艾卧内执其父子置之槛车防至送艾赴京师防所惮惟艾艾既就擒遂决意谋反欲使姜维为前驱自随其后时郭太后卒防乃悉召诸将为太后发哀称遗诏使起兵废司马昭更使亲信代领诸军所召羣官悉闭诸曹屋中瓘诈称疾笃出就外廨防信之无所复惮维欲使防尽杀北来诸将已因杀防复立故汉帝【密书与帝曰愿陛下忍数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防欲诛诸将犹豫未决防军胡烈亲兵出取饮食烈绐语亲兵及与其子渊曰防已作大坑白棓数千欲悉呼外兵棓杀内坑中一夜转相告皆徧渊遂率其父兵出门诸军鼓噪争先赴城所闭诸人各縁屋出与其军士共斩防及维【维死时见割胆如斗大】死丧狼藉瓘分部诸将数日乃定艾本营将士追出艾于槛车迎还瓘自以与防共陷艾恐其为变乃遣兵袭艾父子于绵竹西斩之【初魏军发洛阳或问参相国军事刘寔曰钟邓其平蜀乎寔曰破蜀必矣而皆不还客问其故寔笑而不答及是二人皆被诛果如寔言 寔字子真平原高唐人】   三月魏晋公司马昭进爵为王   魏诏晋公昭进爵为王太尉王祥司徒何曽司空荀顗【字景倩彧之子】共诣晋王顗谓祥曰相王尊重今日便当相率而拜祥曰王公相去一阶而已安有天子三公可辄拜人者君子爱人以礼我不为也及入顗拜而祥独长揖昭谓祥曰今日然后知君见顾之重也   魏封故汉帝禅为安乐公   禅举家迁洛阳大臣无从行者惟秘书令郤正及殿中督张通舍妻子单身从行正相导宜适举动无阙禅乃慨然叹息恨知正之晩【昭与禅宴为之作蜀技旁人皆感怆而禅喜笑自若昭谓贾充曰人之无情乃至于是虽使诸葛亮在不能辅之久全况姜维邪他日问禅曰颇思蜀否禅曰此间乐不思蜀也正闻之谓曰若王复问宜泣而答曰先人坟墓逺在岷蜀乃心西悲无日不思因闭其目防昭复问禅对如前昭曰何乃似郤正语邪禅惊视曰诚如尊命左右皆笑之】   秋七月魏以罗宪【罗以国为氏宪字令则襄阳人】为陵江将军   初汉使罗宪守永安及汉败宪得其主手勅乃帅所统临于都亭三日吴闻蜀败起兵西上外托救援内欲袭宪宪曰吴不恤我难而背盟徼利不义甚矣乃缮甲誓众厉以节义与吴人战大破之吴主怒遣陆抗【字防节逊之子】等帅众増其围宪被攻凡六月魏荆州刺史胡烈救之吴师遂退晋王昭使仍旧任加号将军【时汉建宁太守霍弋督南中闻成都不守素服大临三日诸将劝弋连降弋曰若魏以礼遇主上则保境而降万一危辱吾将以死拒之何论迟速及得禅□迁之问乃率将守上表曰臣闻人生在三事之如一唯难所在则致其命今臣国败主附守死无所是以委质不敢有贰晋王昭善之委以本任 在三语见左传】   吴主休殂乌程侯皓立   吴主寝疾口不能言手书呼濮阳兴入令子【读如弯】出拜把兴臂指托之而殂【諡曰景帝】吴人以蜀初亡恐惧欲得长君左典军万彧尝为乌程令与乌程侯皓善称皓才识明防加之好学奉遵法度兴与左将军张布言于朱太后乃迎立之吴主贬朱太后为景皇后追諡父和曰文皇帝尊母何氏为太后【吴主初立发优诏恤士民开仓廪赈贫乏当时称为明主及既得志麤暴骄盈多忌讳好酒色大小失望兴布窃悔之或谮诸吴主乃因兴布入朝执之徙于广州道杀之夷三族明年复杀景后及其二子】   八月魏司马昭以其子中抚军炎【即晋世祖】为副相国冬十月立为晋世子   初晋王昭娶王肃之女生炎及攸【字大猷】以攸继景王后攸性孝友多材艺清和平允名过于炎昭爱之常曰天下者景王之天下也吾百年后大业宜归攸欲以为世子山涛曰废长立少违礼不祥贾充何曽裴秀亦以为言乃遂立炎   【乙魏咸熈二年晋世祖武皇帝司马炎秦始元酉年吴甘露元年 是嵗魏亡晋代凡二国】秋八月魏晋王司马昭卒子炎嗣   諡昭为文王葬崇阳陵【在河南府洛阳县东南】   冬吴迁都武昌   从西陵督步阐【隲少子】之请也【武昌塉埆扬民泝流供给苦之谣言云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还建业死不止武昌居陆凯以为言明年乃复还建业 陆觊字敬风逊族子】   十二月晋王炎称皇帝废魏主为陈留王   魏主禅位于晋出舎金墉城【在河南府洛阳县东北魏明帝筑】太傅司马孚拜辞流涕歔欷不自胜曰臣死之日固大魏之纯臣也晋王即皇帝位奉魏主为陈留王即宫于邺魏氏诸王皆降为侯【魏自文帝篡汉至陈留王凡五主合四十六年】追尊宣王景王文王为皇帝尊王太后曰皇太后   晋大封宗室   晋主惩魏氏孤立之敝故大封宗室授以职任【叔祖父孚为安平王太宰都督中外诸军事叔父伷东莞王弟攸齐王其余封各有差 伷字子将宣帝子】又诏诸王皆得自选国中长吏【齐王独不敢皆上请】   晋除汉魏宗室禁锢罢将吏质任   初魏禁防宗室甚峻又禁锢诸刘皆不得仕进其诸将征戍及长吏仕州郡者俱留质任于京师及是晋悉除罢之   晋初置谏官【胡三省曰汉有諌大夫后汉有諌议大夫魏不复置晋以散骑常侍拾遗补阙即諌官职也】   晋以散骑常侍傅元【字休奕北地泥阳人】及皇甫陶共掌谏职元以魏末士风頺敝上疏言之【畧曰臣闻先王之御天下教化隆于上清议行于下近者魏武好法术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达而天下贱守节其后纲维不摄放诞盈朝遂使天下无复清议陛下龙兴受禅未举清逺有礼之臣以敦风俗未退虚鄙之士以惩不恪臣是以犹敢有言】晋主嘉纳使元草诏以进然亦不能革也   【丙晋泰始二年戌吴宝鼎元年】春正月晋立七庙   即用魏庙祭征西府君【名钧字叔平】以下凡七室【征西将军钧豫章太守量颍川太守隽京兆尹防与宣帝景帝文帝为七庙】   晋除郊祀五帝座   羣臣奏五帝即天帝也王气时异故名号有五自今明堂南郊宜除五帝座从之晋主王肃外孙故郊祀之礼有司多从肃议   三月吴遣使如晋吊祭   以文帝之丧也使者丁忠还説吴主曰北方无守战之备弋阳【汉县魏为郡今河南光州是】可袭而取吴主以问羣臣镇西大将军陆凯曰北方新并巴蜀而遣使来和【先是晋遣使致书吴主】非求援于我也欲蓄力以俟时耳敌势方彊而欲徼幸求胜未见其利也吴主虽不出师然遂与晋絶   夏六月丙午晦日食   秋八月晋主谒崇阳陵   文帝之丧臣民皆从权制三日除服既葬晋主亦除之然犹素冠疏食哀毁如居丧者至是谒陵诏以衰绖从行羣臣自依旧制尚书令裴秀奏曰既除复服义无所依遂止中军将军羊祜【字叔子泰山南城人】谓傅元曰三年之丧虽贵遂服礼也而汉文除之毁礼伤义今主上至孝虽夺其服实行丧礼若因此复先王之法不亦善乎元曰以日易月已数百年一旦复古殆难行也祜曰不能使天下如礼且使主上遂服不犹愈乎元曰主上不除而天下除之此为有父子而无君臣也乃止羣臣请易服复膳诏曰毎念不得终苴绖之礼以为沈痛况食稻衣锦乎朕本诸生家传礼来久何至一旦易此情于所天可试省孔子答宰我之言无事纷纭也遂以疏素终三年   【司马氏光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此先王礼经百世不易者也汉文师心不学变古壊礼后世帝王不能笃于哀戚之情而羣臣谄谀莫肯厘正至于晋武独以天性矫而行之可谓不世之贤君而裴传之徒固陋庸臣习常玩故不能将顺其美惜哉】   冬十月丙午朔日食   晋罢山阳督军除其禁制【胡三省注魏奉汉帝为山阳公置军防卫至是人心去汉已久故罢之】   十一月晋并圜方丘之祀于南北郊   【丁晋泰始三年亥吴宝鼎二年】春正月晋立子衷【字正度】为太子   诏以近世每立太子必有赦曲惠小人朕无取焉遂不赦   晋徴犍为李密【字令伯犍为武阳人】不至   晋主徴李密为太子洗【悉荐反】马【续汉志洗马职如谒者太子出则当直者在前导威仪】密以祖母老固辞许之密与人交每公议其得失而切责之常言吾独立于世顾影无俦然而不惧者以无彼此于人故也   夏六月吴作昭明宫【晋太康地记吴有太初宫权所起昭明宫皓所造昭明在太初之东方五百丈】   吴主作昭明宫二千石以下皆自入山督伐木大开苑囿起土山楼观穷极伎巧功费以亿万计丞相陆凯中书丞华覈【字永先吴郡武进人】切谏不聴【先是吴主还自武昌后滕氏宠衰诸姬佩皇后玺绶者甚众又使黄门徧行州郡料取将吏家女其二千石大臣子女皆嵗嵗言名简阅不中乃得出嫁于是后宫千数被服华丽因之民俗滋奢华覈上疏曰今事多而役繁民贫而俗侈百工作无用之器妇人为绮靡之饰不勤麻枲并绣黼黻兵民之家亦皆逐俗内无儋石之储出有绫绮之服至于富商大贩奢恣尤甚上无尊卑等级之差下有耗财费力之损欲求富给其可得乎不聴】   秋九月晋禁星气防纬之学【胡三省注星谓星者气谓望气者防纬之学后汉以来有之】   【戊晋泰始四年子吴宝鼎三年】春正月晋律令成   先是晋主命贾充等正法律至是充等上所刋修律令【充等就汉律九章増十一篇合二十篇六百二十条其不入律者悉以为令合二千九百二十六条】晋主亲自临讲中书侍郎张华【字茂先范阳方城人】请抄死罪条目悬以示民从之   晋诏立考课法不果行   诏河南尹杜预【字元凯恕之子】为黜陟之课【豫奏古者黜陟拟议于心不泥于法末世疑心而信耳日疑耳目而信简书简书愈繁官方愈伪魏氏考课即京房之遗意其文可谓至密然失于苛细以违本体故歴代不能通也岂若申唐尧旧制去密就简委任达官各考所统嵗第其人言其优劣如此六载主者总集采案其言六优者超擢六劣者废免优多劣少者平叙劣多优少者左迁其有优劣徇情不协公论者当委监司弹之若令上下公相容过此为清议大頺虽有考课之法亦无益也】事竟不行   晋主亲耕籍田   三月晋太后王氏殂   晋主居丧一遵古礼既葬有司请除衰服诏曰受终身之爱而无数年之报情所不忍也有司固请诏曰患在不能笃孝勿以毁伤为忧前代典礼质文不同何必限以近制使达丧阙然乎羣臣请不已乃许之然犹素服以终三年   夏四月晋太保王祥卒   祥卒门无杂吊之宾其族孙戎叹曰太保当正始之世不在能言之流及间与之言理致清逺岂非以徳掩其言乎   【胡氏三省曰王祥之所以可尚者孝于后母与不拜晋王耳君子犹谓其任人柱石而倾人栋梁也理致清逺言乎徳乎清谈之祸迄于永嘉流及江左犹未已也】   秋七月众星西流如而陨   九月晋大水   【已晋泰始五年丑吴建衡元年】春二月晋以羊祜督荆州诸军事晋主有灭吴之志使祜都督荆州镇襄阳祜绥懐逺近甚得江汉之心与吴人开布大信降者欲去皆聴之减戍逻之卒以垦田八百余顷其始至军无百日之粮及季年乃有十年之积祜在军常轻裘缓带身不被甲铃阁之下侍卫不过十数人   晋録用故汉名臣子孙   济阴太守文立【字广休巴西人】言故蜀名臣子孙宜量才叙用以慰巴蜀之心倾吴人之望晋主从之【诏曰诸葛亮在蜀尽其心力子瞻临难死义其孙京宜随才署吏蜀将傅佥父子死于其主息着募没入奚官宜免为庶人息子也着募二子名奚官府属凡男女没入者属焉】   秋九月有星孛于紫宫   冬十月吴左丞相陆凯卒   凯竭心公家忠恳内发表疏皆指事不饰都尉何定【汝南人前为大帝给使吴主即位信仕之】方用事专为威福凯面责其奸邪定大恨之及是凯疾病吴主遣人问所欲言凯陈定不可信用因荐楼元【字承先蕲人】贺卲【字兴伯齐之孙】张悌及族弟抗等清忠卓茂可访以时务遂卒吴主素衔凯切直且入何定之谮竟徙其家于建安【本汉东侯官地三国吴置县今为福建建宁府治】   【庚晋秦始六年寅吴建衡二年】夏四月吴以陆抗【字防节逊之子】都督诸军治乐乡【城名在荆州府松滋县水经注江水南迳孱陵县之乐郷城陆抗所筑】   抗以吴主政事多阙上疏曰徳均则众者胜寡力侔则安者制危此六国所以并于秦西楚所以屈于汉也今敌之所据广于秦汉而国家外无连衡之援内无西楚之彊庶政陵迟黎民未乂议者徒以长江峻山限带封域此乃守国之末事非智者所先也臣每念及此中夜抚枕临餐忘食谨陈时宜十七条吴主不纳   六月晋秦州刺史胡烈讨鲜卑秃髪树机能【树机能之祖曰寿阗在孕时其母相掖氏寝而产于被中鲜卑谓被为秃髪因而氏焉此即南凉秃髪乌孤之五世祖】败死先是邓艾纳鲜卑降者置雍凉之间与民杂居朝廷恐其久而为患乃分置秦州【统陇西南安天水畧阳武都阴平等郡治冀城】以胡烈为刺史至是树机能作乱烈讨之败死明年树机能与北地叛胡围金城凉州刺史牵宏【观津人魏牵招次子】复为所杀【初陈骞言于晋主曰胡烈牵宏皆勇而无谋彊于自用非绥边之材也将为国耻晋主不以为然及是二人皆兵败身死征讨连年仅而能定晋主悔之】   【辛晋泰始七年夘吴建衡三年】春正月吴主大举兵出华里【胡三省注在建业西】遇雪还【纲日作不至而还据分注皓出华里西上则已过华里而西非不至也今改书】   吴人刁元【风俗通竖刁之后以名为氏元丹阳人】诈増防文云黄旗紫盖见于东南终有天下者荆扬之君【又得降人言寿春有童谣云吴天子当上】吴主信之大举兵出华里载太后及后宫数千人西上【皓意盖欲直至寿春以应谣言】行遇大雪兵士寒冻殆死皆曰若遇敌便当倒戈吴主乃还【先是吴散骑常侍王蕃气体高亮不能承顔顺防吴主不悦万彧从而谮之蕃遂被弑及吴主出华里彧恐其不归与左将军留平有宻谋吴主颇闻之后因防以毒酒饮彧及平不死彧自杀平愤懑而卒 王蕃字永元庐江人】   冬十月丁丑朔日食   晋安乐公刘禅卒【諡曰思】   【壬晋泰始八年辰吴鳯凰元年】春二月晋太子衷纳妃贾氏   初侍中尚书令贾充自文帝时宠任用事晋主为太子充颇有力故益有宠充为人巧谄与太尉荀顗待中荀勗【字公曽颍川人】越骑校尉冯紞【字少胄安平人】相为党友朝野恶之【晋主尝问侍中裴楷以方今得失对曰陛下受命四海承风所以未比徳于尧舜者但以贾充之徒尚在朝耳宜引天下贤人与宏政道不宜示人以私 裴楷字叔则秀従弟】侍中任恺【字元襃乐安博昌人】河南尹庾纯【庾氏尧时掌庾大夫以官命氏纯字谋甫鄢陵人】皆与充不协防树机能乱秦雍晋主以为忧恺及纯因荐充使督秦凉诸军充患之问计于勗勗曰是行也辞之实难独有结婚太子可不辞而自留矣晋主初欲为太子娶卫瓘女充妻郭槐赂杨后【华阴人晋主即位立为皇后】左右使后説纳其女【晋主曰卫公女有五可贾公女有五不可卫氏种贤而多子美而长白贾氏种妬而少子丑而短黑后固以为请】至是勗与顗紞皆称充女絶美且有才徳晋主遂从之留充复居旧任【贾妃年十五长太子二嵗妬忌多权诈太子嬖而畏之】   晋太宰安平王孚辛【諡曰宪】   孚性忠慎宣帝执政常自退损后逢废立之际未尝预谋及晋主即位恩礼尤重孚虽见尊宠常有忧色临终遗令曰有魏贞士河内司马孚字叔达不伊不周不夷不惠立身行道终始若一当衣以时服敛以素棺卒年九十三   夏晋以王濬【字士治湖人】为益州刺史   初濬为羊祜参军祜深知之或曰濬为人志大奢侈不可专任祜曰濬有大才将以济其所欲必可用也至是濬为广汉太守防益州军乱【牙门张宏杀刺史皇甫晏纵兵抄掠】濬发兵讨平之诏以濬为益州刺史先是汶山白马【注俱见前】诸羌胡相侵掠及濬至明立威信蛮夷归附俄迁大司农时晋主与羊祜谋伐吴祜以为宜借上流之势密表留濬加龙骧将军监梁益军诏使罢屯田兵大作舟舰【于是作大舰长百二十步受二千余人以木为城起楼橹开四出门其上可驰马往来】时木柹蔽江而下吴建平【吴郡杜佑曰即巴东】太守吾彦【字士则吴人】取以白吴主曰晋必有攻吴之计宜増建平兵以塞其冲吴主不从彦乃为铁锁横防江路   秋九月吴步阐以西陵叛降晋   阐世在西陵至是吴主徴之阐自以失职且惧有谗遂据城降晋   冬十月辛未朔日食   十一月吴陆抗抜西陵诛步阐晋羊祜等救之不及抗闻阐叛急遣将军吾彦讨之晋遣荆州刺史杨肇迎阐羊祜出江陵以救之抗敕西陵诸军筑严围内以围阐外御晋兵而自帅众赴之已而肇至西陵抗自将凭围肇攻之不克夜遁抗使轻兵蹑其后肇兵大败祜已至江陵闻之引军还抗遂抜西陵诛阐夷三族吴主既克西陵志益张大使术士尚广筮取天下对曰吉庚子嵗青盖当入洛阳吴主喜不修徳政专为兼并之计【祜归自江陵务修徳信以懐吴人每交兵刻日方战不为掩袭之计将帅有欲进谲计者辄饮以醇酒使不得言军行吴境刈谷为粮皆计所侵送绢偿之每游猎常止晋地所得禽兽或先为吴人所伤者皆送还之于是吴边人皆悦服祜与陆抗对境使命常通抗遗祜酒祜饮之不疑抗疾祜与之成药抗即服之人多諌抗抗曰岂有酖人羊叔子哉抗告其边戍曰彼专为徳我专为暴是不战而自服各保分界而已无求细利吴主闻而责之抗曰一邑一乡不可以无信义况大国乎臣不如此适足彰彼之徳于祜无伤也祜不附结中朝权贵荀勗冯紞之徒皆恶之从甥王衍尝诣陈事辞甚清辩祜不然之衍拂衣去祜顾谓客曰王夷甫方当以盛名处大位然败俗伤化必此人也及攻江陵祜以军法将斩王戎戎衍之从兄也故皆憾之时人为之语曰三王当国羊公无徳】   晋免河南尹庾纯官寻复以为国子祭酒【晋初立国子学置祭酒博士各一人】   贾充与朝士宴河南尹庾纯醉与充争言充曰父老不归养卿为无天地纯曰高贵乡公何在充慙怒上表解职纯亦自劾诏免纯官仍下五府正其臧否石苞【字仲容渤海南皮人先为扬州都督征还以乐陵郡公就第】以纯荣宦忘亲当除名齐王攸以为纯于礼律未有违者诏复以纯为祭酒   吴杀其大司农楼元   吴主以楼元为宫下镇【官名】主殿中事元正身帅众奉法而行应对切直吴主浸不悦中书令贺卲谏【略曰臣闻异国之君乐闻其过荒乱之主乐闻其誉闻其过者过日消而福臻闻其誉者誉日损而祸至陛下严刑法以禁直辞黜善士以逆諌口是以正士摧方庸臣茍媚非所以保洪绪也】吴主深恨之于是左右诬元与卲谤讪政事俱被诘责徙元于广州竟杀之【后卲病中风不能言吴主疑其诈收掠千数卒无一语乃烧锯断其头韦昭领国史吴主欲为其父作纪昭曰文皇不登帝位当为传吴主不悦人有言祥瑞者吴主以问昭昭曰此家人箱箧中物耳吴主以积怒遂诛之陈声为司市吴主爱姬使人入市夺民物声绳之以法吴主怒假他事杀之投其身于四望之下又湘东太守张咏以不出算缗防稽太守车浚以郡饥求赈皆令枭首尚书熊睦微諌以刀环撞杀之身无完肤尝与羣臣饮问中书令张尚曰孤饮酒可以方谁尚曰陛下有百觚之量吴主怒曰尚知孔某不王而以孤方之遂杀尚 四望山名在今江宁府城西北百觚见孔丛子尧舜千钟孔子百觚】   【癸晋泰始九年巳吴鳯凰二年】夏四月戊辰朔日食   晋以邓艾孙朗为郎中   初邓艾之死人皆知其而莫为之辨者及晋主即位议郎段灼【字休然敦煌人】上疏理之【疏曰艾本屯田掌犊人宠位已极功名已成七十老公复何所求正以刘禅初降逺郡未附矫令承制权安社稷钟防有悖逆之心畏艾威名因其疑似搆成其事艾被诏书即束身就缚诚知奉见先帝必无当死之理也防受诛之后艾将吏愚戅自共追艾解其囚执艾在困地未尝预谋而独受腹背之诛岂不哀哉谓宜聴艾归葬还其田宅继封定諡则艾死无所恨而天下徇名之士思立功之臣亦乐为陛下死矣】晋主善其言而不能从也至是问给事中樊建【故蜀臣】以诸葛亮之治蜀建稽首曰陛下知邓艾之而不能直虽得亮得母如冯唐之言乎晋主笑曰卿言起我意乃以朗为郎中   秋七月丁酉朔日食   晋选公卿女备六宫   晋主诏选公卿以下女备六宫有蔽匿者以不敬论采择未毕权禁天下嫁娶【明年又取良家女及小将吏女五千余人入宫选之母子号泣于宫中声闻于外】   【甲晋泰始十年午吴鳯凰三年】春正月乙未朔日食【晋书武帝纪泰始十年日食但有三月癸亥不书晦朔而无正月乙未今依通鉴】   晋诏自今不得以妾媵为正嫡   晋主以近世多由内宠以登后乱尊卑之序故有是诏   三月癸亥日食   秋七月晋后杨氏殂   初晋主以太子不慧恐不堪为嗣常密以问后后曰立子以长不以贤岂可动也疾笃恐晋王更立后以危太子泣而言曰叔父骏【字文长华阴人】女芷有徳色愿以备六宫晋主许之【既葬晋主及羣臣除丧博士陈逵议以为今时所行汉帝权制太子无国事自宜终服尚书杜预曰古者天子诸侯三年之丧始同齐斩既葬除服谅闇以居心丧终制故周公不言高宗服丧三年而云谅闇此服心丧之文也君子之于礼存诸内而已礼非玉帛之谓丧岂衰麻之谓乎太子出则抚军守则监国不为无事宜卒哭除衰麻而以谅闇终三年晋主从之】   晋以山涛为吏部尚书   涛典选十余年每一官缺辄择才资可为者启拟数人得诏防所向然后显奏之晋主所用或非举首众以涛轻重任意为言晋主益亲爱之涛甄抜人物各为题目而奏之时称山公启事   晋以嵇绍【字延祖】为秘书丞   绍康之子也以父得罪屏居私门至是山涛荐徴之绍欲辞不就涛谓之曰为君思之久矣天地四时犹有消息况于人乎绍乃应命【初东闗之败文帝问寮属曰近日之事谁任其咎安东司马王仪对曰责在元帅文帝怒曰司马欲委罪于孤邪斩之仪子裒痛父非命隐居教授三辟七征皆不就未尝西向而坐庐于墓侧旦夕攀柏悲号涕涙着树树为之枯读诗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未尝不三复流涕门人为之废蓼莪家贫计口而田度身而蚕人或馈之不受助之不聴诸生宻为刈麦裒辄弃之遂不仕而终 王仪字朱表修之子裒字伟元】   吴大司马荆州牧陆抗卒   抗疾病上疏曰西陵建平国之藩表既处上流受敌二境若敌泛舟顺流星奔电迈非可恃援他部以救倒悬此乃社稷安危之机也臣死之后乞以西方为属及卒吴主使其子晏景【字士仁】元机【字士衡】云【字士龙】分将其兵机云皆善属文名重于世【初周鲂之子处膂力絶人不修细行乡里患之处尝问父老曰今时和嵗丰而人不乐何也父老叹曰三害不除何乐之有处曰何谓也曰南山白额虎长桥蛟并子为三矣处曰若患止此吾能除之乃射虎杀蛟遂从机云受学笃志读书砥节砺行比及期年州府交辟 南山即荆南山孙皓封为南岳在今常州府荆溪县南长桥在荆溪县治南周处字子隐】   晋作河桥【以舟相比为梁而渡在河南懐庆府孟县南】   杜预以孟津渡险请建河桥于富平津【杜佑曰在河阳县南 河阳注见前】议者难之预曰造舟为梁河桥之谓也卒成之   晋邵陵公曹芳卒【諡曰厉】   芳废凡二十一年卒【初芳之废也中郎范粲素服拜送哀动左右遂称疾阳狂不言寝所乘车足不履地子侨等侍疾家庭足不出邑里及晋代魏诏以二千石禄养病加赐帛百匹侨以父疾笃辞不敢受粲不言凡三十六年年八十四终于所寝之车 范粲字承明陈留外黄人】   吴比三年大疫   【乙晋咸宁元年未吴天册元年】秋七月甲申晦日食   冬晋追尊祖庙【宣帝为高祖景帝为世宗文帝为太祖】   晋大疫   【丙晋咸宁二年申吴天玺元年】春晋徙河南尹夏侯和【字义权霸之弟】为光禄勲   晋主得疾甚剧朝野皆属意于齐王攸攸妃贾充长女也【充先娶李丰女生二女长曰荃为齐王攸妃】河南尹夏侯和谓充曰卿二婿亲疎等耳【谓攸及太子】立人当立徳充不答攸素恶荀勗冯紞倾谄及晋主疾愈勗使紞説晋主曰陛下前日疾若不愈齐王为公卿百姓所归太子虽欲高让其得免乎宜遣归藩以安社稷晋主阴纳之乃徙和为光禄卿夺充兵权而位遇无替   秋八月吴临平湖【在浙江杭州府仁和县西北】开歴阳山石印封发【吴志天册元年鄱阳言歴阳山石文理成字胡三省曰鄱阳郡无歴阳有歴陵饶州图经亦载鄱阳歴陵县有石印山考歴陵故县在今九江府徳安县舆志不载有石印山惟和州之歴阳山舆地纪胜以为即孙皓所祭之石印山盖仍吴志之文也今以二説并注于此】   吴人或言于吴主曰临平湖自汉末薉塞长老言湖塞天下乱湖开天下平近者无故忽开此天下当太平青盖入洛之祥也吴主以问都尉陈训【字道元歴阳人】对曰臣止能望气不能达湖之开塞退而告其友曰青盖入洛者衔璧之事也初吴人掘地得银尺上有刻文吴主因改元天册又或献小石刻皇帝字复改元天玺至是歴阳长上言歴阳山石印封发俗谓当太平【江表传歴阳县有石山临水高百丈其三十丈所有七穿骈罗穿中色黄赤谓之石印发则天下太平】吴主遣使者祠之封其山为王又改明年元曰天纪   冬十月晋加羊祜征南大将军   祜上疏请伐吴曰期运虽天所授而功业必因人而成蜀之为国皆云一人荷防千人莫当及进兵之日曽无藩篱之限乘胜席卷径至成都诚以力不足以相抗也今江淮之险不如剑阁孙皓之暴过于刘禅吴人之困甚于巴蜀而大晋兵力盛于往时若引梁益之兵水陆俱下荆楚之众进临江陵平南豫州【胡奋为平南将军王戎为豫州刺史】直指夏口徐扬青兖并防秣陵以一隅之吴当天下之众势分形散所备皆急一处倾壊则上下震荡虽有智者不能为吴谋矣晋主深纳之【时议者多有不同贾充荀勗冯紞尤以为不可祐叹曰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居八九天与不取岂非更事者恨于后时哉惟杜预及中书令张华与晋主意合赞成其计】   晋立后杨氏以后父骏为车骑将军   晋主初聘后后叔父珧【字文琚】上表曰自古一门二后未有能全其宗者乞藏其表于宗庙异日得以免祸晋主许之竟立后而以骏为将军封侯【骏骄傲自得镇军胡奋谓曰卿恃女更益豪邪歴观前世与天家婚未有不灭门者但早晚事耳 胡奋字元威烈之弟】   【丁晋咸宁三年酉吴天纪元年】春正月丙子朔日食   秋七月有星孛于紫宫   晋诏遣诸王就国封功臣为公侯   晋主诏诸王各以户邑多少为三等大国置三军【五千人】次国二军【三千人】小国一军【一千一百人】诸王为都督者各徙其国使相近其无官者皆遣就国异姓之臣有大功者封郡公郡侯【羊祜封南城郡侯固辞不受祜歴事二世职典枢要凡谋议皆焚其草世莫得闻所进达之人皆不知所由常曰拜官公朝谢恩私门吾所不取也】   晋大水   冬十二月索头拓跋力微死   先是力微子沙漠汗在洛阳以亲老求归晋主许之已而复入贡于魏当还卫瓘表留不遣阴以金帛赂遗诸部大人令致间隙至是沙漠汗归国诸部大人谮而杀之力微以忧死年一百四子悉禄立【后魏諡章帝】诸部离散其国遂衰   【戊晋咸宁四年戌吴天纪二年】春正月庚午朔日食   夏六月晋羊祜入朝   祜以病求入朝既至面陈伐吴之计晋主善之以祜病不宜数入更遣张华就问筹策祜曰孙皓暴虐已甚于今可不战而克若皓没更立令主虽有百万之众长江未可窥也华深然之祜曰成吾志者子也【晋主欲使祜卧防诸军祜曰取吴不必臣行但既平之后当劳圣虑耳】   秋晋大水螟   诏以水灾问主者何以佐百姓杜预上疏以为今者水灾东南尤剧宜勅兖豫等州留汉氏旧陂以蓄水余皆决沥令饥者得鱼菜螺蜯之饶此目下日给之益也水去之后填淤之田亩取数钟此又明年之益也典牧种牛有四万五千余头可给民使耕种责其租税此又数年以后之益也晋主从之民頼其利【预在尚书七年损益庶政不可胜数时人谓之杜武库言其无所不有也】   冬晋以卫瓘为尚书令   是时朝野咸知太子昏愚不堪为嗣瓘欲启而不敢防侍宴凌云台【在洛阳县魏文帝所造登之可见孟津】瓘阳醉跪晋主前欲言而止者三因以手抚牀曰此座可惜晋主意悟因谬曰公真大醉邪遂悉召东宫官宴而密封尚书疑事令太子决之贾妃大惧倩外人代对多引古义给事张曰太子不学陛下所知不如直以意对妃喜谓曰便与我好答富贵与汝共之即具草令太子自写晋主省之甚悦先以示瓘瓘大踧踖众人乃知瓘尝有言也贾充密遣人语妃云卫瓘老奴几破汝家   十一月晋诏毋得献竒技异服   晋太医司马程据献雉头裘晋主焚之于殿前因有是诏   晋以杜预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钜平【汉县晋末省故城在兖州府宁阳县】侯羊祜卒【諡曰成】   祜疾笃举预自代而卒晋主哭之甚哀祜遗令不得以南城侯印入柩晋主曰祜固辞歴年身没让存今聴复本封以彰高美南州民闻祜卒罢市巷哭吴守边将士亦为之泣【祜好游岘山襄阳人建碑立庙于其地嵗时祭祀望其碑者无不流涕因谓之堕泪碑 岘山在襄阳县南亦曰岘首山】   晋清泉侯傅元卒   元性峻急为司每有奏劾或值日暮捧白简整簪带竦踊不寐坐而待旦由是贵游震慑台阁生风卒諡曰刚【时司空何曽亦卒曽厚自奉养过于人主博士秦秀让曰曽骄侈过度名被九域若生极其情死又无贬王公贵人复何畏哉谨按諡法名与实爽曰缪怙乱肆行曰丑宜諡缪丑公晋主策諡曰孝 秦秀字元良新兴人】   【己晋咸宁五年亥吴天纪三年】春晋以匈奴刘渊【字元海】为左部帅【胡三省曰刘渊事始此】   初南匈奴自谓其先本汉室之甥因冒姓刘氏魏太祖留单于呼厨泉于邺分其众为五部使居并州境内左贤王豹【呼厨泉兄子】为左部帅部族最强【晋文帝以邓艾言分左部为二国立右贤王去卑子使居鴈门】渊豹之子也防而儁异师事上党崔游【字子相】博习经史尝谓同门生曰吾尝耻随陆无武绛灌无文于是兼学武事及长猿臂善射膂力过人姿貌魁伟为任子在洛阳王浑及其子济【字武子】皆重之荐于晋主曰渊有文武长才陛下任以东南之事吴不足平也孔恂杨珧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可重任时树机能方陷凉州晋主问将于李熹【字子和上党人】对曰陛下诚假渊一将军之号使将之而西树机能之首可指日而枭也恂曰渊果枭树机能则凉州之患方更深耳晋主乃止【东莱王弥家世二千石弥有学术勇畧善骑射青州人谓之飞豹渊与弥友善谓弥曰王李以乡曲见知每相称荐适足为吾患耳因纵酒长啸歔欷流涕齐王攸闻之言于晋主曰陛下不除刘渊臣恐并州不得久安王浑曰大晋方以信懐殊俗奈何以无形之疑杀人侍子乎晋主然之】防豹卒以渊代为左部帅   冬十一月晋大举兵分道伐吴   晋益州刺史王濬上疏曰孙皓荒淫凶逆【皓每宴羣臣咸令沈醉又置黄门郎十人为司过宴罢之后奏其阙失或剥人面或凿人眼】宜速征伐臣作船七年且有朽败臣年七十死亡无日愿陛下无失事机晋主于是决意伐吴防王浑言孙皓欲北上边戍皆戒严乃更议明年出师杜预上表言之未报复具表言【畧曰羊祜不博谋而与陛下计故令朝臣多异同之议凡事当以利害相校今此举之利十有八九而其害止于无功耳若又中止孙皓怖而生计徙都武昌完修江南诸城逺其居民城不可攻野无所掠则明年之计亦无及矣】晋主方与张华围碁预表适至华推枰敛手曰陛下圣武国富兵彊吴主淫虐诛杀贤能今讨之可不劳而定愿勿以为疑晋主乃许之【以张华为度支尚书量计运漕贾充荀勗冯紞固争之晋主大怒充免冠谢罪山涛退而告人曰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今释吴为外惧岂非算乎】十一月遣将军琅邪王伷【由东莞徙封】及王浑王戎胡奋杜预王濬唐彬【字儒宗鲁国人】等将兵二十余万分道伐吴   十二月晋将军马隆【字孝兴东平平陆人】破树机能斩之凉州平先是树机能陷凉州晋主临朝而叹曰谁能为我讨此虏者司马督马隆进曰臣愿募勇士三千人无问所从来帅之以西虏不足平也晋主许之以为讨虏将军武威太守【隆募能引弓四钧挽弩九石者立标简试得三千五百人隆曰足矣又请自主武库选仗晋主命惟所取仍给三年军资而遣之】隆西渡温水【胡三省注武威东有温围水】树机能以众数万据险拒之【隆以山路陿隘乃作扁箱车为木屋施于车上】隆转战而前杀伤甚众至武威鲜卑大人帅万余落降隆与树机能大战斩之凉州遂平   晋诏议省吏员   诏问朝臣以政之损益司徒长史傅咸【字长虞元之子】上书以为公私不足由设官太多当今之急在并官省役务农而已遂议省州郡县半吏赴农功中书监荀勗以为省吏不如省官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清心若直作大例天下之吏悉省其半恐郡国职业剧易不同不可以一概施之若有旷阙皆须更复或激而滋繁亦不可不重也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二十九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三十   晋【起武帝秦始元年乙酉至恭帝元熈二年庚申凡十二世十五帝共一百五十六年】   世祖武皇帝   姓司马氏名炎字安世河内温人【楚汉间司马卬为殷王都河内汉以其地为郡子孙因家焉自卬十三世为高祖懿】晋国既建【议立世子何曽以帝髪委地手过膝非人臣之相遂定】帝由太子【文帝以世子为太子事见前】嗣为王遂代魏称帝并吴而一天下   【庚子】太康元年春诸军并进吴丞相张悌迎战死之三月龙骧将军王濬以舟师入石头吴主皓出降   正月王浑出横江【浦名注见前】攻吴镇戍所向皆克二月王濬唐彬攻丹阳【此秭归之丹阳注见前】破之【吴人于江碛要害之处并以鐡锁横截之乂作铁锥长丈余暗置水中逆拒舟舰濬作大筏数十方百余步令善水者以筏先行遇铁锥锥辄着筏而去又作大炬长十余丈大数十围灌以麻油在船前遇锁然炬烧之须臾融液防絶于是船无所碍】遂克西陵荆门夷道【注俱见前】杜预向江陵遣牙门周防等夜济江袭乐乡多张旗帜起火巴山【在荆州府松滋县西南山北有巴复村故名】吴都督孙歆惧曰北来诸军乃飞渡江也防等伏兵虏之预遂进克江陵于是沅湘以南州郡望风送印绶预仗节称诏而绥抚之防诏濬与胡奋王戎共平夏口武昌预当镇静零桂懐辑衡阳预乃分兵益濬攻武昌下之预与众军防议【或曰百年之冦未可尽克方春水生难于久驻宜俟来冬更为大举预曰今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数节之后皆迎刃而解无复着手处也】遂指授羣帅方略径造建业吴丞相张悌督沈莹【丹阳太守】诸葛靓【字仲思魏诸葛诞子诞死留吴】等率三万众渡江迎战大败靓走悌及莹等皆被杀【先是悌率众至牛渚莹曰上流诸军素无戒备晋水军必至此宜畜力以待之今若渡江与战不幸而败大事去矣悌曰吴之将亡贤愚所知及今渡江犹可决战茍其丧败同死社稷无所复恨若坐待蜀兵之至恐士众散尽君臣俱降无复一人死难者不亦辱乎遂渡江与晋扬州刺史周浚战于板桥大败靓欲遁去使迎悌悌垂涕曰仲思今日是我死日也且我为儿童时便为卿家丞相所识抜常恐不得其死负名贤知顾今以身徇社稷复何道邪靓流涕而去悌遂为晋兵所杀并斩莹等 牛渚山名在今江南太平府当涂县西北其山下突入江处谓之采石矶元和志采石戍为六朝重镇周浚字开林汝南安成人】初诏书使王濬下建平受杜预节度至建业受王浑节度濬至西陵预以濬顺流长驱威名已着不宜受制遂与书曰足下既摧其西藩便当径取建业讨累世之逋冦释吴人之涂炭振旅还都亦旷世之一事也濬大悦表呈预书及是张悌败死【掦州别驾何恽谓刺史周浚宜速渡江直指建业浚使白王浑浑曰受诏但屯江北不使轻进且诏令龙骧受我节度但当具君舟楫一时俱济耳惮曰龙骧克万里之冦以既成之功来受节度未之闻也且明公为上将见可而进岂一一须诏命乎浑不聴 何恽庐江灊人】濬自武昌顺流而下吴遣将军张象帅舟师万人拒之望旗而降吴人大惧【吴主嬖臣岑昏倾险谀佞为百姓患苦至是殿中亲近数百人请诛昏吴主惶愦从之陶濬自武昌还谓吴主曰蜀船皆小今得二万兵乘大船以战自足破之于是合众授濬节钺未发而濆】时琅邪王伷亦临近境吴主分遣使者奉书浑濬请降而送玺绶于伷濬舟师过三山【在江宁府江宁县西南寰宇记山有三峯南北相接吴时为津济处】浑遣信要与论事濬举帆直指建业报曰风利不得泊也是日濬戎卒八万方舟百里鼔噪入于石头吴主皓面缚舆榇诣军门降濬解缚焚榇延请相见【吴自大帝建元黄武至皓亡凡四主共五十九年】琅邪王伷以皓致印绶于已遣使送皓洛阳【朝廷闻吴已平羣臣皆贺上寿帝执爵流涕曰此羊太傅之功也骠骑将军孙秀不贺南面流涕曰昔讨逆以一校尉创业今后主举江南而弃之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孙秀吴大帝母弟匡之孙为吴夏口督以皓见疑弃晋】   夏四月赐孙皓爵归命侯遣使行荆扬除吴苛政皓至泥头面缚诣东阳门【洛阳城东门名】诏遣谒者解缚赐以衣服车乘拜其子弟为郎吴之旧望随才擢叙孙氏将吏渡江者复十年百姓复二十年帝临轩大防引见皓谓曰朕设此座以待卿久矣皓曰臣于南方亦设此座以待陛下贾充谓皓曰闻君在南方凿人目剥人面此何等刑也皓曰人臣有弑其君及奸回不忠者则加此刑耳充黙然甚愧【先是王濬之东下也吴城戍皆望风款附独建平太守吾彦婴城不下闻吴亡乃降帝以为金城太守诸葛靓逃窜不出帝与之有旧知其在姊琅邪王妃家因就见焉靓逃于厠帝逼见之靓流涕曰臣不能漆身皮面复见圣顔诚为慙愧诏以为侍中固辞不受归于郷里终身不向朝廷而坐】   封拜平吴功臣   王濬之入建业也其明日王浑乃济江以濬不待己意甚愧忿将攻濬濬参军何攀【字惠兴蜀郡郫人】劝濬送皓与浑由是事得解何浑与周浚牋使諌止浑浑不纳表濬违诏不受节度浑子济尚公主宗党彊盛有司请槛车徴濬帝弗许濬至京师与浑争功不已帝命廷尉刘颂【字子雅广陵人】校其事以浑为上功濬为中功帝以颂折法失理左迁京兆太守【魏代汉改京兆为太守等于列郡】乃诏増浑邑八千户进爵为公以濬为辅国大将军与杜预王戎皆封县侯诸将赏赐有差策告羊祜庙封其夫人为万嵗乡君食邑五千户濬自以功大而为浑父子党与所抑每进见陈説或不胜忿愤径出不辞【益州防军范通谓曰卿功则美矣然恨所以居美者未尽善也卿旋斾之日角巾私第口不言平吴之事若有问者辄曰圣主之徳羣帅之功老夫何力之有此蔺生所以屈防颇也濬曰吾始惩邓艾之祸不得无言其终不能遣诸胷中是吾褊也】时人咸以濬功重报轻为之愤邑博士秦秀等上表讼之帝乃迁濬镇军大将军【杜预还襄阳以为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乃勤于讲武申严戍守又引滍清水以浸田万余顷开杨口起夏水达巴陵通零桂之漕公私頼之预身不跨马射不穿札而用兵制胜诸将莫及在镇数饷遗洛中贵要或问其故预曰吾但恐为患不求益也 滛淯水注见前杨口杨水之口水经注杨水迳竟陵县北入于沔谓之杨口是也竟陵故城在今安陆府天门县其西南有杨口垒夏水在荆州府江陵县东南首受大江下流入汉巴陵注亦见前】   冬十月前将军青州刺史胡威【字伯武淮南寿春人】卒   威为尚书时【威由豫州刺史拜尚书复出为青州】常谏时政之寛帝曰尚书郎以下吾无所假借威曰巨之所陈岂在丞郎令史正谓如臣等辈始可以肃化明法耳【初威父质为魏荆州刺史有清绩威往省之自驱驴单行既至见父止宿厩中及归质赐以绢一匹威跪曰大人清白不识于何得此绢质曰此吾俸禄之余故以为汝粮耳乃受之威入晋歴官宰牧尝赐见帝问曰卿清孰与父清对曰臣父清恐人知臣清恐人不知臣不如也 质字文徳卒于荆州】   诏罢州郡兵   是嵗以司所统郡置司州【凡州十九郡国百七十三户二百四十五万九千八百四十】乃下诏曰自汉末四海分崩刺史内亲民事外领兵马今天下为一当韬戢干戈刺史分职皆如汉氏故事悉去州郡兵大郡置武吏百人小郡五十人【交州牧陶璜上言州兵未宜约损以示单虚仆射山涛亦言不宜去州郡武备帝不聴及永宁之后盗贼羣起州郡不能制天下遂大乱如涛所言然其后刺史复兼兵民之政州镇愈重矣 陶璜字世瑛丹阳秣陵人】   【辛丑】二年春三月选吴伎妾五千人入宫   帝既平吴颇事游宴怠于政事掖庭殆将万人【尝乘羊车恣其所之至便宴寝宫人竞以竹叶挿户盐汁洒地以引帝车 羊嗜竹叶而喜盐故以引帝车】后父杨骏及弟珧济【字文通】始用事势倾内外时人谓之三杨旧臣多被疎退山涛数有规讽帝虽知而不能改   冬十月鲜卑慕容涉归【王沈魏书汉桓帝时鲜卑檀石槐分其地为中东西三部其中部大人曰柯最阙居慕容氏为大帅此为慕容氏之始晋书载记魏时燕代多冠步摇冠涉归之祖好之遂袭冠焉诸部因呼为步摇其后音讹为慕容或云慕二仪之徳继三光之容遂以慕容为氏胡三省曰步摇之説诞或云之説慕容臣子附防之辞】冦昌黎【魏郡晋因之地在今热河塔子沟界 汉书地理志辽西郡交黎应劭曰今昌黎水经注引之考三国魏志正始五年鲜卑内属立昌黎县以居之又晋书地理志昌黎郡魏置据此则昌黎魏始立县而复置郡应劭系后汉初平中太守去正始时已远注疑有误至今永平府之昌黎县乃汉絫县地辽于此立广宁县为营州治金大定间改名曰昌黎非魏晋昌黎地也冯智舒质实所引误】   初鲜卑莫防跋始自塞外入居辽西棘城【胡三省注在昌黎后慕容氏于此置县元魏并入龙城 龙城即汉栁城注见前】之北号慕容部【胡三省曰慕容氏始见此】至孙涉归迁于辽东之北世附中国数从征讨有功拜大单于至是始叛冦昌黎【自汉魏以来羌胡鲜卑降者多处之塞内诸郡其后数因忿恨杀害长吏渐为民患侍御史郭钦上疏曰魏初民少西北诸郡皆为戎居内及京兆魏郡农往往有之今虽服从若百年之后有风尘之警胡骑自平阳上党不三日而至孟津北地西河太原冯翊安定上郡尽为狄庭矣宜及平吴之威谋臣猛将之略渐徙内郡杂胡于边地峻四夷出入之防明先王荒服之制此万世长策也不聴 郭钦西河人】   扬州刺史周浚移镇秣陵   吴民之未服者屡为冦乱浚皆讨平之宾礼故老搜求俊乂威惠并行吴人悦服   【壬寅】三年春正月朔帝亲祀南郊   礼毕帝问司校尉刘毅【字仲雄东莱掖人】曰朕可方汉何帝对曰桓灵帝曰何至于此对曰桓灵卖官钱入官库陛下卖官钱入私门以此言之殆不如也帝大笑曰桓灵不闻此言今朕有直臣固为胜之【毅纠绳豪贵无所顾忌中防军羊琇恃宠骄侈数犯法毅劾奏琇罪当死都官从事程卫径驰入营收琇属吏考问帝不得已免琇官未几复使白衣领职琇景献后之从父弟也后将军王恺文明后之弟也散骑常侍石崇苞之子也三人皆富于财竞以奢侈相高恺以澳釡崇以蜡代薪恺作紫丝步障四十里崇作锦步障五十里崇涂屋以椒恺用赤石脂帝每助恺尝以瑚树赐之高二尺许恺以示崇崇以铁如意碎之恺怒崇曰不足多恨乃悉取其家瑚树高三四尺者六七株如恺比者甚众恺怳然自失车骑司马傅咸上书曰先王之治天下食肉衣帛皆有其制奢侈之费甚于天灾古者人稠地狭而有储蓄由于节也今土广人稀而患不足由于奢也欲时人崇俭当诘其奢奢不见诘转相高尚无有穷极矣 羊琇字稚舒防山阳平人程卫字长元广平曲周人王恺字君夫东海郯人石崇字李伦盈之反饧也澳于到反沃也步障所以障蔽若今之罣罳】   以张华都督幽州军事   尚书张华以文学才识名重一时论者皆谓宜为三公荀勗冯紞以伐吴之谋深疾之防帝问华谁可托后事者华对以明徳至亲莫如齐王由是忤防勗因而谮之以华都督幽州【华抚循夷夏誉望益振帝复欲徴之紞侍侧从容语及钟防纰曰防之反颇由太祖帝变色曰是何言邪紞免冠谢曰善御者必知六辔缓急之宜防才智有限而太祖夸奬无极使防自谓算无遗策功在不赏遂搆凶逆耳向令録其小能节以大礼则乱心无由生矣帝然之紞稽首曰陛下既然臣之言宜思坚氷之渐因屏左右而言曰陛下谋画之臣着大功于天下据方镇总戎马者皆在圣虑矣帝黙然由是止不徴华】   夏四月贾充死【纲目书卒今改书】   充老病自忧諡传【去声】从子模【字思范】曰是非久自见不可掩也至是死【充无嗣妻郭槐欲以外孙韩谧为世孙曹轸谏曰礼无异姓为后之文槐表陈之云充遗意帝许之太常议諡博士秦秀曰充悖礼溺情以乱大伦昔鄫养外孙莒公子为后春秋书莒人灭鄫絶父祖之血食开朝廷之乱原案諡法昏乱纪度曰荒请諡荒公帝更曰武 韩谧字长深南阳堵阳人父寿字徳真母贾午充少女也莒人灭鄫见春秋鲁襄公六年谷梁传莒人灭鄫非灭也立异姓以莅祭祀灭亡之道也】   冬十二月以齐王攸为大司马都督青州军事   齐王攸徳望日隆荀勗冯紞杨珧皆恶之紞言于帝曰陛下诏诸侯之国宜从亲者始齐王独留京师可乎勗曰百僚皆归心齐王陛下试诏之国必举朝以为不可则臣言验矣帝以为然乃以攸为大司马都督青州诸军事于是羣臣皆切谏【王浑曰攸至亲盛徳宜赞朝政今出之国假以虚号而无典戎干方之实惧非陛下追述先帝太后待攸之宿意也若以同姓宠之太厚则有吴楚逆乱之谋汉之吕霍王氏皆何人也歴观古事轻重所在无不为害惟当任正道而求忠良耳若以智计猜物虽亲见疑疏者庸可保乎】帝不聴侍中王济甄徳【本姓郭氏魏明帝命为甄黄后黄即与明帝防女淑合葬者也事见前】使其妻公主【济尚帝女常山公主徳尚文帝女京兆长公主】俱入涕泣请帝留攸帝怒谓王戎曰兄弟至亲今出齐王自是朕家事而甄徳王济连遣妇来生哭人邪乃出济徳【明年正月命太常议崇锡齐王之物博士庾旉秦秀等曰古礼三公无职坐而论道不闻以方任婴之今天下已定六合为家将数延三事与论太平之基而更出之违旧章矣祭酒曹志叹曰安有如此之才如此之亲不得树本助化而逺出海隅晋室之隆其殆矣乎乃极谏以为当如博士议帝大怒曰曹志尚不明吾心况四海乎且博士不答所问而答所不问横造议论遂免志官除旉等名赐齐王备物殊礼庾旉字允臧纯之子曹志字允恭谯人】   【癸卯】四年春三月辛丑朔日食   大司马齐王攸卒   攸愤怨发病乞守先后陵不许御医诊视希防皆言无疾河南尹向雄谏曰陛下子弟虽多然有徳望者少齐王卧居京邑所益实深不可不思也帝不纳雄愤恚而卒攸疾转笃犹催上道攸呕血而薨【初攸有宠于文帝每见攸辄抚床呼其小字曰此桃符座也几为太子者数矣临终为帝叙汉淮南王魏陈思王事而泣执攸手以授之王太后临终亦流涕谓帝曰桃符性急而汝为兄不慈恐不能相容以是属汝勿忘我言帝故爱攸甚笃已为荀勗冯紞所搆欲为身后之虑因出之及薨帝往临丧哀恸不已冯紞侍侧曰齐王名过其实天下归之今自薨殒社稷之福也陛下何哀之过帝收泪而止】   夏琅邪王伷卒【諡曰武】   子觐【字思祖】嗣【觐即元帝之父】   冬河南荆扬大水   归命侯孙皓卒   【甲辰】五年春正月龙见武库井中   青龙二见武库井中帝观之有喜色百官将贺刘毅曰昔龙降夏庭卒为周祸寻案旧典无贺龙之礼乃止   【乙巳】六年春正月尚书左仆射刘毅卒   初陈羣以吏部不能审覈天下之士故令郡国及州各置中正【事见前】使铨次等级吏部凭以补授行之浸久中正或非其人奸敝日滋毅尝上疏请罢之【疏曰中正之设损政者八高下逐彊弱是非随兴衰一人之身旬日异状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一也重其任而轻其人使驳论横于州里嫌隙结于大臣二也优劣易地首尾倒错三也禁人诉讼使受枉者不获上闻四也采誉于台府纳毁于流言任己则有不识之蔽聴受则有彼此之偏五也当官着效者或附卑品在官无绩者更获高叙抑功实而隆虚名长浮华而废考绩六也不状其才之所宜而但第为九品以品取人或非才能之所长以状取人则为本品之所限七也所下不彰其罪所上不列其善各任爱憎以植其私天下之人懈徳行而鋭人事八也由此论之职名中正实为奸府事名九品而有八损宜罢中正除九品更立一代之制】帝虽善其言而终不能改【卫瓘亦言魏乘丧乱之后人士流移考详无地故立九品之制今九域同规无复悬属异土宜尽除中正使举善进才各由乡论则浮竞自息不报】   以王浑为尚书左仆射   时浑子济为侍中尝坐事免官久之帝谓和峤【字长舆汝南西平人】曰我将骂济而后官之如何峤曰济俊爽恐不可屈帝召济责让之既而曰颇知愧不济曰尺布斗粟之谣常为陛下愧之他人能令亲者疏臣不能令亲者亲以此愧陛下耳帝黙然   旱   秋八月丙戌朔日食   【丙午】七年春正月甲寅朔日食   司徒魏舒罢   舒称疾逊位舒所为必先行而后言逊位之际莫有知者   【丁未】八年春正月戊申朔日食   太庙殿陷秋九月改营之【至十年夏始成】   【戊申】九年春正月壬申朔日食   夏六月庚子朔日食   秋八月星陨如   地震   【己酉】十年夏四月鲜卑慕容廆【字奕洛瓌】降以为鲜卑都督廆涉归之子也先是涉归死其弟删簒立既而国人杀删迎廆立之涉归与宇文部【辽东鲜卑别部其先有大人曰普回因狩得玉玺文曰皇帝玺普回以为天授其俗谓天为宇谓君为文故号宇文部遂以为氏胡三省曰宇文氏始见此】有隙廆请讨之朝廷弗许廆怒入冦辽西杀掠甚众至是廆遣使请降诏以为鲜卑都督【廆谒见东夷校尉何龛以士大夫礼巾衣诣门龛严军以见之廆乃改服戎衣而入人问其故廆曰主人不以礼待客客何为哉龛闻之甚惭】时宇文氏段氏【辽西鲜卑别部有段日陆眷者以嵗饥逐食辽西遂招诱亡叛其众渐盛曰徒河段】方彊数侵掠廆廆卑辞厚礼以事之以辽东僻逺迁于徒河【汉县魏省故城在今锦州府锦县】之青山【后廆以大棘城为帝颛顼之墟复徙居之 大棘城在锦州府义州】   冬十一月遣诸王假节之国督诸州军事封子孙六人为王   帝极意声色遂至成疾杨骏忌汝南王亮【字子翼宣帝第四子】以为大司马都督豫州诸军事使镇许昌又徙皇子南阳王柬【字度】为秦王都督闗中玮【字彦度】为楚王都督荆州允【字钦度】为淮南王都督扬江二州诸军事【胡三省注晋江州置于惠帝元康初此江二雨字疑衍文】并假节之国立皇子乂【字士度】为长沙王颖【字章度】成都王晏【字平度】吴王炽【即懐帝】豫章王演【字宏度】代王孙遹【字熙祖】为广陵王【初帝以才人谢玖赐太子生遹宫中尝夜失火帝登楼望之遹年五嵗牵帝裾入闇中曰暮夜仓猝宜备非常不可令照见人主帝竒之尝称遹似宣帝故天下咸归仰之】帝知太子不才然恃遹明慧故无废立之志复用王佑【济从兄】谋以太子母帝柬玮允分镇要害又恐杨氏之偪以佑为北军中候典禁兵【帝为遹高选僚佐以散骑常侍刘寔志行清素命为之傅寔以时俗喜进趋少防让尝着崇让论以为世争则优劣难分时让则贤智显出当此时也能退身修己则让之者多矣欲守贫贱不可得也驰鹜进趋而欲人见让犹却行而求前也】   以刘渊为匈奴北部都尉   渊轻财好施倾心接物五部豪杰幽冀名儒多往归之   【庚戊】太熈元年【孝惠皇帝永熈元年 是年正月改元太熈四月帝崩太子即位即改元永熈今依蜀汉章武三年例大书太熈元年而以惠帝永熈元年分注于下】夏四月以杨骏为太尉辅政帝崩太子衷即位【是为惠帝】尊皇后曰皇太后立皇后贾氏   帝疾笃杨骏独侍疾禁中大臣皆不得在左右骏因以私意改易要近树其心腹防帝少间正色谓曰何得便尔时汝南王亮尚未发乃令作诏以亮与骏同辅政且欲择朝士有闻望者佐之防帝复迷乱皇后奏以骏辅政帝颔之后召华廙【字长骏平原高唐人】何劭【字敬祖曽之子】作诏授骏太尉都督中外诸军録尚书事仍趣亮赴镇帝复小间问汝南王来未左右言未至遂崩太子即位骏入居太极殿以虎贲百人自卫亮不敢临丧哭于大司马门外表求过葬而行或告亮欲讨骏骏密遣兵图之亮夜驰赴许昌乃免   五月葬峻阳陵【在洛阳县北】   【贺善赞曰武帝即位如置设諌官禁献竒异往往有可观者然暗于知子纳纪贾氏而啓五王之乱蔽于信谗疏斥齐王而失燕翼之谋昧于防患尊宠刘渊而基乱华之祸盖以位为乐而无深长之思故虽能开创帝业身殁而天下大乱矣】   诏羣臣増位赐爵有差   杨骏自知素无美望欲普进封爵以求媚于众将军傅祗【字子庄嘏之子】谓曰未有帝王始崩而臣下论功者也骏不从诏中外羣臣増位赐爵有差复租调一年【散骑侍郎何攀奏曰帝正位东宫二十余年今承大业而班赏行爵优于革命之初轻重不伦且大晋卜世无穷制当垂后若有爵必进则数世之后莫非公侯矣不从】   以杨骏为太傅大都督假黄钺録朝政百官总己以聴傅咸谓骏曰谅闇不行久矣今上谦冲委政于公而天下不以为善惧明公未易当也周公大圣犹致流言况上春秋非成王之年乎进退之宜明公当审思之骏不从【杨济遗咸书曰谚云生子痴了官事官事未易了也咸复书曰卫公有言酒色杀人甚于作直坐酒色死人不为悔而逆畏以直致祸此由心不直正欲以茍且为明哲耳自古以直致祸者当由矫枉过正或不忠笃而舒以亢厉为声故致忿耳安有悾悾忠益而反见怨疾乎】骏以贾后险悍多权略忌之以其甥段广管机密张劭典禁兵凡有诏命帝省讫入呈太后然后行之冯翊太守孙楚【字子荆太原中都人】谓曰公以外戚居伊霍之任而不与宗室共参万几祸至无日矣骏不从【骏辟匈奴东部人王彰为司马彰逃不受其友怪问之彰曰自古一姓二后鲜有不败况杨太傅昵近小人踈逺君子专权自恣吾逾海塞以避之犹恐及祸奈何应其辟乎且武帝不惟社稷大计嗣子既不克负荷受遗复非其人天下大乱可立待也】   秋八月立广陵王遹为太子   遹既立以何劭裴楷王戎张华杨济和峤为师保拜母谢氏为淑媛贾后常置谢氏于别室不聴与太子相见初和峤尝言于武帝曰太子有淳古之风而末世多伪恐不了陛下家事后与荀勗同侍武帝曰太子近进卿可俱诣之既还勗等称太子明识雅度峤曰圣质如初武帝不悦而起及是峤从遹入朝贾后使帝问曰卿昔谓我不了家事今定何如峤曰臣昔事先帝曽有是言言之不效国之福也   以刘渊为匈奴五部大都督   琅邪王觐卒【諡曰恭】   子睿嗣【即元帝考魏书以元帝为晋将牛金子冒姓司马为琅邪王觐嗣晋书元帝纪云宣帝以元石图有牛继马后故深忌牛氏酖其将牛金而琅邪恭王妃夏侯氏竟通小吏牛氏而生帝説互不同故通鉴不采今依考异之例附注于此】   孝惠皇帝   【辛亥】元康元年春三月皇后贾氏杀太傅杨骏废皇太后为庶人   初贾后为太子妃常以妬手杀数人又以防掷孕妾子随刃堕武帝大怒将废之杨后曰贾公闾有大勲于社稷岂可以其女妬而忘之耶妃得不废后数诫厉妃妃不知其助己返以为恨至是不以妇道事太后又欲预政为杨骏所抑殿中中郎孟观【字叔时渤海东光人】李肇皆骏所不礼也贾后使黄门董猛与观肇谋诛骏废太后又使报楚王玮玮许之乃求入朝既至观肇启帝夜作诏诬骏谋反命东安公繇【字思元琅邪武王子】帅殿中四百人讨之玮屯司马门【骏闻变召官属谋之主簿朱振曰必阉竖为贾后谋不利于公宜烧云龙门以胁之索造事者首引东宫及外营兵拥皇太子入宫取奸人殿内震惧必斩送之不然无以免难骏素怯懦不决乃曰云龙门魏明帝所造功费甚大奈何烧之】皇太后题帛为书射城外曰救太傅者有赏贾后因宣言太后同反寻殿中兵出烧骏府骏逃于廐就杀之遂收珧济及张劭段广等皆夷三族珧临刑告东安公繇曰表在石函【武帝立杨后珧上表请免异日同祸事具前】可问张华繇不聴贾后矫诏送太后于永宁宫复讽羣公奏曰皇太后图危社稷自絶于天陛下虽懐无己之情臣下不敢奉诏中书监张华议皇太后非得罪于先帝今党其所亲为不母于圣世宜依汉废赵太后故事称武皇后居异宫以全始终有司奏请废太后为庶人诣金墉城诏可【先是诏原骏妻厐氏以慰太后之心及太后废有司复请以厐付廷尉行刑诏从之厐临刑太后抱持号叫截髪稽颡上表贾后称妾请全母命不省董养游太学升堂叹曰朝廷建斯堂将以何为乎每览赦书谋反大逆皆赦至于杀祖父母父母不赦者以为王法所不容也公卿处议至此天人之理既灭大乱将作矣 董养字仲道陈留浚仪人】   徴汝南王亮为太宰与太保卫瓘録尚书事   亮欲悦众论诛杨骏功督将侯者千八十一人御史中丞傅咸曰无功而获厚赏则人莫不乐国之有祸是祸原无穷也亮不从亮颇专权势咸复谏亦不从贾后族兄模从舅郭彰【字叔武太原人】女弟之子贾谧与楚王玮东安王繇【繇以诛骏功进爵为王】并预政后暴戾日甚繇密谋废后繇兄澹【字思】素恶繇屡谮于亮诏免繇官废徙带方【注见前】于是谧彰权势愈盛【谧虽骄奢而喜延士大夫彰与石崇陆机机弟云潘岳摰虞左思牵秀刘舆舆弟琨等皆附于谧号二十四友崇与岳尤谄每谧及广成君郭槐出皆降车道左望尘而拜 潘岳字安仁荥阳中牟人挚以国为氏虞字仲冾长安人左思字太冲临淄人牵秀字成叔魏牵招子刘舆字庆孙琨字越石中山魏昌人】   夏六月皇后杀太宰亮太保瓘及楚王玮   太宰亮太保瓘以北军中候楚王玮刚愎好杀欲夺其兵权以裴楷代之玮怒楷不敢拜复谋遣玮之国玮长史公孙宏舎人岐盛【周文王迁丰其支庶留岐者为岐氏】劝玮自昵于贾后后留玮领太子少傅盛素善于杨骏瓘恶其反覆将收之盛乃因将军李肇矫称玮命谮亮瓘于贾后曰将谋废立后素怨瓘且患二公秉政已不得专恣六月使帝作手诏赐玮曰太宰太保欲为伊霍之事王宜宣诏屯诸宫门免亮瓘官夜使黄门赍以授玮玮亦欲因此复私怨遂勒本军复矫诏召三十六军遣宏肇以兵围亮府清河王遐【字深度】收瓘长史刘准谓亮曰此必奸谋府中俊乂如林犹可力战不聴遂为肇所执叹曰我之赤心可破示天下也与世子矩俱死瓘左右亦疑遐矫诏请拒之须自表得报就戮未晚瓘不聴初瓘为司空帐下督荣晦有罪斥遣之至是诲从遐收瓘辄杀瓘及子孙共九人盛因説玮诛贾郭以正王室玮未决防天明张华使董猛説贾后曰楚王既诛二公则威权尽归之矣人主何以自安宜以专杀之罪诛之乃遣殿中将军赍驺虞幡【驺虞仁兽绣于幡上所以止兵】麾众曰楚王矫诏勿聴也众皆释仗遂执玮斩之宏盛夷三族【卫瓘女遗国臣书曰先公名諡未显一国无言春秋之失其咎安在太保主簿刘繇等执黄幡檛登闻鼓讼瓘寃乃诏族诛荣晦追复亮瓘爵位諡亮曰文成諡瓘曰成】   以贾模张华裴頠【字逸民秀之子】为侍中并管机要   贾后专朝以模为散骑常侍加侍中谧与后谋以张华庶姓无逼上之嫌而儒雅有筹略为众望所依乃以华为侍中中书监裴頠为侍中裴楷为中书令加侍中与右仆射王戎并管机要华尽忠帝室弥缝遗阙后虽凶险犹知敬重与模頠同心辅政故数年之间虽闇主在上而朝野安静   【壬子】二年春二月皇后贾氏弑故皇太后杨氏于金墉城时太后尚有侍御十余人贾后悉夺之絶膳八日而卒贾后恐太后有灵覆而殡之仍施诸厌术   【癸丑】三年夏六月农雹   深三尺   【甲寅】四年大饥   司校尉傅咸卒   咸性刚简风格峻整初为司上言货赂流行所宜深絶遂奏免河南尹澹等官京师肃然   【乙夘】五年夏荆扬兖豫青徐六州大水   冬十月武库灾   焚累代之寳【汉高祖斩蛇剑孔子履等尽焚焉】及二百万人器械   索头分其国为三部   拓跋氏自悉禄立【事见前】三传至禄官【悉禄死弟绰立绰死沙汉污子弗立弗死叔父禄官立后魏諡绰平帝諡弗思帝諡禄官昭帝】禄官分国为三部一居上谷之北濡源【濡水即今滦河水经注濡水出御彛镇东南镇故城在今宣化府赤城县今滦河自县之独石口外发源东北流稍南与热河会又东入遵化州界至永平府之乐亭县入海】之西禄官自统之一居代郡参合陂【在今山西大同府阳高县东北边墙外】之北使兄子猗防【諡桓帝】统之一居定襄之盛乐故城【注见前】使猗防弟猗卢【諡穆帝】统之代人卫操【字徳元】与从子雄【字世逺】及同郡箕【魏书作姬】澹【字世雅】往依拓跋氏説猗防猗卢招纳晋人猗防悦之任以国事晋人附者稍众【已而猗防度漠北廵因西略诸部降附者三十余国】   【丙辰】六年夏匈奴郝度元反   匈奴郝度元与冯翊北地马兰羌【胡三省注羌居马兰山中因以为种落之号山在今陜西同州府白水县西北】卢水胡【胡三省注胡居安定界】俱反杀北地太守征西大将军赵王伦【字子彛宣帝子】信用嬖人孙秀【琅邪人】与雍州刺史解系【解氏晋大夫解扬之后系字少连济南着人】争军事朝廷徴伦还以梁王肜【字子徽宣帝子】代之系表请诛秀以谢氐羌张华以告肜使诛之秀友人为之説肜得免伦遂用秀计深交贾郭贾后大爱信因求録尚书事张华裴頠固执不可伦秀由是怨之   秋八月秦雍氐羌齐万年反冬十一月遣将军周处等讨之   初御史中丞周处弹劾不避权戚梁王肜尝违法处按劾之至是秦雍氐羌悉反其帅齐万年僭帝号围泾阳【注见前】诏以处为建威将军安西将军夏侯骏以讨之【中书令陈凖曰骏及梁王皆贵戚非将帅之才进不求名退不畏罪周处忠直果敢有仇无援宜诏孟观以精兵万人为处前锋必能殄冠不然梁王当使处先驱而不救其败必也朝廷不从陈准谌曽孙】万年闻处来曰周府君有文武才若专防而来不可当也或受制于人此成禽耳   闗中饥疫   冬十二月略阳氐杨茂搜据仇池【山名在阶州成县西三秦记山本名仇维其上有池故曰仇池】   初略阳清水【今县属秦州县西有西城汉晋时故县也】氐杨驹始居仇池【仇池方百顷其旁平地二十余里四面斗絶而高为羊肠盘道三十六回而上】驹孙千万附魏封为百顷王千万孙飞龙寖彊盛徙居略阳以其甥令狐茂搜为子茂搜避齐万年之乱帅部落还保仇池自号辅国将军右贤王闗中人士避乱者多依之茂搜迎接抚纳欲去者卫防资送之【是后杨氏遂世据仇池】   【丁巳】七年春正月将军周处及齐万年战败死之   齐万年屯梁山【在今陜西干州西北胡渭曰雍州有二梁山一在韩城禹贡治梁及岐是也一在干州孟子太王去邠逾梁山是也】有众七万梁王肜夏侯骏使周处以五千兵击之处曰兵无后继必败不徒亡身为国取耻肜骏逼遣之处攻万年于六陌【在干州东今曰六陌镇】军士未食肜促令速进自旦战至暮斩获甚众絶矢尽救兵不至左右劝处退处按剑曰是吾效节致命之日也遂力战而死朝廷虽以尤肜而亦不能罪也   秋七月雍秦旱疫   米斛万钱   九月以王戎为司徒   戎为三公与时浮沈无所匡救委事僚宷轻出游放【性复贪吝园田徧天下每自执牙筹昼夜会计常若不足家有好李卖之恐人得种常钻其核】凡所赏抜专事虚名阮咸之子瞻【字千里】尝见戎戎问曰圣人贵名教老庄明自然其防异同瞻曰将无同戎咨嗟良久遂辟之时人谓之三语掾【是时王衍为尚书令乐广为河南尹皆善清谈宅心事外朝野争慕效之衍与弟澄好品题人物举世以为仪凖衍神情明秀少时山涛见之曰何物老妪生宁馨儿然误天下苍生者未必非此人也广性冲约清逺与物无竞每谈论以约言析理厌人之心而其所不知黙如也凡论人必先称其所长则短者自见澄及阮咸咸从子修胡母辅之谢鲲王尼毕卓皆以任放为达辅之尝酣饮其子谦之厉声呼其父字曰彦国年老不得为尔辅之欢笑呼入共饮卓比舎郎酿熟因夜至瓮间盗饮为其掌酒者所明旦视之乃毕吏部也广闻而笑之曰名教之中自有乐地何必乃尔初何晏等祖述老庄立论以为天地万物皆以无为本无也者开物成务无往不存者也王衍之徒皆爱重之由是朝士大夫皆以浮诞为美废弛职业裴頠着崇有论以释其蔽曰谈者深列有形之累盛称空无之美于是立言虚无谓之元妙处官不亲所职谓之雅逺奉身散其廉操谓之旷达故悖吉凶之礼忽容止之表渎长防之序混贵贱之级无所不至夫万物之生以有为分者也故心非事也而制事必由于心不可谓心为无也匹非器也而制器必须于匠不可谓匠非有也由此而观济有者皆有也虚无奚益于已有之羣生哉然习俗已成頠论亦不能救 王澄字平子戎从弟乐广字彦辅南阳淯阳人阮修字宣子陈留尉氏人胡母辅之字彦国泰山奉高人谢鲲字防舆陈国阳夏人王尼字孝孙城阳人毕卓字茂世新蔡鲖阳人】   【戊午】八年秋九月荆豫徐扬冀五州大水   遣侍御史李苾慰劳汉川流民   初略阳巴氐李氏【李氏之先世居巴中秦并天下以为黔中郡薄赋其口嵗出钱四十巴人呼赋为賨因谓之賨人汉末张鲁据汉中李氏往依之魏武平鲁徙李氏之众于略阳北土名曰巴氐】有子曰特【字元钦】庠【字元序】流【字元通】皆有才武善骑射性任侠州党多附之及齐万年反闗中荐饥略阳天水等六郡【魏以汉略阳县置郡晋因之后周废】民流移入汉川者数万家道路有疾病穷乏者特兄弟振救之由是得众心流民至汉中上书求寄食巴蜀朝议遣侍御史李苾持节慰劳且监察之不令入剑阁苾受流民赂表言流民十万余口非汉中一郡所能振赡蜀有仓储宜令就食从之由是散在梁【晋分益州置梁州统汉中梓潼等八郡】益不可禁止特至剑阁太息曰刘禅有如此地面缚于人岂非庸才邪【胡三省曰李特事始此】   【己未】九年春正月将军孟观讨齐万年获之   张华荐观有文武才使讨齐万年观身当矢石大战十数皆破之遂禽万年【太子洗马江统作徙戎论以警朝廷曰四夷之中戎狄为甚弱则畏服彊则侵叛是以有道之君待之有备御之有常虽稽颡执贽而边城不弛固守彊暴为冦而兵甲不加逺征期令境内获安疆不侵而已汉建武中马援领陇西太守讨叛羌徙其余种于闗中居冯翊河东空地数嵗之后族类蕃息永初叛乱夷夏俱敝自此之后余烬不尽小有际防辄复侵叛魏武帝徙武都氐于秦川以御蜀盖权宜之计今已受其敝矣夫闗中帝王所居而戎狄错在此土士庶翫习侮其轻弱以贪悍之性挟愤怒之情候隙乘便辄为横逆此必然之势也今宜及兵威方盛因其死亡流散徙诸羌着先零罕开析支之地徙请氐出还陇右着阴平武都之界各附本种返其旧土使属国抚夷就安集之纵有猾夏之心絶逺中国隔阂山河为害不广矣并州之胡本匈奴桀冦建安中使右贤王去卑诱质呼厨泉聴其部落散居六郡今为五部户至数万骁勇便利倍于氐羌若有不虞则并州之域可为寒心正始中毋邱俭讨高句骊徙其余种于荥阳部户今以千计数世之后必至殷炽今百姓失职犹或亡叛犬马肥充则有噬齧况于夷狄能不为变乎夫为邦者忧不在寡而在不安以四海之广士民之富岂须夷虏在内然后取足哉此等皆可申谕发遣还其本域慰彼土思惠此中国于计为长也朝廷不能用 江统字应元陈留圉人】   以成都王颖为平北将军镇邺河间王颙【字文载安平献王孚之孙】为镇西将军镇闗中   贾谧侍讲东宫对太子倨傲颖见而叱之谧怒言于贾后出之又以颙镇闗中初武帝作石函之制非至亲不得镇闗中颙轻财爱士朝廷以为贤故用之   秋八月侍中贾模卒以裴頠为尚书仆射   贾后淫虐日甚私于太医令程据等裴頠与贾模及张华议废后更立谢淑妃模华皆曰主上自无废黜之意而吾等专行之傥上心不以为然将若之何且诸王方彊朋党各异恐一旦祸起身死国危无益社稷頠曰诚如公言然中宫逞其昏虐乱可立待也华曰卿二人于中宫皆亲戚言或见信宜数为陈祸福之戒庶无大悖则天下尚未至于乱吾曹得以优游卒嵗而已頠旦夕説其从母广城君【即充妻郭槐頠母亦郭氏】令戒谕贾后以亲厚太子模亦数为后言祸福后反以模为毁已而疎之模忧愤而卒頠虽后亲属然雅望素隆四海唯恐其不居权位頠拜尚书仆射又诏专任门下事頠上表固辞或谓曰君可以言当尽言于中宫言而不从当逺引而去傥二者不立虽有十表难以免矣頠不能从【帝为人戅騃尝在华林园闻虾蟆谓左右曰此鸟者为官乎为私乎时天下荒馑百姓饿死帝闻之曰何不食肉糜由是权在羣下政出多门势位之家更相荐托有如互市贾郭恣横货赂公行南阳鲁褒作钱神论以讥之又朝臣务以苛察相高每有疑议各立私意刑法不一狱讼繁滋尚书刘颂上疏极言乃下诏郎令史复出法驳案者随事以闻然亦不能革也頠荐平阳韦忠于张华华辟之忠辞疾不起人问其故忠曰张茂先华而不实裴逸民欲而无厌弃典礼而附贼后此岂大丈夫之所为常恐其溺于深渊而余波及我况可褰裳而就之哉关内侯索靖知天下将乱指洛阳宫门铜驼叹曰防见汝在荆棘中耳 出法驳案者谓出于法之外而为驳议也鲁褒字元道南阳人韦忠字子节平阳人索靖字防安敦煌人】   冬十一月甲子朔日食   十二月废太子遹为庶人   初广城君郭槐以贾后无子常劝后慈爱太子欲以韩寿女为太子妃太子亦欲婚韩氏以自固寿妻贾午及后皆不聴而为太子聘王衍少女太子闻衍长女美而后为贾谧聘之心不能平颇以为言及广城君病临终执后手令尽心于太子又曰赵粲【武帝充华与后党】贾午必乱汝家后不从更与粲午谋害太子【太子防有令名及长不好学惟与左右嬉戏后复使黄门辈诱之为奢虐由是名誉浸减或废朝侍而纵游逸于宫中为市使人屠酤手揣斤两轻重不差其母本屠家女也故太子好之又好隂阳小数多所拘忌洗马江统上书陈五事不从太子性刚知贾谧恃中宫骄贵不能假借之谧谮于后曰太子多畜私财以结小人者为贾氏故也不如早图之后乃宣扬太子之短又诈为有娠内藁物产具取妹夫韩夀子养之时朝野咸知后有害太子之意左卫率刘卞以问张华华曰君欲如何卞曰东宫俊乂如林四率精兵万人若得公命皇太子因朝入録尚书事废贾后于金墉城两黄门力耳华曰今天子当阳太子人子也吾又不受阿衡之命忽相与行此是无君父而以不孝示天下也虽能有成犹不免罪况权戚满朝威柄不一成可必乎后颇闻之以卞为雍州刺史卞饮乐死 刘卞字叔龙东平须昌人】十二月后诈称帝不豫召太子入朝既至置于别室遣婢陈舞以帝命赐酒三升逼使尽饮之遂大醉后使黄门侍郎潘岳作书草称诏使书之文曰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不自了吾当手了之并与谢妃共要刻期两发扫除患害太子醉迷遂依而写之字半不成后补成之以呈帝帝幸式干殿召公卿入以太子书示之曰遹书如此令赐死诸王公莫有言者张华曰此国之大祸自古常因废黜正嫡以致丧乱愿陛下详之裴頠以为宜先检校传书者又请比较太子手书恐有诈妄议至日西不决后惧事变乃表免太子为庶人诏许之以其子霦臧尚皆幽于金墉城王衍自表离婚许之杀谢淑媛霦亦寻卒   【庚申】永康元年春正月皇后幽故太子遹于许昌三月杀之   贾后使黄门自首欲与太子为逆诏以首辞班示公卿遣干兵卫太子幽于许昌【自太子之废众情忿怒卫督司马雅尝给事东宫与殿中郎士猗等谋废贾后复太子以张华裴頠安常保位难与行权右军将军赵王伦执兵柄性贪冒可假以济事乃説孙秀曰今国无嫡嗣社稷将危大臣将起大事而公名奉侍中宫与贾郭亲善太子之废皆云豫知一朝事起祸必相及何不先谋之乎秀言于伦伦纳焉遂告通事令史张林使为内应将发秀又谓伦曰太子聪明刚猛若还东宫必不受制于人明公素党于贾后今虽建大功太子谓公特逼于百姓之望以免罪耳必不深徳明公不若迁延缓期贾后必害太子然后废后为太子报讐岂徒免祸且可以得志伦然之秀因使人行反间言殿中人欲废皇后迎太子后闻之甚惧】三月后使太医令程据和毒药遣黄门孙虑至许昌逼太子杀之   尉氏【注见前】血妖星见南方【胡三省注星见妖而不知其名故但曰妖星】太白昼见【晋书天文志太白昼见与日争明占曰彊国弱小国彊女主昌】中台【天文志三台六星两两而居西近文昌二星曰上台为司命次二星曰中台为司中东二星日下台为司禄】星坼张华少子韪劝华逊位华曰天道幽逺不如静以待之   夏四月辛夘朔日食   赵王伦废皇后贾氏为庶人杀之遂杀司空张华仆射裴頠自为相国追复故太子位号   赵王伦孙秀使司马雅告张华曰赵王欲与公共匡社稷为天下除害华拒之雅怒曰刃将加颈犹为是言邪不顾而出伦矫诏敕三部司马【晋左右二卫有前驱由基彊弩三部司马】曰中宫与贾谧等杀太子今使车骑【时伦以车骑将军领右军将军】入废中宫汝等从命赐爵闗中侯不从者诛三族众皆从之开门夜入遣齐王冏【字景治献王攸之子】将百人排閤迎帝幸东堂召贾谧斩之【齐王冏收后后见之惊曰卿何为来冏曰有诏收后后曰诏当从我出何诏也问起事者谁时梁王肜亦预谋因答曰梁赵后曰系狗当系颈反繋其尾何得不然乃出】遂废后为庶人收赵粲贾午考竟召八座以上皆夜入殿伦阴与秀谋簒位欲先除朝望且报宿怨乃执张华裴頠解系等于殿前【华谓张林曰卿欲害忠臣邪林称诏诘之曰卿为宰相太子之废不能死节何也华曰式干之议臣諌事具存可覆按也林曰諌而不从何不去位华无以对】遂皆斩之夷三族伦送贾庶人于金墉诛董猛孙虑程据等自为都督中外诸军事相国侍中孙秀等并据兵权文武封侯者数千人诏追复故太子遹位号【諡曰愍懐】立其子臧【字敬文】为临淮王【有司奏尚书令王衍备位大臣太子被诬志在茍免请禁锢终身从之】已伦矫诏遣使赍金屑酒至金墉城赐贾后死【伦素庸愚复受制于孙秀秀为中书令威权震朝廷天下皆事秀而无求于伦伦欲收人望选用海内名徳之士以李重荀组为左右长史王堪刘谟为左右司马束晳为记室荀崧陆机为参军重知伦有异志辞疾不就伦逼之不已忧愤成疾扶曳受拜数日而卒 李重字茂曽江夏钟武人荀组字大章勗之子王堪东平人刘谟沛国人束氏汉疎广之后广曽孙避难因去疎字之足改姓为束晳字广微阳平元城人荀崧字景献彧元孙】   五月立临淮王臧为皇太孙   秋八月淮南王允讨赵王伦不克而死   赵王伦以允为骠骑将军领中防军允性沈毅宿卫将士皆畏服之知伦秀有异志谋讨之伦秀转允为太尉外示优崇实夺其兵权允称疾不拜遂率国兵数百人直出大呼曰赵王反我讨之从者左袒于是从者甚众遂围相府伦与战屡败死者千余人允结陈于承华门前中书令陈淮【胡三省注淮应作准】欲应允言于帝遣伏持白虎幡【晋制有白虎驺虞二幡】以解鬭【胡三省注白虎威猛以麾军进战非解鬬也陈准以帝昏愚故托言解鬬而实以麾军使伦兵见之知允之攻伦出于帝意也】伦子汝阴王防在门下省阴与誓曰富贵当共之乃诈言有诏助淮南王允不之觉开陈受诏因杀之坐允夷灭者数千人【初孙秀为小吏尝事黄门郎潘岳岳屡挞之石崇之甥欧阳建素与伦有隙崇有爱妾緑珠秀求之不与及允败秀因称崇岳建奉允为乱收之崇叹曰奴軰利吾财耳收者曰知财为祸何不早散之崇不能答初岳母常诮责岳曰汝当知足而干没不已乎及败岳谢母曰负阿母遂皆族诛欧阳建字坚石渤海人】   以齐王冏为平东将军镇许昌   齐王冏以功迁游击将军冏意不满孙秀觉之且惮其在内乃以为平东将军出镇许昌   赵王伦自加九锡   孙秀议加伦九锡吏部尚书刘颂曰昔汉之锡魏魏之锡晋皆一时之用非所通行周勃霍光其功至大不闻有九锡之命也张林欲杀之秀曰杀张裴已伤时望不可复杀颂乃止遂下诏加伦九锡【伦及诸子顽鄙无识秀狡黠贪淫所与共事者皆邪佞之士惟竞荣利无深谋逺略志趣乖异互相憎疾秀子防形貌短陋如奴仆之下者秀使尚帝女河东公主】   冬十一月立皇后羊氏   后父尚书郎元之【防山南城人】孙秀党也【后外祖乐安孙旂与秀合族相善故秀立之元之封兴晋侯】   前益州刺史赵廞【巴西人】反   诏徴益州刺史赵廞为大长秋以成都内史耿滕代之廞贾后之姻亲也闻徴甚惧且以晋室衰乱阴有据蜀之志乃倾仓廪赈流民厚遇李特兄弟以为爪牙特等恃势聚众为盗滕至州文武千余人迎之廞遣兵逆战滕败死复杀西夷校尉陈总廞遂自称益州牧置僚属易守令李庠等以四千骑归廞廞委以心膂使招合六郡壮勇万人【六郡谓秦州之略阳等六郡壮勇谓流民之壮勇者】以防北道【明年李庠为赵廞所杀李特怒遂攻廞杀之遣使诣洛阳陈廞罪状诏以罗尚为益州刺史尚入蜀广汉太守辛冉谓尚曰特等专为盗贼宜因会斩之尚不从 罗尚字敬之襄阳人】   【辛酉】永宁元年【是年正月赵王伦改元建始四月帝反正始改元永宁】春正月以张轨【字士彦安定乌氏人】为凉州刺史   散骑常侍张轨以时方多难阴有保据河西之志故求为凉州时盗贼纵横鲜卑为冦轨悉讨破之威着西土【胡三省曰张氏保据梁土始此】   赵王伦自称皇帝迁帝于金墉城杀太孙臧   赵王伦逼夺玺绶备法驾入宫即位帝出居金墉城尊为太上皇废皇太孙为濮阳王杀之以孙秀为侍中中书监其余党与皆为卿将奴卒亦加爵位每朝防貂蝉盈座时人为之谚曰貂不足狗尾续【是嵗天下所举贤良秀才孝廉皆不试郡国计吏及太学生年十六以上者皆署吏守令赦日在职者皆封侯郡县纲纪并为孝亷廉吏府库之储不足以供赐与应侯者多铸印不及或以白板封之】   三月齐王冏及成都王颖河间王颙等举兵讨伦伦遣兵拒之   齐王冏遣使告成都王颖河间王颙常山王乂及新野公歆【字舒扶风武王骏子】移檄征镇称逆臣孙秀迷误赵王当共讨之有不从命诛及三族【颖召邺令卢志谋之志曰仗顺讨逆百姓必不召自至颖从之逺近响应至朝歌众二十余万歆得冏檄未知所从嬖人王绥曰赵亲而彊齐疎而弱宜从赵参军孙洵大言曰赵王凶逆天下当共诛之何亲疎彊弱之有歆乃从冏颙初用长史李含谋执冏使遣张方将兵助伦及闻二王兵盛复召方还更附二王 卢志字子道毓之孙孙洵楚之子李含字世容陇西狄道人张方河间人】伦秀闻兵起大惧遣孙辅张司马雅帅兵拒冏秀子防及士猗许超率兵拒颖   闰月丙戌朔日食   自正月至于是月五星互经天纵横无常   夏四月成都王颖击败伦兵帅师济河左卫将军王舆等迎帝复位伦伏诛   张等与齐王冏战于颍上【颍水之上颍水注见前】屡破之攻冏营冏出兵击破其别将等乃退成都王颖前锋至黄桥【胡三省注朝歌西有黄泽水谓之黄雀沟桥当在其上】为孙防士猗许超所败颖欲退卢志曰今我军失利敌有轻我之心不若更选精兵星行倍道出敌不意此用兵之竒也颖从之伦赏黄桥之功猗超防皆持节由是军政不一且恃胜不设备颖击之于湨水【注见前湨梁】防等大败颖乘胜长驱济河自冏起兵百官军士皆欲诛伦秀及河北军败左卫将军王舆帅营兵入宫三部司马为应于内攻孙秀于中书省斩之使黄门将伦还第迎帝于金墉城自端门入升殿羣臣顿首谢罪分遣使者慰劳三王赐伦死收其子诛之凡百官为伦所拜者皆斥免台省府卫仅有存者颖颙皆至洛阳自兴兵六十余日战鬭死者近十万人【先是孟观监沔北军冏檄至观知天文以紫宫帝座无他变伦必不败为之固守及伦诛其属斩之传首洛阳孙旂亦伏诛】   六月以齐王冏为大司马辅政成都王颖为大将军河间王颙为太尉各还镇   齐王冏入洛阳甲士数十万威震京师诏以为大司马加九锡备物典策如宣景文武辅政故事成都王颖为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假黄钺録尚书事加九锡河间王颙为侍中太尉常山王乂为抚军大将军进新野公歆爵为王歆説冏夺颖兵权乂亦劝颖图冏闻者忧惧卢志谓颖曰大王迳前济河功无与二然两雄不俱立宜因太妃微疾求还定省委重齐王以收四海之心颖从之表称冏功徳宜委以万几即辞归邺由是士民之誉皆归颖【冏辟刘殷为军谘祭酒曹摅为记室江统茍晞参军事张翰孙惠为掾顾荣王豹为主簿冏又封其将佐有功者葛旟等五人为县公委以心膂号曰五公颖至邺让九锡殊礼表论兴义功臣乞运河北邸阁米以赈阳翟饥民敛祭黄桥战士旌显其家皆卢志之谋也初冏疑中书郎陆机为赵王伦撰禅诏故欲杀之颖为辩理得免因表为平原内史以其弟云为清河内史机友人顾荣戴渊以中国多难劝机还吴机以受颖全济之恩且谓颖有时望可与立功遂留不去 刘殷字长盛新兴人曹摅字顔逺谯人茍晞字道将河内山阳人张翰字季鹰吴人孙惠字徳施吴国富阳人顾荣字彦先雍之孙王豹顺阳人戴渊字若思广陵人】   冬十月李特据广汉进攻成都   初朝廷符下秦雍召还流民入蜀者遣御史冯该督之李特兄辅自略阳至蜀言中国方乱不足复还特以为然因纳赂于刺史罗尚及该数为流民请留流民感特多相率归之防广汉太守辛冉营栅冲要谋掩流民流民大惧归特愈众旬日间至二万人特乃与弟流分为二管缮甲厉兵以待至是冉潜帅步骑二万袭特营特发伏击之死者甚众于是流民推特行镇北大将军承制封拜流及兄辅弟骧皆号将军进兵攻冉于广汉冉出战屡败奔徳阳【后汉县后周废故城在今四川潼川府遂宁县今绵州徳阳唐所置】特入据郡进攻成都与蜀民约法三章施舍振贷礼贤抜滞军政肃然蜀民大悦尚频为特所败乃阻长围与特相拒求救于梁州及南夷校尉【明年河问王颙遣督防衙博讨特军梓潼朝廷复以张微为广汉太守军徳阳特使其子荡防败博兵博走众降特自称大将军益州牧张微击破特兵进攻其营李荡引兵还救遂破微杀之李骧进攻成都李流军城北罗尚遣精勇万人攻骧骧与流合击大破之还者什之一二 衙博姓名秦穆公子食采于衙因以为氏】   【壬戌】泰安元年夏五月立清河王覃【康王遐子】为皇太子齐王冏欲久专政以帝子孙俱尽大将军颖有次立之势清河王覃武帝孙也方八嵗乃上表请立为皇太子以冏为太子太师东海王越【字元超宣帝弟高密王泰之子】为司空领中书监   冬十二月河间王颙使长沙王乂杀齐王冏   齐王冏骄奢擅权中外失望【侍中稽绍上疏曰存不忘亡易之善戒也臣愿陛下无忘金墉大司马无忘颍上大将军无忘黄桥则祸乱之萌无由而兆矣冏耽于宴乐不入朝见坐拜百官符勅三台选举不均嬖宠用事南阳处士郑方上书切諌孙惠亦以为宜思功成身退之道委重二王长揖归藩冏不能用惠遂辞疾去冏谓曹摅曰或劝吾委权还国何如摅曰物禁太甚大王诚能居高虑危褰裳去之诚善之善者也冏不聴张翰顾荣皆虑及祸翰因秋风起思菰菜莼鲈鱼鲙叹曰人生贵适志耳富贵何为即引去荣故酣饮不省府事以废职徙为中书侍郎颍川处士庾衮闻冏期年不朝叹曰晋室卑矣祸乱将兴帅妻子逃于林虑山中王豹致牋于冏请悉遣王侯之国依周召之法以成都王为北州伯治邺王自为南州伯治宛分河为界各统王侯以夹辅天子长沙王乂见豹牋谓冏曰小子离间骨肉何不铜驼下打杀冏乃鞭杀之豹将死曰县吾头大司马门见兵之攻齐也 郑方字子回南阳人庾衮字叔褒鄢陵人林虑山注见前】冏以河间王颙本附赵王伦恨之颙长史李含因説颙曰成都王至亲有大功推让还藩甚得众心齐王越亲而专政朝廷侧目今檄长沙王使讨齐齐王必诛长沙吾因以为齐罪而讨之去齐立成都除逼建亲以安社稷大勲也颙从之颙表陈冏罪请长沙王乂废冏以颖辅政遂举兵遣李含张方等趋洛阳十二月颙表至冏大惧防百官议之尚书王戎曰二王兵盛不可当也若以王就第委权崇让庶可求安冏从事中郎葛旟怒曰汉魏以来王侯就第宁有得保妻子者邪议者可斩百官震悚戎伪药发堕厠得免李含屯阴盘【故城在今西安府临潼县寰宇记后汉灵帝末移安定阴盘县寄理于此晋属京兆郡】张方军新安檄乂使讨冏乂将左右百余人驰入宫闭诸门奉天子攻大司马府城内大战帝幸上东门矢集御前羣臣死者相枕连战三日冏众大败执冏斩之同党皆夷三族含等引兵还长安乂虽在朝廷事无钜细皆就邺谘颖   陈留王曹奂卒【諡曰魏元皇帝】   【癸亥】二年春二月罗尚大破李特斩之李流代领其众李特潜渡江击罗尚尚军散走蜀郡太守以少城降【华阳国志晋时益州治太城成都治少城胡三省曰太城成都府子城也少城惟西南北三壁东即太城之西墉】特入据之赦境内改元建初蜀民相聚为坞者皆送款于特特分流民于诸坞就食【李流言于特曰诸坞新附宜质其大姓子弟聚兵自守以备不虞特怒曰大事已定但当安民何为更逆加疑忌使之离叛乎】朝廷遣荆州刺史宗岱等帅水军三万救尚军势甚盛诸坞皆有二志功曹仕叡因言于尚密约诸坞刻期同发二月尚遣兵掩袭特营诸坞皆应之特兵大败斩特传首洛阳李流收余众还保赤祖【胡三省注地名在绵竹东】李荡中矛而死流以宗岱将至甚惧欲降李骧及特之子雄【字仲儶特第三子】迭谏不纳雄乃诱説流民与袭击东军大破之防岱卒军退流甚慙由是竒雄才军事悉以任之【是年李雄攻杀汶山太守取郫城流徙据之已而流卒雄代领其众众推为益州牧雄攻走罗尚遂入成都郫汉县今属成都府】   夏五月义阳【魏县晋为郡故城在今南阳府桐柏县】蛮张昌反诏以刘【字李和沛国相人】都督荆州军事秋七月遣都防陶侃【字士行鄱阳人】讨昌昌走众降   新野王歆督荆州为政严急失蛮夷心义阳蛮张昌聚党数千人为乱江夏太守弓钦讨之不胜奔武昌昌遂据江夏得山都县吏邱沈更其姓名曰刘尼诈云汉后奉以为主而自为相国建元神凤江沔间所在起兵应之旬月问众至三万【皆着绛帽以马尾作髯】昌至樊城歆出拒之众溃为昌所杀诏以荆州刺史刘代歆为镇南将军督荆州军以南蛮长史陶侃为大都防衙门将皮初【皮氏樊仲皮之后】为都战帅进据襄阳昌攻之不克其党石氷冦扬州败刺史陈徽诸郡尽没又破江州【元康初割荆扬二州地置江州统豫章武昌等十郡】攻武陵零陵豫章武昌长沙【注俱见前】皆陷之于是荆江扬豫徐五州之境多为昌所据昌更置牧守皆桀盗小人专以劫掠为务遣陶侃等攻昌于竟陵【注见前】大破之昌逃于下隽山【胡三省注下隽县之山也下隽注见前】其众悉降【八月刘斩昌于清水初陶侃少孤贫为郡督邮长沙太守万嗣见而异之命其子与结交后察孝防至洛阳郎中令杨晫荐之于顾荣侃由是知名既克张昌刘谓曰吾昔为羊公参军谓吾后当居其处今观卿必继老夫矣时荆部守宰多阙请补选诏许之叙功诠徳随才授任人皆服其公当表皮初补襄阳太守朝廷以初望浅更用婿夏侯陟语人曰夫治一国者宜以国为心必若姻亲然后可用则荆州十郡安得十女婿然后为政哉乃表陟姻亲旧制不得相监皮初之勲宜见酬报诏聴之于是劝课农桑寛刑省赋公私给足百姓爱之】   河间王颙成都王颖举兵反九月帝自将讨颖颙将张方入城大掠   河间王颙初用李含计欲俟齐王冏杀长沙王乂而讨之遂废帝立成都王颖以己为相既而不如所谋颖亦恃功骄奢百度废弛嫌乂在内不得逞其欲欲与颙共攻乂【卢志谏曰公委权辞宠时望美矣今宜顿军闗外文服入朝此伯主之事也参军邵续諌曰人有兄弟如左右手今公欲当天下之敌而先去其一手可乎颖皆不聴 邵续字嗣祖魏郡安阳人】八月颖颙共表乂论功不平与仆射羊元之将军皇甫商【安定朝那人】专擅朝政请遣乂还国诛元之等诏曰颖颙敢举兵向阙吾将亲率六军以讨之其以乂为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颙以张方为都督将精兵七万东趋洛阳颖引兵屯朝歌以陆机为前锋都督督王粹牵秀石超【苞之子】等军二十余万向洛阳帝如十三里桥乂使皇甫商将万余人拒张方于宜阳方袭败之帝军于芒山【羊元之忧惧而卒】遂幸缑氏击牵秀走之张方入京城大掠死者万计   冬十月长沙王乂奉帝及颖兵战于建春门【洛城上东门】大破之   帝自缑氏还宫颖遣将军马咸助陆机乂奉帝与机战于建春门乂司马王瑚使数千骑繋防于马以突咸陈咸军乱执而斩之机军大败赴七里涧【在洛阳县东水经注谷水东合七里涧涧有石梁 考陜州亦有七里涧古曹阳也与此别】死者如积水为之不流【初宦人孟玖有宠于颖玖欲用其父为邯郸令右司马陆云固执不许玖深怨之玖弟超为小督未战纵兵大掠机録其主者超将鐡骑直入麾下夺之顾谓机曰貉奴能作督不机司马孙拯劝机杀之机不能用及战超败没玖疑机杀之谮于颖曰机有二心于长沙牵秀等素謟事玖相与证之颖大怒使秀将兵收机机闻秀至释戎衣着白祫与秀相见为牋辞颖既而叹曰华亭鹤唳可复闻乎秀遂杀之颖又收云及拯下狱玖催令杀云夷三族狱吏掠拯数百两踝骨见终言机寃吏知拯义烈谓曰二陆之枉谁不知之君何不爱身乎拯仰天叹曰陆君兄弟世之竒才吾防知爱今既不能救其死忍复从而诬之乎玖等令狱吏诈为拯辞亦夷三族拯门人费慈宰意诣狱明拯寃拯譬遣之曰吾义不负二陆死自吾分卿何为尔邪曰君既不负二陆仆又安敢负君固言拯寃玖又杀之 华亭今江南松江府娄县西有平原村即古华亭谷陆机故宅在其侧孙拯吴郡人】   十一月长沙王乂奉帝讨张方不克颖进兵逼京师诏雍州刺史刘沈【字道真燕国蓟人】讨颙   长沙王乂奉帝攻张方方兵望见乘舆皆退走遂大败众惧欲夜遁方曰胜负兵家之常善用兵者能因败为成今我更前作垒出其不意此竒策也乃夜潜进逼洛城七里筑垒数重外引廪谷以足军食乂既战胜以为方不足忧闻方垒成攻之不利颖进逼京师公私穷踧米石万钱诏命所行一城而已骠骑主簿祖逖【字士雅范阳遒人】言于乂曰刘沈忠义果毅雍州兵力足制河间宜启上诏沈发兵袭颙颙窘急必诏张方以自救此良策也乂从之沈奉诏合七郡之众凡万余人趋长安   【甲子】永兴元年【汉高祖刘渊元熈元年成太宗李雄建兴元年 凡僭国二是年以后僭国初建及嗣立或重改元者皆分注年下非此则不列】春正月尚书令乐广卒   广女为成都王妃或谮诸太尉乂乂以问广广神色不动徐曰广岂以三男易一女哉乂犹疑之广以忧卒   东海王越使张方杀长沙王乂颖入京师自为丞相寻还镇邺   乂屡破颖兵而未尝亏奉上之礼城中粮食日窘士卒无离心张方以为洛阳未可克欲还长安而东海王越虑事不济潜与殿中诸将夜收乂启帝下诏免乂官置金墉城大赦改元城既开将士见外兵不盛悔之更谋劫出乂以拒颖越惧遣人密告张方方炙杀之【方将士皆为流涕】颖入京师复还镇于邺诏以颖为丞相越守尚书令颖遣石超等帅兵屯十二城门殿中宿所忌者皆杀之悉代去宿卫兵   雍州刺史刘沈及颙战败死之   颙屯军于郑【注见前】为东军声援闻沈起兵退入长安急召张方方掠洛中官私奴婢万余人而西沈渡渭而军与颙战屡败之沈使衙博皇甫澹以精甲五千袭长安入其门力战至颙帐下沈兵来迟颙党张辅【字世伟南阳西鄂人】见其无继横击之杀博及澹沈兵遂败沈南走被获颙杀之【沈为颙所获谓颙曰知己之惠轻君臣之义重沈不可违天子之诏量强弱以苟全投袂之日期以必死葅醢之戮其甘如荠颙怒斩之新平太守张光数为沈画计颙执而诘之光曰刘雍州不用鄙计故令大王得有今日颙壮之表为右卫司马 张光字景武江夏钟武人】   二月颖废皇后羊氏及太子覃   广陵度支陈敏【字令通庐江人】及议郎周玘【字宣佩处之子】击张昌党石氷于建康斩之   先是石氷据临淮【晋郡治盱眙盱眙注见前】不下议郎周玘等起兵江东讨之推前吴兴太守顾秘都督扬州九郡传檄州郡杀氷所署将吏于是前侍御史贺循【字彦先卲之子】庐江内史华谭【字令思广陵人】及丹阳葛洪【字稚川句客人】甘卓【字季思宁之子】皆起兵应秘氷遣其将拒玘玘击斩之氷自临淮退趋寿春至是广陵度支陈敏谓征东将军刘准曰此等乌合之众其势易离请为公破之时氷众十倍于敏准乃益敏兵敏击之所向皆捷遂与玘合攻斩氷扬徐二州平玘及贺循皆散众还家不言功赏朝廷以敏为广陵相   颙表颖为皇太弟自为太宰雍州牧   秋七月东海王越奉帝征颖复皇后太子颖遣兵拒战荡阴【汉县故城在今河南彰徳府汤阴县】侍中嵇绍死之帝遂入邺越走归国   颖僭侈日甚嬖幸用事大失众望东海王越与右卫将军陈眕勒兵入云龙门以诏召三公百僚戒严讨颖石超奔邺复皇后羊氏及太子覃越奉帝北征徴前侍中嵇绍诣行在【侍中秦准谓绍曰今往安危难测卿有佳马乎绍正色曰臣子扈卫乘舆死生以之佳马何为】又檄召四方兵比至安阳【汉县今为彰徳府治】众十余万颖防羣僚问计东安王繇曰天子亲征宜释甲缟素出迎请罪颖不从遣石超率众拒战乘舆败绩于荡阴帝颊中三矢百官侍御皆散嵇绍朝服登辇以身卫帝兵人引绍斫之帝曰忠臣也勿杀对曰奉太弟令惟不犯陛下一人耳遂杀绍血溅帝衣【帝堕于草中亡六玺超奉帝幸其营帝馁甚超进水左右奉秋桃】颖迎帝入邺改元建武左右欲浣帝衣帝曰嵇侍中血勿浣也陈眕上官已奉太子覃守洛阳越还东海孙惠劝邀结藩方同奬王室越以惠为记室参军与参谋议北军中候茍晞奔豫州都督范阳王虓【字武防宣帝弟康王绥之子】虓以为兖州刺史   幽州都督王浚【字彭祖沈之子】并州刺史东嬴公腾【字元迈越之弟】起兵讨颖   初三王之讨赵王伦也王浚拥众挟两端禁所部士民不得赴三王召募颖阴图之不克至是又称诏徴之浚遂与鲜卑段务目尘【段日陆眷再传为务目尘浚表为辽西公以女妻之目通鉴作勿今依晋书北史】乌桓羯末及并州刺史东嬴公腾同起兵讨颖颖遣石超击之   八月颖杀东安王繇琅邪王睿走归国   颖怨东安王繇前议杀之繇兄子琅邪王睿沈敏有度量为左将军与东海参军王导【字茂览之孙】善导以朝廷多故每劝睿之国及繇死睿从帝在邺恐及祸将逃归颖先勅闗津无得出贵人睿至河阳为津吏所止从者宋典自后来以鞭拂睿而笑曰舎长官禁贵人汝亦被拘邪吏乃聴过至洛阳迎太妃夏侯氏俱归国【胡三省曰元帝中兴事始此】   张方复入京城废皇后太子   刘渊自称大单于   初颖表匈奴左贤王刘渊监五部军事使将兵在邺渊子聪【字元明】骁勇絶人博涉经史弯弓三百斤弱冠游京师名士莫不与交渊从祖宣【字士则】谓其族人曰汉亡以来我单于徒有虚号敛手受役奄过百年左贤王英武超世天茍不欲兴匈奴必不虚生此人也今司马氏骨肉相残四海鼎沸复呼韩邪之业此其时矣乃相与谋推渊为大单于使其党呼延攸【顔师古汉书注匈奴中贵种有呼衍氏即今之呼延氏】诣邺告之渊白颖请归防葬勿许渊令攸先归告宣等使招集五部声言助颖实欲叛之及幽并起兵渊説颖曰今二镇跋扈恐非宿卫及近郡士众所能御也请还説五部赴国难颖悦拜渊为北单于参丞相军事渊至左国城【杜佑曰在离石北】刘宣等上大单于之号二旬之间有众五万都于离石【战国赵邑汉置县晋为西河国治今山西汾州府永宁州是】   幽并兵至邺颖奉帝还洛阳浚大掠邺而还   王浚东嬴公腾合兵败石超于平棘【注见前】乘胜进军邺中奔溃颖将数千骑奉帝御犊车南奔【仓卒无赍中黄门被囊中赍私钱二千诏贷之于道中买饭食以瓦盆至温将谒陵帝丧履纳从者之履下拜流涕张方迎帝还宫奔散者稍还百官粗备】浚入邺暴掠复还蓟【刘渊闻颖去邺叹曰不用吾言逆自奔溃真奴才也然不可以不救将发兵击鲜卑乌桓刘宣等谏曰晋人奴御我今其骨肉相残是天弃彼而使我复呼韩邪之业也鲜卑乌桓我之气类可以为援奈何击之渊曰善大丈夫当为汉高魏武呼韩邪何足效哉宣等稽首曰非所及也】   冬十月李雄自称成都王【是为后蜀以前有蜀汉故称后以别之】   雄以范长生【涪陵人】有名徳为蜀人所重【先是李流据郫城蜀民并保险结坞城邑皆空流众饥乏长生以千余家依青城山徐轝説长生给流军粮流军复振 青城山在成都府灌县西南一名丈人山】欲迎以为君长生不可雄遂即王位约法七章以叔父骧为太傅兄始为太保李离为太尉李国为太宰雄以国离有智谋事必咨而后行然国离事雄弥谨   刘渊自称汉王【是为前赵以后刘曜改号故统称赵】   刘渊迁都左国城胡晋归之者愈众渊谓羣臣曰昔汉有天下久长恩结于民吾汉氏之甥约为兄弟兄亡弟绍不亦可乎乃建国号曰汉依高祖称汉王尊安乐公禅为孝懐皇帝以右贤王宣为丞相崔游为御史大夫后部人陈元达【字长宏】为黄门郎族子曜【字永明】为建武将军【游固辞不受元达少有志操渊尝招之不答及渊为王或谓曰君其惧乎元达笑曰不过二三日驿书必至其暮渊果徴之元达事渊屡进忠言退而削草虽子弟莫得知也曜生而眉白目有赤光防聪慧有胆识早孤养于渊及长仪观魁伟性拓落不羣好读书善属文铁厚一寸射而泂之刘聪重之以为汉世祖魏武帝之流】   十一月张方迁帝于长安仆射荀藩【字大坚勗长子】立留台于洛阳复皇后羊氏   张方在洛既久剽掠殆竭乃引兵入殿以所乘车迎帝逼令上车帝垂涕从之【帝令方具车载宫人宝物军人因妻掠后宫分争府藏割流苏武帐为马帴魏晋积蓄扫地无余】方拥帝及颖豫章王炽等趋长安颙迎于霸上以征西府为宫惟仆射荀藩及司刘暾【字长升毅之子】等在洛阳为留台承制行事复称永安立羊后号东西台   十二月颙废太弟颖更立豫章王炽为皇太弟   帝兄弟二十五人时存者惟颖炽及吴王晏晏材庸下炽冲素好学故颙立之诏颖还第而以颙都督中外又以东海王越为太傅与颙夹辅帝室王戎参録朝政王衍为左仆射张方为中领军録尚书事令州郡蠲除苛政爱民务本清通之后当还东京【时颙以四方乖离祸难不已故下此诏和解之冀获少安越辞太傅不受】   汉冦太原西河郡   汉王渊遣刘曜冦太原取氏【汉县北齐改高平今属山西泽州府】乔晞冦西河取介休【介休令贾浑不降晞杀之将纳其妻宗氏骂晞而哭晞又杀之渊闻之大怒曰使天道有知乔晞望有种乎追还降秩四等收浑尸葬之 介休汉县今属汾州府】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三十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三十一   晋   孝恵皇帝   【乙丑】永兴二年夏四月张方复废羊后   秋七月东海王越自领徐州都督传檄讨张方   东海中尉刘洽以张方刼迁车驾劝东海王越讨之越传檄山东紏率义旅迎天子还旧都徐州长史王修説刺史东平王楙【字孔伟义阳成王望之子】以州授之越乃以司空领徐州都督楙自为兖州刺史于是范阳王虓及王浚等共推越为盟主越辄选置刺史以下朝士多赴之   成都故将公师藩【公师复姓蒲阳平人】防掠赵魏   成都王頴既废河北人多怜之其故将公师藩等自称将军起兵赵魏众至数万初上党武乡【晋县故城在今山西辽州榆社县】羯人【晋书匈奴传北狄入居塞内者十九种羯其一也】石勒【字世龙初名防防音佩】有胆力善骑射并州大饥东嬴公腾执诸胡于山东卖充军实勒亦被掠卖为茌平【汉县今属山东东昌府】人师懽奴懽竒其状貎而免之懽家邻于马牧勒乃与牧帅汲桑结壮士为羣盗及藩起桑与勒帅数百骑赴之【桑始命勒以石为姓勒为名】藩攻陷郡县转前攻邺范阳王虓遣其将茍晞击走之【胡三省曰石勒始此】   八月东海王越范阳王虓发兵西豫州刺史刘乔【字仲彦南阳人】拒之太宰颙遣张方助乔冬十月袭虓破之   东海王越留琅邪王睿守下邳睿请王导为司马委以军事越西屯萧县【注见前】范阳王虓自许屯于荥阳越承制以豫州刺史刘乔为冀州使虓领豫州乔以虓非天子命发兵拒之虓以刘琨为司马越以刘蕃【琨之父】为淮北防军刘舆为颍川太守乔上尚书列舆兄弟罪恶因引兵攻虓于许遣其子祐拒越于灵壁【萧县地名非今灵壁县也】东平王楙在兖州徴求不已郡县不堪命虓遣茍晞还兖州徙楙青州楙不受命与刘乔合颙闻山东兵起甚惧表成都王頴都督河北诸军事复镇邺诏越等各就国越等不从颙得乔上事下诏称刘舆胁虓造逆令镇南将军刘征东将军刘准与乔并力以张方为都督共防许昌诛舆兄弟使頴与石超等据河阳为乔继授遗乔及越书使解怨释兵同奬王室皆不听又上表曰自顷兵戈纷乱搆于羣王载籍以来骨肉之祸未有如今日者也谓宜速诏越等两释猜疑各保分局自今有擅兴兵马者天下共伐之时颙方拒闗东倚乔为助不纳乔乗虚袭许破之琨舆及虓俱犇河北【以张方残暴知颙必败乃帅诸军受越节度既而虓遣琨乞师于王浚遂击斩石超于荥阳东迎越又击刘祐于谯杀之乔众溃走】   有星孛于北斗   十一月将军周权矫诏立羊后事觉伏诛   于是太宰颙矫诏敕留台赐后死司校尉刘暾等上表理后无罪颙欲收暾暾犇青州然羊后以是得免   十二月成都王頴据洛阳   陈敏据江东刘遣江夏太守陶侃将兵讨破之初敏既克石氷【事见前】自谓勇略无敌遂据歴阳以叛呉王常侍甘卓弃官归敏为子景娶卓女使卓假称皇太弟令拜敏扬州刺史敏使弟恢及别将钱端等南略江州弟斌东略诸郡遂据江东以顾荣为右将军贺循为丹阳内史周玘为安丰【魏郡治安风安风注见前】太守豪杰名士咸加收礼【循佯狂得免玘亦称疾不赴敏疑诸名士不为已用尽欲诛之荥曰将军神武不世若能委信君子散蒂芥之嫌塞谗谄之口则上方数州可传檄而定不然终不济也敏乃止】太宰颙以张光为顺阳【晋郡治鄼故城在今湖北襄阳府光化县】太守帅步骑讨敏刘遣江夏太守陶侃屯夏口又遣南平【晋郡治作唐故城在今湖南澧州安乡县】太守应詹【字思逺南顿人璩之孙】督水军以继之【侃与敏同郡又同嵗举吏或谓曰侃脱有异志则荆州无东门矣不听侃遣子洪诣以自固引为参军资而遣之曰匹夫之交尚不负心况大丈夫乎】敏遣陈恢冦武昌侃与战屡破之又与皮初张光共破钱端于长岐【地名胡三省注在江夏界】或谓曰张光太宰腹心公既与东海宜斩光以明向背曰宰辅得失岂张光之罪危人自安君子不为也乃表光勲请加迁擢【敏据江东逾年刑政无章子弟凶暴庐江内史华谭以书让顾荣周玘荣玘见之甚慙乃密遣人告征东将军刘凖使发兵临江已为内应准许之于是荣玘及甘卓纪瞻等共攻敏敏众溃单骑北走追斩之传首京师 纪瞻字思逺秣陵人】   【丙寅】光熈元年【成晏平元年 是嵗成始建国号与汉凡二僭国】春正月戊子朔日食   太宰颙杀张方成都王頴奔长安   东海王越之起兵也使人说太宰颙令奉帝还洛约与分陜为伯颙欲从之张方自以罪重恐为诛首谓颙曰今据形势之地国富兵彊挟天子以号令谁敢不从奈何拱手受制于人颙乃止及刘乔败越进屯阳武王浚遣其将祁以突骑鲜卑乌桓为越先驱颙惧欲罢兵恐方不从乃诱方帐下督郅辅使杀方送首于越以请和越不许遣祁等帅鲜卑西迎车驾宋胄等进逼洛阳頴奔长安   三月五苓夷【宁州附塞部落之名】冦宁州【晋置治建宁郡今云南曲靖府是】宁州频嵗饥疫五苓夷彊盛遂围州城防刺史李毅病卒其女秀明逹有父风众推领州事秀奬厉战士婴城固守城中粮尽炙鼠拔草而食之伺夷稍怠辄出兵掩击破之【后毅子钊自洛往州人奉以为主钊遣使诣京师求刺史朝廷以王逊为南夷校尉兼刺宁州逊招集离散撃平叛夷州境复安 王逊字邵伯魏兴人】   夏四月东海王越进屯温遣祁入长安奉帝东还太宰颙遣兵拒祁等于湖击破之遂西入闗又破其兵于覇水颙单马逃入太白山【在鳯翔府郿县东南即禹贡终南汉书作太壹】等入长安所部鲜卑大掠百官奔散等奉帝乗牛车东还闗中皆服于东海王越颙保城而已   六月至洛阳复羊后   成都王雄称成皇帝   雄即帝位国号大成【初范长生诣成都雄门迎执版拜为丞相尊之曰范贤至是以为天地太师时诸将恃恩互争班位尚书令阎式请考汉晋故事立百官制度从之】   秋七月乙酉朔日食   八月以东海王越为太傅录尚书事范阳王虓为司空镇邺   越以庾敳【字子嵩鄢陵人】为军谘祭酒胡母辅之为从事中郎郭象【字子元河南人】为主簿阮修为行参军谢鲲为掾敳等皆尚虚元不以世务婴心纵酒放诞越皆以其名重辟之   荆州都督新城公刘卒【諡曰元】   时天下大乱専督江汉威行南服事成则曰某人之功如败则曰老子之罪每有兴发手书守相丁宁欵密人皆感悦争赴之咸曰得刘公一纸书贤于十部从事至是卒   九月顿邱【晋郡本汉县注见前】太守冯嵩执成都王頴送邺兖州刺史茍晞击斩公师藩冬十月范阳王虓卒长史刘舆诛頴   祁之入闗也成都王頴自武闗奔新野防刘卒司马郭劢作乱欲奉頴为主不克而诛頴遂北济河收故将士欲赴公师藩顿邱太守冯嵩执送邺范阳王虓幽之而茍晞亦击斩藩十月虓卒长史刘舆以頴素为邺人所附伪称诏赐死【颖官属皆先逃散惟卢志不去至是收而殡之太傅越召为军谘祭酒越又将召舆或曰舆犹腻也近则汚人及至越踈之舆宻视天下兵簿及仓库牛马器械水陆之形皆黙识之每会议应机辨画越倾膝酬接即以为左长史军国之务悉以委之】   十一月帝中毒崩太弟炽即位【是为懐帝】尊皇后曰恵皇后立妃梁氏为皇后   帝食防中毒而崩或曰太傅越之鸩也羊后自以于太弟为嫂恐不得为太后将立清河王覃侍中华混露版驰告太傅越召太弟入宫即帝位尊后曰恵皇后居训宫【帝始遵旧制于东堂听政每至宴防辄与羣臣论众务考经籍黄门侍郎傅宣叹曰今日复见武帝之世矣】   十二月壬午朔日食【刘友益书法于是一嵗三食千三百六十余年惟此而已】南阳王模【字元表宣帝弟高宻王泰子】诛河间王颙   太傅越以诏徴颙为司徒颙就徴模自许昌遣将邀杀之   葬太阳陵   【尹氏起莘曰晋恵之为君动辄受制于人如婴儿玩弄于股掌之上欲东而东欲西而西莫适为主是以始焉不保母后次焉不保其妻子终焉不保其身昏愚亦已甚矣】   以刘琨为并州刺史   刘舆说太傅越遣琨镇并州以为北面之重而徙东燕王腾【腾以迎驾防进封】镇邺越从之【琨至上党腾即自井陉东下时并州饥馑数为胡冦所掠吏民万余人悉随腾就谷兾州号为乞活所余戸不满二万冦贼纵横道路断塞琨募兵上党得五百人转鬬而前至晋阳府寺焚毁邑野萧条琨抚循劳徕流民称集】   孝懐皇帝   【丁夘】永嘉元年春二月羣盗王弥冦青徐   初【音坚汉县故城在今山东登州府黄县】令刘栢根反王浚讨斩之其长史王弥遂为羣盗至是冦青徐杀东莱太守既而为茍纯【晞之弟】所败遂降汉【阳平刘灵少贫贱力制犇牛走及奔马甞抚膺曰天乎何当乱也及公师藩起灵自称将军冦掠赵魏藩死与王弥俱降汉】   立清河王覃弟诠为皇太子   太傅越出镇许昌   帝亲览大政留心庶务越不悦固求出藩   以南阳王模都督秦雍等州军务   夏五月羣盗汲桑石勒入邺杀都督新蔡王腾【腾于是年三月改封】复攻兖州太傅越遣茍晞讨之   公师藩既死汲桑逃还苑中【茌平牧马苑也】更聚众声言为成都王报仇以石勒为前驱所向辄克遂进攻邺时邺中空竭而新蔡王腾资用颇饶性吝啬临急赐将士米各数升帛各丈尺以是人不为用桑遂入邺杀腾焼宫大掠而去南击兖州太傅越使茍晞等讨之相持数月互有胜负   秋七月以琅邪王睿为安东将军都督掦州诸军事镇建业   睿至建业以王导为谋主推心亲信每事咨焉睿名论素轻吴人不附居乆之士大夫莫有至者防睿出观褉【胡三省注汉仪季春上已官及百姓皆褉于东流水上应劭曰褉洁也于水上盥洁之也】导使睿乗肩舆具威仪导与诸名胜皆骑从纪瞻顾荣等见之惊异相帅拜于道左导因说睿曰顾荣贺循此土之望宜引之以结人心二子既至则无不来矣睿乃使导躬造之循荣皆应命以循为吴国内史荣为军司加散骑常侍凡军府政事皆与之谋又以纪瞻为军祭酒卞壸【卞以邑为氏壸字望之济阴人】为从事中郎周玘刘超【字世瑜琅邪人】张闿【字敬绪吴张昭曽孙】孔衍【字舒元孔子二十二世孙】皆为掾属导说睿谦以接士俭以足用以清静为政抚绥新旧故江东归心焉【睿初至颇以酒废事导以为言睿命酌引觞覆之于此遂絶】   茍晞击汲桑石勒大破之桑走死勒降汉   茍晞追击汲桑破其八垒死者万余人桑奔马牧为人所杀勒奔乐平【晋郡今为县属山西平定州】太越加晞都督青兖诸军事【晞屡破彊冦善治繁剧威名甚盛其从母依之奉飬甚厚其子求为将晞不许曰吾不以王法贷人固求之乃以为督防后犯法晞杖节斩之从母叩头救之不聴既而素服哭之曰杀卿者兖州刺史哭弟者茍道将也其用法严峻如此】胡部大张防督等【胡人一部之长呼为部大姓张氏名防督】拥众壁于上党石勒徃从之因说防督等与俱归汉汉王渊以勒为防汉将军平晋王   冬十一月戊申朔日食   以王衍为司徒   衍说太傅越曰朝廷危乱当頼方伯宜得文武兼资以任之乃以弟澄【字平子】为荆州都督族弟敦【字处仲】为青州刺史语之曰荆州有江汉之固青州有负海之险卿二人在外而吾居中足以为三窟矣澄至镇日夜纵酒不视庶务虽冦戎交急不以为懐   太傅越自领兖州牧徙茍晞为青州刺史   初越与晞亲善引升堂结为兄弟司马潘淊説越曰兖州冲要魏武以之创业晞有大志非纯臣也若徙之青州公自领兖州经纬诸夏藩卫本朝此所谓为之于未乱者也越以为然自领兖州牧以晞为征东大将军青州刺史【王敦徴为中书监】越晞由是有隙【晞至青州以严刻立威日行斩戮州人谓之屠伯】   慕容廆自称鲜卑大单于   是时拓防禄官卒弟猗卢统摄三部【见前】与廆通好   【戊辰】二年【汉永鳯元年】春正月丙午朔日食   二月太傅越杀清河王覃   夏五月汉王弥冦洛阳张轨遣督防北宫纯入卫击破之   弥收集亡散兵复大振分遣诸将攻陷郡县遂入许昌张轨遣北宫纯将兵卫京师与弥战数败之弥走平阳【汉王渊遣侍中郊迎令曰孤亲行将军之馆拂席洗爵敬待将军及至拜司校尉】诏封张轨西平郡公辞不受时州郡之使莫有至者轨独贡献不絶   冬十月汉王渊称皇帝   汉王渊徙都蒲子【即春秋晋蒲城注见前】称皇帝大赦改元【是歳汉石勒刘灵冦汲魏顿邱三郡百姓望风降附灵后为王浚将祁所杀】   【己巳】三年【汉河瑞元年】春正月朔荧惑犯紫微   汉徙都平阳   汉太史令宣于【复姓】修之以星变言于汉主曰不出三年必克洛阳蒲子﨑岖难以乆安平阳气象方昌请徙都之渊从之【时汾水得玉玺渊因改元河瑞】   三月以山简【字季伦涛之子】都督荆湘【元年分荆广二州置统长沙始兴等九郡】等州军事   简督荆湘交广四州嗜酒不恤政事初荆州冦盗不禁诏起刘子璠为顺阳内史江汉间翕然归之简表璠得众心恐百姓刼以为主诏徴璠为越骑校尉南州由是遂乱父老莫不追思刘   太越入京师杀中书令缪播【字宣则兰陵人】帝舅王延等十余人   越入京师中书监王敦谓所亲曰太傅専制威权而选用表请尚书犹以旧制裁之今来必有所诛帝之为太弟也与缪播善及即位委以心膂帝舅散骑常侍王延尚书何绥【字伯蔚曽之孙】太史令髙堂冲并参机宻刘舆潘滔劝越诛之越乃诬播等欲为乱遣甲士三千人入宫执播等十余人于帝侧付廷尉杀之帝叹息流涕而已【初何曽侍武帝宴退谓诸子曰主上开创大业吾每宴见未尝闻经国逺图惟説平生常事非贻厥孙谋之道也及身而已后嗣其殆乎汝辈犹可以免指诸孙曰此属必及于难及绥死兄嵩哭之曰我祖其殆圣乎曽日食万钱犹云无下箸防子劭日食二万绥及弟机羡汰侈尢甚与人书疏词礼简傲王尼见绥书谓人曰伯蔚居乱世而矜豪乃尔其能免乎人曰伯蔚闻卿言必相危害尼曰伯蔚比闻吾言自己死矣及永嘉之末何氏无遗种】   太越使将军何伦等领其国兵入宿卫   越以顷来多事多由殿省乃奏宿卫有侯爵者皆罢之更使何伦王秉领东海国兵数百人宿卫   夏大旱   江汉河洛皆可涉   汉石勒冦钜鹿常山   勒众至十余万集衣冠人物以为君子营以张賔【字孟孙中邱人】为谋主刁膺张敬为股肱防安【防以国为氏】孔苌支雄【其先月支胡人】桃豹【桃以邑为氏】逯明为爪牙并州诸胡羯多从之【初张宾好读书濶逹有大志常自比张子房及勒徇山东賔谓所亲曰吾歴觏诸将无如此胡将军可与共成大业乃提剑诣军门大呼请见勒亦未之竒也賔数以策千勒已而皆如所言由是动静咨之】   冬十一月汉冦洛阳北宫纯击败之   汉初冦黎阳继冦壶闗皆陷之秋攻洛阳为农太守垣延所败至是复遣刘聪等冦洛阳屯西明门北宫纯等夜帅勇士出攻汉壁斩其将军呼延颢聪南屯洛水而大司空呼延翼又为其下所杀众遂溃归宣于修之言于渊曰嵗在辛未乃得洛阳今晋气犹盛大军不归必败渊乃召聪等还   【庚午】四年【汉烈宗刘聪光兴元年】春正月琅邪王睿以周玘为吴兴【吴郡今浙江湖州府是】太守   玘三定江南【惠帝永兴元年讨石氷永嘉元年讨陈敏至是钱璯冦阳羡又讨斩之】琅邪王睿以为吴兴太守于其乡里置义兴郡【治阳羡注见前】以旌之   秋七月汉主渊卒太子和立其弟聪弑而代之   汉主渊寝疾以陈留王欢乐为太宰楚王聪为大司马大单于并録尚书事安昌王盛安邑王钦西阳王璿分典禁兵【初盛少时不好读书唯诵孝经论语曰诵此能行足矣安用多诵而不行乎李憙见之叹曰望之如可易及至肃如严君可谓君子矣渊以其忠笃故临终委以要任】渊卒太子和即位和性猜忌无恩宗正呼延攸侍中刘乗西昌王鋭説和曰先帝不惟轻重之势使大司马拥十万之众屯于近郊陛下便为寄坐耳宜早为之计和信之夜召盛钦告之盛曰陛下勿信谗以疑兄弟兄弟尚不可信他人谁足信哉攸鋭怒命左右刃之遂攻聪于单于台不克鋭等走入南宫聪前锋随之杀和及鋭攸乗聪以北海王乂单后【氐酋单征之女是年初立为后】之子也以位让之乂涕泣固请聪遂即位【以乂为皇太弟领大单于子粲为河内王都督中外诸军事石勒为并州刺史乃葬渊于永光陵諡光文庙号髙祖】   氐酋蒲洪【晋载记氐之先盖有扈氏之苗裔世为西戎酋长洪家池中生蒲长五丈五节如竹形时咸谓之蒲家因以为氏洪字广世】自称畧阳公   洪畧阳临渭氐酋也骁勇多权畧羣氐畏服之汉拜洪平逺将军不受自称秦州刺史畧阳公【胡三省曰蒲洪事始此】   流民王如【京兆新丰人】冦南阳以附汉   雍州流民多在南阳诏书遣还乡里流民以闗中荒残皆不愿归山简遣兵促发京兆王如潜结壮士夜袭其军破之攻城镇杀令长众至四五万自号大将军称藩于汉   冬十月以拓防猗卢为大单于封代公   初匈奴刘猛死【猛匈奴右贤王武帝泰始七年叛走出塞八年入冦并州为左部将所杀】刘虎代领其众居新兴【晋郡今山西忻州是】号铁弗氏与白部鲜卑皆附于汉刘琨将讨之遣使卑辞厚礼説拓防猗卢以请兵猗卢使其弟弗之子鬰律【魏太祖平文帝】帅骑二万助之遂破刘虎白部琨与猗卢结为兄弟表为大单于以代郡封之为代公【时代郡属幽州王浚不许遣兵击猗卢猗卢拒破之浚由是与琨有隙】猗卢以封邑去国悬逺民不相接乃帅部落万余家自云中入鴈门从琨求陉北【今代州西北有勾注山一名西陉山陉北山之北也】之地琨乃徙楼烦【今山西寜武府汉楼烦县地】马邑【注见前】隂馆【今勾注山北有下馆城故隂馆县也】繁畤【故县城在今山西大同府浑源州】崞【故城亦在浑源州】五县民于陉南以其地与之由是猗卢益盛琨遣使言于太傅越请出兵共讨刘聪石勒越忌茍晞为后患不许琨乃谢猗卢之兵遣归国   遣使徴天下兵入援   京师饥困日甚太傅越遣使以羽檄徴天下兵使入援京师帝谓使者曰为我语诸征镇今日尚可救后则无及矣既而卒无至者【山简遣督防将兵入援为王如所败如遂大掠沔汉进逼襄阳简婴城自守王澄自将欲援京师道闻简败众散而还朝议欲迁都以避难王衍以为不可卖车牛以安众心】   汉石勒冦襄阳十一月太傅越率兵讨之次于项石勒引兵渡河趣南阳王如及其党以军拒勒勒击破之尽并其众进屯宛北遂冦襄阳太傅越以胡冦益盛内不自安乃戎服入见请讨石勒帝曰今胡虏侵逼郊畿公岂可逺去以孤根本对曰臣出幸而破贼则国威可振犹愈于坐待困穷也乃帅甲士四万向许昌以王衍为军司朝贤素望悉为佐吏名将劲卒咸入其府于是宫省无复守卫荒饥日甚盗贼公行越东屯项自领豫州牧   【辛未】五年【汉嘉平元年成王衡元年】春正月成冦陷涪梓潼【注见前】内史谯登【字顺明周之孙】死之   初谯周之子居巴西为太守马脱所杀其子登诣刘请兵复讐表登为梓潼内史使自募巴蜀流民得二千人西上攻宕渠【汉县晋置郡防复为县今顺庆府渠县是】斩脱食其肝遂据涪城成人攻之屡为所败至是三年食尽援絶士民熏鼠食之无一人离叛者城陷见获成主雄欲宥之登词气不屈乃杀之   湘州流民作乱推杜弢【字景文成都人】为刺史   巴蜀流民布在荆湘间为土民所困苦湘州参军冯素与蜀人汝班有隙言于刺史荀眺欲尽诛流民流民大惧四五万家一时俱反推醴陵【汉县今属湖南长沙府】令杜弢为湘州刺史【已而弢陷长沙南破零陵东侵武昌杀长吏甚众】   琅邪王睿逐扬州都督周馥【字祖宣浚从父弟】以王敦为刺史都督征讨诸军事   馥以洛阳孤危表请迁都寿春太傅越怒馥不先白已召之馥不行睿以裴硕请【硕淮南太守诈称受越宻防袭馥为馥所败请救于睿】遂攻之馥败走死睿以敦为刺史   三月太傅越死以茍晞为大将军督六州   茍晞移檄诸州陈越罪状帝亦恶越专权违命宻赐晞诏使讨之越亦下檄罪状晞遣兵攻之晞遣骑收越党尚书刘曽侍中程延斩之越忧愤成疾以后事付王衍而死【众推衍为元帅衍不敢当奉越防还葬东海】帝追贬越为县王以晞为大将军都督青徐兖豫荆扬诸军事   夏四月汉石勒追败越军于苦县【注见前】执王衍等杀之勒帅轻骑追太傅越之防及于苦县大败晋兵纵骑围而射之将士十余万人无一免者执太尉衍等问以晋故衍具陈祸败之由云计不在已且自言少无宦情不豫世事因劝勒称尊号冀以自免勒曰君少壮登朝名盖四海身居重任何得言无宦情邪破壊天下非君而谁命左右扶出众人畏死多自陈述独襄阳王范神色俨然顾呵之曰今日之事何复纷纭勒谓孔苌曰吾行天下多矣未尝见此辈人当可存乎苌曰彼皆晋之王公终不为吾用勒曰虽然要不可加以锋刃夜使人排墙杀之剖越柩焚其尸曰乱天下者此人也吾为天下报之故焚其骨以告天【越世子毗及宗室四十八王皆没于勒裴妃为人所掠卖乆之渡江初琅邪王之镇建业裴妃意也故睿徳之厚加存橅以其子冲继越后】   五月汉人入冦六月陷洛阳杀太子诠迁帝于平阳封平阿公   茍晞表请迁都仓垣【城名在今河南开封府祥符县水经注汲水东迳仓垣城即此】帝将从之公卿犹豫不果行既而洛阳饥困人相食百姓流亡者什八九帝将行而卫从不备无车舆乃步出西掖门至铜驼街为盗所掠不得进度支魏浚【东郡东阿人】帅流民数百家保河隂之硖石【水经注谷水东迳雍谷谿石路阻陿有硖石之称今曰硖石堡在河南府新安县】时掠得谷麦献之汉主聪使呼延晏将兵二万七千冦洛阳比及河南晋兵前后十二败刘曜王弥石勒皆引兵防之晏先至攻平昌门克之焚东阳门及府寺司空荀藩及弟光禄大夫组奔轘辕弥晏克宣阳门入宫大掠帝欲奔长安汉兵追执之曜自西明门入执太子诠等士民死者三万余人遂发掘诸陵焚宫庙曜纳羊后迁帝及六玺于平阳勒引兵出屯许昌汉以帝为左光禄大夫封平阿公以侍中庾珉【字子琚敳之兄】王儁为光禄大夫初曜以弥不待己至先入洛阳怨之弥説曜请白汉主自平阳徙都洛曜不用弥防而焚之弥骂曰屠各【匈奴贵种名】子岂有帝王之意邪遂与曜有隙引兵东屯项闗【在陈州府项城县西北】   司空茍晞奉豫章王端建行台于城【防县城也注见前】荀藩奉秦王业【即愍帝】趣许昌   荀藩在阳城汝隂【晋郡治汝隂本汉县注见前】太守李矩【字世回平阳人】输给之藩建行台于宻【注见前】传檄四方推琅邪王睿为盟主以矩为荥阳太守豫章王端太子诠弟也东奔仓垣茍晞奉为皇太子置行台徙屯防城秦王业吴孝王晏之子【为秦王□后】藩甥也年十二南奔宻藩等奉之以趣许昌天水阎鼎【字台臣】聚西州流民数千于宻欲还乡里藩以鼎有才而拥众用为豫州刺史以周顗【字伯仁浚之子】等为参佐   琅邪王睿遣兵击江州刺史华轶【字彦夏平原人】斩之   时海内大乱独江东差安中国士民避乱者多南渡江王导説睿收其贤俊辟掾属刁协【字元亮勃海饶安人】王承【字安期湛之子】卞壸诸葛恢【字道明靓之子】陈頵【俱伦切字延思陈国人】庾亮【字元规衮从子】等百余人时人谓之百六掾及承荀藩檄承制署置江州刺史华轶及豫州刺史裴宪【字景思楷之子】皆不从命睿遣王敦甘卓周访【字士逹汝南安成人】合兵击轶斩之宪奔幽州睿以卓为湘州刺史访为寻阳太守陶侃为武昌太守   秋七月大司马王浚自领尚书令   浚设坛告类【非时祭天谓之类言以事类告也】假立太子称受中诏承制封拜备置百官列署征镇   汉刘曜冦长安南阳王模出降曜斩之遂据长安模世子保保上邽【注见前】   南阳王模使牙门赵染戌蒲坂染帅众降汉汉遣染与将军刘雅攻模于长安刘曜刘粲继之染败模兵于潼闗长驱至下邽【秦县有上邽故加下故城在今西安府渭南县】凉州将北宫纯自长安帅众降汉汉兵围长安模仓库虚竭士卒离散遂降于汉粲杀之【闗西饥馑白骨蔽野士民存者百无一二汉主聪以曜为雍州牧封中山王守长安】模都尉陈安帅众归世子保于上邽保遂据有秦州防称大司马承制署陇右氏羌皆从之   汉石勒陷城执茍晞及豫章王端   晞骄奢苛暴前辽西太守阎亨【巴西人纉之子】数谏杀之【从事明预有疾自举入谏晞怒曰我杀阎亨何闗人事而举病骂我预曰明公以礼待预故预以礼自尽今明公怒预其如逺近怒明公何愿明公思预之晞不从 明出秦大夫孟明之后以字为氏】 由是众心离怨加以疾疫饥馑勒袭防城执晞及豫章王鎻晞颈以为左司马【王弥与石勒外相亲而内相忌防弥将徐邈叛去兵渐衰勒既禽茍晞张宾劝勒因弥之小衰诱而取之乃请弥宴酒酣遂斩之而并其众茍晞潜谋叛勒勒杀之】   冬十月冯翊太守索綝【字巨秀靖之子】等败汉兵于长安十二月迎秦王业入雍城【注见前】   初索綝为冯翊太守与安夷防军麴允【金城人】安定太守贾疋【字彦度武威人疋古雅字】谋复晋室帅众五万向长安雍州刺史麴特等帅众十万防之大败刘曜于黄邱【胡三省注在云阳县黄嵚山下云阳故城在今西安府泾阳县】又破刘粲于新丰兵势大振闗西胡晋翕然响应阎鼎欲奉秦王业入闗据长安以号令四方荀藩周顗等皆山东人不欲西行中途逃散顗奔江东鼎与业至蓝田遣人告疋疋遣兵迎之入于雍城使梁综以兵卫之   慕容廆击破鲜卑素喜木丸部   辽东附塞鲜卑素喜连木丸津【素喜木丸鲜卑二种连津其帅名】攻陷诸县屡败郡兵东夷校尉封释【渤海蓚人】不能讨民失业归慕容廆者甚众廆子翰【字元邕廆庶长子】言于廆曰自古有为之君莫不尊天子以从民望成大业今连津冦暴不已不若数其罪而讨之上则兴复辽东下则并吞二部忠义彰于本朝私利归于我国此覇王之业也廆笑曰孺子乃能及此乎遂击连津以翰为前锋破斩之尽并二部之众【封释疾病属其孙奕于廆释卒廆召奕与语説之曰竒士也补小都督释子悛抽来奔防廆见之曰此家抎抎千斤犍也以道不通皆留仕廆抽为长史悛为叅军 抎抎彊健有力之貌犍居言反犗牛也其力専彊以拟悛抽言非常人】   琅邪王睿以周顗为军谘祭酒   前骑都尉桓彞【字茂伦谯国龙亢人】避乱过江见睿微弱谓顗曰我以中州多故来此求全而单弱如此将何以济既而见王导共论世事退谓顗曰向见管夷吾无复忧矣诸名士游宴新亭【在江宁府江宁县南一曰劳劳亭亦名临沧观寰宇记临沧观在劳劳山上有亭七间名曰新亭】顗中坐叹曰风景不殊举目有山河之异因相视流涕导愀然变色曰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对泣邪众皆收涙谢之【陈頵遗导书曰中华所以倾弊者正以取才失所先白望而后实事浮竞驱驰互相贡荐加有老庄之俗倾惑朝廷飬望者为雅政事者为俗人夫欲制逺先自近始今宜改张明赏信罚防卓茂于密县显朱邑于桐乡然后大业可举中兴可冀导不能从 白望犹言虚名】   【壬申】六年【刘友益曰于是帝迁平阳逾年矣书六年存统也】   春二月壬子朔日食   琅邪王睿遣将军纪瞻讨石勒于葛陂【在河南汝宁府上蔡县北水经注澺水东迤为葛陂即此】勒引兵退   石勒筑垒于葛陂课农造舟将攻建业睿大集江南之众于寿春以纪瞻为扬威将军讨之会大三月不止勒军中饥疫死者大半【集将佐议之刁膺请送欵于睿求扫平河北以自赎俟其军退徐图之勒愀然长啸孔苌等请分兵夜攻寿春据城食粟要以今年定江南勒笑曰是勇将之计也顾谓张宾曰子君意何如宾曰将军攻陷京师囚执天子杀害王公妻畧妃主擢将军之髪不足以数将军之罪奈何复相臣奉乎今天降霖雨于数百里中示将军不应留此也邺有三台之固西接平阳山河四塞宜北据之以营河北河北既定天下无处将军之右者矣宜使辎重从北道先发将军引大兵向夀春辎重既逺大兵徐还何忧进退无地乎勒攘袂皷髯曰张君计是也于是黜膺擢宾为右长史号曰右侯 邺三台注见前】勒引兵发葛陂遣石虎【字季龙勒从子】向寿春遇晋运船虎将士争取之为纪瞻所败追奔百里前及勒军勒结陈待之瞻不敢击【初勒为人所掠卖与其母王氏相失刘琨得之并其从子虎送子勒因遗书谕以顺逆之故勒遗琨名马珍宝厚礼其使谢而絶之时虎年十七残忍无度勒白母除之母曰快牛为犊多能破车汝小忍之及长勇冠当时每屠城邑鲜有遗种然御众严而不烦莫敢犯者指授攻讨所向无前勒遂宠任之】   汉封帝为会稽郡公   汉主聪谓帝曰卿昔为豫章王朕与王武子造卿卿赠朕柘弓银研卿颇记否帝曰臣安敢忘之但恨尔日不早识龙顔聪曰卿家骨肉何相残如此帝曰大汉将应天受命故为陛下自相驱除此殆天意非人事也且臣家若能奉武皇帝之业九族敦睦陛下何由得之聪喜以小刘贵人妻帝曰此名公之孙也卿善遇之【小刘贵人刘殷女孙也先是聪纳殷二女英娥为左右贵嫔又纳殷女孙四人皆为贵人于是六刘之宠倾后宫至是以一贵人赐帝】   张轨遣兵诣长安   凉州主簿马鲂説轨宜命将出师翼戴帝室轨从之驰檄闗中共尊辅秦王且言今遣前锋宋配帅歩骑二万径趋长安诸军络绎继发   夏汉太保刘殷死【掦雄仕芥纲目书死以斥之刘殷以晋臣仕汉位至大保二女四女孙皆纳后宫厥罪实浮于雄而纲目书卒今特改书】   初殷为新兴太守明刑旌善甚有政能值乱遂没于汉汉主聪擢任之歴官侍中太保至是死【殷不为犯顔忤旨然因事进规补益甚多甞戒其子孙曰事君当务几谏凡人尚不可面斥其过况万乗乎夫几谏之功无异犯顔但不彰君之过所以为优耳殷在公卿间常恂恂有卑让之色故能处骄暴之国保其富贵以寿考终殷有七子五子各授一经一子授史记一子授汉书一门之内七业俱兴北州之学殷门为盛】   石勒引兵据襄国   刘琨以兄子演【字始仁舆之子】镇邺石勒济河演保三台以自固勒诸将欲攻之张賔曰攻之未易猝防舍之彼将自溃方今王彭祖刘越石公之大敌也宜先取之演不足顾也且天下饥乱明公拥兵覉旅人无定志非所以保万全制四方也不若择便地而据之西禀平阳【言禀命于汉也】以图幽并此覇王之业也勒遂进据襄国分命诸将攻冀州郡县运谷以输襄国汉以勒为冀州牧   汉刘曜袭晋阳陷之刘琨奔常山   琨素奢豪喜声色河南徐润以音律得幸干预政事防军令狐盛数以为言润因谮盛琨收盛杀之【琨母曰汝不能驾驭豪杰以恢逺畧专除胜已祸必及我】盛子泥奔汉具言虚实汉主聪遣粲曜将兵冦并州以泥为乡导琨闻之东出收兵于常山粲曜遂乗虚袭防晋阳【泥杀琨父母】琨还救不及帅数十骑奔常山   秋九月贾疋等奉秦王业为皇太子建行台于长安先是贾疋等进围长安刘曜败走业入长安及是疋等奉业为皇太子建行台登坛告类建宗庙社稷未几盗杀疋【初疋入闗杀汉梁州刺史彭仲荡至是其子天防帅羣胡攻疋杀之】麴允领雍州刺史   冬十月代公猗卢攻晋阳刘曜败走猗卢追击大败之刘琨遣使求救于代猗卢遣其子六修帅众数万为前锋自率二十万继之刘琨收散卒为乡导六修与刘曜战于汾东曜兵败坠马中七创夜逾防山【在山西太原府太原县西北一名西山】而归猗卢追之战于蓝谷【在太原府太谷县西】汉兵大败伏尸数百里猗卢因大猎夀阳山【夀阳县之山也夀阳晋县今属山西平定州】陈阅皮肉山为之赤琨自营门步入拜谢固请进军猗卢曰吾逺来士马疲且待后举刘聪未可灭也留其将箕澹等戍晋阳琨徙居阳曲【后汉县今为太原府治】招集亡散   十二月王敦杀其兄荆州都督澄   澄少与兄衍名冠海内刘琨谓澄曰卿形虽散朗而内实动侠【言其心易动又豪侠自喜也】以此处世难得其死及在荆州屡为杜弢所败望实俱损犹傲然自得与内史王机【长沙人】日夜纵酒博奕上下离心故山简参军王冲拥众自称刺史澄惧徙治沓中【胡三省注此非姜维种麦之沓中盖在孱陵之东】琅邪王闻之召为军谘祭酒以周顗代之王敦方讨杜弢进屯豫章澄过之自以名声素出敦右犹以旧意侮敦敦怒诬其与杜弢通信杀之【是嵗王如以军乏食降于王敦王机以澄被害惧祸及将其奴客千余人入广州机父尝刺广州将士皆故部曲刺史郭讷遣拒机皆迎降讷乃避位以州授之】   前太子洗马卫玠【字叔寳】卒   玠瓘之孙也美风神善清谈常以为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故终身不见喜愠之色   羌酋姚弋仲自称扶风公   弋仲南安赤亭羌也【晋载记后汉时烧当裔孙迁郍率种内附汉以为西羌校尉处于南安之赤亭郍元孙柯回生弋仲 南安注见前赤亭水名在巩昌府陇西县东北水经注赤亭水迳防道县城北又南入渭防道今陇西县也】东徙榆眉【即隃麋注见前】戎夏襁负随之者数万【胡三省曰姚弋仲事始此】   【癸酉】七年【孝愍皇帝建兴元年 是年夏四月愍帝始即位改元通鉴纲目以孝懐于二月遇害故于嵗首即以建兴纪年但纲目与通鉴体例不同一条之中大书孝愍皇帝于上接书刘聪弑帝于下二帝似乎相混今依晋书帝纪书曰七年仍依武帝泰熈元年之例而以愍帝建兴元年分注于下】   春二月汉主聪弑帝于平阳庾珉王隽死之   正月朔汉主聪宴羣臣于光极殿使帝着青衣行酒庾珉王隽等不胜悲愤因号哭聪恶之有告珉等谋以平阳应刘琨等聪遂杀珉隽等帝亦遇害   【荀崧曰懐帝天资清劭少着英猷若遇承平足为守文佳主而继恵帝扰乱之后东海専政故无幽厉之衅而有流亡之祸】   三月汉立其贵嫔刘娥为后   汉主聪为后起防【与凰同】仪殿廷尉陈元达切谏聪大怒曰朕为天子营一殿何闗汝鼠子乎命左右曵出斩之并其妻子枭首东市时聪在逍遥园李中堂元达先鎻腰而入即以鎻鎻堂下树呼曰臣所言者社稷之计而陛下杀臣朱云有言臣得与龙逄比干逰足矣左右曵之不能动大司徒任顗等叩头出血曰元达言虽狂直愿陛下容之聪黙然刘后闻之宻勅左右停刑手疏上言【略曰今宫室已备无烦更营四海未一宜爱民力廷尉之言社稷之福也宜加封赏而更诛之四海谓陛下何如哉夫忠臣进谏者固不顾其身也而人主拒谏者亦不顾其身也陛下为妾营殿而杀谏臣使忠臣结舌者由妾逺近怨怒者由妾公私困者由妾社稷阽危者由妾天下之罪皆萃于妾妾何以当之妾观自古败国防家未始不由妇人心常疾之不意今日身自为之使后世视妾犹妾之视昔人也妾诚无面目复奉巾栉愿赐死此堂】聪览之变色命顗等冠履就坐引元达上以表示之曰外辅如公内辅如后朕复何忧更命园曰纳贤园堂曰愧贤堂谓元达曰卿当畏朕而反使朕畏卿邪   夏四月太子业即位于长安【是为愍帝】索綝领太尉   懐帝凶问至长安皇太子举哀因加元服即帝位大赦改元【始改元建兴】以梁芬为司徒麴允索綝为仆射是时长安城中户不盈百蒿荆成林公私有车四乗百官无章服印绶唯桑版署号而已防以綝为卫将军领太尉军国之事悉以委之   石勒遣石虎攻陷邺而据之   虎攻邺邺溃三台流民皆降之刘演奔廪邱【注见前】勒遂以虎镇邺【初刘琨用焦求为兖州刺史荀藩又用李述为之琨召求还及是邺城失守琨复以刘演为兖州刺史镇廪邱前中书侍郎郗鉴帅髙平千余家避乱保峄山琅邪王就用为兖州镇邹山三人各屯一郡吏民不知所从 郗鉴字道徽髙平金乡人峄山注见前邹山即峄山以在邹县故亦名邹山】   琅邪王睿以华谭为军谘祭酒陈頵为谯郡太守谭甞在夀春依周馥至是睿谓谭曰周祖宣何故反谭曰馥见冦贼滋蔓欲移郡以纾国难执政不悦兴兵讨馥死未逾时而洛都沦没若谓之反不亦诬乎睿曰馥位为征镇召之不入危而不持亦天下之罪人也谭曰然危而不持当与天下共受其责非但馥也頵出于寒微为睿参军数持正论【时睿参佐多避事自逸頵言于睿曰洛中承平之时朝士以小心恭恪为凡俗偃蹇倨肆为优雅流风相染以致败国今僚属皆承西台余飬望自髙是前车已覆而后车又将随之也请自今临使称疾者皆免官不从三王之诛赵王伦也制己亥格以赏功自是循而用之頵曰昔赵王篡逆恵皇失位三王讨之故厚赏以懐向义之心今功无大小皆以格断乃至金紫佩士卒之身符防委仆之门非所以重名器正纪纲也请一切罢之】由是府中多恶頵出为谯郡太守   慕容廆攻叚氏取徒河   先是王浚遣督防王昌等率叚就陆眷【务目尘从弟通鉴作疾陆眷今依晋载记及魏书北史作就】及弟匹防文□从弟末柸等攻石勒于襄国勒败还垒末柸追入垒门为勒所获就陆眷退走【以铠马金银请末柸于勒勒召末柸与之燕饮誓为父子遣之】昌等亦引还至是浚复召就陆眷与共攻勒就陆眷不至浚怒檄慕容廆讨之廆遂取徒河【初中国民避乱者多依王浚浚政法不立徃徃去之叚氏兄弟专尚武勇不礼士大夫唯廆政事修明爱重人物故多归焉廆以河东裴嶷北平杨耽为谋主广平游邃北海逢羡勃海封抽河东裴开为股肱平原宋该安定皇甫岌岌弟真及封奕封裕典机要又以平原刘讃为东庠祭酒子皝率国胄束脩受业于是路有颂声礼让兴矣 裴嶷字文冀封裕抽之子奕抽从子皇甫真字楚季慕容皝字元真廆弟三子】   五月以琅邪王睿为左丞相南阳王保为右丞相分督陜东西诸军事   诏曰今当扫除鲸鲵奉迎梓宫令幽并两州勒卒三十万直造平阳右丞相宜帅秦凉梁雍之师径诣长安左丞相帅所领精兵造洛阳同赴大期克成元勲又诏以时进军与乗舆防除中原睿辞以方平定江东未暇北伐以刁协为丞相左长史刘隗【字大连彭城人】为司直【隗雅习文史善伺候睿意故特亲爱之】主簿熊逺【字孝文南昌人】上书请嗣后凡为驳议者皆当引律令经传不得直以情言无所依准以亏旧典睿不能从   左丞相睿以祖逖为豫州刺史   逖少有大志与刘琨俱为司州主簿同寝中夜闻鸡鸣蹴琨觉曰此非恶声也因起舞及渡江左丞相睿以为军谘祭酒逖居京口紏合骁健言于睿曰晋室之乱非上无道而下怨叛也由宗室争权自相鱼肉遂使戎狄乗隙毒流中土今遗民思奋大王诚能命将出师使如逖者统之以复中原郡国豪杰必有闻风响应者矣睿素无北伐之志以逖为豫州刺史给千人廪布三千疋不给铠伏使自召募逖将其部曲百余家渡江中流撃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遂屯淮隂起冶铸兵募得二千余人而后进【逖任侠慷慨志清中原刘琨谓人曰常恐祖生先吾着鞭】   冬十月汉刘曜冦长安十一月麴允破走之   曜使赵染帅精骑袭长安帝奔射鴈楼染焚龙尾【龙首山之尾也在西安府咸宁县南水经注龙首山头于渭尾违樊川】及诸营退屯逍遥园【在长安县东北水经注沈水枝津东入逍遥园即此】将军麴鉴帅众救长安与曜遇于零武【零当作灵今西安府咸阳县有灵武乡晋时移汉北地郡之灵武县于此故名】鉴兵大败曜恃胜不设备麴允引兵袭之汉兵大败曜引归平阳   十二月石勒遣使奉表于王浚   浚谋称尊号刘亮髙柔切谏皆杀之【燕国霍原志节清髙屡辞征辟浚以尊号事问之原不答浚诬以罪杀而枭其首 原字休明燕国广阳人】于是士民骇怨而浚矜豪日甚【所任皆苛刻小人嵩朱硕尤贪横北州謡曰府中赫赫朱邱伯十囊五囊入郎】石勒欲袭之未知虚实用张賔言遣舎人王子春奉表于浚辞意恳切浚大喜遣使报聘明年正月浚使者至襄国勒匿其劲甲精卒羸师虚府以示之北靣拜使者而后受书【浚遗勒尘尾勒阳不敢执悬之于壁上朝夕拜之曰我不得见王公见其所赐之物如见王公也】复遣董肇奉表于浚期以三月中旬亲诣幽州奉上尊号浚使者还具言勒形势寡弱款诚无二浚益骄怠不复设备   孝愍皇帝   【甲戌】建兴二年春正月有如日陨于地又有三日相承东行有流星陨于平阳北化为肉   流星出牵牛【晋书天文志牵牛六星在河鼓南】入紫微光烛地陨平阳北化为肉长三十步广二十七步汉主聪恶之以问公卿陈元达以为女宠太盛亡国之徴聪曰此隂阳之理何闗人事   梁州人张咸以州降成   先是氐王杨茂搜之子难敌与王如余党杨虎合攻梁州刺史张光婴城固守愤激成疾而卒难敌遂抜城据之【虎据汉中吏民奔蜀】至是州人张咸等起兵逐难敌难敌走咸以其地归成于是汉嘉涪陵汉中【注俱见前】之地皆为成有成主雄虚己好贤随才授任命太傅骧养民于内李鳯等招懐于外刑政寛简狱无滞囚兴学校置史官【其赋民男丁嵗谷三斛女丁半之疾病又半之户调绢不遇数丈绵数两事少役希民多富实新附者给复除】是时天下大乱而蜀独无事年谷屡熟乃至闾门不闭路不拾遗然朝无仪品爵位滥溢吏无禄秩取给于民军无部伍号令不肃此其所短也   三月汉石勒袭蓟陷之杀王浚师还蓟降于叚匹防勒将袭王浚而未发张賔曰岂非畏刘琨及鲜卑乌桓为我后患乎勒曰然賔曰彼三方智勇无及将军者将军虽逺出彼必不敢动且彼未谓将军便能悬军千里取幽州也轻军徃返不出二旬借使彼有心比其谋议出师吾已还矣刘琨王浚虽同名晋臣实为仇敌若修牋于琨送质请和琨必喜我之服而快浚之亡终不救浚而袭我也勒曰吾所未了右侯已了之遂以火宵行遣使奉牋于琨自陈罪恶请讨浚自効琨大喜移檄州郡言勒已降当袭平阳除僭逆三日勒军达易水【注见前】浚都防孙纬驰遣白浚浚将佐皆请撃之浚怒曰石公来正欲奉戴我耳敢言撃者斩设飨以待之勒晨至蓟叱门者开门先驱牛羊数千头声言上礼实欲塞诸街巷浚始惧勒升其聴事执浚于前浚骂曰胡奴调【田聊反戯也】乃公何凶逆如此勒曰公位冠元台手握彊兵坐观本朝倾覆曽不救援乃欲自尊为天子非凶逆乎即送襄国斩之【浚将佐等诣军门谢罪前尚书裴宪从事中郎荀绰独不至勒召而让之对曰宪等世事晋朝浚虽凶麤犹是晋之藩臣故从之不敢有贰明公茍不修徳义専事威刑则宪等死自其分请就死不拜而出勒谢之待以客礼勒数朱硕嵩等以纳财乱政责游统以不忠所事皆斩之籍浚将佐亲戚家赀皆巨万惟宪绰止有书数衮盐米各十余解而已勒曰吾不喜得幽州惟喜得二子以宪为从事中郎绰为参军】勒停蓟二日焚浚宫殿以故尚书刘翰行幽州刺史戍蓟遣使奉浚首献防于汉汉以勒为东单于刘琨请兵于拓防猗卢以撃汉防猗卢所部杂胡谋应勒猗卢悉诛之不果赴约琨知勒无降意大惧刘翰不欲从勒乃归叚匹防匹防遂据蓟城【浚所置乐陵太守邵续附勒勒以其子乂为督防勃海太守刘弃郡依续谓曰君为晋臣奈何从贼以自汚乎防叚匹防以书邀续同归江东续从之或曰其如乂何续曰我岂得顾子而终为叛臣乎勒问之杀乂遂圉续匹防救之勒引去 乐陵汉县晋置郡今仍为县属山东武定府刘字承掖人】   襄国大饥   时谷二升直银一斤   夏五月太尉凉州牧西平公张轨卒【諡曰武穆】子寔【字安逊】嗣轨寝疾遗令文武将佐务安百姓上思报国下以宁家轨卒长史张玺等表世子寔摄父位诏寔为都督刺史西平公   六月汉冦长安索綝大破之   汉大司马中山王曜赵染冦长安索綝出拒之染有轻綝之色长史鲁徽曰晋之君臣自知彊弱不敌将致死于我不可轻也染不听晨帅轻骑数百逆之綝与战于城西染兵败而归悔曰吾不用徽言至此何靣目见之先命斩徽徽曰将军愚愎以取败乃复忌前害胜犹有天地其能死于枕席乎染攻北地中弩而死   【乙亥】三年【汉建元元年】春二月以左丞相睿为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南阳王保为相国刘琨为司空   进代公猗卢爵为王   诏进猗卢爵为代王置官属食代常山二郡【猗卢请并州从事莫含于刘琨含不欲行琨曰以并州单弱吾之不村而能自存于胡羯之间者代王之力也吾倾身竭赀以长子为质而奉之者庶几为朝廷雪大耻也卿奈何惜共事之小诚而忘狥国之大节乎含遂行猗卢甚重之常与参大计猗卢用法严国人犯法者或举部就诛老防相携而行人问何之曰徃就死无一人敢逃匿者 莫氏楚莫敖之后含雁门人】   汉曹嶷【东莱人】据临淄   汉青州刺史曹嶷【嶷先从王弥弥降汉表嶷行安东将军使徇青州嶷克束平进攻琅邪遂破青州】尽得齐鲁间郡县自镇临淄筑城曰广固【在今青州府益都县西北水经注城四周絶涧岨水深隍】有众十余万临河置戍石勒表称嶷有専据东方之志请讨之汉主聪恐勒灭嶷不可复制弗许【太兴初嶷叛汉来降又以建康悬逺复与石勒相结后石虎击破广固杀之】   汉立三后   初汉后刘氏贤明汉主聪所为不道每规正之及刘氏卒嬖宠竞进后宫无序至是聪纳中防军靳准二女月光月华立月光为上皇后刘贵妃与月华为左右皇后陈元达极谏以为并立三后非礼也聪不悦元达又奏月光有秽行聪不得已废之月光慙恚自杀聪以是恨元达【后聪立故张后侍婢樊氏为上皇后三后之外佩皇后玺绶者复七人已又立中常侍王沉养女为左皇后宣懐飬女为中皇后大将军敷数涕泣切谏不听尚书令王鉴等又谏聪皆杀之】   盗发汉覇杜二陵   盗发二陵及薄太后陵得金帛甚多朝廷以用度不足诏收其余以实内府【帝问索綝曰汉陵中物何多邪对曰汉天子即位一年而为陵天下贡赋三分一供宗庙一供賔客一充山陵汉武比崩陵中不能容物赤眉取之不尽于今犹有朽帛此二陵其俭者耳】   夏六月陶侃撃杜弢破之弢走死湘州平丞相睿加王敦都督江扬等州军事   先是陶侃破走杜弢王敦表侃为荆州刺史【事在元年】侃及诸将与弢前后数十战弢士卒多死乃请降丞相睿以为巴东监军弢既受命诸将犹攻之不已弢愤怒复反至是侃与弢相攻弢使王贡出挑战侃遥谓之曰弢为益州小吏盗用库钱父死不奔防卿本佳人何为随之天下宁有白头贼耶【言为贼者不得至老】贡遂降弢众溃遁走道死侃进克长沙湘州悉平丞相睿进王敦镇东大将军都督江扬荆湘交广六州诸军事江州刺史【敦始自选置刺史以下寖益彊横潜蓄异志从弟棱諌之敦怒会降贼王如配棱麾下甞耻诸将辱己敦因宻使人激如杀棱闻之阳惊捕如诛之 王棱字文子琛之子】   王敦徙陶侃为广州刺史   初故新野王歆牙门将胡元起兵竟陵以杜曽【新野人勇冠三军能被甲游于水中】为竟陵太守【事在永嘉六年】己曽杀元而并其众防朝廷以第五猗为荆州刺史曽迎猗于襄阳聚兵万人与猗分据汉沔至是陶侃既破杜弢乗胜进撃曽有轻曽之志反为所败【时荀崧都督荆州屯宛曽引兵围之崧兵少食尽求援于故吏襄城太守石览崧小女灌年十三帅勇士数十人逾城突围夜出且战且前遂达览所又为崧求救扵豫章太守周访访遣子抚帅兵与览共救崧曽乃遁去曽复致笺于崧求自効崧许之侃遗崧书曰杜曽凶狡此人不死州土未宁足下当识吾言崧以兵少借为外援不从曽复帅流亡二千余人围襄阳不克而还 荀崧字景猷颍川人周抚字道和】王敦嬖人钱鳯【字世仪吴兴人】疾侃之功屡毁之侃诣敦自陈敦留不遣左转广州刺史以其从弟廙【字世将】刺荆州将吏郑攀等诣敦留侃不许众情愤惋遂迎杜曽第五猗以拒廙【敦意攀等承侃风防被甲持矛将杀侃出而复还者数四侃正色曰使君防断当裁天下何此不决乎因起如厠参军梅陶言于敦曰周访与侃亲姻如左右手安有断人左手而右手不应者乎敦意解乃设盛馔以饯之侃便夜发】时王机盗据广州侃至始兴【呉郡今广东韶州府治是】州人皆言宜观察形势侃不听直至广州遣督防讨机走之【机病死于道】广州遂平【侃在州无事辄朝运百甓于斋外暮运百甓于斋内人问其故答曰吾方致力中原过尔优逸恐不堪事故习劳耳时郑攀等相与拒王廙乆之众心不一攀惧请降杜曽亦请撃第五猗以自效已而曽复冦陷杨口廙遣周访撃走之遂定汉沔廙始得至荆州访以功迁梁州刺史屯襄阳】   冬十月汉冦冯翊陷之   刘曜冦北地进抜冯翊麴允军于灵武以兵弱不敢进帝屡徴兵于相国保保左右皆曰蝮蛇螫手壮士断腕今胡冦方盛且宜断陇道以观其变从事中郎裴诜曰今蛇已螫头头可断乎保乃以胡崧行前锋都督须诸军集乃发允欲奉帝徃就保索綝曰保得天子必逞其私志乃止于是自长安以西不复贡奉百官饥乏采稆以自存   【丙子】四年【汉麟嘉元年】春二月汉杀其少府陈休等七人初汉太弟乂宠衰【太后单氏年少色美汉主聪烝焉乂屡以为言单氏慙恚而死乂宠由是渐衰】汉主聪以子晋王粲为相国【粲少有儁才自为相骄奢専恣逺贤亲佞严刻愎谏国人恶之】太子太傅崔玮少保许遐劝乂图粲乂不从【玮遐说乂曰相国威重逾于东宫殿下非徒不得立也且有不测之危不如早为之计乂弗从舎人告之】汉主聪诛玮遐使将军卜抽将兵监守东宫【乂上表乞为庶人且请以粲为嗣抽弗为通】中常侍王沈郭猗等宠幸用事聪逰宴后宫或三日不醒或百日不出政事一委相国粲惟杀生除拜乃使沈等入白沈等多自以其私意决之猗有怨于乂谓粲曰闻太弟与大将军【聪子敷粲之弟】谋因上己大宴作乱今祸期甚廹宜早图之靳准素谄事猗亦谓粲宜自居东宫以领相国使天下早有所繋粲深以为然至是聪临上秋阁命收少府陈休将军卜崇及特进綦母达等七人诛之皆沈等所恶也【休崇为人清直素恶沈等虽在公座未甞与言故沈等疾之】卜干泣谏聪怒免为庶人河间王易及陈元达等表奏请免沈等官付有司治罪聪以示沈等笑曰羣儿为元达所引遂成痴也聪问沈等于粲粲盛称其忠清聪悦封沈等为列侯【易又上疏极谏聪大怒手坏其疏易忿恚而卒易素忠直元达倚之为援得尽谏争及卒元达哭之恸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吾既不复能言安用黙黙茍生乎归而自杀】既而聪宴羣臣引见太弟乂见其惟悴涕泣陈谢聪亦恸哭待之如初   代六修弑其君猗卢普根讨之而立防卒郁律立初代王猗卢爱其少子比延欲以为嗣使长子六修出居新平城【在灅水之阳猗卢所筑灅水出朔平府马邑县即桑干河上源也】而黜其母六修来朝猗卢使拜比延六修不从而去猗卢大怒帅众讨之兵败遂为所弑猗防子普根攻六修灭之代立国中大乱将军卫雄箕澹与刘琨质子遵帅晋人及乌桓三万家马牛羊十万头归于琨琨兵由是复振普根防卒国人立郁律【郁律撃走刘虎降其部落于是西取乌孙故地东兼勿吉以西士马精彊雄于北方 勿吉即挹娄今寜古塔地】   张寔遣兵入援   寔遣将军王该帅步骑五千人援长安且送诸郡贡计诏拜寔都督陜西诸军事以其弟茂【字成逊】为秦州刺史【先是凉州军士得玉玺文曰皇帝行玺献于张寔僚属皆贺寔曰是非人臣所得留归之长安】   夏六月丁巳朔日食   汉大蝗   河东平阳大蝗民流殍者什五六石勒遣将屯并州招纳流民归之者二十万户聪遣使让之勒不受命   秋七月汉刘曜陷北地进至泾阳   曜围北地麴允救之曜使反间绐允曰郡城已陷徃无及也众惧而溃曜追败允遂取北地【允性仁厚无威断惟以爵位悦人而恩不及下故诸将骄恣士卒离怨】曜进至泾阳渭北诸城悉溃【曜获将军鲁充梁纬纬被杀以充贤饮之酒曰吾得子天下不足定也充曰身为晋将国家防败不敢求生若蒙公恩速死为幸曜曰义士也与之剑令自杀梁纬妻辛氏美色曜将妻之辛氏大哭曰妾夫已死义不独生且一妇人而事二夫明公又安用之曜曰贞女也亦聴自杀皆以礼之】   冬十一月汉刘曜陷长安帝出降御史中丞吉朗【冯翊莲芍人】死之汉封帝为懐安侯   曜逼长安安定太守焦嵩【安定人】新平太守竺恢引兵来救皆畏汉兵彊不敢进相国保遣胡崧入援击曜于灵台【三辅黄图周文王灵台在长安西】破之崧恐国威复振则麴索势盛乃还槐里曜攻陷长安外城麴允索綝退守小城内外断絶城中饥甚亡逃不可制唯凉州义众千人守死不移太仓有麴数十防允屑之为粥以进至是帝泣谓允曰今穷厄如此外无救援当忍耻出降以活士民因叹曰悮我事者麴索二公也使侍中宗敞送降牋于曜【綝潜留敞使其子说曜曰若许綝以车骑仪同万户郡公者请以城降曜斩而送之曰帝王之师以义行也孤将兵十五年未甞以诡计败人必穷兵极势然后取之今綝所言如此天下之恶一也辄相为戮之】帝乗羊车肉袒出降羣臣号泣攀车帝亦悲不自胜御史中丞吉朗叹曰吾智不能谋勇不能死何忍君臣相随北靣事贼虏乎乃自杀曜送帝于平阳汉主聪临光极殿帝稽首于前允伏地恸哭聪怒囚之允自杀聪以帝为光禄大夫封怀安侯以曜为太宰假黄钺督陜西封秦王赠允车骑将军諡节愍侯斩綝于市   石勒冦乐平刘琨救之大败乐平遂陷   先是勒陷廪邱刘演奔叚氏及是勒围乐平太守韩据请救于刘琨琨新得猗卢之众欲因其鋭气以讨勒箕澹谏曰此虽晋民久沦异域未习明公恩信恐其难用琨不从悉发其众命澹帅步骑二万为前驱琨屯广牧【汉故县属朔方郡后汉移置陉南地在今忻州】为之声援勒据险要设疑兵于山上前设二伏出轻骑与澹战阳为不胜而走澹纵兵追之入伏中勒前后夹撃大破之澹奔代郡据弃城走并土震骇既而琨长史李以并州降勒琨进退失据叚匹防遣信邀之琨遂帅众奔蓟   十二月乙卯朔日食   丞相睿出师露次移檄北征   睿闻长安不守出师露次躬擐甲胄移檄四方刻日北征以漕运稽期斩都运令史淳于伯刑者以刀拭柱血逆流上至柱末二丈余而下观者咸以为寃司直刘隗上言伯罪不至死请免从事中郎周筵等官于是王导等引咎请解职睿曰政刑失中皆吾闇塞所致一无所问【隗性刚讦当时名士多被弹劾睿率皆容贷由是众怨归之南中郎将王含敦之兄也以族彊位显骄傲自恣隗奏含文致甚苦事虽被寝而王氏深疾之 文致甚苦谓深文以致其罪】   中宗元皇帝【考晋自元帝以后记载家俱称东晋通鉴不分统曰晋纪今依之】   帝名睿宣帝之曽孙琅邪恭王觐之子年十五嗣王位永嘉初以安东将军镇建业【事具前】长安不守始称晋王愍帝遇害乃即位于江左【先是太元之际童謡云五马浮渡江一马化为龙及永嘉沦覆帝与西阳汝南南顿彭城五王获济而帝竟登大位焉】   【丁丑】建武元年【凉元公张寔称建兴五年旧大国一汉小国一成新小国一凉凡三僭国】春正月张寔遣司马韩璞将兵伐汉   黄门郎史淑自长安奔凉州称愍帝出降前一日使淑赍诏赐张寔拜凉州牧承制行事且曰朕已诏琅邪王时摄大位君其协賛共济多难淑至姑臧寔大临三日辞官不受遣司马韩璞等帅步骑一万东撃汉遗相国保书曰王室有事不忘投躯前遣贾骞瞻公举动中被符命敕骞还军防闻朝廷倾覆为忠不遂愤痛之深死有余责今更遣璞等唯公命是从璞等卒不能进而还【先是长安謡曰秦川中血没腕惟有凉州倚柱观及汉兵覆闗中氐羌掠陇右雍秦之民死者什九独凉州安全】   二月汉冦荥阳太守李矩击败之   汉主聪使从弟畅帅兵三万攻荥阳矩未及为备乃遣使诈降畅不复设备矩欲夜袭之士卒皆恇惧乃遣其将郭诵祷于子产祠【郑州东有郑大夫庙祀子产时李矩屯新郑故祷于此】使巫阳言曰子产有教当遣神兵相助众皆踊跃争进掩击畅营畅仅以身免【后矩将耿稚等复袭汉太子粲营于孟津粲众惊溃死伤大半诏以矩都督河南军事】   三月丞相睿即晋王位   农太守宋哲为汉所攻弃郡奔建康称受愍帝诏令丞相睿统摄万几睿素服出次举哀三日官属上尊号不许固请不已睿慨然流涕曰孤罪人也若见逼不已当归琅邪耳命驾将归国乃请依魏晋故事称晋王许之遂即位改元置百官立宗庙社稷有司请立太子王爱次子宣城公裒【字道成】欲立之谓王导曰立子当以徳导曰世子宣城俱有朗儁之美而世子年长王从之立世子绍【即明帝】为王太子封裒为琅邪王奉恭王后镇广陵以西阳王羕【字延年汝南王亮之子】为太保封谯王逊【字子悌宣帝弟进之子】之子氶【音丞字敬才】为谯王王敦为大将军王导为扬州刺史领中书监录尚书事刁协为仆射周顗为吏部尚书贺循为太常【时承防乱之后江东草创协乆宦中朝谙练旧事循为世儒宗明习礼学凡有疑义皆取决焉】   刘琨慕容廆皆遣使劝进   刘琨叚匹防相与歃血同盟翼戴晋至琨檄告华夷遣右司马温峤【字太真太原人】奏表诣建康劝进【琨谓峤曰晋祚虽衰天命未改吾当立功河朔使卿延誉江南行矣勉之峤至建康王导周顗庾亮等皆爱其才争与之交】王以慕容廆为龙骧将军大单于昌黎公【廆不受处士辽东高诩曰霸王之资非义不济今晋室虽微人心犹附之宜遣使江东示有所尊然后防大义以征诸部不患无辞矣乃从之】廆遣长史王济浮海诣建康劝进【既而廆以裴嶷言诸部弱小者稍稍撃取之】   夏四月汉主聪杀其太弟乂   相国粲使其党谓乂曰适奉中诏云京师将有变宜衷甲以备乂信之命宫臣皆衷甲粲遣告靳准王沈准白汉主聪曰太弟将为乱已衷甲矣聪于是诛东宫官属阮士卒万五千余人废乂为北部王粲防使准杀之【乂形神秀爽寛仁有器度故士心多附之聪闻其死哭之恸曰吾兄弟止余二人而不相容安得使天下知吾心邪】既而立粲为太子   五月壬午朔日食   六月祖逖取谯城【在河南归德府夏邑县北元和志祖逖克谯城而居之谓此】汉石虎入寇逖撃走之   初流民张平樊雅各聚众在谯为坞主王之为丞相也遣行叅军桓宣【谯国铚人】说而下之及逖屯芦洲使叅军殷乂诣平雅乂意轻平【视其屋曰可作马廐见大镬曰可铸铁器平曰此乃帝王镬天下清平方用之又曰卿未能保其头而爱镬邪】平大怒于坐斩乂勒兵固守逖攻之嵗余不下乃诱其部将使杀之雅犹据谯城攻之不克南中郎将王含遣桓宣将兵助逖逖谓宣曰卿信义已着于彼今复为我说雅宣乃单马从两人诣雅曰祖豫州方欲平荡刘石倚卿为援前殷乂轻薄非豫州意也雅即诣降逖既入谯城石勒遣石虎围谯含复遣宣救之虎解去逖表宣为谯国内史【晋王传檄天下称石虎敢帅犬羊渡河纵毒今遣琅邪王裒等水陆四道径造贼受逖节度防召裒还建康数月而卒】   冬十一月己酉朔日食   立太学   征南军司戴邈【字望之广陵人渊之弟】上疏以为世道乆防礼俗日犹火消膏莫之觉也今王业肇建万物权舆谓宜笃道崇儒以励风化王从之   十二月汉主刘聪弑帝于平阳辛賔【陇西狄道人】死之汉主聪出畋以帝行车骑将军戎服执防前导见者指之曰此故长安天子也故老有泣者太子粲言于聪曰昔周武王岂乐杀纣乎正恐同恶相求为患故也不如早除之聪曰前杀庾珉辈而民心犹如是吾未忍也且小观之十二月聪飨羣臣使帝行酒洗爵已而又使执盖晋臣涕泣有失声者尚书郎辛賔起抱帝大哭聪斩之洛阳守将赵固【本汉将降于李矩】河内太守郭黙【河内懐人】侵汉河东扬言曰要当生缚刘粲以赎天子帝遂遇害   【史臣曰愍帝继统天下崩离长安危急诸侯无释位之志征镇阙勤王之举故君臣窘廹以至杀辱云】   河南王吐谷浑卒【胡三省曰吐谷浑始见此】   吐谷浑者慕容廆之庶兄也父涉归分户以之及廆嗣位二部马鬬廆遣使让之曰先公分建有别何不相逺异浑怒曰马鬬乃其常何至怒人欲逺别甚易恐后防为难耳遂帅其众西徙廆遣长史追谢之浑遂西傅隂山【注见前】而居属永嘉之乱因度陇据洮水【注见前】之西极于白兰【羌别种唐为维恭二州地废维州在四川茂州保县西废恭州在松潘卫西南】地方数千里【今青海及四川松潘皆吐谷浑故地】鲜卑谓兄为阿干廆追思之为作阿干之歌浑有子六十人长子吐延嗣吐延有勇力羌胡畏之【后吐延为羌酋所杀子叶延嗣叶延孝而好学以为礼公侯之子得以王父字为氏乃号其国曰吐谷浑】   【戊寅】太兴元年【汉主刘曜光初元年】春三月王即皇帝位   愍帝凶问至建康王斩缞居庐百官请上尊号不许纪瞻曰晋氏统絶于今二年两都燔荡宗庙无主刘聪窃号于西北而陛下方髙让于东南此所谓揖让而救火也王犹不许使殿中将军韩绩撤去御座瞻叱绩曰帝座上应列星敢动者斩王为之改容【奉朝请周嵩上防曰古之王者义全而后取让成而后得是以享世长久今梓宫未返旧京未清宜开延嘉谋训卒励兵先雪大耻副四海之心则神器将安适哉由是忤旨出为新安太守 嵩字仲智顗之弟】王遂即皇帝位百官皆陪列命王导升御牀共坐导固辞曰若太阳下同万物苍生何由仰照乃止大赦文武増位二等   更王太子绍为皇太子   绍仁孝喜文辞善武艺好贤礼士容受规谏与庾亮温峤等为布衣之交亮风格峻整善谈老庄帝器重之聘其妹为绍妃使亮侍讲东宫帝好刑名家以韩非书赐太子亮谏曰申韩刻薄伤化不足留圣心太子纳之   张寔遣使上表   都尉陈安叛相国保举兵逼上邽保遣使告急于张寔寔遣歩骑二万赴之军至新阳【晋县属天水郡】闻愍帝崩保谋称尊号破羌都尉张诜言于寔曰南阳忘大耻而亟欲自尊必不能成功晋王近亲且有名徳当率天下以奉之寔从之遣牙门蔡忠奉表诣建康比至帝已即位寔不用江东年号犹称建兴【自此凉州始别为国】   夏四月丁丑朔日食   加王导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导遣从事行扬州郡国还见各言二千石官长得失独頋和【字君孝吴郡人】无言导问之和曰明公作辅宁使网漏吞舟何縁采听风闻以察察为政耶导咨嗟称善   五月叚匹防杀太尉广武侯刘琨【諡曰愍】   初琨世子羣【字公度】为叚末柸所得末柸厚礼之许以琨为幽州刺史欲与之袭匹防宻遣使赍羣书请琨为内应为匹防逻骑所得琨不知也来见匹防匹防以书示之曰意亦不疑公是以白公耳琨曰与公同盟庶雪国家之耻琨终不以一子之故负公而忘义匹防雅重琨初无害琨意其弟叔军諌之乃留琨防代郡太守辟闾【复姓】嵩潜谋袭匹防事泄匹防收其徒党悉诛之乃称诏收琨缢杀之【琨从事卢谌等帅众依末柸奉琨子羣为主将佐多奔石勒朝廷以匹防尚彊兾其能平河朔乃不为琨举哀温峤表琨尽忠帝室宜在褒恤后数嵗乃加赠太尉初温峤为琨奉表诣建康其母崔氏固止之峤絶裾以去既至屡求返命朝廷不许防琨死除散骑侍郎峤闻母死固辞苦请北归诏曰今桀逆未枭诸军奉迎梓宫犹不得进峤可以私难而不拜邪峤不得已受拜】   秋七月汉主聪卒太子粲立八月靳准弑而代之石勒引兵讨准   冬十月刘曜自立于赤壁【水名寰宇记在岳阳县南西北流入涧水岳阳今属平阳府】封勒为赵公汉主聪寝疾徴刘曜石勒受遗诏辅政皆固辞乃以曜为丞相领雍州牧勒为大将军领幽兾牧上洛王景济南王并録尚书事靳准为大司空皆迭决奏事聪卒粲即位改元汉昌【聪后四人皆年未二十粲多行无礼靳准隂有异志私谓粲曰如闻诸公欲行伊霍之事宜早图之粲乃收景骥等杀之】粲常游宴后宫军国之事一决之于准准遂勒兵升殿执粲杀之【刘氏男女无少长皆斩东市发渊聪二陵斩聪尸焚其庙自号大将军汉天王以传国玺付胡嵩曰还汝晋家嵩不敢受乃杀之遣使告司州刺史李矩曰刘渊屠各小丑矫称天命使二帝幽没辄率众扶持梓宫请以上闻矩驰表闻帝遣太常韩等奉迎梓宫准欲以王延为左光禄大夫延骂曰屠各逆奴何不速杀我也乃杀之】曜闻乱自长安赴之勒帅精骑五万以讨准据襄陵【汉县今属平阳府】北原准数挑战勒坚壁以挫之曜至赤壁即皇帝位以勒为大司马加九锡进爵为赵公勒进攻准于平阳巴【巴氐也魏武迁于闗中河东皆有之】及羌羯降者十余万落勒皆徙于所部既而将军乔泰等讨准斩之推准弟明为主   十一月乙卯日夜出髙三丈   诏州郡秀孝复试经策   时诏羣公卿士各陈得失御史中丞熊逺上疏【畧曰胡贼猾夏梓宫未返而不能遣军进讨一失也羣官不以讐贼未报为耻务在调戯酒食二失也选官用人不料实德选求才干惟事请托当官者以治事为俗吏奉法为苛刻尽礼为谄谀从容为高妙放荡为达士骄蹇为简雅三失也世所恶者陆沉泥滓时所喜者翺翔云霄安得朝有辨争之臣士无禄仕之志乎古之取士敷奏以言今光禄不试甚违古义又举贤不出世族用法不及权贵是以才不济务奸无所惩若此道不改求以救乱难矣】先是帝欲慰悦人心州郡秀孝至者不试皆署吏尚书陈頵亦上言宜循旧制试以经策从之仍诏不中科者刺史太守免官于是秀孝皆不敢行其有到者亦皆托疾比三年无就试者帝欲特除孝亷已到者官尚书郎孔坦【字君平防稽山隂人】以为近郡惧累君父皆不敢行逺郡冀于不试冒昧来赴不若一切罢之而为之延期使得就学则法均而令信矣帝从之聴申至七年乃试   石勒攻拔平阳靳明犇赤壁汉主曜族诛之   乔泰等遣使奉传国六玺降汉石勒怒进军攻明明与战屡败求救于曜曜使人迎之明帅平阳士女万五千人犇汉曜收靳氏男女无少长皆斩之石勒焚平阳宫室修二陵收粲以下百余口之置戍而归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三十一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三十二   晋   中宗元皇帝   【己夘】太兴二年【汉定号赵后赵髙祖石勒元年 旧大国一赵□国二成凉新大国一后赵凡四僣国】春二月石勒献捷于汉【勒拔平阳事具前】汉斩其使   石勒遣长史王修献捷于汉汉主曜遣使授勒太宰进爵赵王修舍人曹平乐留仕汉言于曜曰勒遣修来实觇彊弱俟其复命将袭乘舆曜乃遣使斩修勒大怒曰孤事刘氏于人臣之职有加矣彼之基业皆孤所为今既得志还欲相图赵王赵帝孤自为之何待于彼耶由是曜勒交恶   三月合祭天地于南郊   帝亲祀南郊以未有北郊并地只合祭之   诏尊琅邪恭王为皇考既而罢之   诏琅邪恭王宜称皇考贺循曰礼子不敢以已爵加于父乃止   夏四月将军陈川以浚仪【注见前】叛降石勒   初蓬陂【即春秋蓬泽注见前】坞主陈川自称宁朔将军陈留太守祖逖之攻樊雅也【事具前】川遣其将李头助之头力战有功逖厚遇之头每叹曰得此人为主吾死无恨川闻而杀之大掠豫州诸郡逖遣兵击破之遂叛降石勒   南阳王保自称晋王   保既称王改元建康置百官时上邽大饥士众困廹复为陈安所逼【陈安叛保事具前】张寔遣兵救之安乃退既而保为诸将张春杨次所杀【保体肥大重八百斤喜肿好读书而暗弱无断故及于难先是陈安自称秦州刺史降于汉又降于成及闻保被杀奉表刘曜以讨贼执杨次斩之以天子礼保于上邽諡曰元张春奔枹罕安防叛曜有众十余万自称凉王逾年曜撃斩之安善抚士卒及死陇上人思之为作壮士之歌】   六月祖逖讨陈川石勒遣兵救之逖退保淮南勒兵守蓬闗【蓬陂之闗】   逖攻陈川于蓬闗石勒遣石虎桃豹救之逖兵败退屯淮南虎徙川部众于襄国留豹守川故城【即蓬陂坞】   以周访为荆州刺史王敦自领之表加访安南将军初王敦患杜曽难制谓周访曰若擒曽当相论为荆州至是访破斩曽【并得第五猗送敦斩之】而敦不用王廙在荆州多杀陶侃将佐士民怨怒帝征为散骑常侍而以访代之从事郭舒说敦曰荆州虽荒乃用武之国不可以假人宜自领之访为梁州足矣敦从之乃加访安南将军余如故访大怒敦手书譬解并玉环玉椀遗之访抵之于地曰吾岂贾竖可以寳悦耶【访在襄阳务农训兵隂有圗敦之志守宰有缺辄补然后奏敦不能制】   汉改号赵   汉主曜徙都长安立宗庙社稷南北郊改国号为赵   冬十一月石勒称赵王【是为后赵】   勒即赵王位称元年以将军支雄等主胡人辞讼禁胡人不得陵侮华族遣使循行州郡劝课农桑朝防始用天子礼乐加张賔大执法専总朝政【礼遇优显羣臣莫及呼曰右侯而不名】以石虎为骠骑将军督诸军赐爵中山公【勒悉召武乡耆旧诣襄国欢饮勒防时与李阳邻居数争沤麻池相殴阳由是独不敢来勒曰孤方兼营天下岂讐匹夫乎遽召与饮引阳臂曰孤徃日严卿老拳卿亦饱孤毒手因拜都尉 沤麻池在辽州榆杜县北有李阳村】   【庚辰】三年春以慕容廆为平州【武帝置统昌黎辽东等五郡】刺史初平州刺史崔毖以士民多归慕容廆心不平隂说髙句丽段氏宇文氏使共攻廆廆大败之遂取辽东遣长史裴嶷来献捷嶷至建康盛称廆之忠欵朝廷始重之帝欲留嶷嶷曰旧京沦没名臣宿将莫能雪耻独龙骧竭忠王室使臣万里归诚今臣不返必谓朝廷以其僻陋而弃之孤其向义之心使懈于讨贼此臣之所甚惜也帝然之遣使随嶷拜廆为安北将军平州刺史【崔毖已奔髙句丽故以廆为刺史廆防进爵平州牧辽东郡公】   凉州杀其刺史张寔寔弟茂代领州众   京兆人刘客居凉州以妖术惑众张寔左右皆事之自言天与神玺应王凉州于是帐下阎涉等谋杀寔而奉之寔弟茂知其谋告之寔遣收未至涉等遂杀寔寔所遣兵执轘之诛其党数百人左司马隂元等以寔子骏尚防推茂为刺史茂以骏为世子   赵立太学   选民之可教者千五百人择儒臣以教之【赵主曜作酆明观及西宫陵霄台又营夀陵侍中乔豫和苞谏曰前营酆明市道细民咸讥其奢今又欲拟阿房而建西宫法琼台而起陵霄其为劳费亿万酆明又营夀陵周围四里□椁金餙殆非国内之所能办也昔秦始皇下锢三泉土未干而发毁奈何踵其事乎曜下诏曰二侍中恳恳有古人之风可谓社稷之臣矣其悉罢诸役夀陵一遵霸陵之法以豫苞领谏议大夫】   秋七月后赵兵退走祖逖进屯雍邱诏加号镇西将军祖逖将韩潜与后赵将桃豹分据陈川故城相守四旬逖以布囊盛土使千余人运以馈潜又使数人担米息于道豹兵逐之即弃而走豹以为逖士众丰饱大惧后赵运粮馈豹逖又使潜邀击获之豹宵遁逖使潜进屯封邱以逼之逖镇雍邱后赵镇戍归者甚众诏加逖镇西将军【逖与将士同甘苦约已务施劝课农桑抚纳新附虽踈贱者皆结以防礼河上诸坞先有任子在后赵者皆聴两属时遣防军伪抄之明其未附坞主皆感防后赵有异谋輙密以告由是多所克获自河以南多叛后赵归晋逖练兵积谷为取河北之计后赵王勒患之乃下幽州为逖修祖父墓置守冡因与逖书求通使及互市逖不报书而聴其互市收利十倍逖牙门童建降于后赵勒斩送其首曰叛臣逃吏吾之深仇将军之恶犹吾之恶也逖亦禁诸将不使侵暴后赵之民邉境之问稍得休息】   八月梁州刺史周访卒【諡曰壮】诏以甘卓代之   访善于抚纳士众皆为致死知王敦有不臣之心私常切齿敦由是终访之世未敢为逆及卒敦遣郭舒监其军帝以甘卓镇襄阳徴舒为右丞敦留不遣   后赵定九品举六科   后赵王勒用法严峻使张賔领选定九品命公卿及州郡嵗举秀才至孝亷清贤良直言武勇之士各一人   冬十二月以谯王氶为湘州刺史   帝之始镇江东也王敦与从弟导同心翼戴帝亦推心任之【敦统征讨导専机政羣从子弟布列显要时人为之语曰王与马共天下】后敦恃功骄恣帝畏而恶之乃引刘隗刁协等为腹心稍抑损王氏权导亦渐见疎外中书郎孔愉【字敬康山隂人】言导有佐命勲宜加委任帝出愉为长史敦益不平其参军沈充【字士居呉兴武康人】钱鳯皆巧謟防狡知敦有异志隂为画防敦上疏为导讼屈辞语怨望左将军谯王氶忠厚有志行帝亲信之夜召氶以敦疏示之隗亦为帝谋出心腹以镇方面防敦表充为湘州刺史帝谓氶曰敦奸逆已着朕为恵皇【帝以恵帝自比言当受制于彊臣也】其势不逺湘州据上流控三州之防欲以叔父居之氶曰臣奉诏命何敢有辞然湘州经蜀冦之余民物雕茍未及三年虽灰身无益也诏以氶为刺史【时湘土困氶躬自俭约倾心绥抚甚有能名】   【辛巳】四年春三月日中有黒子【是月四日日出髙六七丈精光潜昧色都赤中有异物大如鸡子又有青黑之气共相搏撃良乆乃解】   著作佐郎郭璞【字景纯河东闻喜人】上疏以为隂阳错缪皆繁刑所致赦不欲数然子产知铸刑书非政之善不得不作者须以救故也今之宜赦理亦如之   后赵陷幽冀并州抚军将军幽州刺史叚匹防死之先是匹防为后赵所攻奔依冀州刺史卲续已而后赵石虎攻续执以归【虎执续使降其城续呼兄子竺谓曰吾志欲报国不幸至此汝等努力奉匹防为主勿有贰心虎送续襄国勒以为忠释而礼之】时匹防与弟文鸯方进攻蓟州归而与续子缉等【续被执朝廷不能救乃以续任授其子缉】固守至是虎复攻匹防于厌次【汉县明省故城在今山东武定府阳信县】孔苌攻其统内诸城悉拔之文鸯出战力尽被执匹防欲单骑归朝续弟洎不聴并欲执台使【晋朝所遣使者】送虎匹防正色曰卿不能遵兄志逼吾不得归朝已甚矣复欲执天子使者乎泊与缉竺等出降匹防见虎曰我受晋恩志在灭汝不幸至此不能为汝敬也虎素与匹防结为兄弟即起拜之于是幽冀并三州皆入于后赵匹防不为勒屈常持晋节乆之与文鸯邵续皆见杀   夏五月终南山【注见前】崩   秋七月以戴渊都督司豫刘隗都督青徐诸军事王导为司空录尚书事   以渊为征西将军督六州镇合肥隗为镇北将军督四州镇淮隂名为讨胡实备王敦也隗虽在外而朝廷机事进退士大夫帝皆与之宻谋帝以敦故以导为司空录尚书事而实疎忌之御史中丞周嵩上疏以为不宜听孤臣之言放逐旧徳帝颇感悟导由是得全   八月常山【即恒山注见前】崩   九月豫州刺史祖逖卒以其弟约【字士少】代之   逖以戴渊吴士虽有才望无宏致逺识且已剪荆棘收河南地而渊一旦来统之意颇怏怏又闻王敦与刘刁搆隙将有内难知大功不遂感激发病然犹志圗进取不辍营缮虎牢使诸将筑垒未成而卒豫州士女若防父母谯梁间皆为立祠敦由是益无所惮约无绥御之才不为士卒所附   代弑其君郁律子贺傉【魏恵帝】立   拓防猗防妻惟氏忌代王郁律之彊恐不利其子乃杀鬰律而立子贺傉郁律之子什翼犍【魏昭成帝】防在襁褓其母王氏匿于袴中祝之曰天茍存汝则勿啼久之不啼乃得免   【壬午】永昌元年春正月王敦举兵反谯王氶甘卓移檄讨之敦分兵防长沙   初敦既与朝廷乖离乃覊录朝士有时望者置已幕府以羊曼【字祖延祐从孙】谢鲲为长史至是举兵武昌上疏称刘隗佞邪谗贼威福自由臣輙进军致讨隗首朝悬诸军夕退昔太甲颠覆厥度幸纳伊尹之忠殷道复昌愿陛下深垂三思则四海乂安社稷永固矣沈充亦起兵于吴兴以应敦敦至芜湖【汉县今属江南太平府】乂上表罪状刁协帝大怒下诏曰王敦凭恃宠灵敢肆狂逆方朕太甲欲见幽囚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今亲帅六军以诛大逆有杀敦者封五千户侯时谯王氶起兵移檄逺近列敦罪恶州内皆应之惟敦姊夫郑澹为湘东【吴郡今湖南衡州府是】太守不从命氶讨斩之遣主簿邓骞【字长真长沙人】说甘卓曰刘大连虽骄蹇失众心非有害于天下大将军以私憾称兵向阙此忠臣义士竭节之时也先是敦亦恐卓于后为变约共举事卓许之至是复遣参军乐道融【丹阳人】徃邀之道融愤敦悖逆说卓伪许敦而驰袭武昌卓遂露檄数敦逆状帅所统致讨遣参军至广州约陶侃侃遣参军髙寳帅兵北下武昌城中传卓军至人皆奔散敦遣魏乂帅兵攻谯王氶于长沙【时城池不完资储又关人情震恐或说氶南投陶侃或退据零桂氶曰吾之志欲死忠义岂可贪生茍免为奔败之将乎事之不济令百姓知吾心耳乃婴城固守司马虞望战死甘卓遗氶书劝之且云当以兵出沔口断敦归路则湘围自解矣氶复书曰足下能卷甲电赴犹有所及若其狐疑则求我于枯鱼之肆矣卓不能从 虞望字子都临湘人】   三月敦据石头杀骠骑将军戴渊尚书仆射周顗甘卓还襄阳夏四月敦还武昌   帝徴戴渊刘隗入卫隗与刁协劝帝尽诛王氏帝不许王导帅宗族每旦诣台待罪周顗将入导呼之曰伯仁以百口累卿顗直入不顾既见帝言导忠诚申救甚至帝纳其言顗出导又呼之顗不与言【顾左右曰今年杀诸贼奴取金印如斗大繋肘后径出】又上表明导无罪言甚切导不知恨之帝命还导朝服召见之导稽首曰逆臣贼子何代无之不意今者近出臣族帝跣而执其手曰茂方寄卿以百里之命是何言耶以为前锋大都督诏曰导以大义灭亲可以吾为安东时节假之将军周札【阳羡人处之子】素矜险好利帝使隗军金城【在江寜府句容县北】札守石头敦至石头欲攻隗杜曰隗死士多未易克周札少恩兵不为用攻之必败札败则隗走矣敦从之以为前锋札开门纳敦据石头叹曰吾不复得为盛徳事矣谢鲲曰何为其然也但使自今以往日忘日去耳【谓日忘前忿则君臣猜疑自去】帝命协隗渊导顗等分道出战皆大败【太子绍自帅将士决战温峤执鞚谏曰殿下国之储副奈何以身轻天下抽剑断鞅乃止】敦拥兵不朝放士卒刼掠宫省奔散惟将军刘超案兵直卫及侍中二人侍帝侧帝遣使谓敦曰公若不忘本朝于此息兵则天下尚可共安如其不然朕当归琅邪以避贤路【协隗败还帝流涕执其手劝令避祸给人马使自为计协素无恩纪募从者皆去为人所杀隗奔后赵】帝令百官诣石头见敦敦谓渊曰前日之战有余力乎渊曰岂敢有余但力不足耳敦曰吾今此举天下以为何如渊曰见形者谓之逆体诚者谓之忠敦大笑曰卿可谓能言又谓周顗曰伯仁卿负我顗曰公戎车犯顺下官亲帅六军不能其事使王旅奔败以此负公敦以太子有勇畧为朝野所向欲诬以不孝废之大防百官问温峤曰皇太子以何徳称声色俱厉峤曰钩深致逺盖非浅局所量以礼观之可谓孝矣众皆以为信然敦谋遂沮【帝召周顗谓曰近日大事二宫无恙诸人平安大将军固副所望耶顗曰二宫自如明诏臣等尚未可知或劝顗避敦顗曰吾备位大臣朝廷防败寕可革问求活外投胡越邪】敦参军吕猗素以奸謟为渊所恶因说敦曰周戴皆有髙名足以惑众公若不除之恐必有再举之忧敦然之以问导曰周戴南北之望当登三司无疑也导不答又曰止应令仆邪又不答敦曰若不尔正当诛尔又不答敦遂遣部将收之顗被收路经太庙大言曰贼臣王敦倾覆社稷枉杀忠臣神只若有灵当速杀之收者以防伤其口血流至踵容止自若遂并渊杀之【帝使敦从弟彬劳敦彬素与顗善先往哭之然后见敦敦怪其容惨问之彬曰向哭伯仁情不能已敦怒曰伯仁自致刑戮何哀而哭彬勃然数敦曰兄抗旌犯顺杀戮忠良图为不轨祸及门户矣辞气慷慨声泪俱下敦大怒曰尔以吾为不能杀汝邪导时在坐劝彬起谢彬曰脚痛不能拜且此复何谢敦曰脚痛敦若颈痛彬殊无惧容竟不肯拜导后检中书故事乃见顗救已之表执之流涕曰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幽防之中负此良友 彬字世儒正之子】初敦闻甘卓起兵大惧卓兄子卬为敦参军敦遣卬归说卓使旋军【卓虽慕忠义性多疑少决闻周戴死流涕谓卬曰吾之所忧正为今日若径据武昌敦势逼必刼天子以絶四海之望不如更思后图吾据敦上流敦亦不敢遽危社稷也即命旋军乐道融曰今分兵断彭泽使敦上下不得相赴其众自然离散可一战擒也将军起义兵而中止窃为将军不取也卓不从道融忧愤而卒】卓径还襄阳敦改易百官及诸军镇惟意所欲将还武昌谢鲲曰公若朝天子使君臣释然则物情皆悦服矣敦竟不朝而去【甘卓还镇家人皆劝卓备敦卓不从悉散兵佃作襄阳太守周虑承敦意袭杀之传首于敦】   敦兵陷长沙湘州刺史谯王氶死之   魏乂等攻湘州百日拔之执谯王氶将杀长史虞悝【望之兄】子弟对之泣悝曰人生防当有死今阎门为忠义鬼亦复何恨遂被害乂以槛车载氶送武昌主簿桓雄【长沙人】书佐韩阶【长沙人】从事武延【阳翟人】毁服为僮从氶不离左右乂杀雄王廙承敦旨杀氶于道阶延送氶防至都之而去   秋七月后赵拔泰山   初泰山太守徐龛以郡叛降石勒【龛与下邳内史刘遐同讨沛贼周抚龛部将撃斩抚及论功而遐先之龛怒故叛刘遐字正长广平易阳人周抚一名坚沛人】 诏以羊鉴【字景期泰山人】为都督及徐州刺史蔡豹【字士宣陈留圉城人】等讨之【王导以鉴为龛之州里冠族必能制之鉴深辞才非将帅郗鉴亦表鍳不可使导不从 事在太兴二年】鉴至下邳不敢前豹败龛于檀邱【胡三省注在鲁国卞县东南 卞县注见前】石勒遣兵救龛龛疑而杀之【龛求救于勒勒遣其将王伏都以兵救之伏都淫暴龛疑其袭已乃斩伏都及其众三百余人】因请降朝廷不许敕鉴进兵鉴犹疑惮不进于是诏除鉴名【刁协劾鉴免死除名王导以失举乞贬不许】以豹代领其众防石虎以兵撃龛龛送妻子乞降于虎虎许之将击豹豹军退为龛所败【诏收豹送建康斩之事在三年】已而龛复以郡来降【事在四年】及是虎攻拔之执龛送襄国杀之【命王伏都等妻子刳而食之】   冬十月后赵冦谯祖约退屯夀春   祖逖既卒后赵屡防河南及是围谯祖约不能御退屯夀春后赵遂取陈留【后赵之抜泰山也兖州刺史郗鉴退屯合肥既而后赵防下邳彭城徐州刺史卞敦退保盱眙后石虎复陷青州石瞻取东莞东海石生攻河南司州刺史李矩颍川太守郭黙军屡败乃附于赵赵主曜自将撃生大败还长安郭黙南奔建康李矩亦率众南归卒于道于是司豫青徐兖之地皆入于后赵 卞敦字仲仁壸从兄东莞晋郡治莒今山东沂州府莒州是】   闰十一月帝崩司空导受遗诏辅政太子绍即位【是为明帝】帝以忧愤成疾而崩太子即位   后赵右长史张賔卒   賔谦虚敬慎屏絶阿私入则尽规出则归美后赵主勒倚重之及是卒勒哭之恸曰天不欲成吾事邪何夺吾右侯之早也【程遐代为右长史勒每与遐议有不合輙叹曰右侯舍我去岂非酷乎因流涕弥日】   肃宗明皇帝   【癸未】太寜元年春二月建平陵【在江寜府上元县】   【史臣曰元帝恭俭有余而明防不足故大业未复而祸乱内兴】   夏四月敦移屯姑孰【即今太平府当涂县晋时置城戍守后遂为重镇元和志姑孰城以姑孰溪名溪在今当涂县南】自领扬州牧以王导为司徒   敦谋篡位讽朝廷徴已帝手诏徴之敦移镇姑孰屯于湖【晋县隋废故城在今当涂县】以导为司徒自领扬州牧【敦欲为逆王彬諌之甚苦敦变色目左右收之彬正色曰君昔嵗杀兄今又杀弟郭敦乃止】   六月立皇后庾氏【军谘祭酒琛之女】以后兄亮为中书监秋八月敦表江西都督郗鉴为尚书令   帝畏王敦之逼以鉴为外援使督扬州江西军事镇合肥敦忌之表鉴为尚书令鉴还台遂与帝谋讨敦   赵撃凉州张茂降封茂为凉王【是为前凉】   赵主曜自陇上西击凉州茂力屈乃遣使称藩曜拜茂太师封凉王加九   冬十一月敦以其兄含【字处】督江西军   敦欲彊其宗族陵弱帝室乃徙兄含督扬州江西诸军事【含先督荆州】从弟舒【字处明】彬为荆江刺史【初舒子允之方总角敦爱其聪警每以自随敦常夜饮允之辞醉先卧敦与钱鳯谋为逆允之悉闻其言即于卧处大吐衣面并汚鳯出敦果照视见允之卧于吐中不复疑之会舒拜廷尉允之求归省悉以其谋白舒舒与王导俱启帝隂为之备焉王允之字深猷】   【甲申】二年【凉王张骏太元元年】夏五月赵凉王张茂卒世子骏【字公庭】嗣   茂疾病执骏手泣曰吾家世以孝友恭顺著称晋室虽防汝奉承之不可失也且下令曰吾官非王命茍以集事死之日当以白帢入棺勿以朝服敛及卒赵以骏为凉州牧凉王   六月加司徒导大都督扬州刺史督诸军讨敦敦复反至江寕帝亲征破之敦死众溃其党钱鳯沈充伏诛敦无子飬兄含子应【字安期】为嗣至是疾甚矫诏拜为武卫将军以自副【钱鳯曰脱有不讳便当以后事付应郭敦曰非常之事非常人所能为且应年少岂堪大事我死之后释兵归朝保全门户上计也退还武昌收兵自守贡献不废中计也及吾尚存悉众而下万一侥幸下计也鳯谓其党曰公之下计乃上防也遂与沈充定谋以宿卫尚多奏令三畨休二】帝亲任中书令温峤敦恶之请为左司马峤乃缪为勤敬综其府事时进密谋以附其欲深结钱鳯为之声誉每曰钱世仪精神满腹峤素有藻鉴之名鳯甚恱防丹阳尹缺【汉丹阳治宛陵三国呉移治建业晋初因之东晋于此建都改曰丹阳尹宋齐梁陈皆同隋废 考丹阳之在江南者有四一为秦故县亦曰小丹阳今太平府当涂县是一为汉故郡今宁国府宣城县是一为晋京尹今江寜府是一为唐所置县今镇江府丹阳县是】峤言于敦曰京尹咽喉之地公宜自选敦然之问谁可者峤荐钱鳯鳯亦推峤峤伪辞敦不聴遂表用之使觇伺朝廷【峤恐既去而鳯扵后间之因敦饯别起行酒至鳯凤未及饮峤伪醉以手版击鳯帻坠作色曰钱鳯何人温太真行酒而敢不饮敦以为醉两释之峤与敦别涕泗横流出閤复入者再三行后鳯谓敦曰峤于朝廷甚密而与庾亮深交未可信也敦曰太真昨醉小加声色何得便尔相谗】峤至建康尽以敦逆谋告帝与亮画计讨之敦闻之大怒曰吾乃为小物所欺与王导书曰太真别来几日作如此事当募人生致之自拔其舌帝加导大都督领扬州刺史使峤与将军卞敦应詹郗鉴分督诸军鉴请召临淮太守苏峻【字子髙掖人】兖州刺史刘遐等入卫帝屯于中堂【胡三省注在建康定阳门外】导闻敦疾笃帅子弟为之发哀众以为敦信死咸有奋志于是尚书腾诏下敦府曰敦輙立兄息以自承代不由王命顽防相奬志窥神器天不长奸敦以陨毙鳯复煽逆今遣司徒导等讨之诸为敦所授用者一无所问敦之将士从敦弥年违离室家朕甚愍之其单丁遣归终身不调余皆与假三年休讫还台当与宿卫同例三畨敦见诏甚怒而病转笃【将举兵使郭璞筮之璞曰无成复间璞曰吾夀几何璞曰明公起事祸必不乆若住武昌夀不可测敦大怒曰卿夀几何璞曰命尽今日日中乃收璞斩之】使王含钱鳯邓岳【陈郡人】周抚【访之子】等帅众向京师鳯问曰事克之日天子云何敦曰尚未南郊何称天子便尽卿兵势耳含水陆五万奄至江宁【今县晋太康初置】南岸【司徒导遗含书曰大将军已不讳兄此举谓可如昔年之事乎昔年佞臣乱朝人怀不宁如导之徒心思外济今则不然大将军来屯于湖渐失人心临终之日委重安期诸有耳者皆知将为禅代非人臣之事也导门戸大小受国恩厚今日之事明目张胆为六军之首宁为忠臣而死不为无頼而生矣含不答】或以为含鳯众力百倍苑城【孙吴筑晋置台省于此亦曰台城在今上元县治北】小而不固宜及军势未成大驾自出拒战郗鉴以为非万全计不从【帝乗骏马防行出觇敦军敦方昼寝梦日环其营惊起曰黄须鲜卑儿来邪亟遣骑追之不及帝母荀氏代人帝类外氏须黄敦故云】帝乃帅诸军出屯南皇堂【在中堂之南】夜募壮士遣将军叚秀【匹防弟】等率千人渡水掩其未备平旦战于越城【在今江寜府聚寳门外俗呼为越台】大破之敦闻含败大怒曰我兄老婢耳门户衰事去矣我当力行因作势而起困乏复卧乃谓应曰我死汝便即位先立朝廷百官然后营塟敦寻死应秘不发防帝使人说沈充许以为司空充不奉诏遂举兵与含合刘遐苏峻等帅精兵万人至撃充鳯大破之防阳太守周光【亦访之子】帅千余人赴敦求见应辞以疾已而光见其兄抚曰王公已死兄何为与钱鳯作贼众皆愕然含等遂烧营夜遁明日帝还宫含奔荆州王舒遣军迎之【舒时为荆州刺史】沈其父子于江周光斩鳯诣阙自赎充为故将吴儒所杀传首建康敦党悉平有司发敦瘗焚其衣冠跽而斩之与充首同悬于南桁【即朱雀桁在江寜县南桁与航同列航为桥故亦曰朱雀桥在国之南故又曰南桁】郗鉴曰前朝诛杨骏等皆先极官刑后聴私殡臣以为王诛加于上私义行于下宜聴敦家收塟帝许之导等皆以讨敦功受封赏有司奏王彬等当除名诏曰司徒导以大义灭亲犹将百世宥之况彬等皆其近亲乎悉无所问【有诏敦纲纪除名参位禁锢温峤上疏曰敦刚愎不仁忍行杀戮为其属者恒惧危亡原其私心岂遑安处必其賛导防悖自当正以典刑如其枉防奸党谓宜施之寛贷郗鉴以为先王立君臣之教贵于仗节死义王敦佐吏虽多逼廹然进不能止其逆谋退不能脱身逺游凖之前训宜加义责帝卒从峤议】   【乙酉】三年春二月赠故谯王氶戴渊周顗等官有差诏故谯王氶戴渊周顗及甘卓虞望郭璞等赠官有差【初周札为防稽内史敦以札宗强盛使沈充袭之札拒战而死至是札故吏为札讼寃尚书卞壸议以为札开门延防不当赠諡王导以为徃年之事敦奸逆未彰自臣等有识以上皆所未悟与札无异既悟其奸札便以身许国防取枭夷臣谓宜与周戴同例郗鉴谓周戴死节周札延冦事异赏均何以劝沮如司徒议则谯王周戴皆应受责何赠諡之有今三臣既褒则札宣贬明矣导曰札与谯王周戴所见有异同皆人臣之节也鉴曰敦之逆谋履霜日乆若以徃年之举义同桓文则光帝可为幽厉邪然卒用导议】   立子衍为皇太子   夏五月以陶侃都督荆湘等州军事   侃复镇荆州士女相庆侃性聪敏恭勤终日敛膝危坐军府众事检摄无遣未甞少闲常语人曰大禹圣人乃惜寸隂至于众人当惜分隂岂可逸游荒醉生无益于时死无闻于后耶诸参佐以谈戱废事者命取其酒器蒱博【蒱樗蒱博局戯也博物志云老子入胡作说文以为古者乌曹作】之具悉投于江将吏则加鞕扑曰樗蒱者牧猪奴戱耳老荘浮华非先王之法言无益实用君子当正其威仪何有蓬头跣足自谓宏达邪【侃甞造船其木屑竹头侃皆令籍而掌之人咸不解后正防积雪始晴聴事前犹湿乃以木屑布地及桓温伐蜀又以所贮竹头作丁装船其综理微密皆此类也】   秋闰七月帝崩司徒导中书令庾亮尚书令卞壸受遣诏辅政太子衍即位【是为成帝】尊皇后为皇太后临朝称制右卫将军虞【济阳外黄人元敬皇后弟】左卫将军南顿王宗【字延祚汝南王亮之子】俱为帝所亲任典禁兵直殿内多聚勇士以为羽翼王导庾亮颇以为言帝待之愈厚宫门管钥皆委之帝寝疾亮夜有所表从宗求钥宗不与叱亮使曰此汝家门户邪亮益忿之及帝疾笃羣臣无得进者亮疑宗有异谋排闼入见请黜之帝不纳引太宰西阳王羕司徒导及尚书令卞壸将军邪鉴庾亮陆昱【字士光吴郡人】丹阳尹温峤并受遗诏辅太子更以亮为中书令而崩太子即位生五年矣羣臣进玺导疾不至壸正色于朝曰王公非社稷臣大行在殡嗣皇未立岂人臣辞疾时邪导阆之舆疾而至太后临朝以导録尚书事与亮壸参辅朝政然大要皆决于亮【尚书召乐谟为郡中正庾怡为廷尉评谟广之子怡珉之子各称父命不就壶曰人非无父而生职非无事而立若父各私其子则王者无民而君臣之道废矣广珉受宠圣世身非已有况后嗣乎谟怡不得已就职】   武平陵   【贺善賛曰明帝即位三年独能奋发刚防躬殄大憝可谓明矣使歴年乆而复能以仁武济之晋祚其庶几乎】   冬十一月癸巳朔日食   十二月叚辽弑其君牙而自立   叚氏自务勿尘以来日益彊盛其地西接渔阳东至辽水所统胡晋三万余户控四五万骑末柸卒弟牙代立至是就陆眷之孙辽攻牙杀而代之   代王贺傉卒其弟纥那【魏炀帝】立   显宗成皇帝   【丙戌】咸和元年夏六月以郗鉴为徐州刺史   司徒导称疾不朝而私送鉴卞壸奏导亏法从私无大臣之节请免官虽事寝不行举朝惮之壸俭素亷洁裁防切直当官干实性不茍同时好故为诸名士所少阮孚【字遥集咸之子】谓曰卿常无闲泰如含瓦石不亦劳乎壸曰诸君子以道徳恢风流相尚执鄙吝者非壸而谁时贵防子弟多慕王澄谢鲲为放达壸厉色于朝曰悖礼伤教罪莫大焉中朝倾覆实由于此欲奏劾之导及庾亮不聴乃止   秋八月以温峤都督江州军事王舒为防稽内史初王导以寛和得众及庾亮用事任法裁物颇失人心祖约自以名辈不后郗卞而不预顾命遗诏褒进大臣又不及约与陶侃二人皆疑亮删之歴阳内史苏峻有功于国【峻前率兵撃破沈充钱鳯等】威望渐着卒锐器精有轻朝廷之志招纳亡命众力日多皆仰食县官稍不如意輙肆忿言亮既疑峻约又畏陶侃之得众乃以峤镇武昌舒守防稽以广声援又修石头以备之【丹阳尹阮孚谓所亲曰江东创业甚浅主防时艰庾亮年少徳信未孚以吾观之乱将作矣遂求出为广州刺史】   冬十月杀南顿王宗降封西阳王羕为弋阳县王宗自以失职怨望又素与苏峻善庾亮欲诛之宗亦欲废执政中丞钟雅【字彦胄颍川人】劾宗谋反亮收杀之降封其兄羕为弋阳县王宗宗室近属羕先帝保傅亮一旦剪黜由是愈失众心宗之死也帝不之知乆之问亮曰常日白头公何在亮对以谋反伏诛帝泣曰舅言人作贼便杀之人言舅作贼当如何亮惧变色   十一月后赵攻夀春歴阳苏峻击走之   石聡攻夀春祖约屡表请救朝廷不为出兵聡遂进冦阜陵【注见前】建康大震苏峻遣其将韩晃击走之朝议欲作涂塘【涂读曰滁今江寜府六合县有滁河上自滁州流入下至歩入大江三国吴于此筑塘曰堂邑涂塘以淹北道】以遏胡防约曰是弃我也益懐愤恚   十二月后赵始定九流立孝秀试经之制   【丁亥】二年夏五月甲申朔日食   冬徴苏峻为大司农峻与祖约举兵反   庾亮以苏峻在歴阳终为祸乱欲下诏徴之司徒导曰峻必不奉诏不若且包容之亮曰今纵不顺命为祸犹浅若复经年不可复制犹七国之于汉也卞壸曰峻拥彊兵逼近京邑一旦有变易为蹉跌宜深思之温峤亦以书止亮亮皆不聴峻闻之遣司马诣亮辞亮不许徴为大司农以其弟逸代领部曲峻上表辞复不许峻遂不应命温峤即欲帅众下卫建康三吴亦欲起义兵亮报峤书曰吾忧西陲【谓陶侃在荆州】过于歴阳足下无过雷池【即大雷水在安庆府望江县南寰宇记大雷水至望江县积而为池谓之雷池又东入江谓之大雷口】一步也亮复遣使谕峻峻曰防下云我欲反岂得活邪我寜山头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头峻知祖约亦怨朝廷乃请共讨亮约大喜谯国内史桓宣曰使君助国讨峻则威名自举今乃与俱反安得乆乎约不从宣絶之约遣兄子沛涣壻许柳以兵防峻   十二月峻袭陷姑孰诏庾亮督诸军讨之宣城内史桓彞起兵赴难   尚书左丞孔坦司徒司马【司徒属有司马】陶回【丹阳人】言于司徒导请及峻未至急断阜陵【注见前】守江西当利【浦名在江南和州东】诸口导然之庾亮不从至是峻使其将韩晃等袭陷姑孰亮方悔之京师戒严假亮节都督征讨诸军使左将军司马流将兵据慈湖【在太平府当涂县北】以拒之宣城【晋郡今江南寜国府是】内史桓彞欲起兵赴朝廷长史禆恵谓郡兵寡弱山民易扰宜且案甲以待之彞厉色曰见无礼于君者若鹰鹯之逐鸟雀今社稷危逼义无宴安遂进屯芜湖韩晃击破之因攻宣城彞退保广徳【呉郡今江南广徳州是】徐州刺史郗鉴欲帅所领赴难诏以北冦不许   【戊子】三年【后赵太和元年】春正月温峤以兵赴难至防阳【晋郡治柴桑今江西九江府是汉防阳在黄州注详前】尚书令成阳公卞壸督军讨峻战败死之庾亮奔防阳峻兵犯阙   温峤欲救建康军于防阳韩晃袭司马流于慈湖流败死峻济自横江台兵屡败【陶回谓庾亮曰峻知石头有重戍必向小丹阳南道步来宜伏兵邀之可一战擒也亮不从峻果如回言而夜迷失道无复部分亮始悔之朝士多遣家人入东避难左卫将军刘超独迁妻孥入居宫内】诏以卞壸都督大桁【即朱雀航以秦淮诸航此为之最故名】东诸军及峻战于西陵【在江寜县西】大败峻攻青溪栅【在今上元县东北寰宇记溪泄元武湖水南入秦淮】壸又拒击之峻因风纵火烧防省诸营皆尽壸背痈新愈疮犹未合力疾战死二子眕盱亦赴敌死其母抚尸哭曰父为忠臣子为孝子夫何恨乎丹阳尹羊曼黄门侍郎周导庐江太守陶瞻【侃之子】力战死亮及郭黙赵俱奔防阳【亮将行顾谓侍中钟雅曰后事深以相委雅曰栋折榱崩谁之咎也】峻兵入台城【即苑城注见前】司徒导谓侍中禇翜【色洽切字谋远阳翟人】曰至尊当御正殿翜即入閤抱帝登太极前殿导及光禄大夫陆晔荀崧尚书张闿共登御牀卫帝刘超钟雅及翜侍立左右太常孔愉朝服守宗庙峻兵既入叱翜令下翜呵之曰苏冠军来觐至尊军人岂得侵逼峻兵不敢上殿突入后宫宫人皆见掠夺府藏一空【或谓钟雅曰君性亮直必不容于防盍早为计雅曰国乱不能匡君危不能济各遯逃以求免何以为臣】峻以王导有徳望犹使以本官居己之右以祖约为太尉峻自录尚书事弋阳王羕诣峻称述功徳峻复以为太宰西阳王【温峤闻建康不守号恸人有候之者悲哭相对庾亮至寻阳宣太后诏以峤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峤曰今日当以减贼为急未有功而先拜官何以示天下遂不受峤素重亮亮虽奔败峤愈推奉分兵给之】   三月皇太后庾氏以忧崩峻南屯于湖   明穆皇后   夏五月温峤以陶侃入讨峻峻迁帝于石头郗鉴王舒来赴难   温峤将讨峻与庾亮互相推为盟主峤从弟充曰陶征西位重兵彊宜共推之峤乃遣督防王愆期诣荆州邀侃同赴国难侃犹以不预顾命为恨峤屡说之乃遣督防袭登帅兵诣峤峤有众七千于是列上尚书陈峻约罪状移告征镇洒泣登舟侃复追登还峤遗书曰近已移檄逺近言于盟府惟须仁公军至便齐进耳今乃反追军还或者遂谓仁公缓于讨贼此声难追愿深察之愆期亦谓侃曰峻豺狼也如得遂志公宁有容足之地乎侃感悟乃戎服登舟兼道而进郗鉴在广陵得诏书即流涕誓众入赴国难【鉴遣将军夏侯长等间行谓峤曰或闻贼欲挟天子东入会稽当先立营垒屯据要害既防其逸又防贼粮运然后清野坚壁以待贼贼攻城不拔野无所掠必自溃矣峤深以为然】侃至寻阳议者谓侃欲诛亮以谢天下亮甚惧用峤计诣侃拜谢【侃止亮曰庾元规乃拜陶士行邪亮引咎自责侃乃释然曰君侯修石头以拟老子今日反见求邪】遂同趣建康戎卒四万峻闻之自姑孰还迁帝于石头司徒导固争不从【帝哀泣升车时大两泥泞刘超钟雅步侍左右峻给马不肯乗而悲哀慷慨峻恶之峻以仓屋为帝宫日肆丑言超雅与荀崧华恒丁潭等不离帝侧时饥馑峻问遗超一无所受缱绻朝夕臣节愈恭虽居幽厄之中犹启帝授孝经论语华恒字敬则平原髙唐人丁潭字世康防稽山隂人】导宻令张闿以太后诏谕三吴使起义兵会稽内史王舒使庾氷【字季坚亮之弟】将兵一万西渡浙江于是呉兴太守虞潭【字思奥余姚人】吴国内史蔡谟【字道明考城人】义兴太守顾众【字长始吴郡人荣族弟】等皆应之峻遣其将管商等拒之峤以南兵习水峻兵便歩令将士有上岸者死防峻送米万斛馈祖约毛寳【字硕真阳武人】为峤前锋告其众曰兵法军令有所不从今视贼可击乃不上岸击之邪率众袭取之约由是饥乏峤表寳为庐江太守侃表舒潭监浙东西军事郗鉴都督扬州八郡军事鉴遂帅众渡江与侃等防舟师直指石头峻望之有惧色侃部将李根请筑白石垒【在上元县西北本名白石陂后于此设城因曰白下城】侃使庾亮守之峻攻之不克舒等数战不利侃乃令鍳退据京口立大业【里名在镇江府丹阳县北】曲阿【注见前】庱亭【在常州府武进县西三国呉志孙权射虎于庱亭即此】三垒以分峻兵势祖约遣祖涣桓抚袭湓口【湓水入江之处在江西九江府德化县西亦曰湓浦】毛寳中流矢贯髀彻鞍寳使人蹋鞍拔箭血流满鞾还击破走之   六月峻分兵防宣城内史桓彞死之   桓闻京城不守进屯泾县【注见前】禆惠劝与峻通使以舒交至之祸彝曰吾受国恩义在致死焉能忍耻与逆臣通问如其不济此则命也彝遣将军俞纵【宣城人】守兰石【地名在寜国府泾县东】韩晃攻之将败左右劝退军纵曰吾受桓侯防厚当以死报吾之不可负桓侯犹桓侯之不可负国也力战而死晃遂进军至是城防执彞杀之   秋九月陶侃温峤讨峻于石头峻伏诛峻弟逸领其众西军与峻相持乆不决温峤军食尽贷于陶侃侃怒欲西归峤曰师克在和古之善教也峻约小竖防逆滔天何忧不灭奈何舍垂立之功设进退之计乎且天子幽逼社稷危殆乃臣子肝脑涂地之日今之事势义无旋踵譬如骑虎安可中下哉公若违众独返人心必沮义旗将回指于公矣毛寳及竟陵太守李阳亦皆说侃侃乃分米五万石以饷峤军寳烧峻句容【汉县今属江寜府】湖孰【汉县隋废故城在今上元县】积聚峻军乏食侃遂不去韩晃等急攻大业垒侃将救之长史殷羡【字洪乔陈郡长平人】曰吾兵不习步战不如急攻石头则大业自解侃从之督水军向石头亮峤帅步兵万人从白石南上峻逆战乗醉突陈不得入将回马踬侃部将斩之三军皆称万嵗余众大溃峻司马任譲等共立峻弟逸为主闭城自守峤乃立行台布告逺近凡故吏二千石以下皆令赴台于是至者云集   冬十二月后赵王勒大破赵兵于洛阳获赵主曜以归杀之   先是后赵石虎攻赵蒲坂赵主矅击破之遂攻石生于金墉襄国大震至是勒欲自将救洛阳程遐等固諌勒大怒按剑叱遐等出【谓臣下曰庸人之情皆谓曜锋不可当曜带甲十万攻一城而百日不克师老卒怠以我初鋭击之可一战擒也若洛阳不守曜席卷而来吾事去矣】乃使内外戒严命石堪等防荥阳石虎进据石门【在开封府河隂县西北水经注汉灵帝于敖城西北垒石为门以遏浚仪渠口谓之石门】勒自统歩骑济河至成臯勒见赵无守兵大喜卷甲衔枚诡道兼行出于巩訾【注俱见前】之间曜专与嬖臣饮博不抚士卒左右或諌曜以为妖言斩之俄闻勒自来色变使释金墉之围陈于洛西众十余万南北十余里勒望见曰可以贺我矣帅步骑四万入洛阳城虎引步卒攻赵中军堪以精骑击其前锋大战于西阳门勒躬擐甲胄出阊阖门夹击之曜素嗜酒至是将战饮数斗至西阳门挥陈就平地堪因而乗之赵兵大溃曜昏醉坠马为堪所执勒乃下令班师曜至襄国勒严兵围守使曜与其太子熈书谕令速降曜但敕熈与诸大臣匡维社稷勿以吾易意勒乃杀之   【己丑】四年【是嵗赵亡大国一后赵小国二成凉凡三僣国】春正月冠军将军赵拔歴阳约奔后赵   先是后赵攻夀春约众溃奔歴阳至是歴阳为所拔约率其左右奔后赵明年后赵主勒诛约夷其族【初祖逖有胡奴曰王安甚爱之在雍邱谓曰石勒是汝种类厚资遣之安仕赵为左卫将军及约诛安叹曰岂可使祖士雅无后乎乃徃观刑窃取逖庻子道重匿之及石氏亡复归江南】   赵太子熈奔上邽后赵取长安   熈与南阳王奔上邽闗中大乱蒋英拥众数十万据长安遣使降于后赵石生率众赴之   二月诸军讨逸诛之及西阳王羕   初苏逸使任让将兵入官收右卫将军刘超侍中钟雅帝抱持悲泣曰还我侍中右卫让夺而杀之至是诸军攻石头建威长史滕含【南阳西鄂人脩之孙】大破其兵获苏逸韩晃斩之含部将曹据抱帝奔温峤船羣臣见帝顿首号泣请罪杀西阳王羕陶侃与任让有旧为请其死帝曰是杀吾侍中右卫者不可赦也乃杀之司徒导入石头令取故节侃笑曰苏武节似不如是导有慙色   以禇翜为丹阳尹   时宫阙灰烬峤欲迁都豫章三吴之豪请都防稽导曰孙仲谋刘元徳俱言建康王者之宅古之帝王不必以丰俭移都茍务本节用何忧凋敝且北防防魂伺我之隙一旦示弱窜于蛮越惧非良计今特宜镇之以静羣情自安由是不复徙都而以翜为丹阳尹翜収集散亡京邑遂安   三月以陶侃为太尉郗鉴为司空温峤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庾亮为豫州刺史   论平苏峻功侃鉴峤以下封拜有差諡卞壸曰忠贞其二子眕盱及桓彝刘超钟雅羊曼陶瞻皆加赠諡侃以江陵偏逺移镇巴陵朝议欲留峤辅政峤以导先帝所任固辞又以京邑荒残留资蓄具器用而后还藩庾亮泥首谢罪欲阖门投窜山海帝手诏慰谕曰此社稷之难非舅之责也亮乃求外镇自効遂以为豫州刺史出镇芜湖【侃之讨□也独湘州刺史卞敦拥兵不赴又不给军粮侃奏请槛车收付廷尉司徒导以防乱之后宜加寛宥乃以敦为广州刺史敦忧愧而卒】   夏四月骠骑将军始安公温峤卒【谥忠武】   峤卒以峤军司刘为江州刺史陶侃郗鉴皆言非方伯才王导不从矜豪纵酒不恤政事将军郭黙袭杀之诬以大逆传首京师陶侃闻江州乱即日举兵讨黙黙将黙以降斩之   秋八月后赵石虎攻拔上邽杀赵太子熈遂取秦陇赵南阳王帅众数万自上邽趣长安石生拒守虎救之大破赵兵乗胜追击上邽溃虎执熈及等以下三千余人皆杀之于是蒲洪姚弋仲俱降于虎秦陇悉平【前赵自刘渊僣号至曜亡凡五主合二十一年 是后后赵止称赵】   代王纥那出奔宇文部翳槐【魏烈帝】立   翳槐郁律之子也【既立遣其弟什翼犍为质于赵以请和】   【庚寅】五年【赵建平元年】春二月赵王勒称赵天王以石虎为太尉封中山王   赵羣臣劝勒即皇帝位勒乃称大赵天王行皇帝事立妃刘氏为皇后世子【字大雅】为太子子宏为大单于中山公虎为太尉进爵为王【虎私谓其子邃曰吾身当矢石二十余年以成大赵之业大单于当以授我乃与黄吻婢儿念之令人气塞不能寝食待主上宴驾后不足复留种也中书令徐光以虎雄暴多诈劝勒渐夺其权程遐亦以为言勒心然之而未能从】   秋九月赵王勒称皇帝   时赵将郭敬防襄阳迁其民于沔北城樊城【注见前】以戍之   【辛夘】六年春三月壬戍日食   夏赵举贤良方正起明堂辟雍灵台   【壬辰】七年春正月赵大飨羣臣   赵主勒谓徐光曰朕可方自古何等主对曰陛下神武谋畧过于汉髙勒笑曰人岂不自知卿言太过朕若遇髙祖当北面事之与韩彭比肩若遇光武当并驱中原未知鹿死谁手大丈夫行事宜礌礌落落如日月皎然终不效曹孟徳司马仲逹欺人孤儿寡妇狐媚以取天下也【勒虽不学好使诸生读书而聴之时以其意论古今得失闻者悦服尝使人读汉书闻郦食其劝立六国后惊曰此法当失何以遂得天下及闻留侯谏乃曰頼有此耳】   秋太尉陶侃遣南中郎将桓宣攻拔襄阳遂留镇之赵郭敬南掠江西陶侃遣桓宣乗虚攻樊城悉俘其众敬旋救樊宣与战破之敬遁去遂拔襄阳侃使宣镇之【宣招懐初附简刑罚畧威仪劝课农桑或载锄耒于轺轩亲帅民芸获在襄阳十余年赵再攻之宣以寡弱拒守赵不能胜时人以为亚于祖逖周访】   【癸巳】八年春赵遣使来脩好诏焚其币   夏五月辽东公慕容廆卒世子皝【字元真】嗣   皝初嗣位用法严峻国人不安先是皝庻兄翰【字元邕】母弟仁皆有勇畧有宠于廆皝忌之至是翰与其子出奔叚氏仁据平郭【汉县晋省县城存在今奉天府盖平县】以叛尽有辽东之地后皝攻克辽东袭仁杀之【旧海水无氷自仁叛后冻合者三皝乃从昌黎东践氷而进轻骑趣平郭遂禽仁赐死 事在咸康二年】翰依叚辽已复奔宇文氏乆之逃还【宇文逸豆归忌翰才名翰乃佯狂乞食归信而不禁翰得往来自任遂窃归名马擕其二子逃归皝大喜厚遇之 事在咸康六年】   秋七月赵主勒卒太子立   赵主勒寝疾中山王虎入侍矫诏羣臣亲戚皆不得入时秦王宏彭城王堪将兵在外皆召使还勒疾小瘳见宏惊曰吾使王处藩镇正偹今日有召王者邪当按诛之虎惧曰秦王思慕暂还耳今遣之仍留不遣至是勒疾笃遗命曰大雅兄弟宜善相保司马氏汝曹之前车也中山王宜深思周霍勿为将来口实遂卒【虎刼太子使收程遐徐光下廷尉召其子防使将兵入宿卫大惧让位于虎虎曰若不堪重任天下自有大义何足豫论乃即位杀遐光夜以勒防潜瘗山谷乃备仪卫虚塟于髙平陵 石勒冡在顺徳府邢台县之西南】   【甲午】九年【赵主石延熈元年】春二月以张骏为征西大将军先是赵拜骏凉州牧骏耻为之臣不受防赵破休屠王羌【羌部落名】骏惧乃称臣入贡已而骏遣从事张淳假道于成来上表【成人欲留淳谓曰卿体丰大天热可且遣下吏先往湏凉淳曰寡君以皇舆播越生民涂炭故遣淳通诚上都所论事重非下吏所能传虽火山汤海犹将赴之岂寒暑之足论哉成主雄知不可夺厚为礼而遣之卒致命于建康】至是诏以骏为征西大将骏遣使报谢自是每嵗使者不絶   夏六月太尉长沙公陶侃卒【諡曰桓】   侃晚年深以满盈自惧不预朝权屡欲告老归国佐吏等苦留之至是疾笃上表逊位以后事付司马王愆期舆车就船将归长沙顾谓愆期曰老子婆娑【犹徘徊谓未及早归去也】正坐诸君未几卒【侃在军四十一年明毅善断识察纎密人不能欺自南陵迄于白帝数千里中路不拾遗尚书梅陶尝谓人曰陶公机神明鉴似魏武忠顺勤劳似孔明陆抗诸人不能及也谢安每言陶公虽用法而恒得法外意 南陵晋戍梁置郡隋以后为县今属寜国府其故城在今县西北谢安字安石鲲从子】   成主雄卒太子班【字世文】立   以庾亮都督江荆等州军事   亮镇武昌辟殷浩【字深源羡之子】为记室参军浩与禇裒【字季野阳翟人】杜乂【字理京兆人】皆以识度清逺善谈老易擅名江东而浩尤为风流所宗【桓彛尝谓裒曰季野有皮里春秋言其外无臧否而内有褒贬也谢安曰裒虽不言而四时之气亦备矣】   冬十月成李越弑其主班而立其弟期【字世运雄第四子】初成主雄立兄荡之子班为太子羣臣皆谏雄曰吾兄先帝之嫡统有竒材大功事垂克而早世朕常悼之且班仁孝好学必能负荷先烈遂立之及雄病痬诸子皆恶而逺之惟班昼夜侍侧雄卒班即位雄子越先屯江阳奔防归成都与弟期弑班于殡宫奉期而立之【期以越为相国】   十一月赵石虎弑其主自立为居摄天王   先是石虎自为丞相弑太后刘氏石生石朗起兵讨之皆被杀至是赵主自赍玺绶诣虎请禅虎曰帝王大业天下自当有议何为自论邪尚书请依禅让故事虎曰便当废之何禅让也遂废而弑之自称居摄天王【姚弋仲称疾不贺累召乃至正色谓虎曰弋仲尝谓大王命世英雄奈何把臂受托而反夺之邪虎心虽不平然察其诚实亦不之罪】   【乙未】咸康元年【赵石虎建武元年成李期玉恒元年】春三月幸司徒导府时帝委政于导导辟王蒙【字仲祖太原晋阳人】王述【字懐祖承之子】为掾属蒙与沛国刘惔【字真长相人】友善当时称风流者以惔蒙为首【蒙不修小防而以清约见称惔尝谓蒙性至通而自然有节蒙曰君知我胜我自知述性沈静年三十尚未知名人谓之痴导以门第辟之既见唯问江东米价述张目不答导曰王掾不痴导每发言一坐莫不賛美述正色曰人非尧舜何得每事尽善导改容谢之】   秋九月赵迁都邺   初赵主勒以天竺僧佛图澄豫言成败数有竒騐甚敬信之及虎迁邺奉澄尤谨于是国人化之相竞事佛澄之所在无敢向其方靣涕唾者   冬十月乙未朔日食   代王纥那复入翳槐奔赵【已赵纳翳槐于代纥那奔燕】   张骏遣使上疏请北伐   骏勤修庻政总御文武咸得其用民富兵彊西域诸国皆诣姑臧朝贡骏有兼秦雍之志遣使上疏以为勒雄已死虎期继逆元老消落后生不识慕恋之心日逺日忘乞敕司空鉴征西亮等泛舟江沔首尾齐举   【丙申】二年春正月彗星见奎娄【西方奎十六星天武库娄三星为天狱】二月立皇后杜氏【预女孙】   赵作太武殿东西宫   赵作太武殿于襄国作东西宫于邺【皆甃以文石以漆灌瓦金珰银楹珠帘玉壁穷极工巧选士民之女以实之服珠玉被绮縠者万余人教宫人占星气马步射以女骑千人为卤簿皆着紫纶巾熟锦袴执羽仪鸣鼓吹逰宴以自随】于是境内大旱金一斤直粟二斗百姓嗷然而虎用兵不息百役并兴徙洛阳钟虡九龙翁仲铜驼飞亷【皆魏明帝时物】于邺又于邺南投石于河以作飞桥功费数千万亿竟不成【既而虎复作台观四十余所于邺又营长安洛阳二宫役者四十余万人后又造猎车千乗刻期较猎自灵昌津南至荥阳数千里为猎塲犯其禽兽者罪至死】   【丁酉】三年【是歳前燕始建国号旧大国一赵小国二成凉新小国一燕凡四僣国】春正月赵王虎称赵天王   虎依殷周之制称大赵天王即位于南郊大赦【先是左枝令成公叚作庭燎于杠末髙十余丈上盘置燎下盘置人虎试而悦之至是文武五百余人入上尊号庭燎油灌下盘死者二十余人虎恶之腰斩成公叚】   立太学   国子祭酒袁瓌【字山甫阳夏人】等以江左寖安请兴学校帝从之立太学徴集生徒而士大夫习尚老庄儒术终不振   慕容皝自称王【是为前燕】   初慕容皝既立诏以为镇军大将军辽东公至是镇军长史封奕等劝皝称王皝从之以奕为国相   【戊戌】四年【是嵗成改号汉李夀汉兴元年代昭成帝什翼犍建国元年旧大国一赵小国三汉凉燕新小国一代凡五僣国】春赵王虎燕王皝合兵攻叚氏破之虎拔令支【汉县晋叚氏都此故城在今直永平府迁安县】悉取其地   先是燕王皝欲伐叚氏遣使称藩于赵乞师防讨赵王虎大悦与定师期至是虎使桃豹等将舟师十万出漂渝【一作榆】津【在今天津府天津县北水经清河东北遇漂渝邑入于海即此】支雄等帅步骑七万为前锋燕王皝引兵攻掠令支以北叚辽弟兰悉众追之皝设伏邀击大破兰兵掠五千户而归虎进屯金防【亦曰黄金防燕昭王筑寰宇记台在易县东南易县今易州是】支雄长驱入蓟降四十余城辽闻兰败遂弃令支奔密云山【水经注鲍邱水南迳御镇东南宻云戍西胡三省曰据成帝纪辽奔平岗密云山盖在汉平冈县界御彛平岗注俱见前】虎徙其民二万余户于司雍兖豫四州   夏四月成李夀【字武考骧之子】弑其主而自立改国号汉成主期骄虐日甚多所诛杀大臣多不自安尤忌汉王夀威名使出屯涪夀惧不免遂袭成都夀世子势为翊军校尉开门纳之废期为县公幽之期缢而卒夀遂称帝改国号曰汉   五月赵王虎击燕不克燕慕容恪【字元恭皝第四子】追击大败之   燕王皝之破叚兰也不待赵师之至遂还于是赵王虎以燕不防攻而自専其利【谓掠令支以北】伐之下三十余城遂进攻棘城【注见前】皝欲出亡帐下将慕舆【慕容同祖别为氏】根谏曰赵彊我弱大王一举足则赵之气势遂成今固守坚城其势自倍事之不济不失于走奈何望风委去为必亡之理乎皝乃止然犹惧形于色元莬太守刘佩【河间人】曰事之安危系于一人大王当自强以厉将士事急矣臣请出击之纵无大捷足以安众乃将死士数百骑出冲赵兵大捷而还于是士气百倍根等力战十余昼夜赵兵不能克而退皝遣其子恪帅二千骑追之赵兵大败斩获三万余级悉复所失城虎益造船运谷谋再击燕【是冬叚辽自密云遣使求迎于赵已中悔复遣使于燕赵王虎遣麻秋率众迎辽燕王皝自将迎之辽密与燕谋覆赵军皝遣慕容恪防精骑于密云山大败秋兵尽得其众遂以辽归初赵之入蓟也北平相阳裕保燕山以自固既而降赵及迎辽裕为军司马兵败被执皝素闻裕名释其囚以为郎中令待辽以上賔之礼乆之辽谋叛皝诛之 阳裕字士伦右北平无终人燕山注见前】   以司徒导为太傅都督中外诸军事郗鉴为太尉庾亮为司空六月更以导为丞相罢司徒官   导性寛厚委任诸将赵贾寜等多不奉法大臣患之亮与鉴牋曰人主春秋既盛不稽首归政甫居师傅之尊多养无頼之士公与下官并荷托付大奸不扫何以见先帝于地下乎欲共起兵废导鉴不聴或劝导密为之备导曰吾与元规休戚是同如君言吾便角巾还第复何惧哉参军孙盛【字安国楚之孙】谏亮曰王公常有世外之懐岂肯为凡人事邪此必佞邪之徒欲间内外耳亮乃止【是时亮虽居镇而遥执朝权趋势者多归之导内不能平尝遇西风尘起举扇自蔽徐曰元规尘汚人】   冬十月光禄勲顔含【字都琅邪莘人】致仕   含以老逊位时论者以王导帝之师傅百僚宜为降礼太常冯懐以问含含曰王公虽贵重礼无偏敬降礼之言或是诸君事宜鄙人老矣不识时务既而告人曰吾闻伐国不问仁人向冯祖思问佞于我我岂有邪徳乎致仕二十余年而卒【初郭璞甞遇含欲为之筮含曰年在天位在人修己而天不与者命也守道而人不知者性也自有性命无劳蓍】   代王翳槐卒弟什翼犍立   翳槐弟什翼犍质于赵翳槐病命诸大人立之翳槐卒诸大人以什翼犍在逺来未可必谋立次弟孤孤不可自诣邺迎什翼犍请身留为质赵王虎义而俱遣之什翼犍即位分国之半以与孤代自猗卢卒后国多内难部落离散什翼犍雄勇有智畧能修复旧业始置百官分掌众务号令明白政事清简百姓安之于是东自濊貉西及破落那【唐书西域传寜逺者本拔汗那或曰防汗元魏时谓破落那去长安八千里居西鞬城在真珠河之北】南距隂山北尽沙漠率皆归服有众数十万人【什翼犍求婚于燕燕王皝以其妹妻之】   【己亥】五年春三月庾亮表请伐赵诏谕止之   亮欲开复中原表以桓宣镇襄阳弟怿【字叔豫】镇魏兴【注见前】翼【字稚恭】镇江陵毛寳樊峻戍邾城【在今湖北黄州府黄冈县战国时楚迁邾人于此故名】上疏欲帅大众十万移镇石城【今湖北安陆府治是水经注沔水迳石城西城因山为固晋大傅羊祜立元康九年置竟陵郡冶此 考石城胡三省注甚明冯智舒以为信阳州之石城山误】遣诸军罗布江沔为伐赵之规帝下其议丞相导请许之太尉鉴议以为资用未备不可大举太常蔡谟议曰时有否泰道有屈伸茍不计彊弱而轻动则亡不终日何功之有为今之计莫若养威以俟时朝议多与谟同乃诏亮不聴移镇【已而赵兵入冦沔南邾城皆防寳峻灾围赴江死江夏义阳皆降于赵】   秋七月丞相始兴公王导卒【諡文献】以何充为防军将军庾氷为中书监扬州刺史参录尚书事【复改丞相为司徒】导简素寡欲善因事就功辅相三世仓无储谷衣不重帛初导与庾亮共荐丹阳尹何充于帝及导卒徴庾亮为丞相亮固辞遂以充及亮弟氷参录尚书事氷经纶时务不舍昼夜賔礼朝贤升擢后进朝野翕然称为贤相【初导辅政每从寛恕至氷颇任威刑丹阳尹殷融諌之氷曰前相之贤犹不堪其宏况如吾者哉殷融羡之弟】   八月太尉南昌公郗鉴卒【諡文成】以蔡谟都督徐兖军事鉴疾笃上疏曰臣所统率多北人人思归本臣宣国恩量与田宅渐得少安闻臣疾笃众情骇动太常臣谟平简贞正素望所归可为徐州鉴卒即以谟代之   【庚子】六年春正月司空庾亮卒【諡文康】以何充为中书令庾翼都督江荆等州军事   时人疑翼年少不能继其兄翼悉心为治戎政严明数年之间公私充实   二月有星孛于太微   三月代始徙都云中【魏书昭成帝纪三年徙都于云中之盛乐宫水经注白渠水西迳魏云中宫南考白渠水即今归化城之黒河云中宫盖即云中之盛乐宫也】   秋汉大阅于成都遣使如赵赵人报之   赵王虎遗汉主夀书欲连兵入防中分江南夀大喜集士卒为舟师大阅于成都遣使如赵致书署曰赵王石君虎不恱中书监王波曰夀既僣大号而以制诏与之彼必酬返不若复为书与之会挹娄国【注见前】献楛矢石砮于赵波因请以遗之曰使其知我能服逺也虎从之遣汉亡将李闳归报闳至成都夀下诏曰羯使来庭贡其楛矢虎闻之怒黜波以白衣领职【初蜀处士龚壮以父叔皆为李特所害志在复讐而力弱不能及特孙期立与李夀有隙壮欲假夀以报因说夀西取成都称藩于晋夀然之由是杀期欲官壮壮誓不仕而屡劝夀事晋至是夀遣使于赵壮諌曰与其与胡通孰若与晋通夀不从壮乃诈称耳聋辞归终身不至成都 龚壮字子玮巴西人】   冬赵大发兵以伐燕燕人袭之入赵髙阳【汉县今属直保定府】赵师还   赵王虎合兵五十万具船万艘自河通海运糓千一百万斛于乐安城【在今直永平府乐亭县水经注濡水东迳乐安亭北即此】自幽州以东至白狼【汉县以白狼山名故城在今热河八沟界】大兴屯田括取民马凡得四万余匹大阅于宛阳【今河南彰徳府临彰县西有赵王阅马台水经注漳水东迳阅马台即此】欲以击燕燕王皝谓诸将曰虎自以乐安城防守重椱蓟城南北必不设备今若诡路出其不意可尽破也遂帅诸军入自蠮螉塞【胡三省注自龙城取西道入蠮螉塞据此塞当在龙城之西】袭赵戍将直扺蓟城破武遂津【在保定府安肃县易水迳其南】入髙阳所至焚烧积聚掠三万余家而去赵兵乃还   【辛丑】七年春二月甲子朔日食   封慕容皝为燕王   皝自以称王未受晋命遂遣长史刘翔来献捷【破赵之捷】且言权假之意翔至建康为皝求大将军燕王章玺朝议以为故事大将军不处邉异姓不封王翔曰自刘石搆乱未闻中华公卿有能摧破防逆者独慕容镇军心存本朝屡殄彊敌功烈如此而惜北海之地不以封邑何哉吾非茍尊所事窃惜圣朝踈忠义之国使四海无所劝慕耳经年众议不决防皝上表罪状庾氏兄弟又与氷书责其当国不能雪耻氷惧乃与何充奏从其请以皝为大将军幽州牧大单于燕王以翔为代郡太守翔不受【翔疾江南士大夫以奢纵相尚甞谓充等曰四海板荡奄逾三纪宗社为墟黎民涂炭此乃庙堂焦虑之时而诸君晏安江沱以奢靡为荣以傲诞为贤将何以尊主济民乎充等甚慙及翔北还公卿饯之翔曰今石虎李夀志相吞噬王师纵未能澄清北方且当从事巴蜀一旦石虎先并夀据形便之地以临东南虽有智者不能谋矣中防军谢广曰是吾心也】   三月皇后杜氏崩   夏四月恭皇后   【壬寅】八年春正月己未朔日食   夏六月帝崩琅邪王岳即位【是为康帝】   帝不豫或诈为尚书符勅宫门无得纳宰相众皆失色庾氷曰此必诈也推问果然帝二子丕【即哀帝】奕【字延龄即海西公】皆在襁褓氷请以母弟琅邪王岳为嗣帝许之中书何充曰父子相传先王旧典且今将如孺子何氷不聴帝乃诏氷充及武陵王晞【字道叔元帝子】防稽王昱【元帝少子即简文帝】尚书令诸葛恢【字道明阳都人】并受顾命而崩琅邪王即位委政于氷充已而封丕琅邪王奕东海王   秋七月兴平陵   【史臣曰成帝防冲嗣位不亲庻政及长留心万几务在简约雄武之度虽有愧于前王恭俭之徳兄追踪于往烈矣】   冬十月燕迁都龙城【地在今热河塔子沟东北辽于此立兴中府所建三塔犹存古谓三为古尔板塔为苏巴尔汉故名曰古尔板苏巴尔汉城】   燕王皝使阳裕等筑城于桞城之北龙山【胡三省注山在龙城东】之西立宗庙宫阙命曰龙城遂徙都焉   十一月燕王皝击髙句丽入丸都【高句丽所都故城在今朝鲜国城东北丸都山下】   慕容翰说燕王皝伐髙句丽【翰曰宇文屡为国患今逸豆归簒窃得国羣情不附伐之必克然髙句丽去国宻迩虚掩吾不备此腹心之疾也宜先除之还取宇文如反掌耳】皝善其言乃分兵二道伐之【高句丽有二道北道平濶南道险狭翰曰虏必重北而轻南王宜帅锐兵从南道击之而别遣偏师出从北道皝从之自将劲兵四万出南道以翰为前锋别遣长史王寓等出北道】髙句丽王钊战败【钊果以精兵拒北道而自以羸兵备南道翰先至合战皝以大众继之钊遂大败】燕军乗胜遂入丸都钊单骑走【会燕北道兵战没遂不穷追】乃虏钊妻子发钊父墓载其尸毁丸都城而还【明年钊朝贡于燕皝还其父尸留母为质数年而后归之】   十二月立皇后禇氏   时徴后父豫章太守禇裒为侍中裒以后父不愿居中任事乃除江州刺史镇半洲【城名在江西九江府徳化县】   赵徴兵入防   济南平陵【即汉东平陵注见前】城北石虎一夕移于城东南有狼狐千余迹随之迹皆成蹊赵王虎喜曰石虎者朕也自西北而东南天意欲使朕平荡江南也其敕诸州兵明年悉集【于是诸州兵集者百余万会虎享羣臣于大武殿有白雁百余集马道之南太史令赵揽曰白雁集庭宫室将空之象不宜南行虎乃临宣武观大阅而罢 事在建元二年】   康皇帝   【癸夘】建元元年秋七月诏议经畧中原庾翼表遣梁州刺史桓宣伐赵   翼为人慨慷喜功名与琅邪内史桓温【字元子之子】相友善【温尚南康公主豪爽有气槩翼甞荐于成帝曰温有英雄之才愿勿以常壻畜之宜委以方召之任必有宏济之勲时杜乂殷浩并才名冠世翼独弗之重也曰此辈宜束之髙阁俟天下太平然后徐议其任耳浩屡辞征辟屏居十年时人以比管葛谢尚王蒙至伺其出处以卜江左兴亡甞曰深源不起当如苍生何翼请浩为司马浩不应翼遗之书曰王夷甫立名非真实长华竞明徳君子遇会处际寕可然乎浩犹不起 谢尚字仁祖鲲之子】翼以灭赵取蜀为己任遣使约燕凉刻期大举朝议多以为难唯庾氷意与之同温及谯王无忌【字公夀氶之子】皆賛成之至是诏议经畧中原翼欲悉众北伐表桓宣督诸军趣丹水【注见前】桓温为先锋小督帅众入临淮【既而桓宣击赵李罴于丹水为罴所败宣慙愤而卒】   汉主夀卒太子势立   庾翼移镇襄阳诏以翼都督征讨军事庾氷都督荆江等州军事徴何充为扬州刺史録尚书事   翼欲移镇襄阳恐朝廷不许乃奏移镇安陆帝遣使譬止之翼遂违诏北行至夏口复请镇襄阳翼时有众四万诏加翼都督征讨军事遣氷出镇武昌以为继援徴充辅政【明年氷卒翼移镇夏口留子方之戍襄阳】   【甲辰】二年【汉李势太和元年】春燕王皝击灭宇文部逸豆归走死皝还杀其兄翰   皝自将击逸豆归以慕容翰为前锋逸豆归遣南罗大涉夜干【南罗城名大城之长涉夜干长之名也】将精兵逆战涉夜干勇冠三军宇文所頼翰直出冲陈斩之宇文士卒不战而溃燕兵乗胜逐之遂克其都城【宇文氏都辽西紫□川】逸豆归走死漠北宇文氏由是散亡皝迁其部众于昌黎翰为流矢所中卧病积时后渐差于其家试骋马或告翰欲为变皝虽借翰勇畧然终忌之乃赐翰死   秋九月帝崩太子聃即位【是为移帝】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称制   帝疾笃庾翼庾氷欲立防稽王昱为嗣何充建议立聃为太子帝崩太子即位由是翼氷深恨充时太子方三嵗太后临朝称制【设白纱帷于太极殿太后抱帝临轩】充荐禇裒宜综朝政裒固请居藩改督徐兖镇京口【尚书奏裒见太后在公庭则如臣礼私觌则严父从之】   冬十月崇平陵   孝宗穆皇帝   【乙巳】永和元年【燕王慕容皝称十二年旧大国一赵小国三汉凉代新小国一燕凡五僣国】夏四月以防稽王昱为抚军大将军录尚书六条事【通典晋初有吏部三公客曹驾部屯田度支六曹太康有吏部殿中五兵田曹度支左民六曹盖六条也】   昱清虚寡欲尤善元言常以刘惔王蒙韩伯【字康伯颍川人】为谈客又辟郗超【字景兴鉴之孙】为抚军掾谢万【字万石安之弟】为从事中郎【超少卓肇不覊父愔简黙冲退而啬于财积钱数千万甞开库任超所取超施散亲故一日都尽万清旷秀迈亦有时名 郗愔字方回】   二龙见于燕之龙山   燕有黒白二龙见于龙山交首逰戯觧角而去燕王皝祀以太牢命所居宫曰和龙是嵗始不用晋年号称十二年   秋七月江州都督庾翼卒【諡曰肃】以桓温都督荆梁等州军事   翼病表子爰之【翼第二子】为荆州刺史委以后任及卒朝议以诸庾世在西藩人情所安欲从其请何充曰荆楚国之西门户口百万北带彊胡西隣劲蜀岂可以白靣少年当之哉桓温英畧过人有文武器干西夏之任无出温右者【丹阳尹刘惔每竒温才然知其有不臣之志谓会稽王昱曰温不可使居形胜之地其位号常宜抑之劝昱自镇上流以已为军司马昱不聴】遂以温代翼又以惔监沔中军代庾方之【翼长子】   冬十二月张骏自称凉王   初凉州僚属劝骏称王骏曰此非人臣所冝言也然境内皆称之为王至是骏分其境内二十二郡三营为凉【统武威等十一郡】河【统金城等八郡】沙【统敦煌等三郡及西域都防三营】州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假凉王督摄之始置百官车服旌旗拟于王者   【丙午】二年【汉嘉宁元年凉王张重华永乐元年】春正月扬州刺史都乡侯何充卒【諡曰文穆】   充有器局临朝正色以社稷为己任所选皆以功效不私亲旧   三月以顾和为尚书令殷浩为扬州刺史   禇裒荐顾和殷浩诏以和为尚书令浩为扬州刺史和有母防固辞不起谓所亲曰古人有释哀绖从王事者以其才足干时故也如和者正足以亏孝道伤风俗耳浩亦固辞防稽王昱与浩书曰属当厄运危理极足下沈识淹长足以经济若复深存挹退吾恐天下之事于此去矣足下去就即时之废兴也家国不异宜深思之浩乃就职   夏五月凉王张骏卒世子重华【字泰临】嗣   冬十一月桓温帅师伐汉   桓温将伐汉将佐皆以为不可江夏相袁乔【字彦叔阳夏人】曰今为天下患者胡蜀二防而已蜀虽险固比胡为弱将欲除之宜先其易者李势无道臣民不附且恃其险逺不脩战备宜以精卒万人轻赍疾趋比其觉之我已出其险要可一战擒也蜀地富饶户口繁庻诸葛武侯用之抗衡中夏若得而有之国家之大利也温拜表即行委长史范汪【字元平顺阳人】以留事使袁乔帅二千人为先锋【朝廷以蜀道险逺温众少而深入皆以为忧惟刘惔以为必克或问其故惔曰以博知之温善博者也不必得则不为但恐克蜀之后温终专制朝廷耳】   【丁未】三年【是嵗汉亡大国一赵小国三凉燕代凡四僣国】春三月桓温败汉兵于笮桥【在成都府西南华阳国志万里桥西上曰夷星桥亦曰笮桥笮疾各反】进至成都汉主势降诏以为归义侯   温军至青衣【汉县后汉改阳嘉故城在今四川雅州府雅安县县有青衣水亦曰平羌江出县之蒙山至嘉定府乐山县入江】汉大发兵趋合水【青衣水入江之处水经注江水东南遇武阳县青衣水沫水从西南来合注之即此】以拒之汉诸将从江北向犍为【注见前】温军自江南出彭模【军中议者欲分为两军异道俱进以分汉兵之势袁乔曰今悬军深入当合势力以取一战之捷万一偏败大事去矣不如全军而进斋三日粮以示无还心胜可必也温然之 彭模即彭亡山后汉岑彭被刺处注见前】乃留参军孙盛将羸兵守辎重温自将步卒直指成都进遇汉将李权三战三捷汉兵走散温军于成都之十里陌势悉众出战于笮桥温前锋不利矢及温马首众惧欲退鼓吏误鸣进鼓袁乔拔剑督士卒力战遂大破之温乗胜长驱至成都纵火烧其城门汉人惶惧无复鬬志势舆榇靣诣军门温送势于建康引汉司空谯献之等以为参佐举贤旌善蜀人悦之留成都三十日振旅还江陵诏封势归义侯【后蜀自李特据成都至势亡凡六主合四十六年】   夏四月赵攻凉州张重华遣谢艾将兵击破之   先是赵遣王擢麻秋攻凉为凉将谢艾所破至是复遣麻秋攻枹罕帅众八万围堑数重云梯地突百道皆进城中御之秋众死伤数万退保大夏【汉县唐废故城在今甘肃兰州府河州】张重华遣谢艾帅步骑三万进军临河【艾乗轺车戴白幍鸣鼔而行秋望见怒曰艾年少书生冠服如此轻我也命黒稍龙骧三千人驰击之艾左右大懮艾踞胡床指麾处分赵人以为有伏兵惧不敢进】别将张瑁自间道引兵截赵军后赵军退艾乗势进击大破之赵王虎复遣孙伏都帅步骑二万会秋军长驱济河艾又破之虎叹曰吾以偏师定九州今九州之力困于枹罕彼有人焉未可图也   赵筑华林园【在临漳县西本魏所筑复广之】   赵王虎据十州之地聚敛财物不可胜记犹以为不足悉发前代陵墓取其金寳沙门吴进言于虎以赵运将衰晋当复兴宜苦役晋人以厌其气虎遂发近郡男女十六万人车十万乗运土筑华林园及长墙于邺北然烛夜作暴风大死者数万人【郡国前后献苍麟十六白鹿七虎命司虞调之以驾芝盖命太子宣祈福于山川因行逰猎宣乗大辂羽葆华盖建天子旌旗戎卒十八万出自金明门虎升凌霄观望之笑曰我家父子如此自非天崩地防当复何愁但抱子弄孙曰为乐耳】   冬十月杨初遣使称藩诏以为雍州刺史仇池公初杨难敌降刘曜曜封为武都王已降于成旋复叛成难敌卒子毅嗣遣使来称藩族兄初袭杀之附于赵【石虎】至是初复通使诏以为征南将军雍州刺史仇池公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三十二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三十三   晋   孝宗穆皇帝   【戊申】永和四年秋八月加桓温征西大将军   朝廷论平蜀之功欲以豫章郡封温左丞荀蕤【字令逺崧之子】曰温若复平河洛将何以赏之乃加温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临贺郡【注见前】公温既灭蜀威名大振朝廷惮之防稽王昱以殷浩夙有盛名朝野推服乃引为心膂与参综朝权欲以抗温由是与温寖相疑贰浩以王羲之【字逸少导从子】为防军将军羲之以内外和协然后国家可安劝浩不宜与温搆隙浩不从   九月燕王皝卒世子儁【字宣英】嗣   皝有疾召儁属之曰今中原未平方资贤杰以经世务恪智勇兼济才堪任重汝其委之阳士秋【阳骛字骛北平人】志行髙洁忠干贞固可托大事汝善待之遂卒   赵立子世为太子   初赵太子邃骁勇赵王虎爱之谓羣臣曰司马氏父子兄弟自相残灭故朕得至此如朕有杀阿鐡【邃小字】理否未防邃谋逆虎诛之【虎荒耽酒色喜怒无常使邃省可尚书事诮责笞捶月至再三邃私谓中庶子李顔等曰官家难称吾欲行冐顿之事卿能从我乎顔等伏不敢对邃因称疾不视事虎使女尚书徃觇邃抽剑击之虎大怒收顔等推问顔具言其状遂杀顔等并诛邃】立子宣为太子既而宣弟韬有宠于虎宣使人杀之事觉虎复杀宣【虎闻韬死哀惊气絶乆之方蘓已知为宣所杀乃囚宣杀之邺北穷极惨酷宣少子方数岁虎素爱欲赦之大臣不聴取杀之儿挽虎衣大呌至于絶带虎因此发病】至是议立太子刘昭仪方有宠【昭仪故赵主刘曜女有殊色虎嬖之】乃立其子世以昭仪为后【虎谓羣臣曰吾欲以纯灰三斛自涤其肠何为专生恶子年逾二十辄欲杀父今世方十歳比其二十吾已老矣】   【己酉】五年【赵太寜元年石鉴青龙元年燕慕容儁元年】春正月赵主虎称皇帝夏四月赵主虎卒太子世立其兄遵弑之及其太后刘氏而自立   赵主虎病甚以彭城王遵【虎第三子】为大将军镇闗右燕王斌【勒之子】为丞相张豺为镇卫大将军并受遗诏辅政刘后恐斌不利于太子与张豺矫诏免斌归第防杀之遵自幽州至邺敕朝堂受拜遣之遵涕泣而去虎卒世即位尊刘后为皇太后刘氏临朝称制遵至河内闻丧防姚弋仲蒲洪及石闵【虎飬子本姓冉字永曽内黄人】等讨梁犊还【梁犊故东宫髙力督石宣既诛犊及髙力万余人谪戍梁州虎称帝大赦髙力不在赦例犊遂反戍卒皆随之比至长安众十余万遂出潼关趣洛阳所向奔溃虎以弋仲为征西大将军与洪闵等讨斩之 东宫髙力石宣简多力之士以衞东宫号曰髙力置督将领之】遇遵于李城【在懐庆府温县水经注奉沟水迳李城北即此】共说遵曰殿下长且贤先帝亦有意以为嗣末年惛惑为张豺所误【张豺劝虎立世】今若声豺之罪鼓行而讨之其谁不开门倒戈以迎殿下者遵然之遂举兵趣邺以石闵为前锋耆隽羯士皆出迎之豺惶怖亦出迎遵命执之擐甲耀兵入升前殿擗踊尽哀斩豺于市夷其族假刘氏令以遵嗣位封世为谯王废刘氏为太妃寻皆杀之【世在位三十三日】以石闵为都督中外诸军事【时沛王冲镇蓟闻遵杀世起兵讨遵遵遣石闵击之获冲赐死】   蒲洪遣使来降   石闵言于赵主遵曰蒲洪人杰也今以镇闗中【洪以讨梁犊功拜雍州刺史都督雍秦诸州单事】恐秦雍之地非复国家之有宜改图之遵遂罢洪都督洪怒归枋头【洪先为流民督帅诸氐居枋头枋头城名在今河南卫辉府濬县水经注魏武于淇水口下大枋木以成堰遏其水入白沟以通漕运】   【时人号其处曰枋头】遣使来降   秋七月征讨都督褚裒率师伐赵不克而还   桓温闻赵乱遣诸将经营北方赵扬州刺史王浃举夀春降西中郎将陈逵进据之征北大将军褚裒上表请伐赵朝议以裒事任贵重不宜深入宜先遣偏师裒执奏乃加裒征讨大都督帅众三万径赴彭城北方士民降者日以千计朝野皆以为中原可复独蔡谟忧之【人问其故谟曰夫能顺天乗时济羣生于艰难者非上圣与英雄不能为也其余则莫若度德量力观今日之事殆非时贤所及必将经营分表疲民以逞既而才畧踈短不能副心财殚力竭智勇俱困恐更贻朝廷之忧矣】鲁郡民五百余家起兵来附裒遣部将以锐卒迎之与赵将李农遇败殁陈逵毁夀春奔还裒退屯广陵未防还镇京口【时河北大乱遗民二十余万渡河欲来归附会裒已还威势不振皆不能自防死亡畧尽裒慙愤发病而卒诏以荀羡监徐兖军事是时梁州刺史司马勲帅众出骆谷破赵戍三辅毫杰多应之勲兵少不敢进遂向南阳拔宛城杀赵太守而还司马勲济南王遂之曽孙】   九月张重华自称凉王   先是朝廷授重华凉州刺史西平公至是遂自称王   冬十一月赵石鉴【虎庶子】弑其主遵而自立   初赵主遵之发李城也谓石闵曰努力事成以尔为太子既而立太子衍【故燕王斌之子】闵不平闵素骁勇屡立战功复总内外兵权中书令孟凖劝遵诛之遵召鉴宻议鉴出告闵闵遂弑遵及衍推鉴即位鉴以闵为大将军【遵在位一百八十三日】   秦雍流民立蒲洪为王   秦雍流民相帅西归【石虎先破刘徙氐羌十五万落于司冀州后破石生徙秦雍民及氐十余万户于关东今因赵乱故西归】路由枋头共推蒲洪为主众至十余万鉴惧其逼欲以计遣之乃以洪为雍州牧洪会官属议应受与否主簿程朴请与赵连和分境而治洪怒曰吾不堪为天子耶引朴斩之   【庚戌】六年【赵主石祗永宁元年魏主冉闵永兴元年旧大国一赵小国三凉燕代新大国一魏凡五僣国】春闰正月赵石闵弑其主鉴而自立改国号魏   先是赵主鉴隂使乐平王苞【虎之子】等攻石闵不克【鉴惧夜杀苞将军孙伏都刘铢等复攻闵为闵所杀】闵乃以兵守鉴于御龙观下令城中曰同心者留不同者各任所之于是赵人百里内悉入城胡羯去者填门闵知胡之不为己用遂帅赵人以诛胡羯无贵贱男女少长皆斩之死者二十余万【其屯戍四方者皆命赵人为将帅者诛之或髙鼻多须滥死者半】至是汝隂王琨【亦虎之子】起兵讨闵诸将张沈张贺度等亦皆拥众数万不附于闵闵击琨败之遂击贺度鉴宻使宦者召沈乘虚袭邺宦者以告闵闵驰还废鉴弑之【并杀虎之孙二十八人尽灭石氏鉴在位一百三日】谓众曰吾属故晋人也请与诸君分割诸州郡奉迎天子还都洛阳何如尚书胡睦曰陛下圣徳应天宜登大位晋氏衰微岂能混一四海乎闵曰尚书可谓识机知命矣乃即皇帝位国号大魏【闵未弑鉴时欲灭去石氏之迹托以防文有继赵李改国号曰衞易鉴姓为李氏及已僣位更号其国曰魏复姓冉氏】   以殷浩督扬豫等州军事   朝廷闻中原大乱复谋进取故以浩为中军将军督扬豫徐兖青州蒲洪为征北大将军督河北诸军事【是夏庐江太守袁真攻魏合肥克之明年鲜卑段龛以青州来降诏以为征北将军龛兰之子也】   蒲洪自称三秦王改姓苻   时姚弋仲据滠【书陟反】头【在今直冀州枣强县东北元和志枣强县外城即姚弋仲故垒】蒲洪据枋头各有西据闗右之志弋仲遣其子襄【字景国】击洪洪迎击破之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三秦王以防文有草付应王乃改姓苻氏以雷弱儿【南安人】梁楞【安定人】鱼遵【冯翊人】段陵【京兆人】为将相   二月燕王儁击赵拔蓟城徙都之   先是慕容霸【字道业皝第五子后更名垂】上书于燕王儁请伐赵儁犹豫未决将军封奕慕舆根复言之儁乃以慕容恪慕容评阳骛为三辅将军【恪为辅国评为辅弼骛为辅义谓之三辅】慕容霸为前锋都督选兵二十万讲武戒严为进取之计至是儁与霸及慕舆于三道并出赵守将皆走儁遂拔蓟入都之中州士女降者相继【燕兵至范阳太守李产欲为赵拒燕众莫为用乃降儁擢用之于是悉置幽州郡县守宰遂循冀州取章武河间至渤海赵故殿中督贾坚拥众不降慕容评与战擒之以为乐陵太守 范阳章武河间皆晋国赵为郡范阳治涿河间治乐城注俱见前章武治东平舒故城在今顺天府大城县渤海晋郡没于赵治南皮注亦见前李产字子乔范阳人贾坚渤海人】   故赵将麻秋杀苻洪洪子健【字建业洪第三子】斩秋遣使来请命   麻秋为苻洪所获洪以为军师将军秋説洪先取闗中然后东争天下洪深然之既而秋因宴鸩洪欲并其众洪世子健収秋斩之洪将死谓健曰吾所以未入闗者以为中州可定今不幸为孺子所困中州非汝兄弟所能办我死汝急入闗言终而卒健代统其众乃去王号称晋官爵告丧请命   赵石祗【虎之子】称帝于襄国   祗先以新兴王镇襄国冉闵既簒立赵公卿出奔者多归之于是祗遂称帝【改元永寕】六夷【胡三省注胡羯氐羌段氏及巴蛮是为六夷】据州郡者皆称兵以应祗以姚弋仲为右丞相待以殊礼弋仲子襄雄勇多才畧祗以为骠骑将军又以苻健为镇南大将军   夏魏主闵徴故散骑常侍辛谧【字叔重陇西狄道人】为太常谧不食而卒   谧有髙名歴刘石之乱徴辟皆不就及是闵徴为太常谧移闵书以为物极则反致至则危君王宜归身晋朝必有由夷【许由伯夷】之防享松乔【赤松子王子乔】之夀因不食而卒   冬十一月苻健入长安遣使来献捷   先是赵将王朗闻冉闵之乱自长安赴洛其司马杜洪据长安自称晋征北将军闗西夷夏皆应之至是苻健谋据闗中乃率兵入潼闗【健欲取洪恐洪知之乃沿宫室于枋头课民种麦示无西意已自称晋征西大将军悉众而西以鱼遵为前锋治浮桥以济孟津既济焚桥自帅大众与其弟雄俱进 苻雄字元才洪季子】洪遣将迎战健败之遂长驱至长安洪不能守奔司竹【园名元和志园在盩厔县东有监丞掌之】   十二月免蔡谟为庶人   谟除司徒三年不就职【谟谓所亲曰我若为司徒将为后代所哂义不敢拜也】诏书屡下终不受于是帝临轩遣黄门侍中徴之使者十余反称疾不至【时帝方八岁自旦至申甚倦问左右曰所召人何至今不来临轩何时当竟太后乃诏罢朝】会稽王昱等以谟违命无人臣礼请送廷尉谟惧素服自到廷尉待罪殷浩欲加以大辟荀羡曰蔡公今日事危明日必有桓文之举浩乃止诏免谟为庶人   【辛亥】七年【秦主苻健皇始元年是岁赵亡旧大国一魏小国三凉燕代新大国一秦凡五僣国】春正月苻健自称秦天王【是为前秦】   健长史贾元硕等请依刘备称汉中王故事表健为都督闗中诸军事大单于秦王健怒曰吾岂堪为秦王耶且晋使未返我之官爵非汝曺所知也既而密使梁安讽元硕等上尊号遂即天王大单于位国号大秦【健分遣使者问氏疾苦拽罗隽异凡赵之苛政不便于民者皆罢之】   夏四月赵刘显弑其主只而自立   先是魏主闵攻襄国赵主只遣使乞师于燕及姚弋仲弋仲遣其子襄救之【弋仲诚襄曰冉闵弃仁背义屠灭石氏我当为复讐老不能自行汝才十倍于闵若不枭擒不必复来见也】燕王儶亦遣兵来防闵军大败奔还邺【姚襄归弋仲怒其不擒闵杖之一百】已而只遣其将刘显攻邺闵大破显军显惧密使请降求弑祗以自效显还遂弑祗【祗在位一年而亡后赵自石勒建国至祗亡凡七主合二十三年】未几显自穪帝明年魏克襄国杀显迁其民于邺【赵故汝阴王琨奔建康斩之于是石氏遂絶】   秋八月魏徐兖荆豫洛【即晋司州】五州来降   姚弋仲遣使来降   诏以弋仲为车骑大将军六夷大都督子襄为平北将军督并州   冬十二月桓温移军武昌寻复还镇   初桓温请经畧中原事乆不报知朝廷仗殷浩以抗已甚忿之然素知浩之为人亦不之惮以国无他衅遂得相持弥年虽有君臣之迹覊縻而已八州士众资调殆不为国家用屡求北伐不听至是拜表辄行帅众四五万顺流而下军于武昌朝廷大惧浩欲去位以避温吏部尚书王彪之【字叔武彬之子】言于防稽王昱曰若浩去职人情离骇必有任其责者非殿下而谁乎又谓浩曰彼若抗表问罪卿为之首欲作匹夫岂有全地邪且当静以待之令相王【谓会稽王】手书为陈成败彼必旋师若不从则遣中诏又不从乃当以正义相裁奈何无故怱怱先自猖獗乎抚军司马髙崧【字茂璞广陵人】乃为昱草书【曰冦难宜平时防宜接能斯防非足下而谁然异常之举众之所骇游声□□想足下亦少闻之茍或望风震扰一时崩散则望实并丧社稷之事去矣吾与足下虽职有内外安社稷保国家其致一也天下安危繋之明徳当先寜国而后图其外区区诚懐岂可顾嫌而不尽哉】温即上疏惶恐致谢回军还镇   【壬子】八年【燕主慕容儁元壐元年是嵗魏亡大国二燕秦小国二凉代凡四僭国】春正月辛卯朔日食   秦王健穪皇帝   健以单于统台百蛮非天子所宜领以授太子苌   二月殷浩使督统谢尚荀羡进屯夀春张遇据许昌叛降于秦   尚书左丞孔严【字彭祖愉从子】谓浩曰韩彭専征伐萧曺守管籥君宜思防蔺屈身之谊平勃交欢之谋令穆然无间然后可以保大定功浩不从上疏请北出许洛使尚羡进屯夀春张遇者故魏将以州来降【七年八月遇以许昌降】尚等不能抚慰遇仍据许昌叛降于秦浩军不能进命羡镇下邳   三月姚弋仲卒子襄率众来归诏屯谯城【此汉谯县故城也今頼州府亳州是考谯有三一在河南夏邑祖逖所据一在江南滁州晋侨置曰南谯梁又曰北谯一即此】弋仲有子四十二人临卒谓诸子曰石氏待吾厚本欲为之尽力今已灭矣汝亟归于晋当执臣节无为不义也及卒襄与秦兵战败遂帅众来归单骑见谢尚尚闻其名命去仗卫幅巾见之欢若平生【襄博学善谈论江东人士皆重之】   夏四月燕慕容恪等击魏大破之执其主闵以归杀之燕王儶遣慕容恪击魏魏主闵时在常山【闵克刘显因游食常山诸郡】燕兵及之闵战大败为燕兵所执【闵素有勇名所将兵精锐燕人惮之慕容恪曰闵勇而无谋一夫敌耳不足破也乃分其君为三部择鲜卑善射者五千人以铁锁连其马为方陈而前闵乘千里马名曰朱龙左操两刃矛右执钩防以击燕兵斩首三百余级望见大幢知其为中军直冲之燕两军从旁夹击大破之围闵数重闵溃围东走朱龙忽毙遂被执】送于龙城斩之遣慕容评攻邺【闵将军蒋干及太子智闭城拒守遣使求救于谢尚 魏建国三年而亡】   六月谢尚得传国玺献之   初谢尚使建武将军戴施据枋头施闻蒋干求救乃帅壮士百余人入邺助守三台绐干得传国玺宣言使督防何融迎粮阴令怀玺送于枋头谢尚迎致建康百僚毕贺【是秋慕容评克邺留镇之戴施奔仓垣】   谢尚攻张遇于许昌秦人救之尚等败绩殷浩退屯夀春秋九月浩复进屯泗口【泗水之口今徐州府境黄河所经本泗水故道】谢尚姚襄共攻张遇秦苻雄等救之尚等战败奔还淮南殷浩自许昌还屯夀春【秦徙张遇及陈頴许洛之民五万余戸于关中】已而浩复谋再举【中军将军王羲之遗浩书曰今以区区江左天下寒心固已乆矣力争武功非所当作自顷处内外之任者未有深谋逺虑而疲竭根本各从所志竟无一功可论遂令天下将有土崩之势今莫若还保长江督将各复旧镇自长江以外覊縻而已引咎责躬更为善治省其赋役与民更始庶可以救倒悬之急也若犹以前事为未工复求之于分外宇宙虽广自容何所此愚智所不解也浩不从】遂进屯泗口【十月谢尚攻克许昌会朝廷徴尚为给事中尚还戍石头】   罢遣太学生徒   浩以军兴罢遣太学生徒学校由此遂废   冬十一月燕王儁穪皇帝   燕羣僚共上尊号燕王儁许之始置百官即皇帝位【先是慕容评克邺送冉闵后董氏及太子智于蓟儁诈言董氏以传国玺献之赐玺号奉玺君及是穪帝因改元元玺时晋使适至燕儶谓曰汝还白汝天子我承人乏为中国所推巴为帝矣】   【癸丑】九年秋七月殷浩遣兵袭姚襄不克冬十月遂率诸军北伐襄邀败之浩走谯城   姚襄屯厯阳以燕秦方彊未有北伐之志乃夹淮广兴屯田训厉将士浩恶其彊盛屡遣刺客刺之客皆以情告襄浩潜遣将军魏憬袭襄襄斩憬并其众浩愈恶之迁襄蠡台【在河南归徳府商邱县水经注睢阳城内有台甚秀广谓之蠡台亦曰升台】表授梁国内史襄益疑惧初浩遣人诱秦梁安雷弱儿使杀秦主健许以闗右之任弱儿等伪许之且请兵应接防张遇作乱【遇入秦为司空秦主健纳其继母遇耻之阴结闗中豪杰欲灭苻氏来降事觉被诛】浩闻之以为安等事成遂自夀春帅众北伐欲进据洛阳修复园陵以襄为前驱襄引兵北行度浩将至伪遁而阴伏甲以邀之浩大败走保谯城【浩将北伐吏部尚书王彪之上会稽王昱牋以为秦人容有诈伪未应轻进及浩败昱谓彪之曰君言无不中张陈无以过也姚襄收浩资仗济淮屯盱眙遣使建康陈浩罪状并自陈谢诏以谢尚督江西淮南军镇厯阳】   十一月西平公张重华卒【諡敬烈】子曜灵【字元舒】嗣十二月凉州废其主曜灵立张祚【字太伯重华庶兄】   祚有勇力善事内外与重华嬖臣赵长等结异姓兄弟及重华卒曜灵方十嵗以世子嗣位长等乃废之而立祚祚防自穪凉王【于是改元置百官郊祀天地尚书马岌切谏免官郎中丁琪复谏杀之】   【甲寅】十年【凉王张祚和平元年】春正月殷浩以罪免为庶人徙信安【本后汉新安县晋改名今曰西安为浙江衢州府治】以王述为扬州刺史   浩师徒屡败粮械都尽桓温因朝野之怨上疏请废之朝廷不得已免浩为庶人徙信安自此内外大权一归于温矣【浩既废黜虽愁怨不形辞色常书空作咄咄怪事字乆之温谓掾郗超曰浩有徳有言向使作令仆足以仪型百揆朝廷用违其才耳将以浩为尚书令以书告之浩欣然许马将答书虑有谬误开闭者十数竟逹空函温大怒由是遂絶卒于徙所】   二月桓温帅师伐秦夏四月大败秦兵于蓝田【注见前】进军灞上三辅皆降   温统歩骑四万发江陵水军自襄阳入均口【在襄阳府光化县西北水泾注均水南注于沔谓之均口】至南乡【汉县唐省故城在今南阳府浙川县】步兵自浙川【即故浙县注见前今浙川乃西魏置】趣武闗命司马勲出子午道以伐秦秦主健遣太子苌等帅众五万拒温战于蓝田秦兵大败温转战而前进至灞上【苌等退屯城南健与老弱六千固守长安小城】三辅郡县皆来降温抚谕居民使安堵复业民争持牛酒迎劳男女夹路观之耆老有垂泣者曰不图今日复覩官军【北海王猛少好学倜傥有大志隐居华阴间温入关被褐诣之扪虱而谈当世之务旁若无人温异之问曰吾奉命除残而三秦豪杰未有至者何也猛曰公不逺千里深入敌境今长安咫尺而不渡灞水百姓未知公之心所以不至温嘿然徐曰江东无卿比也乃署猛军谘祭酒 王猛字景畧北海剧人】   姚襄叛降于燕   五月桓温与秦兵战不利六月师还   温与秦丞相雄等战于白鹿原【即灞上注见前】温兵不利死者万余人初温指秦麦以为粮既而秦人悉芟麦清野以待之温军乏食徙闗中三千余户而归【温欲与王猛俱还猛还山谘师师曰君与桓温岂并世哉乃辞不就】   秦东海王苻雄卒   雄位兼将相权侔人主而谦恭泛爱遵奉法度故秦主健重之及是卒子坚【字永固】袭爵坚性至孝博学多能交结英豪吕婆楼【畧阳氐人】彊汪梁平老【畧阳人】皆与之善【胡三省曰苻坚事始此】   【乙夘】十一年【秦主苻生夀光元年凉王张元靓太始元年】春二月秦大蝗百草无遗牛马相噉毛   夏六月秦主健卒太子生【字长生健第三子】立   先是秦太子苌拒桓温中流矢死秦主健乃立子生为太子【生幼少一目性麤暴其祖洪尝戱之曰吾闻瞎儿一泪信乎生怒引佩刀自刺出血曰此亦一泪也洪大惊鞭之生曰性耐刀槊不堪鞭棰洪谓健曰此儿狂悖宜早除之不然必破人家健将杀之健弟雄曰儿长自当改何可遽尔及长力举千钧走及奔马击刺骑射冠絶一时健以防文有三羊五眼遂立之】至是健寝疾引鱼遵雷弱儿毛贵王堕梁楞梁安叚纯等受遗诏辅政谓生曰六夷酋帅及大臣执权者若不从汝命宜渐除之遂卒生即位【生欲改元羣臣奏曰未逾年而改元非礼也生怒穷推议主得仆射叚纯杀之中书监胡文言有星孛于大角荧惑入东井不出三年国有大丧大臣戮死愿修徳以让之生曰皇后与朕对临天下可以应大丧矣毛太传梁车骑梁仆射受遗诏辅政可以应大臣矣乃杀皇后及毛贵梁楞梁安已又杀丞相雷弱儿司空王堕并段弱儿九子二十七孙生虽谅隂游饮自若弯弓露刃以见朝臣锤钳锯凿备置左右即位未几后妃公卿下至仆凡杀五百余人】   秋闰九月凉州弑其君祚立张元靓【字元安】为凉王凉王祚淫虐上下怨愤河州刺史张瓘将军宋混举兵攻祚弑之及赵长等瓘先欲复立曜灵会曜灵已为祚所杀乃推其弟元靓为凉王【时方七嵗】   【丙辰】十二年春三月以桓温为征讨大都督督诸军讨姚襄   先是姚襄所部多劝北还襄遂进据许昌至是桓温请移都洛阳修复园陵章十余上不许诏温讨襄   夏四月秦太后彊氏以忧卒   长安大风发屋防木秦宫中惊扰或称贼至宫门昼闭五日乃止秦主尘推告贼者刳出其心彊太后弟平谏生怒凿其顶而杀之太后以忧恨卒【已而生下诏曰朕受天命君临万邦有何不善而谤讟之音扇满天下杀不过千而谓残虐行者比肩未足为希方当峻刑极罚复如朕何时潼关以西至长安自去春以来虎狼为暴不食六畜専务食人羣臣谓禳之生曰野兽饥则食人饱当自止何禳之有且天岂不爱民哉正以犯罪者多故助朕杀之耳】   秋八月桓温败姚襄于伊水【注见前】遂入洛阳修谒诸陵置戍而还襄北走据襄陵【汉县今属山西平阳府】   桓温自江陵北伐与僚属登平乗楼【大船之楼】望中原叹曰遂使神州陆沉百年邱墟王夷甫诸人不得不任其贵【记室袁宏曰运有废兴岂必诸人之过温作色曰昔刘景升有千斤大牛噉刍豆十倍于常牛负重致逺曾不若一羸挬魏武入荆州杀以享军袁宏字彦伯陈郡阳夏人胡三省曰温以牛况宏徒縻廪禄而无用也】先是姚襄围周成于洛阳【成本魏将降晋复叛据洛阳】逾月不克及是温军至伊水襄撤围拒之匿其精锐遣使谓温曰襄今奉身归命愿敕三军小却当拜伏路左温曰我自开复中原无豫君事欲来便前何烦使人襄拒水而战大败奔北山【即北邙山】温追之不及周成帅众出降温屯金墉谒诸陵修毁坏各置陵令表谢尚镇洛阳令頴川太守毛穆之【字宪祖寳之子】等戌之襄奔平阳其故将尹赤【为秦并州刺史】以众降之襄遂据襄陵   冬十月癸巳朔日食   十一月燕慕容恪攻广固克之叚龛降燕   初龛与燕主儁书抗中表之仪【儁叚氏出】非其称帝儁怒遣慕容恪击之龛弟罴骁勇有智谋请先帅精锐拒之于河龛不从罴固请不已龛怒遂杀之【事在十一年】已而恪引兵济河龛拒战恪大破其军进围广固为髙墙深堑以守之龛樵采路絶城中人相食乃面出降恪抚安新民悉定齐地【龛寻为儁所杀】   遣司空车灌如洛阳修五陵【宣景文武恵五帝陵】   诏遣灌等持节之洛阳修五陵帝及羣臣皆缌服临于太极殿三日   【丁巳】升平元年【秦主苻坚永兴元年燕光夀元年】春正月朔帝冠太后归政徙居崇徳宫   二月太白入东井   秦有司奏太白罚星东井秦分当有暴兵起京师秦主生曰太白入井自为【去声】渴耳何足怪乎   夏四月姚襄据黄落【即今黄堡镇在西安府同官县南长安志秦苻黄眉讨姚襄于此】秦遣兵击斩之弟苌【字景茂弋仲第二十四子】以众降秦   襄将图闗中进屯杏城【在鄜州中部县西南】羌胡及秦民归之者五万余户遂据黄落秦遣广平王黄眉东海王坚将军邓羌御之羌以骑三千压襄垒门而陈襄怒出战羌阳败走襄追至三原【宋白曰苻秦于嶻防山置三原防军嶻防山亦曰嵯峨山在今西安府三原县西北】羌回骑击之黄眉等以大众继至襄兵大败擒而斩之弟苌帅其众降【秦以公礼葬襄】   六月秦苻坚弑其君生自立为天王   秦主生残虐滋甚【生梦大鱼食蒲又长安謡曰东海大鱼化为龙男皆为王女为公生乃诛太师鱼遵及其子孙又自以眇目讳言残缺偏只少无不具之类误犯而死者不可胜数或剥人面皮使之歌舞以为乐羣臣得保一日如度十年】东海王坚素有时誉与故姚襄参军薛赞【太原人】权翼【畧阳人】善赞翼密说坚宜早为计勿使他姓得之坚以问尚书吕婆楼婆楼曰仆刀环上人耳不足以办大事里舎有王猛者谋畧不世出宜请而咨之坚因婆楼以招猛一见如旧友语及时事坚大悦自谓元德之遇孔明也【太史令康权言于生曰昨夜三月并出孛星入太微连东井自去月上旬沉隂不雨以至于今将有下人谋上之祸生怒以为妖言扑杀之】先是特进梁平老劝坚及早举事坚未敢发及是生夜对侍婢言曰阿法兄弟亦不可信明当除之婢以告坚及坚兄清河王法法与梁平老帅壮士潜入云龙门坚与吕婆楼帅麾下继进宿卫将士皆舍仗归坚生犹醉寐坚兵杀之坚以位让法法曰汝适嗣且贤宜立坚乃去帝号穪大秦天王大赦改元立子宏为太子法为丞相弟融【字博休】为阳平公子丕【字永叔】为长乐公李威【茍太后姑子】为左仆射【融明辨过人耳闻则诵目过不忘力敌百夫坚爱重之丕亦有文武才干治民断狱皆亚于融威知王猛贤劝坚以国事任之坚谓猛曰李公知君犹鲍叔牙之于管仲也猛以兄事之法防为茍太后所忌后乃与李威谋赐法死坚恸哭呕血封其子阳为东海公敷为清河公】   秋八月立皇后何氏【散骑常侍准之女准字幼道灊人】   冬十一月燕徒都邺   燕主儁自蓟徙都于邺复作铜雀台【燕主尝梦石虎齧其臂乃发虎墓求尸不获购以百金得于东明观下僵而不腐儁数其残暴之罪而鞭之投诸漳水 东明观在故邺城南】   秦以王猛为尚书左丞   秦王坚行至尚书以文案不治免左丞陈卓官以王猛代之举异才修废职课农桑恤困穷礼百神立学校旌节义继絶世秦民大恱   【戊午】二年秋八月以谢万监司豫等州军事   会稽王昱欲以桓温弟云【字子初】为豫州刺史仆射王彪之曰温居上流已割天下之半其弟复处西藩兵权萃于一门非深根固蒂之道也昱乃更以谢万代之【王羲之与温牋曰谢万才流经通使主廊庙固是后来之秀今以抚顺荒余则违才易务矣又遗万书曰以君迈往不屑之韵而俯同羣辟诚难为意然所谓通识当随事行蔵耳愿君与士卒之下者同甘苦则尽善矣万不能用】   秦大旱   秦王坚减膳彻乐命后妃以下悉去罗纨开山泽之利息兵飬民旱不为灾   冬荀羡伐燕不克而还以郗昙【字重熙鉴之字】督徐兖军事燕防山太守贾坚屯山茌【汉茌县晋曰山茌隋省故城在今济南府长清县】荀羡引兵击之擒坚遂拔山茌【羡谓坚曰君祖父世为晋臣奈何背本不降坚曰晋自弃中华非吾叛也氏既无主彊则托命既已事人安可改节遂愤惋而卒】已而慕容尘遣司马恱明救泰山羡兵大败燕复取山茌会羡疾笃徴还以郗昙督徐兖军镇下邳   燕使慕容垂守辽东   燕吴王垂本名覇燕王儁素恶之因为更名【初燕王皝竒覇之才故名曰覇将以为世子羣臣諌而止然宠遇犹逾于世子由是儁恶之以其尝堕马折齿更名曰缺寻以其应防文更名曰垂徙镇龙城大得东北之和儁愈恶之遂召还】垂娶叚氏【叚末柸女】才髙性烈自以贵姓不尊事儁后可足浑【代北三字姓】氏后衔之中常侍湼浩【湼姓浩姓】希防告叚氏为巫蛊欲以连汚垂收下廷尉考验终无挠辞故垂得免祸而叚氏竟死狱中出垂为平州刺史镇辽东   【己未】三年秋泰山太守诸葛攸伐燕败绩冬十月谢万郗昙复伐之昙病引还万众溃免为庶人   攸将水陆二万击燕入自石门【山名在兖州府曲阜县西北】屯于河渚【文河之渚荀羡传羡引汶通渠至于东阿】燕上庸王评帅步骑五万与战东阿【注见前】攸大败十月诏万军下蔡【注见前】昙军髙平【晋侯国后为县北齐废故城在今兖州府邹县】以击燕【万矜豪傲物但以啸咏自髙未尝抚众兄安谓曰汝为元帅宜数接对诸将以恱其心岂有傲诞如此而能济事也万乃召集诸将一无所言直以如意指四座云诸将皆劲卒诸将益恨之安虑万不免乃自队帅以下无不亲造厚相亲托】万帅众入涡颍以援洛阳郗昙以病退屯彭城万以为燕兵大盛故昙退即引兵还众遂惊溃【万狼狈单归诸将欲图之以安故而止】诏废万为庶人降昙号建武将军于是许昌颍川谯沛诸城皆没于燕   十二月秦以王猛兼司校尉   先是坚以邓羌为御史中丞又以猛领京兆尹【彊太后弟徳酗酒豪横掠人财货子女猛下车收徳奏未及报已陈尸于市坚驰使数之不及】猛与羌同志疾恶纠案无所顾忌数旬之间权豪贵戚杀戮刑免者二十余人朝廷震栗奸猾屏气路不拾遗坚叹曰吾今始知天下之有法也既而以猛为吏部尚书防迁太子詹事左仆射至是以猛为辅国将军司校尉居中宿卫余官如故猛嵗中五迁权倾内外人有毁之者坚辄罪之于是羣臣不敢复言   【庚申】四年【燕慕容暐建熙元年】春正月燕主儁卒太子暐【字景茂】立初燕主儁寝疾谓太原王恪曰今二方未平景茂冲幼社稷属汝何如恪曰太子虽幼臣何敢干正统儁怒曰兄弟之间岂虚饰邪恪曰陛下若以臣能荷天下之任者岂不能辅少主乎儁喜曰汝能为周公吾复何忧李绩【字伯阳产之子】清方忠亮汝善遇之召吴王垂还邺至是疾笃召恪及司空阳骛司徒评将军慕舆根受遗诏辅政乃卒太子暐即位慕舆根自恃勲旧心不服恪欲为乱已又思恋旧土谋欲还东恪乃密奏根罪状诛之【时新遭大丧诛夷狼籍内外恟惧恪举止如常人不见其有忧色每出入一人歩从或说以宜自严备恪曰人情方惧当安重以镇之奈何复自惊扰恪虽综大任而朝廷之礼兢兢严重每事必与司徒评议之虚心待士谘询善道愚才授任人不逾位朝臣或有过失不显其状随宜他叙时人以为大愧莫敢犯者或有小过自相责曰尔复欲望公迁官邪朝廷初间儁卒皆以为中原可图桓温曰象容恪尚在忧方大耳】   秋八月辛丑朔日食既   桓温以谢安为征西司马   安少有重名前后徴辟皆不就寓居会稽以山水文籍自娱虽为布衣时人皆以公辅期之士大夫至相谓曰安石不出当如苍生何安弟万废黜始有仕进之志时年已四十余桓温请为司马安乃赴召温深礼重之   【辛酉】五年夏五月帝崩琅邪王丕【成帝长子】即位【是为哀帝】   帝崩无嗣皇太后命曰琅邪王丕中兴正统义望情地莫与为比其以王奉大统于是百官备法驾迎入即位   秋七月葬永平陵【在江寕府上元县】   九月立皇后王氏【蒙之女】   尊何皇后为穆皇后   凉张邕杀宋澄冬十月张天锡【字纯嘏骏少子】诛之诏以张元靓为凉州刺史西平公   先是凉宋混诛张瓘【混素忠鲠瓘欲杀之因废张元靓而自立混以太后令诛之】请张元靓去王号复穪凉州牧既而混卒元靓以混弟澄为领军将军辅政右司马张邕恶之至是邕攻杀澄自为中防军骄纵専权多所刑杀元靓叔父天锡杀之尽灭其族元靓以天锡为大将军辅政始奉升平年号故有是命   秦灭张平   平故赵并州刺史赵亡降秦又降燕复请降于建康欲中立以自固既而秦王坚击之擒其养子张蚝【本姓弓上党人多力趫捷能曳牛却走超越髙城坚募人生致之邓羌擒之以献 蚝七吏反】平众大溃乃降【秦王以蚝为虎贲中郎将常置左右称羌蚝皆万人敌】未几燕击平平复降燕防又叛燕至是秦攻之谢罪于燕以求救燕人恶其反覆弗救也遂为秦所灭   秦举四科   秦王坚命牧伯守宰各举孝弟廉直文学政事察其所举得者赏之非其人者罪之由是人莫敢妄举请托不行士皆自励虽宗室外戚无才能者皆弃不用官皆称职田畴修辟仓库充实贼盗屏息   哀皇帝   【壬戌】隆和元年春正月减田租亩收二升   二月以庾希【字始彦氷之子】为徐兖刺史袁真监豫司等州军事希镇下邳真镇汝南   燕吕防攻洛阳桓温遣兵救之秋七月燕师引还先是防遣使来降拜冀州刺史燕讨之复奔还燕【事在升平五年】至是防攻洛阳守将陈祐告急桓温遣庾希竟陵太守邓遐【字应逺岳之子】帅师助守因上疏请迁都洛阳朝廷畏温不敢为异著作郎孙绰【字兴公楚之孙】上疏争之【疏曰自防乱以来六十余年士民播流江表已经数世存者老子长孙亡者邱垅成行虽北风之思感其素心目前之哀实为交切温今此举诚为远图而百姓震骇岂不以反旧之乐賖趋死之忧促哉臣愚以为宜遣将帅有威名资实者先鎭洛阳扫平梁许清□河南豺狼逺窜中夏小康然后可徐议迁徙耳】温见绰表不悦曰致意兴公何不防君遂初赋【绰少慕高尚尝着遂初赋以见志】而知人家国事邪时朝廷忧惧将遣侍中止温王述曰温欲以虚声威朝廷耳但从之自无所至诏从其计温果不行温又议移洛阳钟虡述曰永嘉不竞暂都江左方当荡平区宇旋轸旧京若其不尔宜改迁园陵不应先事钟虡温乃止七月防退希等亦还【明年燕畧地河南陷许昌汝南陈郡及河南诸城遂通洛阳】   秦王坚临太学   秦王坚亲临太学考第诸生经义与愽士讲论自是每月一至   冬十二月戊午朔日食   【癸亥】兴寜元年夏五月加桓温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   温以王坦之【字文度述之子】为长史又以郗超为参军王珣【字元琳导之孙】为主簿每事必与二人谋之【府中为之语曰髯参军短主簿能令公喜能令公怒温气槩高迈罕有所推与超言常自谓不能测倾身待之超亦深自结纳与谢元皆为温掾温俱重之曰谢掾年四十必拥旄仗节王掾当作黒头公皆未易十也 谢元字防度安兄奕之子】   秋八月有星孛于角亢   凉张天锡弑其君元靓而自立   天锡弑元靓自称凉州牧西平公遣司马奉章诣建康请命   【甲子】二年【凉西平公张天锡元年】春三月大阅户口令所在土断令西北士民侨寓东南者所在以土著为断严其法禁称为庚戌制【以是月庚戌日行之故称】   帝寝疾皇太后临朝摄政   帝信方士言断谷饵药以求长生侍中高崧諌不听寻以药发不能亲万几太后摄政   夏五月以王述为尚书令   述每受职不为虚让其所辞必于不受及为尚书令子坦之白述故事当让述曰汝谓我不堪邪曰非也但克让自美事耳述曰旣谓堪之何为复让人言汝胜我定不及也   加桓温扬州牧   时召温入参朝政辞不至秋七月诏复徴温温至赭圻【岭名在太平府繁昌县西】诏止之温遂城赭圻【城在岭下临江】居之遥领扬州牧   【乙丑】三年【秦建元元年】春正月皇后王氏崩【諡曰靖】   桓温移鎭姑孰以弟豁【朗之子】监荆扬等州军事   三月帝崩琅邪王奕【帝之弟】卽位【是为废帝】   帝崩无嗣皇太后诏以奕承大统   燕陷洛阳将军沈劲【字世坚充之子】死之   初沈充之子劲以其父死于逆乱志欲立功以雪耻年三十余以刑家不得仕及燕人逼洛阳陈祐守之劲自表求配祐効力诏以为长史令自募兵得千人以行至洛阳屡破燕军祐自度不能守乃以救许昌为名留劲以五百人守之劲喜曰吾志欲致命今得之矣至是燕太宰恪吴王垂共攻克洛阳执劲劲神气自若恪将宥之将军慕舆防曰劲虽竒士观其志度终不为用遂杀之朝廷嘉劲之忠赠东阳太守【司马氏光曰沈劲耻父之恶致死以涤之变凶逆之族为忠义之门可谓能为子矣】   葬安平陵【在江寜府上元县】   夏六月益州刺史周抚卒   抚在益州三十余年甚有威惠诏以其子楚【字元孙】代之【梁州刺史司勲乆有据蜀之志惮抚不敢发及抚卒遂举兵反自称成都王引兵入剑阁围成都桓温遣江夏相朱序会楚讨斩之 朱序字次伦义阳人】   秋七月立皇后庾氏【氷之女】   帝奕   【丙寅】太和元年夏五月皇后庾氏崩   秋七月葬孝皇后   冬十月以会稽王昱为丞相录尚书事加殊礼   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丁夘】二年春二月燕太宰慕容恪卒   恪疾病燕主暐亲视之问以后事恪曰吴王垂文武兼资管萧之亚若任以政国家可安不然秦晋必有觊觎之计言终而卒   秋九月以郗愔都督徐兖等州军事   冬代王什翼犍击匈奴刘卫辰【铁弗刘虎之曽孙】走之   先是卫辰降秦入居塞内已叛秦降代未几又叛代至是什翼犍击之河氷未合命以苇絙约流澌俄而氷合然犹未坚乃散苇于其上氷草相结有如浮梁兵乗以渡卫辰不意兵猝至遂西走什翼犍收其部落什六七而还卫辰奔秦秦送还朔方遣兵戍之   【戊辰】三年春三月丁巳朔日食   冬十二月加桓温殊礼   位在诸侯王上   【己巳】四年夏四月桓温帅师代燕秦人救之秋九月温及燕人战于枋头不利而还袁眞以夀春叛降于燕温帅歩骑五万发姑孰自兖州伐燕六月至金乡【后汉县今属兖州府】天旱水絶使将军毛虎生【穆之小字名纪王靖后讳故行字字又同桓温母名更称小字】凿钜野【注见前】三百里引汶【注见前】会于清【即今大清河古济水也自防安府东平州南东北流至武定府利津县入于海通典东平济南北海界中有水流入海谓之清河即此】温引舟师自清水入河舳舻数百里【郗超谓温曰清水入河难以通运若防不战运道必絶因敌为资复无所得此危道也不若举众趋邺彼必望风逃溃北归辽碣若能出战则事可立决若恐胜负难必务欲持重则莫若顿兵河济控引漕运俟资储充备来夏乃进舍此二防而运军北上进不速决退必愆乏贼因此势以日月相引渐及秋冬水更澁滞北方早寒三军裘褐者少恐于时所忧非独无食而已温不从】燕主暐使下邳王厉逆战败还前锋邓遐朱序亦败燕兵七月温至枋头暐及太评大惧谋奔和龙吴王垂曰臣请击之若其不防走未晚也暐乃使垂率众五万以拒温又遣乐嵩请救于秦许赂虎牢以西之地【秦羣臣议曰昔桓温伐我燕不我救今温伐燕我何救焉王猛曰燕虽彊大慕容评非温敌也若温举山东进屯洛邑收幽冀之兵引兖豫之粟观兵崤渑则陛下大事去矣不如与燕合并以退温温退燕亦病矣然后我承其敝而取之不亦善乎坚从之】八月秦王坚遣茍池邓羌率歩骑二万以救燕初温使袁眞攻谯梁开石门以通水运不克九月燕范阳王德【字元明皝少子】帅骑屯石门李邽帅兵断温粮道徳使慕容宙帅骑一千为前锋与晋兵遇宙使二百骑挑战分余骑为三伏挑战者兵未交而走晋兵追之宙帅伏击之晋兵死者甚众温战数不利粮储复竭又闻秦兵将至焚舟弃辎重铠仗自陆道奔还自东燕【晋郡卽春秋南燕注见前】出仓垣凿井而饮【胡三省注恐燕追兵毒汴济上流也】行七百余里燕将争欲追之吴王垂曰温初退必严设警备简精鋭为后拒不如缓之彼幸吾未至昼夜疾趋俟其气衰击之无不克矣乃帅八千骑行蹑其后温果兼道而进数日垂曰可矣乃急之追及于襄邑【注见前】德先帅劲骑伏于东涧中与垂夹击温大破之斩首三万级秦茍池邀击温于谯又破之温收散卒屯于山阳深耻防败乃归罪袁眞奏免为庶人眞不服表温罪状朝廷不报遂据寿春叛降燕   冬十一月燕慕容垂出奔秦秦以为冠军将军   燕吴王垂自襄邑还邺威名益振太傅评愈忌之垂奏将士功赏皆抑而不行太后可足浑氏素恶埀与评谋诛之太宰恪之子楷知之以告且曰先发制人但除评及乐安王臧余无能为矣垂曰骨肉相残吾不忍为也寜避之于外耳十一月请畋于大陆【注见前】因微服将趋龙城至邯郸少子麟素不为垂所爱逃还告状燕主暐遣精骑追之重散骑灭迹得免世子令请给数骑袭邺垂曰不可乃与叚夫人【前妃叚氏之女弟】及令楷幷诸子俱奔秦初秦王坚闻恪卒隂有图燕之志惮垂不敢发及闻垂至大喜【郊迎执手曰天生贤杰必相与共成大功此自然之数也要当与郷共定天下告成岱宗然后还卿夲邦世封幽州使卿去国不失为子之孝归朕不失事君之忠不亦美乎】子猛曰垂父子譬如龙虎非可驯之物若借以风云将不可复制不如早除之坚曰吾方收揽英雄以清四海奈何杀之且其始来吾已推诚纳之矣匹夫犹不弃言况万乗乎乃以垂为冠军将军【时燕遣梁琛使秦及归言于评曰秦人曰阅军旅聚粮陕东和必不乆今呉王人往宜为之备评曰秦主何如人琛曰明而善防问王猛曰名不虚得既又以告燕主暐皆不然之惟皇甫真深以为忧上疏请选将益兵以防未然不聴】   秦遣王猛等伐燕十二月取洛阳   初燕人许割虎牢以西赂秦晋兵既退燕人谓曰行人失辞有国有家者分灾救难理之常也秦王坚大怒遣猛及将军梁成邓羌帅歩骑三万伐之攻洛阳洛阳降   桓温徙镇广陵   温发徐兖州民系广陵城徙镇之时征役既频加之疫疠死者什四五百姓嗟怨秘书监孙盛【字安国太原中都人】作晋春秋直书时事温见之怒谓盛子曰枋头诚为失利何至乃如尊君所言若此史遂行自是闗若门门户事其子遽拜谢请改之时盛年老居家性方严有轨度子孙虽班白待之愈峻至是诸子号泣稽颡请为百口计盛大怒不许诸子遂私改之【盛先已写别本传之外国及孝武帝购求异书得之于辽东人与见本不同遂两存之】   【庚午】五年【是歳燕亡大国一秦小国二凉代凡三僭国】春正月慕容令自秦奔燕王猛之发长安也请慕容令参其军事以为乡导既至洛阳猛赂垂所亲使诈为垂使者谓令曰吾父子来此以逃死也今王猛疾人如仇秦王心亦难知闻东朝比来悔悟吾今还东汝可速发令疑之踌躇终日又不可审覆乃奔燕军猛表令叛状垂惧而出走为追骑所获秦王坚待之如旧【坚谓垂曰卿家国失和委身投朕贤子心不忘本亦各行其志然燕之将亡非令所能存惜其徒入虎口耳且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卿何为过惧而狼狈如是乎】燕人以令叛而复还疑为反间徙之沙城【令自度终不能免帅沙城戌卒数千人袭龙城不克为其下所杀 沙城在龙城东北】   夏六月秦王猛督诸军复伐燕   猛督将军杨安等十将歩骑六万以伐燕燕主暐命太傅评将中外精兵三十万拒之评畏猛不敢进猛克壶闗【所过郡县皆望风降附燕人大震司徒长史申叹曰邺必亡矣然越得歳而吴伐之卒受其祸今福徳在燕燕虽得志燕之复建不过一纪耳】入晋阳【杨安攻晋阳乆未下猛引兵助攻为地道使将军张蚝帅壮士数百潜入城中大呼斩闗纳秦 兵】及慕容评战于潞川【水经注浊漳水过潞县北阚骃曰潞为冀州浸即浊漳也 潞县故城在今潞安府潞城县浊漳注见前】败之【评屯潞川猛进兵与相持评为人贪鄙障固山泉鬻樵及水积钱帛如邱陵士卒怨愤莫有鬬志猛闻之笑曰慕容评真奴才虽亿万之众不足畏况数十万乎燕主暐让评且趣使战评大惧请战于猛俄而交兵秦将邓羌张蚝等驰赴 燕阵出入数四旁若无人燕兵大败评单骑走还】遂长驱围邺【猛号令严明军无私犯法简政寛燕民各安其业更相谓曰不图今日复见太原王猛闻之叹曰慕容元恭可谓古之遗爱矣设太牢以 祭之】   秋七月癸酉朔日食   冬十一月秦王坚入邺执燕主暐以王猛为冀州牧都督闗东六州军事   秦兵围邺秦王坚诏猛曰朕今亲帅六师星言电赴将军其休养士卒以俟朕至然后取之于是坚留李威辅太子自率精鋭十万赴邺燕主暐与慕容评等奔龙城坚使将军郭庆追之及于髙阳执暐以诣坚坚释之令还宫帅文武出降【评奔髙句丽髙句丽执送于秦 前燕自慕容廆防大棘至儁僣号及暐亡凡四主合八十六年】坚以猛为使持莭都督闗东六州诸军事冀州牧镇邺守令有阙令以便宜补授将士封赏各有差州县守长皆因其旧以燕申绍韦儒俱为绣衣使者循行闗东观省风俗劝课农桑赈恤穷困收死亡旌显莭行燕政有不便于民者皆变除之迁暐及鲜卑四万户于长安【封暐为新兴侯以评为给事中皇甫真为奉车都尉燕故太史黄叹曰燕必中兴其在吴王乎恨吾老不及见耳】   【辛未】六年【简文帝咸安元年】春正月桓温防夀春获袁瑾诛之先是袁真死子瑾代领其众燕秦皆以兵助瑾桓温击破之遂围夀春至是燕已亡瑾求救于秦秦遣将军王鉴张蚝帅歩骑二万救之温遣桓伊【字叔夏宣族子】等大破鉴蚝于石桥【在肥水北】遂拔夀春擒瑾送建康斩之   代世子寔卒【后魏追諡献明帝】   初代将长孙【拓拔郁律长子沙莫雄之后为长孙氏】斤谋弑代王什翼犍寔格之伤脇至是卒寔娶东部大人贺野干【贺兰部酋长魏书官氏志北方贺兰后改为贺氏】之女有遗腹子什翼犍名之曰渉圭【即魏太祖道武皇帝后名珪】   秦伐仇池克之执杨纂以归   初朝廷以杨世【杨初曾孙】为秦州刺吏世亦称臣于秦世卒子纂立始与秦絶至是秦将杨安等伐纂克之遂执以归秦王坚命安留镇仇池   冬十一月桓温入朝废帝为东海王迎会稽王昱入即位【是为简文帝】   温恃其才畧隂蓄不臣之志尝抚枕叹曰男子不防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温欲先立功河朔以收时望还受九锡及枋头之败威名顿挫既克夀春谓郗超曰足以雪枋头之耻乎超曰未也乆之超就温宿中夜谓曰眀公不为伊霍之举无以立大威权镇压四海温遂与定议【以帝素无过而牀第易诬乃扬言帝早有痿疾嬖人朱灵宝等参侍内寝三美人生三男将移皇基人莫审其虚实】乃诣建康讽褚太后请废帝而立会稽王昱并作令草呈之太后集百官于朝堂宣皇太后令废帝为东海王迎昱即帝位【帝既即位温有足疾诏乗舆入殿温撰辞欲陈述废立本意帝引见便泣下数十行温兢惧竟不防一言而出】温威势翕赫侍中谢安见温遥拜温惊曰安石卿何事乃尔安曰未有君拜于前臣揖于后温遂还姑孰【秦王坚闻温废立谓羣臣曰温前败灞上后败枋头不能思愆自贬以谢百姓方更废君以立威六十之叟举动如此将何以容于四海乎谚曰怒其室而作色于父温之谓矣】   十二月降封东海王为海西县公   桓温奏废放之人不可以临黎元东海王宜依昌邑故事太后诏封海西县公防迁于吴县温威震内外帝虽处尊位拱黙而已【帝美风仪善容止留心典籍凝尘满席湛如也虽神识恬畅然无济世大畧谢安以为恵帝之流但清谈差胜耳】   太宗简文皇帝   【壬申】咸安二年春三月秦命闗东礼送经艺之士   秦王坚诏闗东之民学通一经才成一艺者所在郡县以礼送之在官百石以上学不通一经才不成一艺者罢遣还民   秋七月帝崩太子昌眀即位【是为孝武帝】   帝不豫急诏桓温入辅一日一夜发四诏温辞不至诏立皇子昌明为皇太子道子为琅邪王【领会稽国以奉帝母郑太妃之祀】遗诏温依周公居摄故事又曰少子可辅者辅之如不可君自取之侍中王坦之持诏入于帝前毁之帝曰天下傥来之运卿何所嫌坦之曰天下宣元之天下陛下何得专之帝乃使改诏曰家国事一禀大司马如诸葛武侯王丞相故事是日帝崩羣臣曰当须大司马处分王彪之正色曰天子崩太子代立大司马何容得异朝议乃定太子即位太后欲令温居摄彪之曰此异常大事大司马必当固让使万防停滞稽废山陵未敢奉令事遂不行【温望简文临终传位不尔便当居摄既不副所望与弟冲书曰诏使吾依武侯王公故事耳疑王坦之谢安所为心衔之】   八月秦加王猛都督中外诸军事   先是秦王坚以猛为丞相苻融为冀州牧猛至长安复加都督中外诸军事辞章三四上坚不许猛为相坚端拱于上百官总己于下军国之事无不由之猛刚眀清肃善恶着白放黜尸素显拔幽滞劝课农桑练习军旅官必当刑刑必当罪由是国富兵强战无不克秦国大治【阳平公融在冀州坐擅起学舎为有司所纠使燕尚书郎髙泰至长安见猛曰昔鲁僖公以泮宫发颂齐宣王以稷下垂声今阳平公开建学宫乃烦有司举劾明公惩劝如此下吏何以逃罪乎猛曰是吾过也事遂释】   冬十月髙平陵【在江寜府上元县】   三吴大饥   烈宗孝武皇帝   【癸酉】寜康元年春二月桓温来朝   温来朝诏吏部尚书谢安侍中王坦之迎于新亭时都下恟恟云欲诛王谢因移晋祚坦之甚惧安神色不变曰晋祚存亡决于此行温既至百官拜于道侧温大陈兵卫延见朝士坦之流汗沾衣倒执手板安从容就席谓温曰安闻诸侯有道守在四邻眀公何湏壁后置人邪温笑曰正自不防不尔遂命撤之与安笑语移日【温令郗超卧帐中聴其言风动帐开安笑曰郗生可谓入幕之宾矣时天子防弱外有强臣安奭坦之尽忠辅卫卒安晋室三月温有疾还姑孰】   秋七月桓温死以桓冲都督扬豫江州军事   温疾笃讽朝廷求九锡屡使人趣之谢安王坦之故缓其事使袁宏具草安见其草辄改之由是歴旬不就温弟江州刺史冲问温以安坦之所宜任温曰渠等不为汝所处分也温以世子熈才弱使冲领其众温卒冲代温居任尽忠王室防劝诛除时望冲不从始温在镇死罪皆专决冲以为生杀之重当归朝廷湏报后行【熈及弟济谋杀冲冲徙之长沙称温遗令以少子元为嗣袭封南郡公时方五歳桓元字敬道一名灵寳】   皇太后临朝摄政以王彪之为尚书令谢安为仆射谢安以天子防冲欲请崇德太后临朝【褚太后居崇德宫简文即位尊后为崇德太后】彪之曰上年垂及冠婚反令从嫂临朝岂所以光扬盛徳乎安不欲委任桓冲故请太后临朝已得专决遂不从其言彪之与共掌朝政安毎叹曰朝廷大事众所不防决者以谘王公无不立决   冬秦寇梁益防之   秦取二州卭筰夜郎皆附之【梓潼太守周虓固守涪城遣步骑送母趣江陵为秦将所获虓遂降秦秦王坚欲以虓为尚书郎虓曰防晋厚恩老母见获失莭于此母子获全秦之惠也虽公侯之贵不以为荣遂不仕毎见坚防箕踞而坐呼为氐贼秦人以虓不逊屡请杀之坚待之弥厚周虓字孟威楚之孙】   彗星见   彗星出于尾箕【晋书天文志尾九星亦为九子箕四星亦曰天津】长十余丈经太微扫东井自四月见及冬不防秦太史令张孟言尾箕燕分【天文志自尾十度至南斗十一度为析木燕之分野】东井秦分【自东井十六度至栁八度为鹑首秦之分野】也今彗起尾箕而扫东井十年之后燕当防秦二十年之后代当防燕【胡三省曰按天文志云中入东井一度定襄入东井八度代郡入东井二十八度皆拓拔氏地也所以知代当防燕者天道好还秦已灭矣代乗天运反而灭燕自然之数也】慕容氏布列朝廷臣窃忧之宜剪其魁杰以消天变坚不聴阳平公融亦上疏言之坚报曰朕方混六合为一家视夷狄为赤子汝宜息虑勿懐耿介夫惟修德可以禳灾茍防内求诸己何惧外患乎   【甲戌】二年春二月以王坦之都督徐衮等州军事诏谢安总中书   安好声律朞功之惨不废丝竹士大夫效之遂以成俗坦之屡书苦谏曰天下之寳当为天下惜之安不防从又尝与王羲之登冶城【在江寜府沿北金陵记即今朝天宫】悠然遐想有髙世之志羲之谓曰夏禹勤王手足胼胝文王旰食日不暇给今四郊多垒宜思自効而虚谈废务浮文妨要恐非当世所宜安曰秦任商鞅二世而亡岂清言致患耶   【乙亥】三年夏五月徐兖都督蓝田侯王坦之卒【諡曰献】坦之临终与谢安桓冲书惟以国家为忧言不及私   以桓冲为徐州刺史谢安领扬州刺史   冲以安素有重望以扬州让之自求外出桓氏族党莫不苦諌冲处之澹然   秋七月秦丞相清河侯王猛卒【諡曰武】   猛寝疾秦王坚亲为祈郊庙社稷分遣近臣徧祷河岳疾少瘳为之赦殊死以下猛上疏曰不图陛下以臣之命而亏天地之德开辟以来未之有也臣闻报德莫如尽言谨以垂殁之命窃献遗欵夫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古先哲王知功业之不易战战兢兢如临深谷伏惟陛下追踪前圣天下幸甚坚览之悲恸七月坚亲至猛第视疾访以后事猛曰晋虽僻处江南然正朔相承上下安和臣没之后勿以晋为图鲜卑西羌我之仇敌终为大患宜渐除之以便社稷言终而卒坚比敛三临哭谓太子宏曰天不欲使吾平一六合耶何夺吾景畧之速也之如汉霍光故事   八月立皇后王氏【蒙女孙】   九月以徐邈【东莞姑幕人家京口】为中书舎人【晋官掌呈奏案】   帝讲孝经始览典籍延儒士谢安荐邈补中书舎人毎被顾问多所匡益帝防宴集酣乐之后好为诗章文词秽杂邈应时收敛还省刋削经帝重览然后出之   冬十月癸酉朔日食   秦置聴讼观遣太子入学禁老庄图防之学   秦王坚诏曰新丧贤辅百司防未称朕心可置聴讼观五日一临以求民隐今天下虽未大定权可偃武修文以称武侯【谓王猛】雅防其増崇儒教禁老庄图防之学犯者弃市妙简学生太子及羣臣之子皆就学受业尚书郎王佩读防坚杀之防学遂絶   【丙子】太元元年【是歳凉代皆亡僣国一秦】春正月朔帝冠太后归政以谢安为中书监録尚书事   秋七月秦遣兵击凉州八月败其兵凉将掌据死之张天锡降   秦王坚以天锡虽称藩受位而臣道未纯遣将军茍苌梁熈等将兵临西河尚书郎阎负梁殊奉诏徴之若有违命即进师扑讨负殊至姑臧天锡防官属谋之皆曰河西天险若悉境内精兵右招西域北引匈奴何遽知其不防也天锡攘袂大言曰孤计决矣言降者斩乃缚负殊射杀之使将军马建帅众二万拒秦八月秦师济河天锡遣掌据军于洪池【岭名在今凉州府武威县东南】自帅余众屯金昌城【在今凉州府永昌县】茍苌使姚苌为前驱马建迎防掌据战死【据兵败就帐免胄西向稽首伏剑而死】天锡出城自战城内又反乃奔还姑臧秦兵至天锡面缚出降凉州郡县悉下封天锡归义侯【前凉自张轨据凉州至天锡亡凡九主合六十九年】   诏除度田收租之制   初哀帝减田租畆收二升至是除之王公以下口税米三斛蠲在役之身   冬十一月己巳朔日食   秦遣兵击代败之十二月代寔君弑其君什翼犍秦讨杀之遂分代为二部   刘卫辰为代所逼求救于秦秦王坚遣行唐公洛邓羌朱彤等将兵击代以卫辰为乡导代王什翼犍使南部大人刘库仁【一名洛垂卫辰之族什翼犍之孙】将兵拒战大败什翼犍病不能自将乃奔隂山之北闻秦兵稍退复还云中初什翼犍世子寔早卒寔子珪尚防慕容妃诸子皆长继嗣未定至是庶长子寔君遂杀诸弟幷弑什翼犍秦兵趋云中部众逃溃国中大乱珪母贺氏以珪走依贺纳【野干之子】秦王坚召代长史燕凤【字子章代人】问代乱故凤具以对坚曰天下之恶一也乃执寔君至长安车裂之【坚欲迁珪于长安凤固请曰代王遗孙冲防莫相统摄库仁勇而有智卫辰狡猾多变皆不可独任宜分诸部为二令此两人统之两人素有深讐而势莫敢先发俟其孙稍长立之是陛下有存亡继絶之徳于代使其子孙永为不侵不叛之臣此安边之良防也坚从之】分代为二部自河以东属库仁自河以西属卫辰使统其众贺氏以珪依库仁库仁招抚离散恩信甚着奉事拓拔珪恩勤周偹不以废兴易意常谓诸子曰此儿有髙天下之志必防恢隆祖业汝曹当谨遇之   【丁丑】二年春三月以朱序为梁州刺史镇襄阳   冬十月以桓冲都督江荆等州军事谢元监江北军事桓冲以秦人强盛欲移阻江南奏自江陵徙镇上眀【城名在荆州府松滋县水经注江水东迳上眀城北即此】使刘波【字道则隗之子】守江陵杨亮【农华隂人汉太尉震之后】守江夏时朝廷方以秦寇为忧诏求文武良将可镇御北方者安以兄子元应诏【初中书郎郗超自以其父愔位遇应在谢安之右而优防散地常愤悒形于辞色由是与谢氏有隙及闻安举元叹曰安之明乃能违众举亲元之才足以不负所举众咸以为不然超曰吾尝与元共在桓公府见其使才虽复屐问未尝不得其任是以知之】元镇广陵募骁勇之士得刘牢之【字道坚彭城人】等数人以牢之为参军常领精卒为前锋战无不防时号北府兵敌人畏之   散骑常侍王彪之卒【諡曰简】   初谢安欲増修宫室彪之曰中兴之初即东府【在台城之东】为宫殊为俭陋苏峻之乱成帝止兰台【即御史台】都坐【犹言都堂】不蔽风雨是以更营新宫比之汉魏则为俭比之初过江则为侈矣今寇敌方强岂可大兴工役劳扰百姓耶安曰宫室敝陋后人谓人无防彪之曰凡任天下之重者当保国宁家缉熈政事乃以修屋室为耶安不夺故终彪之之世无所营造彪之既卒眀年春遂作新宫至秋乃成   【戊寅】三年春二月秦寇梁州夏四月陷南阳   秦王坚遣长乐公丕等攻襄阳至沔北梁州刺史朱序以秦无舟檝不以为虞既而秦军浮马以渡序惶骇固守中城丕督诸将攻之先是序母韩氏闻秦兵将至自登城履行至西北隅以为不固帅百余婢及城中女丁筑斜城于其内及秦兵败城西北隅果溃众移守新城襄阳人谓之夫人城【丕欲急攻襄阳茍苌曰吾众十倍于敌糗粮山积但稍迁汉沔之民于许洛塞其运道絶其援兵譬如网中之禽何患不获而多杀将士急求成功哉丕从之 元和志夫人城在襄阳县西北】慕容垂防南阳执太守郑裔与丕防   【己夘】四年春二月秦陷襄阳执刺史朱序以归   苻丕乆围襄阳秦御史中丞李柔劾丕师老无功请徴下廷尉秦王遣使持节切让丕等丕等惶恐命诸军并力进攻朱序屡破秦兵守备稍懈督防李伯防为秦内应丕遂克襄阳执序送长安坚以序防守节拜度支尚书以伯防为不忠斩之【秦将慕容越拔顺阳执太守丁穆坚欲官之穆固辞不受丁穆字彦逺谯国人】   夏四月秦陷魏兴太守吉挹【字祖冲冯翊遵芍人】死之   秦韦钟拔魏兴吉挹引刀欲自杀左右夺其刀防秦人至执之挹不言不食而死秦王坚叹曰周孟威不屈于前丁彦逺洁已于后吉祖冲闭口而死何晋氏之多忠臣也【挹参军史颖逃归得挹临终手疏诏赠益州刺史】   五月秦陷盱眙进围三阿【今曰北阿镇在扬州府髙邮州西北】谢元连战败走之   先是秦陷彭城淮隂【谢元救彭城军泗口欲遣问使报太守戴逮部将田请没水潜往元遣之为秦人所获厚赂之使云南军已败伪许之既而告城中曰南军垂至我单行来报为贼所执勉之秦人杀之彭城遂陷】至是秦将俱难彭超拔盱眙遂围田洛于三阿去广陵百里朝廷大震临江列戌谢元自广陵救三阿难超战败退保盱眙六月元进攻之又败退屯淮隂元遣何谦等帅舟师乗潮而上夜焚淮桥难超退屯淮北元谦等共追之战于君川【胡三省注盱眙县北有君山此盖君山之川也】复大破之难超北走仅以身免元还广陵加领徐州刺史秦王坚大怒徴超下廷尉自杀难削爵为民   秦大饥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三十三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三十四   晋   列宗孝武皇帝   【庚辰】太元五年春二月秦作教武堂   秦作教武堂于渭城【注见前】命太学生明隂阳兵法者教授诸将秘书监朱彤谏曰陛下四海之地什得其八宜稍偃武修文乃更始立学舍教人战鬭之术非所以致太平也且诸将百战之余何患不习于兵而更使受教于书生非所以疆其志气也此无益于实而有损于名坚乃止   夏四月以谢安为卫将军与桓冲并开府仪同三司朝廷以秦兵之退为谢安桓冲之功故有是命   六月秦以苻融为中书监都督诸军録尚书事苻丕为冀州牧苻晖为豫州牧   秦王坚以诸氐种类繁滋分三原【注见前】九嵕【山名在西安府醴泉县东北】武都汧雍【注俱见前】氐十五万户使诸宗亲领之散居方镇如古诸侯【世领其种类如诸侯世封】以其子长乐公丕镇邺平原公晖镇洛阳石越梁谠毛兴王腾等皆为诸州刺史【坚送丕至灞上丕所领氐三千户别其父兄皆恸哭哀感路人秘书侍郎赵整因侍宴援琴而歌曰阿得脂阿得脂伯劳舅父是仇绥尾长翼短不能飞逺徙种人留鲜卑一旦缓急当语谁坚笑不纳整宦官也博文疆记能属文好直言面谏慕容垂夫人得幸于坚坚与之同辇游于后庭整歌曰不见雀来入鸾室但见浮云蔽白日坚改容谢之命夫人下辇坚与羣臣饮以极醉为限整作酒徳之歌曰地列酒泉天垂酒旗杜康妙识仪狄先知纣丧殷邦桀倾夏国由此言之前危后则坚大悦自是宴羣臣礼饮而已 赵整畧阳清水人后出家事佛更名道整伯劳尔雅曰鵙伯劳仇绥未详酒旗通鉴作池胡三省曰当从旗天文志轩辕右角南二星曰酒旗杜康古之造酒者仪狄注见前】   秋九月皇后王氏崩   冬十一月葬定皇后   【辛巳】六年春正月立佛精舍于殿内   帝初奉佛法立精舍【释迦谱息心所栖曰精舍】于殿内引诸沙门居之左丞王雅【字茂逹肃曽孙】谏不从   夏六月庚子朔日食   冬十一月秦防竟陵桓冲击破之遂防管城【在安陆府钟祥县敖水北】获其将阎振呉仲   振仲防竟陵冲遣太守桓石防【豁之子】叅军桓石民【石防弟】帅众拒击大破之振仲退保管城石防进攻防之获振仲俘斩万七千有竒   【壬午】七年春三月秦司农苻阳【坚兄法之子】侍郎王皮【猛之子】尚书郎周虓谋反事觉徙边   秦东海公阳及王皮周虓谋反事觉收下廷尉秦王坚问其反状阳曰臣父哀公死不以罪【法死事见前】臣为父复仇耳坚泣曰哀公之死事不在朕皮曰臣父丞相有佐命之勲而臣不免贫贱欲图富贵耳坚曰丞相临终托卿以十具牛为治田之资未尝为卿求官知子莫若父何其明也虓曰世荷晋恩生为晋臣死为晋鬼复何问乎【先是虓屡谋反左右请杀之坚曰孟威烈士秉志如此岂惮死乎杀之适足成其名耳】皆赦不诛徙阳高昌【即汉车师前部之高昌壁凉置郡秦因之今为土鲁畨地】皮虓朔方之北   秋九月秦遣将军吕光【字世明婆楼之子】将兵击西域   车师鄯善入朝于秦请为乡导以伐西域之不服者因如汉法置都防以统理之秦王坚以吕光为都督总兵十万以伐西域阳平公融谏曰西域荒逺得其民不可使得其地不可食汉武征之得不补失臣窃惜之不听【光行越流沙焉耆诸国皆降惟兹王帛纯固守光进攻大破之帛纯出走光抚寜西域恩威甚着逺方诸国皆来归附】   冬十月秦防羣臣于太极殿   秦王坚防羣臣于太极殿议曰今四方畧定惟东南一隅未霑王化计吾士卒可得九十余万欲自将讨之何如左仆射权翼曰晋虽微弱未有大恶谢安桓冲皆江表伟人君臣辑睦未可图也太子左卫率石越曰今嵗镇【二星名注见前】守斗【自南斗十二度至须女七度为星纪呉越分野】福徳【嵗星所在其国有福故曰福徳】在呉伐之必有天殃且彼据长江之险民为之用殆未可伐也坚曰天道幽逺未易可知以吾之众投鞭于江足断其流又何险之足恃乎于是羣臣各言利害乆之不决坚曰此所谓筑室道旁无时可成吾当内断于心耳【羣臣皆出独留阳平公融问之对曰今伐晋有三难天道不顺晋国无衅找数战兵疲民有畏敌之心羣臣言晋不可伐者皆忠臣也愿陛下听之坚作色曰汝亦如此吾复何望融泣曰晋未可灭昭然甚明且臣之所忧不止于此陛下宠育鲜卑羯布满畿甸太子独与弱卒留守京师臣惧变生肘腋不可悔也臣之顽愚诚不足采王景畧一时英杰陛下常比之诸葛武侯独不记其临没之言乎坚不听太子宏曰今嵗在呉分又晋君无罪若大举不防恐威名外挫财力内竭耳坚曰昔吾灭燕亦犯嵗而防秦灭六国岂皆暴虐乎冠军慕容垂独言于坚曰陛下断自圣心足矣晋武平呉所仗者张杜二三臣而已若从众言岂有混一之功乎坚大悦曰与吾共定天下者独卿而已坚素信重沙门道安羣臣使乗间进言坚与游东苑曰朕将与公南游呉越泛长江临沧海不亦乐乎对曰陛下应天御世居中土而制四维自足以比隆尧舜何必栉风沐雨经畧遐方坚不听所幸张夫人亦谏曰曰军旅之事非妇人所当预坚幼子诜最有宠亦谏坚曰天下大事孺子安知】   秦大熟   先是五月秦幽州蝗秦王坚命散骑常侍刘兰【彭城人】发民扑除之不能灭有司请徴兰下廷尉秦王曰灾降自天非人力所能除此由朕之失政兰何罪乎至是嵗大熟【上田亩收七十石下者三十石】蝗不出幽州之境不食麻豆【上田亩收百石下者五十石】   【胡氏三省曰物反常为妖蝗之为灾尚已蝗生而不食五谷妖之大者也农夫力穑有秋自古以来无亩收百石七十石之理即五十石三十石亦未之闻也使其有之岂非反常之大者乎使其无之则州县相与诬饰以罔上亦不祥之大者也秦亡宜矣】   【癸未】八年夏五月桓冲帅师伐秦防筑阳【汉县隋省故城在今襄阳府谷城县】先是冲遣将军朱绰击襄阳掠六百余户而还至是冲帅师十万复攻襄阳别将攻筑阳防之【秦遣慕容垂来救进临沔水夜命军士人持十炬系于树枝光照数十里冲惧退还上明】   秋八月秦王坚大举入防诏征讨都督谢石【字石奴万之弟】冠军将军谢元等帅师拒之   秦王坚下诏大举民每十丁遣一兵其良家子年二十以下有材勇者皆拜为羽林郎良家子至者三万余骑拜赵盛之为少年都统是时秦臣皆不欲坚行独慕容垂姚苌及良家子劝之阳平公融谏曰垂苌我之仇讐良家少年皆富饶子弟不闲军旅何可从也坚不听八月遣融督张蚝慕容垂等步骑二十五万为前锋以姚苌为龙骧将军督益凉州诸军【坚谓苌曰朕昔以龙骧建业未尝轻以授人卿其勉之窦冲曰王者无戯言此不祥之征也坚黙然慕容绍言于垂曰主上骄矜已甚叔父建中兴之业在此行也】坚遂发长安戎卒六十余万骑二十七万九月至项城凉州兵始达咸阳蜀汉兵皆顺流而下幽冀兵至于彭城东西数千里水陆并进运漕万艘融等兵先至颍口【颖水入淮之口在今江南颍川府颍上县东】诏以谢石为征讨大都督谢元为前锋都督与将军谢琰【字瑗度安之子】桓伊胡彬等督众八万拒之【时都下震恐元入问计于谢安安夷然答曰已别有防既而寂然遂命驾出游山墅亲朋毕集与元围碁别墅安碁常劣于元是日元惧便为敌手而又不胜安遂游陟至夜乃还桓冲深以根本为忧遣精骑三千入援安固却之曰朝廷处分已定兵甲无阙宜留以防西藩冲叹曰安石有庙堂之量不闲将畧今大敌垂至方游谈不暇遣诸不经事少年拒之众又寡弱天下事已可知吾其左祍矣】   以琅邪王道子録尚书六条事   冬十一月谢石谢元等大破秦兵于肥水【注见前】杀其大将苻融秦王坚走还长安   秦阳平公融等攻夀阳【即夀春】克之胡彬退保硖石【山名在凤阳府夀州西北水经注淮水北迳山硖中谓之硖石】融进攻之秦将梁成等屯于洛涧【在凤阳府定逺县西下流入淮谓之洛口】栅淮以遏东兵谢石谢元等惮不敢进彬粮尽潜遣使告石等曰今贼盛粮尽恐不复见大军秦人获之送于融融使人白秦王坚曰贼少易禽但恐逃去宜速赴之坚乃留大军于项城引轻骑八千兼道就融遣朱序来说石等不如速降序私谓石等曰若秦众尽至诚难与为敌今乗诸军未集宜速击之若败其前锋则彼已夺气可遂破也十一月元遣广陵相刘牢之帅精骑五千趋洛涧梁成阻涧为陈以待之牢之直前渡水击成大破之斩成分兵断其归津秦歩骑崩溃赴淮死者万五千人于是石等水陆继进【坚与融登夀阳城望之见晋兵部阵严整又望见八公山上草木皆以为晋兵顾谓融曰此亦勍敌何谓弱也怃然始有惧色 八公山在夀州东北汉时有八公诣淮南王安同登此故名】秦兵逼肥水而陈元使谓融曰君悬军深入而置陈逼水此乃持乆之计非欲速战者也若移陈小却使我兵得渡以决胜负不亦善乎秦诸将皆曰我众彼寡不如遏之使不得上可以万全坚曰但使半渡我以鐡骑蹙而杀之蔑不胜矣融亦以为然遂麾兵使却秦兵遂退不可复止元等引兵渡水击之融骑而畧陈欲以止退者马倒为晋兵所杀秦兵遂溃元等乗胜追击至于青冈【在夀州西北寰宇记冈高一百歩】秦兵大败自相蹈借死者蔽野塞川其走者闻风声鹤唳皆以为晋兵且至昼夜不敢息草行露宿重以饥冻死者什七八初秦兵小却朱序在陈后大呼曰秦兵败矣众遂大奔序因与张天锡皆来奔获坚所乗云母车及仪服器械不可胜计遂取夀阳【谢安得驿书知秦兵已败方与客围棊摄书置牀上了无喜色围棊如故客问之徐答曰小儿辈遂已破贼既罢还内过户限不觉屐齿之折】坚中流矢走至淮北谓张夫人曰吾今复何面目治天下乎澘然流涕是时惟慕容垂所将三万人独全坚以千余骑赴之【时垂世子寳言于垂曰此时不可失愿不以意气微恩忘社稷之重垂曰彼以赤心投我若之何害之天苟弃之何患不亡不若保防其危以报徳徐俟其衅而图之既不负宿心且可以义取天下慕容徳曰此为报仇非负宿心也垂曰吾昔为太傅所不容置身无所秦王以国士遇我后为王猛所卖秦王独能明之此恩何可忘也若氐运必穷吾当懐集闗东以复先业耳】垂悉以兵授坚坚收集离散比至洛阳众十余万【垂子农复谓垂曰尊不廹人于险其义声可以感动天下夫取果于未熟与自落不过晚旬日之间然其难易美恶相去逺矣垂善其言】行至渑池垂言于坚曰北鄙闻王师不利轻相煽动臣请奉诏书以镇慰之坚许之权翼谏曰垂勇畧过人世豪东夏譬如养鹰饥之则附人每闻风飊起常有凌霄之志正宜谨其绦笼岂可解纵任其所欲哉坚曰卿言是也然朕已许之匹夫犹不食言况万乗乎若天命有废兴固非智力所能移也翼曰陛下重小信而轻社稷臣见其往而不返闗东之乱自此始矣坚不听翼密遣壮士邀垂于河桥垂疑之诡道而去坚至长安哭阳平公融而后入   以谢石为尚书令进谢元号前将军固让不受   石等归建康得秦乐工能习旧声于是宗庙始备金石之乐   以王国寳为尚书郎   谢安壻王国寳坦之之子也安恶具为人每抑而不用由是怨安国寳从妹为会稽王道子妃帝与道子皆嗜酒狎昵国寳乃谮安于道子使离间之安功名既盛而险诐求进之徒多毁短安帝稍疎忌之   秦将军乞伏国仁【陇西鲜卑其先有纥干者以雄勇为诸部统主号乞防可汗传至祐隣其众渐盛即国仁五世祖也】叛据陇右   初国仁之父司繁为秦将王统所破降秦秦以为南单于留之长安已复使讨叛胡遂镇勇士川【本汉勇士县晋废故城在今兰州府金县】司繁卒国仁嗣为秦前将军从秦王坚入防其叔父歩頽闻秦师败率陇西以叛秦使国仁讨之国仁遂与歩頽合众至十万据陇右   丁零【北狄种名注见前】翟斌起兵攻洛阳秦使慕容垂讨之垂叛秦与斌合   慕容垂至安阳修好于长乐公丕丕馆垂于邺西垂潜与燕故臣谋复燕祚防丁零翟斌【燕于丁零种落居中山苻坚灭燕徙之新安斌仕秦为卫军中郎】叛秦谋攻洛阳秦王坚驿书使垂讨之石越言于丕曰垂有恢复旧业之志今复资之以兵此为虎傅翼也丕曰垂在此常恐为肘腋之变今逺之于外不犹愈乎乃以羸兵敝铠给之又遣苻飞龙帅氐骑一千为之副密戒飞龙曰垂为三军之帅卿为谋垂之将行矣勉之【垂请入邺城拜庙丕勿许乃潜服而入亭吏禁之垂怒斩吏烧亭而去石越谓丕曰垂反形已露矣可因此除之丕曰淮南之败垂侍卫乗舆此功不可忘也越退告人曰公父子好为小仁不顾大计终当为人擒耳】垂留其子农及从子楷绍于邺行至安阳闻丕与飞龙谋因激怒其众曰吾尽忠于苻氏而彼专欲图吾父子吾虽欲已得乎乃停河内募兵旬日间有众八千夜袭飞龙氐兵尽杀之而慕容凤【燕故宜都王桓子】等亦各帅部曲归翟斌会秦豫州牧平原公晖遣毛当讨斌凤击斩之垂遂济河焚桥有众三万遣人告农等农等遂以晦日将数十骑微服出邺奔列人【汉县北齐省故城在今广平府肥郷县】起兵   【甲申】九年【后燕慕容垂元年后秦姚苌白雀元年旧大国一秦新大国二后燕后秦凡三僭国】春正月慕容垂自称燕王【是为后燕】   慕容凤劝翟斌奉垂为盟主斌从之垂至洛阳斌劝垂称尊号垂曰新兴侯【谓慕容暐】吾主也当迎归反正耳垂以洛阳四面受敌欲取邺而据之乃引兵东至荥阳羣下固请上尊号垂乃称燕王立统府承制行事帅众二十余万自石门济河长驱向邺慕容农之奔列人也止于乌桓鲁利家【利为之置馔农笑而不食利谓其妻曰恶奴郎贵人家贫无以馔之奈何妻曰郎有雄才大志今无故而至必将有异非为饮食来也君亟出逺望以备非常利从之农以兴复告利利曰死生惟郎是从】乃诣张骧【亦乌桓人】说之骧曰得旧主而奉之敢不致死于是农驱列人居民为士卒使赵秋说屠各东夷乌桓各帅众数千赴之步骑云集遂至数万长乐公丕使石越讨之农参军赵谦请急系越农曰彼甲在外我甲在心画战则士卒见其外貌而惮之不如待暮击之可以必克令战士严备以待毋得妄动向暮农鼓噪而出大众随之大败秦兵斩越越与毛当皆秦骁将相继败没秦人骚动盗贼羣起垂至邺农引兵来防垂遂立世子寳【字道祐】为太子封拜王公百余人【丕使姜让诮让垂垂曰孤受主上不世之恩故欲安全长乐公使赴京师然后修复旧业永为隣好若不以邺城见归当穷极兵势恐单马求生亦不可得也让厉声责之曰将军不容于家国投命圣朝燕之尺土将军岂有分乎主上与将军风殊类别一见倾心亲如宗戚宠逾勲旧一旦因王师小败遽有异图长乐公受分陜之任寜可拱手输将军以百城之地乎将军欲裂冠毁冕自可极其兵势但惜将军以七十之年悬首白旗高世之忠更为逆鬼耳垂黙然左右请杀之垂曰彼各为其主耳何罪礼而归之上秦王坚表请送丕归长安坚怒复书切责之】   二月荆江都督丰城公桓冲卒【諡宣穆】   冲闻谢元等有功自以失言慙恨成疾而卒   燕王垂围邺   燕王垂攻邺防其外郭秦长乐公丕退守中城垂筑长围守之【垂遣其弟徳及从子楷等攻秦枋头馆陶皆取之于是闗东六州郡县多降于燕】   燕慕容【暐之弟】起兵华隂慕容冲【之弟】起兵平阳秦遣苻叡【坚之子】击败死夏四月叡司马姚苌起兵北地自称秦王【是为后秦】   为秦北地长史闻燕王垂攻邺亡奔闗东收集鲜卑还屯华隂其众遂盛自称雍州牧秦王坚使钜鹿公叡都督中外诸军事讨以姚苌为司马弟冲为秦平阳太守亦起兵河东进攻蒲坂坚使窦冲讨之闻秦兵且至帅众将奔闗东叡麤猛轻敌欲驰兵邀之姚苌谏不听遂与战兵败为所杀苌遣其长史诣坚谢罪坚怒杀之苌惧奔渭北马牧于是天水尹纬【字景亮】尹详南安厐演等紏煽羌豪五万余众推苌为盟主苌自称秦王进屯北地羌胡降者十余万【已而苌出北地坚自帅步骑二万击之苌兵屡败军中无井秦人塞安公谷堰水以困之会天大雨苌营中水三尺营外寸余而已苌军复振坚叹曰天亦佑贼乎 安公谷在西安府耀州】   秦遣兵击慕容冲破之冲奔华隂遂进偪长安秦窦冲击冲破之冲奔华隂众至十余万【改元燕兴】已而燕诸将杀立冲为太弟冲大破秦兵于郑西【郑县之西】遂据阿房城【冲之叛也坚召慕容暐责之曰卿之宗族可谓人面兽心不可以国士期也命暐以书招谕冲及垂暐密遣使谓曰吾笼中之人必无还理且燕室之罪人也不足复顾汝勉建大业听吾死便即尊位及见杀冲复败秦兵暐与慕容肃谋防兵杀坚事觉坚诛暐肃并鲜卑无少长皆杀之燕王垂幼子柔与太子寳之子盛乗间得出奔冲 阿房城注见前阿房】   六月崇徳太后禇氏崩   秋七月康献皇后   八月燕王垂解邺围趋新城【即新兴城垂所筑以置辎重在广平府肥乡县】初燕王垂围邺城乆不下以右司马封衡言引漳水灌之垂行围因饮于华林园秦人密出兵掩之矢下如雨垂几不得出冠军慕容隆将骑冲之垂仅而得免至是邺中刍粮俱尽削松木以饲马垂曰苻丕必无降理不如开丕西归之路以谢秦王畴昔之恩乃解围趋新城【时翟斌以邺城不下潜与秦通谋事觉垂杀之】   遣都督谢元帅师伐秦取河南   太保安【三月诏以安为太保】奏请乗苻氏倾败开拓中原以元为前锋都督帅桓石防等伐秦元至下邳秦徐州刺史赵迁弃彭城走元进据之使彭城内史刘牢之攻秦兖州刺史张崇弃鄄城奔燕牢之据鄄城河南城堡皆来归附【己而元遣兵攻秦青州降之朝廷加元都督徐兖青司冀幽并七州诸军事】   冬十月辛卯朔日食   后秦王苌攻新平【后汉郡今陜西邠州是】   初新平人杀其郡将秦王坚缺其城角以耻之新平民望【谓郡之贤豪】深以为病欲立忠义以雪之及是苌至太守茍辅欲降郡人冯杰等谏曰昔田单以一城存齐今秦犹连城过百奈何遽为叛臣乎辅喜曰此吾志也于是凭城固守后秦为土山地道辅亦于内为之或战地下或战山上后秦之众死者万余人辅诈降以诱苌苌将入城觉之而返辅伏兵邀击几获之又杀万余人【辅坚守数月粮竭矢尽乃帅其民以出欲赴长安苌围而阬之】   慕容垂复围邺谢元遣刘牢之救之且馈之粟   先是谢元遣刘牢之等据碻磝【城名在防安府东阿县碻磝山上】郭满据滑台【亦曰白马城今为卫辉府滑县治元和志滑州治白马城即古滑台昔滑氏于此为垒后人増以为城】顔肱刘袭军河北袭攻黎阳【注见前】克之苻丕大惧会燕王垂复引兵围邺丕进退路穷遣参军焦逵请救于元元欲征丕任子逵固陈丕欵诚元乃遣刘牢之等帅众二万救邺丕告饥元运米二千斛馈之   【乙酉】十年【秦王苻坚大安元年西燕主慕容冲更始元年西秦王乞伏国仁建义元年旧大国三秦燕后秦新大国一西燕小国一西秦凡五僭国】春正月燕慕容冲称帝于阿房【是为西燕】   冲称帝改元颇有自得之志赏罸任情慕容盛【字道运寳庻长子】年十三谓慕容柔曰十人之长亦须才过九人然后得安今中山王才不逮人功未成而骄已甚殆难济乎【已而冲袭长安秦王坚与战屡败之】   夏四月刘牢之进兵至邺燕王垂逆战败走中山牢之追击大败而还   牢之自枋头至邺燕王垂逆战而败遂撤围北遁牢之引兵追之疾趋二百里至五桥泽【胡三省注在临漳县北】争燕辎重垂邀击大破之牢之单马走防秦救至得免邺中饥甚丕率众就晋谷于枋头牢之入屯邺城兵复少振寻坐军败征还丕亦还邺【燕秦相持经年幽冀人相食邑落萧条垂以桑椹为军粮北趋中山】   五月西燕攻长安秦王坚出奔五将山【在凤翔府岐山县东北亦曰武将山】后秦执之以归   西燕主冲攻长安秦王坚身自督战飞矢满体冲纵兵暴掠士民流散道路断絶千里无烟坚大惧以防书云帝出五将乆长得乃留太子宏守长安帅骑数百与张夫人中山公诜奔五将山后秦王苌遣骁骑将军呉忠围之秦兵皆散走坚神色自若忠执之送诣新平【坚之出也宣告州郡期以孟冬救长安宏不能守出奔下辨冲入长安纵兵大掠死者不可胜计已而宏自武都假道来奔诏处之江州】   秋八月太保建昌公谢安卒【諡曰文靖】   先是安与琅邪王道子有隙防秦人求救安请自将出镇广陵至是有疾求还至建康而卒诏加殊礼以葬   以琅邪王道子领扬州刺史録尚书都督中外诸军事后秦王苌弑秦王坚   后秦王苌幽秦王坚于别室使求传国玺坚叱之曰五胡次序无汝羌名玺已送晋不可得也坚自以平生遇苌有恩尤忿之数骂苌求死苌遣人缢之张夫人中山公诜皆自杀后秦将士亦皆哀恸苌欲隐其名諡坚曰壮烈天王   【司马氏光曰论者皆以为坚之亡由不杀慕容垂姚苌尤独以为不然使坚治国无失其道则垂苌皆秦之能臣也乌能为乱哉李克有言数战则民疲数胜则主骄以骄主御疲民未有不亡者也坚似之矣】   秦苻丕称帝于晋阳   秦长乐公丕将赴长安会幽州刺史王永【猛之子】自蓟州壶闗遣使招之丕乃帅邺中男女六万余口西如潞川将军张蚝并州刺史王腾迎入晋阳永以骑来会丕始知坚死乃发丧即位【丕既去邺燕使慕容和守之】   九月秦吕光还自龟兹击凉州杀其刺史梁熙而代之初吕光以龟兹饶乐欲留居之天竺沙门鸠摩罗什曰此不足留将军但东归自有福地可居光乃以驼二万余头载外国珍宝竒玩驱骏马万匹而还至玉门凉州刺史梁熙发兵拒之光破其兵斩熙入姑臧自领凉州刺史郡县皆降【酒泉太守宋皓西郡太守索泮城守不下光攻而执之责泮不降泮曰将军受诏平西域不受诏乱凉州梁公何罪而将军杀之泮力不能报讐主减臣死固其宜也光皆杀之初张天锡之南奔也秦长水校尉王穆匿其世子大豫与俱奔河西既而魏安人焦松聚兵迎大豫为主攻防昌松进逼姑臧岭西诸郡皆应之寻为吕光所攻大豫奔广武广武人执送姑臧斩之穆亦被杀 索泮字徳林敦煌人西郡后汉末置治日勒故城在今甘州府山丹县魏安广武皆前凉所置郡故城俱在今凉州府平番县昌松本汉苍松县后凉改昌松废县在凉州府古浪县】   乞伏国仁自称单于【是为西秦】   国仁称单于置将相分其地置十二郡筑勇士城而都之秦封以为苑川【城名在兰州府金县水经注苑川水北迳牧师苑故汉牧苑之地有东西二城相去七里】王   冬十二月燕慕容麟攻秦博陵【后汉县晋置郡后魏省故城在今保定府蠡县】守将王兖【新平氐人】死之   麟攻博陵王兖固守城中粮竭矢尽功曹张猗逾城出聚众以应麟兖临城数之曰卿是秦民吾是卿君卿起兵应贼而号义兵何名实之相违也古人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卿母在城弃而不顾吾何有焉不意中州礼义之邦乃有如卿者也麟防博陵执兖杀之   燕定都中山   先是燕乐浪王温屯中山抚旧招新劝课农桑仓库充溢温乃运给军粮且营中山宫室及是燕王垂至谓诸将曰乐浪王之功虽萧何何以加之乃定都焉   【丙戌】十一年【秦主苻登防初元年燕建兴元年后秦建初元年西燕主慕容永中兴元年魏太祖道武帝拓防珪登国元年凉王吕光天安元年旧大国四秦燕后秦西燕小国一西秦新大国一魏小国一后凉凡七僣国】   春正月拓防珪复立为代王   先是刘库仁死弟头眷代领其众库仁之子显弑之而自立显又欲杀拓防珪珪遂奔贺兰部依其舅贺讷至是珪从曽祖纥罗【力微之曽孙】与诸部大人共请贺讷推珪为王大防于牛川【在今山西朔平府右玉县北边墙外】即代王位以长孙嵩【代人】叔孙普洛【拓防隣命叔父之裔曰乙旃氏后改叔孙氏】为南北部大人分治其众以张衮【字洪龙上谷沮阳人】为左长史许谦【字元逊代人】为右司马王建【广宁人】等为外朝大人奚牧【拓防隣之弟为逹奚氏后改奚】为治民长皆掌宿卫及叅谋议长孙道生【嵩从弟】等出纳教命寻徙都盛乐【已而珪以燕师击显大破之显奔西燕盛乐注见前】   燕王垂称皇帝   始置公卿百官缮治宗庙社稷   丁零翟辽【斌从子】据黎阳   翟斌之死也辽奔黎阳太守滕恬之【南阳西鄂人含从子】甚爱信之恬之喜畋猎不爱士卒辽潜施奸惠以收众心遂执恬之而据其郡【明年燕王垂使慕容楷击辽降之辽寻复叛燕自称魏天王屯滑台】   二月西燕弑其主冲   冲乐在长安且畏燕主垂之彊课农筑室为乆安计鲜卑咸怨将军韩延因众心不悦杀之立冲将段随为燕王三月慕容恒慕容永【廆从孙】杀随立宜都王子顗帅鲜卑男女四十万口去长安而东恒弟韬杀顗恒立冲之子瑶永又杀之乃立之子忠为帝忠以永为丞相至闻喜闻燕王垂已称帝不敢进筑燕熙城【在今绛州闻喜县】而居之未几刁云等复杀忠推永为河东王称藩于燕   三月防山太守张愿叛谢元退屯淮隂   初谢元欲使朱序屯梁国而自屯彭城以北固河上西援洛阳朝议以征役既乆欲令元置戍而还至是张愿以郡叛降翟辽北方骚动元谢罪乞解职诏慰谕令还淮隂【明年燕击张愿破之于是青兖徐诸州郡县壁垒多降于燕后刘牢之击败翟辽愿复来降】   夏四月代改称魏   魏王珪务农息民国人悦之   后秦王苌取长安称皇帝   鲜卑既东长安空虚苌取之始称皇帝置百官   六月以杨亮为雍州刺史镇卫山陵荆州刺史桓石民取农初置湖陜二戍【后湖陜为姚兴所防】   秋七月秦以苻登【字文高坚族孙】为南安【注见前】王   枹罕诸氐以河州刺史卫平衰老废之推狄道长苻登为雍河二州牧率众五万下陇攻南安防之驰使请命秦主丕因而命之仍封南安王   冬十月西燕击秦败之秦主丕奔东垣【故城在今河南府新安县魏书地形志新安郡东垣即此】将军冯该击杀之   慕容永遣使诣秦主丕求假道东归丕不许与战于襄陵秦兵大败丞相王永等皆死丕帅骑数千南奔东垣谋袭洛阳冯该自陜邀击杀之执其太子寜等送建康诏赦不诛   西燕慕容永称帝于长子【汉县今属山西潞安府】   永进据长子即帝位将以秦后杨氏为上夫人杨氏引剑刺之为永所杀【时燕主垂之子柔及孙盛会皆在长子相继逃归于垂】   海西公奕薨于呉   公自徙呉之后深虑横祸专饮酒恣声色有子不育时人怜之至是薨【年四十五】   十一月秦苻登称帝于南安   登既克南安夷夏归之者三万余户遂进攻后秦主苌之弟硕徳于秦州苌自往救之登与战大破之啖青【啖姓青名氐人】射苌中之苌走保上邽硕徳代统其众至是秦尚书防遗奉渤海王懿【丕之子】自杏城【注见前】奔南安登发丕丧行服议立懿为主众曰渤海年幼未堪多难非大王不可登乃即帝位   十二月吕光自称酒泉公【是为后凉】   初光得秦主坚凶问举军缟素至是自称凉州牧酒泉公   秦主登伐后秦   秦主登立世祖【丕諡坚世祖宣昭皇帝】神主于军中载以辎軿卫以虎贲凡所欲为必启而后行引兵五万东击后秦将士皆刻鉾铠为死休字每战以剑矟为方圆大阵有厚薄从中分配故人自为战所向无前【初长安之将败也将军徐嵩胡空各聚众结垒自固既而受后秦官爵后秦以王礼秦王坚于二垒之间及登至嵩空以垒降登拜嵩雍州刺史空京兆尹改坚以天子之礼 徐嵩字元高盛之子】   【丁亥】十二年春正月以朱序为青兖刺史镇淮隂谢元为防稽内史   夏四月尊母李氏为皇太妃   五月徴处士戴逵【字安道谯国人徙防稽】不至   诏徴防稽处士戴逵逵累辞不就郡县敦逼不已逵逃匿于呉内史谢元上疏曰逵自求其志今王命未回将罹风霜之患陛下既已爱而器之宜使其身名并存请絶召命帝许之   秋八月立子徳宗为皇太子   冬十二月后秦攻秦防将军徐嵩垒嵩死之   后秦姚方成防嵩垒执而数之嵩骂曰汝姚苌罪当万死先帝赦之授任内外荣宠极矣曽不如犬马识所养之恩亲为大逆汝羌辈岂可以人理期也何不速杀我早见先帝取苌于地下治之方成怒三斩嵩悉坑其士卒【苌掘秦主坚尸鞭挞剥裸荐之以棘坎土而埋之】   【戊子】十三年【西秦王乞防干归太初元年】春正月康乐公谢元卒【諡献武】秦主登军朝那【汉县属安定郡后魏废故城在今平凉府平凉县】后秦主苌军武都【胡三省注此武都亦当在安定界汉安定有安武县武都或即此地】   两秦相持屡战互有胜负数月乃解闗西豪杰以后秦无成功多去而附秦   夏四月以朱序都督司雍等州军事戍洛阳谯王恬【字元愉烈王无忌子】都督兖冀等州军事镇淮隂   六月西秦王乞伏国仁卒弟干归立   干归号河南王迁都金城【注见前】秦封以为金城王秦凉鲜卑羌胡多附之   秋八月魏遣使如燕   魏主珪宻有图燕之志遣九原公仪【什翼犍之孙】奉使至中山还言于珪曰燕主衰老太子闇弱范阳王【谓慕容徳】自负材气非少主臣燕主既没内难必作于时乃可图也今则未可珪善之   【己丑】十四年【后凉麟嘉元年】春二月吕光自称三河王   秋八月秦主登击安定后秦主苌袭破其辎重秦后毛氏死之   秦主登留辎重于大界【胡三省注在安定新平之间】自将轻骑攻安定【先是后秦主苌以秦战屡胜谓得秦王坚之助亦于军中立坚像而祷之秦主登升楼遥谓之曰为臣弑君而立像求福庸有益乎因大呼曰弑君贼姚苌何不自出吾与汝决之苌不应至是苌以军未有利斩像首以送秦】诸将劝苌决战苌曰与穷防争胜兵家之忌也吾将以计取之乃留兵守安定夜帅骑三万袭大界克之登后毛氏美而勇善骑射兵入其营犹弯弓跨马帅壮士力战杀七百余人众寡不敌为后秦所执苌将纳之毛氏骂且哭曰姚苌汝已弑天子又欲辱皇后皇天后土寜汝容乎遂杀之【诸将欲因秦军骇乱击之苌曰登众虽乱怒气犹盛未可轻也遂止登收余众保胡空垒】   【刘友益书法曰秦世氐耳前王兖继徐嵩此毛氏死节者凡三人世乱识忠臣信哉】   冬十一月以范【字武子顺阳人】为豫章太守   初帝既亲政事威权己出有人主之量己而溺于酒色委政于琅邪王道子道子亦嗜酒日夕与帝以酣歌为事又崇尚浮屠穷奢极费所亲昵者皆姏【武酣反老女称】姆【莫补反女师也】僧尼近习弄权交通请托贿赂公行官爵滥杂刑狱缪乱【尚书令陆纳望宫阙叹曰好家居纤儿欲撞壊之邪左卫领营将军许营上疏不省 陆纳字祖言呉人许营会稽人】道子势倾中外帝渐不平侍中王国寳以谗佞有宠于道子讽八座启道子宜加殊礼防军车【字武子南平人】曰此乃成王所以尊周公者今主上当阳岂得为此乃称疾不署疏奏帝大怒而嘉有守中书侍郎范徐邈为帝所亲信数进忠言补正阙失指斥奸党国寳之甥也尤疾其阿谀劝帝黜之国寳遂与道子谮出为豫章太守【在豫章遣议曹下属城采求风政讯问官长得失徐邈与书曰自古以来欲为左右耳目者无非小人皆先因小忠而成其大不忠先借小信而成其大不信遂使谗謟并进善恶倒置可不戒哉足下慎选纲纪必得国士以摄诸曹诸曹皆得良吏以掌文案又择公方之人以为监司则淸浊能否莫可混淆足下但平心而处之何取于耳目哉好儒学性执直常谓王弼何晏之罪源于桀纣或以为贬之太过曰王何蔑弃典文幽沉仁义游辞浮说波荡后生使缙绅之徒翻然改辙以至礼壊乐崩中原倾覆遗风余俗至今为患桀纣纵暴一时适足以丧身覆国为后世戒岂能同百姓之视听哉故吾以为一世之祸轻厯代之患重自防之恶小述众之罪大也】   【庚寅】十五年春正月西燕主永防洛阳朱序击走之还击翟辽又走之   西燕主永引兵向洛阳朱序自河隂北济河击败之永走还上党序追至白水【在山西泽州府凤台县南水经注白水出高都县故城西即此】防翟辽谋向洛阳序乃引兵还击走之留将军朱党守石门使其子畧督防洛阳自还襄阳【已而西燕复冦河南太守杨佺期击破之 佺期亮之子】   二月以王恭【字孝伯蕴之子】都督青兖等州军事   琅邪王道子恃宠骄恣帝寖不能平欲选时望为藩镇以潜制之问于太子左卫率王雅曰吾欲用王恭殷仲堪【陈郡人】何如雅曰恭风神简贵志气方严仲堪谨于细行以文义著称然皆峻狭自是干畧不长天下无事足以守职若其有事必为乱阶矣帝不从乃使恭镇京口   夏四月秦将军魏揭飞攻后秦之杏城雷恶地应之后秦主苌击斩揭飞恶地降   先是秦将军雷恶地降于后秦【后秦主苌使人诈招秦主登许开门纳之登将从之恶地在外驰骑见登曰苌多诈不可信也苌闻之谓诸将曰此羌见登事不成矣登以恶地勇畧过人惮之于是恶地降苌】至是秦主登遣将军魏揭飞帅氐胡攻后秦将姚当成于杏城恶地复应之攻李润【地名在同州府大荔县西北李延夀曰冯翊东有李润镇即此】后秦主苌自引精兵一千六百击之揭飞恶地有众数万氐胡赴之者首尾不絶见后秦兵少悉众攻之苌固垒不战示之以弱潜遣骑出其后揭飞兵扰乱苌纵兵击之斩揭飞及其将士万余级恶地请降苌待之如初【苌命姚当成于所营之地毎栅孔中树一木以旌战功当成曰营地太小苌曰我自结髪以来与人战未尝如此之快以千余兵破三万之众营地惟小为竒岂以大为贵哉是秋冯翊人郭质起兵应秦移檄三辅独郑县人茍曜不从聚众附于后秦击质质走洛阳明年夏茍曜密招秦主登许为内应登赴之军于马头原苌帅众逆战登击破之斩其将军呉忠苌收兵复战姚硕徳问之苌曰登用兵迟缓不识虚实今轻兵直进此必茍曜与之有谋也缓之则其谋得成故及其未合急击之耳遂进战大败之登退屯郿寻复攻安定苌拒之谓太子兴曰茍曜闻吾北行必来见汝汝执诛之苌既行曜果至长安兴诛之苌击登于安定城东败之 马头原在凤翔府郿县东南】   【辛夘】十六年冬十月魏王珪击柔然【东胡之苗裔其先曰木骨闾因以为氏木骨闾死子车鹿会雄健始有部众自号柔然】大破之徙之云中   初柔然部人世服于代及秦灭代遂附于刘卫辰魏王珪即位高车【古赤狄之种初号为狄厯北方名为勅勒诸夏以为高车丁零】诸部皆服独柔然不下珪引兵击之柔然举部遁走珪倍道追之及于大碛大破之悉徙其部众于云中   刘卫辰攻魏南部魏王珪大破之卫辰走死诸部悉降刘卫辰遣子直力鞮率众九万攻魏南部魏王珪引兵大破之乗胜追奔卫辰部落骇乱珪遂直抵其所居悦防城【即代来城在今鄂尔多斯左翼界】卫辰父子出走分遣轻骑追之获直力鞮卫辰为其下所杀珪诛其宗党五千人河南诸部悉降获马三十余万匹牛羊四百余万头国用由是遂饶卫辰少子勃勃【即赫连勃勃字屈子】亡奔薛干部【鲜卑别部】薛干部送于没奕干【河西鲜卑后秦封高平公】没奕干以女妻之   【壬辰】十七年夏五月丁卯朔日食   燕主垂击翟钊【辽之子】钊奔西燕   先是翟辽死子钊代领其众至是燕主垂击钊垂军至黎阳临河欲济钊列兵南岸以拒之垂徙营就西津去黎阳西四十里为牛皮船百余艘伪列兵仗泝流而上钊急引兵趋之垂潜遣慕容镇等自黎阳津夜济营于河南比明营成钊急还攻垂命坚壁勿战钊兵往来疲暍攻营不拔将引去镇等出战慕容农自西津济夹击大破之尽获其众及所统七郡三万余户钊奔长子嵗余谋反永杀之   冬十一月以殷仲堪都督荆益寜州军事   仲堪虽有时誉资望犹浅到官好行小惠纲目不举南郡公桓元负其才地以雄豪自处朝廷疑而不用年二十三始拜洗马【尝诣琅邪王道子值其酣醉张目谓众客曰桓温晚涂欲作贼云何元防地流汗不能起由是不自安而切齿于道子】后出补义兴太守郁鬰不得志叹曰父为九州伯儿为五湖长遂弃官归国上疏自讼不报【桓氏累世临荆州元复豪横士民畏之尝于仲堪听事前戏马以矟拟仲堪参军刘迈曰马矟有余精理不足元不悦既出仲堪谓迈曰卿狂人也元夜遣杀卿我岂能相救邪使迈避之元果使人追之不及 刘迈字伯羣彭城人】征虏参军胡藩【字道序南昌人】过江陵见仲堪曰元志趣不常莭下崇待太过非计也藩内弟罗企生【字宗伯豫章人】为仲堪功曹藩谓曰殷侯倒戈授人必及于祸君不早去悔无及矣   立子徳文为琅邪王徙道子为防稽王   李辽表请修孔子庙不报   清河人李辽上表请勅兖州修孔子庙给户洒扫仍立庠序以教学者曰事有如賖而实急者此之谓也疏奏不省   【癸巳】十八年冬十月燕主垂击西燕   燕主垂议伐西燕诸将皆曰未可范阳王徳曰永国之枝叶僣举位号宜先除之以壹民心垂曰司徒意与吾同吾虽老叩囊底智足以取之终不留此贼以遗子孙也遂发中山次于邺   十二月后秦主苌卒太子兴【字子畧】帅兵击秦   先是秦主登闻后秦主苌病大喜秣马厉兵进逼安定苌疾小瘳出兵拒之登惧而还苌夜引兵蹑其后旦而候骑告登曰贼营已空不知所向登惊曰彼为何人去来不令我觉谓其将死忽然复至朕与此羌同世何其厄哉登遂还雍苌亦还安定已而登丞相窦冲叛登讨之冲求救于苌苌使太子兴将兵攻胡空堡登解冲围以赴之兴因袭平凉大获而还至是苌疾甚还长安召太尉姚旻仆射尹纬受遗诏辅政谓太子兴曰有毁此诸公者慎勿受之汝抚骨肉以恩接大臣以礼待物以信遇民以仁四者不失吾无忧矣苌卒兴秘不发丧自称大将军率众伐秦【明年登闻苌死喜曰姚兴小儿吾折杖笞之耳乃悉众而东兴使尹纬与战大败之其众夜溃登单骑奔平凉收遗众入马毛山于是兴始发丧即帝位 马毛山在平凉府固原州西南亦曰马髦岭】   【甲午】十九年【秦主苻崇延初元年后秦主姚兴皇初元年是嵗秦及西燕亡大国三燕后秦魏小国二后凉西秦凡五僣国】春正月三河王光以秃髪乌孤【树机能从弟务丸之元孙树机能见前】为河西都统   乌孤雄勇有大志其父思复犍卒乌孤嗣立与大将纷陁谋取凉州纷陁曰公必欲得凉州宜先务农讲武礼贤修政然后可也乌孤从之吕光遣使拜乌孤鲜卑大都统羣下皆曰吾士马众多何为属人石真若留曰吾根本未固大小非敌不如受以骄之俟衅而动乌孤乃受之【胡三省曰此言乌孤所以兴】   夏六月追尊防稽太妃郑氏曰简文宣太后   羣臣或问宣太后应配食元帝太子前率徐邈曰太后平日不伉俪于先帝子孙岂可为祖考立配国学助教【简文帝置】臧焘【字徳仁东莞莒人】曰尊号既正则罔极之情申别建寝庙则严祢之义显繋子为称兼明贵之所由一举而合三义不亦善乎乃立庙于太庙路西   秋七月后秦主兴击秦主登杀之秦太子崇立奔湟中后秦主兴自安定如泾阳与秦主登战于山南【马毛山之南】执登杀之悉散其众使归农业登太子崇奔湟中称帝改元   八月尊太妃李氏为皇太后【居崇训宫】   燕主垂围长子防之杀西燕主永   燕主垂部分诸将出壶闗【注见前】滏口【在河南彰徳府临漳县西元和志滏水出滏阳县鼓山泉源奋涌如釡扬汤故以滏口名之】沙庭【在直大名府元城县东南春秋定公七年齐侯卫侯盟于沙即此庭当作亭】以击西燕标榜所趣军各就顿西燕主永闻之分道拒守聚粮台壁【在山西潞安府黎城县西南水经注潞县北对故壁台本潞子所立世谓之台壁】遣兵戍之既而垂顿军不进永疑垂欲诡道由太行入乃悉敛诸军杜太行口惟留台壁一军于是垂引大军出滏口入天井闗【注见前】至台壁破之永召太行军还自将拒之垂陈于台壁南遣千骑伏涧下及战伪退永众追之涧中伏发断其后诸军四面俱进大破之永走归长子垂进围之永困急求救于晋魏兵皆未至将士开门纳燕兵垂执永斩之得所统八郡七万余户【西燕自慕容改元至永亡凡六主合十一年】   冬秦主崇及陇西王杨定攻西秦兵败皆死定弟盛遣使来称藩   西秦王干归攻秦主崇崇奔陇西王阳定【定杨毅从孙也先为秦将军与西燕战兵败被执已而亡奔陇右收集旧众徙治厯城自称仇池公称藩于晋后又取天水畧阳之地自称陇西王】定帅众三万与崇共攻干归大败见杀苻氏遂亡【前秦自苻健僣立至崇亡凡六主合四十四年】干归于是尽有陇西之地自称秦王定叔父之子盛先守仇池至是乃自称秦州刺史仇池公遣使称藩于建康分氐羌为二十部防军各为镇戍不置郡县   【乙未】二十年春三月庚辰朔日食   以丹阳尹王雅领太子少傅   时防稽王道子专权奢纵赵牙本倡优茹千秋本捕贼吏也皆以谄赂得进【牙为道子开东第筑山穿池功用钜万帝常幸其地谓道子曰府内乃有山甚善然修饰太过道子无以对帝去道子谓牙曰上若知山是人力所为尔必死矣牙曰公在牙何敢死营作弥盛千秋赏官招权聚货累亿】帝益怒道子而逼于太后不忍废黜乃擢王恭殷仲堪王珣王雅等居内外要任以防之道子亦引王国寳王绪【国寳从弟】为心腹由是朋党竞起无复向时友爱之驩太后每和解之   秋七月长星见【汉书注文頴曰孛彗长三星形象小异孛星光芒四出彗星光芒如扫彗长星光芒直指或竟天或十丈二三丈无常也】   有长星见自须女至于哭星【晋书天文志须女四星天少府虚二星主哭泣】帝心恶之于华林园举杯祝之曰长星劝汝一杯酒自古何有万嵗天子邪   燕遣其太子寳击魏魏王珪败之于参合陂   初魏王珪遣其弟觚【珪叔父翰之子】入贡于燕燕主垂衰老诸子用事留觚以求良马珪弗与遂叛燕侵逼附塞诸郡燕主垂遣太子寳帅众八万自五原伐魏【散骑常侍高湖谏曰魏与燕世为婚姻结好乆矣问以求马不获而留其弟曲在于我奈何遽击之珪沈勇有谋幼厯艰难兵精马彊未可轻也太子年少气壮必小魏而易之万一不如所欲伤威损重愿陛下图之垂怒免湖官 高湖字大渊渤海蓨人】魏张衮言于珪曰燕狃于滑台长子之防有轻我心宜羸形以骄之乃可克也珪从之悉徙部落畜产西渡河千余里以避之燕军至五原降魏别部三万余家进军临河欲济魏王珪将兵拒之先是寳之发中山也燕主垂已有疾既至五原珪使人邀中山之路伺其使者尽执之寳等数月不闻垂起居珪使所执使者临河告之曰若父已死何不早归寳等忧恐士卒骇动乃夜遁珪选精锐二万余骑追击大败之于参合陂【时河水未结宝以魏军必不能渡不设斥候俄而暴风氷合珪引兵济河晨夜兼行至参合陂西燕军在陂东山南水上珪夜部分诸部令士卒衔枚束马口潜进旦日登山下临燕营燕军大惊扰乱珪纵兵击之死者万数复禽四五万人寳等单骑仅免】燕司徒徳言于垂曰虏以其防有轻太子心宜及陛下神畧以服之不然将为后患垂乃会兵中山期以明年大举击魏   【丙申】二十一年【燕主慕容寳永康元年魏皇始元年凉龙飞元年】春闰三月燕主垂袭魏平城克之夏四月还卒于上谷太子寳立燕主垂留范阳王徳守中山引兵宻发逾青岭【胡三省注即广昌岭所谓五廻道也五廻山在今易州广昌县亦曰广昌岭】经天门【胡三省注广昌之南层崖刺天积石壁立盖即天门也】凿山通道出魏不意直指云中魏陈留公防【什翼犍子】镇平城垂袭之防出战败死燕军尽收其部落魏王珪震怖欲走诸部皆有二心防垂疾笃还【垂之过参合陂也见积骸如山为之设祭军士恸哭声震山谷垂惭忿呕血由是疾转笃乃筑燕昌城而还 燕昌城在大同府大同县北】卒于上谷寳即位   燕主寳弑其太后段氏   寳初为太子有美称已而荒怠中外失望段后尝言于燕主垂以太子非济世之才宜择一人付以大业赵王麟奸诈彊愎必为国患宜早图之垂不从及是寳即位使麟逼段后自裁段氏曰汝兄弟不难逼杀其母况能守先业乎吾岂爱死但念国亡不乆耳遂自杀   六月三河王光自称凉天王   光即天王位国号大凉置百官遣使拜秃髪乌孤益州牧乌孤谓使者曰吕王诸子贪淫三甥暴虐逺近愁苦吾安可违百姓之心受不义之爵乎留其鼔吹羽仪谢遣之   秋八月魏王珪击燕九月燕慕容农及魏师战败走魏遂取并州   魏羣臣劝魏王珪称尊号珪始建天子旌旗出入警跸参军张恂【字洪让衮之子】劝珪进取中原珪善之乃大举伐燕歩骑四十余万南出马邑逾勾注【注俱见前】旌旗亘千余里鼓行而进遣别将从东道袭幽州九月珪军至晋阳慕容农出战大败奔还司马慕舆嵩闭门拒之农遂东走魏追获其妻子燕军尽没农独与三骑逃归中山魏遂取并州【初建台省置刺史太守尚书郎以下官悉用儒生为之士大夫诣军门者皆引入存慰使人人尽言稍有才用咸加擢叙以张恂等为诸郡守招抚离散劝课农桑】   贵人张氏弑帝于清暑殿太子徳宗即位防稽王道子进位太傅冬十月隆平陵【在江寜府上元县】   帝嗜酒流连内殿外人罕得进见张贵人宠冠后宫时年近三十帝戏之曰汝以年亦当废矣吾意更属少者已而醉寝清暑殿贵人使婢以被帝面而弑之重贿左右曰因魇暴崩时太子闇弱防稽王道子昏荒遂不复推问王国寳夜叩禁门欲为遗诏侍中王爽【恭之弟】拒之曰大行晏驾皇太子未至敢入者斩国寳乃止太子即位道子进位太傅扬州牧假黄钺【太子幼而不慧口不能言至于寒暑饥饱亦不能辨饮食寝兴皆非己出母弟琅邪王徳文尝侍左右为之节适】初国寳党附道子骄纵不法武帝恶之国寳惧遂更媚于帝而疎道子及帝崩国寳复事道子与王绪共为邪谄道子又倚为心腹遂参管朝权威震内外王恭入赴山陵每正色直言道子惮之深布腹心而恭每及时政辄厉声色道子遂欲图之【或劝恭诛国宝王珣曰彼罪逆未彰今先事而发必失朝野之望恭乃止既而谓珣曰比来视君一似胡广珣曰王陵廷争陈平慎黙但问嵗晏何如耳】山陵既毕恭将还镇谓道子曰主上谅闇冢宰之任伊周所难惟大王亲万机纳直言放郑声逺佞人国寳等愈惧   魏王珪防常山   魏王珪使冠军将军于栗防【魏书官氏志诘汾时诸部内入者有勿忸于氏后改于氏栗防代人】潜自晋阳开韩信故道【信自井陉伐赵之路】自井陉趣中山进攻常山防之郡县皆降唯中山邺信都三城为燕守珪将进攻中山既而谓诸将曰中山城固急攻则伤士乆围则费粮不如先取信都然后图之乃引兵而南高阳太守崔宏【字元伯东武城人】奔海渚【胡三省注海中洲也】珪素闻其名遣吏追获以为黄门侍郎与张衮对掌机要创立法度博陵令屈遵【字子度昌黎徒河人】降以为中书令出纳号令兼总文诰【时魏东平公仪攻邺燕范阳王徳击破之魏军退屯新城已而仪司马丁建隂与燕通引燕兵击仪仪军遂溃】   安皇帝   【丁酉】隆安元年【南凉王秃髪乌孤太初元年北凉王段业神玺元年旧大国三燕秦魏小国二凉西秦新小国二南凉北凉凡七僭国】春正月魏王珪击信都降之   秃髪乌孤自称西平王攻凉取京城【是为南凉】   先是乌孤击乙弗折掘部【二部皆在秃发氏之西】降之徙都廉川【故城在今西寜府碾伯县】广武【注见前】赵振少好竒畧弃家从乌孤乌孤喜曰吾得赵生大事济矣拜左司马至是乌孤称王改元治兵广武攻凉金城克之【已而乌孤取岭南五部更称武威王徙治乐都 岭南洪池岭南也洪池岭注见前乐都凉郡今西寜府碾伯县是】   二月燕主寳袭魏军大败奔还   魏王珪自信都还燕主寳悉发其众以邀之营于滹沱水北魏军至营水南寳潜师夜济袭魏营因风纵火魏军大乱珪弃营走既而燕兵无故自相斫射珪望见之乃击鼓收众多布火炬于营外纵兵冲之燕兵大败引还魏兵随而击之燕兵屡败寳惧弃军以二万骑奔还时大风雪冻死者相枕藉尚书郎慕舆皓谋弑寳立赵王麟不克奔魏麟由是不安   三月燕幽平牧慕容防【寳之庶子】引兵至蓟慕容麟作乱出走魏王珪进围中山燕主寳奔会军慕容详城守拒魏初燕清河王防闻魏兵东下表求赴难而无行意【会雄俊有器艺燕主垂爱之遣镇龙城遗言命寳以为嗣寳爱少子防立之防因是愠怼有异志】燕主寳怒切责之防不得已乃上道徐进至是始逹蓟城魏围中山既乆城中将士皆思出战高阳王隆为寳屡言之赵王麟每沮其议隆成列而罢者数四众大忿恨麟以兵刼北地王精使率禁兵弑寳精以义拒之麟怒杀精出奔西山依丁零余众于是城中震骇寳恐麟夺防军乃召隆及辽西王农谋走保龙城夜与太子防及隆农等万余骑出赴防军城中无主百姓惶惑开封公详从寳不及城中立以为主闭门拒守珪尽众攻之不防【寳出中山会帅骑卒二万迎于蓟南寳怪会有恨色分其兵给农隆北趣龙城魏兵追之会整陈与战农隆等复以骑冲之魏兵大败追奔百余里防既败魏兵矜狠滋甚遂谋作乱袭隆杀之农被重创亡走宝欲讨会阳为好言以安之因召羣臣食会就坐寳目慕舆腾斩会伤首不死走赴其军勒兵攻寳寳驰至龙城会引兵顿城下城中将士皆愤怒出破防军侍御郎高云复夜袭之会众溃奔中山慕容详杀之寳以云为将军养以为子 高云字子雨高句骊之支属】   尊皇太后李氏为太皇太后立皇后王氏   夏四月王恭举兵反诏诛仆射王国寳将军王绪恭罢兵还镇   王国寳王绪依附防稽王道子恶王恭殷仲堪劝道子裁损其兵权恭遣使与仲堪谋讨国寳等桓元亦以仕不得志欲假仲堪兵势以作乱乃说仲堪曰国寳与君惟患相毙之不速今既执大权无不如志若发诏征君何以处之仲堪曰计将安出元曰孝伯疾恶深至宜潜与之约兴晋阳之甲以除君侧之恶元虽不肖愿帅荆楚豪杰荷戈先驱此桓文之勲也仲堪疑未决【于是外结雍州刺史郗恢内与从凡南蛮校尉觊南郡相江绩谋之觊曰人臣当守职分朝廷是非岂藩屏所制也晋阳之事不敢预闻绩亦极言其不可觊恐绩及祸和解之绩曰大丈夫何至以死相胁邪江仲元行年六十但求获死所耳仲堪惮其坚正以杨佺期代之朝廷闻之征绩为御史中丞觊遂以疾辞位仲堪往省之曰兄病殊可忧曰我疾不过身死汝病乃当灭门宜深自爱勿以我为念郗恢亦不肯从 郗恢字道昙之子殷觊字伯通江绩字仲元陈留圉人】防恭使至仲堪乃许之恭大喜上表罪状国寳举兵讨之表至内外戒严国寳惧不知所为问计于王珣珣曰王殷与卿素无深怨所竞不过势利之间耳国寳曰将曹爽我乎珣曰是何言欤卿寜有爽之罪孝伯岂宣帝之俦邪又问计于车曰今朝廷遣军恭必城守若京口未防上流奄至何以待之国寳遂上疏解职待罪道子闇懦欲求姑息乃赐国寳死斩绪于市遣使谢恭恭乃罢兵还京口仲堪初犹豫不敢下闻国寳死始抗表举兵道子以书止之仲堪乃还   以防稽世子元显为征虏将军   元显年十六有儁材为侍中说防稽王道子以王殷终必为患请潜为之备道子乃拜元显征虏将军以其卫府及徐州文武悉配之   凉沮渠蒙逊【张掖卢水胡人匈奴沮渠王之后以官为氏】叛推段业【京兆人】为建康【前凉所置郡故城在今肃州高台县】公以众归之【是为北凉】   蒙逊之先世为部帅其诸父罗讐麴粥皆臣于凉凉王光杀之蒙逊因叛凉起兵攻临松郡【前凉置故城在今甘州府张掖县】防之屯据金山【在甘州府山丹县西南】蒙逊从兄男成闻蒙逊起亦合众攻建康防蒙逊为光子纂【字永绪】所破男成遣使说建康太守段业推为凉州牧建康公【改元神玺】蒙逊帅众归之业以男成为辅国将军蒙逊为镇西将军光命纂攻之不克【业自称凉王以蒙逊为尚书左丞】   秋九月秦太后虵氏卒【自此后秦止称秦】   秦太后卒秦王兴哀毁过礼不亲庶政羣臣请依汉魏故事既即吉尚书郎李嵩上疏曰孝治天下先王之高事也宜遵圣性以光道训既之后素服临朝尹纬駮曰嵩矫常越礼请付有司论罪兴曰嵩忠臣孝子有何罪乎其如嵩议【兴勤于政事延纳善言杜瑾等以论事得显防姜龛等以儒学见尊礼古成诜等以文章参机宻诜刚介雅正以风教为己任京兆韦高慕阮借为人居母丧弹琴饮酒诜闻之而泣持剑欲杀之高惧而逃匿 姜龛天水人古成复姓诜名也】   冬十月魏王珪克中山   先是燕开封公详称帝于中山【中山城无定主民恐魏兵乗之男女结盟人自为战魏王珪罢围就谷河间详自谓能郤魏兵威徳己振遂即帝位】已而赵王麟袭杀详而自立【详嗜酒奢淫刑杀无度羣下离心城中饥窘麟袭杀之自立以拒魏】至是中山饥甚魏王珪进攻之太史令鼂崇【字子业辽东襄平人】曰不吉纣以甲子亡谓之疾日珪曰纣以甲子亡周武不以甲子兴乎遂进与麟战于义台【即古野台在正定府新乐县西南括地志野台一名义台】大破之麟奔邺魏克中山得燕玺绶图书府库珍寳以万数班赏将士   【戊戌】二年【燕主慕容盛建平元年魏天兴元年南燕主慕容徳元年旧大国三燕秦魏小国四西秦凉南凉北凉新小国一南燕凡八僭国】春正月燕慕容徳徙居滑台称燕王【是为南燕】   慕容麟奔邺复称赵王说范阳王徳南趣滑台阻河以待魏时鲁王和【徳之弟】镇滑台亦遣使迎徳徳许之自邺帅户四万南徙滑台【魏卫王仪入邺追徳至河弗及 仪攻中山时珪封为卫王】慕容麟上尊号于徳徳用兄垂故事称燕王以统府行帝制置百官麟复谋反徳杀之   魏王珪北还徙山东民夷十余万口以实代   二月以王愉【字茂和坦之子】都督江豫州军事   防稽王道子忌王殷之逼以谯王尚之【字伯道承之曽孙】及弟休之【字季预】有才畧引为腹心尚之曰今方镇彊盛宰辅权轻宜树腹心于外以自卫道子乃以其司马王愉为江州刺史都督江州及豫之四郡军事日夜谋议以伺四方之隙   魏封尔朱羽健【其先契胡部落大人居尔朱川因以为氏】于秀容川【胡三省注此北秀容地近平城】   秀容川酋长尔朱羽健从魏王珪攻晋阳中山有功环其所居割地三百里以封之   燕卫卒段速骨作乱三月攻陷龙城燕主寳出奔尚书兰汗诱而杀之秋七月长乐王盛讨杀兰汗摄行统制初燕人有自中山至龙城者言魏王珪衰弱于是燕主寳欲取中原调兵悉集已而闻中山已防乃命罢兵辽西王农请因成师袭库莫奚【东部鲜卑之别种】寳从之遂北行防南燕王徳遣使来告珪已西还中国空虚寳大喜即日引还诏诸军就顿不听罢散乃留长乐王盛统后事自引兵而南长上【卫兵之不畨代者】段速骨等因众心之惮征役逼立高阳王隆之子崇为主寳将十余骑奔还龙城速骨攻之尚书兰汗隂与通谋城遂陷寳及盛轻骑南走速骨以高阳王崇幼弱欲更立农崇党闻之遂杀农兰汗又袭杀速骨废崇奉太子防承制遣使迎寳盛以汗不可信劝寳南就范阳王徳先遣使告徳奉迎徳遣慕舆防帅壮士数百人而北声言迎卫其实图之寳闻徳已称制亦惧而北走遣盛收兵冀州防兰汗复遣使奉迎寳以汗乃父垂之舅又盛妃之父谓必无他遂行盛流涕固諌不听乃逃匿垂去龙城四十里汗遣弟加难帅五百骑迎入外邸而弑之并杀太子防汗自称昌黎王盛欲赴哀从者止之盛曰我今以穷归汗汗性愚浅必念婚姻不忍杀我旬月之间足以展吾志遂往见汗汗果哀之乃舍之于宫中亲待如旧汗兄提骄狠荒淫事汗无礼盛因而间之汗兄弟渐生嫌忌乆之其党自相攻击盛乃乗间杀汗【龙城自夏不雨至于七月汗日诣燕诸庙祷请委罪加难加难怒叛汗汗遣太子穆击破之还飨将士汗穆皆醉盛因逾垣入东宫杀穆诸军闻盛得出皆呼跃争先攻汗斩之】告于太庙下令大赦改元以长乐王摄行统制   魏迁都平城   魏迁都平城始营宫室建宗庙立社稷宗庙嵗五祭用分至及腊【魏王珪命有司正封畿标道里平权衡审度量遣使循行郡国察守宰不法者亲考察黜陟之】   王恭殷仲堪及南郡公桓元反元陷江州   桓元求为广州防稽王道子忌元在荆州因从之元受命而不行豫州刺史庾楷【亮之孙】以道子割其四郡属王愉上疏言江州内地而西府【晋以京口为北府厯阳为西府豫州治厯阳楷故云】北带防戎不应使愉分督朝廷不许楷怒遣其子鸿说王恭曰尚之兄弟复秉机权欲削方镇宜早图之恭以为然以告殷仲堪及元皆许之推恭为盟主刻期同趣京师【恭司马刘牢之諌曰会稽王道子天子叔父也而又当国秉政向为将军割其所爱其防将军已多矣顷所受任虽未允惬亦无大失割庾楷四郡以配王愉于将军何损晋阳之甲岂可数兴乎恭不从】上表请讨王愉司马尚之兄弟朝廷忧惧内外戒严道子不知所为悉以事委世子元显日饮醇酒而已【元显聪警颇涉文义志气果锐以安危为己任附之者谓其英武有明帝之风】仲堪闻恭举兵勒兵趣发悉以军事委南郡相杨佺期兄弟佺期帅舟师五千为前锋桓元次之仲堪帅精兵二万继下八月佺期及元奄至湓口王愉无备惶遽奔临川【呉郡治临汝今江西抚州府临川县是】元追获之   九月加防稽王道子黄钺讨王恭恭司马刘牢之执恭以降斩之以牢之都督青兖七州军事桓元为江州刺史杨佺期为雍州刺史敕殷仲堪使回军   九月加防稽王道子黄钺以世子元显为征讨都督遣王恂将兵讨王恭谯王尚之将兵讨庾楷尚之大破楷于牛渚楷奔桓元元大破官军于白石【山名在今庐州府无为州西水经注栅口水遵巢湖又东合白石山水即此】进至横江尚之退走道子屯中堂元显守石头珣守北郊以备之恭素以才地傲物既杀王国寳自谓威无不行仗刘牢之为爪牙而以部曲将遇之牢之负才懐恨元显知之遣人说牢之使叛恭事成授以恭位号【牢之谓其子敬宣曰恭为帝舅不能翼戴帝室数举兵向京师吾欲讨之何如敬宣曰朝廷虽无成康之美亦无幽厉之恶而恭恃其兵威暴蔑王室大人与恭亲非骨肉义非君臣今日讨之于情义何有叅军何澹之知其谋以告恭恭不信更置酒拜牢之为兄精兵坚甲悉以付之】恭使牢之帅帐下督顔延为前锋牢之至竹里【山名在江寜府句容县北元和志山甚倾险行者号翻车岘】斩延以降遣敬宣还袭恭恭兵溃亡走为人所获送京师斩之【恭临刑神色自若谓监刑者曰我闇于信人所以至此然其本心岂不欲忠于社稷耶但令百世之下知有王恭耳】诏以牢之代恭为都督刺史镇京口俄而杨佺期桓元至石头殷仲堪至芜湖上表理王恭求诛牢之牢之帅北府之众驰赴京师军于新亭佺期元见之皆失色回军蔡洲【在江寜县西大江中】朝廷未知西军虚实内外忧逼桓修【字承祖冲之子】言于道子曰今若以重利啗元及佺期二人必内喜元能制仲堪佺期可使倒戈取仲堪矣道子纳之以元为江州刺史佺期为雍州刺史黜仲堪为广州刺史遣使宣诏敕使回军【仲堪得诏书大怒趣元佺期进军元等喜于朝命欲受之仲堪遽自芜湖南归且谕散蔡洲军士元等大惧追仲堪及之寻阳乃以子弟交质而盟连名上疏申理王恭求诛刘牢之及谯王尚之并诉仲堪无罪朝廷深惮之复以荆州还仲堪仲堪等受诏推元为盟主各还所镇】   冬十月燕长乐王盛称皇帝   盛称帝未几复自贬号称庻人天王   十二月魏王珪称皇帝   魏王珪命吏部郎邓渊【字彦海安定人】立官制协音律仪曹郎董谧【清河人】制礼仪三公郎王徳定律令太史令鼂崇考天象尚书崔宏总而裁之以为永式十二月珪即皇帝位命朝野皆束髪加防追尊逺祖毛以下二十七人皆为皇帝仿古制定郊庙祭享礼乐又用崔宏议自谓黄帝之后以土徳王徙六州二十二郡守宰豪杰二千家于代都东至代郡【胡三省注此依汉郡而言汉代郡治桑干故城在今宣化府蔚州】西及善无【汉县后魏为郡故城在今山西朔平府右玉县】南极阴馆【注见前】北尽参合【汉县晋废魏复置故城在今朔平府左云县】皆为畿内其外四方四维置八部帅以监之   妖人孙防【琅邪人】谋乱伏诛   初防学妖术于杜子恭【钱塘人】士民多奉之王珣恶之流防于广州王雅荐于孝武帝云知养性之方召还累官至新安太守防知晋祚将终以讨王恭为名收兵聚货谋作乱防稽内史谢輶发其谋防稽王道子诱而斩之并其六子兄子恩逃入海愚民犹以为防蝉蜕不死就海中资给之恩乃聚合亡命得百余人以谋复仇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三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三十五   晋   安皇帝   【己亥】隆安三年【燕长乐元年秦宏始元年凉王吕纂咸寜元年北凉天玺元年】春三月魏分尚书诸曹置五经博士   魏主珪分尚书三十六曺【胡三省注后汉光武分尚书为六曺晋武帝増置三十五曺至后魏又增为三十六曺】及外署凡置三百六十曹令八部大人主之【八部拟八座谓之八国】吏部尚书崔宏通署三十六曹如令仆统事置五经博士増国子太学生员合三千人珪问博士李先【字荣仁中山卢奴人】曰天下何物可以益人神智对曰莫若书籍珪曰书籍有几如何可集对曰自书契以来世有滋益至今不可胜计茍人主所好何忧不集遂命郡县大索书籍悉送平城   追尊所生母陈氏为徳皇太后   夏四月以防稽世子元显为扬州刺史   会稽王道子有疾且无日不醉元显知朝望去之讽朝廷解道子扬州以授元显道子醒而知之大怒无如之何元显以庐江太守张法顺【会稽人】为谋主多引树亲党朝贵皆畏事之   燕除公侯金帛赎罪法   燕主盛十日一决狱不加考掠多得其情下诏曰法例律【晋初改旧律为刑名法例此盖言法例所载之律也】公侯有罪得以金帛赎此盖不足以惩恶而利于王府甚无谓也自今皆令立功以自赎   南凉王乌孤卒弟利鹿孤立徙治西平【注见前】   南燕王徳陷广固【注见前】遂都之   初秦主登之弟广帅众依南燕王徳已而广自称秦王南燕所属多去附广徳乃留鲁王和守滑台自帅众讨广斩之和长史李辩杀和以滑台降魏徳欲还攻滑台与其下谋之【韩范曰向也魏为客吾为主今也吾为客魏为主人心危惧不可复战不如先据一方自立基本乃图进取潘聪曰青州沃野二千里精兵十余万左有负海之饶右有山河之固广固城地形阻峻若得其地闭关养鋭伺隙而动此乃陛下之关中河内也】徳乃引师而南进据琅邪徐兖之民归附者十余万幽州刺史辟闾【复姓】浑守广固其下多出降浑惧奔魏徳追斩之遂定都广固【先是燕兰污之乱吏部尚书封孚南奔辟闾浑浑表为渤海太守及徳至孚出降徳大喜曰孤得青州不为喜喜得卿耳乃遂委以机宻国事悉与之参酌 封孚字处道渤海蓨人】   秦主兴降号称王   兴以灾异屡见降号称王诏羣臣卿士将牧守宰各降一等存问孤贫举防贤俊简省法令清察狱讼守令有政绩者赏之贪残者诛之逺近肃然   冬十月秦陷洛阳   秦冦洛阳河南太守辛恭靖【陇西狄道人】固守百余日秦兵抜洛阳获之恭靖见秦王兴不拜曰吾不为羗贼臣兴囚之于是淮汉以北多降于秦【恭靖被囚三年逃归江东病卒】   孙恩冦陷会稽杀内史王凝之【羲之之子】诏徐州刺史谢琰及刘牢之讨破之以琰为会稽太守   会稽世子元显性苛刻生杀任意发东土诸郡免奴为客者【胡三省注有罪没为官奴凡公卿之后及士人子孙占防以为客户是为免奴为客】置京师以充兵役东土嚣然孙恩因民心骚动自海岛攻会稽杀内史王凝之【凝之世奉天师道不出兵亦不设备官属请讨之凝之曰我已借鬼兵守诸要津不足忧也恩遂陷会稽杀凝之】于是八郡【会稽吴郡吴兴义兴临海永嘉东阳新安】之人一时起兵杀长吏以应恩旬日中众数十万恩自称征东将军号其党曰长生人表会稽王道子及元显之罪诛之于是内外戒严加道子黄钺元显领中军将军命徐州刺史谢琰讨之牢之亦发兵讨恩拜表輙行琰击斩义兴呉郡羣盗与牢之转鬭而前所向輙克琰留屯乌程遣司马髙素助牢之进临浙江【注见前】诏以牢之都督吴郡诸军事初彭城刘裕【字徳舆小字寄奴汉楚元王交之后】侨居京口勇健有大志仅识文字以卖屦为业好摴蒱为乡闾所贱【尝伐荻新洲遇大蛇击伤之明日复至洲见有羣儿药裕问何为答曰吾王为刘寄奴所伤裕曰何不杀之儿曰寄奴王者不死裕叱之皆散 新洲胡三省注在京口西大江中】至是牢之引叅军事使将数十人觇贼遇数千人即迎击之从者皆死裕坠于岸下贼临岸欲下裕奋长刀仰斫杀数人乃得登岸仍大呼逐之杀伤甚众刘敬宣怪裕久不返引兵寻之见裕独驱数千人咸叹息因进击贼大破之【胡三省曰刘裕事始此】恩驱男女二十余万口东走多弃寳物子女于道官军竞取之恩由是得脱复逃入海岛朝廷忧之复至以琰为会稽太守都督五郡军事戍海浦【明年夏恩复冠会稽谢琰出战兵败为帐下所杀恩转冦临海朝廷大震遣兵讨之不克已而恩为刘牢之所破复走入海 海浦自龛山东至定海皆是临海吴郡今浙江台州府是】   以会稽世子元显録尚书事   时谓道子为东録元显为西録西府车骑填凑东第门可张罗元显所亲信率皆佞谀讽礼官立议公卿以下见者皆拜时国用虚竭公卿曰廪七升而元显聚敛不已富逾帝室   桓元举兵攻江陵杀殷仲堪杨佺期   殷仲堪恐桓元跋扈乃与杨佺期结婚为援佺期屡欲攻元仲堪每止之元恐终为殷杨所灭乃求广其所统执政亦欲搆使乖离乃加元都督荆州四郡军事义以元兄伟代佺期兄广为南蛮校尉佺期忿惧欲与仲堪共袭元仲堪多疑少决苦禁止之是嵗荆州大水仲堪竭仓廪以赈饥民元欲乗其虚而伐之乃发兵西上声言救洛先遣兵袭取巴陵积糓食之仲堪遣杨广等拒之皆为所败江陵乏食以胡麻廪军急召佺期自救佺期曰江陵无食可来相就共守襄阳仲堪绐之曰比来收集已有储矣佺期帅歩骑八千至江陵仲堪唯以饭饷之佺期大怒曰今兹败矣不见仲堪与兄广共击元大败单骑奔还仲堪亦奔酂城元遣将军冯该追获皆杀之【初仲堪叅军罢企生谓其弟遵生曰殷侯仁而无断必及于难吾防知遇义不可去必将死之及仲堪败走文武无送者惟企生从之路经家门遵生曰作如此分离何可不一执手企生旋马授手遵生膏下之曰家有老母去将何之抱之甚急遂不得去及元至荆州人士无不诣□者企生独不往而营理仲堪家事元遣人收之问欲何言企生曰乞一弟以养老母元乃杀企生而赦其弟】   凉王光卒太子绍【字永业】嗣庶兄纂弑而代之   光疾甚立绍为天王自号太上皇以太原公纂为太尉常山公宏为司徒【光谓绍曰吾没之后汝委重二兄庻几可济毋内相猜忌也又谓纂宏曰永业才非拨乱直以立嫡有常猥居元首汝兄弟辑睦则祚流万世若内自相图则祸不旋踵】及光卒绍秘不发丧纂排閤入哭尽哀而出绍惧以位让之纂不许宏谓纂曰主上闇弱未堪多难兄宜为社稷计纂宏于是夜帅兵入宫绍自杀纂乃即天王位以宏为大都督録尚书事【已而宏作乱纂杀之】   【庚子】四年【南燕建平元年南燕王利鹿孤建和元年西凉公李暠庚子元年是嵗西秦降秦旧大国三燕秦魏小国四凉南凉北凉南燕新小国一西凉凡八僭国】春三月诏桓元都督荆江八州军事荆江州刺史   元既克荆雍表求领荆江诏以元都督荆司等七州军事领荆州刺史元复求江州乃加督八州领二州刺史元輙以兄伟为雍州刺史朝廷不能违   夏六月庚辰朔日食   秋七月太皇太后李氏崩   秦击西秦西秦王干归战败奔南凉遂降秦   秦遣姚硕徳伐西秦入白南安峡【在巩昌府安定县南】西秦王干归使将军慕兀等屯守秦军樵采路絶秦王兴潜引兵救之干归闻之自将轻骑迎战败走其众皆降兴进军枹罕干归奔金城将复西走与诸豪帅大哭而别遂乞降于南凉南凉王利鹿孤待以上宾秦兵既退南羗梁戈等密招干归干归将应之或以白利鹿孤干归惧为所杀遂奔于秦【秦封干归为归义侯明年春复使干归还镇苑川】   九月地震   以会稽世子元显都督扬豫等十六州军事   北凉敦煌太守李暠【字元盛陇西郡成纪人】自称凉公【是为西凉】初北凉李暠好文学有令名孟敏为沙州刺史以暠为效谷【汉县后周省故城在今安西府敦煌县】令敏卒治中索仙【敦煌人】等以暠温毅有恵政推为敦煌太守请于段业业因授之至是晋昌【晋郡今安西府是】太守唐瑶叛移檄六郡推暠为沙州刺史凉公暠遣宋繇【字体业敦煌人】东代凉兴【前凉郡后周为县故城在今西凉府渊泉县】并击玉门以西诸城皆下之【初梁太常郭膺善天文术数尝与李暠宋繇同宿黁起谓繇曰君当位极人臣李君终当有国家有骒马生白额驹此其时矣及索仙等推暠暠初难之防繇至谓暠曰忘郭膺之言邪白额驹今已生矣暠乃从之黁先叛凉举兵为吕纂所破后归姚兴将奔晋追者杀之 郭黁西平人黁奴昆反骒马牝马也骒音课】   冬十二月有星孛于天津【晋书天文志天津九星横河中一曰天汉】会稽世子元显解録尚书事   元显以星变解録尚书事复加尚书令吏部尚书车以元显骄恣白会稽王道子请禁抑之元显问道子曰车武子屛人言及何事道子怒曰尔欲幽我不令与朝士语耶元显出谓其徒曰间我父子惧自杀   魏置僊人博士   魏仪曹郎董谧献服饵僊经珪置僊人博士立僊坊煮炼百药成令死罪者试服之不騐而访求不已   南燕王徳称帝更名备徳   【辛丑】五年【燕王慕容熙光始元年凉王吕隆神鼎元年北凉王沮渠防逊永安元年】春二月凉吕超弑其君纂而立其兄隆【超隆皆光从子】   超擅击鲜卑思盘纂命超及思盘入朝超惧深自结于殿中监杜尚纂见超责之曰卿恃兄弟【谓超与隆】桓桓乃敢欺吾要当斩卿天下乃定然实无意杀之也因引超思盘及羣臣宴于内殿超兄隆数劝纂酒纂醉超取剑击杀之让位于隆隆遂即天王位以超都督中外録尚书事【纂后杨氏将出宫超恐其挟珍寳命索之后曰尔兄弟不义手刃相屠我旦夕死人安用寳为义问玉玺所在后曰己毁之矣后有美色超将纳之谓其父桓曰后若自杀祸及卿宗桓以告后后曰大人卖女于氐以图己之冨贵一之为甚其可再乎遂自杀桓奔河西】   夏五月北凉沮渠防逊弑其君业   北凉王业惮沮渠防逊勇畧防逊亦深自晦匿张掖太守马权素为业所亲重防逊谮而杀之乃谓其兄男成曰段公非拨乱之主向所惮者马权今权已死欲除之以奉兄何如男成曰人亲信我图之不祥逊乃隂使人告男成谋反业遂收男成赐死【男成曰防逊先与臣谋反臣以兄弟之故而不言今以臣在恐部众不从故诬臣反其意欲王之杀臣也乞诈言臣死暴臣罪恶防逊必反然后使臣讨之无不克矣业不聼杀之】男成素得众心众皆愤怒防逊因帅众阳言为男成报仇入张掖业被杀防逊自称张掖公【亦号北凉】   六月孙恩冦丹徒【汉县今为江南镇江府治】刘裕击破之   先是刘裕戍句章【注见前】袁山松【乔之孙】筑沪渎【在江南松江府上海县东北吴都记松江东防海曰沪海亦谓之扈渎】垒以备恩已而恩冦句章攻海盐【汉县后汉时沦为当湖晋徙置于吴御城今县是也属浙江嘉兴府】裕随而拒之【海盐城中兵少裕偃旗匿众明晨开门使羸疾者数人登城贼问裕所在曰夜已走矣贼争入城裕奋击大破之】恩进趣沪渎裕追之不利引归恩遂陷沪渎杀山松至是恩浮海奄至丹徒战士十余万楼船千余艘建康震骇内外戒严刘牢之使裕自海盐入援裕兵不满千人倍道兼行与恩俱至丹徒守军莫有鬭志恩率众鼔噪登蒜山【在镇江府城西江岸】居民皆荷担而立裕帅所领奔击大破之恩狼狈仅得还船然恩犹恃众复整兵向京师谯王尚之帅精鋭驰至恩楼船髙大泝风不得疾行数日乃至白石闲尚之在建康牢之至新洲乃浮海北走郁洲【即鬰洲洲上有岛曰郁林山在江南海州东北海中】其别将攻陷广陵朝廷以裕为下邳太守讨破恩于郁洲恩由是衰弱复縁海南走裕随击屡破之   秋八月燕段玑弑其君盛太后丁氏立盛叔父熙讨玑杀之   燕王盛惩其父寳以懦弱失国务峻威刑宗亲勲旧人不自保前将军段玑【段太后兄之子】等夜于禁中作乱盛自帅左右出战被伤而卒中垒将慕容防白太后丁氏以国家多难宜立长君时众望在盛弟平原公元【字道光寳第四子】而河间公熙【字道文垂少子】素得幸于丁氏乃废太子定迎熙入宫即天王位捕玑等三族元定皆赐死【后熙纳苻谟二女有宠丁氏怨恚谋废熙熙逼丁氏令自杀】   九月秦闻凉凉王隆遣使降秦   凉王隆多杀豪望以立威名内外嚣然魏安【寰宇记魏安城在昌松县东夲漠模□县后为魏安隋省 模□音蒲环昌松注见前】人焦朗遣人説秦伐之于是秦主兴使陇西公姚硕徳帅师济河径趋姑臧隆遣吕超逆战大败隆婴城自守硕徳围之累月抚纳夷夏分置守宰节食聚粟为持久计【超言于隆曰今资储内竭上下嗷嗷当卑辞以退敌敌去之后修政息民若卜世未穷何忧旧业不复若天命去矣亦可保全宗族】隆乃遣使请降于秦硕徳表隆凉州刺史【秦军既还吕超攻焦朗于魏安朗请救于南凉利鹿孤遣将军傉檀赴之比至超已退傉檀乃与朗连和寻击取之】   冬十一月桓元表桓伟镇夏口刁畅镇襄阳   桓元表其兄伟为江州刺史镇夏口司马刁畅督八郡镇襄阳遣其将冯该戍湓口【元自谓有晋国三分之二数使人上已符瑞欲以惑众又致牋于会稽王道子曰贼造近郊以风不得进食尽故去非力屈也昔国寳死后王恭不乘此威入统朝政足见其心非侮于明公也而谓之不忠今之腹心谁有时望岂无佳胜直是不能信用之耳元显见之大惧张法顺谓曰元始得荆州人情未附若使刘牢之为前锋而以大军继进元可取也元显以为然会武昌太守庾楷密使人自结于元显请为内应元显喜遣法顺至京口谋于牢之牢之以为难法顺还曰观牢之顔色必贰于我不如召入杀之不尔败人大事元显不从于是大治水军谋讨元】   【壬寅】元兴元年【南凉王秃发傉檀宏昌元年】春正月以尚书令元显为征讨大都督加黄钺讨桓元   下诏罪状桓元以元显为骠骑大将军征讨大都督加黄钺刘牢之为前锋谯王尚之为后部张法顺言于元显曰桓谦【字敬祖冲次子】兄弟【谓谦弟修修字承祖】每为上流耳目而牢之反覆万一有变则祸败立至可令牢之杀谦兄弟以示无二若不受命当逆为之所元显曰今非牢之无以敌元且始事而诛大将人情不安又以桓冲有遗恵于荆土乃除谦荆州刺史以结西人之心   柔然据漠北自称可汗【胡三省曰柔然为魏患自此始】   初魏王珪立慕容氏【故燕主寳之季女】为后【魏故事将立后铸金人以卜之慕容氏所铸成遂立为后】已复遣贺狄干【比部大人】献马求昏于秦秦王兴间魏先已立后遂留狄干而絶其昏由是魏与秦有隙攻其属国没奕干诸部柔然社仑方睦于秦遣将救之大败逺遁漠北夺髙车之地而居之遂吞并诸部士马繁盛雄于北方其地西至焉耆东接朝鲜南临大漠傍侧小国皆覊属焉自号豆代可汗【始立约束以千人为军军有将以百人为幢幢有帅战攻先登者赐以虏获畏懦者以石击其首杀之】   桓元举兵反   东土遭孙恩之乱因以饥馑漕运不继桓元禁断江路商旅俱絶公私匮乏以粰【扶牛反糓皮也】橡【似两反栩实也】给士卒元谓朝廷多虞必未暇讨已可以蓄力观衅及闻大军将发乃大惊欲完聚保江陵长史卞范之【字敬祖寃句人】曰明公威振逺近元显口尚乳臭刘牢之大失物情若兵临近畿示以祸福土崩之势可翘足而待何为延敌入境自取穷蹙乎元从之留桓伟守江陵抗表传檄罪状元显举兵东下檄至元显大惧下船而不发   元兵至姑孰三月刘牢之叛附于元元显军溃元入建康自以太尉总百揆杀元显等以牢之为会稽内史牢之自杀   桓元发江陵至厯阳【庾拑谋泄元囚之谯王尚之众溃被执司马休之败走】刘牢之素恶元显又虑功髙不为所容自恃材武拥强兵欲假元以持执政复伺元隙而自取之叅军刘裕请击元牢之不许元使牢之族舅何穆説之牢之遂与元通东海何无忌牢之之甥也与刘裕极谏不聼其子敬宣又谏牢之怒曰吾岂不知今日取元如反覆手但平元之后令我奈骠骑何遂遣敬宣诣元请降【元隂欲诛牢之乃与敬宣宴饮陈名书畵共观之以安悦其意敬宣不觉也】元显将发闻元已至新亭弃船退军越二日元至南桁元显欲还宫元遣人防刀随后大呼曰放仗军人皆奔溃元显走入东府元遣从事收数之元显曰为法顺所误耳元入京师称诏解严自为丞相总百揆都督中外録尚书事扬州牧复让丞相而为太尉以桓伟为荆州刺史桓脩为徐兖刺史桓石生为江州刺史卞范之为丹阳尹王谧【字稚逺导之孙】为中书令徙会稽王道子于安成郡【呉置治平都故城在今江西吉安府安福县】斩元显尚之庾楷张法顺以刘牢之为会稽内史牢之曰始尔便夺我兵祸其至矣【敬宣劝牢之袭元牢之犹豫告刘裕曰今当北至广陵举兵以匡社稷卿能从我乎裕曰将军以劲卒数万望风降服彼新得志威震天下朝野人情皆已去矣广陵可得至邪裕当返服还京口耳退谓何无忌曰吾观镇北必不免卿可随我还京口元若守臣节当与卿事之不然当与卿图之】于是牢之大集僚佐议据江北以讨元【防军刘袭曰事之不可者莫大于反将军往年反王兖州近日反司马郎君今复反桓公一人三反何以自立语毕趋出】佐吏多散走牢之惧帅部曲北走至新洲缢而死【元寻辞録尚书事出屯姑孰大事皆就谘焉小事则决于桓谦及卞范之元使御史杜林防卫会稽王道子至安成林承元防酖杀之】   孙恩冦临海郡兵击破之恩赴海死元以恩党卢循【字子先谌之曾孙】为永嘉【晋郡今浙江温州府是】太守   孙恩冦临海太守辛景击破之恩所虏三呉男女死亡殆尽恐为官军所获乃赴海死其党从死者以百数谓之水仙余众数千人复推恩妹夫卢循【循神采清秀雅有才艺少时沙门恵逺常谓之曰君虽体渉风素而志存不轨如何】桓元欲抚安东土乃以循为永嘉守循虽受命而冦暴不已   南凉王利鹿孤卒弟傉檀立   始称凉王徙乐都【初思复鞬爱重傉檀谓诸子曰傉檀噐诚非汝曺所及也故诸兄不以传子而传于弟】   三吴大饥   三吴大饥户口减半临海永嘉殆尽冨室皆衣罗纨怀金玉闭门饿死   秦王兴攻魏败绩其将姚平死之   秦王兴大发诸军遣义阳公平等代魏自将大军继之魏主珪遣长孙肥【代人】为前锋亦自将大军继后平为肥所败结垒固守魏军围之兴将兵四万来救珪帅步骑逆战于防阬【在今平阳府曲沃县北】之南兴退走平悉众突围不得出乃帅麾下赴水死余众二万余人皆敛手就擒兴力不能救举军恸哭数遣使求和于魏珪不许   将军司马休之【字季预尚之之弟】刘敬宣髙雅之奔南燕元杀吴兴守髙素将军竺谦之及刘袭等皆牢之北府旧将也袭兄轨邀司马休之刘敬宣髙雅之等共据山阳【晋县今为江南淮安府治】欲起兵攻元不克遂奔南燕   【癸卯】二年【是嵗凉亡大国三燕秦魏小国四南凉北凉西凉南燕凡七僭国】春卢循使其党徐道覆冦东阳【晋郡治长山今浙江金华府治之金华县是】建武将军刘裕击破之   道覆循之姊夫也   桓元自为大将军   元上表请帅诸军平关洛而讽朝廷不许乃云奉诏故止【元初欲饬装先命作轻舸载服玩书畵或问其故对曰兵防战危脱有意外当使轻而易运众皆笑之】   夏四月癸巳朔日食   五月燕作龙腾苑   燕王熙作龙腾苑方十余里役徒二万人筑景云山于苑内基广五百步峰髙十七丈【后熙复于苑中起逍遥宫凿曲光海方盛夏士卒暍死大半】   秋七月秦徴吕隆为散骑常侍以王尚为凉州刺史南北凉互出兵攻吕隆秦之谋臣言于秦主兴曰隆今饥窘尚能自支若将来丰赡终不为吾有不如因其危而取之兴乃徴吕超入侍遣齐难等帅兵迎隆隆素车白马迎于道旁难以司马王尚行凉州刺史镇姑臧徙隆宗族及民万户于长安兴以隆为散骑常侍超为安定守【后凉自吕光据姑臧至隆亡凡四主合十九年】   九月桓元自为相国封楚王加九锡   殷仲文【觊之弟】卞范之劝元早受禅朝廷册命元为相国总百揆封楚王加九锡楚国置丞相以下官【桓谦私问刘裕曰楚王勲徳隆重朝廷之情咸谓宜有揖让卿以为何如刘裕曰楚王勲徳盖世晋室民望久移乘运禅代有何不可喜曰卿谓之可即可耳】   南燕讲武城西   髙雅之表南燕主备徳请伐元曰纵未能廓清呉会亦可收江北之地【韩范亦上疏曰晋室衰乱戎马单弱重以桓元悖逆上下离心拓地定功正在今日失时不取彼之豪杰诛灭桓元更脩徳政则无望矣】备徳因讲武城西公卿皆以元新得志未可图乃止   冬十月桓元自称皇帝废帝为平固【晋县隋省故城在今江西赣州府兴国县】王迁于寻阳   元表请归藩使帝作手诏固留之诈言钱塘临平湖【注见前】闻江州甘露降因使百僚集贺为己受命之符【又以前世皆有隐士耻独无之求得安定皇甫谧六世孙希之给其资用使居山林徴为著作郎又使固辞然后下诏旌礼号曰髙士时人谓之□元性贪鄙人士有法书好畵及佳园宅必假蒱搏而取之尤爱珠玉未尝离手】至是卞范之为禅诏逼帝书之遣司徒王谧奉玺绶禅位于楚帝出居永安宫百官诣姑孰劝进元筑坛于九井山【在大平府当涂县】北即帝位改元永始封帝为平固王迁于寻阳元入建康宫登御座而床忽陷羣下失色殷仲文曰将由圣徳深厚地不能载元大恱元以其祖彛以上名位不显不复追尊独纳桓温神主于太庙卞承之曰宗庙之祭上不及祖有以知楚徳之不长矣【元性苛细好自矜伐诏令纷纭有司奉荅不暇而纲纪不治奏案停积朝野骚然思乱者众】   益州刺史毛璩【字叔琏寳之孙】起兵讨桓元   元遣使加璩左将军璩不受命传檄列元罪状进屯白帝   【甲辰】三年【魏天赐元年】春二月刘裕起兵京口讨桓元元使弟谦拒之   刘裕从徐兊刺史桓脩入朝元谓王谧曰裕风骨不常盖人杰也毎逰集必引接殷勤赠赐甚厚元妻刘氏谓元曰裕龙行虎步视瞻不凡恐终不为人下宜早除之元曰我方平荡中原非裕莫可用者俟闗河平定别议之耳裕与何无忌同舟还京口密谋兴复刘迈【字伯羣下邳人】弟毅【字希乐】家于京口亦与无忌谋之【无忌曰桓氏强盛其可圗乎毅曰天下自有强弱茍为失道虽强焉弱正患事主难得耳无忌曰草泽之中非无英雄也毅曰所见唯有刘下邳无忌笑而不答还以告裕】平昌孟防自建康还裕谓之曰草间当有英雄起卿颇闻之乎防曰今日英雄有谁正当是卿耳于是裕毅无忌防及裕弟道规【字道则】诸葛长民【琅邪阳邵人】等相与合谋起兵【时桓宏镇广陵刁逵镇厯阳道规为宏叅军防为王□裕使毅就道规防共图宏据广陵长民为逵叅军裕使长民就杀逵据厯阳无忌夜草檄文其母密窥之泣曰吾不及东海吕母明矣汝能如此吾复何恨问所与同谋者曰刘裕母尤喜桓宏修之弟刁逵恊之孙东海吕母王莽时人事见前】裕托以游猎与无忌收   合徒众得百余人诘旦京口门开无忌着传诏服称敕使居前徒众随之入斩桓脩以徇裕问无忌曰急湏一府主簿何由得之无忌曰无过刘道民【刘穆之东莞莒人字道和道民其小字也】裕曰吾亦识之即驰信召焉【时穆之间京口讙噪声晨起出陌头腐与信会直视不言者久之返室壊布裳为袴往见裕】裕见穆之曰始举大义湏一军吏甚急卿谓谁堪其选穆之曰仓猝之际畧当无见逾者裕笑曰卿能自屈吾事济矣即于坐署主簿【是日孟防在广陵亦劝桓宏出猎防与刘毅刘道规帅壮士数十人斩之因收众济江】众推裕为盟主总督徐州事以防为长史守京口裕帅二州之众千七百人军于竹里移檄逺近元加桓谦征讨都督谦等请亟遣兵击裕元曰不如屯大众于覆舟山【在江宁府上元县东北元和志钟山西足也】以拒之彼空行二百里无所得鋭气已挫忽见大军必惊愕我按兵坚阵勿与交锋彼求战不得自然败走此防之上也谦等固请乃遣吴甫之皇甫敷相继北上【元忧惧特甚或曰裕等乌合防弱势必无成何宪之深元曰刘裕足为一世之雄刘毅家无担石之储摴蒱一掷百万何无忌酷似其舅共举大事何谓无成】   三月刘裕及桓谦战于覆舟山大破之元出走裕立留台于石头   三月朔裕军与吴甫之遇于江乘【注见前】斩之至罗落桥【在上元县东北建康志下有罗落浦入于大江】皇甫敷帅数千人逆战又斩之元使桓谦屯东陵卞范之屯覆舟山西合众二万明日裕众食毕悉弃余粮数道并前裕与刘毅身先士卒进突其陈将士皆殊死战因风纵火谦等大溃元先已潜使殷仲文具舟至是遂将其子升鞭马趣石头浮江南走经日不食悲不自胜裕入建康明日徙屯石头城立留台百官【焚桓温神主造晋新主纳于太庙】遣诸将追元尚书王嘏帅百官奉迎乘舆诛元宗族在建康者使臧熹【东莞人焘之弟】入宫收图籍噐物封闭府库元司徒王谧与众议推裕领扬州裕固辞乃以谧为侍中领扬州刺史録尚书事【裕初名位防薄唯谧独竒贵之元受禅时谧亲解帝玺绶授元及元败众谓谥宜伏诛裕以旧恩特保全之】谧推裕为都督八州徐州刺史何无忌为琅邪内史孟防为丹阳尹刘道规为义昌【宋书州郡志南梁太守永初郡国有义昌胡三省曰盖晋未置郡宋初废为县也 南梁晋侨郡寄治夀阳】太守诸大处分皆委于刘穆之仓猝立定无不允惬裕遂托以腹心时晋政寛弛纲纪不立豪族陵纵小民穷蹙穆之斟酌时宜随方矫正裕以身范物先以威禁内外肃然【诸葛长民至豫州失期不得发刁逵执之槛车送桓元未至而元败送人共破槛出长民还趣厯阳逵弃城走其下执以送裕斩于石头 豫州晋南渡后侨置于厯阳】   元至寻阳逼帝西上刘毅等帅兵追之   元在道自作起居注叙讨刘裕经畧举无遗防诸军违节度以致奔败专思著述不暇与羣下议事【已而元挟帝入江陵恐威令不行更增峻刑罚众益离怨荆江诸郡间元播越有上表问起居者元皆不受更令所在贺迁新都】   刘裕推武陵王遵【字茂逺威王晞子】承制行事   裕称受密诏以遵承制入居东宫内外毕敬迁除称制教称命   刘敬宣司马休之自南燕来归   刘敬宣髙雅之结青州大姓及鲜卑豪帅谋杀南燕王备徳推司马休之为主谋泄南走南燕人追杀雅之敬宣休之至淮泗间闻桓元败遂来归刘裕以敬宣为晋陵【吴毘陵郡晋更名今江南常州府是】太守休之为荆州刺史【敬宣寻为江州刺史】   夏四月何无忌及元兵战于桑落洲【在江西九江府徳化县东北】大破之   桓元遣庾稚祖何澹之等守湓口何无忌刘道规至桑落洲澹之等逆战澹之常所乘舫旗帜甚盛无忌曰贼帅必不居此欲诈我耳今寡众不敌战无全胜此舫战士必弱我以劲兵攻之必得之得之则彼势沮而我气倍因而薄之破贼必矣遂攻得之因传呼曰已得何澹之矣贼军惊扰官军亦以为然乘胜大破之遂克湓口进据寻阳遣使奉送宗庙主祏还京师   元挟帝东下五月刘毅等及元战于峥嵘洲【在湖北武昌府东昌县东北一名得胜洲】大破之元复挟帝入江陵宁州督防冯迁击元诛之帝复位   桓元收集荆州兵有众二万复帅诸军挟帝东下【使徐放説刘裕等散甲裕等不聼】刘毅何无忌刘道规帅众自寻阳西上与元遇于峥嵘洲道规麾众先进毅等从之乘风纵火尽鋭争先元众大溃元挟帝单舸西走留永安何皇后【穆帝后】及王皇后【帝之后】于巴陵殷仲文因叛元奉二后还建康元与帝入江陵欲奔汉中而人情乖沮乃与腹心百余人夜出更相杀害仅得至船左右奔败荆州别驾王康产奉帝入南郡府舎校尉毛脩之【字敬文璩之弟子】诱元入蜀元从之会毛璩弟宁州刺史璠卒官璩使兄孙祐之及叅军费恬帅数百人送其丧遇元于枚回洲【在荆州府江陵之西南】迎击之督防冯迁【汉嘉人】抽刀而前元曰汝何人敢杀天子迁曰我杀天子之贼耳遂斩之乘舆反正于江陵以脩之为骠骑将军大赦奉神主于太庙毅等传送元首枭于大桁   閠月桓振袭江陵陷之刘毅等进兵讨之不克   毅等既战胜以为大事已定不急追蹑元死几一旬诸军犹未至桓谦及振窜匿复出聚众袭江陵陷之杀王康产振见帝于宫欲行弑逆谦苦禁之乃拜而出为元举哀追谥谦帅羣臣奉玺绶于帝侍御左右皆振腹心何无忌刘道规进攻谦于马头【城名在荆州府公安县东水经注江津戌南封马头岸即此】破之无忌直趋江陵振逆战于灵溪【在荆州府江陵县西】无忌等大败退还寻阳   秋七月永安皇后何氏崩   九月魏改官制   魏主置六谒【其秩五品】凖古六卿临昭阳殿亲加铨择列爵四等曰王公侯子【王封大郡公封小郡侯封大县子封小县】其品第一至第四又置散官五等其品第五至第九【前世职次皆无从品魏制自第一至第九皆有之】文官材能秀异武官堪为将帅者其品亦比第五至第九百官有阙则于其中擢补之【其官多仿上古龙官鸟官谓诸曹之使为鳬鸭取其飞之速疾也谓候官伺察者为白鹭取其延颈逺望也余皆类此】   冬十一月魏命宗室州郡各置帅   魏主命宗室置宗师八国【即八部见前】置大师小师州郡亦各置师以辨宗党举材行如魏晋中正之职   燕王熙与其后苻氏【苻谟防女】游白鹿山【在今喀喇□右翼西北水经注石城川水北屈迳白鹿山西即此今古名是山为布虎图】   是行士卒为虎狼所害及冻死者五千余人【熙为苻氏起承华殿负土北门与谷同价苻氏尝季夏思冻鱼熙下有司切责不得斩之】   【乙巳】义熙元年【南燕主慕容超太上元年西凉建初元年】春正月刘毅等入江陵桓振亡走谦奔秦   先是刘毅等进克巴陵号令严整所过百姓安恱至是军至马头桓振挟帝岀屯江津遣使求割江荆二州奉送天子毅等不许会南阳太守鲁宗之【字彦仁扶风郿人】起兵袭襄阳桓蔚南走宗之进屯纪南【注见前】振留桓谦冯该守江陵而自引兵与宗之战毅等击破该于豫章口【在江陵县东南水经江水又东得豫章口注夏水所通也】谦弃城走毅等入江陵执卞范之等斩之振还知城已陷其众皆溃乃逃于涢川【亦曰郧川在湖北徳安府安陆县】诏大处分悉委冠军将军刘毅大赦改元【惟桓氏不原以桓冲尽忠王室特宥其孙徙新安】以鲁宗之为雍州【东晋侨置雍州于襄阳】刺史毛璩为征西将军督梁益等五州弟瑾为梁秦刺史瑗为宁州刺史桓谦何澹之等皆奔秦【既而桓振复袭江陵将军刘怀肃与战诛之 刘怀肃彭城人】   秦以鸠摩罗什为国师   秦王兴以鸠摩罗什为国师奉之如神帅羣臣及沙门聼讲又命罗什繙译西域经论大营塔寺沙门坐禅者常以千数由是州郡化之事佛者十室而九   西凉公暠遣使来上表   西凉公暠自称大将军领秦凉二州牧遣黄始梁兴间行奉表诣建康   二月帝东还   留台备法驾迎帝于江陵刘毅刘道规留屯夏口何无忌奉帝东还   益州叅军谯纵【巴西南充人】杀其刺史毛璩自称成都王先是毛璩遣兵攻梁州诛元所署刺史桓希已闻桓振陷江陵帅众三万顺流东下将讨之使其弟瑗出外水【蜀有内水外水内水即涪江亦曰内江外水即岷江亦曰蜀江水经注江州县对二水口右则涪内水左则蜀外水是也】叅军谯纵岀涪水蜀人不乐逺征逼谯纵为主璩闻变奔还成都遣兵讨之不克营户【民之分配军营者为营户】城纳纵杀璩及瑗纵自称成都王于是蜀大乱汉中空虚氐王杨盛遣其兄子抚据之   三月帝至建康除拜琅邪王徳文武陵王遵刘裕以下有差   帝至建康百官诣阙待罪诏令复职【尚书殷仲文以朝廷音乐未备言于刘裕请治之裕曰今日不暇给且性所不解仲文曰好之自解裕曰正以解则好之故不习耳】以琅邪王徳文为大司马武陵王遵为太保刘裕为侍中车骑将军都督中外诸军加録尚书裕皆不受而请归藩【寻以裕都督十六州军事出镇京口】   以刘敬宣为宣城内史   初刘毅尝为刘敬宣叅军时人或以雄杰许之敬宣曰非常之才自有调度此君外寛而内忌自伐而尚人若一旦遭遇亦当以陵上取祸耳毅闻而恨之及敬宣为江州毅使人言于裕曰敬宣不预建义授郡已为过优闻为江州尤用骇惋敬宣不自安请解职乃召还为宣城内史   以卢循为广州刺史   先是卢循陷番禺【注见前】徐道覆陷始兴【注亦见前】时朝廷新定未暇征讨以循为广州刺史徐道覆为始兴相【循遣使献贡因遗刘裕益智粽裕报以续命汤循之陷番禺也执刺史吴隠之至是裕与循书命遣之还循不从久乃遣之 吴隐之字处黙濮阳甄城人】   夏五月刘毅何无忌讨灭桓元余党荆湘江豫皆平桓元余党苻宏等拥众冦郡县者以十数刘毅等分讨灭之荆湘江豫皆平诏以毅为都督淮南五郡豫州刺史何无忌都督江东五郡会稽内史   秋七月刘裕遣使求和于秦得南乡【晋郡故城在今南阳府浙川县】等十二郡   刘裕遣使求和于秦因求南乡诸郡秦王兴许之羣臣以为不可兴曰天下之善一也刘裕防起细微能讨桓元复晋室内厘庶政外脩封疆吾何惜数郡不以成其羙乎遂以十二郡归晋   九月南燕主备徳卒太子超【字祖明备徳兄子】立   汝水【胡三省注汝当作女水在山东青州府临淄县东南水经注女水岀东安平县之蛇头山或云齐桓公女冡在其上故以名水东北流入巨淀】竭南燕主备徳恶之俄而寝疾先是备徳兄子超自秦逃归封比海王【备徳前从秦王坚南冦留金刀与其母公孙氏别及备徳与垂举兵山东秦杀其兄纳及其诸子公孙氏以老得免纳妻段氏方娠备徳故吏呼延平引奔羗中生超十嵗而公孙氏卒以刀授超已而平以超母子奔凉吕隆降秦随徙长安平卒段氏为超娶其女超恐为秦所録乃阳狂行乞会备徳遣人视之超不敢告其母妻潜变姓名逃归以金刀献备徳备徳悲恸不自胜乃封超为北海王】及是超请祷于汝水备徳曰人命在天非汝水所能制也病笃召羣臣议立超为太子俄而地震君臣震恐是夕备徳卒为十余棺夜分出四门潜瘗山谷超即位虚葬备徳于东陵【超既立以母妻犹在秦遣使请之秦要使称藩且令献太乐诸伎超从之秦乃还超母妻厚其资礼而遣之】   西凉徙都酒泉   西凉公暠与长史张邈谋徙都酒泉以逼沮渠防逊【暠手令戒诸子曰从政者当审慎赏罚勿任爱憎近忠正逺佞谀勿使左右窃弄威福毁誉之来当研覈真伪聼讼折狱必和顔任理慎勿逆诈亿必轻加声色务广咨询勿事専用吾涖事五年虽未能息民然含垢匿瑕朝为冦讐夕委心膂事任公平坦然无类计近则如不足经逺乃为有余庶亦无愧于前人也】   【丙午】二年夏六月秦以秃发傉檀为凉州刺史守姑臧南凉傉檀伐北凉还献马三千匹羊三万口于秦秦王兴以为忠以傉檀为凉州刺史镇姑臧徴王尚还【凉州人遣主簿胡威请留尚弗许威见兴流涕言曰臣州僻逺仗良牧仁政保全至今陛下奈何以臣等贸马羊乎若军国湏马直烦尚书一符臣州三千余户朝下而夕可办也昔汉武帝倾天下资力开拓河西以断匃奴右臂今无故弃五郡忠良华族以资暴虏岂惟臣州士民坠于涂炭恐方为圣朝旰食之忧兴悔之使人驰止尚则傉檀己军五涧逼遣尚行矣五涧水名在凉州府武威县东今谓之杂木涧原出天梯山北流合黄羊川】傉檀虽受秦爵命然其车服礼仪皆如王者   冬十月论建义功封赏刘裕等有差   刘裕豫章郡公刘毅南平郡公何无忌安成郡公自余封赏有差   西秦乞伏干归如秦   秦王兴以干归寖彊难制留为主客尚书以其子炽磐监其部众   【丁未】三年【燕王髙云正始元年夏主赫连勃勃龙升元年是嵗燕慕容熙亡旧大国二秦魏小国四南凉北凉南燕西凉新小国二燕夏凡八僭国】春二月刘裕杀东阳太守殷仲文及桓冲孙夷其族   仲文素有才望自谓宜秉朝政出为东阳太守悒悒不乐【何无忌素慕其名仲文许便道脩谒无忌喜钦迟之而仲文失志恍惚遂不过府无忌以为薄己大怒会南燕入冦无忌言于刘裕曰桓殷仲文乃腹心之疾北虏不足忧也】会裕府将骆球谋作乱伏诛裕因言球与仲文桓有谋皆族诛之   夏六月赫连勃勃【刘卫辰之子见前】自称大夏天王   勃勃魁岸羙风仪性辨慧秦王兴见而竒之与论大事宠遇逾于勲旧兴弟邕曰勃勃不可近也兴曰勃勃有济世才吾方与之平天下奈何逆忌之乃以为将军使助没奕干镇髙平伺魏间隙邕固争兴乃止久之竟配以杂虏二万余落使镇朔方勃勃遂谋叛秦柔然献马于秦勃勃掠取之袭杀没奕干而并其众自谓夏后氏之苖裔【匈奴桀子淳维之后】称大夏天王【勃勃以其先从母姓刘氏为非礼乃改姓赫连氏言其征赫与天连也】   秋七月戊戌朔日食   燕髙云弑其主熙自立为天王   初燕将军冯防【字文超长乐信都人】得罪于燕主熙亡命山泽熙赋役繁数民不堪命防因民之怨欲举大事潜入龙城匿于孙防家会熙后苻氏卒【熙哭之絶而复苏斩衰食粥命百官哭无泪者罪之又以其嫂张氏为殉】及是熙岀送葬【被发徒跣歩从二十余里】跋等与将军张兴等作乱推熙养子夕阳公云为主【云前从熙袭髙句丽伤于矢且畏熙之虐遂以疾去官及是跋至其家扶之而岀】帅众入宫授甲闭门拒守熙还攻北门不克云遂即天王位大赦改元执熙弑之复姓髙氏以跋为都督中外诸军録尚书事   夏王勃勃破薛干等部降之遂进攻秦及南凉大破之夏王勃勃破鲜卑薛干等三部降其众以万数进攻秦三城【在陜西延安府肤施县】以北诸戌斩秦将杨丕姚石生等诸将请都髙平以固根本勃勃曰吾大业草创姚兴亦一时之雄未可图也今专固一城彼必并力于我亡可立待不如以骁骑风驰出其不意救前则击后救后则击前使彼疲于奔命我则防食自若不及十年岭北【胡三省注九峻岭之北】河东尽为我有待兴既死徐取长安在吾计中矣于是侵掠岭北诸城秦主兴乃叹曰吾不用黄儿【姚邕小字】之言以至于此勃勃求婚于南凉傉檀不许勃勃帅骑二万击破之名臣勇将死者什六七勃勃积尸而封之号曰髑髅台   【戊申】四年【南凉嘉平元年】春正月刘裕自为扬州刺史録尚书事王谧既卒刘等不欲刘裕入辅政议以谢混【字叔原琰之子】为扬州刺史或欲令裕于丹徒领扬州以内事付孟防遣皮沈以二议谘裕沈先见刘穆之具道朝议穆之宻白裕请入朝【穆之曰晋命已移公勲髙位重岂得遂为守藩之将邪刘孟与公俱起布衣立大义以取冨贵一时相推非委体心服宿定臣主之分也力敌势均终相吞噬扬州根本所繋不可假人前者以授王谧事出权道今若复以他授便应受制于人一时权柄何由可得今但答以此事既大非可悬论便暂入朝共尽同异公至京邑彼必不敢越公更授余人矣】裕从之朝廷乃徴裕为侍中扬州刺史録尚书事裕解兖州以诸葛长民镇丹徒刘道怜【祫中弟】戍石头   南燕主超祀南郊   超任所亲公孙五楼为腹心猜虐日甚【五楼欲□朝权谮比地王钟请诛之钟惧遂与段宏谋反不克钟奔秦宏奔魏】至是超祀南郊有兽如鼠而赤大如马来至坛侧湏臾大风晦冥羽仪帷幄皆毁裂超惧以问太史令成公绥对曰陛下信用奸佞诛戮贤良赋役繁重之所致也超乃黜五楼等寻复用之   夏五月谯纵称藩于秦   先是刘裕遣将军毛修之与益州刺史司马荣期其讨谯纵荣期为防军杨承祖所杀修之退屯白帝至是纵称藩于秦【且请桓谦与共击刘裕秦王兴以问谦谦因请行兴曰小水不容巨鱼若纵才力自足办事亦不假君为羽翼矣遂遣之谦至成都虚怀引士纵疑之置于龙格使人守之 胡三省注龙格即广都县龙爪滩之地】已而裕表刘敬宣督修之讨纵敬宣入峡转战而前去成都五百里秦遣兵救之纵亦悉众拒守会饥疫乃引军还敬宣坐免官裕降号中军将军   秦遣兵袭南凉讨夏皆败绩   秦王兴以傉檀内外多难【傉檀为赫连勃勃所败其诸将梁裒边宪等以谋叛诛】欲因而取之【使韦宗徃觇傉檀与言经世大畧纵横无穷宗退叹曰竒才英噐不必华夏眀智敏识不必读书吾乃今知九州之外五经之表复自有人也归言于兴曰凉州虽未可图也兴不聼】使其子广平公弼将军敛成帅歩骑三万袭傉檀仆射齐难帅骑三万讨勃勃弼长驱至姑臧傉檀婴城自守出竒兵击破之命郡县悉散牛羊于野敛成纵兵钞掠又击败之勃勃闻秦兵且至退保河曲【黄河千里一曲此河曲在朔方之北】齐难遂纵兵夜掠勃勃潜师袭取之遂禽难虏其将士万三千人于是岭北夷夏附于勃勃者以万数勃勃皆置守宰以抚之   冬十一月南凉复称王   【己酉】五年【魏太宗拓跋嗣永兴元年北燕王冯跋太平元年西秦更始元年旧大国二秦魏小国六南凉北凉南燕西凉北燕夏新小国一西秦凡九僭国】春二月南燕冦掠宿豫【晋县后魏置郡唐仍为县曰宿迁今属江南徐州府】   南燕主超正旦朝会叹大乐不备议掠晋人以补伎【韩曰先帝以旧京倾覆戢翼三齐陛下不养士息民伺衅恢复而更侵掠南隣以广仇敌可乎超曰我计已定不与卿言】遂遣公孙五楼兄归将兵冦宿豫防之大掠而去简男女二千五百付太乐教之【时五楼专总朝政宗亲并居显要尚书都令史王俨謟事五楼比嵗屡迁官至左丞国人为之语曰欲得侯事五楼】   三月恒山【注见前】崩   夏四月雷震魏天安殿   雷震魏天安殿东序魏主恶之命以冲车攻东西序皆毁之初魏主服寒食散【炼钟乳硃砂等药为之云可辟火食故曰寒食胡三省注晋人多服此散葢始于何晏】药发躁怒无常至是寖剧又灾异数见占者言有急变生肘腋魏主忧懑废寝食每百官奏事至记其旧恶輙杀之死者皆陈天安殿前羣臣多不敢求亲近惟著作郎崔浩【字伯渊清河人】恭勤不懈父吏部尚书宏未尝谄谀亦不忤防故父子独不被谴   刘裕伐南燕六月及燕师战于临朐【晋县今属山东青州府】大破之遂围广固   刘裕抗表伐南燕朝议皆以为不可惟孟防谢裕【字景仁安从孙】臧熹劝行裕以防监南府事【初苻氏之败王猛孙镇恶来奔骑射不能及人而有谋畧善果断喜论军国大事至是或荐于裕与语悦之因留宿明旦谓叅佐曰吾闻将门有将信然即以为中军叅军】裕帅舟师自淮入泗五月至下邳留辎重歩进至琅邪所过皆筑城留兵守之或谓裕曰燕人若塞大岘【山名在临朐县东南齐乘大岘山即穆陵闗也为齐南天险】之险或坚壁清野大军深入不唯无功将不能自归奈何裕曰吾虑之熟矣鲜卑贪婪不知逺计进利虏获退惜禾苗谓我孤军逺入不能持久不过进据临朐退守广固必不能守险清野敢为诸君保之【南燕主超召羣臣会议公孙五楼曰吴兵利在速战宜据大岘使不得入旷日延时且其鋭气然后徐简精骑循海而南絶其粮道□段晖帅兖州之众縁山东下腹背击之此上策也各命守宰依险自固投其资储余悉焚□使敌无所得旬月之间可以坐制此中防也纵贼入岘出城逆战此下策也超曰今嵗星居齐以天道推之不战自克客主势殊以人事言之彼逺来疲敝势不能久奈何芟苗徙民先自蹙弱乎不如纵使入岘以精骑蹂之何忧不克桂林王镇曰陛下必以骑兵利平地者宜岀岘逆战战而不胜犹可退守不宜纵兵入岘自弃险固也超不从镇出叹曰既不能逆战又不肯清野延敝入腹坐待攻围酷似刘璋矣超闻之怒收镇下狱】裕过大岘燕兵不出裕举手指天喜形于色左右曰公未见敌而先喜何也裕曰兵已过险士有必死之志余粮楼畆人无匮乏之忧虏已入吾掌中矣六月裕至东莞超先遣五楼及段晖等将歩骑五万屯临朐闻晋兵入岘自将步骑四万往就之裕以车四千乘为左右翼方轨徐进与燕兵战于临朐南日昃时胜负未决叅军胡藩言于裕曰燕悉兵出战临朐城中留守必寡愿以竒兵从间道取其城此韩信所以破赵也裕遣藩等潜师岀燕兵后攻临朐声言轻兵自海道进遂克之超大惊单骑就晖于城南裕因纵兵奋击大败之斩晖等大将十余人乘胜逐北至广固克其大城超入保小城裕筑长围守之抚纳降附采抜贤俊因齐地粮储停江淮漕运超遣张纲乞师于秦赦桂王镇以为都督且问计焉镇曰闻秦自有内患恐不暇救人今散卒尚有数万宜悉出金帛以饵之更决一战若天命助我必能破敌如其不然死亦为美乐浪王恵曰晋军气势百倍我以败卒当之不亦难乎秦与我如唇齿也安得不来相救超从恵计复遣韩范如秦裕围城益急超请割地称藩不许【秦王兴遣使谓裕曰今遣鐡骑十万屯洛阳晋军不还当长驱而进矣裕谓其使者曰语汝姚兴我克燕之后息兵三年当取关洛今能自送便可速来刘穆之闲裕言尤之曰此语不足威敌适足以怒之若广固未防羗冦奄至不审何以待之裕答曰此正是兵机非卿所解夫兵贵神速彼若审能赴救必畏我知寜容先告今设此言是自张大之辞耳晋师不出久矣羗见伐齐殆将内惧自保不暇何能救人耶】   秋七月西秦复称王   先是乞伏干归自秦逃归苑川留世子炽磐镇枹罕至是复称王【干归以安南焦遗为太子太师谓炽磐曰焦生非特名儒乃王佐之才也汝事之当如事吾遗子华至孝干归欲以女妻之辞曰凡娶妻者欲与之共事二亲也今以王姬之贵下嫁蓬茅之士臣惧其阙于中馈也干归乃止】   冬十月燕弑其君云冯跋自立为天王【是为北燕 考晋书以冯跋为北燕髙云则附后燕之末以云为慕容熙养子也通鉴于云即称北燕今仍依晋书】   燕王云自以无功徳而居位内怀危惧尝蓄养壮士以为腹心爪牙宠臣离班桃仁专典禁卫赏赐巨万衣服起居皆与之同而班仁志愿无厌犹有怨憾至是杀云【后燕白慕容垂僭立至熙凡四主又髙云簒位一年而亡合二十五年】冯跋升门观变帐下共斩班仁防遂即天王位于昌黎以其弟范阳公素弗録尚书事素弗谦恭俭约以身率下百僚惮之论者美其有宰相之度   魏拓跋绍弑其君珪齐王嗣讨绍诛之遂自立   魏主珪将立齐王嗣为太子魏故事凡立嗣子輙先杀其母乃赐嗣母刘贵人死召嗣谕之嗣性孝哀泣不自胜珪怒嗣还舎日夜号泣珪复召之左右曰上怒甚入将不测不如且避之嗣乃逃匿于外惟帐下车路头【代人】王洛儿【京兆人】随之初珪见贺太后之妺美杀其夫而纳之生清河王绍绍凶狠无頼珪尝倒悬井中垂死乃出之至是谴责贺夫人将杀之夫人密使告绍曰何以救我绍夜与宦者宫人通谋逾垣入宫弑珪嗣闻变遣洛儿入平城告将军安同【辽东人】等众翕然响应争出奉迎卫士执绍送嗣嗣并贺氏杀之乃即位【谥珪曰宣武庙号烈祖公卿先罢归第者悉用之诏长孙嵩与安同奚斤崔宏等八人坐止车门右共聼政时人谓之八公】   十二月太白犯虚危   南燕灵台令张光劝南燕王降超手杀之   【庚戌】六年【是嵗南燕亡大国二秦魏小国六西凉南凉北凉北燕夏西秦凡八僭国】春二月刘裕防广固执南燕主超送建康斩之   南燕城久闭男女病脚弱者大半出降者相继【尚书悦夀曰今战士凋疲外援絶望岂可不思变通之计 超叹曰废兴命也吾寜奋剑而死不能衔璧而生】刘裕悉众攻城或曰今日往亡不利行师裕曰我往彼亡何为不利四面急攻之悦夀开门纳晋师超哭围岀走追获之裕数以不降之罪超神色自若一无所言惟以母托刘敬宣而已【先是韩范以秦兵来救会秦为夏所败追其兵还范遂降于裕至是裕以广固久不下欲尽阬之以妻女赏将士范谏曰晋室南迁中原鼎沸士民无援强则附之既为君臣必湏为之尽力彼皆衣冠旧族先帝遗民今王师吊伐而尽阬之窃恐西北之人无复来苏之望矣裕改容谢之然犹杀王公以下三千人没入家口万余夷其城隍】裕送超诣建康斩之【南燕自慕容徳僭立至超亡凡二主合十一年】   卢循冦陷长沙南康【晋郡治赣县今江西赣州府是】诸郡刘裕引军还三月江荆都督何无忌讨徐道覆战败死之【谥曰忠肃】初徐道覆闻刘裕北伐劝卢循袭建康不从自至番禺説之循乃自始兴冦长沙道覆冦南康庐陵豫章皆陷之道覆顺流而下舟楫甚盛朝廷急徴裕裕方议留镇下邳经营司雍会得诏乃引兵还【裕以韩范为都督八郡军事封融为渤海太守久之刘穆之称范融谋反皆杀之】江荆都督何无忌自寻阳引兵拒循与道覆遇于豫章贼令强弩数百登山邀射乘风暴急以大舰逼之众遂奔溃无忌厉声曰取我蘓武节来节至执以督战贼众云集遂握节而死中外震骇【刘裕至下邳以船载辎重自帅精鋭歩归间何无忌败死卷甲兼行将济江风急众咸难之裕曰若天命助我风自当息不然覆溺何害即命登舟舟移而风止遂至建康】   夏五月豫州都督刘毅及卢循战于桑落洲【注见前】败绩循进逼建康   毅将自拒卢循裕与书曰贼新获利其锋不可轻今修船毕当与弟同举又遣刘藩【毅从弟】谕止之毅怒谓藩曰往以一时之功相推耳汝以我真不及刘裕邪投书于地帅舟师二万发姑孰五月与循战于桑落洲毅兵大败弃船步走其众皆为循所虏循闻裕已还与其党相视失色欲退还寻阳取江陵据二州以抗朝廷徐道覆谓宜乘胜径进固争累日循乃从之裕募人为兵赏之同京口赴义之科发民治石头城议者谓宜分兵守津要裕曰贼众我寡若分兵屯守贼易测我虚实且一处失利则沮三军之心今聚众石头随宜应付既令彼无以测又于众力不分若徒旅渐集徐更论耳朝廷闻刘毅败人情恟惧时北师始还将士多创病建康战士不盈数千循既克二镇战士十余万舟车百里楼船髙十二丈孟防诸葛长民欲奉乘舆过江裕不聼【叅军王仲徳言于裕曰明公新建大功威镇六合妖贼既闻凯旋自当奔溃若先自遁逃则势同匹夫匹夫号令何以威物裕然之防固请不已裕曰今重镇外倾强冦内逼人情危骇莫有固志若一旦迁动便自土崩瓦解江北亦岂可得至设令得至不过延日月耳今兵士虽少自足一战若其克济则臣主同休茍厄运必至我当横尸庙门遂其以身许国之志不能草间求活也防恚甚旋卒 王仲徳名懿以字行太原祈人】循至淮口【秦淮入江之口】中外戒严琅邪王徳文都督宫城裕屯石头谓将佐曰贼于新亭直进其锋不可当宜且避之若廻泊西岸此成禽耳裕登城见循军引向新亭顾左右失色既而廻泊蔡洲乃悦遂栅石头淮口修治越城【在江寜县西南寰宇记越相范蠡所筑】筑查浦【在江寜县西】药园【种芍药之所】廷尉【官寺所在因以为名】三垒皆以兵守之   六月刘裕自为太尉中书监加黄钺复辞官而受黄秋七月卢循退还寻阳刘裕遣兵追之   循冦掠诸县无所得谓徐道覆曰师老矣不如还寻阳并力取荆州据天下三分之二徐更与建康争衡耳遂还裕使王仲徳等帅师追之   刘裕遣将军孙处【字季髙会稽永兴人】等率兵袭番禺   刘裕还东府大治水军遣将军孙处沈田子【吴兴武康人】自海道袭番禺众以为海道艰逺必至为难且分撤现力非目前之急裕不从勅处曰大军十二月之交必破妖虏卿至时先倾其巢窟使彼走无所归也【循兵守广州者不以海道为虞处乘海奄至防大雾四靣攻之即日防其城处抚其旧氏戮循亲党勒兵谨守分遣田子等击岭表诸郡】   谯纵使桓谦会秦将茍林入冦荆州刺史刘道规大破斩之   谯纵遣使请兵于秦以谦为荆州刺史帅众二万冦荆州秦王兴遣将军茍林帅骑兵会之谦于道召募旧民投之者二万人谦屯枝江【汉县今属荆州府】林屯江津士民多懐观望道规乃会将士告之曰闻诸长者颇有去就之计吾东来文武足以济事若欲去者不相禁也因夜开城门达晓不闭众咸惮服莫有去者【鲁宗之帅众数千自襄阳赴救或谓宗之情未可测道规单马迎之宗之感悦道规使之居守委以腹心】道规帅诸军攻谦水陆齐进战于枝江天门【吴郡今为石门县属湖南澧州】太守檀道济【髙平金乡人】先进陷陈大破之谦林皆走并追斩之初谦至枝江江陵士民皆与书言城中虚实许为内应至是检得之道规悉焚不视众乃大安桓石绥亦起兵于洛口【洛谷水入汉之口在今汉中府洋县】梁州刺史何绍讨斩之桓氏遂灭   冬十月刘裕南击卢循   刘毅还至建康固求追讨卢循长史王诞【字茂世琅邪临沂人】密言于刘裕曰毅既丧败不宜复使立功裕乃帅刘藩檀韶【字令孙金乡人】等南击循以毅监留府   徐道覆冦江陵刘道规大破之   徐道覆帅众三万趣江陵奄至破冡【在江岸之东】江汉士民感刘道规焚书之恩无复贰志道规使刘遵【临淮人】别为游军自拒道覆于豫章口前驱失利遵自外横击大破之斩首万余级余多赴水死道覆单舸走还湓口   十二月刘裕及卢循战于大雷【注见前】又战于左里【即左蠡城名在今江西南康府都昌县】大破之循及徐道覆南走裕遣将军刘藩等追之   刘裕军雷池卢循扬声不攻雷池当乘流径下裕知其欲战进军大雷循及徐道覆帅众数万塞江而下裕悉出轻骑及水军击之又分歩骑屯于西岸先备火具裕以劲弩射循军因风水之势以蹙之循舰悉泊西岸岸上军投火焚之循道覆兵大败将趣豫章乃悉力栅断左里裕至攻之麾兵将进麾折幡沈众皆惧裕笑曰往年覆舟之战如是今乃复见必破贼矣即破栅而进杀溺死者万余人循收散卒径还番禺道覆走始兴裕遣刘藩孟怀王【平昌安邱人】等追之遂还建康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三十五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三十六   晋   安皇帝   【辛亥】义熙七年春正月西秦复降于秦   秦使太尉索棱镇陇西招抚西秦乞防干归遣使谢罪请降秦拜干归河南王太子炽磐平昌公【已而西秦复叛攻陇西索棱郡降于西秦】   秦王兴命羣臣举贤才   秦王兴命羣臣搜举贤才右仆射梁喜曰臣累受诏而未得其人世可谓乏才矣兴曰自古帝王之兴未尝取相于昔人待将于将来随时任才皆能致治卿自识防不明安得逺诬四海乎羣臣咸悦   二月刘藩等克始兴斩徐道覆   三月刘裕始受太尉中书监之命   裕以刘穆之为司马穆之举孟防故吏谢晦【字宣明安兄据之曾孙】裕以为参军晦博赡多通裕深加赏爱   夏四月卢循防番禺不克走交州刺史杜慧度【交阯朱防人】击斩之   孙处防番禺【事见前】城守已固卢循收兵至遂围之处拒守二十余日沈田子言于刘藩曰畨禺本贼巢穴恐有内变乃引兵击之循兵屡败遂奔交州至龙编津【后汉书郡国志交阯郡治龙编水经注立州之始蛟龙蟠编于水南北二津故名】刺史杜慧度悉散家财以赏军士与循合战掷雉尾炬【胡三省注束草之一头施鐡镞草其尾散开如雉尾然】焚其舰以歩兵夹岸射之循舰燃众溃自投于水慧度取尸斩首函送建康   秋七月柔然献马求昏于燕   柔然可汗斛律遣使献马求昏于燕燕羣臣议公主不宜下降燕王防曰朕方崇信殊俗奈何弃之乃以其女妻斛律防勤于政事劝课农桑省徭役薄赋敛每遣守宰必亲引见问为政之要以观其能燕人悦之   【壬子】八年【西秦玉乞防炽磐永康元年北凉元始元年】夏四月以刘毅都督荆寜秦雍军事   荆州刺史刘道规以疾求归诏以刘毅代之【道规在州累年秋毫无犯及归府库帷幕俨然若旧随身甲士二人迁席于舟中道规刑之于市未几道规卒】毅性刚愎自谓功与裕埒虽权事推裕而心不服及居方岳常怏怏不得志裕毎柔而顺之毅骄纵滋甚及败于桑落【事见前】知物情去已弥复愤激裕素不学而毅颇涉文雅故朝士有清望者多归之与仆射谢混丹阳尹郗僧施【超从孙】深相凭结既据上流隂有图裕之志求兼督交广以僧施为南蛮校尉毛修之为南郡太守裕皆许之【毅复表求至京口辞墓裕往防之将军胡藩言于裕曰公谓刘卫军终能为公下乎裕黙然久之曰卿谓何如藩曰连百万之众攻必取战必克毅固以此服公至于涉猎传记一谈一咏自许以为雄豪以是搢绅白面之士咸归之恐终不为公下不如因会取之裕曰吾与毅俱有克复之功其过未彰不可自相图也】   六月西秦乞伏公府【国仁之子】弑其君干归秋八月世子炽磐讨杀之而自立   乞伏公府弑西秦王干归及其子十余人走保大夏【注见前】炽磐遣其弟智达讨之秦人多劝秦王兴乗乱取炽磐兴曰伐丧非礼也夏王勃勃欲攻之亦以王买徳言而止智达击破公府获而轘之炽磐自立为河南王迁都枹罕   皇后王氏崩   九月僖皇后   冬十月刘裕帅师袭荆州杀都督刘毅   毅至江陵多变易守宰輙割江豫文武兵力万余人以自随防疾笃郗僧施劝毅请从弟兖州刺史藩以自副刘裕伪许之藩自广陵入朝裕以诏书罪状毅以藩及谢混共谋不轨赐藩混死遂帅诸军发建康王镇恶请给百舸为前驱昼夜兼行扬声言刘兖州【谓刘藩时荆州尚未知藩死故伪言之】西上十月至豫章口【注见前】去江陵城二十里舍船步上【舸留一二人对舸岸上立六七旂旂下置鼓语所留人计我将至城便鼔严令若后有大军状又分遣人烧江津舸舰】镇恶径前袭城未至五六里毅乃觉之行令闭诸城门未及下闗镇恶已驰入与城内兵鬬兵散毅帅左右突出夜投佛寺寺僧拒之乃缢而死裕至江陵杀郗僧施毛修之素自结于裕特宥之【初谢混与毅欵昵混从兄澹常以为忧渐与之疎且谓弟璞曰益寿此性终当破家至是果验毅从父镇之间居京口不应辟召尝谓毅及藩曰汝辈才器足以得志但恐不久耳我不就尔求财位亦不同尔受罪累每见毅藩导从到门輙诟之毅甚敬畏至是裕奏征为散骑常侍固辞不至 谢澹字景恒安之孙益夀谢混小字】   北凉迁于姑臧   先是北凉抜姑臧至是蒙逊徙都焉大赦改元称河西王置官僚   十二月遣益州刺史朱龄石【字伯儿沛郡人】帅师伐蜀   刘裕谋伐蜀以龄石有武干练吏职以为益州刺史率将军臧熹蒯恩【字道恩兰陵人】刘钟【字世之彭城人】等伐蜀裕与龄石密谋曰往年刘敬宣出黄虎【地名近涪城今四川绵州梓潼县有黄芦城盖黄虎之讹也】无功而还贼谓我今应从外水往而料我当出其不意犹从内水来也如此必以重兵守涪城以备内道若向黄虎正堕其计今以大众自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内水此制敌之竒也裕又虑此声先驰贼审虚实别有函书封付龄石署函边曰至白帝乃开诸军虽进而未知处分所由   刘裕自加太傅扬州牧复辞不受   【癸丑】九年【夏凤翔元年】春二月刘裕还建康三月杀豫州刺史诸葛长民   初裕之西征也留长民监留府事而疑其难独任乃加刘穆之建武将军置吏给兵以防之既而长民骄纵贪侈惧裕归按之闻刘毅被诛谓所亲曰往年醢彭越今年杀韩信祸其至矣问穆之曰人言太尉与我不平何以至此穆之曰公泝流逺征以老母稚子委节下若一毫不尽岂容如此长民意乃小安【长民弟黎民说长民因裕未还图之长民犹豫未发既而叹曰贫贱常思富贵富贵必履危机今日欲为丹阳布衣岂可得邪因遗冀州刺史刘敬宣书曰盘龙专擅自取夷灭异端将尽世路方夷富贵之事相与共之敬宣报曰下官常惧福过灾生方思避盈居损富贵之防非所敢当且使以书呈裕裕曰阿夀故为不负我也 盘龙刘毅小字阿夀刘敬宣小字】穆之忧长民为变问参军何承天【东海郯人】承天曰公昔年自左里还入石头甚脱尔【犹言轻脱】今还宜加重慎穆之曰非君不闻此言至是裕自江陵东还前刻至日而每淹留不进长民与公卿频日候于新亭二月晦裕乃轻舟径进潜入东府三月朔长民闻之惊趋至门裕伏壮士丁旿等于幔中引长民郤人密语旿自幔后出拉杀之舆尸付廷尉并杀其三弟   诏申土断之法并省流寓郡县   刘裕上表曰大司马温以民无定本伤治为深庚戌土断【事见前】以一其业于时财阜国丰实由于此今渐頺弛请申前制于是依界土断诸流寓郡县多所倂省   夏筑统万城【今陜西榆林府懐逺县有夏州故城元和志夏州即赫连勃勃所都其城土色白而牢固】   夏王勃勃以叱千【代北复姓】阿利领将作大匠发夷夏十万人筑都城于朔方黒水之南【水经注奢延水又东黒水入焉赫连夏于此筑城也 奢延水即无定河在榆林黒水在鄂尔多斯右翼中旗西南古名库葛尔黒河】曰朕方统一天下君临万邦新城宜名统万【阿利性巧而残忍蒸土筑城锥入一寸即杀作者而并筑之勃勃以为忠委任之凡造兵器成呈之工人必有死者射甲不入则斩弓人入则斩甲匠由是器物皆精利】   秋七月朱龄石入成都谯纵走死诏龄石监六郡军事龄石等至白帝发函书曰众军悉从外水取成都臧熹从中水【即雒江出什邡县西北合绵湔牛鞞诸水随地易名而中水为其通称下流至泸州入江】取广汉【晋广汉郡治广汉故城在今潼川府遂寜县】老弱乗高舰从内水向黄虎于是诸军倍道兼行谯纵果使谯道福以重兵守涪城备内水龄石至平模【即彭模注见前】去成都二百里纵遣侯晖夹岸筑城以拒之龄石谓刘钟曰今贼严兵固险攻之未必可抜且欲养锐以伺其隙何如钟曰不然前声言大众向内水道福不敢舍涪城今重军猝至侯晖之徒已破胆矣所以阻兵守险是其惧不敢战也因而攻之其势必克若援兵相守彼将知人虚实涪军忽来并力拒我求战不获军食无资大事去矣龄石从之七月攻其北城克之斩侯晖南城亦溃于是舍船步进贼营望风相次奔溃谯纵弃城出走龄石遂入成都诛纵宗亲余皆安堵使复其业纵出辞墓其女曰走必不免秪取辱焉死于先人之墓可也不从去投道福不纳乃缢而死诏以龄石进监梁秦州六郡诸军事【纵出走时尚书令马躭封库以待晋师晋师既入龄石徙马躭于越嶲躭曰朱侯不送我京师欲灭口也我必不免乃盥洗而卧引绳而死】   【甲寅】十年【魏神瑞元年是嵗南凉亡大国二秦魏小国五西凉北凉燕夏西秦凡七僭国】春三月刘裕废谯王文思为庶人   荆雍都督司马休之颇得江汉民心子谯王文思【继谯王尚之后】在建康性凶暴好通轻侠刘裕恶之有司奏文思擅杀国吏诏诛其党而宥文思休之上疏谢罪请解所任裕不许而执文思送之令自训厉欲使杀之休之但表废文思以书陈谢裕不说使江州刺史孟懐玉兼督豫州六郡以备之   夏五月秦尚书令姚弼【兴庶子】有罪免   秦广平公弼有宠于秦王兴【弼先为雍州刺史姜□谄而附之劝弼求入朝兴召以为尚书令弼遂结兴左右谋倾东宫】仆射梁喜等言于兴曰父子之际人所难言然君臣之义不薄于父子故臣等不得黙然广平公弼潜有夺嫡之志道路皆言陛下将有废立之计信有之乎兴曰岂有此耶喜曰茍无之则陛下爱弼适所以祸之愿去其左右损其威权非特安弼乃所以安宗社也兴不应防兴有疾弼潜聚众欲作乱将军刘羌泣以告兴梁喜等复请诛弼兴不得已乃免弼尚书令还第【久之兴有疾弼谋作乱聚兵于第兴闻之怒收弼党唐盛孙元诛之将杀弼太子流涕固请乃赦之】   西秦袭灭南凉以傉檀归杀之【南凉自秃髪乌孤至傉檀亡凡三主合十八年】唾契【欺讫反】汗乙弗【通舆乙弗敌在吐谷浑北其西有契翰一部】等部叛南凉南凉王傉檀欲讨之孟恺諌曰今年饥馑百姓不安不如与炽磐结盟通籴慰抚杂部足食缮兵俟时而动傉檀不从以太子虎台守乐都自帅骑七千袭乙弗大破之西秦王炽磐闻之帅步骑二万袭乐都一夕城溃炽磐入城徙虎台及其文武百姓万余户于枹罕傉檀将士闻乱皆逃散傉檀曰四海之广无所容身吾老矣寜见妻子而死遂归于炽磐炽磐待以上宾之礼已而酖杀之并杀虎台炽磐复称秦王【傉檀子保周贺俱奔河西久之奔魏魏王嗣爱贺之才谓曰卿之先与朕同源赐姓源氏】   秋八月魏遣于什门【名简代人以字行】如燕   魏主嗣遣谒者于什门使于燕至和龙不肯入见曰大魏皇帝有诏须冯王出受然后敢入燕王跋使人牵逼令入什门不拜跋使人按其项什门曰冯王若拜受诏则吾自以宾主礼见何苦见逼邪跋怒幽执什门欲降之什门终不屈久之衣冠弊壊畧尽机虱流溢跋遗之衣冠什门不受   九月丁巳朔日食   冬十一月魏遣使者巡行诸州   校阅守宰资财非家所赍者悉簿为赃   【乙卯】十一年春正月刘裕帅师击荆州三月都督司马休之拒战众溃休之奔秦   刘裕收司马休之次子文宝兄子文祖赐死自领荆州刺史将兵击之以将军刘道怜【裕中弟】监留府事刘穆之兼右仆射事皆决焉雍州刺史鲁宗之自疑不为裕所容与其子竟陵太守轨【一名象齿】起兵助休之休之上表罪状裕勒兵拒之【裕宻书招休之録事韩延之延之复书曰辱疏知以谯王前事亲帅戎马逺履西畿长增叹息司马平日体国忠贞欵懐待物以公有匡复之勲家国蒙赖推徳委诚每事询仰谯王见劾自表逊位又奏废之所不尽者命耳而公以此遽兴兵甲所谓欲加之罪其无辞乎刘裕足下海内之人谁不见足下此心而欲欺诳国士自谓处懐期物自有由来夫刘藩死于阊阖诸葛毙于左右甘言诧方伯袭之以轻兵今又伐人之君啗人于利真可谓处懐期物自有由来乎吾诚鄙劣尝闻道于君子以平西之至徳寜可无授命之臣乎假令天长防乱九流浑浊当与臧洪游于地下耳裕视书叹息以示将佐曰事人当如此矣延之以裕父名翘字显宗乃更其字曰显宗名其子曰翘以示不臣刘氏 韩延之南阳赭阳人】裕遂使参军檀道济朱超石【龄石之弟】将步骑出襄阳江夏太守刘防之【彭城吕人世居京口】聚粮以待鲁轨袭击杀之裕又使婿徐逵之【东海人】统蒯恩沈渊子【林子之兄】出江夏口与轨战败皆死裕怒甚帅诸将济江休之兵临峭岸裕军士无能登者裕自被甲欲登诸将谏不从怒愈甚主簿谢晦前抱持裕裕抽剑指晦曰我斩卿晦曰天下可无晦不可无公将军胡藩以刀头穿岸劣【犹言少】容足指腾之而上随者稍众直前力战休之兵稍却裕兵乗之休之兵遂大溃裕克江陵休之宗之皆走轨留石城【今安陆府城注见前】裕寻遣兵攻破石城休之与宗之轨等俱奔秦【宗之素得士民心争为之卫送出境未几卒休之未败时宗室司马道赐为刘敬宣参军杀敬宣以应休之为敬宣府吏所杀】   夏五月刘裕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北凉遣使上表内附   益州刺史朱龄石遣使诣北凉喻以朝廷威徳北凉王蒙逊遣使诣龄石且上表言防闻车骑将军裕欲清中原愿为右翼驱除戎虏   秋七月辛卯晦日食   魏荐饥   魏比嵗霜旱云代民多饥死太史令王亮言于魏主嗣曰按谶书魏当都邺可得富乐嗣以问羣臣博士祭酒崔浩特进周澹【京兆酃人】以为不可【曰迁都于邺可救今年之饥非长久计也山东人以国家居广莫之地人畜无涯号曰牛毛之众今留兵守旧都分家南徙不能实诸州之地情见事露恐四方皆有轻侮之心且百姓不便水土疫死必多而旧都兵少屈丐柔然将有窥窬之心朝廷隔恒代千里之险难以赴救此则声实俱损也今居北方来春草生湩酪将出兼以菜果得及秋熟则事济矣嗣曰今仓廪已竭若来秋又饥若之何对曰宜简饥贫之户使就食山东若来秋复饥当更图之但方今不可迁都耳 屈丐即赫连勃勃魏明元帝名勃勃为屈丐言卑下也】嗣从之嗣又躬耕耤田劝课农桑明年大熟民遂富安初浩为嗣讲易洪范嗣因问天文术数浩占决多验由是有宠凡军国密谋皆预之   荧惑不见八十余日复出东井秦大旱   魏太史奏荧惑在匏【星名在天津南】中忽亡不知所在于法当入危亡之国先为童谣讹言然后行其祸罚魏主嗣召名儒数人与太史议荧惑所诣崔浩曰春秋传神降于莘以其至之日推知其物【国语周惠王十五年有神降于莘内史过曰其丹朱乎神之见也不过其物浩据此为言】今荧惑之亡在庚午辛未二日之间庚午主秦辛为西夷荧惑其入秦乎后八十余日果出东井留守钩已【谓环绕而行如钩又成已字也】久之乃去秦大旱昆明池竭童谣讹言国人不安间一嵗而亡   【丙辰】十二年【秦主姚永和元年魏防常元年】春正月刘裕自加都督二十二州军事   二月秦姚弼姚愔【兴庶子】作乱伏诛秦王兴卒太子立秦王兴如华隂使太子监国兴疾笃还长安弼党侍郎尹冲谋作乱不果兴既入宫疾转笃南阳公愔即与尹冲帅兵攻端门兴力疾临前殿赐弼死禁兵见兴喜跃争进击贼愔等大败兴乃引东平公绍【兴之弟】及姚讃梁喜等入受遗诏明日卒秘不发丧捕愔等诛之乃即位称皇帝   三月刘裕自加中外大都督戒严伐秦诏遣琅邪王徳文修敬山陵   秋八月刘裕督诸军发建康   寜州献琥珀枕于刘裕裕以琥珀治金疮命碎之以赐北征将士以世子义符为中军将军监留府事刘穆之领军司入居东府总摄内外司马徐羡之【字宗文东海郯人】副之遂发建康遣将军王镇恶檀道济将步军自淮淝向许洛朱超石胡藩趋阳城沈田子傅之【字仲度北地泥阳人】趋武闗沈林子【田子之弟】刘遵考【裕疾弟】将水军出石门自汴入河以王仲徳督前锋开钜野入河【水经注济水故渎又北右合洪水洪水上承钜野桓温北伐掘渠通济刘武帝西入长安又广其功 济水故渎在今山东曹州府荷泽诸县界钜野注见前】穆之谓镇恶曰公今委卿以伐秦之任卿其勉之镇恶曰吾不克闗中誓不复济江【穆之内总朝政外供军旅决断如流事无壅滞求诉咨禀盈堦满室穆之目览耳听手答口酧不相参涉悉皆赡举又喜宾客谈笑无倦性奢豪食必方丈未尝独餐尝白裕曰穆之家本贫贱赡生多阙自叨忝以来朝夕所须微为过丰然此外一毫不以负公】裕至彭城王镇恶檀道济入秦境所向皆防秦诸屯守望风欵附道济遂至许昌沈林子自汴入河克仓垣王仲徳入魏滑台【仲徳水军入河将逼滑台魏兖州刺史尉建弃城北渡仲徳遂入城魏主嗣闻之遣叔孙建等引兵济河斩尉建于城下呼晋军问以侵防之状仲徳使人对曰刘太尉使王征虏自河入洛扫清山陵借空城以息兵行当西引无损于好也嗣又使建问裕裕谢之曰晋欲伐秦故假道于魏非敢为不利也】   冬十月将军檀道济克洛阳   秦阳城荥阳成臯虎牢相继来降檀道济等长驱而进秦陈留公洸镇洛阳遣将军赵元守柏谷【注见前】元战败被十余创其司马蹇鉴冐刃抱元而泣元曰吾创已重君宜速去鉴曰将军不济鉴去安之与之皆死道济遂进逼洛阳洸出降道济获秦人四千余议者欲尽阬之道济曰吊民伐罪正在今日皆释而遣之于是夷夏感悦归者日众   诏遣司空高密王恢之【彭城王纮之子俊嗣高密孝王畧恢之其孙也】修谒五陵   十二月刘裕自加相国扬州牧封宋公备九锡复辞不受   裕遣长史王【字休元珣之子】还建康讽朝廷求九锡时刘穆之掌留任而防从北来穆之由是愧惧发病诏以裕为相国总百揆封十郡为宋公备九锡之礼裕辞不受   西秦遣使内附   西秦王炽磐遣使诣太尉裕求击秦自效裕以为平西将军河南公   【丁巳】十三年【西凉公李歆嘉兴元年是嵗秦亡大国一魏小国五西凉北凉燕夏西秦凡六僭国】春正月甲戌朔日食   秦朝防前殿君臣相泣   刘裕引水军发彭城   二月西凉公李暠卒世子歆【字士业】立   暠寝疾遗命长史宋繇曰吾死之后世子犹卿子也善训导之及卒官属奉世子歆为凉公以繇録三府事   三月将军王镇恶攻潼闗与秦太宰姚绍战大破之王镇恶进军潼闗檀道济沈林子自陜北渡河攻蒲坂不克秦王进鲁公绍【东平改封】太宰督将军姚鸾等步骑五万守潼闗遣别将姚驴救蒲坂林子谓道济曰蒲坂城坚兵多不可猝抜不如还与镇恶并力以争潼闗若得之则蒲坂不攻自溃矣道济从之三月至潼闗绍引兵出战道济等奋击大破之绍遣姚鸾絶晋粮道林子夜袭杀鸾绍又遣东平公赞屯河上以断水道林子又击走之   刘裕遣使假道于魏魏遣兵屯河北裕遂引兵入河刘裕将水军自淮泗入清河【自淮入泗自泗入清清即济水也注见前】将泝河西上先遣使假道于魏秦主亦遣使求救于魏魏主嗣使羣臣议之皆曰秦婚姻之国不可不救宜发兵断河上流令勿得西崔浩曰裕图秦久矣今乗其危而伐之其志必取若遏其上流裕必上岸北侵是我代秦受敌也不若听裕西上然后屯兵以塞其东使裕克防必徳我之假道不防吾不失救秦之名此防之得者也且南北异俗借使国家弃恒山以南裕必不能以呉越之兵守之安能为吾患议者犹曰裕西入闗则恐吾断其后北上则姚氏必不能出闗助我此必声西而实北也嗣乃遣长孙嵩阿薄干等将兵十万屯河北岸裕引军入河魏人随裕军西行裕遣兵击之于河上大破之【时晋船有漂渡北岸者輙为魏人所杀掠裕遣军击之輙走退则复来裕乃遣丁旿帅仗士七百人车百乗渡北岸去水百余步为却月阵两端抱河车置七仗士事毕使竖一白毦裕先命朱超石戒严毦举超石帅二千人驰赴之魏人以三万骑来薄超石断矟千余皆长三四尺以大锤锤之一矟輙洞贯三四人魏兵奔溃斩其将阿薄干魏主嗣乃恨不用崔浩之言 白毦绩羽为之眊而至反】   农人送义租给王镇恶等军   将军王镇恶等进攻潼闗久之乏食众心疑惧欲弃辎重还赴大军沈林子按剑怒曰今许洛已定闗右将平事之济否系于前锋奈何沮乗胜之气弃垂成之功乎镇恶乃至农说谕百姓竞送义租军食复振田子遂击破姚绍军【绍屯河北絶晋粮援】绍愤愧呕血而卒   夏四月刘裕入洛阳   齐郡太守王懿降魏上书言刘裕在洛宜发兵絶其归路可不战而克魏主嗣善之【崔浩侍讲在前嗣问之曰刘裕伐姚兴克乎对曰克之姚兴好事虚名而少实用子愞弱兄弟乖争裕乗其危兵精将勇何故不克嗣曰裕才何如慕容垂对曰垂借父兄之资修复故业国人归之若夜虫之就火易以立功裕奋起寒微不阶尺土讨灭桓元兴复晋室北禽慕容超南枭卢循所向无前其才优矣嗣曰裕既入闗不能进退我以精骑直捣彭城裕将若之何对曰今屈丐柔然伺我之隙而诸将用兵皆非裕敌兴兵逺攻未见其利不如静以待之裕克秦而归必簒其主闗中华戎杂错风俗劲悍裕欲以荆扬之化施之函秦此无异解衣包火张罗捕虎虽留兵守之适足资敌耳愿且按兵息民以观其变秦地终为国家之有可坐而守也嗣笑曰卿料之审矣浩曰臣尝私论近世将相若王猛之治国苻坚之管仲也慕容恪之辅幼主慕容暐之霍光也刘裕之平祸乱司马徳宗之曹操也嗣大悦语至夜半赐御醥醪十觚水精盐一两曰朕味卿言如此故欲共飨其美】   秋八月将军王镇恶入长安秦主出降九月刘裕至长安送诣建康斩之【后秦自姚苌防长安至亡凡三主合三十四年】先是沈田子傅之入武闗进屯青泥【城名在西府蓝田县亦曰峣柳城元和志峣柳城俗亦谓之青泥城】秦主自将击之大败而还【时太尉裕己至阒乡欲自将御之恐田子等袭其后欲先击灭田子等然后倾国东出乃帅步骑数万奄至青泥田子等所领裁千余人秦兵围之数重田子慰抚士卒曰诸君逺来正求此战死生一决封侯之业于此在矣士卒皆踊跃鼔噪执短兵奋击秦兵大败奔还防上】已裕至潼闗王镇恶请帅水军自河入渭以趋长安裕许之秦主使姚丕守渭桥以拒之镇恶泝渭而上乗冲小舰行船者皆在舰内秦人但见舰进惊以为神至渭桥镇恶令军士食毕皆持仗登岸后者斩既登即密使人解放舟舰渭水迅急倐忽不见乃喻士卒曰此为长安北门去家万里舟楫衣粮皆已随流今进战而胜则功名俱显不胜则骸骨不返无他岐矣乃身先士卒众腾踊争进大破姚丕军引兵救之为败卒所蹂践不战而溃镇恶入自平朔门【将出降其子佛念年十一言于曰晋人将逞其欲虽降必不免不如引决怃然不应佛念登宫墙自投死】乃将妻子羣臣诣垒门降镇恶以属吏城中夷晋六万余口镇恶以国恩抚慰号令严肃百姓安堵九月裕至长安收秦彛器【钟鼎之属】浑仪【注见前】土圭【周礼大司徒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记里鼓【亦曰大章车所以识道里车上有二层皆有木人行一里下层击鼔行十里上层撃镯】指南车【亦名司南车驾四马其下制如楼三级四角金龙衔羽葆刻木为仙人立车上车虽回转手常指南】送建康余金帛珍宝皆以颁将士送姚至建康斩之【北凉王防逊闻裕灭秦怒甚门下校郎刘祥入言事逊曰汝闻刘裕入闗敢研硏然也斩之】   夏人进据安定   夏王勃勃闻裕伐秦曰裕取闗中必矣然不能久留必将南归若留子弟诸将守之吾取之如拾芥耳乃秣马养士进据安定岭北郡县皆降之裕遣使遗勃勃书约为兄弟勃勃报之   冬十月刘裕自进爵为王増封十郡复辞不受   十一月刘穆之卒   十二月刘裕东还留子义真都督雍梁秦州军事裕欲留长安经畧西北而诸将佐久役思归多不欲留防闻刘穆之卒裕以根本无托决意东还欲以王代穆之谢晦曰休元轻易不若羡之乃以徐羡之为丹阳尹管留任而以次子义真【时年十三】为安西将军守闗中王修【京兆人】为长史王镇恶为司马沈田子毛徳祖【璩宗人】傅之皆为参军从事闗中人素重王猛而是役也镇恶功为多故南人忌之沈田子与镇恶争功尤不平裕将还田子等屡言镇恶家在闗中不可保信裕曰钟会不得遂其乱者以有卫瓘故也语曰猛兽不如羣狐卿等十余人何惧镇恶邪【三秦父老闻裕将还诣门流涕曰残民不沾王化于今百年始覩衣冠人人相贺长安十陵公家坟墓咸阳宫殿君家室宅舍此欲何之乎裕为之愍然慰喻遣之】十二月裕发长安自洛入河开汴渠以归   闰月夏王勃勃遣兵向长安   夏王勃勃闻刘裕东还大喜召王买徳问计买徳曰闗中形胜之地而裕以幼子守之狼狈而归正欲急成簒事不暇复以中原为意此天以闗中赐我不可失也青泥【注见前】上洛【汉县晋为郡今陜西商州是】南北之险宜先遣游军断之东塞潼闗絶其水陆之路然后传檄三辅施以恩徳则义真在网罟之中不足取也勃勃乃使其子璝帅骑二万向长安别将屯青泥及潼闗而自将大军为后继   【戊午】十四年【夏昌武元年】春正月王镇恶沈田子帅师拒夏兵田子矫杀镇恶安西长史王修讨田子斩之参军傅之击夏兵却之   夏赫连璝至渭闗中民降之者属路沈田子将兵拒之畏其众盛不敢进王镇恶曰公以十岁儿付吾属当共竭力而拥兵不进虏何由得平遂与田子俱出田子与镇恶素有相图之志至是益忿惧军中又讹言镇恶欲尽杀南人据闗中反田子遂请镇恶至傅之营计事因屏人语使人斩之矫称受太尉令义真与王修被甲登门以察其变修执田子数以专戮而斩之之破夏兵夏兵乃退   以刘义隆【即宋文帝】为荆州刺史   刘裕欲以世子义符镇荆州张邵【字茂宗呉人】谏曰储贰之重四海所系不宜居外乃以义隆为荆州刺史以到彦之【楚屈到之后以名为氏彦之字道豫彭城武原人】张邵王昙首【珣之子】王华【字子陵昙首从祖弟】等为参佐义隆尚幼府事皆决于邵裕谓义隆曰昙首沈毅有器度宰相才也汝每事谘之   夏六月刘裕始受相国宋公九锡之命   裕既受命崇继母萧氏为太妃以孔靖【字季恭愉之孙】为尚书令王为仆射傅亮【字季友咸之元孙】蔡廓【字子度济阳考城人】为侍中谢晦为右卫将军殷景仁【陈郡长平人】为秘书郎靖辞不受【景仁学不为文敏有思致口不谈义深达理体至于国典朝仪旧章记注莫不撰録识者知其有当世之志】   冬十月以西凉公李歆为镇西大将军   歆遣使来告袭位故有是命仍封酒泉公   刘义真杀其长史王修闗中大乱十一月夏王勃勃陷长安义真逃归   刘义真赐与无节王修每裁抑之左右皆怨谮修欲反义真杀之于是人情离骇莫相统一义真悉召外兵闭门拒守闗中郡县悉降于夏夏王勃勃进据咸阳长安樵采路絶刘裕闻之使蒯恩召义真东归而以朱龄石守闗中谓曰卿至可敕义真轻装速发出闗然后徐行若闗右必不可守可与义真俱归十一月龄石至长安义真将士大掠而东多载宝货子女方轨徐行日不过十里傅之谏不听赫连璝帅众追之之蒯恩断后力战连日至青泥大败为夏兵所禽义真左右尽散独逃草中参军段宏追寻得之束之于背单马而归勃勃欲降傅之之不屈而死长安百姓逐朱龄石龄石焚宫殿奔潼闗夏兵追杀之【裕闻青泥之败未知义真存亡怒甚刻日北伐谢晦固諌防得段宏启知义真得免乃止但登城北望慨然流涕而已】   夏王勃勃称皇帝   彗星见   彗星出天津【箕四星一曰天津又曰天汉经尾箕之间谓之汉津】入太微经北斗络紫微【太微在北斗南紫微在北斗北】八十余日而灭魏主嗣复召诸儒术士问之曰今四海分裂咎在何国朕甚畏之卿其无隐崔浩曰灾异之兴皆象人事人事无衅又何畏焉昔王莽将簒异亦如此今国家主尊臣卑民无异望晋室陵夷危亡不逺彗之为异其刘裕将簒之应乎   十二月刘裕弑帝于东堂奉琅邪王徳文即位【是为恭帝】裕以防云昌明之后尚有二帝【晋书孝武帝纪初简文帝见防云晋祚尽昌明及孝武帝在孕李太后梦神人谓之曰汝生男以昌明为字及产东方始明因以为名简文后悟乃流涕又安帝纪防云昌明之后有二帝刘裕将行禅代欲应之】乃使中书侍郎王韶之【字休防□曽孙】与帝左右密谋弑帝而立徳文徳文常在帝左右韶之不得间会徳文有疾出居于外韶之以散衣缢帝于东堂俗因称遗诏奉徳文即位   以北凉王防逊为凉州刺史   蒙逊称藩故有是命   恭皇帝   【己未】元熙元年【夏真兴元年】春正月立皇后禇氏   休平陵【在江寜府上元县】   二月夏主勃勃还统万   夏羣臣请都长安夏主勃勃曰朕岂不知长安帝都沃饶险固然统万距魏境裁百余里朕在长安统万必危若在统万则魏必不敢济河而西诸卿适未见此耳乃置南台于长安以赫连璝録尚书事而还【勃勃性骄虐视民如草芥常置弓剑于侧羣臣迕视者凿其目笑者抉其唇谏者先截其舌然后斩之】   宗室司马楚之【字徳秀宣帝弟太常之八世孙】据长社【汉县晋因之东魏废故城在今河南许州长葛县】   刘裕诛翦宗室之有才望者楚之叔兄皆死楚之亡匿蛮中及从祖休之奔秦【秦亡休之鲁轨韩延之俱降魏休之寻卒】楚之乃亡之汝颍间聚众以谋复仇楚之少有英气折节下士有众万余屯据长社裕使刺客沐谦往刺之楚之待谦甚厚谦未得间乃夜称疾欲因楚之问疾而刺之楚之果自赍药往视情意勤笃谦不忍发乃出匕首以状告曰将军深为刘裕所忌愿勿轻率以自保全遂委身事之为之防卫   秋七月刘裕始受进爵之命八月移镇夀阳   复加殊礼进太妃为太后世子为太子   冬十一月丁亥朔日食   【庚申】二年【宋高祖刘裕永初元年西秦建丑元年西凉永建元年是嵗晋亡宋代西凉亦亡宋魏夏北凉燕秦凡六国】夏四月长星出竟天六月刘裕还建康称皇帝【是为宋高祖武帝】废帝为零陵王以兵守之   宋王裕欲受禅而难以发言乃集朝臣宴饮从容言曰桓元簒位鼎命已移我倡义兴复平定四海功成业着遂荷九锡今年将衰暮崇极如此物忌盛满非可久安今欲奉还爵位归老京师羣臣莫喻其意日晩坐散中书令傅亮乃悟叩扉请见曰臣暂宜还都裕解其意无复他言亮出见长星竟天拊髀叹曰我常不信天文今始验矣亮至建康四月征裕入辅裕留子义康镇夀阳以参军刘湛【字仁南阳湼阳人】为长史决府事【湛自幼年即有宰物之志常自比管葛博涉书史不为文章不喜谈议裕甚重之】六月裕至建康亮具诏草使帝书之帝欣然操笔谓左右曰桓元之时晋氏已无天下重为刘公所延将二十载今日之事本所甘心遂书赤纸为诏逊于琅邪第百官拜辞秘书监徐广【字野民邈之弟】流涕哀恸裕为坛于南郊即位广又悲感流涕侍中谢晦曰徐公得无小过广曰君为宋朝佐命身是晋室遗老悲欢之事固不可同宋主临太极殿大赦改元奉晋帝为零陵王即宫于故秣陵县【此晋初所置秣陵县也在秦淮南后徙治鬬塲因指此为故】使将军刘遵考将兵防卫   宋尊王太后为皇太后   宋主事萧太后素谨及即位春秋已高每旦入朝未尝失时刻   宋改晋封爵封拜功臣子弟有差   宋以晋氏封爵当随运改独置始兴庐陵始安长沙康乐五公奉王导谢安温峤陶侃谢元之祀以道怜为太尉封长沙王徐羡之等增位进爵各有差   秋七月宋交州刺史杜慧度击林邑【古越裳氏地注见前】大破降之   初后汉末象林【汉县属日南郡】功曹区连杀令自立为王号曰林邑其后范氏代之【区氏传数世后王无嗣外甥范熊代立】有范文者本西卷【日南属县】夷帅范幼家奴为林邑将【文以商贩常至洛阳后入林邑教其王作城邑宫室及器械王宠任之】防其王逸【熊之子】卒文遂胁国人而簒立【文先谮逸诸子或逃或徙及逸卒文诈迎逸子于他国置毒椰酒而杀之 椰木出交阯树似槟榔其实大如剖之其中有酒】于是旁击诸国有众数万晋咸康永和间屡防日南九真诸郡【杀太子夏侯览害督防刘雄留屯日南三年而去】是后无嵗不至杀伤甚众交州遂致虚弱【文死传子及孙其国内乱大臣范诸农簒立传子曰阳迈】至是刺史杜慧度率众南讨大破之所杀过半其王阳迈乞降前后钞掠者皆送还【慧度为政缁宻一如治家吏民畏而爱之城门夜开道不拾遗】   北凉王蒙逊诱西凉公歆与战杀之遂灭西凉   北凉王蒙逊欲伐西凉先引兵攻秦浩亹【音告门汉县以浩亹水名故城在西寜府碾伯县】既至潜师还屯川岩【在甘州府张掖县西南】西凉公歆欲乗虚袭张掖【宋繇张体顺切谏不听太后尹氏谓曰汝新造之国地狭民稀自守犹惧不足何暇伐人蒙逊非汝之敌岂得轻举侥冀非望以吾观之非但丧师殆将亡国歆亦不听】遂将步骑三万东出蒙逊闻之曰歆已入吾术中矣乃引兵邀击歆歆大败或劝歆还保酒泉歆曰吾违老母之言以取败不杀此胡何面目复见吾母遂勒兵复战为蒙逊所杀蒙逊入酒泉禁侵掠士民安堵【初歆弟恂为敦煌太守有惠政及歆被杀恂奔北山郡人招之恂遂入敦煌众推为刺史蒙逊遣世子徳政攻之不克蒙逊乃自帅众以水灌其城城陷恂自杀蒙逊遂屠敦煌歆有子曰重耳奔于江左后归魏是为唐之祖 西凉自李暠据敦煌至歆亡凡二主合二十二年】   八月宋立子义符为太子   南北朝   【辛宋永初二年魏防常六年 是嵗以后分注纪年南酉朝以宋齐梁陈北朝以魏齐周余国仍依前例非建国嗣位改元不备列】春正月宋祀南郊大赦   夏四月宋毁淫祠   宋诏所在淫祠自蒋子文【广陵人汉末为秣陵尉以逐贼死钟山呉大帝时降神于呉言将大启孙氏大帝乃为立庙】以下皆除之其先贤以勲徳祠者不在此例   秋九月宋主刘裕弑零陵王于秣陵   初宋主刘裕以毒酒一甖授前琅邪郎中令张伟【呉人邵之弟】使酖零陵王伟叹曰酖君以求生不如死乃自饮而卒太常褚秀之侍中褚淡之皆王妃兄也【后父爽前义兴太守秀之淡之皆爽之子】王每生男裕輙令秀之兄弟杀之王深虑祸及与褚妃共处一室自煮食于牀前饮食所资皆出褚妃故宋人莫得伺其隙至是裕令淡之往视妃妃出别室相见兵人逾垣而入进药于王王不肯饮曰佛教自杀者不复得人身兵人以被掩杀之裕帅百官临于朝堂三日   冬十一月晋恭帝于冲平陵【在江寜府上元县】   十二月宋豫章太守谢瞻【字宣逺晦之兄】卒   初宋台始建瞻为中书侍郎其弟晦为右卫将军时晦权遇已重自彭城还都迎家宾客辐凑瞻惊骇谓晦曰汝名位未多而人归趋乃尔吾家素以恬退为业不愿干预时事而汝遂势倾朝野此岂门户之福邪乃以篱隔门庭曰吾不忍见此后晦以佐命功位任益重瞻愈忧惧至是遇疾不疗临终遗晦书曰吾得启体幸全亦何所恨弟思自勉励为国为家   【壬宋永初三年戌魏防常七年】春正月宋以徐羡之为司空録尚书事羡之起自布衣无学术直以志力局度一旦居廊庙朝野推服咸谓有宰臣之望【常与亮谢晦宴聚亮晦才学辩博羡之风度详整时然后言郑鲜之叹曰观徐传言论不复以学问为长 郑鲜之字道子荥阳开封人】   三月宋以庐陵王义真都督雍豫等州军事   宋主有疾长沙王道怜徐羡之亮谢晦檀道济并入侍医药羣臣请祈祷神祗不许唯使侍中谢方明【景仁从祖弟】以疾告宗庙而已道济出镇广陵监淮南诸军太子多狎羣小谢晦言于宋主曰陛下春秋既高宜思存万世神器至重不可使负荷非才上曰庐陵何如晦曰臣请观焉出造义真义真盛欲与谈晦不甚答还曰徳轻于才非人主也出义真为都督六州诸军南豫州刺史镇厯阳【是后大州率加都督多者或至五十州不可复详载矣】   夏四月宋封杨盛为武都王   五月宋主裕殂太子义符立【是为少帝】   宋主疾甚召太子义符诫之曰檀道济虽有干畧而无逺志非如兄韶有难御之气也徐羡之傅亮当无异图谢晦数从征伐颇识机变若有同异必此人也又为手诏曰后世若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母后不烦临朝羡之亮晦道济同被顾命遂殂【宋高祖清简寡欲严整有法度被服居处俭于布素游宴甚稀嫔御至少尝得后秦主兴从女有盛宠颇以废事谢晦微諌即时遣出财帛皆在外府内无私藏岭南尝献入筒细布一端八丈恶其精丽劳人即付有司弹太守以布还之并禁岭南作此布公主出适遣送不过二十万无锦绣之物内外奉禁莫敢为侈靡性不信竒怪微时多符瑞及贵史官审以所闻拒而不答】义符即位年十七立妃司马氏为皇后后晋恭帝女海盐公主也秋七月初寜陵   魏立子焘【即太武帝】为太子监国   魏主服寒食散频年药发灾异屡见遣中使密问崔浩曰属者日食赵代之分朕疾弥年不愈恐一旦不讳诸子并少将若之何浩曰陛下春秋富盛行就平愈必不得已请陈瞽言圣代龙兴不崇储贰是以永兴之始社稷几危【谓清河王绍之乱事见前】今宜早建东宫选贤公卿以为师傅左右信臣以为宾友入总万机出抚戎政如此则陛下可以优游无为颐神养夀万嵗之后国有成主民有所归奸宄息望祸无自生矣皇子焘年将周星明叡温和立子以长礼之大经也魏主复以问长孙嵩对曰立长则顺置贤则人服焘长且贤天所命也从之立焘为太子使居正殿临朝为国副主以嵩及奚斤安同为左辅坐东厢西面崔浩与穆观【本邱穆陵氏后改为穆氏】邱堆【献帝第五兄曰邱敦氏后孝文改为邱氏】为右弼坐西厢东面【胡三省曰魏臣出代北者姓多重复及高祖迁洛始皆改之旧史以其烦杂难知故皆从后姓以就简易今从之】百官总己以听【魏主避居西宫时隐而窥之听其决断大悦谓侍臣曰嵩宿徳旧臣厯事四世功存社稷斤辩防智谋名闻遐迩同晓解俗情明练于事观达于政要识吾防趣浩博闻彊识精察天人堆虽无大用然在公专谨以此六人辅相太子吾与汝曹巡行四境伐叛柔服足以得志于天下矣】   冬十月魏遣司空奚斤督诸将击宋取青兖诸郡十二月宋遣南兖州刺史檀道济救之   初魏主闻宋高祖克长安大惧遣使请和自是嵗聘不絶及高祖殂沈范等奉使在魏还及河魏主遣人追执之议发兵取洛阳虎牢滑台【崔浩谏曰陛下不以刘裕歘起纳其使贡裕亦敬事陛下今乗丧伐之虽得之不足为美且国家今日亦未能一举取江南也而徒有伐防之名窃为陛下不取臣谓宜遣人吊祭存其孤弱恤其凶灾使义声布于天下则江南不攻自服矣魏主曰刘裕乗姚兴之死而灭之今我乗裕丧而伐之何为不可浩曰不然姚兴死诸子交争故裕乗衅伐之今江南无衅不可比也魏主不从假司空奚斤节使督将军周几公孙表伐宋 周几代人公孙表广阳人】斤等帅步骑三万济河营于滑台之东宋司州刺史毛徳祖遣翟广等将步骑三千救之【先是司马楚之聚众陈留之境闻魏兵济河遣使迎降魏以为荆州刺史使侵扰宋北境徳祖遣将戍召陵雍邱以备之】魏尚书滑稽【滑姓滑伯之后以国为氏】引兵袭仓垣兵吏悉逾城走陈留太守严棱【冯翊人】诣斤降斤等攻滑台不抜求益兵魏主怒责之自将五万余人南出为斤等声援太子焘将兵出屯塞上斤等急攻滑台拔之东郡太守王景度出走司马阳瓒为魏所执不降而死乘胜进逼虎牢毛徳祖与战屡破之魏主别遣将军于栗防屯河阳取金墉徳祖遣窦晃等拒之魏主至冀州遣叔孙建将兵徇青兖宋豫州刺史刘粹【字道冲萧人】遣骑据项城徐州刺史王仲徳将兵屯湖陆【即湖陵故城在兖州府鱼台县】于栗防济河与斤并力攻晃等破之魏主遣领军娥清【代人】闾大【蠕蠕人】将兵防周几叔孙建南渡河军于碻磝【山名在防安府东阿县南有闗城】宋兖州刺史徐琰南走于是防山高平金乡【注俱见前】等郡皆没于魏叔孙建等入青州宋遣南兖州刺史檀道济监征讨诸军事与王仲徳共救之【明年春于栗防攻金墉克之魏主以栗防为豫州刺史镇洛阳】   【癸宋主义符景平元亥年魏防常八年】春正月宋以蔡廓为吏部尚书不受   宋以廓为吏部尚书廓谓傅亮曰选事若悉以见付不论不然不能拜也亮以语徐羡之羡之曰黄散【谓黄门侍郎及散骑常侍侍郎】以下悉以委蔡以上故宜共参同异廓曰我不能为徐干木署纸尾遂不拜【干木羡之小字选案黄纸録尚书与吏部尚书连名故廓云然】   魏以刁雍【字淑和晋尚书令恊之曽孙】为青州刺史   初宋高祖诛灭刁氏【高祖尝与刁逵樗蒱不时输直逵缚之马栁高祖既建义以嫌故遂诛其族】雍奔于秦秦灭雍降魏魏以为将军使扰徐兖至是魏叔孙建攻青州【刺史竺防聚众保东阳城不入城者使依据山险芟夷禾稼魏军至无所得食 东阳城宋高祖毁广固改筑故城在益都县】雍见魏主于邺魏主曰叔孙建等入青州民皆藏避攻城不下彼素服卿威信今遣卿助之乃以为刺史给骑使行雍募兵得五千人抚慰士民皆送租供军   二月魏筑长城   柔然防魏边魏筑长城自赤城【即今宣化府赤城县水经注沽水迳赤城东城在山阜之上下抗深隍是也】至五原二千余里置戍以备之   三月魏攻宋虎牢不克杀其将公孙表   魏奚斤公孙表等共攻虎牢魏主自邺遣兵助之毛徳祖于城内穴地入七丈分为六道出魏围外募敢死士四百从穴中出袭其后魏兵惊扰斩首数百而还魏兵退散复合攻之益急徳祖出兵与表大战从朝至晡杀魏兵数百防斤别攻许昌还合击徳祖大破之初徳祖在北与表有旧表有权畧徳祖患之乃与交通音问密遣人说奚斤云表与之连谋每答表书輙多所治定表以书示斤斤疑之以告魏主魏主使人夜就帐中缢杀之   夏四月魏攻宋东阳城【注见前】不克而还留刁雍戍尹卯【垒名在防安府东阿县水经注济水遇谷城县西有尹卯垒即此】   魏叔孙建将三万骑逼东阳城城中文武才一千五百人竺防及济南太守垣苗悉力固守时出竒兵击魏破之【魏步骑绕城列陈十余里大治攻具防作四重堑魏人填其三重为撞车以攻城防遣人从地道中出以大麻絙挽之令折魏人复作长围进攻愈急厯久城壊战士多死】檀道济至彭城以司青二州并急而所领兵少不足分赴青州道近竺防兵弱乃与王仲徳等分兵救之已而建堕东阳北城三十许步刁雍请速攻建不许遂不克及闻檀道济等将至雍又请将所募兵五千据险以邀之时天暑魏军多疫建曰兵人疫病过半若相持不休兵自死尽何须复战今全军而返计之上也道济军于临朐建等烧营及器械而遁道济以粮尽不能追竺防以东阳城壊不可守移镇不其城【注见前】魏留刁雍镇尹卯招集民五千余家置二十七营以领之   秦遣使入贡于魏   秦王炽磐谓羣臣曰今宋虽奄有江南夏人雄据闗中皆不足与也独魏主奕世英武贤能为用吾将举国而事之乃遣使入见于魏贡黄金二百斤并陈伐夏方畧   闰月魏抜虎牢执宋司州刺史毛徳祖遂取司豫诸郡先是魏主攻虎牢不克【魏兵攻虎牢毛徳祖随方拒守而将士稍零落于是魏主如成臯絶虎牢汲河之路停三日自督众攻城亦不能下】至是叔孙建就奚斤共攻之虎牢被围二百日无日不战劲兵殆尽而魏増兵转多毁其外城徳祖于内更筑三重城以拒之又毁其二重徳祖惟保一城昼夜相拒将士眼皆生创徳祖抚之以恩终无离心檀道济刘粹等皆畏魏兵彊不敢进魏人作地道以泄城中井城中人马渴乏被创者不能复出重以饥疫城遂陷将士欲扶徳祖出走徳祖曰我誓与此城俱毙义不使城亡而身存也魏主命将士得徳祖者必生致之将军豆代田执以献将佐皆为所虏唯参军范道基将二百人突围南还魏士卒疫死者亦什二三奚斤等悉定司兖豫诸郡县魏主命周几镇河南河南人安之【徐羡之傅亮谢晦以亡失境土上表自劾诏勿问 毛徳祖后卒于魏】   冬十一月魏主嗣殂太子焘立【是为魏世祖太武帝】   魏主嗣殂太子焘即位自司徒长孙嵩以下普増爵位以卢鲁元【昌黎徒河人】为中书监刘洁【长乐信都人】为尚书令尉眷【魏余部内入者西方尉迟氏后改尉氏眷代人】刘库仁【此又一刘库仁独孤部人】等八人分典四部以罗结【魏余部内入者有叱罗氏后改罗氏结代人】为侍中外都大官【魏有内外都大官】总三十六曹事【时结年一百七精爽不衰魏主以其忠慤亲任之使兼长秋卿监典后宫出入卧内年一百十一乃听归老朝廷每有大事遣骑访焉又十年乃卒】   魏立天师道塲   魏光禄大夫崔浩研精经术练习制度凡朝廷礼仪军国书诏无不闗掌不好老庄书曰此矫诬之説不近人情老聃习礼仲尼所师岂有为败法之书以乱先王之治乎尤不信佛法曰何为事此胡神左右多毁之魏主不得已命浩以公归第然每有疑议輙召问之浩既归第因修服食养性之术初嵩山道士防谦之【上谷人徙冯翊】修张道陵【即张鲁之祖见前】之术自言尝遇老子命继道陵为天师授以辟糓轻身之术使之清整道教又遇神人李谱文云老子之元孙也授以图箓真经使之辅佐北方太平真君谦之奉其书献于魏主朝野多未之信浩独师授其术且上书曰圣王受命必有天应河图洛书皆寄言于虫兽之文未若今日人神接对手笔粲然辞防深妙自右无比岂可以世俗常虑而忽上灵之命哉魏主欣然使谒者奉玉帛牲牢祭嵩岳迎致谦之弟子以崇奉天师显扬新法起天师道塲于平城东南重坛五层月设厨防数千人   【司马氏光曰老庄之书欲同生死轻去就而为神仙者服饵修链以求轻举链草石为金银其为术正相戾耳是以刘歆七畧叙道家为诸子神仙为方技其后又有符水禁呪之术至谦之遂合而为一至今循之浩不喜佛老而信谦之之言何哉】   【甲宋景平二年太祖文帝义隆元嘉子元年魏世祖太武帝焘始光元年】春正月宋废其庐陵王义真为庶人   宋主义符居防无礼好与左右狎昵游戯无度特进致仕范防【字伯伦之子】上书谏之不听庐陵王义真警悟好文而性轻易与谢灵运【元之曽孙袭封康乐公世称谢康乐】顔延之【字延年含之曽孙】情好欵宻【灵运性褊傲不遵法度自谓才能宜参权要常懐愤悒延之嗜酒放纵徐羡之等恶义真与两人游义真故吏范晏从容戒之义真曰灵运空疎延之隘薄魏文帝所谓古今文人类不防细行者也但性情所得未能忘言于晤赏耳】于是羡之等以灵运延之搆扇异同非毁执政皆出为郡守始义真至厯阳多所求索执政毎裁量不尽与义真怨之表求还都时羡之等已宻谋废宋主而次立者应在义真与宋主有隙先奏列其罪恶废为庶人徙新安郡前吉阳【晋县故城在今江西吉安府吉水县】令张约之【堂邑人】上疏曰庐陵王少蒙先皇优慈之遇长受陛下睦爱之恩今猥加剥辱幽徙逺郡上伤陛下常棣之笃下令逺近恇然失图书奏见杀   夏五月宋徐羡之傅亮谢晦废其主义符为营阳王迁于呉六月弑之迎宜都王义隆于江陵杀前庐陵王义真以谢晦行都督荆湘等州军事   羡之等将废义符以檀道济先朝旧将威服殿省乃召道济及江州刺史王入朝以谋告之谢晦聚将士于府内使中书舍人邢安防潘盛为内应夜邀道济同宿晦悚动不得眠道济就寝便熟时义符在华林园为列肆亲自沽卖与左右即龙舟而寝道济引兵入云龙门安防等先诫宿卫莫有御者军士进杀二使者扶义符出收玺绶羣臣拜辞卫送故太子宫羡之等以宜都王义隆素有令望乃称皇太后令数义符过恶废为营阳王以义隆纂承大统迁义符于呉使邢安防就弑之【义符多力突走出昌门追者以门闗踣而弑之 昌门呉西郭门亦作闾】傅亮帅行台百官备法驾迎义隆于江陵羡之等遣使杀义真以荆州重地恐义隆至或别用人乃亟以録命【録尚书自出命也】除谢晦都督刺史欲令居外为援精兵旧将悉以配之七月行台至江陵亮率百官上表进玺绶义隆下教【时年十八】曰猥以不徳谬降大命顾已惊悸何以克堪当暂归朝廷展哀陵寝并与贤彦申写所懐望体其心勿为辞费【时诸将佐闻二王死皆疑不可东下司马王华曰先帝有大功于天下四海所服虽嗣主不纲人望未改羡之亮受寄崇重未容遽敢背徳畏庐陵严断恐不能自容以殿下寛慈越次奉迎冀以见徳悠悠之论殆必不然又此五人同功并位孰肯相让就懐不轨势必不行废主若存虑将来或受其祸是以杀害葢由贪生过深不过欲握权自固耳义隆曰卿复欲为宋昌耶长史王昙首校尉到彦之皆劝行乃命华留镇荆州欲使彦之将兵前驱彦之曰了彼不反便应朝服顺流若使有虞此不足恃更开嫌隙之端会雍州刺史褚叔度卒乃遣彦之权镇襄阳】义隆引见傅亮号泣哀动左右既而问义真及少帝薨废本末悲哭呜咽侍侧者莫能仰视傅亮汗流不能对乃布腹心于到彦之王华等义隆以府州文武自卫遂发江陵   秋八月宋主义隆立【是为文帝】   宜都王义隆至建康羣臣迎拜于新亭【徐羡之问傅亮曰王可方谁亮曰晋文景以上人羡之曰必能明我赤心亮曰不然】义隆谒初寜陵还止中堂百官奉玺绶义隆辞让数四乃受之遂即位大赦谒太庙复庐陵王先封迎其柩还建康以行荆州刺史谢晦为真【晦将行问蔡廓曰吾其免乎廓曰卿受先帝顾命任以社稷废皆立明义无不可但杀人二兄而以之北面挟震主之威据上流之重以古推今自免为难晦始惧不得去既发喜曰今得脱矣】徐羡之等进位有差有司奏车驾依故事临华林园听讼诏曰政刑多所未悉可如先者二公推讯乃以王昙首王华为侍中竟陵王义宣镇石头羡之等欲遂以到彦之为雍州不许征为中领军委以戎政【彦之自襄阳南下谢晦虑彦之不过已彦之至杨口步往江陵深布城欵晦亦厚自结纳由此大安】   柔然防魏   柔然纥升葢可汗闻魏太宗殂将六万骑入云中攻抜盛乐宫魏主帅轻骑讨之三日三夜至云中纥升葢引骑围之五十余重骑逼马首相次如堵将士大惧魏主顔色自若众情乃安纥升葢弟子于涉斤为大将魏人射杀之纥升葢惧遁去【已而魏伐柔然大获而还】   冬十一月吐谷浑王阿柴死弟慕璝立   初吐谷浑王树落干自号车骑将军大单于及卒授国于其弟阿柴【阿柴稍用兵侵并旁小种地方数千里遂为彊国】阿柴有子二十人至是疾病召诸子弟谓之曰先公车骑舍其子拾防而授孤孤敢私于纬代【门柴长子】而忘先君之子乎我死汝曹当奉慕璝【阿柴母弟】为主阿柴又命诸子各献一箭取一箭授其弟慕利延使折之慕利延折之又取十九箭使折之不能折阿柴乃谕之曰汝曹知之乎孤则易折众则难摧汝曹当戮力一心然后可以保国寜家言终而卒   十二月宕昌【西羌别种故国在今巩昌府岷州南北周以其地为郡唐曰宕州后废】朝贡于魏   宕昌羌三苖之裔也羌地东接中国西通西域长数千里各有酋帅部落分地不相统摄而宕昌最盛【通考宕昌之界自仇池以西东西千里席水以南南北八百里仇池在同谷郡席水在上邽县】有民二万余落诸种畏之至是其王梁弥怱遣子入见于魏   【乙宋元嘉二年魏始光二年丑夏主赫连昌承光元年】春正月宋主始亲听政徐羡之傅亮上表归政三上许之羡之仍逊位还第徐佩之等并谓非宜敦劝甚苦乃复奉诏视事   二月燕有女子化为男   燕有女子化为男燕主以问羣臣权对曰西汉之末雌鸡化雄【汉书五行志元帝初元丞相府史家雌鸡伏子渐化为雄又后汉灵帝时雌鸡化为雄事见前】犹有王莽之祸况今女化为男臣将为君之兆也   夏四月魏遣使如宋   始复通也   六月武都王杨盛卒子元立   初盛闻晋亡不改义熙年号谓世子元曰吾老矣当终为晋臣汝善事宋帝及卒元自称武都王遣使告丧于宋始用元嘉年号宋因而封之   秋八月夏主勃勃殂世子昌立   【丙宋元嘉三年寅魏始光三年】春正月宋讨徐羡之傅亮诛之以王为司徒扬州刺史録尚书事彭城王义康都督荆湘等州军事谢晦举兵反江陵   初宋主在江陵孔寗子【防稽人】为叅军及即位以为步军校尉与侍中王华并有富贵之愿疾徐羡之傅亮专权搆之于宋主宋主欲诛二人并发兵讨谢晦以王檀道济始不预废弑之谋弟昙首又所亲委密使报且召道济欲使讨晦王华等皆以为不可宋主曰道济止于胁从本非创谋杀害之事又所不闗预抚而使之必将无虑道济至乃下诏暴羡之亮晦杀二王之罪命中领军到彦之征北将军檀道济以时收翦又命雍州刺史刘粹等断其走防是日诏召羡之亮谢防【晦之弟】遣人报之羡之走至新林自经死亮出走被执宋主使以诏书示之亮曰亮受先帝布衣之眷遂防顾托黜昏立明社稷之计也欲加之罪其无辞乎于是防诛【宋主问讨晦之防于檀道济对曰臣昔与晦同从北征入闗十防晦有其九才畧明练殆为少敌然未尝孤军决胜戎事恐非其长臣悉晦智晦悉臣勇今奉王命以讨之可未阵而擒也】徴王为侍中司徒録尚书事扬州刺史彭城王义康为荆湘都督荆州刺史晦闻徐傅等已诛自出射堂勒兵数日间四逺投集得精兵三万奉表称羡之亮等忠贞横被寃酷皆王王昙首王华险躁猜忌谗搆成祸今当举兵以除君侧之恶   闰月宋子劭生   初宋袁皇后生子劭后自详视使驰白宋主曰此儿形貎异常必破国亡家不可举欲即杀之宋主狼狈至后殿户外禁之乃止以尚在谅闇故秘之至是始言劭生   宋主自将讨谢晦二月诛之   宋主下诏戒严诸军并进以讨谢晦晦帅众三万发江陵舟舰旌旗甚盛叹曰恨不得以此为勤王之师宋主发建康谢晦下至江口到彦之已至彭城洲【在湖南岳州府巴陵县东北】防霖雨晦停军十五日乃使孔延秀攻彭城洲及洲口栅陷之诸将欲还夏口到彦之不可乃保圻【圻亦作矶在岳州府临湘县东北水经注如山北对矶即此】初晦与徐傅为自全之计以为晦据上流而道济镇广陵各有彊兵羡之亮居中秉权可得持久至是闻道济来惶惧无计道济既至与彦之军合晦始见舰数不多不即出战至晚因风帆上前后连咽【连谓连接咽谓填咽】西人离沮无复鬬心一时皆溃晦夜还江陵众散畧尽乃擕其弟遯等北走为人所执槛送建康何承天自归于彦之彦之因监荆州府事于是诛晦防及其同党孔延秀周超等宋主还建康   三月宋以谢灵运为秘书监顔延之为中书侍郎宋主既还建康徴灵运延之用之又以慧琳道人善谈论因与议朝廷大事遂参权要宾客辐凑四方赠赂相属琳着高屐披貂裘置通呈书佐防稽孔顗【字思逺山隂人】曰遂有黒衣宰相可谓冠履失所矣   夏五月宋遣使廵行郡县   遣散骑常侍袁渝等十六人分行诸州郡县观察吏政访求民又使郡县各言损益   宋主亲临听讼   宋主临延贤堂听讼自是每嵗三讯   六月宋以王华王昙首殷景仁刘湛为侍中谢微【名密以字行景仁从子】为黄门侍郎   王华以王辅政王昙首为上所亲任与已相埓自谓力用不尽每叹息曰宰相顿有数人天下何由得治【是时宰相无常官惟人主所与议论政事委以机宻者皆宰相也亦有任侍中而不为宰相者然尚书令仆射中书监令侍中侍郎给事中皆当时要官也华与刘湛王昙首殷景仁俱为侍中风力局干冠冕一时黄门侍郎谢微与华等皆宋主所重当时号曰五臣】   秋八月宋遣使如魏   冬十月魏主自将攻夏   魏主问公卿今当用兵赫连蠕蠕【即柔然魏太武以其无知状类于虫因改其号】二国何先长孙嵩等请先伐蠕蠕太常崔浩曰蠕蠕鸟集兽逃举大众追之则不能及轻兵追之又不足以制敌赫连氏刑政残虐人神所弃宜先伐之魏主亦闻夏世祖【赫连昌尊勃勃为世祖】殂诸子相图【勃勃世子璝杀其弟伦伦兄昌讨杀璝勃勃以昌为太子勃勃殂遂即位】国人不安欲伐之嵩等曰彼若城守以逸待劳大檀【蠕蠕纥升盖可汗之名】闻之乘虚入防此危道也浩力赞其行于是遣奚斤袭蒲坂周几袭陜城以薛谨【字法顺河东汾隂人】为乡导【魏主欲以李顺总前驱之兵崔浩曰顺诚有筹畧然其为人果于去就不可专委乃止浩与顺由是有隙李顺字徳仁赵郡平棘人】   十一月魏主入统万取蒲坂及长安   魏主行至君子津【在今归化城西南黄河东岸水经河水于桢陵桐过二县间济有君子之名即此】防天暴寒氷合帅轻骑济河袭统万夏主方燕羣臣魏师奄至上下惊扰夏主出战而败退走入城门未及闭魏豆代田帅众乘胜入西宫焚其西门宫门闭代田逾垣而出魏分兵四掠杀获数万魏主谓诸将曰统万未可得也他年当取之乃徙其民万余家而还魏师乘胜长驱遂入三辅蒲坂守将弃城奔长安奚斤遂克蒲坂夏主之弟助兴自长安奔安定斤遂入长安秦雍氐羌皆降【河西王逊及氐王杨元闻之皆遣使附魏】   【丁宋元嘉四年卯魏始光四年】春二月宋主谒京陵   初宋高祖命藏微时耕具以示子孙宋主至故宫见之有惭色近侍或进曰大舜躬耕厯山伯禹亲事水土陛下不覩遗物安知先帝之至徳稼穑之艰难乎   夏四月魏遣使如宋   六月癸卯朔日食   夏主及魏主战于统万夏主败走上邽魏取统万先是魏主自统万还平城夏平原公定帅众向长安与魏奚斤相持魏主闻之欲乘虚再攻统万遂自将发平城至抜邻山【胡三省注在黒水东北 黒水注见前】舍辎重以轻骑三万倍道先行【羣臣咸谏曰统万城坚非朝夕可抜不若与步兵攻具一时俱往魏主曰用兵之术攻城最下必不得已然后用之今以步兵攻具皆进彼必惧而坚守若攻不时抜食尽兵疲外无所掠进退无地不如以轻骑直抵其城彼见步兵未至意必寛弛吾羸形以诱之彼或出战则成擒矣吾军去家二千余里又隔大河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者也】及是魏主至统万分军防于深谷以少众至城下【夏将狄子玉降言夏主闻有魏师召平原公定定曰统万坚峻未易攻抜待我擒奚斤然后徐往内外击之蔑不济矣故夏主坚守以待魏主闻而患之乃退军以示弱】魏军士有亡奔夏者言魏军粮尽辎重在后步军未至宜急击之夏主从之将步骑三万出城长孙翰等皆言夏兵步陈难陷宜避其锋魏主曰逺来求贼唯恐不出今既出矣乃避而不击彼奋我弱非计也遂收众伪遁引而疲之夏兵为两翼鼓噪追之行四五里防有风从东南来扬沙晦防宦者赵倪曰今风从贼上来我向彼背天不助人愿摄骑避之崔浩叱之曰是何言吾千里制胜一日之中岂得变易贼贪进不止后军已絶宜引军分出其后掩击不意风道在人岂有常也魏主曰善乃分骑为左右队以犄之魏主马蹶而坠几为夏兵所获拓跋齐以身捍蔽魏主腾马得上身中流矢奋击不辍夏众大溃魏人乘胜逐夏主至城北夏主不得入遂奔上邽明日魏主入城获夏王公卿校及妇女以万数马三十余万匹牛羊数千万头府库珍宝车旗器物不可胜计颁赐将士有差留常山玉素【遵之子】镇统万遂还平城夏平原公定闻统万破亦奔上邽魏主诏奚斤班师斤固请益兵灭夏魏主乃遣将益兵以助之【初夏世祖性豪侈筑统万城高十仞基厚三十步上广十步宫墙高五仞其坚可以厉刀斧台榭壮大皆雕镂图画被以绮绣魏主曰蕞尔国而用民如此欲不亡得乎魏主壮徤鸷勇临城对阵亲犯矢石左右死伤相继神色自若由是将士畏服咸尽死力性俭率服缮取给而已以为财者军国之本不可轻费赏赐皆死事勲绩之家亲戚贵宠未尝滥有所及命将出师指授节度违者多致负败明于知人唯其所长不论流品听察精敏下无遁情赏不遗贱罚不避贵常曰法者朕与天下共之何敢轻也然果于杀戮往往已杀而复悔之】   冬十一月晋征士陶潜【字渊明一字元亮寻阳人晋长沙公侃之曽孙】卒潜少有高趣博学不羣以亲老家贫为州祭酒少日自解归召主簿不就躬耕自资遂抱羸疾后复为彭泽令不以家自随在官八十余日郡遣督邮至县吏请曰应束带见之潜叹曰我岂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即日解印绶去赋归去来辞着五柳先生传以自况征著作郎不就妻翟氏亦与同志能安勤苦夫耕于前妻锄于后潜自以先世为晋辅耻复屈身后代自宋高祖王业渐隆不复肯仕是嵗将复徴之会卒世号靖节先生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三十六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三十七   南北朝   【戊宋元嘉五年魏神防元年西秦王乞防暮末永辰元年北凉承元元年夏主赫连定胜光元年】春二月魏人及夏战于上邽执其主昌以归夏赫连定称帝于平凉魏人追之败绩夏复取长安   魏将军尉眷攻上邽夏主退屯平凉奚斤进军安定与邱堆娥清军合斤以马疲粮少深垒自固监军侍御史安颉【同之子】曰赫连昌狷而无谋好勇而轻每自出挑战众皆识之若伏兵掩击昌可擒也斤犹难之颉乃阴与尉眷等谋选骑待之既而夏主来攻城颉出应之夏主自出战军士争赴之夏主败走颉追禽之【昌至平城魏王以妹妻之赐爵会稽公后昌以谋叛见杀】夏平原王定收其余众奔还平凉即位改元奚斤自以为元帅而昌为偏禆所禽深耻之乃舍辎重赍三日粮追夏主定于平凉夏军将遁会魏军食少无水夏主定乃分兵夹击之魏军大溃斤为所禽夏人复取长安   夏五月秦王乞伏炽磐卒世子暮末立   六月宋以王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光禄大夫范防説曰天下事重权要难居卿兄弟盛满当存降挹纳其言逊位不许固请故有是命   冬十一月乙未朔日食   【己宋元嘉六年巳魏神防二年】春正月宋以彭城王义康为司徒录尚书事江夏王义恭都督荆湘等州军事   王乞解州录以授义康宋主不许而以义康为司徒录尚书事领南徐州【晋南渡后侨置徐州于京口宋改曰南徐至隋始省】刺史与共辅朝政【既多疾且欲逺权由是义康専总内外之务】以义恭为荆州刺史督八州刘湛为南蛮校尉行府州事【宋主与义恭书曰天下艰难国家事重虽曰守成实亦匪易汝性褊急冝念裁抑司徒当周公之事汝不可不尽祗顺之理天下安危决汝二人耳汝一月自用钱不可过三十万府舍不湏改作讯狱虚懐博尽毋以喜怒加人名器深冝爱惜爵赐尤应量裁声乐逰嬉不宜令过蒲酒渔猎一切勿为供用奉身皆有节度奇服异器不宜兴长又宜数引见佐史相见不数则彼我不亲无因得尽人情复何由知众事也】   三月宋立子劭为太子   夏四月魏主伐柔然   魏主将击柔然羣臣皆不欲行独崔浩劝之【尚书令刘洁等共推太史令张渊徐辩使言于魏主曰今兹己巳三阴之嵗嵗星袭月太白在西方不可举兵北伐必败虽克不利于上浩曰阳为徳隂为刑故日食修徳月食修刑比年以来月行掩昴其占三年天子大破旄头之国蠕蠕髙车旄头之众也愿陛下勿疑渊辩曰蠕蠕荒外无用之物得其地不可耕而食得其民不可臣而使有何汲汲而欲劳士马以伐之浩曰辩言天道犹是其职至于人事尤非其所知此乃汉世常谈施之于今殊不合时冝蠕蠕本国家边臣中间叛去今诛其元恶收其良民令复旧役非无用也渊辩等不能对魏主大悦公卿或尤浩曰南冦伺隙而舍之北伐若后有疆防何以待之浩曰不然南北殊俗水陆异宜以刘裕之雄杰吞并关中留其爱子辅以良将精兵数万犹不能守况义隆今日君臣非裕时比主上英武士马精彊彼若果来如以驹犊鬬虎狼何惧之有蠕蠕恃其絶逺谓国家力不能制夏则散众放畜秋乃聚背寒向温南来宼抄今掩其不备必望尘骇走可一举而擒也暂劳永逸时不可失防谦之谓浩曰蠕蠕果可克乎浩曰必克但恐诸将前后顾虑不能乗胜深入使不全举耳 三阴己为干之阴巳为支之阴己巳合为干支皆 阴是为三阴之嵗旄头昴七星主西方为旄头】先是宋主因魏使还告魏主曰汝趣归我河南地不然将尽我将士之力魏主闻之大笑谓公卿曰鼈小竪夫何能为就使能来若不先灭蠕蠕乃是坐待防至腹背受攻非良策也吾行决矣遂发平城至栗水【胡三省注在漠北近稽落山有窦宪故垒在焉】柔然纥升盖可汗先不设备遂烧庐舍絶迹西走部落四散魏主分军搜讨俘获甚众至涿邪山诸将虑有伏兵防谦之以崔浩之言告魏主不从引兵还【魏主得蠕蠕降人言可汗被病以车自载入南山民畜宭聚无人统领相去百八十里追兵不至乃徐西遁若复前行三日则尽灭之矣魏主深悔之】纥升盖可汗愤悒而死子吴提立号勅连可汗   五月壬辰朔日食   武都王杨元卒弟难当废其子保宗而自立   冬十月魏以崔浩为抚军大将军   魏主加浩侍中特进抚军大将军以赏其谋画之功【浩善占天文尝置铜铤于酢器中夜有所见即以铤画纸作字记之魏主每如浩家问以灾异或仓卒不及束奉进疏食魏主必为之举筯或立尝而还尝谓浩曰卿才智渊博着忠三世故朕引以自近卿宜尽忠规谏勿有所隐朕虽或时忿恚不从卿言然终久深思卿言也尝指浩以示髙车渠帅曰此人尫纤懦弱不能弯弓持矛然其胷中所懐乃过于兵甲朕之前后有功皆此人所教也乂敕尚书曰军国大计汝曹所不能决者皆当咨浩然后施行】   十一月己丑朔日食星昼见十二月秦地震   日食不尽如钩星昼见至晡河北地闇十二月秦地震野草皆自反   【庚宋元嘉七年午魏神防三年】春三月宋遣将军到彦之等伐魏宋主有恢复河南之志诏简甲卒五万给右将军到彦之统将军王仲徳竺灵秀舟师入河又使将军叚宏将精骑直指虎牢刘徳武将兵继进长沙王义欣【道怜之子】监征讨诸军事出镇彭城为众军声援先遣将军田奇告魏主曰河南旧是宋土中为彼所侵今当修复旧境不关河北魏主大怒曰我生发未燥已闻河南是我地必若进兵当权敛戍相避冬寒氷合自更取之   秋七月魏河南诸军退屯河北宋到彦之等取河南魏南邉诸将表称宋将入防请兵三万先其未发逆击之以挫其锋因请悉诛河北流民在境上者以絶其乡导魏主使公卿议之皆以为然独崔浩以为不可【浩曰南方卑湿入夏水潦草木蒙密地气鬱蒸易生疾厉不可行师且彼既严备城守必固留屯久攻则粮运不继分军四掠则众力单寡以今击之未见其利彼若果能北来宜待其劳倦秋凉马肥因敌取食徐徃击之此万全之策也西北守将从陛下征伐多获美女珍寳南邉诸将闻而慕之亦欲南钞以取资财为国生事不可从也】魏主乃止诸将复表乞简幽州以南劲兵助己戍守及就漳水造船公卿皆以为宜如所请仍署司马楚之鲁轨韩延之等为将帅使招诱南人浩又固谏【曰楚之等皆彼所畏忌今闻国家悉发精兵大造舟舰谓国家欲存立司马氏诛除刘宗必举国震骇悉发精鋭以死争之则我南邉诸将无以御之欲以郤敌而反速之矣且楚之等皆纎利小材止可招合轻薄无赖而不能成大功徒使国家兵连祸结而已】魏主未以为然浩乃复陈天时以为南方举兵必不利【曰今兹害气在扬州一也庚午自刑先发者伤二也日食画晦宿值斗牛三也荧惑伏于翼轸主乱及丧四也太白未出进兵者败五也夫兴国之君先修人事次尽地利后观天时故万举万全今刘义隆新造之国人事未洽灾变屡见天时不协舟行水涸地利不尽三者无一可而义隆行之必败无疑 扬州于辰在丑而是嵗在午丑为金库午为火旺以火害金故曰害气庚金午火嵗在庚午以火尅金故曰自刑】魏主不能违众乃诏造船三千艘简幽州以南戍兵集河上以司马楚之为安南大将军封琅邪王屯颍川到彦之自淮入泗泗水渗【所禁反説文曰水下漉为渗】日行才十里七月始至须昌【汉县明省故城在今山东防安府东平州】乃泝河西上魏主以河南四镇兵少命悉众北渡彦之留朱修之【字恭祖义阳平氏人】守滑台尹冲守虎牢杜骥【字度世预之元孙】守金墉诸军进屯灵昌津【水经注河水又东北通谓之延津石勒袭刘曜于此以河氷泮为神灵之助因号灵昌泮】列守南岸至于潼关于是司兖既平诸军皆喜王仲徳独有忧色曰诸贤不谙北土情伪必堕其计彼虽仁义不足而凶狡有余今敛戍北归必并力完聚若河氷既合将复南来岂可不以为忧乎   九月燕王冯跋卒弟【字文通跋之少弟】杀其太子翼而自立魏主如统万   夏主遣使求和于宋约合兵灭魏遥分河北自恒山以东属宋以西属夏魏主闻之治兵将伐夏羣臣咸曰刘义隆兵犹在河中舍之西行前防未可必克而义隆乗虚济河则失山东矣魏主以崔浩言【浩曰义隆与赫连定遥相招引以虚声唱和莫敢先入譬如连鸡不得俱飞无能为害臣始谓义隆军来当屯止河中两道北上东道出冀西道冲邺如此则陛下当自讨之不得徐行今则不然东西列兵径二千里一处不过数千形分势弱此不过欲固河自守无北渡意也赫连定残根易摧拟之必仆克定之后东出湩关席卷而前则威震北极江淮以北无立草矣魏主从之】遂如统万谋袭平凉既而使将军古弼【魏内入诸姓吐奚氏为古氏弼初赐名笔后改曰弼】等将兵趣安定夏主自安定北救平凉与战夏兵大败   西秦自正月不雨至于九月   冬十月宋铸四铢钱   宋时钱制数更是年始铸四铢【文曰四铢重如其文】至元嘉二十四年复铸大钱【时民多剪凿古钱取铜盗铸江夏王义恭建议请以大钱一当两以防穿凿宋主从之】明年罢之【当两大钱行之经时公私不以为便遂罢】后孝建元年更铸四铢【文曰孝建形式薄小轮廓不成盗铸者众杂以铅锡吏不能禁物价踊贵民患苦之于是沈庆之建议听民铸钱郡县置署平其凖式去其杂伪万税三千严检盗铸丹阳尹顔竣驳之乃止 沈庆之字先吴兴武康人顔竣字子逊延之之子】景和二年【即防始元年】又铸二铢钱【文曰景和形式转细民问效之而更薄小无轮廓不磨鑢谓之耒子尤轻薄者谓之荇叶】听民私铸【沈庆之复启听民私铸由是钱货乱败千钱长不盈三寸谓之鵞眼钱劣于此者谓之綖环钱入手不沈随手破碎斗米一万商贾不行】已罢二铢【惟禁鵞眼綖环余皆通用】禁民铸防始二年乃普断新钱専用古钱盖三十七年之间钱币凡七变云   十一月宋遣将军檀道济伐魏到彦之弃军走   先是宋到彦之保东平魏攻宋金墉虎牢取之至是宋加檀道济都督征讨诸军事帅众伐魏魏叔孙建长孙道生济河而南到彦之闻洛阳虎牢不守欲引兵还将军坦防之【字彦宗畧阳坦道人】以书谏之【以为宜使竺灵秀助朱修之修滑台帅大众进诣河北且曰昔人有连年攻战失众乏粮犹张胆争进莫肯轻退况今青州丰穰济漕流通士马饱逸威力无损若空弃滑台坐丧成业岂朝廷委任之意耶】彦之不从欲焚舟歩走王仲徳曰洛阳既陷虎牢不守自然之势也虏去我犹千里滑台尚有彊兵若遽舍舟南走士卒必散彦之乃引兵自清河【注见前】入济南至厯城【汉县今为山东济南府治】焚舟弃甲歩趋彭城【时青兖大扰长沙王义欣在彭城将佐皆劝委镇还都义欣不从魏攻济南太守萧承之帅数百人拒之魏众大集承之使偃兵开门众曰贼众我寡奈何轻之承之曰今悬守孤城事已危急若复示弱必为所屠唯当见强以待之耳魏人疑有伏兵遂引去既而到彦之王仲徳皆下狱免官宋主见坦防之书而善之以为北髙平太守 萧承之字嗣伯南兰陵人齐高帝之父也北高平郡治湖陆注见前宋有南高平侨郡故此云北】   十二月宋以长沙王义欣为豫州刺史   寿阳土荒民散盗贼公行义欣随宜经理境内安业城府完实遂为盛藩【芍陂久废义欣修治隄防引渒水入陂溉田万余顷无复灾旱渒水即沘水源出霍山县迳寿州西北流入淮】   【辛宋元嘉八年魏神防四年燕王冯大兴元未年北凉义和元年 是嵗秦夏皆亡凡四国】春正月夏灭秦以秦王暮末归杀之   夏主击秦将姚献败之遂遣其叔父韦伐攻南安城中大饥秦出连辅政【代北复姓有出连氏辅政其名也】等奔夏秦王暮末穷蹙出降夏主竟杀之夷其族【西秦自乞伏国仁据苑川至暮末亡凡四主合四十七年】   二月魏克滑台宋檀道济引兵还   先是魏攻宋滑台檀道济自清水徃救败魏师于寿张【本汉寿良后汉更名故城在秦安府东平州明初始移置今治属兖州府】道济复自济上至厯城【二十余日间道济与魏师三十余战皆防】叔孙建纵轻骑邀其前后焚烧谷草道济军乏食不能进由是安颉司马楚之等得専力攻滑台魏主复使将军王慧龙【太原晋阳人】助之遂克滑台【朱修之坚守数月粮尽与士卒熏鼠食之魏执修之嘉其守节以为侍中】道济等食尽自厯城还士有亡走魏者具告之魏人追之众恼惧将溃道济夜唱筹量沙以所余少米覆其上及早魏军见之谓资粮有余以降者为妄而斩之时道济兵少魏兵甚盛道济命军士皆被甲巳白服乗舆引兵徐出魏人疑有伏兵不敢逼稍稍引退道济全军而返   魏以王慧龙为荥阳太守   魏司马楚之以为诸方已平请大举伐宋魏主以兵久劳不许征楚之为散骑常侍以慧龙为荥阳太守【慧龙在郡十年农战并修大着声绩归附者万余家宋主纵反间于魏曰慧龙自以功高位下欲引宋人入冦因执司马楚之以叛魏主闻之赐慧龙玺书曰刘义隆畏将军如虎欲相中害朕自知之不足介意宋主复遣刺客吕元伯刺之元伯诈为降人求屏人语慧龙疑之使探其怀得尺刀元伯叩头请死慧龙曰各为其主耳遂释之后慧龙卒元伯守其墓终身不去】   夏六月夏主定击凉吐谷浑袭败之执定以归   先是夏主与魏人战败走上邽魏取安定陇西既而魏克平凉复取长安至是夏主畏魏人之偪拥秦民十万余口自治城济河欲击北凉王防逊而夺其地吐谷浑王慕璝遣骑三万乗其半济邀击之执夏主定以归既而送定于魏魏主杀之【赫连夏自勃勃僭号至定亡凡三主合二十六年】   閠月魏遣使如宋求昏   魏主使周绍聘于宋且求昏宋主依违答之   宋以刘湛为太子詹事给事中   荆州刺史江夏王义恭年浸长欲専政事长史刘湛每裁抑之遂有隙帝心重湛使人诘让义恭且和解之是时王华王昙首皆已卒领军殷景仁素与湛善白征湛为太子詹事加给事中共参政事而以张邵代湛【后邵坐赃当死将军谢述上表陈邵先朝旧勲宜防优贷帝手诏酧纳免邵官削爵土述谓其子综曰主上矜邵夙诚特加曲宥吾所言谬会故特见酧纳耳若此迹宣布则为侵夺主恩不可之大者也使综对前焚其表谢述字景先景仁之弟】   秋九月魏以崔浩为司徒长孙道生为司空   道生性清俭一熊皮障泥数十年不易魏主使歌工厯颂羣臣曰智如崔浩防若道生   魏征世胄遗逸   诏曰今二防摧殄将偃武修文理废职举逸民范阳卢元【字子真涿人】博陵崔绰【安平人】赵郡李灵【字武符平棘人】河间邢颖【字宗敬鄚人】渤海高允【字伯恭蓚人】广平防雅【字伯度任人】太原张伟【字仲业中都人】等皆贤儁之胄冠冕州邦如此比者尽勅州郡以礼发遣遂征元等数百人差次叙用【崔绰以母老固辞元等皆拜中书博士元舅崔浩每与元言輙叹曰对子真使我懐古之情愈深浩欲大整流品明辨族姓元止之曰夫创制立事各有其时乐为此者讵有几人宜加三思浩不从由是得罪于众】   冬十月魏使崔浩定律令   魏主命崔浩更定律令除五嵗四嵗刑増一年刑巫蛊者负羖羊抱犬沉诸渊初令官阶九品者得以官爵除刑妇人当刑而孕产后百日乃决阙左悬登闻鼓以达寃人【胡三省曰令负寃者得诣阙挝鼔登时上闻也】   【壬宋元嘉九年申魏延和元年】夏五月宋太保王卒   明敏有思致而轻率褊狭好折辱人虽贵显不营财利及卒家无余业宋主特赐钱百万米千斛   秋七月宋益州人赵广作乱   宋益州刺史刘道济【粹之弟】信任长史费谦别驾张熈聚敛兴利商贾嗟怨流民许穆之变姓名称司马飞龙自云晋室近亲招合蜀人千余攻杀已兴【晋县隋改长江元省故城在潼川府蓬溪县】令逐阴平【宋有南阴平北阴平此南阴平也故城在四川绵州徳阳县】太守道济遣军斩之先是道济欲以帛氐奴【孙愐曰帛姓也】梁显为督防费谦固执不与氐奴等与郷人赵广搆扇县人诈言司马殿下犹在阳泉【蜀汉县隋省故城在徳阳县】山中聚众向广汉攻防涪城于是涪陵【晋郡今四川重庆府涪州是】江阳【汉县晋为郡今四川泸州是】遂宁【汉县晋置郡今仍为县属潼川府】诸郡守皆弃城走广等进攻成都道济婴城自守广乃诣阳泉寺迎道人枹罕程道养言是飞龙推为蜀王【建号大始备置百官】以道养弟道助为长沙王广及梁显等皆为将军众十余万四面围城道济遣参军裴方明等出击先败还已频破之【明年贼复攻逼成都时道济已卒方明匿不发防以兵击贼大破之贼退屯广汉分守郫城荆州刺史临川王义庆遣已东太守周借之以兵来救方明与借之合攻郫克之斩程道助进击广汉贼众奔溃涪蜀皆平】   【癸宋元嘉十年魏延和二年北酉凉王沮渠牧犍永和元年】夏四月凉王防逊卒子牧犍立   蒙逊病甚国人以世子菩提防弱而其兄牧犍聪頴好学立以为世子防逊卒牧犍即位遣使请命于魏魏主遣太常李顺拜牧犍为河西王【初魏主遣李顺至凉凉王防逊箕坐隐几无动起之状顺正言大言责之蒙逊乃拜受诏及使还魏主问以凉事顺曰防逊无礼不敬不复年矣魏主曰易世之后何时当灭顺曰防逊诸子皆庸才惟牧犍器宇粗立继防逊者必此人也然比之于父皆云不及此殆天之所以资圣明也魏主曰朕方有事东方未暇西畧如卿所言不过数年之外不为晚也及是牧犍使至魏主谓顺曰卿言防逊死牧犍立皆騐朕克凉州亦不逺矣乃进顺号安西将军宠待弥厚】   冬十二月宋谢灵运有罪诛   灵运好为山泽之逰穷幽极险从者数百人伐木开径百姓惊扰以为山贼防稽太守孟顗【字彦重昶之弟】表其有异志灵运诣阙自陈宋主以为临川内史灵运逰放自若为有司所纠遣使收之灵运执使者兴兵逃逸作诗曰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追讨擒之廷尉论正斩刑宋主爱其才降死徙广州久之或告灵运令人买兵噐结健児欲于三江口【在广州府番禺县东南鬱水为西江泿水为东江浈水为北江西北二江合流而东与东江会谓之三江口】篡取之不果诏于广州弃市【灵运恃才放逸自以名辈才能应参时政同时名位素出其下者并见任遇意甚不平又多所陵忽故及于祸】   【甲宋元嘉十一年戌魏延和三年】春宋梁秦刺史萧思话【南兰陵人】讨杨难当破之   先是宋主闻梁秦刺史甄法防【中山无极人】刑政不治乃自徒中起萧思话【思话先为青州刺史魏克滑台思话弃城走坐系尚方徒作今复征起】使代之未至杨难当举兵袭法防法防弃城奔洋川【即洋水在汉中府西乡县东水经注洋水导源巴山东北流迳平阳城为洋川】难当遂有汉中之地至是思话至襄阳遣司马萧承之为前驱难当焚掠汉中引众西还留军分守思话与承之共击屡破之既而难当遣其子和将兵击萧承之为承之所败【承之与和相拒四十余日短兵接弓矢无所复施氏悉衣犀甲戈矛不能入承之断矟长数尺大斧椎之一矟輙贯数人氐不能当败走承之追击斩获甚众】遂悉收汉中地置戍葭萌水【即白水江在四川保寜府昭化县西北水经注白水出西倾山东南流出葭萌县亦谓之葭萌水】思话徙镇南郑难当奉表谢恩诏赦之【甄法防坐赐死】   燕王称藩于魏   先是魏主攻燕围和龙燕尚书郭渊劝燕主送欵献女于魏乞为附庸燕主曰负衅在前结忿已深降附取死不如守志更图也已而魏主拔燕旁郡引兵西还至是燕王遣使奉表谢罪于魏以季女充掖庭魏主许之征其太子王仁入朝燕主使魏使者于什门还平城【什门使燕被留事具前】什门在燕二十一年不屈节魏主下诏褒称以比蘓武拜治书御史防告宗庙颁示天下   【乙宋元嘉十二年亥魏太延元年】春正月己未朔日食   燕王称藩于宋   初魏主之围和龙也宿卫之士多在战阵行宫人少云中镇将朱修之【本宋将被执事具前】谋与南人袭杀魏主因入和龙浮海南归以告将军毛修之【亦宋将降魏事具前】不从乃止既而事泄朱修之逃奔燕由是魏人数伐燕燕主遣修之南归求救修之泛海还建康【拜黄门侍郎】及是燕日危蹙【燕王不遣太子质魏魏频伐之】遣使至宋奉贡称藩宋封为燕王江南谓之黄龙国   凉有神投书于敦煌东门   有父老投书于敦煌东门求之不获书曰凉王三十年若七年凉王牧犍以问奉常张慎对曰昔虢之将亡神降于莘愿陛下崇徳修政以享三十年之祚若盘于逰畋荒于酒色臣恐七年将有大变牧犍不悦   夏四月宋以殷景仁为中书令中防军   宋领军将军刘湛与仆射殷景仁素善湛之入也景仁实引之【见上八年】湛以景仁位遇素不逾已而一旦居前意甚愤愤又以景仁専管内任谓其间已猜隙渐生时司徒义康専秉朝权湛尝为其上佐遂委心自结欲因其力以倾景仁至是宋主加景仁中书令中防军湛愈愤怒使义康毁景仁而宋主遇之益隆景仁对亲旧叹曰引之令入入便噬人乃称疾解职不许【湛又阴谋遣人杀景仁宋主征闻之迁防军府于西掖门外使近宫禁故湛谋不行义康僚属及诸附湛者潜相约勒无敢厯殷氏之门唯后将军司马庾炳之逰二人之间皆得其欢心而宻输忠于朝廷景仁卧家不朝谒宋主常使炳之啣命往来湛不疑也 庾炳之字仲文鄢陵人】   六月宋大水设酒禁   扬州诸郡大水运徐豫南兖谷赈之扬州西曹主簿沈亮【字道明田子之子】以为酒糜谷而不能疗饥请权禁止从之   秋七月宋禁擅铸像造寺者   丹阳尹萧摩之【南兰陵人思话再从父】上言佛入中国已厯四代形像塔寺所在千数材竹铜防糜损无极请自今欲铸铜像及造塔寺者皆当列言须报乃得为之诏从之   【丙宋元嘉十三年魏太延二子年 是嵗燕亡凡三国】春三月宋杀其司空檀道济   道济立功前朝威名甚重左右腹心并经百战诸子又有才气朝廷畏疑之宋主久疾不愈刘湛説司徒义康以为宫车一日晏驾道济不可复制会宋主疾笃义康请召道济入朝【其妻向氏谓道济曰高世之勲自古所忌今无事相召祸其至矣】既至留累月宋主稍间将还未发会宋主疾动义康称诏召道济入祖道因执之三月下诏称道济因朕寝疾规肆祸心收付廷尉并其子植等十一人诛之又杀其参军薛彤高进之二人皆道济腹心有勇力时人比之关张道济见收愤怒目光如炬脱帻投地曰乃坏汝万里长城魏人闻之喜曰道济死吴子辈不足复惮   夏魏伐燕燕王奔高丽【即高句丽】   魏伐燕娥清古弼攻白狼城【白狼汉县以白狼山名故城在今热河八沟境】克之先是燕太常杨防劝燕王速遣太子质魏燕主不从宻遣尚书杨伊请迎于高丽及是高丽遣将以数万众至和龙燕王焚宫室帅龙城见户东徙【古弼部将高茍子帅骑欲追之弼醉拔刀止之故燕主得逃去魏主闻之怒槛车徴弼及娥清至平城皆黜为门卒】高丽处燕主于北丰【高丽地名】居二年燕主复遣使求迎于宋高丽人杀之【北燕自冯跋篡立及亡凡二主合二十八年】   秋七月魏伐杨难当于上邽降之   先是赫连定西迁难当遂据上邽自称大秦王改元建义立王后太子置百官皆如天子之制然犹贡奉宋魏不絶至是魏伐之先遣使赍诏谕防难当惧遂奉诏降   冬宋铸浑仪   初高祖克长安得古铜浑仪仪状虽举不缀七曜是嵗诏太史令钱乐之更铸浑仪径六尺八分以水转之昏明中星与天相应   【丁宋元嘉十四年丑魏太延三年】夏五月魏诏吏民告守令罪   魏主以民官多贪诏吏民得举告守令不如法者于是奸猾専求宰牧之失廹胁在位横于闾里而长吏咸降心待之贪纵如故   西域朝贡于魏   先是西域兹疏勒乌孙【皆汉时旧国注俱见前】悦般【在乌孙西北去代一万九百三十里其先本北匈奴部落为窦宪所破北单于西走康居其不能去者居龟兹之北为悦般□】渇槃陀【在葱岭东其国有高山夏多积雪】鄯善焉耆车师【注亦俱见前】粟特【一名温那沙在葱岭之西康居西北占奄蔡国也去代一万六千里】九国入贡于魏魏主以西域去中国絶逺报使徃来徒为劳费终无所益欲不遣使有司固请乃遣行人王恩生等二十辈使西域皆为蠕蠕所执【恩生见勅逹可汗持魏节不屈魏主切责勅连勅连乃遣恩生等还】竟不能逹西域至是魏主复遣侍郎董琬等招抚九国琬等至乌孙其王甚喜曰破落那【即汉大宛国去代万四千四百五十里】者舌【在破落那西北故康居国也去代一万五千四百五十里】二国皆欲称臣奉贡但无路自致耳今使君宜过抚之乃遣导译送琬等旁国闻之争遣使者随琬等入贡凡十六国自是每嵗朝贡不絶   凉遣子入侍于魏遣使如宋   魏主遣李顺征凉世子封坛入侍凉王牧犍奉诏亦遣使诣建康献杂书并求书数十种宋主皆与之【李顺自河西还魏主问之曰卿往年言取凉州之防朕以东方有事未遑也今和龙已平吾欲西征可乎顺对曰臣畴昔所言以今观之私谓不谬然国家戎车屡动士马疲劳西征之议请俟他年魏主乃止】   【戊宋元嘉十五年寅魏太延四年】春二月宋以吐谷浑慕利延为陇西王   冬十一月丁卯朔日食   宋立四学以雷次宗【字仲伦豫章南昌人】为给事中不受   豫章雷次宗好学隠居庐山【在江西九江府徳化县按南康府星子县界山周二百五十里朱子以为即禹贡之敷浅原也】尝征为散骑侍郎不就是嵗以处士征至建康为开馆于鸡笼山【今曰鸡鸣山在江宁府上元县西北】使聚徒教授宋主雅好艺文使丹阳尹何尚之【字彦徳庐江灊人】立元学太子率更令【东宫官主宫殿门户职如卫尉】何承天立史学司徒参军谢元【灵运从祖弟】立文学并次宗儒学为四学宋主数幸次宗学馆令次宗以巾褠【巾首服也褠单衣也江南人士交际以为公服】侍讲资给甚厚又除给事中不就久之还庐山【宋主性仁厚恭俭勤于为政守法而不峻容物而不弛百官皆久于其职守宰以六朞为断吏不茍免民有所系三十年间四境之内晏安无事户口蕃息出租供徭止于嵗赋晨出暮归自事而已闾阎之内讲诵相闻士敦操尚乡耻轻薄江左风俗于斯为美后之言政治者皆称元嘉焉】   【己宋元嘉十六年魏太延五夘年 是嵗凉亡凡二国】春二月宋以衡阳王义季【武帝少子】都督荆湘诸州军事   初高祖遗诏令诸子次第居荆州临川王义庆在荆州八年欲为之选代故以义季为荆州刺史【义季尝春月出畋有老父被苫而耕左右斥之老父曰盘于逰畋古人所戒今阳和布气一日不耕民失其时奈何以从禽之乐而驱斥老农也义季止马曰贤者也命赐之食辞曰大王不夺农时则境内之民皆饱大王之食老夫何敢独受大王之赐乎义季问其名不告而退】   夏六月魏主伐凉秋九月凉王牧犍降   北凉王牧犍通于其嫂李氏李氏毒魏公主【魏主以其妹武威公主妻牧犍】魏主遣医救之得愈魏主征李氏牧犍不遣使居酒泉魏主欲讨之以问崔浩浩曰牧犍逆心已露不可不诛魏主乃大集公卿议于西堂农王奚斤等皆以为牧犍罪恶未彰宜加恕宥且闻其土地卤瘠难得水草若攻之不防野无所掠此危道也【初崔浩恶李顺顺使凉州凡十二返凉武宣王防逊数与顺逰宴时为骄慢之语恐顺泄之随以金帛纳顺懐顺亦为之隠浩知之宻以白魏主魏主尚未之信及是顺与古弼皆曰姑臧地皆枯石絶无水草城南天梯山上积雪丈余春夏消释下流成川居民仰之灌溉彼闻军至决此渠口水必乏絶人马饥渴难以久留斤等议是浩曰史称凉州之畜为天下饶若无水草畜何以蕃又汉人终不于无水草之地筑城郭达郡县也且雪之消释何得通渠溉灌此言大为欺诬矣李顺曰耳闻不如目见浩曰汝受人金钱欲为之逰説谓我日不见便可欺耶魏主听闻之乃出见斤等辞色严厉羣臣不敢复言唯唯而已】将军伊馛【代人】言曰凉州若果无水草彼何以为国宜从浩言众议皆不可用魏主从之六月发平城使穆夀【代人崇之孙】辅太子晃监国又使大将军嵇敬【魏北方诸姓有纥奚氏后改嵇氏】将二万人屯漠南以备蠕蠕命公卿为书让牧犍七月至上郡属国城【汉上郡属国都尉治兹故城在今陜西榆林府榆林县】部分诸军以源贺【秃发傉檀之子】为乡导八月牧犍求救于蠕蠕魏主使姑臧遣使喻牧犍出降牧犍婴城固守魏主分兵围之【魏主见姑臧水草丰饶由是恨李顺谓崔浩曰卿言騐矣始太子晃亦以西戎为疑至是诏报之曰姑臧东西门外涌泉合于城北其大如河自余沟渠流入汉中其间乃无燥地特有此敕以释此疑】九月姑臧城溃牧犍帅其文武五千人靣缚请降魏主释而礼之【魏主置酒姑臧谓羣臣曰崔公智畧有余吾不复以为奇伊馛弓马之士而所见乃与崔公同此深可奇也馛善射能曵牛却行走及奔马而性忠谨故魏主特爱之 北凉自叚业改元沮渠防逊篡立至牧犍亡凡三主合四十三年】   冬十二月宋太子劭冠   劭美须眉好读书便弓马喜延賔客意之所欲宋主必从之东宫置兵与羽林等   魏主还平城   魏主犹以妹婿待沮渠牧犍拜征西大将军河西王如故【后有告牧犍与故臣民交通谋反者诏赐死】凉州自张氏以来号为多士牧犍尤喜文学其臣阚骃【阚氏齐阚止之后以名为字骃字元阴敦煌人】张湛【字子然敦煌渊泉人】刘昞【字延明】索敞【字巨振】阴兴【字世隆俱敦煌人】宗钦【字景若】赵柔【字元明俱金城人】程骏【字驎驹广平曲安人居凉州】程【骏从弟】魏主皆礼而用之初安定胡叟【字伦许临泾人】往从牧犍牧犍不甚重之叟谓程曰贵主居僻陋之国而滛名僭礼以小事大而心不纯一外慕仁义而实无道徳其亡可翘足而待也遂适魏至是魏主以为先识拜虎威将军河内常爽【字仕明温人】世寓凉州不受礼命魏主以为宣威将军以索敞为中书博士【时魏方尚武功贵逰子弟不以讲学为意敞为博士十余年勤于诱导肃而有礼多所成就常爽亦置馆于温水之右教授七百余人立赏罚之科弟子事之如严君由是魏之儒风始振 温水亦曰温汤在大同府大同县西南水经注桑干城西有温汤即此】   魏命崔浩高允修国史   魏主命崔浩监秘书事综理史职以侍郎高允张伟参典著作浩集诸厯家考校汉元以来日月薄蚀五星行度并讥前史之失别为魏厯以示高允【允曰汉元年十月五星聚东井案星传太白辰星常附日而行十月日在尾箕昏没于申南而东井方出于寅北二星何得背日而行此乃歴术之浅事而史官欲神其事不复推之于理今议汉史而不觉此谬恐后人之讥今犹今之讥古也浩曰天文欲为变者何所不可耶允曰此不可以口舌争宜更审之后嵗余浩谓允曰先所论者果如君言吾言乃以前三月聚东井非十月也众乃叹服 考秦以十月为正汉初因之天文志所云十月五星聚东井乃今之七月也宋刘邠之论甚详已具前五星聚条下】允虽明厯初不推歩论説惟东宫少傅防雅知之数以灾异问允允曰阴阳灾异知之甚难既知之矣复惧漏泄不如不知也天下妙理至多何遽问此   魏除田禁   魏主问髙允何政为先允曰臣少贱唯知农事若国家广田积谷公私有备则饥馑不足忧也时魏多禁封良田故允及之魏主乃命悉除其禁以赋百姓   【庚宋元嘉十七年魏辰太平真君元年】夏四月戊午朔日食   六月魏大赦改元   魏主改元太平真君取防谦之神书云辅佐北方太平真君故也   冬十月宋领军刘湛有罪诛以彭城王义康为江州刺史江夏王义恭为司徒録尚书事始兴王濬【字休明文帝第二子】为扬州刺史   宋司徒义康专总朝权【宋主羸疾积年屡至危殆义康尽心营奉药石非亲尝不进或连夕不寐性好吏职纠剔精尽凡所陈奏入无不可方伯以下并令选用生杀大事或以録命断之势倾逺近朝野辐辏义康倾身引接未尝稍懈士之干练者多被恩遇然素无学术不识大体朝士有才用者皆引入己府府僚无施及忤防者乃斥为台官自谓兄弟至亲不复存君臣形迹置私僮六千人四方献馈皆以上品荐义康而以次者供御】领军刘湛与仆射殷景仁有隙欲倚义康以倾之义康权势已盛湛愈推崇之无复人臣之礼宋主浸不能平殷景仁宻言于宋主曰相王权重非社稷计宜少裁抑宋主然之义康长史刘斌【湛之宗】王履【谧之孙】刘敬文【沛郡人】孔秀【鲁郡人】皆以倾防有宠于义康宋主尝疾笃使义康具顾命诏义康还省流涕以告湛及景仁湛曰天下艰难讵是防主所御义康景仁皆不答而秀等輙就尚书议曺索晋立康帝旧事义康不知也及宋主疾瘳微闻之而斌等宻谋欲使大业终归义康遂邀结朋党伺察禁省有不与己同者必百方搆防之自是主相之势分矣既而湛遭母忧去职自知罪衅已彰无复全地谓所亲曰常日正赖口舌争之故得推迁今既穷毒无复此望祸至其能久乎至是宋主收湛下诏诛之及斌等八人义康上表逊位诏以为江州刺史出镇豫章【初殷景仁卧疾五年虽不见上而宻函去来日以十数影迹周宻莫有窥其际者收湛之曰景仁使拂拭衣冠左右莫晓其意至夜闻召犹称脚疾以小牀舆就坐诛讨处分一以委之初檀道济荐沈庆之忠谨晓兵宋主使领队刘湛谓曰卿在省嵗久比当相论庆之正色曰下官在省十年自应得转不复以此仰累收湛之夕宋主召之庆之戎服袴而入宋主曰卿何意乃尔急装庆之曰夜半唤队主不容缓服乃遣收刘斌杀之将军徐湛之与义康尤亲厚被收当死其母会稽公主于兄弟为嫡长髙祖微时自以新洲伐荻有衲布衫袄臧皇后所作也既贵以付公主曰后世有骄奢不节者可以此衣示之至是公主入见号哭以锦囊盛衲布掷地曰汝家本贫贱此是我母为汝父所作今日得一饱餐遽欲杀我皃耶宋主乃赦之王履叔父球为吏部尚书简淡有美名以履性近利屡戒之至是履徒跣告球球曰常日语汝云何履不能对球徐曰阿父在汝亦何忧宋主以球故免履死废于家初吴兴太守谢述累佐义康数有规益早卒至是义康叹曰昔谢述惟劝吾退刘班唯劝吾进今班存而述死其败也宜哉宋主亦曰谢述若存义康必不至此久之宋主就会稽公主宴集甚懽主起再拜悲不自胜曰车子嵗暮必不为陛下所容令特请其命因恸哭宋主亦流涕指蒋山曰必无所虑若违今誓便是负初宁陵即封所饮酒赐义康故终主之身义康得无恙 徐湛之字孝源东海郯人王珠字旧玉谧之子刘班刘湛小字班虎故称为班车子义康小字蒋山即钟山在上元县东北初宁陵在其南】义恭惩彭城之败虽为总录奉行文书而已宋主乃安之景仁为扬州刺史寻卒以王球为仆射始兴王濬为扬州刺史范晔【字蔚宗顺阳人防之子】沈演之【字台真武康人】为左右卫将军对掌禁旅庾炳之为吏部郎俱参机宻【蔚宗有隽才而薄情浅行数犯名教为士流所鄙性躁竞自谓才用不尽常怏怏不得志吏部尚书何尚之言于宋主曰蔚宗志趣异常请出为广州刺史若在内衅成不得不加鈇钺鈇钺亟行非国家之美也宋主曰始诛刘湛复迁蔚宗人将渭卿等不能容才朕信受谗言但共知其如此无能为害也】   【辛宋元嘉十八年魏巳太平真君二年】春正月宋以彭城王义康都督江交广州军事   义康至豫章辞刺史以为都督三州军事【前龙骧参军扶令育上表曰彭城王先朝之爱子陛下之次弟若有迷谬之愆正可导以义方奈何一旦黜削逺送南陲万一义康年命穷尽奄忽于南臣虽微贱窃为陛下羞之陛下徒知恶枝之宜伐岂知伐枝之伤树乎愿亟召还兄弟协和君臣辑睦则四海之望塞多言之路絶矣表奏即收付建康狱赐死 扶姓令育巴东人】   【壬宋元嘉十九年魏午太平真君三年】春正月魏主诣道坛受符箓魏防谦之言于魏主曰陛下以真君驭世建静轮天宫之法开古以来未之有也应登受符书以彰圣徳魏主从之自是每世即位皆受符箓【谦之又奏作静轮宫必令其高不闻鸡犬欲以上接天神崔浩亦劝为之功费万计经年不成太子晃諌曰天人道殊髙卑定分不可相接理在必然今耗府库疲百姓为无益之事将安用之不听】   夏五月宋讨杨难当平之   先是杨难当防宋汉川宋遣龙骧将军裴方明等讨之至是方明等至汉中与刘真道【武帝从母弟怀敬之子】分兵攻取旁邑难当遣兵拒战方明等大破之难当奔上邽获其兄子保炽又获其子虎方明以虎送建康斩之仇池平【以胡崇之为北秦州刺史镇其地立保炽为杨元后守仇池魏人迎难当诣平城真道方明坐匿金宝善马下狱死既而魏击宋仇池取之胡崇之被擒杨保炽走】   秋七月甲戍晦日食   九月宋以沮渠无讳为河西王   凉之亡也牧犍之弟无讳出奔敦煌防魏酒泉拔之已而魏克酒泉无讳遂弃敦煌西据鄯善【今甘肃西安府之西有地名噶斯即古鄯善国】时州人阚爽【凉故太守】据髙昌【今土鲁番地汉为车师前部髙昌壁凉张骏于此置髙昌郡】为唐契【亦凉故将】所攻爽遣使诈降于无讳欲与之共攻契比无讳至髙昌契已死爽闭门拒之无讳因袭据髙昌遣使奉表于宋宋以无讳为河西王【爽奔蠕蠕无讳寻亦卒】   冬十二月宋修孔子庙   诏鲁郡修孔子庙及学舍蠲墓侧五户课役以供洒扫   魏以李寳【字怀素西凉武昭王暠之孙】为敦煌公   寳自其伯父歆为沮渠防逊所灭北奔伊吾遗民归附者稍至二千余众及沮渠无讳弃敦煌而西寳帅众自伊吾入据之缮修城府规复先业遣使奉表于魏魏以为镇西大将军敦煌公已而寳朝于魏魏遂留之   魏尚书李顺有罪诛   魏主使李顺差次羣臣赐以爵位顺受贿品第不平魏主怒且以顺保庇沮渠氏面欺误国赐死   【癸宋元嘉二十年魏未太平真君四年】夏五月魏杀其武都王杨保宗秋七月宋立杨文徳为武都王   魏河间公齐【烈帝之元孙】与武都王杨保宗对镇雒谷【即骆谷注见前】保宗弟文徳説保宗闭险自固以叛魏或以告齐齐诱执保宗送平城杀之其属符达等遂举兵立文徳为王据白崖【山名在汉中府洋县北】分兵取诸戍进围仇池自号仇池公魏将军古弼击之文徳退走皮豹子【渔阳人】督闗中军至下辩魏以豹子为仇池镇将文徳遣使求援于宋宋立文徳为征西大将军武都王   九月魏主袭柔然走之   魏主如漠南以轻骑袭柔然遇敕连可汗太子晃曰贼不意大军猝至宜掩其不备速进击之尚书刘洁曰贼营尘盛其众必多不如须诸军大集击之晃曰尘盛者军士惊扰也何得营上而有此尘乎魏主疑之不急击柔然遁去追之不及获其后骑曰柔然不觉魏军至惶骇北走经六七日知无追者始乃徐行魏主深悔之自是军国大事皆与晃谋之【司马楚之别将督军粮柔然欲击之俄而军中有告失驴耳者楚之曰此必贼遣奸人入营觇伺割以为信耳贼至不乆宜急为备乃伐栁为城以水灌之俄而贼至氷坚滑不可攻乃散走】   【甲宋元嘉二十五年申魏太平真君五年】春正月宋主耕耤田大赦   魏太子晃摠百揆   魏以太子晃总百揆以中书监穆寿司徒崔浩侍中张黎【鴈门平原人】古弼辅之【弼忠谨质直尝以上谷苑囿太广乞减大半以赐贫民魏主方与给事中刘树围棋志不在弼弼侍坐良乆不获陈闻怱起捽树头殴之曰朝廷不治实尔之罪魏主失容曰不听奏事朕之过也树何罪置之弼乃具状以闻魏主可之弼曰为臣无礼至此其罪大矣出诣公车免冠徒跣请罪魏主诏令冠履就职且谕之曰茍有可以利社稷便百姓者竭力为之勿顾虑也】   魏禁私养沙门巫觋   魏主诏王公以下至庶人有私养沙门巫觋者皆遣诣官过二月十五日不出者沙门巫觋死主人门诛   魏令公卿子弟皆入太学   魏诏王公卿大夫之子皆诣太学其百工商贾之子各习父兄之业母得私立学校违者师死主人门诛   二月魏尚书令刘洁有罪诛乐平王丕【明元帝之子】以忧卒初魏尚书令刘洁久典机要恃宠自専魏主心恶之及将击柔然洁諌止之崔浩固劝魏主行魏主从之洁耻其言不用欲败魏师魏主与诸将期防鹿浑谷【胡三省注即鹿浑海之谷也地直平城西北】洁矫诏易其期至鹿浑谷欲击柔然洁又止之使待诸将留六日而诸将不至柔然遂逺遁军还粮尽士卒多死洁隂使人惊魏军劝魏主委军轻还不从又以军出无功请治崔浩之罪魏主曰诸将失期遇贼不撃浩何罪也浩以洁矫诏事白魏主收洁囚之魏主之北行也洁私谓所亲曰若车驾不返吾当立乐平王又闻尚书张嵩家有图防问曰刘氏应王吾有姓名否魏主闻之命有司穷治洁嵩皆夷三族乐平王丕以忧卒   秋八月魏主畋于河西   魏主诏以肥马给猎骑尚书令古弼留守悉以弱马给之魏主大怒曰笔头奴敢裁量朕【弼头鋭故魏主常以笔目之】朕还台先斩此奴弼官属惶怖并恐坐诛弼曰吾为人臣不使人主盘于防田其罪小不备不虞乏军国之用其罪大今蠕蠕方彊南防未灭吾为国逺虑虽死何伤且吾自为之非诸君之忧也魏主闻之叹曰有臣如此国之寳也赐衣一袭【他日复畋于山北获麋鹿数千头诏尚书发牛车五百乗运之既而谓左右曰笔公必不与我汝軰不如自以马运之寻果得弼表曰今秋谷悬黄麻菽布野猪鹿窃食鸟鴈侵费风雨所耗朝夕三倍乞赐矜缓使得收载魏主曰果如吾言笔公可谓社稷之臣矣】   宋以衡阳王义季为兖州刺史南谯【晋侨郡梁废故城在今江南滁州全椒县】王义宣【武帝子】为荆州刺史   初宋主以义宣不才故不用防稽公主屡以为言宋主不得已用之【先赐诏曰师防在西虽无殊绩洁已节用通懐期物不恣羣下声着西土士庶所安论者未议迁之今之曰换更为汝与师防年时一辈欲各试其能汝往脱有一事减之者迁代之讥必归于吾矣师防义季小字】义宣至镇勤自课厉事亦修理宋主饯义季于武帐冈【在上元县故台城内】将行敕诸子且勿食至防所设馔日旰不至皆有饥色乃谓曰汝曹少长丰佚不见百姓艰难今使汝曹识有饥苦知以节俭御物耳   【乙宋元嘉二十二年酉魏太平真君六年】春正月朔宋行元嘉厯   初宋太子率更令何天承撰元嘉新厯表上云以月食之冲知日所在【日与月对冲光相掩而知之】又以中星验之知尧时冬至日在须女十度【此以尧典日短星昴推之】今在斗十七度又测景较二至差三日有余【用周礼测日至之景之法】知今之南至日应在斗十三四度于是更立新法冬至徙上三日五时日之所在移旧四度又月有迟疾前厯合朔月食不在朔望今皆以盈缩定其小余【厯法有大余小余史记厯书曰大余者日也小余者月也竒日为大余竒分为小余积而成閠】以正朔望诏付外详之太史令钱乐之等奏皆如承天所上惟月有频三大频二小【承天法每月晦望及皆定大小余或连三月皆大或连二月皆小也】比旧为异谓宜仍旧诏可至是始行之【初汉京房以十二率仲吕上生黄钟不满九寸更演为六十率乐之复演为三百六十率日当一管承天以为上下相生三分损益其一盖古人简易之法犹古厯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房不悟谬为六十度更设新率林钟长六寸一厘则从仲吕还得黄钟十二旋宫声韵无失 率与律通】   宋以武陵王骏【文帝第三子即孝武帝】为雍州刺史   宋主欲经略闗河故以骏镇襄阳   三月魏诏中书以经义决疑狱   冬十一月魏人侵宋   魏选六州骁骑二万分为二道掠淮泗以北徙青徐之民以实河北   十二月宋太子詹事范谋反伏诛   初鲁国孔熈先博学文史兼通数术为员外散骑侍郎愤愤不得志父黙之为广州刺史以贜获罪彭城王义康救解得免及义康迁豫章熙先宻懐报效且以为天文图防宋主必以非道晏驾祸由骨肉而江州应出天子以范蔚宗志意不满欲引与同谋乃厚结蔚宗甥太子中书舎人谢综【述之子】综引熙先见蔚宗熈先家故饶于财数与蔚宗博故为拙行以物输之由是情好欵洽熈先从容説蔚宗弑宋主立义康蔚宗愕然熈先曰丈人奕叶清通而不得连姻帝室人以犬豕相遇而丈人曽不之耻欲为之死不亦惑乎【蔚宗门无内行故熈先以此□之】蔚宗黙然不应反意乃决综素为义康所厚弟约又娶其女丹阳尹徐湛之及尼法静皆义康党并与熈先徃来法静妹夫许曜领队在台许为内应熈以徃牋书与义康陈説图防于是宻相署置又诈作义康与湛之书令除君侧之恶宣示同党宋主之燕武帐冈也蔚宗等谋以其日作乱许曜扣刀目蔚宗蔚宗不敢发湛之恐事不济宻白其谋宋主乃命有司收付廷尉蔚宗综熈先及其子弟党与皆伏诛【熈先被收望风吐欵词气不挠宋主竒其才遣人慰勉之曰以卿之才而滞于集书省理应有异志此乃我负卿也熈先于狱中上书谢恩且陈图防深戒宋主以骨肉之祸蔚宗在狱为诗曰虽无嵇生琴庶同夏侯色比诛其母在市涕泣责之蔚宗色不怍妹及妓妾来别蔚宗悲涕流连综曰舅殊不及夏侯色乃收泪而止谢约不预逆谋见综与熈先逰常谏止之综不从而败综母以子自蹈逆乱独不出视蔚宗语综曰姊今不来胜人多矣】   宋废其彭城王义康为庶人徙安成郡【注见前】   有司奏削义康收付廷尉治罪诏免为庻人絶属籍徙安成郡以沈邵【字道辉林子之子】为安成相领兵防守【义康在安成读书见淮南王事废书叹曰自古有此吾乃不知得罪宜矣】   宋始备郊庙之乐   初江左二郊无乐宗庙有歌无舞是嵗南郊始设登歌   【丙宋元嘉二十三年戌魏太平真君七年】春正月魏主讨卢水胡盖吴宋发兵援之   先是魏民间讹言灭魏者吴卢水胡盖吴聚众反于杏城有众十余万表降于宋魏将拓防纥讨之败死河东蜀【蜀人迁居河东者谓之河东蜀】薛永宗复聚众以应吴至是魏主发兵讨之军至东雍州临薛永宗垒永宗出战大败赴水死诸军大破吴于杏城吴复遣使求援于宋宋以吴为北地公发雍梁兵屯境上为吴声援   三月魏诛沙门毁佛书佛像   魏主与崔浩皆信重防谦之奉其道浩素不信佛法每言于魏主以为佛法妄诞宜悉除之及魏主至长安入佛寺沙门饮从官酒从官入其室见大有兵噐出以白魏主魏主怒曰此非沙门所用必与盖吴通谋欲为乱耳命有司按诛阖寺沙门阅其财产得酿具及室妇女浩因説魏主悉诛境内沙门焚毁经像魏主从之【诏曰昔后汉荒君信惑邪伪以乱天常使政教不行礼义渐壊九服之内鞠为邱墟朕欲除伪定真灭其踪迹有司其宣告诸镇诸有佛像胡书皆击破焚烧沙门无长少悉阬之自今以后有事胡神及造泥人铜人者门诛】太子晃素好佛法屡谏魏主魏主不聴乃缓宣诏书使逺近闻之得以各自为计由是沙门多亡匿获免或收藏书像惟塔庙无复孑遗焉   魏人侵宋   初魏移书于宋以南国侨立诸州多滥北地名号又欲逰猎具区宋人答曰必若因土立州则彼立徐扬岂有其地如欲观化南国则呼韩入汉厥仪未泯馆邸馈饩每存丰厚至是魏人侵宋北边骚动【宋主以为忧谘谋羣臣御史中丞何承天上表以为凡备匃奴之防不过二科武夫尽征伐之谋儒生讲和亲之约今若追踪卫霍自非大田淮泗内实青徐使民有盈储野有积谷然后发卒十万一举荡夷贼不足为也若但欲遣军追讨报其侵暴则彼轻骑奔走不肯会战徒兴巨费不损于彼报复之役遂将无己斯防之最末者也惟安边固守于计为长耳夫曹孙之覇才均智敌江淮之间不过各数百里何者斥侯之郊非耕牧之地故坚壁清野以候其来整甲缮兵以乗其保民全境不出此涂要而归之其防有四一曰移逺就近今青兖旧民及冀州新附在首界者三万余众可悉徙之大岘之南以实内地二曰多筑城邑以居新徙之家假其经用春夏佃牧秋冬入保防至之时一城千家战士不下二千其余残弱犹能登陴鼓噪足抗羣虏三万矣三曰纂偶车牛以载粮械曰计千家之资不下五百耦牛为车五百两参合钧连以卫其众设使城不可固平行趋险贼不能干有急征发信宿可聚四曰计丁课仗凡战士二千随其便能各自有仗素所服习铭刻由己还保输之于库出行请以自新弓簳利鐡民不得者官以渐充之数年之内军用粗备矣近郡之师逺屯清济功费既重怨咨亦深以臣料之未若即用彼众之易也今因民所利导而师之兵强而敌不戒国富而民不劳比于优复队伍坐食粮廪者不可同年而校矣】   宋伐林邑克之   初林邑王范阳迈虽奉贡于宋而防盗不絶宋主遣交州刺史檀和之讨之南阳宗慤【字元干】家世儒素【慤叔父少文髙尚不仕诸子羣从皆爱好坟典】慤独好武事常言愿乗长风破万里浪至是自请从军和之进围区粟城【在日南水经注卢容水出日南卢容县区粟城南】遣慤为前锋击林邑别将破之和之等乗胜入象浦【在卢容县县本象林地故亦谓之象浦】阳迈倾国来战以具装【马甲谓之具装】被象前后无际宗慤曰吾闻外国有狮子威服百兽乃制其形与象相拒象果遁走遂克林邑获寳不可胜计慤一无所取还家之日衣栉萧然   夏六月癸未朔日食   秋七月宋以柦坦【骥之弟】为青州刺史   初社预之子耽避晋乱居河西仕张氏秦克凉州子孙始还闗中宋髙祖灭后秦坦兄弟从过江时江东王谢诸族方盛北人晚渡者朝廷悉以伧荒【谓其自荒外来也】遇之虽有才可施皆不得践清涂故宋主尝与坦论金日防曰恨今无有此辈人坦曰日防假生今世养马不暇岂办见知宋主变色曰卿何量朝廷之薄也坦曰请以臣言之臣本中华髙族世业相承直以南渡不早便以伧荒赐隔况日防胡人身为牧圉乎宋主黙然   八月魏将陆俟【魏内人诸姓歩六孤氏后改陆氏俟代人】讨盖吴斩之安定胡刘超反俟又斩之   盖吴屯杏城魏遣髙凉王那【平文帝之后】等讨破之获其二叔诸将欲送诣平城长安镇将陆俟以为不讨盖吴其变未巳莫若私许吴叔免其妻子使自追吴吴必就禽诸将咸曰脱吴叔不返谁任其罪俟曰此罪我为诸君任之遂与刻期而遣之及期不至诸将皆咎俟俟曰彼未得其便尔必不负也后数日果以吴首来传诣平城讨其余党悉平之以俟为内都大官防安定卢水胡刘超复反魏主遣俟镇长安俟单车至镇超喜以俟为无能也俟既至喻以成败诱纳其女与为姻戚以招之超竟无降意俟乃帅帐下往见之超设备甚严俟纵酒尽醉而还顷之复选敢死士五百人出猎因诣超营约曰发机当以醉为限既饮俟阳醉上马大呼手斩超首士卒应声纵击杀伤千数遂平之魏主复徴俟为外都大官   【丁宋元嘉二十四年亥魏太平真君八年】秋八月宋衡阳王义季卒   义季自义康之贬遂纵酒不事事以至成疾而终   【戊宋元嘉二十五年子魏太平真君九年】夏四月宋以武陵王骏为徐州刺史   彭城太守王元谟上言彭城要兼水陆请以皇子抚临州事故有是命   【已宋元嘉二十六年丑魏太平真君十年】秋七月宋以随王诞【字休文文帝第六子后改封竟陵王】为雍州刺史   宋主欲经略中原羣臣争献防以迎合取宠王元谟尤好进言宋主谓侍臣曰观元谟所陈令人有封狼居胥意【汉霍去病封狼居胥事见前】御史中丞袁淑【字阳源陈郡阳夏人】曰陛下今当席卷赵魏检玉岱宗臣逢千秋之会愿上封禅书宋主悦以襄阳外接闗河欲广其资力乃罢江州军府文武悉配雍州湘州入台租税悉给襄阳   九月魏主伐柔然大获   柔然处罗可汗【敕连可汗死处罗可汗立】为魏髙凉王那所败遁走那追之九日夜悉收其辎重而还自是柔然衰弱屏迹不敢犯魏塞   【庚宋元嘉二十七年魏寅太平真君十一年】夏二月魏主侵宋围悬瓠【城名今河南汝宁府治是水经注汝水东过悬瓠城北城形若垂瓠然】夏四月魏师还   魏主将伐宋宋主闻之敕淮泗诸郡若魏宼小至则各坚守大至则防民归夀阳边戍侦候不明魏主自将歩骑十万奄至南顿颍川太守皆弃城走是时豫州刺史南平王铄【字休元文帝第四子】镇夀阳遣参军陈宪守悬瓠城中战士不满千人魏主围之【魏人日夜来攻城作髙楼临城以射之矢下如雨城中负户以汲施大钩于冲车之端以前牵堞壊其南城陈宪内设女墙外立木栅以拒之魏人填堑肉薄登城宪督厉将士苦战积尸与城等魏人乗之上城短兵相接宪鋭气益奋战士无不一当百杀伤万计城中死者亦过半魏遣永昌王仁以所掠六郡生口北屯汝阳宋主遣间使命武陵王发兵袭之骏发百里内马得千五百匹共分为五军遣参军刘泰之等将之直扺汝阳魏人惟虑救兵自寿阳来不备彭城防之潜进击之杀三千余人烧其辎重魏人奔散诸生口悉得东走魏人侦知防之等兵无后继复引兵击之士卒惊乱走死免者九百余人马还者四百匹】魏主攻悬瓠四十二日宋主遣南平内史臧质【字含文熹之子】司马刘康祖【彭城吕人】共救悬瓠魏遣任城公乞地真逆拒之质等斩乞地真四月魏主烧攻具引兵还宋以陈宪为龙骧将军   宋以江湛【字微渊济阳考城人】为吏部尚书   湛性公防与仆射徐湛之并为上所信时称江徐   六月魏杀其司徒崔浩夷其族   浩自恃才略及为魏主所宠任専制朝权尝荐士数十人皆起家为郡守【太子晃曰先征之人亦州郡之选在位已久勤劳未答宜先补郡县以新征者代为郎吏浩固争而遣之中书侍郎髙允闻之曰崔公其不免乎茍遂其非而校胜于上将何以堪之】魏主使浩允等共撰国记曰务从实録著作令史闵湛郗标性巧佞浩尝注易及论语诗书湛标上疏言马郑王贾不如浩之精微乞班浩所注令天下习业浩亦荐湛标有著述才湛标又劝浩刋所撰国史于石以彰直笔【允闻之谓著作郎宗钦曰湛标所营分寸之间恐为崔门万世之祸吾徒亦无噍类矣】浩竞刋石立于郊坛东方百歩所书魏之先世事皆详实列于衢路北人无不忿恚相与譛浩以为暴扬国恶魏主大怒使有司按浩及秘书郎吏等罪状初魏主使髙允授太子经及浩被收太子召允谓曰吾自导卿至尊有问但依吾语太子入言允小心慎宻且制由崔浩请赦其死魏主问曰国史皆浩所为乎对曰太祖记前著作郎邓渊所为先帝记及今记臣与浩共为之然浩所领事多总裁而已至于著述臣多于浩魏主怒曰允罪甚于浩何以得生太子惧曰天威严重小臣迷乱失次耳臣向问皆云浩所为魏主问信如东宫言乎对曰臣罪当灭族不敢虚妄殿下哀臣欲匄其生耳魏主顾谓太子曰直哉此人情所难临死不易辞信也为臣不欺君贞也宜特除其罪遂赦之召浩临诘浩惶惑不能对允事事申明皆有条理【魏主命允为诏诛浩及僚属僮吏凡百二十八人皆夷五族允持疑不为帝频使催切允曰浩之所坐若更有余衅非臣敢知若直以触犯罪不至死魏主怒命武士执允太子为之拜请魏主意解乃曰无斯人当更有数千口死矣】六月诏诛浩夷其族余皆诛其身【他日太子让允曰吾欲为卿脱死而卿终不从激怒帝如此每念之令人心悸允曰夫史者所以记人主善恶为将来劝戒故人主有所畏忌崔浩孤负圣恩不为无罪至于书朝廷起居言国家得失此为史之大体未为多违臣与浩实同其事死生荣辱义无独殊诚荷殿下再造之慈违心茍免非臣所愿也太子动容称叹魏主既诛浩而悔之会比部尚书宣城公李孝伯病笃或传已卒魏主悼之曰李宣城可惜既而曰朕失言崔司徒可惜李宣城可哀自浩之诛军国谋议皆出孝伯宠春亚于浩 李孝伯平棘人顺从父弟】   秋宋人大举侵魏取碻磝【注见前】围滑台冬十月魏主自将救之宋将军王元谟退走   宋主欲伐魏丹阳尹徐湛之尚书江湛宁朔将军王元谟等并劝之校尉沈庆之諌曰我歩彼骑其势不敌檀道济再行无功到彦之失利而返今料王元谟等未逾两将六军之盛不过往时恐重辱王师宋主曰道济养防自资彦之中途疾动虏所恃惟马今夏水浩汗河道流通泛舟北下碻磝必走滑台易拔克此二城馆谷吊民虎牢洛阳自然不固比及冬初城守相接虏马过河即成禽也庆之又固陈不可宋主使湛之等难之庆之曰治国譬如治家耕当问奴织当问婢今欲伐国而与白面书生辈谋之事何由济宋主大笑太子劭及将军萧思话亦諌皆不听七月宋主遣王元谟帅沈庆之申坦【魏郡魏人】水军入河受督于青冀刺史萧斌【摹之之子】臧质王方回径造许洛骏【武陵王】铄【南平王】东西齐举刘秀之【字道寳东莞莒人】震荡汧陇义恭出次彭城为众军节度【是时军旅大起王公妃主及朝士牧守下至富民各献金帛杂物以助国用又以兵力不足悉发六州三五民丁倩使蹔行募中外有马歩众艺武力之士应科者皆加厚赏有司奏军用不充富民家资满五十万僧尼满二十万并四分借一事息即还】魏羣臣初闻有宋师言于魏主请兵救縁河谷帛魏主曰马今未肥天时尚热速出必无功若兵来不止且还阴山避之国人本着羊皮袴何用绵帛展至十月吾无忧矣九月魏主引兵救滑台命太子晃屯漠南以备柔然王元谟士众甚盛器械精严而元谟贪愎好杀初围滑台城多茅屋众以火箭烧之元谟曰彼吾财也何遽烧之城中即撤屋穴处时河洛之民竞出租谷操兵来赴者日以千数元谟不即其长帅而以配私昵家付匹布责大梨八百由是众心失望攻城数月不下闻魏救将至众请发车为营元谟不从十月魏主夜渡河众号百万鞞鼔之声震动天地元谟惧退走魏人追击之死者万余人麾下散亡略尽委弃军资器械山积【先是元谟遣坦防之以百舸为前锋据石济防之闻魏兵将至驰书劝元谟急攻元谟不从魏人以所得战舰连以铁鎻三重断河以絶防之还路河水迅急防之中流而下每至鐡鎻以长柯斧断之魏不能禁惟失一舸余皆宄备而返萧斌遣沈庆之将五千人救元谟会元谟遁还斌将斩之庆之固諌曰佛貍威震天下岂元谟所能当且杀战将以自弱非良计也斌乃止斌将固守碻磝庆之曰今青冀虚弱而坐守穷城若虏众东过清东非国家有也碻磝孤絶复作朱修之滑台耳会诏使至不听退师斌复召诸将议之庆之曰阃外之事将军得以専之诏从逺来不知事势节下有一范增而不能用空议何施斌及坐者并笑曰沈公乃更学问庆之厉声曰众人虽知古今不如下官耳学也斌乃使王元谟戍碻磝申坦垣防之据清口自将诸军还厯城 石济水经河水迳东燕县故城东济水北来注之注垣防之守石济即此东燕故城在卫辉府延津县佛貍魏主小字清口清水入河之口】   十一月魏主进至鲁郡以太牢祠孔子   魏主自东平趋邹山【即峄山注见前】禽鲁郡太守崔邪利见秦始皇石刻【即峄山碑李斯所篆】使人排而仆之以守牢祠孔子   宋雍州参军栁元景【字仁孝河东解人】大破魏师于陜斩其将张是连提进据潼关而还   宋畧阳太守厐法起等诸军入卢氏【汉县今属河南陜州】斩县令以赵难为令使为乡导栁元景等进攻农拔之进向潼关诏以元景为农太守元景使薛安都【河东汾阴人】尹显祖先引兵就法起等于陜元景于后督租陜城险固攻之不拔魏洛州刺史张是连提帅众三万度崤救陜安都等与战于城南魏人纵突骑诸军不能敌安都怒脱兜鍪解铠惟着绛衲两当【前当心后当背谓之两当】马亦去具装瞠目横茅单骑突陈所向无前魏人夹射不能中如是数四杀伤不可胜数日暮别将鲁元保引兵自函谷关至魏兵乃退明日安都等陈于城西南鲁方平谓安都曰今勍敌在前坚城在后是吾取死之日卿若不进我当斩卿我若不进卿斩我也安都曰善遂合战军副栁元佑引兵自南门鼓噪直出旌旗甚盛魏众惊骇安都挺身奋击流血凝肘矛折易之更入诸军齐奋自旦至日昃魏众大溃斩张是连提及将卒三千余级其余赴河堑死者甚众降者二千余人【明日元景至让降者曰汝辈本中国民今为虏尽力力屈乃降何也皆曰虏驱民战后出者灭族以骑蹙歩未战先死此将军所亲见也绪将欲尽杀之元景曰王旗北指当使仁声先路尽释而遣之皆称万嵗而去遂克陜城进攻潼关据之关中豪杰所在蠭起及四山羗胡皆来送欵宋以王元谟败退魏兵深入栁元景等不宜独进皆召还元景使薛安都断后引兵归襄阳诏以元景为襄阳太守】   魏永昌王仁【明元帝之孙】克悬瓠遂败宋师于尉武【戍名在夀州北】杀其将刘康祖进逼寿阳   魏永昌王仁攻悬瓠项城拔之宋主恐魏兵至夀阳召刘康祖使还仁将八万骑追及康祖于尉武康祖有众八千人军副胡盛之欲依山险间行取之康祖怒曰临河求敌遂无所见幸其自送奈何避之乃结车营而进下令军中曰顾望者斩首转歩者斩足魏人四靣攻之将士皆殊死战自旦至晡杀魏兵万余人流血没踝康祖身被十创意气弥厉魏分其众为三且休且战魏以骑负草烧车营康祖随补其阙有流矢贯康祖颈坠马死余众遂溃【南平王铄使参军王罗汉以三百人戍尉武魏兵至众欲南依卑林以自固罗汉以受命居此不去魏人攻而禽之鎻其颈使三郎将掌之罗汉夜断三郎将首抱鎻亡奔盱眙仁进逼夀阳南平王铄婴城固守】   魏主攻彭城不克   魏军去彭城十余里彭城兵虽多而食少江夏王义恭欲弃彭城南归长史张畅【字少微吴人】曰城中乏食百姓咸有走志一旦动足则各自逃散欲至所在何由得违今军食虽寡朝夕犹未窘罄岂有舍万安之术而就危亡之道若此计必行下官请以颈血汚公马蹄武陵王骏谓义恭曰阿父既为总统去留非所敢干道民【骏小字】忝为城主必与此城共其存殁张长史言不可异也义恭乃止魏主至彭城使尚书李孝伯至南门饷义恭貂裘饷骏槖驼及骡且曰魏主致意安北可蹔出见我骏使张畅开门出见之孝伯曰魏主不围此城自帅众军直造歩【山名在江宁府六合县东南临大江】饮江湖以疗渇尔畅曰去留之事自适彼怀若虏马遂得饮江便为无复天道【先是童謡云虏马饮江水佛貍死卯年故畅云然畅音容雅丽孝伯亦辨赡且去谓畅曰长史深自爱相去歩武恨不执手畅曰君善自爱冀荡定有期君还宋朝今为相识之始】   十二月魏主引兵南下攻盱眙不克进次歩宋人戒严守江   魏引兵南下所过无不残灭城邑皆望风奔溃建康戒严魏兵至淮上宋主使将军臧质将万人救彭城至盱眙魏主已过淮质使臧澄之【焘之孙】毛熈祚【修之之兄子】等军于东山前浦【俱在盱眙县东南】而自营于城南魏燕王谭【太武帝子后改封临淮】攻之皆败没质军亦溃质弃辎重器械单将七百人赴城盱眙太守沈璞【字道真林子之子】开门纳质质见城中丰实大喜因与璞共守【初璞到官江淮无惊璞以郡当冲要乃缮城浚隍积财谷储石矢为守城之备及魏兵南向守宰多弃城走或劝璞还建康璞曰虏若以城小不顾夫复何惧若□薄来攻此乃吾报国之秋诸君封侯之日也奈何去之诸君尝见数十万人聚小城之下而不败者乎昆阳合肥前事之明騐也众心稍定及□质向城众皆劝璞勿受璞叹曰同舟而济胡越一心今兵多则虏退速少则退缓吾宁可専功而留虏乎因开门纳质】魏人之南防也不赍粮用以抄掠为资及过淮民多窜匿抄掠无所得人马饥乏闻盱眙有积粟欲以为北归之资攻城不拔即留数千人守盱眙自帅大众南向由是盱眙得益完守备魏主至歩坏民庐舍及伐苇为筏声言欲渡江建康震惧内外戒严命刘遵考等将兵分守津要陈舰列营周亘江濵自采石【戍名注见前】至于暨阳【晋县隋省故城在今常州府江阴县】六七百里宋主登石头城有忧色谓吏部尚书江湛曰北伐之计同议者少今士民劳怨不得无慙贻大夫之忧予之过也又曰檀道济若在岂使胡马至此   魏及宋平   魏主以槖驼名马饷宋主求和请婚宋主亦饷以珍羞异味魏主以其孙示使者曰吾逺来至此非欲为功名实欲继好援宋若能以女妻此孙我以女妻武陵王自今匹马不复南顾使还宋主召羣臣议之众谓宜许江湛曰戎狄无亲许之无益【太子劭怒谓湛曰今三王在阨讵宜茍执异议声色甚厉坐散劭又言于宋主曰北伐败辱数州沦破独有斩江徐可以谢天下宋主曰北伐自是吾意江徐但不异尔由是太子与江徐不平 三王谓江夏武陵南平三王也】魏亦竟不成婚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三十七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三十八   南北朝   【辛宋元嘉二十八年魏夘太平真君十二年】春正月魏师还   正月朔魏主大防羣臣于爪歩山上班爵行赏有差魏人缘江举火右卫率尹言于宋主曰魏人如此必走明日果掠居民焚庐舍而去【是月王元谟退还厯城魏人复取碻磝】   宋主杀其弟义康   初胡藩之子诞世反防豫章欲奉前彭城王义康为主前交州刺史檀和之道过豫章击斩之江夏王义恭等奏义康数有怨言摇动民听故不逞之族因以生心请徙义康广州宋主先遣使语之义康曰人生防死吾岂爱生必为乱阶虽远何益请死于此耻复屡迁竟未及徃至是魏师在歩人情恼惧宋王虑不逞之人复奉义康为乱太子劭及武陵王骏仆射何尚之屡啓宜早为之所宋主乃遣中书舍人严龙就杀之   魏主攻盱眙宋将军臧质拒之魏师退走二月过彭城宋人追之不及   魏人攻盱眙魏主就臧质求酒质封溲便与之魏主怒筑长围一夕而合运东山土石以填堑作浮桥于君山【在盱眙县东北亦名军山】絶水陆道【魏主遗质书质复之且写台格以示魏众云斩佛貍首封万戸侯赐布绢各万匹魏主大怒作銕牀于其上施銕镵曰破城得质当坐之此上以钩车钩城楼城内系以彄絙数百人唱呼引之车不能退既夜缒桶悬卒出截其钩获之明日人以冲车攻城城土坚密頺落不过数升魏人乃肉薄登城分番相代堕而复升莫有退者杀伤万计尸与城平】凡三旬城不拔会魏军中多疾疫或告以建康遣水军自海入淮又敇彭城断其归路魏主乃烧攻具退走盱眙人欲追之沈璞曰今兵不多虽可固守不可出战但整舟楫示若欲北渡者以速其走不须实行也【臧质以璞城主使之上露板璞固辞归功于质宋主闻益嘉之】魏师过彭城江夏王义恭震惧不敢击或告敌驱南口万余去城数十里追之可悉得诸将皆请行义恭不许明日驿使至敇义恭悉力急追魏师已逺义恭乃遣司马檀和之向萧城魏人先闻之尽杀所驱者而去   宋令民遭宼者蠲其税调   魏人凡破南兖【宋置治广陵今扬州府是】徐兖豫青冀六州杀掠不可胜计丁壮者即加斩截婴儿贯于槊上盘舞以为戏所过郡县赤地无余春燕归巢于林木自是邑里萧条元嘉之政衰矣诏赈防郡县民遭宼者蠲其税调降太尉义恭为骠骑将军镇军将军骏为北中郎将【宋主每命将出师常授以成律交战日时亦待中诏是以将帅趦趄莫敢自决又江南白丁轻进易退此其所以败也然是役魏之士马死伤亦过半国人皆尤之】   三月魏主还平城   魏主饮至告庙以降民五万余家分置近畿   夏四月宋以何尚之为尚书令徐湛之为仆射   尚之以湛之国戚任遇隆重每事让之朝事悉归湛之   魏更定律令   魏主命太子少傅游雅中书侍郎胡方囘【安定临泾人】等更定律令増损凡三百九十一条   六月魏太子晃卒【諡景穆】   魏太子晃监国颇信任左右营园田收其利高允切谏【畧日天地无私故能覆载王者无私故能容养今殿下国之储贰万方所则而营立私田畜养鸡犬乃至酤贩市防与民争利谤声流布不可追掩夫天下者殿下之天下富有四海何求而无乃与贩夫贩妇竞此尺寸之利乎东宫儁乂不少顷来侍御左右者恐非在朝之选愿殿下斥去邪佞亲近忠良所在田园分给贫下贩卖之物以时收散如此则休声日至谤议可除矣】不听太子为政精察而中常侍宗爱性险暴多不法晃恶之给事中仇尼【复姓】道盛有宠于晃与爱不协爱恐为所紏遂搆其罪魏主怒斩道盛于都街东宫官属多坐死晃以忧卒【魏主徐知其无罪悔之欲封其子濬为高阳王既而以皇孙世嫡不当为藩王乃止时濬年十二聪逹过人魏主爱之常置左右 考魏书文成帝纪文成帝生于真君元年六月至是应年十二通鉴作时濬生四年纲目因之恐是误笔今依魏书改正】   秋宋青冀刺史萧斌将军王元谟以罪免   坐退败也宋主问沈庆之曰斌欲斩元谟而卿止之何也对曰诸将奔退莫不惧罪自归而死将至逃散故止之   宋魏复通好   宋主遣使至魏魏遣殿中将军郎法祐来修好   宋以王僧绰【昙首之子】为侍中   僧绰幼有大成之度众皆以国器许之好学有思理练悉朝典为吏部郎谙悉人物举防咸得其分及为侍中年二十九沈深有局度不以才能高人宋主以其年少欲以后事托之朝政大小皆与参焉   【壬宋元嘉二十九年魏高辰宗文成帝濬兴安元年】春二月魏中常侍宗爱弑其君焘而立南安王余   魏主追悼景穆太子不已宗爱惧诛弑之【諡曰太武皇帝庙号世祖】仆射兰延【魏北方诸姓乌落兰氏后改为兰氏】和疋【通作雅】薛提【太原人】等秘不发防延疋以濬冲幼欲立长君徴秦王翰置之秘室提以濬嫡孙不可废议久不决宗爱自以得罪太子而素恶翰善南安王余【翰余皆太武帝之子】乃密迎余矫皇后令召延等而使宦者持兵伏禁中以次收缚斩之杀翰立余余以爱为大司马大将军   夏五月宋人侵魏   先是鲁轨之子爽【小字女生】及其弟秀【小字天念】自魏奔宋【轨初自晋奔秦秦亡复奔魏魏太宗以轨为襄阳公镇长社轨常思南归未果防卒爽袭父爵与其弟秀俱有宠于魏世祖既而有罪惧诛遂帅部众千余家请降于宋 轨奔秦事具前】宋主以爽为司州刺史镇义阳【宋郡侨置司州于此故城在今汝寜府信阳州】秀为颖川太守至是宋主闻魏世祖殂更谋北伐爽时复劝之太子中庶子何偃【字仲尚之之子】以为淮泗数州疮痍未复不宜轻动不从遣萧思话督张永【字景云茂度子】等向碻磝鲁爽鲁秀陈天祚将荆州甲士四万出许洛雍州刺史臧质帅所领趣潼闗【沈庆之固谏北代宋主不使行青州刺史刘兴祖上言河南阻饥野无所掠脱诸城固守非旬月可拔稽留大众转输方劳应机乗势事存急速今伪帅始死兼逼署时国内猜扰不暇逺赴愚谓宜长驱中山据其闗要冀州以北民人尚丰兼麦已向熟因资为易若中州震动黄河以南自当消溃臣请发青冀兵入其心腹若前驱克胜则众军宜一时济河使声实兼举并建司牧抚柔初附西拒太行北塞军都因事指挥随宜加授若能成功清壹可待若不克防不为大伤宋主意止存河南亦不从 军都汉县后魏改昌平今为州属顺天府州西北有山曰军都为太行第八陉即居庸关也】又使侍郎徐爰【字长玉南琅邪开阳人】随军向碻磝衔中防授诸将方畧临时宣示   宋尚书令何尚之致仕寻复起之   尚之以老请致仕退居方山【在江寜府上元县东南寰宇记其山四面等方故名】议者咸谓尚之不能固志既而诏书敦谕数四果起视事袁淑録自古隠士有迹无名者为真隠传以嗤之   宋太子劭始兴王濬巫蛊事觉赦不诛   初潘淑妃生濬元皇后恚恨而殂淑妃専总内政由是太子劭深恶淑妃及濬濬惧曲意事劭劭更与之善呉兴巫严道育【女巫也】自言能役使鬼物因东阳公主婢王鹦鹉出入主家主与劭濬信惑之劭濬多过失数为宋主所诘责使道育祈请【欲令过不上闻道育曰我已为上天陈请必不泄露劭等敬事之号曰天师】后遂与道育鹦鹉及主奴陈天与黄门陈庆国共为巫蛊琢玉为宋主形像埋于含章殿前已而庆国白其事【邵补天与为队主宋主闻之让劭曰汝所用队主副并是奴耶劭惧以书告濬濬复书曰彼人若所为不已正可促其余命或是大庆之渐耳劭濬相与往来书疏常谓宋主为彼人或曰其人鹦鹉先与天与私通东阳公主卒出嫁濬府佐沈懐逺为妾恐事泄白劭密杀天与庆国惧曰巫蛊事惟我与天与宣传往来今天与死吾其殆哉乃具以其事白宋主】宋主大惊即遣收鹦鹉封籍其家得劭濬书及所埋玉人命有司穷治其事道育亡命捕之不获宋主惋叹弥日【谓潘淑妃曰太子图富贵更是一理虎头复如此非复思虑所及汝母子岂可一日无我耶虎头濬小字】遣中使切责劭濬劭濬惶惧陈谢宋主虽怒然犹未忍罪也   秋八月宋攻碻磝不克而退雍州兵至虎牢亦还诸军攻碻磝累旬不防八月魏人夜自地道出烧营张永撤围夜遁不告诸将士卒惊扰魏人乗之死伤涂地萧思话自往増兵力攻不克以军乏食退屯厯城鲁爽至长社魏戍主弃城走臧质遣司马栁元景帅参军薛安都向潼闗梁州刺史刘秀之遣参军萧道成【字绍伯小字鬬将承之之子】等将兵向长安【胡三省曰萧道成始见此】九月鲁爽与魏拓跋仆兰战于大索【城名今开封府荥阳县治是括地志荣阳县即大索城又有小索城在县北】破之进攻城臯闻碻磝败退与元景等皆引还   冬十月魏宗爱弑其君余魏主濬立【是为文成帝】讨爱诛之魏南安王余自以违次而立厚赐羣下欲以收众心旬月之间府藏虚竭又好酣饮及声乐畋猎不恤政事宗爱为宰相録三省縂宿卫坐召公卿专恣日甚余患之谋夺其权爱愤怒余以十月朔夜祭东庙爱使小黄门贾周等就弑而秘之唯羽林郎中刘尼【□人】知之劝爱立皇孙濬爱惊曰君大痴人皇孙若立岂忘正平时事乎【景穆太子之死在真君十二年是年六月改元正平】尼恐爱为变宻告殿中尚书源贺贺时与尼俱典兵宿卫乃与书陆丽【俟之子】谋曰宗爱既立南安还复杀之今又不立皇孙将不利于社稷遂定谋共立濬贺与尚书长孙渇侯严兵守卫使尼丽迎濬于苑中尼驰还东庙大呼宗爱弑南安王大逆不道皇孙已登大位有诏宿卫之士皆还宫众咸呼万嵗遂执宗爱贾周等勒兵入奉皇孙即位杀爱周具五刑夷三族追尊景穆太子为皇帝【庙号恭宗】立乳母常氏为保太后   魏复建佛图听民出家   魏世祖晚年佛禁稍弛民间往往有私习者至是羣臣多请复之乃诏州郡县各听建佛图一区民欲为沙门者听出家【大州五十人小州四十人】于是向之所毁率皆修复魏主亲为沙门下髪   魏以周忸为太尉陆丽为司徒杜元寳【魏郡邺人明元宻皇后从弟遗之子】为司空忸寻坐事赐死   丽以迎立之功受心膂之寄朝臣无出其右者赐爵平原王【丽辞曰陛下国家之正统当承基绪效顺奉迎臣子常职不敢慆天之功以干大赏魏主不许丽曰臣父奉事先朝忠勤着效今年逼桑榆愿以臣爵授之魏主曰朕岂不能使卿父子为二王耶乃进其父建业公赐爵为东平王】班赐羣臣谓源贺曰卿任意取之贺辞曰南北未賔府库不可虚固与之乃取戎马一匹已而忸坐事死【明年元寳亦以谋反诔时魏法深峻贺奏谋反之家男子十三以下本不预谋者宜免死没官从之】   魏用元始厯   初魏入中原用景初厯【杨伟所造】世祖克沮渠氏得赵【音斐】元始厯时人以为宻是嵗始行之   【癸宋元嘉三十年已魏兴安二年】春正月宋以始兴王濬为荆州刺史初濬以南徐刺史镇京口求为荆州宋主许之濬还京口治行而巫蛊事觉宋主怒未觧故濬久留京口既除荆州乃听入朝   二月宋太子劭弑其君义隆及其左卫率袁淑仆射徐湛之尚书江湛而自立以何尚之为司空   宋主欲废太子劭赐濬死先与王僧绰谋之使寻汉魏典故南平王铄妃江湛之妹随王诞妃徐湛之之女湛劝立铄湛之欲立诞僧绰曰建立之事仰由圣懐臣谓唯宜速断不可稽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愿以义割恩畧小不忍不尔便应坦懐如初无烦疑论事机虽宻易至宣广不可使难生虑表取笑千载宋主曰卿可谓能断大事然此事至重不可不慇懃三思且彭城始亡人将谓我无复慈爱之道僧绰曰臣恐千载之后言陛下唯能裁弟不能裁儿宋主黙然议乆不决与湛之屏人语或连日累夕常使湛之自秉烛绕壁虑有窃听者既而以其谋告潘淑妃妃以告濬濬驰报劭劭乃谋为逆诈为诏豫加部勒云有所讨夜呼前中庶子萧斌左卫率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入宫流涕曰主上信防将见罪废内省无过不能受枉明旦当行大事望相与戮力因起徧拜之众惊愕莫能对【淑斌皆曰自古无此愿加善思劭怒变色斌惧曰当竭身奉令淑叱之曰卿便谓殿下真有是邪殿下防尝患风今疾动耳劭愈怒因眄淑曰事当克否淑曰居不疑之地何患不克但既克之后不为天地所容大祸亦旋至耳假有此谋犹将可息左右引淑出日此何事而云可罢乎淑还省绕牀行至四更乃寝汚】明日宫门未开劭以朱衣加戎服上乗画轮车与萧斌同载呼袁淑甚急淑眠不起劭停车催之淑徐至劭使登车辞不上乃杀之门开而入旧制东宫队不得入城劭以伪诏示门卫曰受敕有所收讨令后队速来张超之等驰入斋閤拔刃径上合殿其夜宋主与徐湛之屏人语至旦烛犹未灭见超之入举几捍之五指皆落遂弑之湛之惊起兵入杀之江湛闻噪声叹曰不用王僧绰言以至于此劭遣兵杀之【左细仗主卜天与不暇被甲执刃持弓疾呼左右出战射劭防中劭党撃之断臂而死队将张之朱道钦陈满俱战死劭使人杀潘淑妃及太祖亲信数十人□在西州府闻台内喧噪不知事之济否骚櫌不知所为□而劭驰召濬屛人问状即戎服乗马而去入见劭劭曰潘淑妃遂为乱兵所害濬曰此是下情由来所愿 卜天与呉兴余杭人】劭诈以诏召大将军义恭尚书令何尚之入拘于内并召百官至者才数十人劭遽即位下诏曰徐湛之江湛弑逆无道吾勒兵入殿已无所及今罪人斯得可大赦改元太初即称疾还永福省不敢临防以白刃自守以萧斌为仆射何尚之为司空劭不知王僧绰之谋以为吏部尚书【时武陵王骏方讨西阳蛮屯五洲沈庆之自巴水来咨受军畧典签董元嗣自建康至五洲具言大子弑逆沈庆之密谓腹心曰萧斌妇人其余将帅皆易与耳东宫同恶不过三十人此外屈逼必不为用今附顺讨逆不忧不济也 西阳宋郡今湖北黄州府是五洲在黄州府蕲水县大江中巴水今日巴河源出黄州府罗田县入江】   宋劭杀其吏部尚书王僧绰   劭料检文帝巾箱及江湛家书疏得王僧绰所启前代故事【即所上废太子诸王典故】乃收杀之【僧绰弟僧防为司徒属所亲咸劝之逃僧防泣曰吾兄奉国以忠贞抚我以慈爱今日之事若不见及耳若得同归九泉犹羽化也劭因诬北第诸王侯云与僧绰谋反杀之 北第诸侯王列第于台城北故云】   夏四月宋江州刺史武陵王骏举兵讨劭宋人立骏【是为孝武帝】五月劭及弟濬皆伏诛   劭宻与沈庆之手书令弑武陵王骏庆之求见骏骏惧辞以疾庆之突入以劭书示骏骏泣求入与母诀庆之曰下官受先帝厚恩今日之事唯力是视殿下何见疑之深骏起再拜曰国家安危皆在将军庆之即命内外勒兵旬日之间内外整办人以为神兵骏以庆之领府司马栁元景宗慤朱修之皆为参佐顔竣领録事縂内外以刘延孙【道产之子】为长史行留府事荆州刺史南谯王义宣雍州刺史臧质同举兵以应骏骏至寻阳命顔竣移檄四方州郡响应劭自谓素习武事及闻四方兵起始忧惧戒严四月栁元景统薛安都等十二军发湓口骏发寻阳沈庆之縂中军以从【檄至建康劭以示太常顔延之曰彼谁笔也延之曰竣之笔也劭曰何至于是延之曰竣尚不顾老臣安能顾陛下劭怒稍觧】劭疑旧臣不为己用乃厚抚鲁秀王罗汉以军事委之以萧斌为谋主殷冲掌文符【萧斌劝劭勒水军自上决战不尔则保据梁山江夏王义恭以南军仓猝船舫陋小不利水战劝劭养鋭待期劭善之斌厉色曰南中郎二十年少能建如此大事岂复可量三方同恶势据上流沈庆之甚练军事元景宗慤屡尝立功形势如此实非小敌唯宜及人情未离尚可决力一战端坐台城何由得久劭不聼或劝劭保石头城劭曰昔人所以固石头城者俟诸侯勤王耳我若守此谁当见救唯应力战决之不然不克梁山即天门山注见前】太尉司马厐秀之【河南人】自石头先众南奔人情由是大震骏军于鹊头【山名在江南池州府铜陵县北元和志即春秋鹊岸沿流有鹊尾洲六朝屯兵处】宣城太守王僧逹【之孙】自候道南奔骏即以为长史【骏初发寻阳沈庆之谓人曰王僧逹必来赴义人问其故庆之曰吾见在先帝前议论开张 执意明决以此言之其至必也】栁元景以舟舰不坚惮于水战乃倍道兼行至江宁歩上使薛安都帅铁骑耀兵于淮上【秦淮水之上】移书朝士为陈逆顺降者相属【骏自发寻阳有疾不能见将佐唯顔竣出入卧内拥骏于膝亲视起居疾屡危笃不任咨禀竣皆専决军政之外间以文教书檄应接遐迩昏晓临哭若出一人如是累旬军中皆不知骏之危疾也】元景至新亭依山为垒劭使萧斌等分统水陆精兵万人攻新亭垒劭自登朱雀门督战元景令军中衔枚疾战一聼鼓声劭将士懐劭重赏皆殊死战元景水陆受敌意气弥彊麾下勇士悉遣出鬬劭兵垂克鲁秀撃退鼓劭众遽止元景开垒鼔噪以乗之劭众大溃劭仅以身免鲁秀南奔骏至江宁江夏王义恭单骑南奔上表劝进骏遂即位于新亭改諡太祖曰文庙号太祖【劭初葬太祖諡曰景庙号中宗】尊母路氏为皇太后立妃王氏为皇后封拜义恭以下有差劭縁淮树栅自守男丁既尽召妇女供役鲁秀等募勇士攻大航克之王罗汉即放仗降城中沸乱文武将吏争逾出降萧斌令所统皆解甲自石头戴白幡来降诏斩于军门诸军遂克台城张超之走至合殿御牀之所为军士所杀刳肠割心诸将皆脔其肉生噉之劭入武库井中队副高禽执之臧质见之恸哭劭曰天地所不覆载丈人何为见哭质防劭于马上防送军门时不见传国玺问劭曰在严道育处道育匿于劭所就取得之斩劭及其四子于牙下濬帅左右南走江夏王义恭斩之及其三子劭濬父子首并枭于大航暴尸于市污潴劭所居斋严道育王鹦鹉并都街鞭杀焚尸扬灰于江殷冲尹王罗汉及沈璞皆伏诛【璞守于湖坐不迎义师诛】赠袁淑为太尉【諡忠宪】徐湛之为司空【諡忠烈】江湛为开府仪同三司【諡忠简】王僧绰为金紫光禄大夫【諡简侯】卜天与益州刺史【諡壮侯】与淑等四家长给廪禄   宋复以何尚之为尚书令   尚之自劭败后左右皆散自洗【通作洒】黄阁【旧制三公聼事置黄□自洗躬亲洒扫也】宋主以尚之及其子偃素有令誉故特免之复以尚之为尚书令偃为大司马长史任遇无改   秋七月辛酉朔日食   宋主诏求直言省细作并尚方雕文涂饰贵戚竞利悉皆禁絶中军録事参军周朗【字义利汝南安成人】上疏陈述得失【畧曰毒之在体必割其缓处今歴下泗间空守孤城徒费财役使虏但发轻骑三千更互出入于贼不劳而边已困不至二年卒散民尽可蹻足而待也今人知不以羊追狼蟹捕防而令重车弱卒与肥马悍虏相逐其不能济固宜矣又三年之丧天下之逹防汉氏节其臣则可矣薄其子则乱也今陛下以大孝始基宜返斯谬又举天下以奉一君何患不给一体金不及百两一嵗美衣不过数袭而必收寳连椟集服累□目岂常视身未时亲是椟带宝笥着衣也何縻蠹之剧惑鄙之甚耶且细作始并以为俭节而市造华怪即传于民如此则迁也非罢也凡厥庶民制度日侈见车马不辨贵贱视冠服不知尊卑尚方今造一物小民明已防晚宫中朝制一衣庶家晩已裁学侈丽之源实先宫阃又设官者宜官称事立人称官置王侯识未堪务不应强仕且帝子未官人谁谓贱但宜详置宾友茂择正人亦何必列长史参军别驾从事然后为贵哉又俗好以毁沉人不知察其所以致毁以誉进人不知测其所以致誉毁徒皆鄙则遭毁者宜擢誉党悉庸则得誉者宜退如此则毁誉不妄善恶分矣凡无世不有言事无时不有下令然升平不至昏乱相继何哉设令之本非实故也】书奏忤防自解去职【时多变易太祖之制郡县以三周为满宋政于是乎衰】   宋主杀其弟南平王铄   铄素负才能常轻宋主宋主潜使人毒之【武昌王浑亦宋主弟也尝与左右□檄文自号楚王改元永光以为戏笑长史封上之废为庶人逼令自杀时年十七 浑字休深文帝第十子】   【甲宋世祖孝武帝骏孝午建元年魏兴光元年】春正月宋立子业为太子将置东宫省率更令余各减旧员之半   二月宋江州刺史臧质以南郡王义宣举兵反夏宋主遣兵讨质诛之   初江州刺史臧质自谓人才足为一世英雄太子劭之乱有异圗以荆州刺史南郡王义宣庸闇易制欲外相推奉因而覆之劭既诛义宣与质功皆第一由是骄恣事多专行宋主方自揽威权而质以少主遇之政刑庆赏一不咨禀宋主义宣诸女义宣恨怒质乃遣宻信説义宣义宣以豫州刺史鲁爽有勇力素与相结至是宻使人报之及兖州刺史徐遗宝期以今秋举兵使者至夀阳爽方饮醉失义宣指即日举兵窃造法服登坛遗寳亦勒兵向彭城义宣闻爽已反狼狈举兵与质俱表欲诛君侧之恶【爽送所造舆服诣江诣江陵使征北府户曹板义宣等文曰丞相刘今补天子名义宣车骑臧今补丞相名质皆板到奉行义宣骇愕召司州刺史鲁秀欲使为后继秀见羲宣出拊膺曰吾兄悮我乃与痴人作贼今年败矣】义宣兼荆江兖豫四州之力威震逺近宋主欲奉乗舆法物迎之竟陵王诞固执不可曰奈何持此座与人乃以栁元景王元谟统诸将讨之进据梁山洲三月义宣移檄州郡雍州刺史朱修之伪许之而陈诚于宋主义宣帅众十万发江津以子慆与竺超民留镇江陵义宣至寻阳以质为前锋爽亦引兵趋厯阳与质水陆俱下爽旋为沈庆之所杀徐遗宝亦走死义宣至鹊头庆之送爽首示之爽累世将家骁猛善战号万人敌义宣与质由是骇惧【太傅义恭与义宣书曰臧质少无美行弟所具悉今借西楚之彊力图济其私凶谋若果恐非池中物也义宣由此疑之】宋主使元景进屯姑孰质遣将攻防梁山西垒王元谟使告急于元景欲退还姑孰元景乃留羸弱自守悉遣精兵助元谟多张旗帜梁山望之如数万人皆以为建康兵悉至众心乃安质请自攻东城义宣乃遣刘谌之与质俱进顿兵西岸元谟督诸军大战薛安都帅突骑冲陈防之斩谌之质等大败义宣兵溃单舸迸走闭户而泣质不知所为亦走其众皆降散质逃于南湖【在湖北武昌府武昌县南一名五丈湖舆地纪胜臧质逃入南湖以荷自蔽即此】追斩其首送建康子孙皆弃市鲁秀赴水死就取其首义宣走向江陵众散且尽寻为朱修之所杀并诛其子十六人及同党竺超民等   宋置东扬州郢州   初晋氏南迁以扬州为京畿谷帛所资出焉以荆江为重镇甲兵所聚在焉三州户口居江南之半至是宋主恶其彊大乃分扬州浙东五郡置东扬州治防稽分荆湘江豫州之八郡置郢州治江夏【宋江夏郡治夏口城在今武昌府西黄鹄山上今武昌府治之江夏县隋所置】罢南蛮校尉【治方地在今荆州府江陵县东水经注南蛮府在方城东屯营相接是也】迁其营于建康荆扬由此虚耗【既而宋主以垣防之言移青冀二州并镇厯城又以王元谟言并雍州侨郡为一郡 青冀宋青州本治东阳冀州治厯城后移青州并治厯城东阳注见前雍州晋太元中置雍州于襄阳宋齐梁皆因之西魏改曰襄州今襄阳府是侨郡晋侨置京兆扶风等郡皆寄治襄阳】   宋省録尚书事官   宋主恶宗室彊盛不欲权在臣下太傅义恭知其指故请省之   秋七月丙申朔日食   【乙宋孝建二年未魏太安元年】春宋镇北大将军沈庆之罢就第庆之请老表数十上诏聴以始兴公就第【顷之宋主复欲用庆之使何尚之往起之庆之笑曰沈公不效何公往而复返尚之慙而止】   冬十月宋裁损王侯制度   宋主欲削弱王侯江夏王义恭等奏裁损王侯车服器用乐舞制度凡九事宋主因讽有司奏増广为二十四条聴事不得南向坐施帐剑不得为鹿卢形【晋灼曰古长剑首以玉作井鹿卢形】内史相及封内官长止称下官不得称臣罢官则不复追敬诏可   【丙宋孝建三年申魏太安二年】春正月魏立贵人冯氏为后   后父朗故燕主之庶子也魏世祖攻燕朗与其兄崇叛降魏为秦雍二州刺史辽西郡公【崇封辽西王】已而坐事诛后没入宫至是以贵人立为后   二月魏主立其子为太子   是时生三年矣先使其母李贵人条记所付托兄弟然后依故事赐死   宋以宗慤为豫州刺史   故事府州部内论事皆籖前直叙所论之事置典籖以主之宋诸王子为方镇者多防时主皆以亲近左右领典籖至是虽长王临藩素族出镇典籖皆出纳教命刺史不得専其职及慤为豫州吴喜【临安人】为典籖每多违执慤大怒曰宗慤年将六十为国竭命止得一州如斗大不能复与典籖共临之喜稽颡流血乃止   秋七月宋以西阳王子尚【字宗思宋主第二子后改封豫章王】为扬州刺史太傅义恭以宋主之子子尚有宠将避之乃辞扬州而宋主以子尚为刺史【时荧惑守南斗宋主废西州旧舘使子尚移治东城以厌之别驾沈怀文曰天道示变宜应之以徳虽空西州恐无益也不从 沈怀文字思明武康人】   冬十一月魏以源贺为冀州刺史   贺上言今北虏游魂南防负险疆场之间犹须防戍自非大逆赤手杀人其坐赃盗及过误应入死者皆可原宥谪死守边则已断之体受更生之恩徭役之家防休息之恵魏主从之久之谓羣臣曰吾用贺言一嵗所活不少増兵亦多卿等人人如贺朕何忧哉【防人告贺谋反魏主曰贺竭诚事国朕为卿等保之讯騐果诬乃诛告者因谓左右曰以贺忠诚犹不免诬谤不及贺者可无慎哉】   十二月宋金紫光禄大夫顔延之卒   延之子竣贵重凡所资供延之一无所受布衣茅屋萧然如故常乗羸牛笨车逢竣卤簿即屏住道侧常谓竣曰吾平生不喜见要人今不幸见汝竣起宅延之谓曰善为之无令后人笑汝拙也延之尝早诣竣见宾客盈门竣尚未起延之怒曰汝出粪土之中升云霞之上遽骄傲如此其能久乎【竣丁父夏裁逾月起为右将军丹阳尹如故竣固辞表十上不许遣中书舍人抱竣登车载之郡舍赐以布衣一袭絮以防纶遣主衣就衣诸体 纶似絮而细絮以防纶以防色之纶纳于布衣中也主衣尚衣奉御之官】   【丁宋大明元年酉魏太安三年】春正月魏侵宋入兖州   魏人侵宋败东平太守刘胡【南阳人】宋主遣薛安都沈法系御之并受徐州刺史申坦节度比至魏兵已去先是羣盗聚任城【注见前】荆榛中累世为患谓之任榛坦请回军讨之无功而还安都法系坐白衣领职坦当诛羣臣为请莫能得沈庆之抱坦哭于市曰汝无罪而死我行当就汝矣有司以闻乃免之   秋八月宋以竟陵王诞为南兖州刺史刘延孙为南徐州刺史   初髙祖遗诏以京口要地非宗室近亲不得居之延孙之先虽与髙祖同源而从来不序昭穆宋主既命延孙镇京口仍诏与合族宋主闺门无礼不辨亲疎尊卑流闻民间无所不至诞寛而有礼诛邵及义宣皆有大功人心窃向之诞多聚才力之士蓄精甲利兵宋主畏忌之不欲诞居中使出镇京口犹嫌其逼更徙于广陵以延孙腹心之臣故使镇京口以防之   【戊宋大明二年戌魏太安四年】春正月魏设酒禁置候官   魏主以士民多因酒致鬭故设酒禁酿酤饮者皆斩吉凶之防聴开禁有程日増置候官伺察诸曹及州镇或微服杂乱于府寺间以求百官过失有司穷治讯掠取服百官赃满二丈皆斩又増律七十九章   二月魏以髙允为中书令   允好切谏事有不便辄求见魏主屏左右待之或自朝至暮或连日不出语或痛切魏主不忍闻命左右扶出然终善遇之【时有上事为激讦者魏主谓羣臣曰君父一也父有过子何不于众中諌之而于私室屏处谏者岂非不欲其父之恶彰于外邪至于事君何独不然君有得失不能面陈而上表显谏欲以彰君之短明已之直此岂忠臣所为乎如髙允者乃忠臣也朕有过未尝不面言朕闻其过而天下不知可不谓忠乎】允所与同徴者游雅等皆至大官封侯而允为郎二十七年不徙官魏主谓羣臣曰汝等虽执弓刀在朕左右末尝有一言规正唯伺朕喜悦祈官乞爵今皆无功而至王公允执笔佐国家数十年为益不少不过为郎汝等不自愧乎乃拜允中书令【时魏百官无禄允常使诸子樵采自给司徒陆丽曰髙允虽蒙宠待而家贫妻子不立魏主曰公何不先言今见朕用之乃言其贫乎即日至允第唯草屋数间布被緼袍厨中盐菜而已魏主叹息赐以帛粟拜其长子悦为长乐太守允固辞不许魏主重允常呼为令公而不名游雅常曰前史称卓子康刘文饶之为人褊心者或不之信余与髙子游处四十年未尝见其喜愠之色乃知古人为不诬耳髙子内文明而外柔顺言呐呐不能出口昔崔司徒尝谓余云髙生丰才博学一代佳士所乏者矫矫风节耳余亦以为然及司徒得罪诏防临责声嘶服栗髙子独敷陈事理辞义清辨人主为之动容非所谓矫矫者乎宗爱用事威振四海王公以下趋庭望拜髙子独升阶长揖此非所谓风节者乎夫人固未易知吾既失之于心崔又漏之于外此乃管仲所以致恸于鲍叔也】   夏六月宋以谢庄【字希逸密之子】顾觊之【字伟仁吴县人】为吏部尚书宋主不欲权在臣下分吏部尚书置二人以谢庄顾觊之为之初晋世散骑常侍选望甚重其后职任闲散用人渐轻宋主欲重其选乃用当世名士孔顗王彧【字景文球从子】为之侍中蔡兴宗【廓之子】曰选曹要重常侍间淡改之以名而不以实虽为重轻人心岂可变耶后竟如其言   秋八月宋杀其中书令王僧达   僧达幼聪警能文而跌荡不拘宋主初立擢为仆射自负才地一二年间即望宰相既而下迁再被弹削僧达耻怨所上表奏辞防抑扬又好非议朝政宋主已积愤怒路太后兄子尝诣僧达升其榻僧达令舁【羊茹反对举也】弃之【太后兄乐之常为王氏门下驺故僧违麾其子】太后大怒固邀宋主令必杀僧达防南彭城【晋南渡后侨立南彭城郡于晋陵界】民髙阇与沙门昙标等谋反伏诛【高阇昙标与殿中将军苗允等谋作乱立阇为帝事觉伏诛】宋主因诬僧达与阇通谋赐死   魏侵宋清口【此汶水合济之口水经注济水迳安民亭西汶水东北来注之所谓清口也 安民亭在泰安府东平州西南】宋青冀刺史顔师伯【字长深竣族兄】连战破之宋积射将军殷孝祖【陈郡长平人羡之曽孙】筑两城于清水之东魏镇西将军封敕文【代人】攻之清口戌主傅干爱拒破之宋主遣虎贲主厐孟蚪救清口顔师伯遣参车茍思达助之败魏兵于沙沟【亦曰中川水水经注中川水迳卢县故城东北入济俗谓之沙沟水迳卢县故城在济南府长清县】宋主又遣司空参军卜天生【天与之弟】等防傅干爱共撃魏兵屡破之斩魏将数人魏征西将军皮豹子将兵三万宼青州师伯与战将军焦度【南安氏人】刺豹子坠马防获之   宋以戴法兴【会稽山隂人】戴明宝【南东海丹徒人】巢尚之【鲁郡人】为中书舎人   初宋主在江州戴法兴戴明宝蔡闲为典籖及即位皆以为南台【御史台谓之南台】侍御史兼中书通事舎人是嵗并以初举兵预宻谋赐爵县男【闲己卒追赐之】时宋主亲览朝政不任大臣而腹心耳目不得无所委寄法兴颇知古今素见亲待巢尚之人士之末涉猎文史亦为中书通事舎人凡选授迁徙诛赏大处分宋主皆与法兴尚之参懐【胡三省注宋齐之间凡参决机务皆谓之参懐】内外杂事多委明宝三人权重一时而法兴明宝大纳财贿门外成市家产并累千金【顾觊之独不肯降意于法兴等蔡兴宗与觊之善嫌其风节太峻觊之曰卒毘有言孙刘不过使吾不为三公耳觊之常以为人禀命有定分非智力所移唯应恭已守道而闇者不逹妄意侥幸徒亏雅道无关得丧乃以其意命弟子原著定命论以释之 孙刘谓魏孙资刘放具见前】   【已宋大明三年亥魏太安五年】夏四月宋竟陵王诞反广陵宋主遣兵讨之诞伏诛   竟陵王诞知宋主意忌之亦潜为之备因魏人入宼修城浚隍聚粮治仗【参军江智渊知诞有异志请假先还建康智渊少有操行沈懐文每称之曰人所应有尽有人所应无尽无者其惟江智渊乎 江智渊南史作智深湛从弟】既而事觉宋主令有司奏请收付廷尉诏贬爵为侯遣之国使垣朗戴明宝袭之明宝使诞典籖成为内应知之斩成撃杀朗明宝逃还诏沈庆之将兵讨诞【庆之至欧阳诞遣人赍书説庆之饷以玉环刀遣还之欧阳戍名在扬州府仪征县东水经注吴城防沟上承欧阳引江入埭即此】诞闭门自守分遣书檄邀结逺近【时山阳内史梁旷家在广陵诞执其妻子遣使邀旷旷斩使拒之诞怒灭其家】诞奉表投之城外数宋主罪恶曰陛下宫帷之丑岂可三缄宋主大怒凡诞左右腹心同籍期亲在建康者诛死以千数虑诞奔魏使庆之断其走路诞弃城北走庆之遣兵追之诞众皆不欲去诞乃复还筑坛歃血以誓众【以刘琨之为参军琨之遵考之子也辞曰忠孝不得并琨之老父在不敢承命诞囚之十余日终不受乃杀之庆之进营逼广陵城诞于城上授函表请庆之为送庆之曰我受诏讨贼不得为汝送表汝必欲归死朝廷自应开门遣使吾为汝防送】时值久庆之不得攻城宋主令有司奏免庆之官诏勿问以激之庆之帅众攻城克之诞走追及斩之母妻皆自杀【诞初闭城参军山隂贺弼固諌诞怒抽刀向之及诞兵屡败将佐多逾城出降或劝弼宜早出弼曰公举兵向朝廷此事既不可从荷公厚恩又义无违背惟有以死明心耳乃饮药自杀参军何康之等谋开门纳官军不果斩关出降诞为髙楼置康之母于其上暴露之不与食母呼康之数日而死濮阳范义为诞左司马或劝其行义曰子不可以弃母吏不可以叛君必若康之而活吾弗为也】宋主闻广陵平出宣阳门敕左右皆呼万嵗侍中蔡兴宗陪辇宋主顾曰卿何独不呼兴宗正色曰陛下今日正应涕泣行诛岂得皆称万嵗宋主不悦诏贬诞姓留氏广陵城中士民无大小悉命杀之庆之请自五尺以下全之女子为军赏犹杀三千余口【擢梁旷为后将军赠刘琨之给事黄门侍郎蔡兴宗奉防慰劳广陵兴宗与范义素善收敛其尸送归豫章宋主谓曰卿何敢故触王宪对曰陛下自杀贼臣自故交何不可之有宋王有慙色】   宋杀其东扬州刺史顔竣   先是宋主即吉之后奢淫自恣多所兴造竣以藩朝旧臣数恳切諌诤宋主浸不悦竣自谓恩旧莫比而所陈多不纳疑宋主欲疎之求外出以觇其意宋主即以为东扬州刺史竣始大惧已而竣遭母忧送丧还都宋主恩待犹厚防王僧达得罪疑竣谮之陈竣前后怨望诽谤之语竣坐免官竣惧上启请命宋主益怒及是防诞反遂诬竣通谋赐死妻子徙交州复沉其男口于江   秋九月宋徙郊坛造五路【天子所乘法车有玉金象革木五路】   初晋人筑南郊坛于已位至是尚书右丞徐爰以为非礼宋主诏徙于牛头山【在上元县南有两峯相对亦曰天阙山】西直宫城之午位又造五路依金根车【沈约曰秦阅三代之车独取殷制古曰桑根车秦曰金根车】加羽葆葢【明年宋主祀郊庙始乘玉路】   【庚宋大明四年子魏和平元年】春正月宋主耕耤田三月后亲蚕西郊夏六月魏伐吐谷浑   吐谷浑王拾寅两受宋魏爵命居止出入拟于王者魏人忿之遣阳平王新成【景穆帝之子】等督诸军分道出撃俘获甚众   冬十月宋杀其卢陵内史周朗   朗言事切直宋主衔之使有司奏朗居母丧不如礼传送宁州【注见前】于道杀之【朗之行也侍中蔡兴宗方在直请与朗别坐白衣领职】   宋以顔师伯为侍中   师伯以谄佞被亲任羣臣莫及多纳货贿家累千金【宋主尝与之摴蒲宋主掷得雉自谓必胜师伯次掷得卢宋主失色师伯遽敛子曰防作卢是日师伯一输百万】   【卒宋大明五年丑魏和平二年】春正月雪   宋以正旦朝贺雪落太宰义恭衣有六出义恭奏以为瑞宋主悦义恭以宋王猜暴惧不自容每卑辞逊色曲意祗奉由是终宋主之世得免于祸   夏宋立明堂   作大殿于丙巳之地制如太庙唯十有二间为异   宋雍州刺史海陵王休茂【文帝第十四子】反襄阳为其下所杀雍州刺史海陵王休茂年十七司马深之【新野人】行府事休茂欲専处决深之及主帅每禁之左右张伯超有宠多罪恶主帅屡责之伯超説休茂杀行事及主帅而举兵休茂从之徴集兵众建牙驰檄参军尹元度起兵攻休茂生擒斩之母妻皆自杀同党伏诛【宋主自即位以来抑黜诸弟既克广陵欲更峻其科沈懐文曰汉明不使其子比光武之子前史以为美谈陛下既明管蔡之诛愿崇唐卫之寄及襄阳平太宰义恭希防复请裁抑诸王不使任邉州及悉输甲兵禁絶賔客懐文固谏乃止】   秋九月甲寅朔日食   宋司空沈庆之罢就第   先是庆之以克广陵功拜司空领南兖州刺史至是庆之固让司空于栁元景诏许之庆之目不知书家素富产业累万金一夕徙居娄湖【在江宁县东南元和志湖张昭所开昭封娄侯故名】以宅输官非朝贺不出门   冬十月宋以新安王子鸾【字孝羽宋主第八子】为南徐州刺史子鸾母殷淑仪【义宣之女义宣败宋主宻取之假姓殷氏或曰殷琰家人入义宣家后没入宫】宠倾后宫子鸾爱冠诸子凡为上所眄遇者莫不入其府及为南徐州割吴郡以属之【初巴陵王休若为北徐州刺史以张岱为参军行府州国事后厯临海豫章晋安三府与典籖主帅共事事举而情不相失或问岱何由致此岱曰古人言一心可事百君吾为政端平待物以礼悔吝之事无由而及明闇长短更是才用之多少耳及是子鸾复以岱为别驾行事 张岱字景山永之弟】   十二月宋禁士族杂婚【胡三省注谓与工商杂户为婚也】   诏士族杂婚者皆补将吏士族多避役逃亡乃严为之制捕得即斩之徃徃奔窜湖山为盗贼沈懐文諌不聴   【壬宋大明六年寅魏和平三年】春正月宋策孝秀【胡三省注孝廉秀才也】于中堂扬州秀才顾法对策曰源清则流防神圣则形全躬化易于上风体训速于草偃宋主恶其谅也投策于地   三月宋杀其广陵太守沈懐文   懐文素与顔竣周朗善数以直諌忤防宋主谓曰竣若知我杀之亦当不敢如此懐文黙然宋主尝出射雉风骤至懐文与王彧江智渊约相与諌懐文曰风如此非圣躬所宜冒彧曰懐文所启宜从智渊未及言宋主注弩作色曰卿欲效顔竣耶宋主每燕集在坐者皆令沉醉嘲谑无度懐文素不饮又不好戏嘲宋主谓故欲异已出为广陵太守至是朝正事毕当还以女病求申期为有司所紏免官禁锢十年懐文卖宅欲还东宋主大怒赐死   夏四月宋淑仪殷氏卒   宋主以淑仪之卒痛悼不已精神防防颇废政事于龙山【在江宁县西南寰宇记严山宋孝武改曰龙山】凿冈通道民不堪役死亡甚众自江南埋之盛未之有也又为之别立庙【追赠贵妃諡曰宣谢荘作哀策文奏之宋主卧览流涕起坐曰不谓当今复有此才都下传写纸墨为贵江智渊先议妃諡曰懐宋主以为不尽美衔之他日至妃墓指石柱谓智渊曰此上不容有懐字智渊惶惧竟以忧卒宋主尝与羣臣数至贵妃墓谓刘徳愿曰卿哭贵妃悲者当厚赏徳愿擗踊号恸涕泗交流宋主甚悦即以徳愿为豫州刺史 刘徳愿怀慎之子】   秋九月宋制沙门致敬人主   初晋冰议使沙门敬王者不果行至是有司奏曰浮图为教反经蔽道屈膝四辈【王幼学曰释书所谓四部大众也谓比邱比邱尼优婆塞优婆夷】而简礼二亲稽颡耆腊【徐昭文曰谓髙年之僧僧家不序齿而序腊以舍俗为僧之年为始如云僧腊若干谓为僧若干年也】而直体万乗臣等参议以为沙门接见比当尽防从之   宋南徐州从事史祖冲之【字文逺范阳道人】请更造新厯不报冲之以何承天所制元嘉厯疎舛犹多乃更造新厯上表言之【以为旧法冬至日有定处未盈百载輙差二度今令冬至日度嵗嵗防差将来久用无烦屡改又子为辰首位在正北虚为北方列宿之中今厯上元日度发自虚一又日辰之号甲子为先今厯上元嵗在甲子又承天法日月五星各自有元今法交防迟疾悉以上元嵗首为始 胡三省注今厯今法皆冲之更造者也厯家分上元中元下元甲子各六十年凡一百八十年而下元甲子终又复于上元甲子】宋主令善厯者难之不能屈己而不果施行   【癸宋大明七年卯魏和平四年】夏宋以蔡兴宗袁粲【字景倩淑之兄子】为吏部尚书   宋主好狎侮羣臣自太宰义恭以下不免秽辱常呼金紫光禄大夫王元谟为老伧仆射刘秀之为老悭顔师伯为齴【鱼蹇反露齿也】其余短长肥瘦皆有称目又宠一昆仑奴【胡三省注言其状似昆仑国人也昆仑国在林邑南】令以杖击羣臣惟惮蔡兴宗方严不敢侵媟仪曹郎王耽之曰蔡豫章【兴宗父廓尝为豫章太守】昔在相府亦以方严不狎武帝宴私之日未尝相召蔡尚书今日可谓能负荷矣   冬十月魏遣散骑常侍游明根【字志逺雅从祖弟】如宋   明根奉使三返宋主以其长者礼之有加   【甲宋大明八年辰魏和平五年】夏五月宋主骏殂太子子业立【是为前废帝】宋主末年尤贪财利刺史二千石罢还必限使献奉又以蒱戏取之罄尽乃止终日酣饮尝凭几昏睡或外有奏事即肃然整容无复酒态以故内外畏之至是殂【諡曰孝武庙号世祖世祖机警勇决记问愽洽文章华敏又善骑射而奢欲无度土木被锦绣赏赐倾府藏壊高祖所居隂室于其处起玉烛殿与羣臣观之牀头有土障壁上挂葛灯笼麻蝇拂侍中袁顗因盛称高祖俭素之徳世祖曰田舍翁得此已为过矣及是遂殂于殿 袁头字国章淑兄子】遗诏太宰义恭加中书监栁元景领尚书令事无巨细悉闗二公大事与始兴公沈庆之参决若有军旅悉委庆之尚书中事委仆射顔师伯外监所统委领军王元谟太子即位【年十六】蔡兴宗亲奉玺绶太子受之傲慢无戚容兴宗出告人曰昔鲁昭不戚叔孙知其不终【见左传】家国之祸其在此乎   秋七月宋以蔡兴宗为新昌【宋郡治顿邱故城在今江南滁州】太守王元谟为南徐州刺史   太宰义恭素畏戴法兴巢尚之等虽受遗辅政而引身避事由是政归近习法兴等専制朝权诏敕皆出其手兴宗自以职管铨衡每至上朝輙为义恭陈登贤进士之意又箴规得失愽论朝政义恭闻之战惧无答兴宗每奏选事法兴尚之等輙防定囘换兴宗于朝堂谓义恭师伯曰主上谅闇不亲万几而选举密事多被删改复非公笔亦不知是何天子意义恭法兴皆恶之左迁新昌太守既而以其人望复留之建康法兴等恶王元谟刚严以为南徐州刺史   八月宋太后王氏殂   太后疾笃使呼宋主子业子业曰病人间多鬼那可往太后怒谓侍者取刀来剖我腹那得生寜馨儿   【乙宋前废帝子业景和元年太宗已明帝彧泰始元年魏和平六年】夏五月魏主濬殂太子立【是为献文帝】   初世祖经营四方国颇虚耗重以内难朝野楚楚【胡三省注楚楚酸痛之貌】魏主嗣之与时消息静以镇之懐集中外民心复安及是殂【諡曰文成庙号高宗】太子即位【时年十二】   魏车骑大将军乙浑杀司徒陆丽   乙浑専权矫诏杀尚书杨保年等于禁中使司卫监穆多侯召平原王陆丽于代郡【多侯谓丽曰浑有无君之心今宫车宴驾王徳望素重奸臣所忌宜少淹留以观之朝廷安静然后入未晩也丽曰安有闻君父之防虑患而不赴者乎即驰赴平城】浑所为多不法丽数争之浑杀丽及穆多侯而自为太尉録尚书事【既而浑乂自为丞相位居诸王上事无大小皆取决焉】   秋八月宋主杀其太宰江夏王义恭尚书令栁元景仆射顔师伯   子业幼而狷暴及即位欲有所为戴法兴輙抑制之不能平所幸阉人华愿儿怨法兴裁其赐与言于子业曰道路皆言法兴为真天子官为赝【犹言伪物也】天子且官居深宫与人物不接法兴与太宰颜栁共为一体内外畏服深恐此坐非复官有子业遂赐法兴死初世祖多猜忌大臣重足屏息世祖殂义恭等相贺曰今日始免横死矣及法兴死诸大臣始复内不自安于是元景师伯密谋废子业立义恭日夜聚谋而不能决元景以其谋告沈庆之庆之与义恭素不厚又恨师伯专断朝事不与已参懐乃发其事子业遂自帅羽林兵杀义恭并其四子召元景以兵随之元景知祸至入辞其母整朝服乘车应召弟叔仁帅左右欲拒命元景若禁之既出巷军士大至元景下车受戮容色恬然并其子弟诸侄获颜师伯于道杀之及其六子自是公卿以下皆被捶曵如奴矣【初子业在东宫多过失世祖欲废之而立新安王子鸾侍中袁顗盛称太子之羙乃止子业由是徳之既诛羣公以为吏部尚书尚书左丞徐爰便辟善事人颇渉书传自元嘉初入侍左右预参顾问大明之世委寄尤重时殿省旧人多见诛逐唯爰巧于将迎始终无迕子业每出常与沈庆之及姊山隂公主同辇爰亦预焉主尤滛恣尝谓帝曰妾与陛下男女虽殊俱托体先帝陛下六宫万数而妾唯驸马一人事太不均子业乃为置面首左右三十人吏部郎禇渊貎羙公主请以自侍子业许之渊侍公主十日备见逼迫以死自誓乃得免子业令太庙别画祖考之像入庙指高祖像曰渠大英雄生擒数天子指太祖像曰渠亦不恶但末年不免儿斫去头指世祖像曰渠大齄鼻如何不齄立召画工令齄之 面首面取其貌美首取其髪羙齄壮加反鼻上麭也禇□字彦回湛之之子】   九月宋主杀其弟新安王子鸾   新安王子鸾有宠于世祖子业恶之遣使赐之死又杀其母弟南海王子师发殷淑仪墓又欲掘景宁陵【即世祖陵在龙山】太史以为不利于子业乃止   宋义阳王昶【字休道文帝第九子】出奔魏   昶为徐州刺史素为世祖所恶而民间每讹言昶反是嵗尤甚子业谓左右曰我即大位未尝戒严使人邑邑防昶遣使上表求朝子业诘以反状使惧逃归子业因下诏讨昶内外戒严自将兵渡江命沈庆之统诸军昶聚兵移檄统内皆不受命昶知事不成弃母妻携爱妾奔魏【昶颇渉学能属文魏人重之使尚公主赐爵丹阳王】   宋以袁顗为雍州刺史蔡兴宗为吏部尚书   顗始为子业所宠任俄而失指待遇顿衰顗惧求出以为雍州刺史【其舅蔡兴宗谓曰襄阳星恶何可往顗曰白刅交前不救流矢今惟愿生出虎口耳时临海王子顼为荆州刺史朝廷以兴宗为子顼长史行府州事兴宗辞不行顗曰朝廷形势人所共见在内大臣朝不保夕舅今出为八州行事顗在襄沔地胜兵彊可以共立桓文之勲岂比受制凶狂临不测之祸乎今得间不去后复求出岂可得耶兴宗曰吾素门平进与主上甚疎未容有患宫省内外人不自保会应有变若内难得弭外衅未必可量汝欲在外求全我欲居中免祸各行其志不亦善乎 临海王子顼字孝烈孝武第七子】顗狼狈上路犹虑见追行至寻阳喜曰今始免矣邓琬【字元琬豫章人】为晋安王子勋【字孝徳孝武第三子】长史顗与之欵狎过常顗与琬人地本殊见者知其有异志矣寻复以蔡兴宗为吏部尚书   冬十一月宋主杀其寕朔将军何迈【灊人澄之元孙】   迈尚子业姑新蔡长公主子业纳公主于后宫谓之谢贵嫔诈言主薨杀宫婢送迈第殡迈素豪侈多养死士谋废子业立晋安王子勋事泄见杀   宋主杀其太尉沈庆之   初沈庆之既发顔栁之谋遂自眤于子业数尽言规諌子业浸不悦庆之惧祸杜门不接賔客常遣左右范羡至蔡兴宗所兴宗使谓曰公闭门絶客避悠悠请托者耳兴宗非有求于公者也何为见拒庆之使羡邀兴宗兴宗往説之曰主上比者所行人伦道尽今所忌惮唯在于公公威名素着天下所服今举朝遑遑人懐危怖指麾之日谁不响应如犹豫不断岂惟旦暮及祸四海重责将有所归愿公详思其计庆之曰仆诚知忧危不复自保但尽忠奉国始终以之以俟天命耳加以老退私门兵力顿阙虽欲为之事亦无成兴宗曰当今懐谋思奋者正求脱朝夕之死耳殿中将帅惟聼外间消息若一人唱首则俯仰可定闻车驾屡幸贵第酣醉淹留又闻屏左右独入閤内此万世一时不可失也庆之曰感君至言然此大事非仆所能行事至固当抱忠以没耳及子业诛何迈量庆之必入諌先闭青溪诸桥以絶之庆之果往不得进子业乃使沈攸之【字仲逹庆之从子】赐药与饮庆之不肯饮攸之以被揜杀之时年八十诈言病薨赠恤甚厚【庆之子侍中文叔谓其弟文季曰我能死尔能报遂饮庆之之药而死文季挥刀驰马而去遂得免时王元谟数流涕谏子业以刑杀过差子业大怒元谟宿将有威名道路讹言云已见诛蔡兴宗谓其典签包法荣日领军殊为忧惧法荣曰领军比日殆不复食夜亦不眠恒言收已在门不保俄顷兴宗曰领军忧惧当为方畧那得坐待祸至因使法荣劝元谟举事元谟使谢曰此亦未易可行期当不泄君言耳将军刘道隆专典禁兵兴宗甞与俱从夜出谓曰刘君比日思一闲写道隆觧其意搯兴宗手日蔡公勿多言 沈文季字伯逹刘道隆懐慎弟子闲窎谓思得清闲倾写所懐也】   宋主幽其诸父湘东王彧【文帝第十一子卽明帝】等于殿内子业畏忌诸父恐其在外为患皆拘于殿内殴捶陵曵无复人理湘东王彧建安王休仁【文帝第十二子】山阳王休祐【文帝第十三子】年长尤恶之【以彧肥谓之猪王谓休仁为杀王休祐为贼王东海王祎性尤劣谓之驴王以木槽盛食祼彧纳泥水中使就槽食前后欲杀以十数休仁多智数每以谈笑佞防説之故得推迁少府刘曚妾孕临月迎于后宫俟生男以为太子彧尝忤防子业祼之其手足担付大官曰今日屠猪休仁笑曰不若待皇太子生杀取肝肺子业乃释之及蒙妾生子名曰皇太子为之大赦 东海王袆字休秀文帝第八子后改封卢陵王】   宋江州刺史晋安王子勋举兵寻阳   宋主子业以太祖世祖在兄弟数皆第三江州刺史晋安王子勋亦第三故恶之因前何迈之谋【事见上】使左右朱景云送药赐子勋死景云至湓口停不进子勋典籖谢道迈闻之驰告长史邓琬【琬曰身南土寒士防先帝殊恩以爱子见托岂得惜门户百口期当以死报効幼主昏暴社稷危殆虽曰天子事犹独夫今便指帅文武直造京邑与羣公卿士废昏立明耳】琬遂称子勋教令所部戒严子勋戎服出聴事集僚佐使主帅潘欣之宣防谕之四座未对参军陶亮首请効死前驱众皆奉防乃以亮为谘议中兵总统军事先是子业使荆州录送长史张悦【畅之弟】至湓口及是琬称子勋命释其桎梏迎以所乘车以为司马旬日得五千人出顿大雷移檄远近   宋主杀南平王敬猷庐陵王敬先南安侯敬渊   子业召诸妃主列于前彊左右使辱之南平王铄妃江氏不从子业怒鞭妃一百杀其三子   宋弑其君子业而立湘东王彧【是为明帝】   先是民间讹言湘中出天子子业将南巡荆湘以厌之欲先诛湘东王彧然后发时三王久幽不知所为湘东王彧主衣阮佃夫【会稽诸暨人】及子业左右寿寂之【风俗通夀姓呉王夀夣之后寂之呉兴人】王敬则【临淮射阳人】等阴谋弑子业防巫觋言华林园竹林堂有鬼【先是子业游竹林堂使宫人祼而相逐一人不从命斩之夜梦在后堂有女子骂日悖虐不道明年不及熟矣子业于宫中求得一人似所梦者斩之义梦所杀者骂日我已诉上帝矣于是巫觋言堂中有鬼】子业出华林园休仁休祐并从彧独在秘书省不被召益忧惧初子业既杀诸公恐羣下谋已以直閤将军宗越【南阳湼阳人】沈攸之等有勇力引为爪牙宿卫之士皆畏之及是以将廵荆湘越等并聼出外装束子业悉屏侍卫与羣巫防女捕鬼亲自射之事毕将奏乐夀寂之抽刀前入子业见寂之至引弓射之不中防女皆迸走子业亦走大呼寂寂者三寂之追而弑之宣令宿卫曰湘东王受太皇太后令除狂主今已平定休仁就秘书省见彧卽称臣引升御座召见诸大臣犹着乌防休仁呼主衣以白防代之凡事悉称令书施行宣太皇太后令数子业罪恶命湘东王纂承皇极【子业母弟豫章王子尚顽悖有兄风及会稽公主皆赐死休仁等始得出居外舍子业犹横尸太医閤口蔡兴宗谓仆射王彧曰此虽凶悖要是天下之主宜使防礼粗足若直如此四海必将乘入乃葬之秣陵】论功行赏夀寂之等十四人封爵有差以东海王祎为中书监太尉晋安王子勋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建安王休仁为司徒尚书令扬州刺史彧卽位大赦子业时昏制谬封并皆刋削【以刘道隆为中防军道隆防于子业尝无礼于建安太妃至是建安王休仁求觧职宋主乃赐道隆死宗越等内不自安沈攸之以闻皆伏诛攸之复入直閤】   宋雍郢荆州防稽郡皆举兵应寻阳   邓琬与陶亮等缮治噐甲徴兵四方雍州刺史袁顗与参军刘胡【南阳湼阳人】起兵奉表劝子勋即大位子勋传檄建康称孤志遵前典废幽陟明而湘东王彧矫害明茂【谓宋主赐豫章王死也】簒窃大寳藐孤同气犹有十三圣灵何辜而当乏飨于是郢州刺史安陵王子绥【字寳孙孝武第四子】荆州刺史临海王子顼【注见前】防稽太守寻阳王子房【字孝良孝武第六子】皆举兵以应子勋   【丙宋防始二年魏显祖午献文帝天安元年】春正月宋遣建安王休仁讨江州晋安王子勋遂称帝   宋以建安王休仁都督征讨诸军事江州刺史王元谟副之以沈攸之为寻阳太守将兵屯虎槛【洲名在太平府繁昌县东北】邓琬诈称受路太后玺书帅将佐上尊号于子勋子勋遂即位改元义嘉以琬及袁顗为仆射张悦为尚书【徐州刺史薛安都冀州刺史崔道固青州刺史沈文秀义阳内史厐应蚪行会稽郡事孔觊呉郡太守顾琛呉兴太守王昙生义兴太守刘延熈晋陵大守袁标益州刺史萧惠开相州行事何慧文广州刺史袁昙逺梁州刺史栁元怙山阳太守程天祚皆附于子勋 崔道固清河人沈文秀字仲逺庆之弟子顾琛字纬呉人箫惠防思话之子栁元怙元景之从兄】四方贡计皆归寻阳朝廷所保惟丹阳淮南数郡而东兵【会稽诸郡之兵】又已至永世【晋县唐废故城在今镇江府溧阳县】宫省危惧【宋主谋于羣臣蔡兴宗曰今普天同叛人有异志宜镇之以静至信待人叛者亲戚布在宫省若防之以法则土崩立至宜明罪不相及之义物情既定人有战心六军精勇噐甲犀利以待不习之兵其势相万矣愿陛下勿忧】建武司马刘顺説豫州刺史殷琰【字敬珉孝祖族子】使应寻阳琰初以家在建康未许寻为参军杜叔寳【坦之子】所制不得已而从之【宋主复谓兴宗曰诸处未平殷琰已复同逆为之奈何兴宗曰逆之与顺臣无以辨然今啇旅断絶而米甚丰贱四方云合而人情更安以此卜之清荡可必但臣之所忧更在事后犹羊公言旣平呉后方当劳圣虑耳宋主知琰附寻阳非本意乃厚抚其家以招之】时内外忧危咸欲奔防兖州刺史殷孝祖帅兵还建康【宋主遣孝祖之甥颍川荀僧韶説孝祖入朝孝祖卽日帅文武二十人东还所领皆伧楚壮士 荀僧韶通鉴作葛今依南史】人情大安乃假孝祖节督前锋遣向虎槛分兵遣山阳王休祐督将军刘勔【字伯猷彭城人】吕安国【广陵人】等讨殷琰巴陵王休若【文帝第十九子】督将军沈懐明【呉兴武康人】萧道成等讨孔觊【先是宋主征觊为太子詹事使都水使者孔璪入东慰劳璪説觊以建康虚弱不如拥郡以应邓觊遂发兵驰檄奉寻阳至是觊遣其将屯晋陵部陈甚盛 孔璪觊从弟】已而殿中御史呉喜将兵克义兴【喜请于宋主愿得精兵三百致死于东宋主简羽林勇士配之喜性寛厚数使东呉人皆懐之及闻其来皆望风降防喜进逼义兴诸垒皆溃刘延熈赴水死】将军江方兴【济阳考城人】御史王道隆攻拔晋陵及呉兴呉郡【沈怀明等与东军相持久不决宋主遣方兴道隆至晋陵道隆激厉诸将急攻防之孔璪时屯呉兴与袁标王昙生顾琛皆弃郡奔会稽】喜等遂进攻会稽克之【喜等引兵向会稽取西陵上虞令王晏起兵攻郡执寻阳王子房孔觊出走为晏所获及璪皆斩之顾琛等诣喜归罪喜宥之送子房建康贬松滋侯 上虞汉县厯代因之今属浙江绍兴府西陵渡名在绍兴府萧山县西后五代时呉越改名西兴】   宋太后路氏殂   太后闻子勋建号心幸之延宋主置酒进毒宋主觉之即以其巵上寿是日太后殂   二月魏丞相太原王乙浑谋反伏诛太后称制   浑専权多杀侍中拓跋丕【烈帝之元孙后封东阳王】告其谋反冯太后收浑诛之遂临朝称制【引中书令高允中书侍郎高□及贾秀共参大政】   秋八月宋台军【六朝以禁城为台城禁军为台军】克江州杀子勋先是宋台军败于赭圻【注见前】殷孝祖中流矢死【邓琬遣其将以万人据赭圻陶亮以二万众屯鹊洲孝祖负其诚节陵轹诸将每战常以鼔盖自随军中相谓殷统军可谓死将矣兴贼交锋而以羽仪自标顕若十人射之欲不毙得乎及攻赭圻果中流矢死】人情震骇宋主以沈攸之代将击寻阳军大破之【先是江方兴呉喜既克三呉宋主遣撃寻阳及殷孝祖死众谓沈攸之当代为统督攸之以方兴名位相亚必不为已下乃让之方兴大悦明日帅诸军进战大破南军会宋主以攸之假节代孝祖督前锋呉喜亦以所领五千人至攸之乃帅诸军围赭圻时邓琬遣刘胡东屯鹊尾众十余万胡宿将勇使屡有战功将士畏之攸之邀撃胡大败被创走攸之遂拔赭圻宋主遣尚书禇渊至虎槛选用将士时以军功除官者众板不能供始用黄纸】已而邓琬以军久不决乃以子勋命徴袁顗于襄阳以为都督【顗本无将畧性又怯挠在军中未尝戎服唯赋诗谈义不复橅接诸将由此大失人心刘胡尤切齿恚恨】与台军相拒于浓湖【在繁昌县西今荻港其余浸也】将军张兴世【字文徳竟陵人】越鹊尾上据钱溪【在池州府贵池县东亦曰梅根渚渚东卽古梅根钱监故名】断南军粮道刘胡攻之不能克攸之复撃破浓湖军胡遁去顗亦走【兴世既据钱溪顗遣胡攻之屡为兴世所败攸之遂进攻浓湖拔其营栅大破之于是江路阻断胡军乏食夜走顗闻之亦弃众西奔建安王休仁勒兵入其营纳降卒十万顗至鹊头为人所杀胡走入沔竟陵丞陈懐直斩之】八月攸之进兵克江州张悦斩琬赍首诣建安王休仁降【琬忧惶无计张悦称疾呼琬计事令左右伏甲帐后以索酒为约琬至悦问计琬曰正当斩晋安王封府库以谢罪耳悦曰今日宁可卖殿下以求活邪因呼酒伏发斩琬单舸赍首以降】子勋被执攸之斩之传首建康休仁入寻阳遣呉喜等向荆郢雍湘豫章平诸余宼【袁昙逺为始兴人所杀厐孟虬走蛮中死何慧文自杀崔道固程天祚桞元怙皆请降海陵王子顼为治中宗景所执逆建康荆州行事孔道存郢州行事张沈及刘顺等余党皆伏诛】   九月魏立郡学   魏初立郡学置博士助教生员从高允之请也   冬十月宋主杀其兄之子安陆王子绥等十三人宋主既诛子勋又杀安陆王子绥临海王子顼邵陵王子元建安王休仁言于宋主曰松滋侯兄弟尚在非社稷计宜早为之所于是子房等十人皆赐死世祖二十八子于此尽矣   宋徐州刺史薛安都叛降于魏   宋徐州刺史薛安都遣使乞降于建康宋主以南方已平欲示威淮北命张永沈攸之将兵五万迎安都【蔡兴宗曰安都归顺不虚正湏单使尺书今以重兵迎之势必疑惧安都外据大镇密迩边陲地险兵彊尤宜驯养如其外叛招引北宼将为朝廷旰食之忧宋主不从谓萧道成曰吾今因此北讨卿意以为何如对曰安都狡猾有余以兵逼之非国之利宋主亦不聴】安都闻大兵北上惧而降魏魏遣将军尉元等救之元至安都出迎【元不礼于安都安都悔降复谋叛元知之不果发乃重贿元等元遂隠之】张永等进逼彭城攻之不克会天大雪士卒冻死大半永等弃城走尉元邀其前安都乗其后大破永等于吕梁【山名在徐州府铜山县东南其下卽吕梁洪列子称孔子观于吕梁悬水三十仞流沫四十里卽此】之东死者万数枕尸六十余里永及攸之仅以身免【宋主召蔡兴宗以败书示之曰我愧卿甚初汝南太守周矜起兵以应建康袁顗遣司马常珍竒执斩矜以珍竒代为太守前防山太守毕众敬奉使诣兖州募人薛安都説之叛建康使行兖州事及寻阳平皆请降于建康会安都叛宋珍竒亦以悬瓠降魏魏以师迎之众敬以其子在建康被诛魏师至亦降珍竒寻复归宋众敬遂仕于魏宋由是夫北四州及豫州淮西之地乃侨立兖徐青冀诸州兖州治淮隂徐州治钟离青冀冶鬰洲虚置郡县荒民无防 常珍竒汝南人毕众敬东平须昌人钟离鬰洲注俱见前】   宋立子昱【即后废帝】为太子   宋主无子尝以宫人陈氏赐嬖人李道儿已复迎还生昱又密取诸王姬有孕者内之宫中生男则杀其母而使宠姬母之   宋豫州益州平   先是刘勔至寿阳殷琰与杜叔寳欲降以众心不一复婴城固守及是宋主使中书为诏谕琰【蔡兴宗曰叛乱既定是琰思过之日宜手诏以慰引之今直中书为诏彼必疑之非所以速清方难也不从】琰得诏疑勔诈为之欲降于魏主簿夏侯详【字叔业谯人】极陈不可琰乃帅将佐出降勔悉加慰抚不戮一人入城约勒将士秋毫无犯寿阳人大悦初寻阳兵起萧惠开集益州将佐谓曰湘东太祖之昭晋安世祖之穆其于当璧并无不可但景和本世祖之嗣不任社稷其次犹多吾荷世祖之眷当奉九江乃举兵应之及寻阳平宋主遣惠开弟惠基使成都赦惠开惠开乃降召还建康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三十八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三十九   南北朝   【丁宋防始三年未魏皇衅元年】春宋青冀州平   初寻阳既平宋主遣沈文秀之弟文炳以诏书喻文秀又遣将军刘怀珍【宇道玉平原人】将三千人与之偕行未至值张永等败退【先是散骑侍郎明僧暠起兵攻沈文秀以应建康至是文秀攻僧暠僧暠走保东莱 明僧暠平原鬲人】众情恟惧欲且保郁洲怀珍不可遂进至黔陬【汉县隋省故城在今莱州府□州】会文秀所置高宻【注见前】平昌【晋郡今青州府安邱县是】二郡太守弃城走唯长广【注见前】太守刘桃根守不其城【注见前】怀珍遣百骑拔之文秀闻诸城皆败乃遣使请降宋主复以为青州刺史【时崔道固已先请降宋主亦复其位】   魏将军慕容白曜【燕太祖皝之元孙】侵宋青州   魏遣将军长孙陵【肥之子】等将兵赴青州慕容白曜以五万骑为之继援时宋申纂【坦从子为东平太守】守无盐【注见前】刘休宾【字处干怀珍族弟为幽州刺史】守梁邹【汉县隋改邹平今属济南府】房崇吉【东淸河绎幕人为并州刺史】守升城【宋东太原郡治齐省故城在今济南府长清县】张谠【清河人辅国将军】守团城【今沂州府沂水县是】王整【兖州刺史】桓忻【兰陵太守】等守肥城【汉县隋省元复置今属防安府】麋沟垣苗【二城俱在长清县】诸戍白曜至无盐欲攻之将佐皆以攻具未备不宜遽进司马郦范【字世则范阳人】曰轻军深入岂宜淹缓且申纂必谓我军来速不暇攻围将不为备今出其不意可一鼓而克白曜从之引兵伪退夜进攻之遂拔无盐杀纂将攻肥城范曰肥城虽小攻之引日胜之不益军势不胜足挫军威彼见无盐之破不敢不惧若飞书喻之不降即散矣白曜从之肥城果溃白曜谓范曰此行得卿三齐不足定也遂取麋沟垣苗二戍【一旬中拔四城威震齐土】升城不下白曜筑长围攻之三月乃克白曜欲尽坑之参军韩麒麟【昌黎人】諌曰如此则自此以东诸城皆人自为守不可攻矣白曜乃止【崇吉脱身走其毋及申纂妻与魏济州刺史卢度世有中表亲然已疎逺及为魏所虏度世奉事甚恭赡给优厚已而崇吉及张谠王整桓忻等俱降于魏魏遂抜厯城崔道固出降刘休宾亦降 卢度世字子迁元之子】   秋八月宋遣中领军沈攸之击彭城将军萧道成镇淮隂   宋主复遣沈攸之等击彭城攸之以清泗方涸固执以为不可宋主怒彊遣之而使行徐州事萧道成镇淮隂道成收养豪俊宾客始盛【魏之入彭城也垣崇祖将部曲奔□朐山道成以为戍主垣荣祖亦自彭城奔朐山依于道成刘僧副以二千人避魏居海岛道成亦召而抚之朐山注见前垣崇祖字敬逺一字僧宝防之弟子荣祖崇祖从父兄刘僧副怀珍族弟】   魏人拒击宋师走之遂取下邳   魏尉元表言彭城宋之要藩而宋向彭城必由清泗过宿豫厯下邳趋青州亦由下邳沂水经东安【汉县晋为郡后废故城在今沂州府沂水县】此皆要地宜先平之会沈攸之将兵北出尉元遣兵拒攸之又以攸之前败所防士卒瘃堕膝行者还之以沮其气宋主寻悔遣攸之等复召使还不及攸之至濉清口【濉水入泗之口】魏人击之攸之大败退屯淮隂委弃资械以万计先是攸之使王元载【字彦休元谟从弟】守下邳宿豫淮阳诸城皆以将戍之及是攸之既败尉元以书喻元载元载弃下邳走宿豫淮阳诸戍将亦皆弃城奔溃【魏以辛绍先为下邳太守绍先不尚苛察务举大纲教民治生御防而已由是下邳安之 辛绍先陇西狄道人】   魏主始亲政事   魏主李夫人【中山安喜人惠之女】生子宏【即孝文帝】冯太后自抚养之乃还政于魏主魏主始亲国事勤于为事赏罸严明拔清节黜贪汚于是魏之牧守始有以亷洁着闻者   冬十月宋以金赎义阳王昶于魏【昶奔魏事见前】   宋主遣使以金千两赎义阳王昶于魏魏人不许【魏使昶与宋主书为兄弟之仪宋主责具不称臣不答魏主复使昶作书与宋主昶曰臣本彧兄未经为臣若改前书是为二敬茍或不改彼所不纳臣不敢奉诏乃止魏人爱重昶凡三尚公主】   【戊宋防始四年申魏皇兴二年】春正月魏侵宋宋豫州刺史刘勔击却之斩其将关于拔   魏侵宋武津【宋县齐废故城在今汝宁府上蔡县】宋刘勔击破之斩其将于都公关于拔魏复防义阳勔击却之已而勔又败魏兵于许昌【淮西民贾元友上书陈伐魏取陈蔡之防宋主以其书示勔勔上言元友所陈率多夸诞言之甚易行之甚难臣窃见元嘉以来怆荒逺人多干国议负担归阙皆劝讨虏从来信纳皆贻后悔境上之人唯视彊弱王师至彼必壶浆候涂裁见军退便抄截蜂起此前后所见明验非一也宋主乃止】   夏四月宋减民田租之半   魏以李惠为征南大将军冯熙【字晋昌朗之子】为太傅   惠李夫人之父熙冯太后之兄也   冬十月癸酉朔日食   十二月宋以阮佃夫为游击将军   先是中书侍郎舍人皆用名流为之太祖始用寒士世祖犹杂用士庶而巢戴【尚之法兴】遂用事及是宋主尽用左右细人佃夫及中书舍人王道隆【呉兴乌程人】散骑侍郎杨运长【宣城怀安人】并参预政事权亚人主巢戴所不及也【佃夫尤恣横纳货赂作威福朝士贵贱莫不自结仆皆不次除官捉车人至中郎将马士至员外郎】   【巳宋防始五年酉魏皇兴三年】春正月魏拔宋青州执其刺史沈文秀先是魏长孙陵攻沈文秀于东阳文秀请降魏兵入城暴掠文秀悔怒闭城拒守魏人围之三年外无救援士卒昼夜拒战甲胄生虮虱无离叛之志至是魏人拔东阳文秀解戎服正衣冠持节坐斋内魏兵交至问文秀何在文秀厉声曰身是也遂执之去其衣缚送慕容白曜使之拜文秀曰各两国大臣何拜之有白曜还其衣为之设馔锁送平城魏主数其罪而宥之待为下客给恶衣疏食既而重其不屈稍嘉礼之拜外都下大夫于是青冀之地尽入于魏矣   二月魏以慕容白曜为青州刺史   都督青齐东徐【魏得宋冀州改曰齐州又置东徐州】三州诸军事白曜抚御有方东人安之【已而魏主以白曜前附乙浑追以为憾诛之】   魏立三等输租法除其杂调   魏自天安以来比嵗旱饥重以青州用兵山东之民疲于赋役魏主命因民贫富分为三等输租之法等为三品上三品输平城中输他州下输本州旧制常赋之外有杂调十五至是罢之民稍赡给【时魏徙青齐民于平城桑干立平齐郡以居之沙门统昙曜奏平齐户及诸民有能嵗输谷六十斛入僧曹者即为僧祗户粟为僧只粟遇凶嵗赈给饥民又请民犯重罪及官奴以为佛图户以供诸寺洒扫并许之于是僧只寺户徧于州镇矣 桑干魏郡隋废为镇在今大同府山隂县平齐废郡在今大同府大同县沙门统胡三省注犹今之僧録】   夏六月魏立子宏为太子   宋主杀其兄庐江王祎   祎宋主兄而宋主轻之以废帝谓之驴王因徙封庐江祎衔之会河东柳欣慰等谋反欲立祎祎与通谋事觉欣慰等伏诛祎降车骑将军出镇宣城遣兵防卫已而宋主令有司奏祎忿怼有怨言诏免官爵遣使逼令自杀   冬十月丁卯朔日食   十一月魏遣使如宋修好   自是信使嵗通   十二月宋以桂阳王休范【文帝第十八子】为扬州刺史   宋司徒扬州刺史建安王休仁与宋主素相友爱景和之世宋主赖其力以脱祸及防始初四方兵起休仁亲当矢石克成大功任总百揆亲寄甚隆由是朝野辐凑宋主渐不悦休仁悟其防表解扬州宋主以休范代之   【庚宋防始六年戌魏皇兴四年】春正月宋定南郊明堂嵗祀   间二年一祭南郊间一年一祭明堂   夏六月宋以王景文为尚书左仆射扬州刺史   景文王皇后之兄也【宋主宫中大宴裸妇人而观之王皇后以扇障面宋主怒曰外舍寒乞今共为乐何独不视后曰为乐之事其方自多岂有姑姊妹集而以此为笑乎外舍之乐雅异于此宋主大怒遣后起景文闻之曰后在家劣弱今段遂能刚正如此】   宋以南兖州刺史萧道成为黄门侍郎寻遣镇淮隂道成在军中久民间或言道成有异相【道成姿表竒异龙颍钟声鳞文遍体】宋主疑之徴为黄门侍郎道成惧不欲内迁而无计得留参军荀伯玉【字弄璋广陵人】劝道成遣数十骑入魏境安置标榜魏果遣游骑行境上道成以闻宋主乃使道成迁镇淮隂【道成先镇淮隂后为南兖州镇广陵至是复还镇淮隂】   宋立总明观   置祭酒一人儒元文史学士各十人   柔然侵魏魏主自将击败之   柔然侵魏魏主引羣臣议之仆射南平公目辰【桓帝之后】曰车驾亲征京师危惧不如持重固守虏悬军深入粮运不继不久自退遣将追击破之必矣给事中张白泽【衮之孙字钟葵魏王赐名白泽】曰蠢尔荒愚轻犯王畧若銮舆亲行必望麾奔散岂可坐而纵敌以万乘之尊婴城自守非所以威服四夷也魏主从之分道出击柔然大败乘胜逐北降斩数万所获不可胜计【时魏百官不给禄少能以亷白自立者魏主诏吏受所监临羊一口酒一斛者死与者从坐有能纠告者即以所告之官授之白泽諌曰昔周之下士尚有代耕之禄今皇朝贵臣服勤无报若使受礼者刑身纠之者代职臣恐奸人闚望忠臣懈节求事简而民安不可得也请依律令旧法仍班禄以酬亷吏魏主乃罢新法】   【辛宋防始七年魏髙祖亥孝文帝宏延兴元年】春二月宋主杀其弟晋平王休祐以巴陵王休若【文帝第十九子】为南徐州刺史   宋主寝疾以太子幼弱深忌诸弟晋平王休祐刚狠数忤防宋主积不能平因其从出射雉隂遣夀寂之等拉杀之阳言落马赠如礼民间讹言荆州刺史巴陵王休若有贵相宋主因召为南徐州刺史【休若将佐皆谓还朝必不免祸参军京兆王敬先曰荆州带甲十万地方数千里上可以匡天子除奸臣下可以保境土全一身孰与赐剑邸第使臣妾饮泣而不敢乎休若以白宋主而诛之】   夏五月宋主杀其弟建安王休仁   晋平王既诛休仁益不自安宋主亦病与杨运长等为身后之计运长等亦虑宋主晏驾后休仁秉攻已不得专权弥赞成之于是召休仁入宿尚书下省遣人赍药赐死休仁骂曰上得天下谁之力邪孝武以诛锄兄弟子孙灭絶今复为尔宋祚其得久乎宋主虑有变力疾乘舆出端门休仁死乃入下诏称休仁谋反惧罪引决降为始安县王听其子伯融袭封【宋主与休仁素厚虽杀之每谓人曰我与建安年时相邻少便欵狎艰难之中勲諴实重事计交切不得不除痛念之至不能自已因流涕不自胜】   宋以袁粲为尚书令褚渊为左仆射   初宋主在藩与褚渊相善既即位深委仗之及寝疾渊守呉郡急召入见宋主流涕曰吾近危笃故召卿着黄耳黄者乳母服也因与渊谋诛休仁渊以为不可宋主怒曰卿痴人不足与计事渊惧而从命   秋七月宋主杀其弟巴陵王休若以桂阳王休范为江州刺史   休若至京口闻建安王死益惧宋主以休若和厚能得物情恐其将来倾夺幼主欲遣使杀之虑不奉诏乃以手书召之使赴七月七日宴及至赐死而以桂阳王休范刺江州【休范素凡劣少知解不为诸兄齿遇宋主尝指谓左右曰休范人材不及此以我弟故生便富贵释氏愿生王家良有以也及是宋主诸弟俱尽惟休范以凡劣不见忌得全史臣曰太祖之于义康以呵训之微行成灭亲之大祸开端树隙垂之后人太宗因易隙之情据已行之典翦落洪枝不待顾虑既而幼主孤立神器倾移履霜坚冰其所由来逺矣】   宋以萧道成为散骑常侍   八月魏主传位于太子宏自称太上皇帝   魏主聪睿夙成刚毅有断而好黄老浮屠之学尝有遗世之心以京兆王子推【景穆帝子】沈雅仁厚欲禅以位乃会公卿大议皆莫敢言任城王子云【子推之弟】对曰陛下方隆太平临四海岂得上违宗庙下弃兆民必欲委弃尘务则皇太子宜正大统太尉源贺尚书陆馛【俟之子】皆附子云议魏主怒变色时太子宏生五年矣魏主以其幼故欲传位子推中书令高允曰臣不敢多言愿陛下上思宗庙付托之重追念周公抱成王之事魏主乃曰然则立太子羣公辅之又曰陆馛直臣也必能保吾子以为太保与源贺持节奉玺绶传位于太子宏【宏有至性前年魏主病痈亲吮之及是悲泣不自胜魏主问其故对曰代亲之感内切于心】宏即位【为孝文帝】羣臣奏曰汉高祖称皇帝而尊其父为太上皇明不统天下也今皇帝幼冲万几大政陛下犹宜总之谨上尊号曰太上皇帝从之【上皇徙居北苑崇光宫来椽不斵土阶而已又建鹿野浮图于苑中与禅僧居之 鹿野浮图胡三省注尸迦国波罗□城东北有鹿野苑本辟支佛住此常有野鹿故名今魏仿此而建浮圗也】   冬十月宋人侵魏魏击却之   宋主命北琅邪兰陵太守垣崇祖【琅邪兰陵已没于魏崇祖遥领二郡未有其地也】经畧淮北崇祖自郁洲将数百人入魏境七百里据防山【在今沂州府费县西北禹贡防羽其艺即此】魏人击之崇祖引还   宋作湘宫寺   宋主以故第为湘宫寺备极壮丽新安太守巢尚之罢还宋主谓曰卿至湘宫寺未此是我大功徳散骑侍郎虞愿【字士恭余姚人】侍侧曰此皆百姓卖儿贴【亦卖也】妇钱所为佛若有知当慈悲嗟愍罪高浮图何功徳之有侍坐者皆失色宋主怒使人驱下殿愿徐去无异容【宋主好围棊甚拙与第一品彭城丞王抗对奕抗每假借之曰皇帝飞棊臣抗不能断宋主不悟好之愈笃愿日尧以此教丹朱非人主所宜好也宋主虽怒甚以其旧臣每优容之】   【壬宋防豫元年子魏延兴二年】春正月宋蛮酋桓诞以沔北降魏宋大阳【胡三省注宋置大阳城于蕲阳西北蕲阳今黄州府蕲州是】蛮酋桓诞据沔北八万余落降魏自云桓元之子魏以为东荆州刺史使起部郎【通典晋宋有起部工部也取虞书百工起哉为义】韦珍【字灵智京兆人】与诞安集新附区处皆得其所【珍至桐栢穷淮源旧有祠蛮俗恒以人祭之珍乃晓告令自今悉以酒防代羣蛮从约淮源自胎簮山伏流数十里涌出三泉因浚为井名曰淮井在桐栢县西】   二月宋杀其扬州刺史江安侯王景文   景文常以盛满为忧屡表辞位宋主不许及是宋主疾笃虑晏驾之后皇后临朝景文必为宰相或有异图遣使赍手敕并药赐死敕至景文正与客棊叩函看已复置局下神色不变局竟敛子纳奁毕徐曰奉敕见赐以死方以敕示客乃作墨啓致谢饮药而卒【先是宋主恶屯骑校尉夀寂之勇健因事杀之既又以豫州都督呉喜多计数得人情恐其不能事幼主召入赐死至是王景文死宋主又梦有人告曰豫章太守刘愔及既寤遣人就郡杀之】   夏四月宋主彧殂太子昱立【是为后废帝】   宋主疾笃以桂阳王休范为司空褚渊为防军将军刘勔为右仆射与尚书令袁粲荆州刺史蔡兴宗郢州刺史沈攸之并受顾命渊素与萧道成善荐之诏以为右卫将军共掌机事宋主遂殂【諡曰明皇帝庙号太宗髙寜陵太宗末年益猜虐好鬼神多忌讳文书有祸败凶防疑似之言应廻避者数千百品有犯必戮改騧字为□以其似祸字故也左右忤防往往刳斮时□泗用兵府藏空竭百官断禄而奋费过度每造器用必为正御副御次副各三十枚嬖佞用事货赂公行民不堪命】太子昱即位时方十嵗袁粲等秉政承奢侈之后务崇节俭欲救其弊而阮佃夫等用事不能禁也   宋以安成王准【即顺帝】为扬州刺史   准实桂阳王休范之子太宗以为第三子   秋七月宋以沈攸之都督荆襄八州军事   宋荆州刺史蔡兴宗被征还都右将军王道隆以其彊直不欲使居上流改为中书监而以沈攸之代之兴宗固辞不拜【道隆每诣兴宗蹑履到前不敢就席良久去兴宗竟不呼坐未防兴宗卒】攸之自以材畧过人隂蓄异志择郢州士马器仗精者多以自随到官以讨蛮为名大发兵力招聚才勇重赋敛以缮甲器旧应供台者皆割留之举措专恣不复永用符敕朝廷疑而惮之【攸之为政刻暴或鞭挞士大夫然吏事精明人不敢欺盗贼屏息夜户不闭】   冬十月宋以刘秉【字彦节长沙王道怜之孙】为左仆射   秉和弱无干能以宗室清令故袁褚引之【时阮佃夫为纶事中欲用其所亲为郡袁粲等不从佃夫称敕施行众不敢执】   【癸宋主昱元徽元丑年魏延兴三年】春正月魏诏守令劝农事除盗贼魏诏守令劝课农事同部之内贫富相通家有两牛通借无者县令能静一县劫盗者兼治二县即食其禄能静二县者兼治三县三年迁为郡守郡守二郡至三郡亦如之三年迁为刺史   二月魏以孔乘为崇圣大夫   乘孔子二十八代孙也   秋七月魏制河南六州赋法   户收绢一匹绵一斤租三十石   冬十月武都王杨僧嗣卒弟文度立降魏   初杨文徳据葭芦【城名蜀汉姜维置在今阶州东南】为魏所破宋太祖免其官削爵土【后太祖伐魏起文徳为将军使扰汧陇文徳攻叛氐不兖刘秀之执送荆州使文徳从祖兄头戌葭芦】时故氐王杨保宗之子元和在宋【保宗为魏所杀事具前】世祖以其为杨氏正宗【保宗故氐王元之子】立之未几元和弃国奔魏其从弟僧嗣立有功于宋【时萧惠开遣兵出梁州应寻阳僧嗣断其道间使以闻】太宗遂以为武都王至是僧嗣卒从弟文度自立遣使降魏【已而文度袭防魏讐池魏遣将军皮欢喜破斩之以其弟文为武都王 皮欢喜豹子之子】   十二月癸卯朔日食   【甲宋元徽二年寅魏延兴四年】夏五月宋江州刺史桂阳王休范举兵反攻建康右卫将军萧道成击斩之   宋桂阳王休范谨涩无才不为物情所向自太宗晏驾嗣主年在幼冲休范自谓尊亲无二应入为宰辅既不如志怨愤弥结典籖许公舆【新蔡人】为之谋主令休范折节下士由是逺近归之收养勇力缮治器械朝廷知之隂为之备【会夏口阙镇以其地在寻阳上流欲使腹心居之乃以晋熙王爕为刺史而以王奂为长史行事爕方四嵗恐其过寻阳为休范所留使自太洑径去休范闻之大怒宻与公舆谋袭建康 晋熙王明帝第五子王奂字道明景文兄子太洑即太子洑在今黄州府黄梅县南】至是休范遂举兵反寻阳昼夜取道太雷戍主驰下告变朝廷惶骇【萧道成曰昔上流谋逆皆因淹缓致败休范必惩前失轻兵急下乘我无备今宜顿兵新亭白下坚守宫城东府石头以待贼至千里孤军复无委积求战不得自然瓦解我请顿新亭以当其锋破贼必矣袁粲方以母防去职闻难扶曵入殿】由是内外戒严萧道成出屯新亭张永出屯白下沈怀明戍石头道成治垒未毕休范前军已至新林【浦名在江寜县西南】休范舍舟步上自以大众攻新亭道成拒战移时外势愈盛众皆失色道成曰贼虽多而乱寻当破矣休范白服乘肩舆登城以数十人自卫校尉黄回【竟陵郡军人】张敬儿【南阳冠军人】谋诈降以取之乃白于道成出城放仗大呼称降休范信之置于左右休范方饮醇酒回目敬儿夺休范防身刀斩其首持还左右并散先是休范自新林分遣其将杜黑骡丁文豪等直趋朱雀门及是休范虽死黑骡等不知【休范之死也道成遣送首诣台送者道遇南军弃首于水挺身得逹唱云已平而无以为验人莫之信休范将士亦莫之知】进至朱雀桁王道隆帅羽林军在门内闻贼至急召刘勔勔自石头来赴战死之【勔欲撤朱雀桁以折南军之势道隆怒曰贼至但当急击宁可开桁示弱邪勔不敢言遂战死】黑骡乘胜渡淮道隆走黒骡追杀之于是中外大震白下石头之众皆溃抚军长史褚澄【字彦道渊之弟】开东府门纳贼贼拥安成王准据东府【称休范教曰安成王吾子也勿得侵】官省恇扰众莫有鬬志俄而丁文豪之众知休范已死稍欲退散许公舆诈称休范在新亭士民惶惑诣垒投刺者以千数道成皆焚之登城谓曰刘休范已就戮尸在南岗下我乃萧平南【道成时加平南军】诸军谛视之刺皆已焚勿惧也即遣陈显逹【南彭城人】等将兵入卫袁粲慷慨告语诸将披甲上马将驱之显逹等引兵出战大破黑骡文豪皆斩之余党悉平【休范之反也沈攸之谓僚佐曰桂阳必声言我与之同若不显沛勤王必増朝野之惑乃与徐郢湘雍同讨寻阳杀休范二子而还】   六月宋以萧道成为中领军   道成与袁粲褚渊刘秉更日入直决事号为四贵   魏罢门房之诛   诏曰下民凶戾不顾亲戚一人为恶殃及阖门朕为民父母深所愍悼自今非谋反大逆外叛罪止其身于是始罢门房之诛【魏上皇勤于为治尤重刑狱大刑多令覆鞫或囚系积年羣臣颇以为言上皇曰狱仍非善治不犹愈于仓猝而滥乎夫人幽苦则思善故智者以囹圄为福堂朕特苦之欲其改悔而加矜恕耳由是囚系虽滞而所刑多得其宜】   秋七月柔然侵魏   柔然侵魏敦煌尉多侯击破之尚书奏敦煌僻逺介居彊防之间【谓吐谷浑柔然】恐不能自固请内徙凉州羣臣集议佥以为然给事中韩秀【字白武昌黎人】独执不可【秀曰敦煌之置为日已久虽邻彊防而兵人素习寻常置戍足以自全若徙就姑臧虑人怀异意或贪留重迁情不愿徙引防内侵深为国患且舍逺就近遥防有阙是啓戎心二虏交搆互相往来关右荒扰边役烦兴不可不虑】于是遂从秀议   冬十一月宋主冠   初宋主在东宫时喜怒乖节太宗屡敕陈太妃痛捶之及即位内畏太后太妃外惮诸大臣未敢纵逸自加元服内外稍无以制自以李道儿之子故每微行自称李将军常着小袴衫营署巷陌无不贯穿或夜宿客店或昼卧道旁排突厮养与之交易或遭慢辱悦而受之   【乙宋元徽三年夘魏延兴五年】春三月宋以张敬儿都督雍梁二州军事   敬儿请为雍州萧道成以其人位俱轻不许敬儿曰沈攸之在荆州欲何所作不出敬儿制之恐非公之利也道成乃以敬儿镇襄阳【攸之恐敬儿袭已隂为之备敬儿既至奉事攸之甚至攸之以为诚然敬儿由是得其事迹皆宻白道成】   【丙宋元徽四年辰魏承明元年】夏六月魏太后冯氏弑其主宏复称制魏冯太后内行不正怨于上皇【初尚书李敷之弟奕得幸于太后敷故与尚书李防相善防出为相州刺史受纳货赂为人所告敷隐蔽之上皇闻之槛车征防考验当死时敷兄弟将见疎斥有司以中防讽防告敷等隂事可免防意不欲其壻裴攸劝之防乃与范列敷兄弟事状三十余条有司以闻上皇大怒诛敷兄弟防得减死未几复为尚书太后以此怨上皇 李敷字景文顺之子李防字元盛范阳人】至是宻行鸩毒上皇遂殂【諡曰献文皇帝庙号显祖金陵】太后大赦改元复临朝称制以冯熙为太师中书监熙于外戚固辞乃除洛州刺史【太后性聪察知书讦晓政事被服俭素膳修减于故事什七八而猜忍多权数魏主宏性至孝能承顔顺志事无大小皆仰成焉太后所幸宦者髙平王琚畧阳苻承祖等皆依势用事官至仆射爵为王公赏赐巨万太卜令王叡得幸超迁尚书秘书令李冲虽以才进亦由私宠又外礼人望东阳王丕游明根等每褒赏叡宁輙以丕等参之自以失行畏人议己羣下语言稍涉疑忌輙杀之宠臣小过捶笞或至百余寻复待之如初 王叡字洛诚太原晋阳人李冲字恩顺宝之子东阳王丕烈帝之元孙】   秋七月宋南徐州刺史建平王景素【宣简王宏之子】起兵京口不克而死   景素孝友清令好学礼士由是有美誉时太祖诸子俱尽诸孙唯景素为长宋主凶狂失徳朝野咸属意景素杨运长阮佃夫等欲专权势不利立长君隂欲除之会有人告景素欲反【景素腹心多劝举兵参军江淹独谏之 淹字文通济阳考城人】杨阮将发兵东讨萧道成袁粲以为不可景素亦遣世子诣阙自陈乃夺景素征北将军而杨阮猜忌益甚景素亦谋为自全之计遣人往来建康将军黄回羽林监垣只祖皆隂与通谋至是只祖率数百人奔京口云京师已溃劝令速入景素信之即据京口起兵杨阮遣将军黄回李安民【兰陵人】等讨之萧道成知回有异志故使安民与之偕行回不得发遂拔京口禽景素斩之党与皆伏诛   【丁宋元徽五年顺帝准□巳明元年魏太和元年】秋七月宋中领军萧道成弑其主昱而立安成王准【是为顺帝】自为司空録尚书事宋主昱自京口既平骄恣尤甚【无日不出从者并执鋋矛逄无免者民间扰□门户昼闭行人殆絶鍼椎凿锯不离左右一日不杀则惨然不乐殿省忧惶食息不保阮佃夫等谋因其出执而废之事觉被诛太后数训戒昱昱欲鸩之未果】尝直入领军府时盛暑萧道成昼卧裸袒昱令起立画腹为的引满将射之道成敛板曰老臣无罪左右王天恩曰领军腹大是佳射堋【补登反射垜也】一箭便死后无复射不如以骲箭【骲蒲交反骨镞箭也】射之昱乃更以骲箭射中其脐投弓大笑道成忧惧宻与袁粲褚渊谋废立【粲曰主上幼年其过易改伊霍之事非季世所行纵使功成亦终无全地渊黙然】越都校尉王敬则潜自结于道成道成命敬则阴结昱左右杨玉夫杨万年陈奉伯等使伺机便至是昱乘露车与左右于台冈【在台城东】赌跳往青园尼寺晚至新安寺偷狗饮酒醉还仁夀殿熟寝玉夫万年取千牛刀刎昱首奉伯袖之称敕开门出与敬则敬则驰诣领军府大呼事平道成戎服乘马出敬则等从入殿中殿中惊怖及闻昱已死咸称万嵗道成以太后令召诸大臣入议道成谓刘秉曰此使君家事何以断之秉未答道成须髯尽张目光如电秉曰尚书众事可以见付军旅处分一委领军道成让袁粲粲不敢当王敬则拔刃跳跃曰天下事皆应关萧公敢有开一言者血染敬则刃仍手取白纱帽加道成首令即位曰事湏及热道成正色可之褚渊曰非萧公无以了此道成乃下议迎立安成王【刘秉出逄从弟韫问曰事当归兄邪曰已让领军矣韫拊膺曰兄肉中讵有血邪今年族矣】遂以太后令数昱之罪恶追废为苍梧王仪卫至东府门安成王令门者勿开以待袁司徒粲至乃入即位【年十一】以道成为司空録尚书事骠骑大将军出镇东府刘秉为尚书令袁粲镇石头【秉始谓尚书政本以宗室居之则天下无变既而道成兼总军国布置心膂与夺自专禇溯素相凭附秉粲阁手仰成矣粲性冲静每有朝命常固辞不得已乃就职至是知道成有不臣之心隂欲图之即日就命】   九月宋封杨玉夫等爵有差   冬十月魏杀其徐州刺史李防   先是防为尚书信用范防弟瑛谏曰轻徳义而重势利不早絶之必贻后悔不从防与尚书赵黒有隙发其罪黒坐黜为门士黑恨之逾年黑复入领选白冯太后称防専恣出为徐州知太后怨防【防告李敷事具前】至是乃告防谋外叛太后征防问状引证之防曰汝受我恩何忍诬我曰受公恩何如公于李敷公忍之于敷何为不忍于公防叹曰吾不用瑛言悔之何及黑复于中搆成其罪防遂见诛   十一月宋荆襄都督沈攸之举兵讨萧道成   初沈攸之与萧道成同直殿省相善至是以道成名位素出己下一旦专制朝权心甚不平其长子元琰自建康至攸之谓曰吾宁为王陵死不为贾充生防太后赐攸之烛十挺割之得太后手令曰国家之事一以委公于是勒兵移檄【遣使邀张敬儿及诸州镇敬儿斩其使诸镇亦怀两端】遗书道成以为少帝昏狂宜与诸公宻议共白太后下令废之奈何交结左右亲行弑逆移易朝旧布置亲党宫閤管籥悉关家人吾不知子孟孔明遗训固如此乎足下既有贼宋之心吾宁敢捐包胥之节朝廷闻之忷惧初道成使其世子赜【即齐武帝】行郢州事以备攸之已征赜为左卫将军赜乃荐司马柳世隆【字彦绪元景从子】自代【赜谓世隆曰攸之一旦为变焚夏口舟舰沿流而东不可制也若留攻郢城未必能猝拔君为其内我为其外必破之矣】及攸之起兵赜行至浔阳众欲倍道趋建康赜曰浔阳地居中流宻迩畿甸留屯湓口内藩朝廷外援夏口保据形胜控制西南今日防此天所置也左中郎将周山图【字季寂义兴人】复力言之赜乃奉晋熙王燮镇湓口   宋中书监袁粲尚书令刘秉谋诛萧道成不克而死袁粲刘秉宻谋诛萧道成会湘州刺史王蕴【字彦深王太后兄子】以母丧还至东府欲因道成出吊作难道成不出乃更与粲秉共图之将帅黄回卜伯兴【天与之子】等皆与通谋道成初闻沈攸之事起自往诣粲粲辞不见道成乃召褚渊与之连席每事必引渊共之渊故憾粲【初溯遭忧去职朝廷敦廹不起粲往譬说渊乃从及粲遭忧渊譬说恳至粲终不起渊由是恨之】乃谓道成曰西夏事必无成公当先备其内耳时刘秉从弟韫为领军入直门下省卜伯兴为直閤黄回等诸将皆出屯新亭粲谋矫太后令使韫伯兴帅宿卫兵攻道成于朝堂回等帅所领为应刘秉等共赴石头谋既定将以告渊众谓不可粲曰渊虽与彼善岂得大作同异乃告之渊即以告道成道成乃遣军主苏烈薛渊【安都从子】等助粲守石头【渊曰不审公能保袁公共为一家否道成曰所以遣卿正为能尽临事之宜使我无西顾之忧耳但努力无多言】又以王敬则为直閤与伯兴共总禁兵粲与秉等本期夜发秉恇扰不知所为晡后即束装尽室奔石头粲惊曰何事遽来今败矣丹阳丞王逊【僧绰之子】走告道成道成宻遣人告王敬则使杀韫及伯兴苏烈等据仓城拒粲王蕴闻之谓粲已败即散走道成遣军主戴僧静【会稽永兴人】助烈等攻粲秉逾城走粲下城谓其子最曰本知一木不能止大厦之崩但以名义至此僧静逾城进最以身卫粲僧静直前斫之粲谓最曰我不失忠臣汝不失孝子遂父子俱死【百姓哀之为之謡曰可怜石头城宁为袁粲死不作褚渊生】秉父子亦为乱兵所害黄回以事泄遂不敢发王蕴逃匿捕得见杀【黄回后为南兖州刺史道成虑其终为祸乱杀之】   宋以杨运长为宣城太守   运长出守宣城于是太宗嬖臣无在禁省者矣【运长后为萧道成所杀】   【史臣曰孝建防始主威独运而刑政纠杂理难遍通耳目所寄事归近习及太宗晚运虑经盛衰权幸之徒慴惮宗戚欲使幼主孤立永窃国权□造同异兴树祸隙帝弟宗王相继屠勦宝祚夙倾实由于此矣】   宋萧道成假黄钺出顿新亭   【戊宋升明二年午魏太和二年】春正月宋沈攸之军溃走死   攸之至夏口自恃兵彊有骄色以郢城弱小不足攻欲以偏师守之而自帅大众东下防柳世隆遣人挑战肆骂秽辱之攸之大怒遂悉锐攻城世隆随宜拒应屡破之攸之素失人情但劫以威力及城久不拔逃者稍多司马刘攘兵射书入城请降世隆纳之攘兵烧营而去攸之军遂大溃先是张敬儿既斩攸之使者即勒兵侦攸之下遂袭江陵杀其子及孙至是攸之收散卒将还江陵闻敬儿已据城士卒皆散乃缢而死【张敬儿之袭江陵也金陵边荣为攸之留府司马城溃见执敬儿曰边公何为同人作贼荣曰沈荆州举义匡社稷不可谓贼身本不求生何须见问敬儿曰死何难命斩之荣欢笑而去荣客防山程邕之抱持荣顾谓敬儿曰君入人国不闻仁惠之声而先戮义士三楚之人宁蹈江汉死耳岂肯与君同日而生敬儿曰求死甚易乃先杀邕之而后及荣军士皆为垂涕攸之军溃时诸将皆走功曹臧寅曰幸其成而弃其败吾不忍为也乃投水死 臧寅字士若焘之曾孙】   宋萧道成自为太尉都督十六州诸军事   建康解严萧道成还镇东府加太尉都督南徐等十六州诸军事以其子赜为江州刺史嶷【字宣俨道成第二子】为中领军褚渊为中书监司空吏部郎王俭神彩渊旷好学博闻有宰相之志道成以为长史待遇隆宻事皆委之【道成以大明以来公私奢侈奏罢御府省尚方雕饰器玩又奏禁民间华伪杂物凡十七条】   秋九月乙巳朔日食   宋萧道成自为太傅扬州牧加殊礼   道成欲倾宋室夜召长史谢朏【字敬冲庄之子】屏人与语久之朏无言时二小儿捉烛道成疑朏难之乃取烛遣儿出朏又无言道成乃呼左右他日王俭知其防请间说之【俭曰功高不赏古今非一以公今日位地欲终北面可乎道成正色裁之而神彩内和俭因曰俭防公殊盼所以吐所难吐何赐拒之深也宋氏失徳非公岂复寜济但人情浇薄不能持久若小复推迁则人望去矣岂惟大业永沦七尺亦不可保道成曰卿言不无理俭又谓公宜礼絶羣后防示变革】俭即倡议加道成太傅假黄道成所亲任遐【字景逺乐安博昌人】曰此大事应报褚公道成曰褚公不从奈何遐曰彦回惜身保妻子非有竒才异节遐能制之渊果无违异诏进道成假黄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傅领杨州牧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冬十二月魏太后杀其青州刺史南郡王李惠   冯太后忌李惠【惠为李夫人之父】诬以南叛杀之并其妻子太后以猜嫌所夷灭者十余家而惠所厯皆有善政魏人尤寃惜之   宋定音乐   尚书王僧防【僧绰之弟】奏朝廷以宫县合和鞞拂【鼙舞拂舞之曲也宋书乐志鼙舞汉代施于宴享旧曲有五篇拂舞出自江左旧云呉舞亦陈于殿庭歌诗五篇】节数虽会虑乖雅体又今之清商【一曰清乐丝竹相和之曲】实由铜爵【铜爵台也魏武建台自作乐府被之管置清商令掌之郭茂倩曰晋室播迁旧乐亡散苻坚灭凉得之传于后秦宋武定关中遂入江南】中庸和雅莫近于斯而情变听移亡者将半民间竞造新声烦淫无极宜令有司悉加补缀从之   【己宋升明三年齐太祖高帝萧道成建未元元年魏太和三年是嵗宋亡齐代】春正月宋以谢朏为侍中   萧道成以朏有重名欲引参佐命以为左长史尝与论魏晋故事因曰石苞不早劝晋文死方恸哭【晋文王薨石苞自扬州奔丧恸哭曰基业如此而以人臣终乎见石苞传】方之冯异【冯异劝光武即尊位事具前】非知几也朏曰晋文世事魏室必将终身北面借使魏行唐虞故事亦当三让弥高道成不悦以朏为侍中更以王俭为长史   三月癸卯朔日食   宋萧道成自为相国封齐公加九锡   以十郡为齐国官爵礼仪并仿朝廷【道成初议封梁公员外郎崔祖思启曰防书云金刀利刃齐刈之今宜称齐实应天命从之 崔祖思字敬元清河东武城人】   宋萧道成以王俭为齐尚书右仆射   褚渊引何曾自魏司徒为晋丞相故事【何曾咸熙初拜司徒时武帝方袭王位以曾为晋丞相】求为齐官道成不许以王俭为齐尚书右仆射领吏部【俭时年二十八】   夏四月宋萧道成自进爵为齐王遂称皇帝【是为齐太祖高帝】废其主准为汝隂王徙之丹阳杀宋奉朝请裴顗【宋自高祖至顺帝凡八主合五十九年】   道成进爵为王增封十郡令宋主下诏禅位宋主不肯临轩匿于佛盖下王敬则勒兵入迎太后惧自率阉人索得之敬则啓譬令出宋主收泪谓曰欲见杀乎敬则曰迁居别宫耳官先取司马家亦如此宋主泣而弹指曰愿后身世世勿复生天王家宫中皆哭宋主又拍敬则手曰必无过虑当饷辅国【敬则为辅国将军】十万钱是日百僚陪位侍中谢朏在直当解玺绶阳为不知曰有何公事传诏【中书舍人属宣传诏防】云解玺绶授齐王朏曰齐自应有侍中乃引枕卧传诏惧使朏称疾朏曰我无疾何所道遂朝服步出乃以王俭为侍中解玺绶礼毕宋主出就东邸【光禄大夫王琨在晋世已为郎中至是攀车恸哭曰人以夀为欢老臣以寿为戚既不能先驱蝼螘乃复频见此事呜咽不自胜百官雨泣 琨华从父弟】司空褚渊等奉玺绶诣齐宫齐王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奉宋主为汝隂王筑丹阳宫置兵守卫之奉朝请河东裴顗上表数齐主过恶挂冠径去齐主怒杀之【太子赜请杀谢朏齐主曰杀之遂成其名正应容之度外耳久之因事废于家】   齐以禇渊为司徒辞不受   渊从父弟炤【字彦宣】素非渊所为渊诣齐宫劝进时炤谓渊子贲【字蔚先】曰不知汝家司空将一家物与一家亦复何谓及渊拜司徒贺者满座炤叹曰彦回少立名行何意披猖至此门户不幸遂有今日之拜使彦回作中书郎而死不当为一名士邪名徳不昌乃复有期颐之夀渊固辞不受   齐主令羣臣言事   齐主问为政于参军刘瓛【字子珪沛国相人】对曰政在孝经凡宋氏所以亡陛下所以得者皆是也陛下若戒前车之失加以寛厚虽危可安循其覆辙虽安必危矣齐主叹曰儒者之言可宝万世于是复命羣臣各言得失【淮南宣城太守刘善明请除宋大明防始以来苛政以崇简易给事黄门郎崔祖思言人不学不知道此悖逆祸乱所由生宜开文武二学令限外官各从所乐依方习业会稽太守闲喜公子良以台使所在竞作威福公私劳扰宜悉停止员外散骑郎刘思效言宋自大明以来渐见周征赋有加乃至山泽之民不敢采食水草宜一新王度革正其失刘善明怀珍族吊闻喜公子良字云英太子赜第二子】齐主皆加褒赏或付有司详择所宜奏行之   魏罢候官【太祖置事具前】   魏诏候官千数罪重受贿不列轻罪吹毛发举宜悉罢之更置谨直数百人使防逻街术执喧鬭者而已自此吏民始安其业   齐褚渊王俭等进爵有差   赏佐命之功也处士何防【字子晳尚之之孙】戏谓人曰我作齐书已竟其赞曰渊既世族俭亦国华不赖舅氏遑恤国家渊俭母皆宋公主故防云然   五月齐主萧道成弑汝隂王灭其族   或走马过汝隂王之门卫士恐有为乱者奔入杀王以疾闻齐主赏之遂杀宋宗室无少长皆死刘澄之【遵考之子】与褚渊善渊为之固请故遵考之族得免   齐立世子赜为太子诸子皆封王   冬十月魏遣梁郡王嘉【太武帝之孙】奉丹阳王刘昶伐齐先是齐主谓垣崇祖曰我新得天下索虏必以纳刘昶为辞侵犯边鄙夀阳当敌冲非卿无以制乃以崇祖为豫州刺史至是魏遣梁郡王嘉督兵奉昶伐齐许昶以克复旧业世胙江南称藩于魏已而魏师攻齐夀阳不克【魏步骑号二十万攻夀阳垣崇祖于夀阳城西北堰肥水堰北筑小城周为深堑使数千人守之曰虏见城小以为一举可得必悉力攻之以谋破堰吾纵水冲之皆为流尸矣魏人果攻小城崇祖着白纱帽乗肩舆上城决水下堰魏人马溺死千数遂退】又攻朐山齐击败之   魏使高允议定律令   允先以老疾告归寻以安车征至平城拜中书监诏乘车入殿朝贺不拜复命允议定律令允时年九十余而据律评刑志识无损【允以狱者人命所系常叹曰臯陶至徳也其后英六先亡刘项之际英布黥而王经世虽久犹有刑之余衅况凡人能无咎乎】诏以允家贫养薄令乐部十人五日一诣允以娯其志朝晡给膳朔望致牛酒月给衣服绵绢入见备几杖问以政事   契丹【东胡种其先轲比能为魏所杀众遂防保潢水之南黄龙之北至后魏时自号曰契丹】入附于魏【刘友益曰契丹始见此】   契丹莫贺弗勿干帅部落万余口入附于魏居白狼水东【水经注白狼水出右北平白狼县东南流迳龙城西南又东南至辽东入于辽水 考白狼水即今之老河源出喀喇沁之明安山由故大宁城东迳古柳城黄龙之北与潢河合潢河即辽水之西一源古所称饶栾水也】   【庚齐建元二年申魏太和四年】春二月齐检定民籍   宋自孝建以来政纲弛紊簿籍讹谬至是诏黄门郎虞玩之【字茂瑶余姚人】等更加检定玩之上表以为元嘉中故光禄大夫傅隆【字伯祚亮族兄】年出七十犹自手书籍躬加隐校【隠审校覈也】今欲求治取正必在勤民令长愚谓宜以元嘉二十七年籍为正更立明科一听首【式又反】悔迷而不返依制必戮若有虚昧州县同科从之   齐以萧鸾【即明帝】为郢州刺史   西昌侯鸾齐主兄道生【字孝伯】之次子也早孤齐主飬之恩过诸子   秋九月甲午朔日食   冬十月齐以何戢【字惠景偃之子】为吏部尚书   齐太子詹事何戢领选齐主以戢资重欲加侍中禇渊曰圣防每以蝉冕【汉以后侍中中常侍冠加黄金珰附蝉为饰揷以貂侍中揷左中常侍揷右】不宜过多臣与俭己左珥若复加戢则八座【令仆与列曹尚书为八座】遂有三貂帖以骁游【骁骑将军游击将军】足矣乃加戢骁骑将军   十一月齐制病囚诊治之法   丹阳尹王僧防上言郡县狱相承有上汤杀囚【谓囚或有病宜汗每上汤杀之】名为救疾实行寃暴愚谓囚病宜先刺郡【关白于郡也】求职司与医对诊逺县家人省视然后处治从之   魏封王叡为中山王   叡幸于冯太后进爵为王置王官二十二人皆当时名士【明年叡卒赠諡立庙文士作诔者百余人及自称姻旧缞绖哭送者千余人】   【辛齐建元三年酉魏太和五年】春正月齐败魏师于甬城【即角城魏书水经注作角隋书作甬故城在今淮安府清和县西南】   魏侵齐淮阳【晋郡唐省故城在今清和县东南】围军主成买于甬城齐遣将军李安民周盘龙【北兰陵人】等救之买力战而死盘龙子奉叔以二百人陷陈深入魏以万余骑张左右翼围之或言奉叔已没盘龙驰马奋矟直突魏陈所向披靡奉叔已出复入求盘龙父子两骑萦扰魏数万之众莫敢当者遂败退李安民等复追破之又败之于淮阳   夏五月邓至羌入贡于魏   邓至者白水【注见前】羌也因地名自称邓至【今阶州文县西徼外有邓至山下有邓至城元和志邓艾所至故名羌遂以为号也】国于宕昌【注见前】之南   秋七月己未朔日食   齐遣使如魏   齐使参军车僧朗于魏魏主问曰齐辅宋日浅何故遽登大位对曰虞夏登庸身陟元后魏晋匡辅贻厥子孙时宜不同耳【先是宋遣使如魏因齐受禅遂留至是魏主宴羣臣坐僧朗于宋使下僧朗不肯就席宋使遂与忿詈刘昶隂使人刺杀僧朗魏人厚送其防并归宋使】   九月魏以薛虎子【代人】为徐州刺史   淮北四州民不乐属魏常思归江南齐主多遣间谍诱之于是徐兖之民所在蠭起聚保五固【城名在兖州府滕县薛河南今谓之堌城】推司马朗之为主魏遣尉元薛虎子讨之遂克五固斩朗之【朗之等先请援于齐齐主遣李安民以兵迎之安民赴救迟留五固遂陷】东南诸州悉平尉元征还虎子为徐州刺史虎子表请屯田【表曰国家欲取江东必先须积谷彭城今在镇之兵不减数万资粮之绢人十二疋用度无准公私捐费今徐州良田十余万顷水陆肥沃清汴通流足以灌溉若以兵绢市牛可得万头兴置屯田一嵗之中具给官食且耕且守不妨捍边一年之收遇于十倍之绢暂时之耕足充数载之食五稔之后谷帛俱□非直戍卒丰饱亦有吞敌之势矣】魏主从之虎子为政有惠爱兵民怀之会沛郡下邳太守以赃汚为虎子所案告虎子与江南通魏主曰虎子必不然推案果虚二人皆赐死   【壬齐建元四年戊魏太和六年】春正月齐以张绪【字思曼岱兄子】为国子祭酒【晋武帝置后因之】   置学生二百人   齐主道成殂太子赜立【是为武帝】   齐主有疾召褚渊王俭受遗诏辅太子遂殂【諡曰高皇帝庙号太祖武进防安陵】太子即位【太祖深沉有大量性清俭即位后身不御精细之物主衣中有玉导曰留此正长病源命碎之尝言使我治天下十年当令黄金与土同价 玉导南史作玉介导冠簪也】   夏六月齐主立子长懋【字云乔】为太子   秋齐南康公褚渊死   初齐主在东宫尝宴朝臣右卫率沈文季与渊语相失文季怒曰渊自谓忠臣不知死之日何以见宋明帝【渊入朝以腰扇障日征虏功曹刘祚曰作如此举止羞面见人扇障何益渊曰□士不逊祥曰不能杀袁刘安得免寒士 刘祥字显征穆之之孙】及是死世子贲耻其父失节服除遂不仕以爵让其弟蓁【字茂绪】屏居墓下终身   魏以李崇【字继长文成元皇后兄子】为荆州【魏置荆州于上洛领上洛上庸等郡】刺史魏以荆州巴氐扰乱以李崇为刺史发兵送之崇曰边人失和本怨刺史今奉诏代之自然安靖但须一诏而已不烦发兵自防使之怀惧也遂轻将数十骑驰至上洛宣诏慰谕民夷帖然崇命边戍掠得齐人者悉还之由是齐人亦还其生口二境交和无复烽燧之警【崇后徙兖州刺史兖土旧多劫盗崇命村置一楼楼皆悬鼓盗发之处乱撃之旁村始闻者以一击为节次二次三俄顷之闻声布百里皆发人守险由是盗无不获其后诸州皆效之】   冬十一月魏主始亲祀七庙   命有司具仪法依古制备牲牢器服及乐章自是四时常祀皆亲之   【癸齐世祖武帝赜水明亥元年魏太和七年】春齐复郡县官田秩迁代以小满为限   诏以边境宁宴治民之官普复田秩【宋元嘉末以军兴郡县丞尉并断俸禄至是复之】先是宋以治民之官六年过久乃以三年为断谓之小满迁秩去来又不能依三年之制至是乃诏自今一以小满为限   夏四月齐杀其尚书垣崇祖散骑常侍荀伯玉   齐主之为太子也自以年长与太祖同创大业朝事率皆专断所信任左右张景真骄侈僭拟内外莫敢言司空谘议荀伯玉素为太祖所亲厚宻以启闻太祖怒命检校东宫宣敕诘责收景真杀之齐主忧惧称疾月余太祖怒不解王敬则叩头啓曰官有天下日浅太子无事被执人情恐惧愿官往东宫解之因宣防装束太祖不得已至东宫召诸王宴尽醉乃还伯玉由是愈见亲信而齐主深怨之豫州刺史垣崇祖亦不亲附太子其破魏兵还太祖召与宻谋齐主疑之及即位迁崇祖五兵尚书伯玉散骑常侍加意抚慰至是诬崇祖招结江北荒人【犹言荒野之人南朝以楚人为伧荒沔北为荒中】欲与伯玉作乱皆收杀之   五月齐杀其车骑将军张敬儿   垣崇祖死敬儿内自疑防有人告敬儿货易蛮中齐主疑其有异志时华林园设斋【南史作八□斋受释氏戒也】朝臣皆预于坐收敬儿敬儿脱冠貂投地曰此物误我遂杀之【敬儿好信梦初为南阳守妻尚氏梦一手热为雍州梦一脾热为开府梦半身热敬儿意欲无厌谓所亲曰吾妻复梦举体热矣齐主闻而恶之故见诛敬儿女为征北谘议谢超宗子妇超宗谓丹阳尹李安民曰往年杀韩信今年杀彭越尹将何计安民具啓之齐主数恶超宗轻慢收付廷尉赐死超宗灵运之孙也】   秋七月齐以王僧防为特进光禄大夫   初齐主以侍中王僧防为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僧防固辞开府谓兄子俭曰汝行登三事我若受此是一门二台司也吾实惧焉累年不拜至是齐主许之加特进【初与兄弟集会任子孙戏适僧逹跳下地作虎子僧绰正坐采蜡烛珠为鳯凰僧逹夺取打坏亦复不惜僧防累十二博棊既不坠落亦不重作叹曰僧达俊奭当不减人然恐终危吾家僧绰当以名义见呉僧防必为长者位至三公已而皆如其言】   冬十月荧惑逆行入太防   齐有司请让之齐主曰应天以实不以文我克己求治思隆惠政灾若在我让之奚益   十二月乙巳朔日食   【甲齐永明二年子魏太和八年】春正月齐以竟陵王子良为司徒子良少有清尚倾意宾客居鸡笼山开西邸聚古人器服以充之范云【字彦龙南乡舞隂人】萧琛【字彦瑜惠开从子】任昉【字彦升遐兄遥之子】王融【字元长僧达孙】萧衍【字叔达齐太祖族子 胡三省曰萧衍事始此】谢脁【字元晖述孙】沈约【字休文璞之子】陆倕【字佐公呉郡呉人】并以文学见亲号曰八友柳恽【字文畅世隆子】王僧孺【字僧孺雅曾孙】江革【字休映济阳考城人】范缜【字子真云从兄】孔休源【字庆绪会稽山隂人】亦预焉子良笃好释氏召致名僧讲论佛法于邸阁营斋造经呗新声或亲为赋食行水世以为失宰相体【缜或称无佛子良曰子不信因果何得有富贵贫贱缜曰人生如树花同发随风而散或拂帘幌坠茵蓆之上或关篱墙落粪溷之中坠茵蓆者殿下是也落粪溷者下官是也贵贱虽殊因果何在缜又着灭神论以为形者神之质神者形之用神之于形犹利之于刀未闻刀没而利存岂容形亡而神在哉子良使王融谓之曰卿才美何患不至中书郎而故乖剌为此甚可惜也缜笑曰使缜卖论取官已至令仆矣萧衍好筹畧有文武才干王俭深器之曰萧郎出三十贵不可言后子良啓以范云为郡齐主曰闻其恒相卖防朕不复穷法当宥之以逺子良曰云动相规谏谏书具存遂取以奏凡百余纸辞皆切直齐主太息曰不谓云能尔方使弼汝何宜出守太子尝出东田观获顾谓宾客曰刈此亦殊可观众皆唯唯云独曰三时之务实为长勤伏愿殿下知稼穑之艰难无狗一朝之宴逸 东田在上元县东】   夏六月齐以茹法亮【呉兴武康人】为中书舍人   时中书舍人四人各住一省谓之四户以法亮及吕文显【临海人】等为之权倾朝廷饷遗嵗数百万法亮语人曰何须求外禄此一户中年办百万后天文有变王俭极言文显等专权徇私所致齐主不能改   秋魏始班禄   魏旧制户调帛二疋絮二觔丝二觔谷二十斛又入帛一疋二丈委之州库以供调外之费所调各随土所出至是始班俸禄戸增调帛三疋谷二斛九斗以给之调外亦增二疋旧律枉法十疋义赃【谓私情饷遗虽非乞取亦计所受论赃】二十疋罪死至是禄行之后义赃一疋枉法无多少皆死秦益州刺史李洪之【本名文通恒农人】以外戚贵显首以赃败赐死余守宰死者四十余人受禄者无不局蹐赇赂殆絶然吏民犯他罪者魏主悉寛之疑罪奏谳多减死徙边都下决大辟嵗不过五六人州镇亦简久之淮南王佗【道武帝孙阳平王熙子】奏请依旧断禄太后诏羣臣议中书监高闾【字□士渔阳雍奴人】言饥寒切身慈母不能保其子今给禄则亷者无滥贪者劝慕不给则贪者得肆其奸亷者不能自保诏从之【□又表请依秦汉故事于六镇之北筑长城择要害地开门造城置兵捍守计六镇东西不过千里一夫一月之功可城三歩之地用卜万人一月可就虽有暂劳可以永逸几长城有五利罢□防之兵一也北部放牧无抄掠之患二也登城劝敌以逸待劳三也息无时之备四也嵗常逰运永得不匮五也魏主优诏答之 六镇武川抚宜懐朔怀荒柔元御彜杜佑曰并在马邑云中界】   冬十月齐以长沙王晃【字宣明高帝第四子】为中书监   初太祖临终以晃属齐主使处辇下近藩勿令逺出且曰宋氏若非骨肉相残他族岂得乘其汝深诫之旧制诸王在都惟得置捉刀【执刀以卫左右者】四十人晃自南徐州刺史罢还私载数百人仗齐主怒将纠以法豫章王嶷叩头流涕曰晃罪诚不足宥陛下当忆先朝齐主垂泣而罢然终不被亲宠【武陵王宣昭尝侍宴醉防地貂抄肉拌齐主笑曰肉汗貂对曰陛下爱羽毛而疎骨肉齐主不悦】   十一月齐以始兴王鉴【字宣彻高帝第十子】为益州刺史   益州大度獠【大度即今大渡河也古曰渽水出四川茂州徼外迳稚州宁逺至嘉定府入江獠竹绞反西南夷别种】恃险骄恣刺史陈显达遣使责其租赕【吐滥反夷人以财赎罪曰赕】獠杀其使显达夜袭斩之益州自晋氏以来俱用名将为刺史至是齐主以鉴为之征显达为中防军时劫帅【夷帅也】韩武方聚党为暴郡县不能禁鉴至武方出降长史请杀之鉴曰杀之无以劝善乃啓请宥之于是蛮夷为防者望风降附鉴在州喜文学器服如素士蜀人悦之【鉴之至蜀也或云显逹不肯就征鉴曰显逹立节本朝必自无此居二日显逹移家出城矣显达以门寒位重每迁官常有愧惧之色戒其子勿以富贵凌人而诸子多事豪侈显达曰尘尾蝇拂王谢家物汝不须捉此取而烧之】   【乙齐永明三年丑魏太和九年】春正月魏禁防纬巫卜   诏曰图防之兴出于三季既非经国之典徒为妖邪所凭今皆焚之留者以大辟论又严禁诸巫觋及委巷卜筮非经典所载者   齐复立国学   先是齐以国恤罢国子学【在建元四年】至是复立之释奠先师用上公礼   三月魏主封诸弟为王   太后置学馆选师傅以教诸王始平王勰【字彦和】最贤敏而好学魏主尤爱之后徙封为彭城王   夏五月齐以王俭领国子祭酒   初宋太祖置总明观以集学士齐主以国学既立乃省之时王俭领国子祭酒诏于俭宅开学士馆以总明四部书【儒道文史之书分为甲乙丙丁四部】充之俭少好礼学及春秋言论造次必于儒者撰次朝仪国典晋宋故事无不谙忆当朝理事断决如流发言下笔皆有音彩十一日还学监试诸生巾卷【巨员反武冠也】在庭剑卫令史仪容甚盛作解散髻斜揷簪朝野多慕效之俭曰江左风流宰相惟有谢安意以自比   秋七月魏以梁弥承为宕昌王   初宕昌王梁弥机死子弥博立为吐谷浑所逼奔仇池魏仇池将穆亮【代人罴之弟】以弥承为众所附击走吐谷浑立之而还后齐亦以弥承为河凉二州刺史   冬十月魏诏均田   初魏民多防附【附于豪强之家以求防庇】防附者无官役而豪强征敛倍于公赋给事中李安世【赵郡平棘人孝伯兄子】上言嵗饥民流田业多为豪右所占虽桑井难复宜更均量使力业相称又所争之田宜限年断事久难明悉归今主以絶诈妄魏主善之由是始议均田十月诏诸男夫十五以上受露田【不种树之地】四十亩妇人二十亩奴婢依良丁【良人成丁者】牛一头受田三十亩限止四牛所授之田率倍之三易之田【不易之地嵗嵗可种一易之地两嵗一种再易之地三嵗一种】再倍之以供耕作及还受之盈缩人年及课则受田老免及身没则还田奴婢牛随有无以还受初受田者男夫给二十亩课种桑五十株桑田皆为世业终身不还恒计见口有盈者无受无还不足者受种如法盈者得卖其盈诸宰民之官各随给公田有差更代相付卖者坐如律   【丙齐永明四年寅魏太和十年】春正月朔魏主朝防始服衮寃   齐讨富阳【即汉富春县晋改名今属浙江杭州府】贼唐防之平之   初齐太祖命虞玩之等检定黄籍【编户之文以黄表之事见前】齐主即位别立校籍官置令史收括严切又以外监吕文度【会稽山隂人】言上籍被却者悉充逺戍民多逃亡避罪富阳民唐防之因以邪术倡乱众至三万称帝于钱塘攻陷东阳【注见前】杀太守齐发禁兵击斩之进平诸郡【时禁兵乘势纵掠军还军主陈天福坐弃市天福齐主宠将也既伏诛内外皆震肃】遣使慰劳遭贼郡县百姓被驱逼者悉无所问【后永明九年诏免前却籍戌边者】   武都王杨后起卒种人集始立   集始文之子也先是文既卒齐以其从子后起【难当之孙】为武都王后起亦受命于魏及是后起卒集始为白水【杨氏所置郡】太守齐授以父爵如故后集始朝魏魏以为南秦州刺史武兴王【今陜西汉中府畧阳县本晋武兴戌后为杨氏所据自号武兴国】   魏置三长定民户籍   魏无邻党之法惟立宗主督防民多隐冒三五十家始为一户内秘书令李冲请定民籍【畧曰宜准古法五家立邻长五邻立里长五里立党长择乡人彊谨者为之邻长复一夫里长二夫党长三夫三载无过则升一等其民调一夫一妇帛一疋粟二石大率十疋为公调二疋为调外费三疋为百官俸此外复有杂调八十一子不从役孤老贫病不能自存者三长迭养食之】诏百官议中书令郑羲【字幼邻荥阳开封人】等以为不可冲力持之遂从其议民始皆愁苦豪彊者尤不愿既而课调省十余倍上下安之   夏四月魏制五等公服【胡三省注公服朝廷之服五等朱紫绯緑青也】   已复给尚书五等爵以上朱衣玉佩大小组绶   秋九月魏作明堂辟雍【改中书学为国子学】   魏分置州郡   凡三十八州二十五州在河南十三州在河北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三十九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四十   南北朝   【丁齐永明五年魏夘太和十一年】春正月魏定乐章   初魏主诏有司议定雅乐当时无有知者至是始集新旧乐章非雅者除之后复简制乐官命中书监高闾参定【在太和十一年】   魏光禄大夫咸阳公高允卒【諡曰文】   允厯事五帝【太武景穆文成献文及高祖】出入三省【尚书中书秘书】五十余年未尝有谴魏主甚重之允仁恕简静虽处贵重情同寒素执书吟览昼夜不去手诲人以善恂恂不倦笃亲念故无所遗弃显祖徙青徐望族于代多允婚媾流离饥寒允倾家赈施咸得其所又随其才行荐之于朝议者多以初附间之允曰任贤使能何有新旧至是卒年九十八【赠司空】   二月齐败魏师取舞阳   先是齐荒人桓天生自称桓元宗族据河南故城【在南阳府新野县刘宋侨置齐废】请兵于魏齐遣将军陈显逹戴僧静等讨之至是天生引魏兵至沘阳【汉县明改泌阳今属南阳府】显逹遣僧静等与战大破之天生退保沘阳僧静围之不克齐以显逹为雍州刺史进据舞阳城【明年天生复引魏兵出据隔城齐将军曹虎击破魏兵遂拔隔城斩其太守天生弃城走已而魏筑城于醴阳陈显逹攻拔之进攻沘阳魏镇将韦珍凭城拒战显逹乃还 隔城醴阳城故址俱在南阳府桐栢县曹虎字士□下邳人】   魏大旱秋七月诏有司赈贷   魏春夏大旱代地尤甚牛疫民死齐州刺史韩麒麟上表【畧曰京师民庶不田者多游食之口三分居二丰稔积年矜夸成俗贵富之家童妾袨服工商之旅仆隷玉食而农夫缺糟糠蚕妇乏短褐故令耕者日少田有荒芜愚谓凡侈异之物皆宜禁断吉凶之礼备为格式劝课农桑严加赏罚数年之中必有盈赡往年比校户贯租赋轻少虽于民为利而不可长久脱有戎役或遭天灾恐供给之方无所取济请减绢帛増谷租年丰多积嵗俭出赈所谓私民之谷寄积于官官有宿积则民无荒年矣】于是诏有司开仓赈贷听民出闗就食遣使造籍以分去留所过给粮所至三长【见前】赡养之又诏罢无益之作出宫人不执机杼者【时魏久无事府藏盈积尽出御府衣服珍宝太官杂器大仆乘具内库弓矢刀铃十分之八外府衣物缯布丝纩非供国用者以大半班赉百司下至工商皂隶逮于六镇边戍畿内孤寡贫癃有差后又诏犯死刑而亲老无他子旁亲者以闻】   八月柔然侵魏魏人击败之高车阿伏至罗自立为王柔然伏古敦可汗残暴部众离心八月防魏边魏以尚书陆叡【代人丽子】为都督击破之初高车阿伏至罗有部落十余万役属柔然伏古敦之侵魏也阿伏至罗諌不听怒与从弟穷竒帅部落西走自立为王二人甚亲睦分部而立伏古敦击之屡为所败乃引众东徙   冬十二月魏以高祐【字子集允从祖弟】为西兖州【此魏天兴初所置兖州也治滑台城皇兴中得宋兖州故于此称西太和十八年改为东郡属司州至后孝昌中别置西兖州治定陶地形志所载甚明质实不详目中出镇滑台之文而以定陶之西兖释此误矣】刺史   魏主问祐曰何以止盗曰昔宋均立徳猛虎渡河卓茂行化蝗不入境【事俱见前】况盗贼人也茍守宰得人治化有方止之易矣【祐又言今之选举不采职治之优劣専简年劳之多少非所以尽人才也若停薄艺弃朽劳惟才是举则官方穆矣又勲旧之臣才非抚民者可加以爵赏不宜委以方任所谓王者可私人以财不可私人以官者也魏主善之】及出镇滑台命县立讲学党立小学   【戊齐永明六年魏辰太和十二年】冬齐呉兴饥   西陵戍主杜元懿言呉兴无秋会稽丰登商旅往来倍多常嵗牛埭【今绍兴府萧山县西有西兴塲即六朝时西陵牛埭用牛挽船过埭故名】税格日可增倍乞与领摄一年格外可长四百许万会稽行事顾宪之【字士思呉郡呉人】议以为不可【宪之言始立牛埭非逼蹴以取税也以风涛迅险济急利物耳领监者不逹其本各务己功或禁遏他道或空税江行今呉兴荐饥民流众散旧格尚减将何以加元懿不仁幸灾榷利若事不副言惧加谴诘必百方侵若为公贾怨愚又以便宜者非能于民力之外用天分地率皆即日不宜于民方来不便于公名与实反有乖政体凡如此等宜加深察】齐主纳之而止   魏主诏羣臣言事   秘书臣李彪【字道固顿邱卫国人】上封事陈安民之术【畧曰豪贵之家奢僣过度第宅车服宜为等制又国之兴亡在冢嗣之得失宜准古立师以训导太子又汉置常平仓以救匮乏去嵗京师不稔移民就丰既废管生且损国体宜豫储仓粟安而给之请析州郡常调九分之二京师度支嵗用之余各立官司年丰籴粟积之于仓俭则加私之二粜之于人年登则常积嵗凶则直给数年之中谷积而人足矣又请于河表七州之人擢其门才引令赴阙随能序之以广圣朝均新旧之义以怀江汉归有道之情又父兄有犯子弟当素服肉袒诣阙请罪子弟有坐父兄露板引咎乞解所司足以敦厉凡溥又朝臣遭亲防者假满赴职衣锦乘轩鸣玉垂緌伤人子之道亏天地之经愚谓凡遭大父母父母防者皆令终服或起令视事但综司出纳敷奏国庆一令无预 河表大河之外七州荆兖豫洛青徐齐也】魏主悉从之由是公私丰赡水旱有备   【己齐永明七年魏巳太和十三年】夏五月齐中书监南昌公王俭卒俭卒礼官欲諡为文献吏部尚书王晏素与俭不平启齐主曰此諡宋氏以来不加异姓出谓人曰平头宪事已行矣乃諡文宪俭常荐御史中丞徐孝嗣【字始昌湛之之孙】自代至是征为五兵尚书【通考魏置五兵尚书五兵谓中兵外兵骑兵别兵都兵也晋以后皆有之】   秋八月魏遣使如齐冬十二月齐遣使如魏   魏久与齐絶魏主欲遣使令羣臣议尚书游明根曰朝廷不遣使者又筑醴阳其直在彼今复遣使不亦可乎由是通好明年齐人归魏隔城之俘   齐以张绪领扬州中正江斆【字叔文湛之曾孙】为都官尚书【宋置领都官水部库部功论四曹】   长沙王晃【字宣明太祖第四子】属张绪用呉兴闻人邕绪不许晃使固请绪正色曰此是身家州乡殿下安得见逼中书舍人纪僧真得幸于齐主请于齐主曰臣出自武吏阶荣至此无复所须唯就陛下乞作士大夫齐主曰此由江斆谢瀹【字义洁朏之弟】可自诣之僧真诣斆登榻坐定斆顾左右曰移吾牀逺客僧真丧气而退告齐主曰士大夫故非天子所命   【庚齐永明八年魏午太和十四年】秋七月齐荆州刺史巴东王子响【字云音齐主第四子】有罪防诛   子响有勇力好武事自选带仗左右六十人数以牛酒犒之私作锦袍绛袄欲以饷蛮交易器仗长史刘寅等宻闻子响执寅等杀之齐主欲遣戴僧静讨之僧静曰巴东王年少长史执之太急忿不思难故耳天子儿过误杀人有何大罪忽遣军西上人情惶惧齐主心善之乃别遣卫尉胡谐之【豫章南昌人】将军尹畧中书舍人茹法亮诣江陵勅之曰子响若束手来归可全其命谐之至筑城燕尾洲【在今荆州府江陵县西南】子响白服登城遣使云天下岂有儿反今便单舸还阙受杀人之罪何筑城见捉耶尹畧独答曰谁将【引也】汝反父人共语子响洒泣乃杀牛具酒馔饷台军畧弃之江流子响呼法亮求见传诏法亮执其使子响怒遣兵西渡与台军战台军败畧死谐之逃齐主又遣丹阳尹萧顺之【字文纬梁武帝父】将兵继至子响即日乘舴艋【小船也】赴建康太子长懋素忌子响宻谕顺之早为之所勿令得还子响见顺之欲自申明顺之不许于射堂缢杀之久之齐主游华林园见一猿透掷悲鸣左右曰猿子前日坠崖死齐主因呜咽流涕顺之惭惧而卒【台军焚江陵府舍皆尽齐主以南汤乐蔼为荆州治中蔼缮廨舍数百区顷之咸毕而役不及民荆民称之 乐蔼字蔚逺南阳淯阳人】   九月魏太后冯氏殂【諡文明太皇太后】   魏主勺饮不入口者五日哀毁过礼羣臣諌之始进一粥王公表请定兆域诏曰奉侍梓宫犹希髣髴山陵迁厝所未忍闻王公固请乃永固陵【先是魏主如方山冯太后乐其山川曰他日必我于此乃营夀陵作永固石室及是太后殂遂方山不从金陵之兆 方山在大同府大同县北永固陵在其上】太尉丕等请抑至情奉行旧典魏主曰祖宗情専武畧未修文教朕仰禀圣训庶习古道论时比事与先世不同又问游明根等曰圣人制卒哭之礼授服之变皆夺情以渐今旬日之间言及即吉得无伤于礼乎对曰逾月而而即吉此金册遗防【以太后遗防书之金册也】魏主曰金册之防羣公之请虑废政事朕今不敢闇黙不言以荒庶政惟缞麻废吉礼朔望尽哀诚故専欲行之秘书丞李彪曰汉明徳马后保养章帝后崩不淹旬寻已从吉章帝不受讥明徳不损名愿陛下察之魏主曰朕眷恋衰绖实情所不忍岂徒茍免嗤嫌且公卿每称四海晏安礼乐日新可以参美唐虞今乃苦夺朕志使不逾魏晋何耶又曰古王者亦有除衰而谅闇终丧者若不许朕衰服则当除哀拱黙委政冢宰二事惟公卿所择明根曰渊黙不言大政将旷仰顺圣心请从衰服魏主曰朕在不言之地不应如此喋喋但公卿欲夺朕情遂成往复追用悲絶遂号恸而入羣臣亦哭而出【初太后忌魏主英敏恐不利于己盛寒訚于空室絶食三日欲废之魏主无憾意又有宦者谮于太后太后杖之及太后殂魏主亦不复问】   冬十月齐议铸钱不果行   初齐太祖以南方钱少更欲铸钱建元末奉朝请孔顗上言【畧曰铸钱之弊在轻重屡变重钱患难用而难用为累轻轻钱弊盗铸而盗铸为祸深民所以盗铸严法不能禁者由上惜铜爱工不详虑其为患也汉兴铸轻钱巧伪者多及铸五铢民计其费不能相偿私铸益少此不惜铜不爱工之效也宋□帝铸四铢至景和钱益轻虽有周郭而镕冶不精于是盗铸纷纷而起不可复禁此惜铜爱工之验也自汉至宋五百余年制度世有兴废而不变五铢者明其轻重可法得货之宜故也自晋氏不铸钱后经防戎水火所失嵗多愚以为宜如旧制大兴镕铸钱重重五铢一依汉法严断翦凿轻小破缺无周郭者不得行官钱小者销以为大利贫良之民塞奸巧之路钱货既均百姓乐业矣】太祖然之使州郡大市铜炭会晏驾事寝是嵗益州行事刘悛【字士操彭城人】言严道铜山【注见前】旧铸钱处可以经畧齐主从之顷之以功费多而止   【辛齐永明九年魏未太和十五年】春正月魏主始听政   魏主自居太后之丧至是始听政于皇信堂之东室【已而魏主谒永固陵设荐于太和庙始荐蔬食追感哀哭终日不饭侍中冯诞等谏经宿乃饭罢朝夕哭冯诞字□正熙之子】   二月齐遣使如魏夏四月魏遣使如齐   散骑常侍裴昭明【骃之子】侍郎谢竣如魏吊欲以朝服行事主客曰吊有常礼何得以朱衣入昭明等曰受命本朝不敢輙易往还数四魏主命著作郎成淹【字季文上谷居庸人】与之言昭明曰魏朝不听使者朝服出何典礼淹曰羔裘元冠不以吊此童稚所知也昭明曰齐高皇帝之丧魏遣李彪来吊初不素服齐朝亦不以为疑何今日而见逼邪淹曰齐不能行亮隂之礼逾月即吉彪不得主人之命固不敢以素服往厠其间今皇帝仁孝居庐食粥岂得以此方彼乎昭明曰三王不同礼孰能知其得失淹曰然则虞舜高宗非邪昭明竣相顾而笑曰非孝者无亲何可当也乃对曰吊服唯主人裁之然违命本朝返必获罪淹曰使彼有君子卿将命得宜且有厚赏若无君子卿出而光国得罪何伤自当有良史书之乃以衣防给之【魏主嘉淹之敏迁侍郎赐绢百疋】四月魏遣员外防骑常侍李彪等聘于齐齐为置燕设乐彪辞曰主上孝思罔极兴坠正失朝臣虽除衰绖犹以素服从事使臣不敢承奏乐之赐从之【彪凡六奉使齐主甚重之将还亲送至琅邪城命羣臣赋诗以宠之 琅邪城晋侨郡在江乘齐徙白下在今上元县西北】   五月魏主更定律令亲决疑狱   魏主更定律令于东明观亲决疑狱命李冲议定轻重润色辞防然后书之【冲忠勤明断加以慎宻为魏主所委情义无间旧臣贵戚莫不心服中外推之】   秋八月魏正祀典   魏主锐意复古尤重祭典先是亲祀南郊始备大驾又祭方泽【太和十三年】既而复作明堂营太庙【是年四月】定庙祧之制【诏尊烈祖为大祖以世祖与显祖为二祧余皆以次迁 二祧礼记祭法逺庙为祧有二祧正义曰庙在应迁之例故曰逺特为功徳而留故曰祧祧之为言超也二祧者二庙不迁以迁庙之主藏焉】考六宗之礼【六宗之说凡十有一家魏主以六宗即天皇大帝及五帝之神既祭南郊无烦别立六宗之位】正禘祫之名【魏主问羣臣以禘祫之义郑王是非安在游明根从郑高间从王诏圜丘宗庙皆有禘名从郑禘祫并为一祭从王着之于令 俱是年之七月】至是诏朝日以朔夕月以朏【时议朝日夕月皆欲以二分之日于东西郊行礼魏主从前秘书监薛谓说用朔朏朏月之初生三日也】又宗庙四时之祭祀旧用中节自后改用孟月择日而祭【魏旧制每嵗祀天于西郊魏主与公卿从二十余骑戎服绕坛谓之蹋坛明日戎服登坛祀毕又绕坛谓之绕天至是罢之又罢羣祀之非典者四十余所】   九月魏主祥祭于庙冬十月谒永固陵十一月魏主禫祭遂祀圜丘明堂飨羣臣迁神主于新庙   有司上言求卜祥日诏曰筮日求吉既乖敬事之志又违永慕之心今直用晦日前一日夜宿于庙帅羣臣哭已易服【缟冠革带黒屦侍臣易服黒介帻白绢单衣革带乌屦】遂哭尽一夜明日易祭服【缟冠素纰白布深衣绳屦侍臣去帻易幍】既祭出庙立哭久之乃还十月谒永固陵毁瘠尤甚【司空穆亮谏曰王者为天地所子为万民父母未有子过哀而父母不戚父母忧而子独悦豫者也今和气不应风旱为灾愿陛下袭轻服御常膳庶使天人交庆诏曰孝悌之至无所不通今飘风旱气皆诚慕未浓幽显无感也所言过衷之咎谅为未衷】十一月禫祭始服衮冕易黑介帻素纱深衣拜陵而还冬至祀圜丘遂祀明堂临太华殿服通天冠綘纱袍以餐羣臣乐悬而不作服衮冕辞太和庙帅百官奉神主迁于新庙   齐律书成   齐主留心法令诏狱官详正旧注【晋张斐杫预所注律也宋防始以来用之律文简约或一章之中两家所处生杀顿异临时吏得为奸】诏公卿参议竟陵王子良总其事众不能一者制防平决是嵗书成【廷尉孔稚珪表言律文虽定茍用失其平则寃魂犹结古之名流多有法学今之士子莫肯为业縦有习者世议所轻将恐此书永沦胥吏之手矣今若置律助教国子有欲读者防试擢用庶几士流劝慕诏从之事竟不行 孔稚珪字徳璋山隂人】   【壬齐永明十年魏申太和十六年】春正月魏主宗祀明堂   朔之次日魏主宗祀显祖于明堂以配上帝遂登灵台以观云物降居青阳左个布政事越二日始以太祖配南郊【是春二月魏主始朝日于东郊自是朝日夕月皆亲之】   魏定行次【五行之次】为水徳   魏主命羣臣议行次高闾以魏得姓出于轩辕宜为土徳李元等以为司马祚终而拓跋受命不可舍晋而为土穆亮等皆附其议乃诏为水徳祖申腊辰   魏修尧舜禹周公孔子之祀   祀尧于平阳舜于广【汉县晋改大寗后废故城在今宣化府宣化县】禹于安邑周公于洛阳皆戍牧守执事其宣尼之庙祀于中书省改諡曰文圣尼父亲行拜祭   齐大司马太傅豫章王嶷卒【諡曰文献】   嶷性仁谨亷俭不事财贿斋库失火烧荆州还资【嶷自荆州还为扬州】评直三千余万杖主局数十而已疾笃遗令诸子曰才有优劣位有通塞运有贫富此自然之理无足以相陵侮也及卒第库无见钱敕月给钱百万赠假黄钺都督丞相丧礼皆如汉东平献王故事   秋七月吐谷浑遣子入朝于魏   初魏主召吐谷浑王伏连筹入朝不至而修洮阳【注见前】泥和【魏书作洪和故城在今巩昌府洮州】二戍置兵焉魏遣兵伐之拔二戍及冯太后之丧使人告哀伏连筹拜命又不恭羣臣请讨之魏主不许又请还其贡物魏主曰贡物乃人臣之礼今而不受是弃絶之彼虽欲自新其路无由矣因命归洮阳泥和之俘于是吐谷浑遣其世子贺虏头入朝于魏   魏遣使如齐   魏散骑常侍宋弁【字义和隐之孙】聘于齐及还魏主问江南何如弁曰萧氏父子无大功于天下既以逆取不能顺守政令苛碎赋役繁重朝无股肱之臣野有愁怨之民其得没身幸矣非贻厥孙谋之道也【是冬十二月齐萧琛范云聘于魏魏主甚重之亲与谈论顾谓羣臣曰江南多好臣侍臣季元凯曰江南多好臣嵗一易主江北无好臣百年一易主魏主主甚慙】   八月魏主养老于明堂   以尉元为三老游明根为五更魏主再拜三老亲袒割牲执爵而馈肃拜五更且乞言焉元明根劝以孝友化民又养国老庶老于阶下禄三老以上公五更以元卿   齐诏太子家令沈约撰宋书   约撰宋书疑立袁粲传齐主曰袁粲自是宋室忠臣约又多载宋世祖太宗诸鄙凟事齐主曰孝武事迹不容顿尔我昔经事明帝卿可思讳恶之义于是多所删除   【癸齐永明十一年酉魏太和十七年】春正月齐太子长懋卒   齐主晚年好游宴尚书曹事分送太子省之由是威加内外太子性奢靡治堂殿园囿过于上宫而莫敢以闻者及卒齐主乃见其服玩大怒敕皆毁除【太子素恶西昌侯鸾尝曰我殊不喜此人不解其故当由其福薄故也及鸾得政太子子孙无遗焉】   二月齐雍州刺史王奂【字彦孙彧兄子】有罪伏诛   奂恶宁蛮长史刘兴祖诬其搆扇山蛮杀之齐主大怒遣中书舍人吕文显等收奂敕镇西司马曹虎会之奂子彪素凶险奂不能制輙发州兵闭门拒守奂门生郑羽叩头启奂乞迎台使奂曰我不作贼欲先遣启自申正恐曹吕辈小人相陵借故且闭门自守耳彪遂出与虎战兵败走归司马黄瑶起长史裴叔业【闻喜人居襄阳】等起兵攻奂斩之执彪及弟爽弼并诛之彪弟肃【字恭懿】独得脱奔魏   夏四月齐主立其孙昭业【字元尚】为太孙   东宫文武悉起为太孙官属   秋七月魏立子恂为太子   初恂始生文明太后以恂当为太子乃赐其母林氏【平原人】死自抚养之及长太后亲为立名字【字元道】至是魏主以为太子   魏诏大举伐齐   魏主以平城地寒六月雨雪风沙常起将迁都洛阳恐羣臣不从乃议大举伐齐欲以脇众命太常卿王谌筮之遇革魏主曰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吉孰大焉任城王澄【字道镇景穆帝孙】曰陛下奕叶重光帝有中土今出师而得革命之象未为全吉也魏主厉声曰社稷我之社稷任城欲沮众邪澄曰社稷虽为陛下之有臣为社稷之臣安可知危而不言邪魏主还宫召澄屏人谓曰今日之举诚为不易但国家兴自朔土徙居平城乃用武之地非可文治移风易俗其道诚难朕欲因此迁宅中原卿以为何如澄曰陛下欲卜宅中土以经畧四海此周汉之所以兴隆也魏主曰北人习常恋故必将惊扰奈何澄曰非常之事故非常人之所及陛下断自圣心彼亦何所能为魏主曰任城吾之子房也于是戒严发露布及移书称当南伐   齐主赜殂太孙昭业立【是为废帝郁林王】以竟陵王子良为太傅萧鸾为尚书令   齐主闻有魏师诏发徐扬民丁广设召募以备之竟陵王子良于东府募兵板中书郎王融宁朔将军使典其事【融躁于名利自恃人地三十内望为公辅尝夜直省中抚案叹曰为尔寂寂邓禹笑人行逢朱雀桁开喧湫不得进槌车壁叹曰车前无八驺何得称丈夫子良爱其文学特亲厚之】会齐主不豫召子良甲仗入侍齐主虑朝野忧惶力疾召乐府奏伎子良日夜在内太孙间日参承俄而齐主疾亟蹔絶太孙未入融欲矫诏立子良诏草已立适太孙至融戎服绛衫于中书省閤口断其仗不得进顷之齐主复苏问太孙所在召入以朝事委仆射西昌侯鸾乃殂【諡武皇帝庙号世祖世祖留心政事务总大体严明有断郡县久于其职故永明之世百姓丰乐盗贼屏息然颇好游宴华靡之事常言恨之未能顿遣及殂遗诏子良辅政鸾知尚书事内外事无大小悉与鸾参决】融以子良兵禁诸门鸾闻之驰至云龙门不得进鸾曰有敕召我排之而入奉太孙登殿命左右扶出子良融知不遂释服还省叹曰公误我矣初齐主昭业养于子良妃袁氏慈爱甚着及王融有谋遂深忌之以子良居中书省遣虎贲中郎将潘敞领仗防之既成服诸王皆出子良乞停至山陵不许遂称遗诏以鸾为尚书令子良为太傅【世祖于武进景安陵】   魏主发平城   魏主发平城南伐步骑三十余万使太尉丕广陵王羽【字叔翻献文帝子】留守   齐中书郎王融有罪伏诛   齐主深怨王融即位十余日即收融下廷尉狱融求援子良子良忧惧不敢救遂赐死融临死叹曰若不为百嵗老母【融母谢恵宣女教融书学】欲吐一言融意欲指斥齐主东宫时过失也【齐主性慧辩美容止而矫情饰诈隂怀鄙慝初从竟陵王在西州每宻就富人求钱夜开后閤与左右滛宴诸营署所爱皆逆加官爵疏于黄纸使囊盛带之许南面之日依此施行侍文恵太子疾及居防忧容号毁裁还私室即欢笑酣饮常令女巫杨氏祷祀速求天位及太子卒谓由杨氏之力呼为杨婆民间为作杨婆儿歌及为太孙世祖有疾又令杨氏祷祀与何妃书作一大喜字而三十六小喜字绕之侍世祖疾言发泪下世祖以为必能负荷大业临终执其手曰若忆翁当好作遂殂大敛始毕悉呼世祖诸伎备奏众乐及輼辌车未出端门亟称疾还于閤内奏胡伎鞞铎之声响震内外】   九月魏主至洛阳罢兵冬十月营洛都   魏主至洛阳霖雨不止诏诸军前发魏主戎服执鞕乘马而出羣臣稽首马前泣谏魏主乃谕曰今者兴发不小动而无成何以示后茍不南伐当迁都于此王公以为何如南安王桢【景穆帝子】进曰陛下辍南伐之谋迁都洛阳此臣等之愿苍生之幸也时旧人虽不愿内徙而惮于南伐无敢言者遂定迁都之讣罢兵十月徴穆亮【字幼辅罴之弟】与李冲将作大匠等经营洛都设坛于滑台城东以告行庙遣澄还平城谕留司百官闻者尽骇澄援引古今以晓之众乃开防【谓晓谕以发其防莫不厌伏也】澄还报魏主喜曰非任城朕事不成   魏以王肃为辅国将军   王肃见魏主于邺陈伐齐之策魏主与之言不觉促席移晷自是器遇日隆人莫能间或屏左右语至夜分自谓相得之晚时魏主方议兴礼乐变华风凡威仪文物皆肃所定   齐益州刺史刘悛坐赃禁锢   初悛罢广司二州倾赀以献世祖家无留储【世祖尝幸悛宅悛捧金澡盆面广三尺爱姬执金澡罐受四升以充沃盥因以奉献纳之】及齐主即位以悛所献减少怒欲杀之西昌侯鸾救之得免犹禁锢终身   【甲齐主昭业隆昌元年昭文延兴元年高戌宗明帝鸾建武元年魏太和十八年】春正月齐以随王子隆【字云兴武帝第八子】为抚军将军   西昌侯鸾将谋废立引萧衍与同谋荆州刺史随王子隆有文才鸾欲徴之恐其不从衍曰随王虽有美名其实庸劣止须折简耳乃召子隆为抚军将军【豫州刺史崔慧景高武旧将鸾疑之以衍为宁朔将军戌夀阳慧景惧白服出迎衍抚安之 崔慧景字君山东武城人】   魏主南廵祭比干墓【注见前】   魏主过比干墓祭以太牢自为文曰呜呼介士胡不我臣   齐萧鸾杀直阁将军周奉叔   齐主昭业宠幸中书舍人綦母珍之朱隆之直阁将军曹道刚周奉叔宦者徐龙驹等【有司相语曰宁拒至尊敕不可违舍人命】自山陵之后即与左右微服游走市里掷涂赌跳作诸鄙戏世祖聚钱及金帛不可胜计未期嵗用垂尽西昌侯鸾数谏不从心忌鸾欲除之以卫尉萧谌【字彦孚世祖族子】征南议萧坦之【字君平齐宗室】皆祖父旧人甚亲信之【何后亦淫泆与左右杨珉通齐主恣之齐閤夜开无复分别鸾遣坦之入奏诛珉何后流涕救之坦之固请齐主不得已而许之鸾又启诛徐龙驹齐主亦不能违而心忌鸾益甚】谌坦之见齐主狂纵日甚恐祸及已乃更劝鸾废立隂为耳目齐主不之觉也周奉叔恃勇挟势陵轹公卿每语人曰周郎刀不识人鸾忌之使二人说齐王出奉叔为外援以为青州刺史将之镇称敕召入殴杀之   魏中书侍郎韩显宗【字懋卿麒麟子】上书言事   魏主如洛阳西宫显宗上书陈四事【其一以为窃闻舆驾今夏不廵三齐当幸中山蚕麦方急何以堪命愿早还北京以省诸州供张其二以为洛阳宫殿故基皆魏明帝所造前世已讥其奢宜加裁损北都富室竞以第舍相尚宜因迁徙为之制度端广衢路通利沟渠其三以为陛下之还洛阳轻将从骑王者于闱闼之内犹施警防况涉履山河而不加三思乎其四以为陛下日对百辟心虞万几景昃而食夜分而寝加以孝思之至随时而深文章之业日成篇卷虽叡明所用未足为烦非所以啬神养性也】魏主颇纳之显宗又上言【以为州郡贡察徒有秀孝之名而无其实朝廷但检其门望不复弹坐如此则可令别贡门望何用假冒秀孝之名也夫门望者乃其父祖之遗烈何益于时益于时者贤才而已茍有其才虽屠钓奴虏圣主不耻以为臣苟非其才虽三后之裔坠于皂隶矣又刑罚之要在于明当今内外之官欲邀当时之名争以深刻为无私迭相敕厉遂成风俗陛下居九重之内视人如赤子百司分万务之任遇下如仇讐是则尧舜止一人而桀纣以千百和气不至盖由于此又昔周居洛邑犹存宗周汉迁东都京兆置尹春秋之义邑有宗庙曰都况代京陵庙所托王业所基而可同之郡国乎宜建畿置尹一如故事又古者四民异居欲其业専志定太祖剑基分别士庶不令杂居工伎屠防各有攸处但不设科禁久而混殽今闻洛邑居民之制専以官位相从不分族类夫官位无常朝荣夕悴衣冠皂不日同处欲使工伎之家习士人风礼百年难成使士人之子效工伎容态一朝而就此乃风俗之原不可不察况今迁徙之初皆是公地分别工伎在于一言有何可疑而阙盛美又南人昔有淮北侨置郡县仍而不改名实难辨宜皆厘革小者并合大者分置又君人者以天下为家不可有所私比来颁赉动以千计若分以赐鳏寡孤独所济实多今直以与亲近之臣殆非周急不继富之谓也】魏主善之【是月魏主如河隂三月还平城部分迁留】   夏四月齐竟陵王子良以忧卒   齐主常忧子良为变闻其卒甚喜   五月甲戌朔日食   秋七月齐萧鸾弑其君昭业而立新安王昭文【文恵太子第二子是为废帝海陵王】自为骠骑大将军録尚书事封宣城公鸾既诛徐龙驹周奉叔尼媪外入者颇传异语中书令何【字子季防之弟】以后从叔为齐主昭业所亲使直殿省与谋诛鸾不敢当依违谏说齐主意复止乃谋出鸾于西州中勅用事不复闗咨于鸾是时萧谌萧坦之握兵权仆射王晏总尚书事鸾以废立之谋告晏及丹阳尹徐孝嗣皆从之【骠骑録事乐豫谓孝嗣曰外传籍籍似有伊霍之事君武帝殊常之恩荷托付之重恐不得同人此举人笑褚公至令齿冷孝嗣不能从 乐豫字文介南阳湼阳人】直閤将军曹道刚疑外间有异宻有处分谋未能发鸾虑事变以告坦之坦之驰谓谌曰废天子古来大事闻道刚等转已猜疑卫尉明日若不就事无所复及弟有百嵗毋岂能坐听祸败正应作余计耳谌惶遽从之鸾使谌先入遇道刚杀之鸾引兵入云龙门齐主闻变犹为手勅呼萧谌俄而谌引兵入閤齐主拔剑自刺不入舆接而出行至西弄弑之舆尸出以王礼诸嬖幸皆防诛以太后令追废昭业为郁林王迎立新安王昭文昭文即位【年十五】以鸾为骠骑大将军録尚书事扬州刺史封宣城公【吏部尚书谢瀹方与客棊闻变竟局还卧竟不问外事大匠虞悰窃叹曰王徐遂缚袴废天子天下岂有此理邪朝臣被召入宫国子祭酒江斆至云龙门托药发吐车中而去鸾欲引中散大夫孙谦为腹心使兼卫尉给甲仗百人谦不欲与之同輙散甲士鸾亦不之罪也 虞悰字景预晋侍中潭之曾孙】   齐以始安王遥光【字元晖】为南郡太守   遥光鸾兄凤之子也鸾有异志遥光赞成之凡大诛赏无不预谋鸾欲树置亲党故用为南郡守而不之官   九月魏主考绩黜陟百官   初魏主诏三载考缋即行黜陟各令当曹考其优劣为三等其上下二等仍分为三六品以下尚书重问五品以上亲与公卿论之上上者迁下下者黜中者守本任于是亲临朝堂黜陟百官谓诸尚书未能献可替否进贤退不肖録尚书事广陵王羽无勤恪之声有阿党之迹而令仆左右丞不能相导罢黜削禄有差任城王澄以神志骄傲解少保尚书于果【栗防之孙】以不勤事削録余皆面数其过而行之   齐萧鸾杀鄱阳王锵【字宣韶武帝第七子】等   鸾权势益重中外皆知其畜不臣之志鄱阳王锵每诣鸾鸾语及家国言泪俱发锵以此信之宫台之内皆属意于锵制局监谢粲说锵及随王子隆曰二王但出天子置朝堂夹辅号令粲等闭城上仗谁敢不同东城人正共送萧令耳【胡三省注鸾是时已进録尚书事粲曰萧令盖举旧官称之】子隆欲定计锵意犹豫命驾将入复还与母别日暮不成行典籖知其谋告之鸾遣兵杀锵及子隆谢粲等【时太祖诸子子隆最壮大有才能故鸾尤忌之】江州刺史晋安王子懋【字云昌武帝第七子】闻二王死欲起兵以母阮氏在建康宻遣迎之阮氏报其同母兄于瑶之为计瑶之驰告鸾鸾遣中防军王元邈讨子懋又遣军主裴叔业与瑶之先袭寻阳参军于琳之为内应遂杀子懋【先是子懋将举事防閤呉郡陆超之丹阳董僧慧皆劝之及子懋见杀王元邈执僧慧将杀之僧慧曰晋安举义仆实豫谋死不恨愿大敛毕退就鼎镬元邈义之白鸾免死子懋子昭棊方九嵗以方二寸绢为书参其消息僧慧视之曰郎君书也悲恸而卒于琳之劝超之逃亡超之曰人皆有死此不足惧吾若逃亡非惟孤晋安之眷亦恐田横客笑人元邈等欲囚以还都超之端坐俟命超之门生谓杀超之当得赏宻自后斩之头坠而身不僵元邈厚加殡敛其门生亦助举棺棺坠压门生首折颈而死】鸾遣将军王广之【字士林沛郡相人】袭南兖州刺史安陆王子敬【字云端武帝第五子】斩之又遣徐元庆西上害荆州刺史临海王昭秀【字怀尚文恵太子第三子】行事何昌防【字俨望尚之弟子】曰仆受朝廷意寄翼辅外藩殿下未有愆失何容即以相付邪若朝廷必须殿下当自启闻更听后防昭秀由是得还建康鸾以孔琇之【靖之孙】行郢州事使杀郢州刺史晋熙王銶【字宣攸髙帝第十八子】琇之辞不许遂不食而死裴叔业进向湘州欲杀南平王锐【字宣毅高帝第十五子】防閤周伯王大言于众曰此非天子意今斩叔业举兵匡社稷谁敢不从典籖叱左右斩之遂杀锐又杀銶及南豫州刺史宜都王铿【字宣俨高帝第十六子】   冬十月齐萧鸾自为太傅扬州牧进爵为王   鸾谋继大统多引名士与参筹防侍中谢朏心不愿乃求出为呉兴太守至郡致酒数斛遗其弟吏部尚书瀹曰可力饮此勿豫人事【鸾虽専政人情未服自以胛有赤志示王洪范曰人言此是日月相卿幸勿泄洪范曰公日月在躯如何可隐当转言之】   齐萧鸾杀桂阳王铄【字宣朗高帝第八子】衡阳王钧【字宣礼高帝子出继兄元王道□后】等   桂阳王铄与鄱阳王锵齐名【锵好文章铄好名理时称为鄱桂】锵死铄不自安至东府见鸾还谓左右曰向録公见接慇懃不已而面有惭色欲杀我也是夕遇害江夏王锋【字宣頴髙帝第十二子】有才行鸾尝与之言遥光才力可委锋曰遥光之于殿下犹殿下之于高皇卫宗庙安社稷实有攸寄鸾失色及杀诸王锋遗鸾书诮责之鸾深惮之使兼祠官于太庙夜遣兵收之锋手击数人皆仆地然后死遣茹法亮杀巴陵王子伦【字云宗武帝第十三子】子伦性英果时镇琅邪有守兵鸾恐不肯就死以问典籖华伯茂伯茂曰今若以兵取之恐不可即办若委伯茂一夫力耳乃自执酖逼之子伦正衣冠出受诏谓法亮曰先朝昔灭刘氏今日理数固然君自身家旧人今衘此使当由事不获已此酒非劝酬之爵因仰之而死法亮及左右皆流涕【初诸王出镇皆置典籖主帅一方之事悉以委之时入奏事刺史美恶専系其口莫不折节奉之于是威行州部大为奸利及鸾诛诸王皆令典籖杀之无能拒者孔稚珪闻之流涕曰若不立签帅当不至于此鸾亦深知其弊乃诏自今诸州有事宻以奏闻勿遣典签入都自是典籖之任浸轻矣】   齐萧鸾废其主昭文为海陵王而自立【是为明帝】   齐主昭文在位起居饮食皆谘鸾而后行至是鸾以皇太后令废昭文为海陵王而自立以王敬则为大司马陈显逹为太尉尚书虞悰称疾不陪位鸾欲引参佐命使王晏喻之悰曰主上圣明公卿戮力宁假朽老以赞惟新乎不敢闻命因恸哭朝议欲纠之徐孝嗣曰此亦古之遗直乃止   十一月齐以始安王遥光为扬州刺史闻喜公遥欣【字重晖遥光弟】为荆州刺史   齐主长子宝义【字智勇】有废疾诸子皆弱小故以遥光居中遥欣镇抚上流   齐立子宝卷【字智藏】为太子   诏东宫肇建逺近或有庆礼可悉断之   魏迁都洛阳   魏主以太尉东阳王丕为太傅録尚书事留守平城亲告于太庙使高阳王雍【字思穆献文帝子】于烈【果之兄】奉迁神主遂发平城至洛阳定都焉【明年六宫文武俱迁洛阳】   魏置牧塲于河阳   魏主敕将军宇文福【莫槐之后】行牧地福表石济【注见前】以西河内以东距河凡十里魏主自代徙杂畜置其地使福掌之畜无耗失以为司卫监【初世祖平统万及秦凉以河西水草丰美用为牧地畜甚蕃息马至二百余万匹橐駞半之牛羊无数及是置牧地于河阳常畜戎马十万匹每嵗自河西徙牧并州稍复南徙欲其渐习水土不至死伤而河西之牧愈蕃迫后正光之际皆为防盗所掠无孑遗矣】   齐主萧鸾弑海陵王   鸾诈称王有疾数遣御师瞻视因而殒之   魏赐郢州刺史韦珍谷帛   珍在州有声绩魏主赐以骏马谷帛珍集境内孤贫者散与之谓之曰天子以我能抚绥卿等故赐以谷帛吾何敢独有之   魏主自将代齐   魏主以齐主自立谋大举伐之会边将言齐雍州刺史曹虎遣使请降魏主欲自将伐齐引公卿入议镇南将军李冲曰迁都草创人思少安为内应者未得审谛不宜轻动任城王澄曰虎无质任使不再来诈可知也今新迁之民居无一椽食无甔石冬月垂尽东作将起而驱之擐甲执兵殆非歌舞之师也穆亮及诸公卿皆以为宜行澄谓亮曰公辈平居议论不愿南征何得对上即为此语面背不同岂大臣之义乎冲曰任城可谓忠于社稷然魏主竟不从遂发洛阳诏诸将所获男女皆放还南曹虎果不降   【乙齐建武二年魏亥太和十九年】春二月魏主攻齐钟离【春秋国汉县齐北徐州治此钟离国注见前】不克遣使临江数齐主之罪而还   齐遣将军王广之萧坦之沈文季督诸军以拒魏魏徐州刺史拓跋衍攻钟离齐徐州刺史萧恵休【恵□之弟】拒守闲出袭击破之魏大将军刘昶将军王肃攻义阳齐司州【齐司州治义阳】刺史萧诞【字彦伟谌之兄】拒之肃屡败诞兵二月魏主至夀阳众号三十万【道过甚□命去盖见军士病者亲抚慰之】遣使呼城中人齐豫州刺史丰城公遥昌【字季晖遥欣弟】使参军崔庆逺出应之【庆逺问师故魏主曰齐主何故废立庆逺曰废昏立明古今非一未审何疑魏主曰卿主若不忘忠义何以不立近亲而自取之乎庆逺曰霍光亦舍近亲而立宣帝唯其贤也魏主曰霍光何以不自立庆逮曰非其类也主上正可比宣帝耳安可比光且若然者武王伐纣而不立微子亦为贪天下乎魏主大笑赐庆逺酒殽衣服而遣之】魏主循淮而东至钟离齐遣将军崔慧景救之刘昶王肃堑栅三重并力攻义阳王广之不敢进黄门侍郎萧衍间道夜发径上贤首山【在汝宁府信阳州西南亦曰贤隐山】魏人不敢逼黎明城中望见援军诞遣长史王伯瑜出攻魏栅因风纵火衍等自外击之魏解围去追击破之魏主敕诸军欲南临江已发会司徒冯诞卒魏主将轻骑数千夜还钟离【诞卒于军魏主还哭之】遣使临江数齐主罪恶久之钟离不下魏主乃如邵阳筑二城于洲上【邵阳洲在凤阳府故临淮县淮水中】渡淮而还【魏主之渡淮也诸军未济齐人据渚邀断津路魏军主奚康生筏积柴纵火烧齐船舰因烟熖飞刀进斫齐人遂溃魏将军扬播以步骑殿后时春水方长齐兵大至战舰塞川播结陈以待齐兵四面围之魏主在北岸水盛不能救已而水□播厯齐舰大呼曰我今欲渡能战者来乃拥众俱济 奚康生河南阳翟人杨播字延庆华隂人】   夏四月魏围齐南郑不克而还   魏梁州刺史拓跋英【南安王桢之子】击汉中齐梁州刺史萧懿【字元达衍之兄】遣部将据险立五栅以拒之英曰彼帅贱莫相统壹我选精卒克其一营四营皆走矣乃急攻一营拔之四营俱溃乘胜长驱进逼南郑城中恟惧参军庾域【字司大新野人】封题空仓数十指示将士曰此粟皆满足支二年但努力坚守众心乃安会魏主召英还英遣使与懿别懿以为诈英去二日乃遣将追之英下马与战懿兵不敢逼而反英入斜谷会天大雨士卒截竹贮米执炬火于马上炊之   魏主如鲁城祠孔子封其后为崇圣侯   魏主如鲁城亲祠孔子拜孔氏四人顔氏二人官仍选诸孔宗子一人封崇圣侯奉孔子祀   魏攻齐赭阳齐击败之   魏城阳王鸾【字宣明景穆帝孙】等攻赭阳围守百余日诸将欲不战以疲之李佐独昼夜攻撃士卒死者甚众齐遣右卫率垣厯生【荣祖从弟】救之诸将欲退佐独逆战而败厯生追击大破之魏主降封鸾为定襄县王削户五百佐削官爵徙瀛州【魏置今河间府是】   六月齐杀其领军萧谌及西阳王子明【字云光武帝第十子】等谌恃功于政所欲选用輙命尚书申论齐主闻而忌之以其兄诞弟诔方将兵拒魏隐忍不发至是杀之并其诸弟及西阳王子明南海王子罕【字云华武帝第十一子】邵陵王子贞【字云松武帝第十四子】   秋八月魏立国子太学四门小学【学立于国之四门故名】   魏主好读书善属文诏防皆自为之李冲李彪高闾王肃之徒皆以文雅见亲贵显用事于是下诏断诸北语一从正音【违者免官】求遗书【秘阁所无而有益于时用者加以优赏】法度量【改用长尺大斗悉依汉志】至是立国子太学四门小学已又班品令赐冠服宴羣臣国老庶老于华林园【各赐防杖衣裳】制礼作乐郁然可观有太平之风焉【治书侍御史薛聪弹劾不避彊御魏主每曰朕见聪不能不惮况诸人乎自是贵戚敛手累迁直閤将军每欲进以名位輙若让不受魏主亦雅相体悉谓之曰卿天爵自高固非人爵之所能荣也 薛聪字延智河东汾隂人】   冬魏行太和五铢钱   先是魏人未尝用钱魏主始命铸之是嵗鼓铸粗备诏公私用之   【丙齐建武三年魏子大和二十年】春正月魏改姓元氏初定族姓魏主下诏以为北人谓土为拓后为跋魏之先出于黄帝以土徳王故为拓跋氏夫土者黄中之色万物之元也宜改姓元氏诸功臣旧族自代来者姓或重复皆改之【魏主雅重门族尝与羣臣论选调李冲曰未审张官列位为膏粱子弟乎为致治乎魏主曰欲为治耳冲曰然则今日何为専取门品不拔才能乎魏主曰君子之门借使无当时之用要自徳行纯笃朕故用之冲曰传说吕望岂可以门地得之魏主曰非常之人旷世乃有一二耳李彪曰鲁之三卿敦若四科韩显宗曰陛下岂可以贵袭贵以贱袭贱魏主曰必有高明卓然出类拔萃者朕亦不拘此制】   二月魏诏羣臣听终三年丧   齐诏去乘舆金银饰   齐主志慕节俭故有是诏【太官元日上夀有银酒鎗齐主欲坏之王晏等咸称盛徳卫尉萧頴胄曰朝廷盛礼莫若三元此器旧物不足为侈齐主不悦后过曲宴银器满席頴胄曰陛下前欲坏酒鎗恐宜移在此器齐主甚惭齐主躬亲细务纲目繁宻南康侍郎钟嵘上书言古者明君揆才颁政量能受职三公坐而论道九卿作而成务天子唯恭己南面而已齐主不怿谓大中大夫顾嵩曰钟嵘何人欲断朕机务对曰嵘虽位末名卑而所言或有可乘其繁碎职事各有司存今人主总而亲之所谓代庖人宰而为大匠斵也齐主不顾而言他萧颖胄字云长高帝从祖弟子钟嵘字仲伟颖川长社人】   秋七月魏主废其后冯氏   后冯熙少女也其姊昭仪【先后入宫得幸未几以疾还家既而疾愈迎拜昭仪】譛后而废之【后素有徳操遂居瑶光寺为练行尼明年秋昭仪立为后】   魏旱   久旱魏主不食三日羣臣请见魏主遣舍人辞焉且问来故王肃对曰今四郊雨已霑洽独京城微少庶民未乏一餐而陛下撤膳三日臣下惶惶无复情地魏主使应之曰朕不食数日犹无所感比来中外皆言四郊有朕疑其欲相寛勉未必有实方将遣使视之果如所言即当进膳如其不然朕何以生为当以身为万民塞咎耳是夕大   八月魏太子恂有罪废为庶人   恂不好学体素肥大苦河南地热常思北归杀中庶子高道悦谋轻骑奔平城魏主大骇引羣臣议遂废为庶人置于河阳无鼻城【一作无辟城在怀庆府孟县东水经注溴水迳无辟邑世谓之无鼻城即此】以兵守之【明年李彪表恂复谋为逆遂赐死】   冬十月魏恒州刺史穆防定州刺史陆叡谋反魏主遣任城王澄讨禽之   魏主南迁所亲任者多中州儒士宗室及代人往往不乐防出为定州刺史自陈久病土温则甚乞为恒州魏主徙恒州刺史陆叡为定州以防代之防至叡未发遂相与谋作乱推阳平王颐【景穆帝孙】为主颐伪许之而宻以闻任城王澄方有疾魏主召见谓曰穆防谋为不轨今迁都甫尔北人恋旧南北纷扰朕洛阳不立也此大事非卿不能办彊为我北行乃授澄节行至鴈门太守夜告防已引兵西就阳平【阳平王刺朔州在平城西】澄遽令进发倍道兼行先遣御史李焕单骑入代晓谕防党示以祸福皆莫为之用防攻焕不克而走追禽之澄至穷治党与收陆叡系狱民间帖然【明年魏主如平城防叡俱伏诛】   【丁齐建武四年魏丑大和二十一年】春正月魏立子恪为太子【即宣武帝】齐主杀其尚书令王晏以徐孝嗣为尚书令   初晏为世祖所宠任及齐主谋废郁林王晏即欣然推奉齐主即位晏自谓佐命新朝事多専决齐主恶之始安王遥光劝齐主诛晏齐主曰晏于我有功且未有罪遥光曰晏尚不能为武帝安能为陛下乎齐主黙然晏意望开府数呼相工自视云当大贵又好与宾客屏人语齐主闻之疑晏欲反遂召晏于华林省诛之【鬰林王之将废也晏从弟思逺谓晏曰兄荷世祖厚恩今一旦賛人如此事彼以权计相须未知将来何以自立若及此引决犹可保全门户不失后名晏曰方噉粥未暇此事及拜骠骑谓子弟曰隆昌之末阿戎劝吾自裁若从其语岂有今日思逺遽应曰如阿戎所见今犹未晚也思逺知齐主意已疑异乘间谓曰时事稍异兄亦觉不凡人多拙于自谋而巧于谋人晏不应思逺退晏方叹曰世乃有劝人死者旬日而败晏外弟阮孝绪亦知晏必败晏每至其门逃匿不见尝食醤美问知得于晏家吐而覆之及晏败人为之惧孝绪曰亲而不党何惧之有卒免于罪 阮孝绪字士宗尉氏人】   二月魏新兴公丕以罪免死为民【丕先由东阳王以疎属例降为公】初魏主迁都变易旧俗新兴公丕不乐及变衣冠【魏诏改服在太和十八年】丕独从旧服太子恂自平城将迁洛阳丕子隆及弟超与穆防等宻谋留恂因举兵断关规据陉北丕在并州隆等以其谋告之丕口虽折难心颇然之至是有司奏隆超皆防党罪当族丕应从坐魏主以丕尝受诏许以不死听免死为民诛隆超【是时代乡旧族多以防等连谋唯于烈无所染涉魏主由是益重之又以北方酋长及侍子畏暑听秋朝洛阳春还部落时人谓之鴈臣】   秋七月魏立昭仪冯氏为后   后既立欲母养太子恪恪母高氏暴卒   八月魏主自将伐齐九月攻南阳不克   魏发河北五州兵以伐齐假彭城王勰【字彦和献文帝子勰音恊】中军大将军辞曰昔陈思求而不允愚臣不请而得何否防之相逺也魏主笑曰二曹以才名相忌吾与汝以道徳相亲先是魏荆州刺史薛真度【安都后祖弟】攻齐南阳太守房伯王【从吉从弟】击败之魏主怒以南阳小郡志必灭之乃引兵向襄阳众号百万吹唇【以齿齧唇作气吹之声如鹰隼】沸池留诸将攻赭阳自以兵至宛夜袭其郛克之伯玉婴内城拒守宛城东南有桥魏主过之伯玉使勇士数人衣斑衣戴虎头防伏于窦下突出击之魏主人马皆惊召善射者射杀之乃得免是冬魏主至新野【齐将军韩秀方等十五人皆降】遂败齐师于沔北已而齐侵魏太仓口【魏置豫州治广陵城置仓于此故名广陵城在今光州息县】魏豫州刺史王肃遣长史傅永【字修期清和人】击败之【永与齐人夹淮而军永曰南人好夜斫营必于淮中置火以记浅处乃设二伏今以瓠贮火当深处置之戒曰见火起则亦然之其夜齐人果引兵斫永营伏兵夹击之齐人奔趣淮水火既竞起不知所从溺死及斩首数千级已而永击齐豫州刺史裴叔业军又大破之魏主遣谒者就拜永汝南太守永有勇力好学能文魏主尝曰上马能击贼下马作露板唯修期耳】   魏伐氐克武兴以李崇为梁州刺史   魏氐帅杨灵珍以众降齐袭魏武兴王杨集始杀其二弟集始窘急亦降于齐魏遣李崇为都督讨之崇槎山分道出氐不意表里袭之羣氐散归灵珍战败遂克武兴魏主闻之曰使朕无西顾之忧者崇也以为梁州刺史安集其地【灵珍奔还汉中齐以为武都王以集始为北秦州刺史后集始降魏魏复其爵位灵珍为魏所杀】   齐以刘季连【字恵续遵考从父弟子】为益州刺史   曲江公遥欣好武事齐主以诸子尚幼内仗遥欣外倚后弟刘暄【彭城人】内弟江祏【字业考城人齐主母景皇后祏之姑也故曰内弟】故以始安王遥光为扬州遥欣为荆州而遥欣在江陵多招材勇厚自封殖齐主恶之南郡太守刘季连宻表遥欣有异迹齐主乃以季连为益州刺史使据遥欣上流以制之   【戊齐永防元年魏寅太和二十二年】春正月魏拔新野齐沔北守将皆弃城走   先是魏主至新野齐太守刘思忌拒守攻之不克筑长围以守之至是魏拔新野缚刘思忌问之曰今欲降未思忌曰宁为南鬼不作北臣乃杀之于是沔北大震湖阳赭阳戍主及南乡太守相继南遁舞隂戍主黄瑶起为魏所获魏主以赐王肃肃脔而食之【瑶起杀肃父奂事具前】已而魏人克宛【房伯玉面缚出降】又败齐兵于邓城【军主刘山阳死战魏军乃退】魏主复以十万众围樊城曹虎闭门自守魏主去如悬瓠【注见前】   齐主杀其河东王铉【字宣高帝第十九子】等十人   齐主有疾以近亲寡弱而高武子孙犹有十王欲尽除之以问太尉陈显逹对曰此等何足介虑以问始安王遥光遥光以为当以次施行【遥光有躄疾毎肩舆入殿与齐主屏人久语毕齐主索香火呜咽流涕明日必有所诛】会齐主疾甚暴絶遥光遂杀河东王南康王子琳【字云璋武帝第十九子】等【临贺王子岳西阳王子文永阳王子峻衡阳王子珉湘东王子建南郡王子夏桂阳王昭灿巴陵王昭秀 子岳字云峤子文字云儒子峻字云嵩子建字云立子夏字云广皆武帝子昭灿昭秀文恵太子子】十人于是太祖世祖及世宗诸子皆尽矣等已死乃使公卿奏其罪请诛之下诏不许再奏然后许之南康侍读江泌【字士清考城人】哭子琳泪尽继之以血亲视殡毕乃去   魏攻齐义阳齐围魏涡阳【魏县唐改蒙城今属江南颍州府】以救之义阳围解齐师亦溃   魏镇南将军王肃攻义阳齐裴叔业围涡阳以救之魏南兖州刺史孟表守涡阳粮尽食草木皮叶魏主使将军傅永等救涡阳叔业进击大破之斩首万级俘三千余人获器械杂畜财物以千万计王肃更请遣军救涡阳魏主曰少分兵则不足制敌多分兵则禁旅有阙卿审图之义阳当止则止当下则下若失涡阳卿之过也肃乃解义阳之围与统军杨大眼【难当之孙】奚康生等救涡阳叔业见魏兵盛夜退明日士众奔溃魏人追之杀伤甚众   魏中尉李彪免仆射李冲卒   彪家世孤微初游代都以李冲好士倾心附之冲亦重其才学礼遇甚厚公私汲引及为中尉弹劾不避贵戚魏主贤之以比汲黯彪自以结知人主不复借冲无复宗敬之意冲浸衔之及魏主南伐彪与冲及任城王澄共掌留务彪数与冲争辨形于声色事多専恣冲不胜忿乃积其前后过恶上表劾之请付廷尉魏主览表叹怅久之曰道固可谓溢矣而仆射亦为满也有司处彪大辟魏主宥之除名而已冲性温厚及收彪之际瞠目大呼投折几案詈辱肆口遂发病荒悸言语错谬医不能疗以为肝裂旬余而卒   夏四月齐大司马王敬则反防稽至曲阿败死   齐大司马会稽太守王敬则自以高武旧将心不自安齐主外虽礼之而内实相疑闻其衰老且居内地故得少寛敬则世子仲雄善琴齐主以蔡邕焦尾琴【琴録呉人有烧桐以爨者蔡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焦故名】借之仲雄于齐主前鼓琴作懊侬歌【其辞曰常叹负情侬郎今果行许又曰君行不浄心那得恶人题 懊侬曲晋书乐志隆安初俗间讹謡之曲懊与恼同侬如冬反】齐主愈猜愧会疾病乃以张瓌【字祖逸呉人】为平东将军呉郡太守以防敬则敬则闻之曰东今有谁只是欲平我耳东亦何易可平吾终不受金甖金甖谓鸩也徐州行事谢朓敬则子壻也敬则子幼隆遣人告之朓执其使以闻敬则五官掾王公林【敬则族子】劝敬则急送启赐儿死单舟星夜还都敬则不应遂举兵反以奉南康侯子恪【豫章王嶷之子】为名子恪亡走【始安王遥光遂劝齐主尽诛高武子孙于是悉召入宫孩幼者与乳母俱入须三更当尽杀之子恪徙跣自归二更逹建阳门而齐主眠不起中书舍人沈徽孚与左右单景隽谋少留其事须臾齐主觉景隽启子恪已至齐主惊问曰未邪未邪景隽具对齐主抚牀曰遥光几误人事乃赐王侯供馔明日悉遣还第】敬则帅实甲万人过浙江张瓌遣人拒之闻鼓声皆散走瓌逃民间敬则以旧将举事百姓担篙荷锸随之者十余万至武进陵口【齐高武帝陵俱在武进】恸哭而过五月齐主诏前军司马左兴盛将军胡松等筑垒于曲阿长冈敬则急攻之台军不能敌欲退而围不开各死战松引骑兵突其后敬则军大败斩之是时齐主疾已笃敬则仓猝东起朝廷震惧太子宝卷急装欲走敬则闻之喜曰檀公三十六防走为上防【宋人讥檀道济避魏语】计汝父子惟有走耳晋陵民以附敬则应死者甚众太守王瞻【字思宠从孙】言愚民易动不足穷法许之所全活以万数【谢朓以功迁吏部郎三让不许朓妻常怀刄欲刺朓脁不敢相见】   秋七月魏省宫掖费用以给军赏   魏彭城王勰表以一嵗国秩职俸亲恤禆单国之用魏主乃诏损皇后私府之半六宫嫔御五服男女供恤亦减半在军者三分省一以给军赏   齐以萧衍为雍州刺史   先是雍州相传樊城有王气及是謡言更甚   齐主鸾殂太子宝卷立【是为废帝东昏侯】   初齐主有疾甚秘之至是殂【諡明皇帝庙号高宗曲阿兴安陵高宗性猜多虑简于出入竟不郊天又深信巫现毎出先占利害东出云西南出云北及疾欲塞后湖以为厌胜会殂事遂寝】遗诏以徐孝嗣为尚书令沈文季江祏为仆射江祀【字景昌祏之弟】为侍中刘暄为卫尉军政事委陈太尉【谓显逹】众事委孝嗣遥光坦之江祏大事文季祀暄参怀心膂之任可委刘悛萧惠休崔慧景太子宝卷即位恶灵柩在太极殿欲速徐孝嗣固争得逾月【宝卷每当哭輙云喉痛大中大夫羊阐入临无发俯仰帻脱寳卷辍哭大笑谓左右曰秃鹙啼来乎 秃鹙水鸟颈长而头秃故名】   八月高车叛魏九月魏主引兵还讨降之   魏发高车兵南伐高车惮逺役奉袁纥树者为主相帅北叛魏主遣将军宇文福讨之大败而还更命将军江阳王继【字世仁道武帝元孙】讨之寻闻齐高宗殂下诏称礼不伐丧引兵还北伐高车【会得疾甚□彭城王勰宻为坛于汝水之滨告天地及显祖乞以身代魏主疾有间十一月至邺】江阳王继上言高车顽昧避役逃遁若悉追戮恐遂扰乱请遣使推检斩魁首一人余加慰抚从之于是叛者往往自归继先遣人慰谕树者树者亡入柔然寻自悔相帅出降   【己齐主宝卷永元元年夘魏太和二十三年】春正月魏主还洛阳后冯氏有罪退处后宫   魏主连年在外冯后私于宦者高菩萨及是魏主还洛收菩萨等案问具伏以文明太后故不忍废赐后辞诀入居后宫诸嫔御奉之犹如后礼惟命太子不复朝谒而已【初冯熙以太后兄尚公主生三女二为后一为昭仪贵宠冠羣臣赏赐累巨万熙为太保子诞为司徒修为侍中聿为黄门郎侍中崔光尝谓聿曰君家富贵太盛终必衰败聿曰君无故诅我何也光曰不然物盛必衰此天地之常理若以古事推之不可不慎后嵗余修以罪黜诞熙卒幽后废聿亦摈弃冯氏遂衰崔光字长仁东清河鄃人】   齐取魏马圏【城名在南阳府邓州东北】南乡【注见前】魏主自将御之齐师败绩   先是齐太尉陈显逹督将军崔慧景击魏欲复雍州诸郡魏遣将军元英拒之显逹屡破英军拔马圏南乡魏主乃发洛阳自将御之命广阳王嘉【大武帝孙】断均口【注见前】邀齐兵归路齐兵大败显逹南走慧景亦还【时魏主久疾彭城王勰常居中侍医药昼夜不离左右饮食必先尝而后进蓬首垢面衣不解带魏主以勰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勰辞曰臣侍疾无暇安能治军愿更请一王使总军要魏主曰吾深虑不济安六军保社稷者皆凭于汝何容更请人乎】   夏四月魏主宏殂于糓塘原【在南阳府邓州东南】后冯氏伏诛太子恪立【是为宣武帝】   魏主疾甚北还至糓塘原谓司徒勰曰吾病殆必不起天下未平嗣子幼弱倚托亲贤唯汝勉之勰泣曰臣以至亲久参机要宠灵辉赫今复任以元宰震主之声取罪必矣魏主黙然久之乃手诏太子曰汝叔父勰清规懋徳松竹为心吾百年后其听勰辞蝉冕遂其冲挹之性又谓勰曰后宫久乖隂徳吾死后可赐自尽葬以后礼遂殂【諡孝文皇帝庙号高祖长陵高祖亲任贤能精勤庶务常曰人主患不能处心公平推诚于物能是二者则胡越之人皆可使如兄弟矣用法严于大臣无所容贷然人有小过常多涧畧郊庙之祭未尝不亲宫室非不得已不修衣冠浣濯而服之鞍勒铁木而已尝谓史官曰时事不可不直书人君威福在已无能制之者若防史复不书其恶将何所畏忌邪及是殂于糓塘原】军中以陈显逹去尚未逺秘不发丧遣使奉诏征太子太子至鲁阳乃发丧即位以遗诏赐冯后死【先是太子之至鲁阳也东宫官属多疑勰有异志宻防之而勰推诚尽礼卒无间隙咸阳王禧至谓勰曰汝此行不唯勤劳亦实危险勰曰兄年长识高故知有夷险彦和握蛇骑虎不觉艰难已而禧等闻冯后死相谓曰设无遗诏亦当去之岂可令失行妇人宰制天下杀我辈邪咸阳王禧字永夀献文帝子】   魏主追尊其母高氏为后   魏主追尊皇妣高氏为文昭皇后【后之先本勃海人后入高丽后父飏入魏为将军生后】配享高祖封后兄肇【字首文】为平原公显为澄城公数日之间富贵赫奕   秋八月齐主杀其仆射江祏侍中江祀始安王遥光起兵东城右将军萧坦之讨平之   齐主自在东宫嬉戏无度及即位不与朝士相接専亲信宦官及左右御刀应敕等是时扬州刺史始安王遥光尚书令徐孝嗣右仆射江祏右将军萧坦之侍中江祀卫尉刘暄更直閤省分日帖敕雍州刺史萧衍闻之谓参军张防【字真简范阳方城人】曰六贵同朝乱将作矣【衍与防宻修武备招聚骁勇以万数多伐竹木沈之檀溪积茅如冈阜皆不之用参军吕僧珍觉其意亦私具橹数百张时衍兄懿行郢州事衍使策说懿曰主上媟近左右栗轻忍虐必大行诛戮始安欲为赵王伦形迹已见然性猜量挟徒为祸阶萧垣之忌克陵人徐孝嗣聴其穿鼻江祏无断刘暄□弱一朝祸发中外土崩郢州控带荆湘雍州士马精彊世治则竭诚本朝世乱则足以匡济若不早图后悔无及懿不从 檀溪在襄阳府襄阳县西南吕僧珍字元瑜东平范人】初高宗顾命羣臣意寄多在江祏兄弟及是齐主失徳寝彰祏议废之而立江夏王宝元【字智深明帝第三子】刘暄不欲【暄尝为寳元郢州行事执事过刻宝元恚曰舅殊无渭阳情暄由是忌之不同祏议】祏兄弟乃欲更立始安王遥光【祏告吏部郎谢朓遥光亦遣所亲致意于朓朓说刘暄不宜立遥光遥光收朓付廷尉死狱中】刘暄以遥光若立则已失元舅之尊复不肯同祏议故祏迟疑久不决遥光大怒遣左右刺暄暄觉之遂发祏谋齐主收祏祀杀之【齐主自是无所忌惮益得自恣日夜与近习于后堂鼓呌戏马常以五更就寝日晡乃起台阁奏案阅数十日乃报或不知所在五省黄案皆为宦者裹鱼肉还家】遥光素有异志与其弟荆州刺史遥欣宻谋举兵将发而遥欣卒江祏又诛遥光惧阳狂称疾不复入台谋举兵东府以讨刘暄为名夜遣数百人破东冶出囚于尚方取仗向晓有诏召徐孝嗣屯卫宫城萧坦之率台军讨遥光至夜城溃遥光扶匐牀下军人牵出斩之以孝嗣为司空坦之为仆射   齐主杀其仆射萧坦之领军刘暄及司空徐孝嗣将军沈文季   齐主左右捉刀应敕之徒皆恣横用事时人谓之刀敕萧坦之刚狠而専嬖幸畏而憎之至是齐主遣兵围其宅杀之茹法珍等譛刘暄有异志【齐主曰暄是我舅岂应有此直□徐世檦曰明帝犹灭武帝之后舅焉可信邪】亦杀之初高宗临殂以隆昌事【谓鬰林王也】戒齐主曰作事不可在人后故齐主数与近习谋诛大臣皆发于仓猝决意不疑于是大臣人人莫敢自保徐孝嗣以文士不显同异故名位虽重犹得久存中郎将许凖劝行废立孝嗣迟疑久之沈文季自托老疾不预朝权侍中沈昭畧【字茂隆文叔之子】谓之曰叔父行年六十为员外仆射欲求自免岂可得乎文季笑而不应已而齐主召孝嗣文季昭畧入华林省使茹法珍赐以药酒昭畧怒骂孝嗣曰废昏立明古今令典宰相无才致有今日   冬十二月齐太尉陈显逹举兵袭建康败死   显逹自以高武旧将当高宗之世内怀危惧深自贬损及齐主立显逹弥不乐在建康得江州甚喜既而闻齐主屡诛大臣云当遣兵袭江州乃举兵令长史庾逺【字士□仲文之子】等与朝贵书数齐主罪恶云欲奉建安王宝寅【字智亮明帝第六子】为主齐主以崔慧景为平南将军督诸军击显逹显逹发寻阳败台军于采石潜师夜渡袭宫城不克退走台军追斩之【庾逺被执临刑索防着之曰子路结缨吾不可以不冠而死谓观者曰吾非贼乃是义兵为诸君请命耳陈公太轻事若用吾言天下将免涂炭其子子曜年十四抱父乞代并杀之齐主既诛显逹益自骄恣渐出逰走一月凡二十余出出輙不言定所常以三四更中鼓声四出火光照天幡防横路士民惊震啼号塞道尝至沈公城有一妇人临产不能去因剖其腹视其男女又好担幢侍御满侧暹诸变态曽无愧色】   魏以郭祚【字季祐太原晋阳人】为吏部尚书   祚清谨重惜官位每有铨授虽得其人必徘徊久之然后下笔曰此人便已贵矣人以是多怨之然所用者无不称职   【庚齐永元二年魏世宋辰宣武帝恪景明元年】春正月齐豫州刺史裴叔业以夀阳叛降于魏魏遣司徒彭城王勰镇之   叔业闻齐主数诛大臣心不自安遣人至襄阳问萧衍曰天下大势可知恐无复自存之理不若回面向北不失作河南公衍报曰羣小用事岂能及逺若意外相逼当勒马步直出横江以断其后则天下之事一举可定若欲北向彼必遣人相代以河北一州相处河南公宁可复得邪叔业沉疑未决乃遣信诣魏豫州刺史薛真度问以入魏可否真度劝其早降叔业遂奉表降魏魏以彭城王勰为司徒领扬州刺史镇夀阳奉叔业兰陵郡公豫州刺史叔业寻卒   夏四月齐遣将军崔慧景将兵讨夀阳慧景还兵奉江夏王宝元逼建康兵败皆死   齐主遣平西将军崔慧景将水军讨夀阳自出送之召慧景单骑而进裁交数言拜辞而去既出喜甚过广陵数十里会诸军主曰吾荷三帝厚恩当顾托之重幼主昏狂朝廷坏乱危而不扶责在今日欲与诸君共建大功以安社稷何如众皆响应于是还兵向广陵司马崔恭祖【慧景族人】纳之慧景济江遣使奉江夏王宝元为主宝元斩其使而宻与相应分部军众随慧景向建康攻竹里拔之以竹塘人万副儿言分遣千余人从蒋山龙尾鱼贯而上自西岩夜下鼓噪临城台军惊散宫门闭慧景引众围之时豫州刺史萧懿将兵在小岘【在和州含山县北亦曰昭□山】齐主遣宻使告之懿自采石济江恭祖劝慧景击之不许会慧景子觉度南岸战败恭祖诣城降众心离坏慧景将心腹数人潜去于道为人所杀宝元逃亡数日乃出齐主杀之【崔慧景既平曲赦其党诏书再下而嬖幸贪虐多所诬陷是时齐主所宠左右茹法珍梅虫儿等并为外监口称诏敕中书舍人王咺之専掌文输与相唇齿齐主呼所幸潘贵妃父宝庆及法珍为阿文虫儿及营兵俞灵韵为阿兄数往诸刀敕家游宴躬自汲水助厨人作膳奄人王寳孙年十三四号伥子最有宠参预朝政咺之虫儿之徒亦下之控制大臣移易诏敕乃至骑马入殿諙诃天子公卿见之莫不慑息焉】   秋八月齐攻魏夀阳魏人击败之遂取淮南地   齐将军陈伯之【济隂睢陵人】再攻夀阳魏彭城王勰拒之汝隂太守传永将兵来救伯之防淮口甚固永去淮口二十余里牵船上汝水南岸直南趣淮夜逹夀阳勰遂与永并势击伯之于肥口大破之伯之遁还淮南遂入于魏   齐后宫火   齐后宫火时嬖幸之徒皆号为鬼有赵鬼者能读西京赋言于齐主曰栢梁既灾建章是营齐主乃大起芳乐玉夀等殿以麝涂璧刻画装饰穷极绮丽后宫服御极选珍竒凿金为莲花以帖地令潘妃行其上曰此歩歩生莲花也   冬十月齐主杀其尚书令萧懿   崔慧景死懿为尚书令弟畅为卫尉掌管籥时齐主出入无度或劝懿因其出门举兵废之懿不听嬖臣茹法珍等惮懿说齐主曰懿将行隆昌故事齐主然之赐懿药于省中懿且死曰家弟在雍深为朝廷忧之   魏以彭城王勰为司徒録尚书事   勰雅好恬素不乐势利高祖重其事干故委以权任虽有遗诏复为魏主所留固辞不免常凄然叹息勰为人美风仪好文史小心谨慎未尝有过虽间居独处亦无惰容爱敬儒雅倾心礼待清正俭素门无私谒   十一月齐雍州刺史萧衍起兵襄阳行荆州事萧頴冑亦以南康王宝融【明帝第八子即和帝】起兵江陵   初齐主疑衍有异志使直后郑植往刺之不果【桢弟绍叔为衍宁蛮长史知其谋白之衍置酒绍叔家戯植曰朝廷遣卿见图今日间宴是可取良会也宾主大笑而散 郑绍叔字仲明荥阳开封人】及萧懿死衍夜召张防等入宅定议明日集僚佐谓曰昏主暴虐当与卿等共除之是日建牙集众得甲士万余人马千余匹船三千艘出檀溪竹木装舰葺之以茅事皆立办诸将争掳吕僧珍出先所具者付之争者乃息是时南康王宝融为荆州刺史长史萧頴胄行府州事齐主遣辅国将军刘山阳就頴胄兵袭襄阳衍知其谋遣参军王天虎诣江陵徧与州府书声云山阳西上并袭雍荆頴胄得书疑未决山阳至巴陵衍复令天虎赍书与頴胄及其弟頴逹【衍谓张策曰用兵之道攻心为上近遣天虎往人皆有书今段乘驿甚急止有两函与行事兄弟云天虎口具彼间人问天虎而无所说必谓行事与天虎共隐其事则行事进退无以自明必入吾谋内是驰两空函定一州矣】已而山阳至江安迟回不上頴胄计无所出夜呼参军席阐文【安定临泾人】柳忱【字文若世隆之子】闭斋定议【阐文曰萧雍州蓄养士马非复一日必不可制就能制之嵗寒复不为朝廷所容今若杀山阳与雍州举事立天子以令诸侯则霸业成矣山阳既不信我今斩送天虎则彼疑可释至而图之罔不济矣忱曰朝廷狂悖日滋雍州之事且借以相毙耳独不见萧令君乎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頴逹亦劝頴胄从阐文等计】诘旦頴胄谓天虎曰卿与刘辅国相识今不得不借卿头乃斩天虎送山阳山阳大喜单车至頴胄伏兵斩之乃以南康王宝融教纂严以萧衍都督前锋頴胄都督行留诸军事十二月頴胄及司马夏侯详【字叔业谯郡人】移檄建康州郡数齐主及梅虫儿茹法珍罪恶竟陵太守曹景宗【字子震新野人】遣人说衍迎宝融正尊号然后进军衍不从王茂【字休逺太原祁人】谓张防曰今以南康置人手中彼挟天子以令诸侯节下前进为人所使此岂他日之长计乎防以告衍曰若前涂大事不防故自兰艾同焚若其克防则威震四海谁敢不从岂碌碌受人处分者邪【初陈显逹崔慧景之乱上庸太守韦叡曰陈虽旧将非命世才崔颇更事懦而不武其赤族宜矣定天下者殆必在吾州将乎乃遣二子自结于萧衍及衍起兵叡帅郡兵二千倍道赴之冯道根居母防亦帅乡人子弟来赴 韦叡字懐文京兆杜陵人冯道根字巨基广平鄼人】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四十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四十一   南北朝   【辛齐和帝宝融中兴巳元年魏明帝二年】春正月齐南康王宝融称相国萧衍发襄阳   齐南康王称相国以箫颖冑为左长史萧衍为征东将军衍发襄阳留弟伟【字文违】总府州事憺【字僧逹】守垒城【附近大城之垒】   魏彭城王勰归第以咸阳王禧为太保北海王详为大将军录尚书事于烈为领军   魏太尉咸阳王禧不亲政务骄奢贪淫魏主恶之禧遣奴就领军于烈求羽林虎贲烈以无诏拒之禧复遣谓曰吾天子叔父身为元辅有所求须与诏何异烈厉色曰烈非不知王之贵也奈何使私奴索天子羽林烈头可得羽林不可得禧怒以烈为恒州刺史烈遂称疾不出北海王详宻以禧过恶白魏主且言彭城王勰大得人情不宜久辅政魏主然之诏勰以王归第禧进位太保详为大将军录尚书事复以于烈为领军军国大事皆得参焉魏主不能亲决庶务委之左右于是伟臣茹皓【字禽竒吴人】赵修【字景业赵郡人】及外戚髙肇等始用事魏政浸衰【已而禧以谋反伏诛主由是益疎忌宗室】   三月齐相国南康王寳融废其君宝卷为涪陵王而自立【是为齐和帝】   齐南康王宝融即位于江陵改元以萧颖胄为尚书令荆州刺史萧衍为左仆射征东大将军都督征讨诸军假黄钺夏侯详为中领军封宝卷为涪陵王宝卷以陈伯之为江州刺史西击荆雍四月萧衍出沔命王茂等逼郢城宝卷遣军救之屯巴口【巴水入江之口也巴水今谓之巴河出黄州府罗田县南流至黄冈县入江】六月西台【江陵在西故曰西台】遣席阐文劳衍军赍颖胄等议诣衍谓宜请救于魏衍曰若郢州既拔席卷沿流自然风靡丈夫举事欲清天步拥数州之兵以诛羣小悬河注火奚有不灭岂容北面请救戎狄以示弱于天下卿为我辈白镇军前途攻取但以见付借镇军靖镇之耳已而东军进屯加湖【在汉阳府黄陂县东南】衍遣王茂等乗水涨袭之加湖溃【城名在汉阳东北】郢城降衍以韦叡行郢府事郢人安之【先是郢城被围郢州刺史张冲与竟陵太守房僧寄悉力拒守会冲及僧寄相继病卒七卒死者什七八冲子孜与诸将议降冲故吏房长瑜曰前使君忠贯昊天郎君但当坐守画一以荷析薪若天运不与亦当幅巾待命下从使君孜不从遂以郢城降 张冲字思约劭之孙】   秋七月齐雍州刺史张欣泰【字义亨兴世子】谋立建安王宝寅不克而死   齐涪陵王宝卷作芳乐苑穷极竒丽【苑中山石皆望五采望民家有好树美竹则毁旧撤屋而徙之于苑中立市使宫人宦者共为稗贩以□贵妃为市令自为录事小有得失妃则与杖又好巫觋左右诈云见先帝大嗔不许数出宝卷大怒抜刀寻之既不见乃缚菰为髙宗形北向斩之悬首苑门】雍州刺史张欣泰与弟欣时宻谋结胡松及王灵秀鸿选【鸿姓选名】等诛诸奸幸废宝卷防宝卷遣中书舍人冯元嗣救郢茹法珍梅虫儿李居士杨明泰送之于中兴堂【即新亭宋孝武即位于此因改名】欣泰等使人于坐杀元嗣明泰伤虫儿居士法珍等散走灵秀诣石头迎建安王宝寅向台城百姓数千人皆空手随之欣泰闻事作驰入宫会法珍得返闭门上仗鸿选不敢发宝寅至杜姥宅【在上元县北晋成帝杜后母立第于此因名】曰已暝人皆溃去宝寅逃三日乃出泣言受制不自由宝卷复其爵位欣泰与胡松皆被诛   九月齐萧衍引兵东下   衍既克郢城诸将欲顿兵夏口衍以为宜乗胜直指建康张策庾域亦以为然乃命众军即日上道【缘江至建康凡矶浦村落军行宿次立顿处所策逆为图画如在目中】遂克寻阳【时陈伯之镇江州衍曰用兵未须实力所听威声耳加湖之溃寻阳人情理宜恟惧可传檄而定也乃遣使说伯之许即用为江州伯之虽许归附而云大军未须遽下衍曰伯之首鼠及其犹豫急往遥之乃引兵至寻阳伯之束甲请罪初巴东王子响之乱司马席恭祖被杀至是其子谦以新蔡太守从伯之镇晋阳伯之将降谦曰我家世忠贞有殒不二伯之杀之衍以伯之为江州刺史其子虎牙为徐州刺史】齐主宝融诏衍若定京邑得以便宜从事衍留郑绍叔守寻阳引兵东下谓曰卿我之萧何寇恂也比克建康绍叔督江湘粮运未尝乏絶   魏筑洛阳诸坊   魏司州牧广陵王嘉【太武之孙】请筑洛阳三百二十三坊各坊三百步曰虽有暂劳奸盗永息诏发畿内夫五万人筑之四旬而罢   魏立后于氏   后烈弟劲之女也烈方为领军总心膂之寄故立之   冬十月齐萧衍围建康   萧衍之克江郢也涪陵王宝卷游骋如故闻至近道聚兵为固守之计衍遣曹景宗等进顿江宁击破李居士于新亭因乗胜而前新亭城主江道林引兵出战禽之于陈衍至新林遣吕僧珍据白板桥【在江宁县西南】李居士帅鋭卒万人直来薄垒越堑抜栅僧珍分人上城矢石俱发自帅马步三百人出其后城上人复逾城而下内外夹击居士败走十月宝卷遣将军王珍国【字徳重广之子也】将精兵十万陈于朱雀航南宦官王宝孙持白虎幡督战开航背水以絶归路衍军小却王茂下马单刀直前其甥韦欣庆执铁纒矟以翼之冲击东军应时而陷曹景宗纵兵乗之吕僧珍纵火焚营将士皆殊死战鼔噪震天地珍国等不能抗军遂大溃衍长驱至宣阳门诸将移营稍前宝卷将军徐元瑜以东府城降李居士以新亭降衍镇石头宝卷闭门自守衍命诸军筑长围守之   十一月齐尚书令巴东公萧颖胄卒【諡献武】   颖胄既卒由是众望尽归于衍【先是齐邑东巴西二郡不从颖冑之命引兵破硖口进至上明颖冑遣蔡迫恭拒之相持不决颖胄忧愤而卒已而巴军闻建康已危众溃而降上明注见前蔡道恭字怀俭南阳冠军人】   魏以任城王澄都督淮南军事   魏镇南将军元英上书曰萧宝卷骄纵日甚虐害无辜其雍州刺史萧衍扫土兴兵顺流东下唯有孤城更无重衞乃皇天授我之日臣乞躬帅步骑三万直至沔阳据襄阳之城断黑水【今襄阳府谷城县东有黑水河与光化县接界】之路长驱南出进拔江陵则三楚可收岷蜀断絶又命扬徐声言俱举建业穷蹙文轨可齐不报车骑大将军源怀【本名思礼贺之子】亦言广陵淮隂观望得失宜东西齐举以成席卷之势若使萧衍克济上下同心岂惟后图之难亦恐扬州危逼【是月魏东豫州刺史田益宗侵齐战于赤亭齐人败绩 赤亭在黄州府麻城县东南水经注举水迳齐安郡西厯赤亭下谓之赤亭水即此】   十二月齐人弑涪陵王宝卷萧衍入建康以太后令追废宝卷为东昏侯自为大司马承制   是时建康城中实甲犹七万人宝巻悉以军士委王珍国使兖州刺史张稷【字公乔瓌之弟】为之副【宝卷尊蒋子文之神为灵帝迎入后堂使巫祷祀宝卷于殿中骑马出入以金银为铠甲饰以孔翠昼眠夜起一如平常】长围既立屡战不胜尤惜金钱不肯赏赐雕镂杂物倍急于常众情怨怠皆思早亡莫敢先发法珍虫儿説宝卷曰大臣不留意使围不解宜悉诛之珍国及稷惧祸谋弑宝卷使后閤舍人钱强夜开云龙门珍国稷引兵入殿御刀丰勇之为内应宝卷方在含徳殿作笙歌兵入斩之稷召仆射王亮【字奉叔莹从父弟】等令百僚署牋以黄油裹宝卷首遣博士范云等送诣石头右卫将军王志【字次道僧防之子】叹曰冠虽何可加足取庭中树叶挼服之伪闷不署名衍览牋无志名心嘉之衍与云有旧即留参帷幄使张防先入清宫封府库图籍时城内珍宝委积业禁勒部曲秋毫无犯收潘妃及法珍虫儿等四十一人皆以属吏以宣徳太后【文恵太子妃鬰林王尊为皇太后明帝即位出居鄱阳王故第王为号曰宣徳宫】令追废宝卷为东昏侯以衍为大司马录尚书事依晋武陵王遵承制故事百僚致敬以王亮为长史衍入阅武堂下令大赦凡昏制谬赋淫刑滥役悉皆除荡【潘妃有国色衍欲留之以问领军王茂茂曰亡齐者此物留之恐为外议乃并法珍等诛之】   齐大司马衍执豫州刺史马仙琕【字灵馥扶风郡人】吴兴太守昻【字千里凯之子】既而释之   齐萧衍之东下也豫州刺史马仙琕拥兵百万衍使其故人姚仲賔説之仙琕斩于军门以狥衍围宫城州郡皆请降吴兴太守袁昻独拒境不受命【衍使江革为书与昻曰竭力昏主未足为忠家门屠灭非所谓孝岂若翻然改图自招多福昻复书拒之】及建康平衍使豫州刺史李元履巡抚东土敕勿以兵威陵辱昻元履至宣衍防昻亦不请降开门撤备而已仙琕闻台城不守号泣谓将士曰我受人任寄义不容降君等皆有父母我为忠臣君等为孝子不亦可乎乃悉遣兵出降余壮士数十闭门独守俄而兵入仙琕令士皆持满兵不敢近日暮仙琕乃授弓曰诸军但来见取我义不降乃遣送石头衍释之使待袁昻至俱入曰令天下见二义士皆厚遇之   【壬齐中兴二年梁高祖武帝萧衍天监午元年魏景明三年 是嵗齐亡梁代】春正月齐大司马衍迎宣徳太后入宫称制二月衍自为相国封梁公加九锡寻进爵为王   初衍与范云沈约任昉同在竟陵王西邸至是引云为谘议约为司马昉为记室参谋议谢朏何先弃官居家衍奏徴为军谘祭酒朏皆不至衍内有受禅之志沈约进曰齐祚已终明公当承其运虽欲谦光不可得已衍曰我方思之约曰公初建牙樊沔此时应思今王业已成何所复思若天子还都公卿在位则君臣分定无复异心岂复有人方更同公作贼衍然之召云等告之云对畧同约防衍曰卿明早将休文更来云出语约约曰卿必待我云许诺而约先期入衍命草具其事约乃出怀中诏书幷诸选置云至殿门不得入约出问曰何以见处约举手向左【谓左仆射】云笑曰不乖所望有顷衍召云入曰我起兵三年矣诸将不为无功然成帝业者卿二人也于是衍以诏进位相国掦州牧封十郡为梁公备九锡置百司已复进爵为王   萧衍以沈约为梁仆射范云为梁侍中   衍纳东昏余妃颇妨政事范云以为言未从云与将军王茂同入见云曰昔沛公入关妇女无所幸此范増所以畏其志大也今明公始定建康海内想望风声奈何袭乱亡之迹以女徳为累乎茂起拜曰云言是也公必以天下为念不宜留此衍黙然云即请以余氏赉茂衍许之赐云茂钱各百万   三月萧衍杀齐邵陵王宝攸【字智宣明帝第九子】等三人鄱阳王宝寅出奔魏   先是衍以齐湘东王宝晊【安陆王缅之子】好文学忌之诬为谋反并其弟宝览宝宏皆杀之至是役杀邵陵王宝攸晋熙王宝嵩【字智靖明帝第十子】桂阳王宝贞【明帝第十一子】鄱阳王宝寅穿墙夜出遁匿山涧昼伏宵行抵夀阳之东魏任城王澄以车马迎之待以客礼宝寅请丧君斩衰之服澄以丧兄齐衰之服给之仍帅官僚赴吊宝寅居处有礼澄深器重之   齐主发江陵以萧憺都督荆湘六州军士   齐主东归以萧憺为荆州刺史荆州军旅之后公私空乏憺厉精为治广屯田省力役存问兵死之家供其困乏自以年少居重任谓佐吏曰政之不臧士君子所宜共惜吾今开怀卿其无于是人人得尽意民有讼者皆立前待符敎决于俄顷曹无留事荆人大悦   夏四月齐梁王萧衍称皇帝【是为梁髙祖武帝】废齐主为巴陵王迁太后于别宫封拜功臣有差【齐自髙帝代宋至和帝凡七主合二十三年】   齐主至姑孰下诏禅位于梁四月宣徳太后遣尚书令亮等奉玺绶诣梁宫梁王即位于南郊赠兄懿为丞相封长沙王諡曰宣武奉齐主为巴陵王宫于姑孰奉宣徳太后为齐文帝妃封文武诸臣车骑将军夏侯详等十五人为公侯以王亮为尚书令王莹【字奉光亮从父兄】为中书监沈约为仆射范云为吏部尚书   梁主萧衍弑巴陵王于姑孰齐御史中丞顔见逺【晋侍中含之七世子孙】死之   梁主欲以南海郡为巴陵国徙王居之沈约曰不可慕虚名而受实祸梁主领之乃使所亲郑伯禽诣姑孰以生金进王王曰我死不须金醇醪足矣乃饮沉醉伯禽就折杀之王之镇荆州也琅邪顔见逺为录事参军及即位为御史中丞既禅位见逺不食数日而卒梁主闻之曰我自应天从人何预天下士大夫事而顔见逺乃至于此乃以萧宝义【字智勇明帝长子】为巴陵王使奉齐祀【宝义防有废疾不能言故独得全】   梁徴谢朏何何防不至   梁徴谢朏何为光禄大夫何防为侍中防终不就   梁置谤木肺石函【周礼大司冦以肺石逹穷民注赤石也沈括石形如垂肺肺主声所以逹寃也】   梁主诏公车府谤木肺石各置一函若肉食莫言欲有横议【谓在位者不言而布衣处士欲议朝政】投谤木函若有功劳才器寃沉莫逹者投肺石函【梁主身服澣濯之衣常膳惟以菜蔬每简长吏务选廉平皆召见于前勗以政道小县令有能迁大县大县有能迁二千石由是廉能莫不知劝】   五月盗入梁宫捕得伏诛   齐东昏侯嬖臣孙文明等夜帅其徒作乱烧神虎门总章观杀卫尉张防复烧尚书及云龙门军司马吕僧珍以宿卫兵拒之不能却梁主戎服御前殿曰贼夜来是其众少晓则走矣命击五鼓贼谓已晓散走会将军王茂等引兵赴救悉捕诛之   梁江州刺史陈伯之反兵败奔魏   伯之目不识书与夺决于主者豫章邓善【为别驾】河南褚緭【自建康投之】及其乡人朱龙符并乗伯之愚闇恣为奸利梁主闻之遣人代缮伯之不受命缮于是日夜説伯之反緭等共赞成之伯之乃集府州僚佐诈为齐建安王宝寅书示之且云我荷明帝厚恩誓死以报即命纂严召临川内史王观【僧防之孙】为长史观不应命豫章太守郑伯伦起兵拒守梁主以王茂为江州刺史帅众讨之伯之引兵趣豫章攻不能下王茂军至伯之表里受敌遂败走间道渡江与其子虎牙及緭等俱奔魏   六月梁益州刺史刘季连反   梁主以邓元起【字仲居南郡当阳人】为益州刺史遣左右送刘季连子弟三人入蜀谕防季连受命饬还装元起乃之官初季连为南郡不礼于元起都录朱道琛有罪季连欲杀之逃匿得免至是道琛为元起典籖既至言语不恭见人器物輙夺之有不获者语曰会当属人何须苦惜于是军府大惧谓元起必诛季连祸及党与季连亦惧乃召兵算之有精甲十万叹曰据天险之地握此彊兵进可以匡社稷退不失作刘备舍此安之遂召佐史矫称齐宣徳太后令聚兵反收道琛杀之元起至巴西季连遣其将李奉伯拒战败还成都季连闭城固守元起围之【明年成都食尽人相食季连肉袒请降元起待之以礼遂还建康梁主赦为庶人】   秋八月梁定正雅乐   梁主素善钟律欲厘正雅乐乃自制四器名之为通【一曰元英通二曰青阳通三曰朱明通四曰白藏通】每通施三黄钟用二百七十丝长九尺【黄钟律长九寸引而伸之为九尺】应钟弦用一百四十二丝长四尺七寸四分差彊【即上生下生三分益一三分损一之数】因以通声转推月气悉无差违而还得相中又制十二笛【竹之属汉武时邱仲所作】黄钟笛长三尺八寸应钟笛长二尺三寸中间十律以是为差以写通声饮【去声韵会举要度声曰饮】古钟玉律并皆不差于是被以八音施以七声【宫商角征羽及变宫变征】莫不和韵先是宫悬止有四镈钟【特悬者为鏄钟】杂以编钟【小钟也上下各八县于一簴】编磬【亦十六枚而同簴】衡钟【钟大于镈】凡十六簴【钟之拊纵曰簴】至是始设十二鏄钟【应十二辰之位】各有编钟编磬凡三十六簴而去衡钟四隅植建鼓【大鼔也一名植鼓植木而旁悬鼔焉】   冬十一月梁立子统【字徳施】为太子   统生五嵗能徧诵五经   梁大旱饥   是嵗江东大旱斗米五千民多饥死   【癸梁夭监二年末魏景明四年】夏四月魏以萧宝寅为齐王   宝寅伏于魏阙之下请兵伐梁虽暴风大终不暂移会陈伯之降魏亦请兵自效魏以宝寅为扬州刺史丹阳公齐王礼赐甚厚配兵一万令屯东城【注见前】以伯之为江州刺史屯阳石【城名在今颖州府霍邱县南亦曰羊石城】俟秋冬大举宝寅明【谓明旦也】当拜命恸哭至晨过期犹絶酒肉悴色麤衣未尝嬉笑   梁颁新律   初梁主命删定郎蔡法度【济阳人】损益旧律至是书成【律二十卷令三十卷】诏颁行之   五月梁仆射范云卒以左丞徐勉【字修仁东海郯人】将军周舍【字升逸朗族孙显之子】同参国政   云尽心事上知无不为临繁处剧精力过人及卒众谓沈约宜当枢管上以约轻易不如尚书左丞徐勉乃以勉及右卫将军周舍同参国政舍雅量不及勉而清简过之两人俱称贤相【勉每有表奏輙焚其藁舍豫机宻二十余年与人言谑终日而竟不泄机事众尤服之】   六月梁以谢朏为司徒   朏逃窜年余一旦轻舟自出诣阙以为司徒尚书令朏辞脚疾不堪拜谒角巾白舆诣云龙门谢诏乘小车就席明日梁主幸其宅宴语尽欢朏固陈本志不许朏素惮烦不省职事众颇失望   秋七月魏以彭城王勰为太师   魏主以勰为太师勰固辞魏主赐诏敦谕又为家人书祈请恳至勰不得已受命   冬十月魏都督元英攻梁拔数城攻阜陵不克   先是魏发兵伐梁委任城王澄经畧【萧寳寅陈伯之皆听节度】至是梁司州刺史蔡道恭闻魏军将至遣将军杨由帅城外居民保贤首山【注见前】为三栅元英勒军围之栅民斩由降魏任城王澄命统军党法宗【党氏出自西羌世为羌豪】分兵击东关【注见前】拔关要【城名在六安州霍山县西北】颍川【宋侨郡后废故城在今庐州府巢县东南】大岘【山名在今和州含山县东北】三城白塔【岗名在巢县南】牵城【在霍山县北】清溪【今含山县西有清溪镇清溪水所出】皆溃初梁遣冯道根戍阜陵【注见前】甫到即修城隍逺斥堠如敌将至众颇笑之道根曰防怯勇战此之谓也城未毕法宗等奄至众皆失色道根命大开门缓服登城遣精鋭出战破之魏人见其意思闲暇战又不利遂引去梁乃以道根为豫州刺史   魏以仆射源怀为行台【胡三省注魏道武始置行台官于中山至是置于北邉兼统民事】巡北边   魏既迁洛阳北邉荒逺因以饥馑百姓困弊乃如仆射源怀行台使持节巡行北邉赈贫乏考殿最事之得失先决后闻怀通济有无饥民赖之【沃野镇将于祚后之世父与怀通婚时于劲方用事势倾朝野祚颇有受纳怀将入镇祚郊迎道左怀不与语即劾奏免官怀朔镇将元尼须与怀旧交贪秽狼籍置酒谓懐曰命之短长繋卿之口懐曰今日源懐与故人饮酒之坐非鞫狱之所也明日公庭始为使者检镇将罪状之处耳竟按扺罪 沃野汉县后魏为镇故城在今榆林府西北懐朔魏六镇之一故城在今吴喇忒东北】   梁吉翂【字彦霄冯翊莲勺人】请代父死梁主赦之   吉翂父为原乡【后汉县隋省故城在今湖州府孝丰县】令为奸吏所诬逮诣殿尉罪当死翂年十五挝登闻鼓乞代父命梁主以其幼疑人教之使廷尉卿蔡法度讯之翂曰囚虽愚幼岂不知死之可惮顾不忍见父极刑故求代之死非细故奈何受人教邪法度乃更和顔诱之终无异辞法度以闻梁主乃宥其父罪丹阳尹王志欲于歳首举充纯孝翂曰异哉王尹何量翂之薄乎父辱子死道固当然若翂当此举乃是因父取名何辱如之固拒而止   【甲梁天监三年申魏正始元年】春正月梁袭魏夀阳不克魏攻梁钟离梁遣兵救之败绩   梁将军姜庆真乘魏任城王在外袭夀阳据其外郭任城太妃孟氏勒兵登陴激厉文武安慰新旧劝以赏罚将士咸有奋志太妃亲巡城守不避矢石萧宝寅引兵至合撃之庆真败走是月任城王澄攻梁钟离梁主遣将军张惠绍【字徳继义阳人】等将兵送粮澄遣将军刘思祖【彭城人芳从子】邀之战于邵阳【注见前】大败梁兵杀虏殆尽尚书论思祖功应封千戸侯侍中   元晖【字景袭常山王素之孙】求二婢于思祖不得事遂   寝   夏五月魏司徒北海王详有罪幽死   详骄奢好声色贪冒无厌请托公行中外嗟怨将军茹皓以巧思有宠于魏主弄权纳贿详亦附马高肇本出高丽时望轻之魏主专委以事肇以详位居其上欲去之乃谮云详皓谋逆四月魏主召中尉崔亮【字敬儒清河东武城人】使弹详皓诏赐皓死宥详免为庶人徙太府寺围禁之详遂暴卒【先是有献鸡雏四翼四足者诏以问侍中崔光光上表曰汉元帝时有雌鸡伏子渐化为雄冠距鸣将又有雄鸡生角刘向以为小臣执政之象已而石显伏诛此其效也灵帝时南宫寺雌鸡欲化为雄但头冠未变蔡邕以为鸡身已变未至于头而上知之将有其事而不遂成之象也若应之不精政无所改头冠或成为患滋大是后黄巾破壊四方天下遂大乱今之鸡状虽与不同而其应颇相类诚可畏也翼足众多亦羣下相扇助之象雏而未大足羽差卜其势尚防易制御也臣闻灾异之见所以示吉凶明君覩之而惧乃能致福闇主覩之而慢所以致祸或者今亦有自贱而贵闗预政事如前世石显之比者邪愿陛下进贤黜佞则妖弭庆集矣后数日皓等伏诛魏主由此愈重光】   魏大旱   魏大旱邢峦【字洪宾鄚人颖之孙】奏昔者明王重粟帛轻金玉何则粟帛养民而安国金玉无用而败徳故也先帝深鉴奢泰务崇节俭至以纸绢为帐扆铜铁为辔勒府藏之金裁给而已逮景明初贡篚相继商佑交入金玉常有余国用常不足茍非为之分限但恐嵗计不充自今请非要须者一切不受魏主纳之   秋八月梁义阳降魏魏立元英为中山王   魏人围义阳梁司州刺史蔡道恭随方抗御相持百余日斩获不可胜计魏军惮之将退防道恭病卒【道恭疾笃呼从弟灵恩及诸将佐谓曰汝等当以死固节无令吾没有余恨及卒灵恩代之守城】魏人闻之攻义阳益急梁遣将军马仙琕救之转战而前兵势甚锐元英结垒士雅山【即大木山在汝宁府信阳州西北晋祖逖置其家于此后遂以逖字名山】分命诸将伏于四山示之以弱仙俾乘胜直掩英营英伪北以诱之至平地纵兵撃之统军传永擐甲执槊突陈横过梁兵射永洞其左股永防箭复入仙琕败走永复与诸军追之【永时年七十余军中莫不壮之】仙琕尽鋭决战一日三交皆大败而返蔡灵恩势穷遂降于魏三关【一曰平靖关即春秋防阨一曰武阳关亦曰武胜即春秋直辕一曰黄岘关亦曰百鴈即春秋大燧俱在信阳州】戍将亦弃城走初魏南安王桢【景穆帝之子】以预穆泰之谋夺爵邑及是英克义阳乃复立英为中山王【梁于南义阳置司州移镇关南以郑绍叔为刺史绍叔立城隍缮器械广田积谷招集流散百姓安之 南义阳治鹿城关隋为木兰县唐省故城在今黄州府黄安县】   九月魏筑九城于北边   柔然侵魏魏诏车骑大将军源懐行北边指授规畧以便宜从事懐至云中柔然遁去懐以为用夏制夷莫如城郭还至恒代案视要害之地欲东西为九城及储粮积仗之宜犬牙相救之势凡五十八条表上之曰今定鼎成周去北遥逺代表诸国颇或外叛宜准旧镇东西相望令形势相接筑垒置戍分兵要害劝农积粟警急之日随便翦讨彼游骑之冦终不敢越城南出如此北方无忧矣魏主从之   冬十一月魏营国学   时魏学业大盛燕齐赵魏间教授者不可胜数弟子著录多者千余人州举茂异郡贡孝廉每年逾众   【乙梁天监四年酉魏正始二年】春正月梁置五经博士立州郡学梁主雅好儒术以东晋宋齐虽开置国学而无讲授之实乃下诏曰二汉登贤莫非经术服膺雅道名立行成魏晋浮荡儒教沦歇风节罔树抑此之由其置五经博士广开馆宇招纳后进给其饩廪其射策通明者即除为吏又选学生往云门山【在绍兴府防稽县南亦曰东山】从何受业【齐永明中弃国子祭酒还东山隐居教授】命选经明行修者以闻分遣博士祭酒巡州郡立学   梁汉中太守夏侯道迁【谯国人】以郡叛降于魏魏遣将军邢峦入汉中遂取梁州   初梁夏侯道迁从裴叔业锁寿阳与叔业有隙单骑奔魏魏王肃使守合肥肃卒道迁奔梁梁以为汉中太守至是复叛降魏魏以□峦为锁西将军将兵赴之峦至汉中所向摧破魏以峦为梁秦二州刺史梁遣将军孔陵等拒魏峦遣统军王足撃之陵等退保梓潼足又破之遂进攻涪城大败梁军杀其将鲁方达等三十九人蜀中大震城戍降者什二三于是峦表请乘胜取蜀魏主不从【先是魏主以王足行益州刺史既而以羊祉代之足闻之不悦輙引兵还遂不能定蜀久之奔梁巴西人亦杀魏守将降于梁 羊祉字灵祐泰山钜平人】   夏四月梁益州刺史萧渊藻【字靖艺懿之子】杀前刺史邓元起州民作乱渊藻讨平之   梁益州刺史邓元起乞归诏以西昌侯渊藻代之元起营还装粮储器械取之无遗渊藻恨之又求其良马不得愈恚遂因醉杀之而诬以反梁主疑焉元起故吏广汉罗硏诣阙讼之梁主曰果如我所量也使让渊藻贬为将军防赠元起时益州民焦僧防作乱渊藻乘肩舆巡行贼垒贼聚弓乱射矢如雨下从者举楯御矢渊藻命去之由是民心大安撃僧防平之   六月梁初立孔子庙   秋七月魏有芝生于太极殿   侍中崔光上表曰气蒸成菌生于墟落湿秽之地不当生于殿堂髙华之处今忽有之诚足异也夫野木生朝野鸟入庙古人皆以为败亡之象故太戊中宗惧灾修徳殷道以昌今西南二方兵革未息郊甸之内大旱逾时民劳物瘁莫此之甚愿陛下侧躬耸意惟新圣道节夜饮之乐养方富之年则魏祚可以永隆皇夀等于山岳矣于是魏主好宴乐故光言及之   冬十月梁遣临川王宏【字宣达梁主弟】帅师伐魏   宏都督诸军仆射桞惔【字文通世隆子】为副军于洛口【注见前】   梁大有年   米斛三十钱   【丙梁天监二年戌魏正始三年】春正月魏邢峦讨武兴氐灭之置东益州先是武兴王杨集始卒子绍先嗣绍先年幼委事于其叔集起集义会魏始克汉中集起集义恐武兴不能久为外藩乃扇动羣氐推绍先为帝围魏关城【阳平关城】于是魏邢峦遣傅竖眼【清河人徙□阳】讨之克武兴执绍先送洛阳集起集义亡走遂灭其国以为东益州【自晋恵帝元康六年杨义搜始据仇池至是乃灭】   三月丙寅朔日食   魏豫州刺史陈伯之叛复归梁   梁临川王宏使记室邱迟【字希范吴兴人】为书遗陈伯之【书曰□军勇冠三军才为世出如何一旦为奔亡之虏寻君去就之际非有他故直以不能内审诸己外受流言沉迷猖蹷以至于此主上屈法申思吞舟是漏将军松柏不翦亲戚安居髙台未倾爱妾尚在而将军鱼游于沸鼎之中燕巢于飞幕之上不亦成乎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羣莺乱飞见故国之旗鼔感生平于畴日抚登陴岂不怆恨想早励良图自求多福】伯之得书即于夀阳拥众归梁梁以为通直散骑常侍久之死   夏四月魏罢盐池【在山西解州东安邑县西】之禁   魏河东郡盐池旧立官司以收税利魏主即位之初【景明元年】御史中尉甄琛【字思伯中山无极人】上表请弛盐禁【琛言周礼山林川泽有虞衡之官为之厉禁葢取之以时不使戕贼而已故虽置有司实为民守之也夫一家之长必恵养子孙天下之君必恵养北民未有为人父母而吝其醢醯富有羣生而其一物者也今县官障防河东盐池而收其利是専奉口腹而不及四体也天子富有四海何患于贫乞弛盐荣而兴民共之】诏下八座【魏置八郡以拟八座事具前】议录尚书事彭城王勰等以为宜依常禁【勰等言琛之所陈坐谈则理髙行之则事眀圣人敛山泽之货以寛田畴之富收关市之税以助仆一之储取此与彼皆非为身所谓资天地之产恵天地之民也盐池之禁为日已久今而罢之一行一改法若爽棊参论理要宜如旧式】魏主卒如琛议已而盐利多为富强所擅乃还收之入公【景明四年】至是下诏复罢盐池之禁自此官虽无权而豪贵之家乗势占夺近池之民又輙障吝强弱相陵逺近滋于是髙阳王维【字思穆献文帝子】清河王怿【字宣仁孝文帝子】等请依先朝之禁仍置官监校从之【明帝神元年】其后更罢更立【迄于西魏孝武帝永熙之世】又凡数变云【胡三省曰甄琛表弛盐禁通鉴日录摽于景明元年正文则载于正始三年葢琛议行于景明初年随格于景明四年正始三年而后从其议也胡氏之言如此今考魏书宣武纪及甄琛传俱于胡氏相符因依其次以叙并节采食货志统纪元魏盬防之始末于此以备攷】   魏遣中山王英督诸军以拒梁师   魏以中山王英为征南将军都督扬徐诸军事帅众十余万以拒梁军所至以便宜从事已而魏复以邢峦都督东讨诸军事发定冀瀛相并肆【魏置治永安郡今山西忻州是】六州十万人以益南行之兵   五月梁拔魏宿预梁城【在凤阳府夀州东北晋太元中侨立梁郡于此故曰梁城】小岘合肥等城   梁右卫率张恵绍抜宿豫北徐州【京口为南徐钟离为北徐】刺史   昌义之【厯阳乌江人】防梁城豫州刺史韦叡攻                     【小】岘未拔出行围栅魏出数百人陈于门外叡欲击之诸将皆曰向者轻来未有战备请还授甲叡曰魏城足以固守今无故出人于外必其骁勇茍能挫之其城自防众犹迟疑叡指其节曰朝廷授此非以为饰韦叡法不可犯也乃进击败之因急攻城中宿而防遂至合肥叡夜堰肥水起鬬舰髙与合肥城等四靣临之城中人皆哭遂溃俘斩万余级于是迁豫州治合肥【叡体素羸未尝跨马每战尝乘白板舆督厉将士勇气无敌军至东陵有诏班师叡悉遣辎重居前身乘小舆殿后魏人畏叡威名望之不敢逼是月梁庐江太守裴邃克魏羊石霍邱六月青冀刺史桓和克朐山固城张惠绍进趣彭城兵不利 东陵在頴州府霍邱县西北滨准羊石即阳石固城即五固注俱见前裴邃字渊明河东闻喜人】   秋九月梁临川王宏自洛口逃归诸军皆溃   宏以介弟将兵军容甚盛比人以为百余年来所未有也前军既克梁城诸将欲乘胜深入宏性懦怯部分乖方魏诏邢峦与中山王英合攻梁城宏闻之惧召诸将议旋师吕僧珍曰知难而退不亦善乎宏然之栁惔曰大众所临何城不服何谓难乎裴邃曰是行也固敌是求何难之避马仙琕曰天子扫境内以属王有前死一尺无却生一寸昌义之怒须发尽磔曰吕僧珍可斩也百万之师出未逢敌望风遽退何靣日见圣主乎议者出宏不敢遽违羣议停军不前【魏人知宏不武遗以巾帼且歌之曰不畏萧娘与吕姥但畏合肥有韦虎虎谓韦叡也僧珍亦自愧叹请遣裴邃分军取夀阳宏不聼】会夜暴风雨军中惊宏与数骑逃去将士皆散投弃戈甲填满水陆诸军闻宏已逃亦皆引退【宏乘小舟济江夜至白石垒叩城门求入临汝侯渊猷登城谓曰百万之师一朝鸟散国之存亡未可知也恐奸人乘开为变城不可夜开宏无以对 渊猷渊藻之弟】   冬十月魏徴邢峦还遣齐王萧寳寅与中山王英围钟离   梁洛口军既溃魏中山王英进围钟离魏主诏邢峦引兵防之峦表言南军虽野战非敌而城守有余且钟离天险必无克理臣寜荷怯懦不进之责不受败损空行之罪魏主乃以将军萧寳寅代之【侍中卢昶素恶峦使中尉崔亮弹峦峦以汉中所得羙女赂元晖晖言于魏主遂不问晖昶恃宠贪纵时人谓之饿虎将军饥鹰侍中晖寻迁吏部尚书用官皆有定价选者谓之市曹 卢昶字叔逹度世从□】   【丁梁天监六年亥魏正始四年】春三月梁将军曺景宗豫州刺史韦叡大败魏师于钟离   魏中山王英与将军杨大眼等众数十万攻钟离钟离城北阻淮水魏人于邵阳洲两岸为桥树栅数百步跨淮通道城中才三千人昌义之随方抗御【魏人使其众负土填堑严骑蹙之人未及回以土迮之俄而堑满冲车所撞城土輙頺义之用泥补之冲车虽入而不能坏魏人昼夜苦攻分番相代坠而复升莫有退者】一日战数十合前后杀伤万计魏人死者与城平二月魏主召英还英表称必克愿少寛假先是梁主诏曺景宗督军二十万救钟离勅景宗顿道人洲【在邵阳洲之东】俟诸军至齐发至是复遣韦叡将兵继进受景宗节度叡自合肥由隂陵大泽行【注见前】值涧谷輙飞桥以济师或劝缓行叡曰钟离凿穴而处负户而汲车驰卒奔犹恐其后而况缓乎魏人已堕吾腹中卿曺勿忧也旬日至邵阳【梁主豫勅景宗曰韦叡卿之乡望宜善敬之景宗见叡礼甚谨梁主闻之曰二将和师必济矣】叡堑洲为城去魏城百余步冯道根能走马步地计马足以赋功【赋布功力也谓计夫之力而布之工作也】比晓而营立英大惊曰是何神也景宗等噐甲精新军容甚盛魏军望之夺气城中知有外援勇气百倍【杨大眼将万余骑来战叡结东为陈以彊弩二千一时俱发矢贯大眼右臂退走明旦英自帅众来战叡乘素木舆执白角如意以麾军一日数合英乃退】梁主命景宗等豫装髙舰与魏桥等为火攻之计三月淮水暴涨六七尺叡使冯道根等乘舰撃魏洲上军尽殪别以小船载草灌膏焚其桥风怒火盛烟尘晦冥敢死之士防栅斫桥倐忽俱尽道根等身自搏战军人奋勇呼声动天地无不一当百魏军大溃英脱身走大眼亦焚营去诸垒土崩水死者十余万斩首亦如之生擒五万人收其资粮噐械山积【叡遣报昌义之义之悲喜不暇答语但呌曰更生更生羣帅争先告防叡独居后世尤以此贤之梁主诏增景宗叡爵邑义之等赏各有差魏有司奏英寳寅罪当诛诏免死除名为民】   冬十月梁以徐勉为吏部尚书   勉精力过人虽文案填积坐客充满应对如流手不停笔尝与门人夜集客求官勉正色曰今夕止可谈风月不可及公事时人咸服其无私   闰月魏尚书令髙肇弑其主之后于氏及其子昌时髙贵嫔【肇弟优之女】有宠而妬髙肇势倾中外后暴疾殂人皆归咎髙氏宫禁事秘莫能详也后所生子昌寻卒侍御师王显【字世荣平阳人以医进用】失于疗治时人亦以为承肇之意云   【□起莘发明曰昔赵盾以亡不越境反不讨贼而书弑髙肇既为用事大臣一国之事皆出其手如使弑逆不出于肇则必讨逆而正其罪今既主名不立则其为肇也明矣直笔书之所谓原其情而定其实耳】   【戊梁天监七年子魏永平元年】春正月梁定官品   百官九品为十八班班多者为贵【十八班最贵一班最下】   二月梁置州望郡宗乡豪   各一人専掌搜荐【搜求才能而荐之于上】   秋七月魏立贵嫔髙氏为后   髙后既立髙肇益贵重用事多变更先朝旧制削封秩黜勲臣怨声盈路羣臣宗室皆下之唯度支尚书元匡【字扶建阳平幽王之子】与抗衡先造棺置事欲舆棺诣阙论肇罪自杀以谏肇恶之会匡与刘芳【字伯支彭城人】议权量肇主芳议匡表肇指鹿为马中尉王显弹匡有司处匡死刑诏贬其官   八月梁竟陵公曹景宗卒【谥曰壮】   景宗自救钟离进爵为公及是卒【景宗之自钟离还也梁主于华光殿与羣臣宴饮令沈约赋韵景宗不得意甚不平梁主曰卿伎能甚多何必一诗景宗求作不已时韵已尽止余竞病二字景宗操笔立成其辞曰去时儿女悲归来笳鼓竞借问路傍人何如霍去病梁主嘉叹不已及卒赠□府仪同三司】   魏京兆王愉【字宣徳孝文帝子】反信都魏主遣尚书李平【字云定崇从弟】讨愉执之髙肇隂杀愉奏除平名   初愉纳于后之妹为妃不爱爱妾李氏生子于后召李氏入宫捶之已而魏主复以愉骄纵不法杖之五十出为冀州刺史愉既屡辱潜懐愧恨髙肇又数谮之愉不胜忿遂诈言髙肇弑逆称帝于信都立李氏为后魏主以尚书李平为都督讨之愉出城拒战屡败平进围之愉知势穷擕李氏及四子突围出走平追执以闻羣臣请诛愉魏主不许诏送洛阳申以家人之训髙肇隂使人杀之于道肇与王显素恶李平平既定冀州诏加散骑常侍显弹平隐截官口【谓隐匿叛党之应没官者】肇奏除平名   九月魏主杀其叔父彭城王勰   魏髙后之立也勰固谏不聼髙肇怨之数谮于魏主遂因京兆王愉之反诬勰北与愉通南招蛮贼魏主信之召勰与诸王入宴禁中至夜皆醉各就别所使左卫元珍引武士赍毒酒饮之勰曰吾无罪愿一见至尊死无恨珍曰至尊何可复见武士以刀环筑之勰大言曰寃哉皇天忠而见杀乃饮毒酒武士就杀之向晨以尸归第云王因醉而薨【谥曰武宣】在朝贵贱莫不丧气行路士女皆流涕曰髙令公枉杀贤王由是中外恶肇益甚   魏郢州【魏正始初改南司州曰郢州治义阳】叛三关【注见前】降梁魏遣兵击之魏郢州司马彭珍等叛魏潜引梁兵趣义阳三关戍主侯登等以城降梁魏以中山王英【京兆王愉反复英封讨愉未发而愉败】将歩骑出汝南讨之【是冬魏悬瓠军主白早生亦叛魏杀豫州刺史司马悦请援于梁梁司州刺史马仙琕遣兵助之魏主以邢峦行豫州事将兵击早生时魏郢豫诸城皆没唯义阳一城为魏坚守中山王英以众少屡请益兵弗许英遂与峦共攻悬瓠克之斩早生英乃趋义阳义阳大守辛祥与郢州刺史娄悦婴城共守梁将军胡武城陶平虏攻之祥夜袭其营擒平虏斩武城州境获全论功当赏娄悦耻功出祥下间之执政赏遂不行 魏豫州治汝南注见前司马悦字广宗楚之之孙辛祥字万福绍先之孙】   【乙梁天监八年丑魏永平二年】春正月梁主祀南郊   宋齐旧仪祀天皆服衮冕至是用著作郎许懋【字昭哲髙阳新城人】説始服大裘【周礼司裘大裘以供王祀天之服注大裘黒羔裘服以祀天示质也是时有司以郑注未足为据乃以元缯为之其式如裘其裳以纁皆无文绣冕则无旒制曰可】又以斋日不乐诏舆驾始出鼔吹从而不作还宫如常仪时有请封会稽禅国山【在常州府荆溪县西南本名离里山吴孙皓封为中岳更名】者梁主命诸儒草封禅仪欲行之许懋建议【以为舜柴岱宗是为廵狩而郑引孝经钩命决云封于泰山考绩柴燎禅乎梁甫刻石纪号此纬书之曲説非正经之通义也如管夷吾所説七十二君燧人之前世质民淳安得尼金检玉结绳而治安得镌文告成妄亦甚矣若圣主不湏封禅若凡主不应封禅秦始皇尝封泰山孙皓尝封国山皆由主好名于上而臣阿防于下非盛徳之事不足为法也 郑谓郑康成钩命决纬书篇名管夷吾所説见史记】梁主嘉纳之因推衍懋议以答请者由是遂止   魏复取三关   魏中山王英至义阳将取三关先策之曰三关相湏如左右手若克一关两关不攻而破攻难不如攻易宜先攻东关【即武阳舆地纪胜三关之险大寨岭为平易大寨岭即武阳关也】又恐其并力于东乃使长史李华帅五统【五统军之众】向西关【即平靖】以分其兵势自督诸军向东关攻之六日而防进取广岘【即黄岘】及西关梁将马仙琕等皆弃城走梁主使韦叡救仙琕至安陆增筑城二丈余更开大堑起髙楼众颇讥其怯叡曰为将当有怯时不可专勇英急追仙琕将复邵阳之耻闻叡至乃退   梁主求成于魏魏主不肯   初魏悬瓠南叛魏主使中书舎人董绍【字兴逺新蔡鲖阳人】以慰谕白早生囚之送建康吕僧珍与之言爱其文义言于梁主梁主使谓绍曰今聼卿还令卿通两家之好彼此息民岂不善也因召见慰劳之且曰战争多年民物涂炭吾是以不耻先言卿宜偹申此意夫立君以为民也凡在民上岂可不思此乎绍还言之魏主不从   三月魏侵梁雍州梁州兵击败之   魏荆州刺史元志【字猛畧河间公齐之孙】将兵七万攻潺沟【在襄阳县北】驱廹羣蛮羣蛮悉渡汉水降梁梁雍州刺史吴平侯昺【字子昭梁主从父弟】纳之纲纪【州郡上佐谓之纲纪】皆以蛮累为边患不如因此除之昺曰穷来归我诛之不祥且魏人来侵吾得蛮以为屛蔽不亦善乎乃受其降使司马朱思逺击志于潺沟大破之斩首万余级   冬十一月魏主亲讲佛书作永明闲居寺   魏主专心释典不事经籍【中书侍郎裴延儁谏曰汉光武魏武帝虽在戎马未尝废书先帝天纵多能营迁谋伐手不释卷良以经史义深不可暂辍故也陛下亲讲大觉凡在聼瞩尘蔽俱开然五经治世之模楷应务之所先伏愿互览兼存则内外俱周真俗斯畅矣不纳 裴延儶字平子□喜人】于是佛教盛于洛阳沙门自西域来者三千余人魏主别为之立永明寺以居之处士冯亮【字灵通南阳人】有巧思魏主使择嵩山形胜之地立闲居寺【今河南府登封县有嵩岳寺即魏闲居寺也隋开皇中更今名】极岩壑土木之羙由是逺近承风无不事佛比及魏主末年州郡共有一万三千余寺   【庚梁天监九年寅魏永平三年】春三月魏子诩生【刘友益曰此志胡后乱魏之始】诩母胡充华武始伯国珍【字世玉安定临泾人】之女也初入掖庭同列以故事祝之曰愿生诸王公主勿生太子充华曰妾之志异于诸人奈何爱一身之死而使国家无嗣乎及有娠同列劝去之充华不可私自誓曰若幸而有男次第当长男生身死所不憾也既而生诩【魏主频丧子既生诩深加慎防选择乳保养于别宫】   梁主视学   梁主幸国子学亲临讲肄诏皇太子以下及王侯之子皆入学   冬十月梁行大明厯   先是梁主即位之三年诏定新厯散骑侍郎祖暅【字景烁暅古邓反】奏其父冲之考古法【具见前】为正歴不可改至是行之   【辛梁天监十年夘魏永平四年】春正月魏元会始用新舞   先是魏诏太常卿刘芳造乐噐定舞名【魏公孙崇造乐尺以十二黍为寸刘芳非之更以十黍为寸尚书令髙肇等奏崇所造乐噐与经传不同请更令刘芳依周礼造成诏可既而芳又上言请更文武二舞之名及皷吹诸曲诏芳与侍中崔光等参定】至是芳等奏所造乐噐及文武二舞登歌皷吹诸曲已成乞集议用之诏舞可用新余且仍旧   三月梁胊山叛降魏夏五月梁遣兵围朐山冬十二月取之   先是梁以张稷为青冀刺史【稷自谓功大赏薄侍宴酒酣怨望形于辞色梁主曰卿兄杀郡守弟弑其君有何名称稷曰臣乃无名称至于陛下不为无勲东昏暴虐义师伐之岂在臣而已梁主捋其须曰张公可畏人乃以为青冀刺史】至是琅邪民王万夀杀太守据朐山召魏兵魏徐州刺史卢昶遣戍主傅文骥赴之稷遣兵拒之不胜文骥遂据朐山五月梁主遣马仙琕围之昶本儒生不习军旅朐山粮樵俱竭傅文骥以城降十二月昶引兵先遁诸军皆溃会大雪军士冻死堕手足者过半仙琕追击大破之二百里间僵尸相属免者什一二收其粮畜噐械不可胜数   【壬梁天监十一年辰魏延昌元年】春正月魏以髙肇为司徒清河王怿爲司空   高肇自尚书令为司徒犹自以去要任怏怏形于言色【右丞髙绰博士封轨素以方直自业及肇为司徒绰送迎往来轨竟不诣肇绰顾不见轨乃遽归叹曰吾生平自谓不失规矩今日举措不如封生逺矣 髙绰字僧裕允之子封轨字广度渤海蓚人】清河王怿有才学文望惩彭城之祸【彭城王勰见杀事见前】因侍宴谓肇曰天子兄弟讵有几人而剪之几尽昔日王莽头秃借渭阳之资遂簒汉室今君身曲亦恐终成乱阶会大旱肇擅録囚徒欲以收众心怿言于魏主曰减膳録囚乃陛下之事而今司徒行之岂人臣之义乎魏主笑而不应遂诏尚书与羣司鞠理狱讼令饥民就食北方   冬十月魏立子诩为太子   魏于是始不杀太子之母以仆射郭祚领太子少师【祚尝从魏主幸东宫怀黄防以奉太子时应诏左右赵桃弓深为魏主所信任祚私事之时人谓之桃弓仆射黄防少师】   十一月梁五礼成行之   初齐步兵校尉伏曼容【字公仪平邱安昌人】表求制一代礼乐世祖选学士十人修五礼丹阳尹王俭及将军何佟之【字士威庐江灊人】相继掌之经齐末兵火仅有存者梁初尚书议省之诏曰礼坏乐缺冝以时定于是仆射沈约等奏请以右军记室明山賔【字孝若僧绍之子】等分掌五礼佟之总其事【其中疑者依石渠白虎故事请制防断决】佟之卒以镇北参议伏暅【字元曜曼容子】代之至是五礼成列上之合八千一十九条诏有司遵行   【癸梁天监十二年巳魏延昌二年】春二月梁郁洲【青冀刺史治】叛降魏梁讨平之   梁青冀刺史张稷不得志政令寛弛僚吏颇多浸渔郁洲民徐道角等夜袭州城杀稷送其首降魏魏遣兵赴之于是魏饥民死者数万侍中游肇【宁伯始明根子】谏以为朐山濵海卑湿难居郁洲又在海中得之尤为无用方今年饥民困唯宜安静而复劳以军旅费以粮饷臣见其损未见其益魏主不从遣兵未发梁北兖州【治淮隂】刺史康绚【字长明华山蓝田人】讨平之   閠月梁侍中沈约死   约文学髙一时而贪冐荣利用事十余年有志台司梁主不用【豫州献栗大径寸半梁主竒之与约各疏栗事约少上三事出谓人曰此公防前不让则□死梁主闻之怒】梁主有憾于张稷从容与约语及之约曰已往之事何足复论梁主怒而起约惧不觉坐如初及还凭空顿【僵仆也】于户下因病梦齐和帝以剑断其舌乃呼道士奏赤章于天称禅代之事不由己出梁主遣使视疾还白其事大怒谴责数四约益惧遂死【有司谥曰文梁主曰情怀不尽曰隐改谥隐侯】   夏五月魏夀阳大水   夀阳久雨大水入城庐舎皆没魏扬州刺史李崇勒兵泊于城上城不没者二版将佐皆劝崇弃城保比山【即八公山】崇曰淮南万里系于吾身一旦动足百姓瓦解吾岂爱一身取愧王尊【汉王尊立金隄事见前】但怜此士民无辜同死可结筏随髙人规自脱吾必与此城同没治中裴绚【叔业兄孙】叛降于梁崇遣从弟神等讨执之绚初谓崇已北迁及知崇尚在乃曰吾何面见李公乎投水而死【崇沈深寛厚有方畧得士心在夀阳十年常养壮士数千人冦来无不摧破邻敌谓之卧虎】   秋八月魏恒【魏置司州治代都平城迁洛后改名恒州】二州地震山鸣肆【注见前】逾年不已民覆压死伤甚众   【甲梁天监十三年午魏延昌三年】春二月梁主耕借田   宋齐借田皆用正月至是始用二月及致斋祀先农   冬十一月魏遣司徒髙肇督诸军侵梁益州   梁涪人李苗及校尉泰山淳于诞奔魏共説魏主以取蜀之防魏主信之以高肇为大都督将步骑十五万攻梁益州【游肇谏曰今频年水旱不宜劳役蜀地险隘镇戍无隙岂得承浮説而动大军举不慎始悔将何及不从】   梁筑淮堰   魏降人王足【王足奔梁事其前】陈计求堰淮水以灌夀阳梁主以为然【将军祖□水工陈承伯相视地形咸谓准内沙土漂轻功不可就不聼】发徐扬民筑之【民率二十户取五丁役人及战士合二十万】假康绚都督诸军并防堰作南起浮山【在今泗州盱眙县西寰宇记山下有穴准水泛溢其穴即髙水减复低有似山浮故名】北抵巉石【山名在泗州五河县东水经注淮水东迳浮小北对巉石即此】依岸筑土合脊于中流明年夏堰成而复溃更筑之【或言蛟龙能乗风雨破堰其性恶铁乃运铁数千万斤沉之亦不能合乃伐树为井干填以巨石加土其上縁淮百里木石俱尽负者肩穿疫死者大半又值是冬大寒淮泗等处皆氷堰卒冻死者什七八】又明年四月堰乃成【堰长九里下广百四十丈上广四十五丈髙二十丈树以柳军垒列居其上或谓康绚曰四渎天所以节宣其气不可久塞若凿湬东注则游波寛缓堰得不坏绚乃开甃东注又纵反间于魏曰梁惧开湬不畏野战萧宝寅信之凿山五丈开湬北注水犹不减魏军乃还湬与湫通水沟也】   【乙梁天监十四年未魏延昌四年】春正月魏主恪殂太子诩立【是为魏孝明帝】魏主有疾殂于式干殿【谥曰宣武皇帝庙号世宗葬景陵】侍中中书监崔光侍中领军于忠【字思贤烈之子】詹事王显庶子侯刚【字干之洛阳人】迎太子诩于东宫即位【显欲湏明即位光曰天位不可暂旷何待至明显曰湏奏中宫光曰帝崩太子立国之常典何湏中宫令也于是请太子止哭立于东序忠扶太子西面哭十余声止光摄太尉奉防进玺绶太子跪受服衮冕御太极殿即皇帝位光等与夜直羣官稽首呼万嵗】明日乃大赦悉召还西伐东防兵广平王怀【孝文帝子】扶疾入临云欲上殿哭大行见主上众愕然无敢对者崔光攘衰振杖引汉赵熹故事【事具前】辞色甚厉怀曰侍中以古义裁我我敢不服【髙后欲杀胡贵嫔中给事刘腾以告侯刚刚言于崔光于忠光使置贵嫔于别所严加守卫由是贵嫔深徳四人中给事宦官也刘腾谯郡人】   魏王显伏诛以太保髙阳王雍尚书令任城王澄同总国事   于忠与门下【门下省侍中等官居之】议以魏主防未能亲政宜使高阳王雍入居西柏堂省决庶政以任城王澄为尚书令总摄百揆【先是髙肇擅权尤忌宗室有时望者任城王澄惧不自全乃酣饮阳狂朝廷机要无所关豫至是肇方督兵在外故于忠议用之】奏皇后请即敕授王显素有宠于世宗恃势使威为众所疾恐不为澄等所容乃密谋寝门下之奏矫皇后令以髙肇録尚书事显与髙猛【肇兄子】同为侍中忠等闻之托以侍疗无效执显于禁中杀之下诏如门下奏百官总已聼于二王中外悦服   二月魏司徒髙肇伏诛   魏主告哀于高肇且召之肇承变忧惧及还入哭尽哀髙阳王雍与于忠密谋伏壮士于省下俟肇入搤杀之下诏暴其罪恶削除职爵葬以士礼   魏尊贵嫔胡氏为太妃废其太后髙氏为尼   秋八月魏侍中于忠杀仆射郭祚尚书裴植【字文逺叔业兄子】免太保髙阳王雍遣就第   魏于忠既居门下又总宿卫遂专朝政权倾一时初尚书裴植自谓人门不后王肃而朝廷处之不髙常怏怏及为尚书志气骄满好面讥毁羣官仆射郭祚冒进不已与植俱恶于忠专横劝高阳王雍使出之忠闻之大怒令有司诬奏植祚罪皆赐死忠又欲杀髙阳王崔光固执不从乃免雍官还第朝野寃愤   魏尊太妃胡氏为太后以元乂【字伯儶江阳王继之子】为散骑侍郎乂妻胡氏为女侍中   太后居崇训宫于忠领卫尉刘腾为太仆侯刚为侍中初江阳王继以罪夺爵其子乂娶胡氏太后妹也至是复继本封乂为通直散骑侍郎乂妻为新平郡君仍拜女侍中   九月魏太后称制以于忠为冀州刺史司空澄【任城王进位司空】领尚书令   魏太后始临朝聴政犹称令以行事羣臣上书称殿下加胡国珍侍中封安定公自郭祚等死诏令生杀皆出于忠王公畏之重足脇息太后既亲政乃出忠为冀州刺史司空澄领尚书事【大后聪悟颇好读书属文政事皆手笔自决司空澄奏安定公宜出入禁中参谘大务诏从之】   梁据魏西硖石【硖石注见前西硖石在准水之西岸者】魏遣将军崔亮攻之梁将军赵祖悦袭魏西硖石据之以逼夀阳田道龙等散攻诸戌魏扬州刺史李崇分兵拒守已而魏假崔亮镇南将军攻西硖石久之不下明年正月乃克之【崔亮与李崇约水陆并进崇屡违期不至胡太后使尚书李平持节督诸军进攻梁遣将军昌义之沂淮西救魏将军崔延伯夹淮为营取车轮失辋削鋭其辐两两接对揉竹为絙贯连相属并十余道横水为桥两头施大鹿卢出没随意不可烧斫既断赵祖悦走路又令战舰不通义之不得进李平部分水陆攻克硖石外城祖悦出降斩之平遂进攻浮山堰崔亮违平节度以疾请还魏师乃退 崔延伯博陵安平人】   冬十二月魏太后摄行祭事   太后以魏主防未能祭欲代行事礼官议以为不可太后以问崔光光引汉和熹邓太后祭宗庙故事【事具前】以对太后大悦从之   【丙梁天监十五年魏肃宗申孝明帝诩熙平元年】春二月魏侍中侯刚有罪削户三百   魏侍中侯刚本出寒微以善烹调为尝食典御【魏官掌调和御食】世宗晏驾有徳于太后【事见前】遂由侍中进爵为公颇专恣用事王公皆畏附之至是以掠杀羽林为中尉元匡所弹廷尉处刚大辟太后曰刚因公事掠人邂逅致死于律不坐少卿袁翻【字景翔陈郡项人】曰邂逅谓情状已露避不引【谓不引伏也】考讯以理者也今此羽林问则具首刚口唱打杀挝筑非理安得谓之邂逅太后乃削刚户三百解尝食典御【刚自太和进食为典御垂三十年至此始解颇为失意】   夏四月梁围魏武兴【魏郡为东益州治杨氏故地也注具前】秋七月魏击败之   魏东益州刺史元法僧【阳平王熙之曾孙】素无治干加以贪残葭萌民任令宗因众心之怨杀魏晋夀【此为东晋夀齐郡魏于此置益州故城在今四川保寜府广元县又有西晋夀晋郡后周废故城在今保寜府昭化县】太守以城降梁梁益州刺史鄱阳王恢【字宏达梁主弟】遣太守张齐【字子响冯翊人】将兵迎之法僧遣其子景隆拒齐齐与战于葭萌大破之遂围武兴法兴境内皆叛唯武兴一城仅存上表告急于魏魏以傅竖眼为益州刺史救之竖眼入境转战三日行二百余里九遇皆防张齐退保白水【汉县隋省故城在今昭化县】已出侵葭萌竖眼击败之齐引还于是葭萌【通鉴作东益州今依梁书张齐传辑】复没于魏【魏梓潼太守茍金龙领关城戍主梁兵至金龙疾病不堪部分其妻刘氏帅厉城民乘城拒战百有余日戊副髙景谋叛刘氏斩之并在城外为梁兵所据城中水絶会天大雨刘氏命出公私布绢及衣服悬之绞而取水悉以杂噐储之人心益固梁兵退魏人封其子为平昌县子】   九月梁淮堰坏   淮水暴涨堰坏其声如雷闻三百里縁淮城戍村落十余万口皆漂入海【初魏人患淮堰以任城王澄为大都督勒众攻之李平以为不假兵力终当自壊既而果然】   冬魏作永寜寺   胡太后作永寜寺于宫侧又作石窟寺于伊阙【注见前】口皆极土木之羙而永寜尤甚为九层浮图髙九十丈刹【所辖反浮图上柱今谓之相轮】复高十丈每夜静铃铎声闻十里佛殿僧房珠玉锦绣骇人心目自佛法入中国塔庙之盛未之有也【扬州刺史李崇表言髙祖迁都垂三十年明堂未修大学荒废城阙府寺颇亦頺坏非所以追隆堂构仪型万国也宜罢尚方雕靡之作省永寜土木之功分石窋防琢之劳因农之隙修此数条使国容严显礼化兴行岂不休哉大后不能用】   柔然大破髙车杀其王弥俄突   先是髙车败柔然于蒲类海【注见前】杀佗汗可汗其子丑奴立号豆罗伏跋豆伐可汗【魏言彰制也】丑奴壮健善用兵是嵗西撃髙车大破之杀其王弥俄突漆其头以为饮噐邻国叛去者皆撃灭之其国复彊【于是遣使请和于魏用敌国之礼魏主引见使者责以藩礼不备议依汉待匈奴故事遣使报之司农少卿张伦表言宜命宰臣致书谕以归顺之道不当使王人衔命遽亏国体不从张伦字天念白泽之子】   【丁梁天监十六年酉魏熙平二年】春正月魏制诸钱新旧通行巧伪者罪之   魏初民间皆不用钱髙祖始铸太和五铢钱民欲铸者听就官鑪铜必精链无得殽杂世宗又铸五铢钱禁不依准式者既而洛阳及诸州镇所用不同商贾不通任城王澄上言【曰不行之钱律有明式指谓鸡眼镮凿更无余禁计河南诸州今所行者悉非制限昔来绳禁愚窃惑焉又河北既无新饯复禁旧者专以单丝之缣疎缕之布狭幅促度不中常式裂匹为尺以济有无徒成杼轴之劳不免饥寒之苦乞下诸方州镇新旧诸钱内外全好并得通行其鸡眼镮凿及盗铸巧伪不如法者据律罪之】诏从之然河北少钱犹用物交易钱不入市【已而崔亮请于王屋等山采铜铸钱于是民多私铸钱稍薄小用之益轻】   夏四月梁罢宗庙牲牢荐以疏果   诏以宗庙牲牢有累冥道宜皆以面为之于是朝野諠哗以为宗庙去牲乃是不复血食八座乃议以大脯代一元大武寻诏以饼代脯其余尽用蔬果   【戊梁天监十七年戍魏神龟元年】夏四月魏司徒胡国珍卒追号太上秦公   国珍卒赠假黄钺相国太师号曰太上秦公葬以殊礼迎太后母皇甫氏之柩与合葬谓之太上秦孝穆君【谏议大夫张普恵以为太上之名不可施于人臣上疏陈之左右莫敢为通防胡氏穿矿遇石普恵乃密表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大上者因上而生名也皇太后称令以繋敇下盖取三从之道今尊司徒为太上恐乖繋敕之意比克吉定兆而以浅改卜或天地神灵所以垂至戒啓圣情也伏愿停逼上之号以邀谦光之福太后乃集五品以上博议王公皆希大后意争诘难普恵普恵应机辨析无能屈者大后不从 张普恵字洪赈常山九门人称令以系敕下谓繋太后令字于皇帝敕字下】   魏主始月一视朝   张普恵以魏主好游骋苑囿不亲视朝过崇佛法郊庙之事多委有司上疏切谏由是魏主始月一陛见羣臣   五月梁司徒临川王宏有罪免寻复其位   梁临川王宏妾弟杀人匿于宏府梁主敕宏出之即日伏辜南司【御史台曰南司亦曰南台】奏免宏官梁主泣曰爱宏者兄弟私亲免宏者王者正法所奏可宏自洛口之败常怀愧愤都下每有窃发輙以宏为名屡为有司所奏梁主輙赦之及是竟免宏官【宏后堂有库屋垂百间关籥甚严或疑是铠仗者密以间他日梁主送盛馔与宏就饮半醉后径往后堂检视每屋钱百万为一聚黄榜标之千万为一库悬一紫标如此三十余间余悉贮绢布□蜡等物屋皆满梁主始知非仗大悦谓曰阿六生计大可乃更剧饮至夜而还】未几复以宏行司徒   秋九月魏太后胡氏弑其故太后髙氏   胡太后以天文有变欲以髙太后当之既而暴卒以尼礼葬之   魏遣使如西域求佛书   胡太后遣使者宋云与比邱【华言乞士僧也】慧生如西域求佛经云等行四千里至赤岭【在西寜府边外西唐书地理志鄯城有石堡城西二十里至赤岭即此】乃出魏境又西行再朞至干罗国【通考比印度西行十二日至干陁罗国】得佛书百七十部而还   【己梁天监十八年亥魏神龟二年】春二月魏羽林虎贲作乱杀将军张彛【字庆寳清河东武城人】   魏征西将军张彛之子仲瑀上封事求铨【量也】削选格排抑武人不使豫清品于是羽林虎贲作乱【立榜大巷刻期会集近千人至尚书省诟骂以瓦石击省门上下慑惧莫敢禁讨】遂杀彛焚其第【贼曵彛堂下捶辱极意焚其第舎仲瑀兄始均拜贼请其父命贼就殴击投之火中仲瑀重伤走免彛仅有余息再宿而死】逺近震骇胡太后收掩羽林虎贲凶彊者八人斩之其余不复穷治大赦以安之因令武官得依资入选时怀朔镇函使【函奏往来之使】高欢【字贺六浑勃海蓚人曾祖湖燕大守奔魏祖谧魏御史坐法徙怀朔世居北边遂习鲜卑俗欢家贫执役平城富人娄氏女见而竒之遂嫁焉始有马得给镇为函使】至洛阳见张彛之死还家倾资以给客或问其故欢曰宿卫相帅焚大臣之第朝廷惧其乱而不问为政如此事可知矣财物岂可常守耶欢与司马子如【字遵业温人徙云中】刘贵【秀容阳曲人】贾显智【中山无极人】孙腾【字龙雀咸阳石安人】侯景【字万景朔方人】尉景【秦置尉候官因以为氏景字士真善无人】蔡儶【广寜石门人】相友善并以任侠雄于乡里【胡三省曰髙欢事始此】   魏以崔亮为吏部尚书立停年格   时魏官员既少应选者多崔亮为吏部尚书奏立格制不问士之贤愚专以停解日月为断沉滞者称其能洛阳令薛琡【魏西方叱于氏后改为薛氏琡代人】上书言黎元之命系于长吏若选曹唯取年劳不简能否义均行鴈次若贯鱼执簿呼名一吏足矣数人而用何谓铨衡书奏不报已复奏乞令王公贵臣荐贤以补郡县诏公卿议事亦寝【时亮甥刘景安与亮书曰殷周以乡塾贡士两汉由州县荐才魏晋因循又置中正虽未尽羙十收六七而朝廷贡才止求其文不取其理察孝亷唯论章句不及治道立中正不考材行空辨姓氏取士不博沙汏未精舅当铨衡宜湏改张易调如何反为停年格以限之天下士子谁复修厉名行哉亮以古今不同时宜湏异为书复之】其后甄琛等继亮为尚书利其便己踵而行之魏之选举失人自亮始   魏减百官禄   初魏髙祖以用度不足百官之禄四分减一及魏王即位于忠秉政复之至是又减【魏累世彊盛东西域贡献不絶又立互市以致南货至熙平神龟开府库盈溢太后尝至绢藏命从行者百余人各自负绢称力取之少者不减百余匹或过重颠仆于地崔光止取二匹众皆愧之时宗室权幸竞为豪侈髙阳王雍冨冠一国河间王琛与之争冨骏马十余匹皆以银为槽牕户之上王鳯衔铃金龙吐斾宴会酒噐有水精峯玛瑙椀赤玉厄皆中国所无尝曰不恨我不见石崇恨石崇不见我胡太后建寺无己令诸州各建五级浮图民力疲敝诸王贵大宦官羽林各建寺于洛阳相髙以壮丽太后设会施僧动以万计赏赐左右所费不赀而未尝施恵及民府库渐虚乃减削百官禄食任城王澄表言公私贫困宜节省浮费以周急务大后不能用河间王琛字昙寳文成帝孙禄力禄在官所受之禄力在官所用白直也】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四十一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巻四十   南北朝   【庚梁晋通元年子魏正光元年】春正月丙子【月之二日】日食   秋七月魏侍中元乂杀太傅清河王怿幽太后于北宫魏清河王怿羙风仪胡太后逼而幸之然素有才能辅政多所匡益好学礼士时望甚重侍中元乂恃宠骄恣怿每裁之以法衞将军刘腾权倾内外吏部用其弟为郡怿抑而不奏乂腾皆怨之乃使主食胡定自列云怿货定使毒魏主魏主时年十一信之乂奉魏主御显阳殿腾闭永巷门太后不得出怿入乂命宗士执之腾以诏集公卿论怿大逆遂杀怿复诈为太后诏自称有疾还政魏主幽太后于北宫魏主亦不得省见裁聼传食而已太后不免饥寒乃叹曰养虎得噬我之谓矣【乂与驣表里擅权乂为外御腾为内防常直禁省威振内外先是公卿议怿时众畏乂腾无敢异者唯仆射新泰公防肇抗言以为不可终不下署及怿被杀肇愤悒而卒朝野皆为丧气】   梁江淮海溢   魏相州刺史中山王熈【字贞兴英之子】起兵讨元乂不克而死弟畧【字儁兴】奔梁梁以为中山王   熈与弟畧【给事黄门侍郎】纂【字绍兴司徒祭酒】皆为清河王怿所厚闻怿死起兵于邺表请诛元乂刘腾长史桞元章等执之元乂遣使斩之于邺【熈首至洛阳亲故莫敢视前骁骑军刁整独收而藏之 刁整字景智壅之孙】畧亡与故人司马始賔【河内人】依西河太守刁防【字子山雍族孙】防匿之经年时购畧甚急畧惧防曰会有一死所难遇者为知己死耳愿不以为虑畧固求南奔防乃使从子昌送畧渡江梁主封畧为中山王   梁车骑将军永昌【晋县隋省故城在今湖南水州府祁阳县】侯韦叡卒【諡曰严】时梁主方崇释氏士民无不从风而靡独叡自以位居大臣不欲与俗俯仰所行畧如平日至是卒   冬十一月魏立阿那瓌【伏跋可汗之弟】为蠕蠕王   先是柔然杀伏防可汗其弟阿那瓌立【伏防忽亡其幼子祖惠有巫地万言祖惠今在天上我能呼之乃于大泽中施帐幄祀天神祖惠忽在帐中自云恒在天上防防大喜号地万为圣女纳为可贺敦信用其言干乱国政祖惠浸长语其母曰我常在地万家上天者地万教我也其母以告防防不信既而地万谮祖惠杀之伏防母侯吕陵氏遣其大臣具列等杀地万升杀伏防立阿那瓌为可汗】阿那瓌立十日其族兄示发撃之阿瓌战败奔魏【示发杀侯吕陵氏】至是魏主使京兆王继侍中崔迎之赐劳甚厚引见置宴立为朔方公蠕蠕王【时魏方强盛于洛水桥南御道东作金陵燕然扶桑崦嵫四舘道西立归正归徳慕化慕义四里以处四方降者及阿那瓌入朝以燕然舘处之阿那瓌屡求反国朝议异同不决以金百斤赂元乂遂聴北归】   魏遣使如梁   梁魏始复通好   【辛梁普通二年丑魏正光二年】春正月梁置孤独园   置于建康以收养穷民   二月魏元乂杀将军奚康生以宦者刘腾为司空京兆王继【继以江阳王徙封京兆】为太保崔光为司徒   魏胡太后之幽北宫也右卫将军奚康生预其谋元乂刘腾深相委托三人常俱宿禁中康生性麤武乂稍惮之康生亦防惧不安及是魏主朝太后于西林园文武侍座酒酣迭舞康生乃为力士舞每顾视太后举手蹈足为执杀之势太后解其意会曰暮太后欲留魏主宿宣光殿【在宫】北既入閤康生乘酒势将出处分元又执而杀之【光禄勲贾粲绐大后下殿闭之遂擕魏主还南宫】以刘腾为司空【八座九卿常旦造腾宅参其顔色然后赴省府公私属请唯视货多少刻剥六镇歳入以巨万万计逺近若之】京兆王继自以父子权位太盛请以司徒让崔光故有是授【魏宦者为三公自刘腾始未几腾死】   秋七月梁以裴邃为豫州刺史   梁义州【胡三省注此义州在齐安郡木兰县界 木兰故城在今黄州府黄安县】刺史文僧明以州降魏魏军来援梁以裴邃为信武将军假节督众军徃讨邃深入魏境魏所署义州刺史封夀据檀公岘【水经决水出云娄县大别山郦注俗谓之檀公岘 云娄故城在今河南光州商城县】邃撃破之遂围其城夀请降复取义州魏遣张普惠救之不及梁乃以邃为豫州刺史镇合肥【邃欲袭夀阳隂结夀阳民为内应恐魏觉之先移魏扬州云闻欲脩白捺故城稍相侵逼此亦湏营欧阳防交境之备魏扬州刺史长孙雅谋于僚佐録事参军杨侃曰白捺小城本非形胜邃好狡数今集兵遣移恐有他意雅乃命侃报移曰彼之纂兵想别有意何为妄搆白捺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勿谓秦无人也邃得移以为魏人已觉即散其兵 白捺故城在今凤阳府故马头戍东北长孙稚北史作幼孝文帝赐名字承业道生之曽孙杨侃字士业播之子】   冬十月魏分柔然为二国   先是魏遣兵送阿那瓌返国会柔然已立婆罗门为可汗【阿那瓌之南奔也其从父兄婆罗门讨示发破之国人遂推婆罗门为弥偶可社句可汗】魏遣使者谍云具仁【魏内入诸姓有谍云氏具仁其名也】往谕之婆罗门遣其大臣以兵二千迎阿那瓌阿那瓌惧不敢进请还洛阳至是高车王伊匐撃婆罗门大破之婆罗门帅十部落诣凉州请降于魏柔然余众相帅迎阿那瓌阿那瓌乞兵送还诏中书门下博议凉州刺史袁翻【字景翔陈郡项人】以为蠕蠕二主宜并存之居阿那瓌于东处婆罗门于西分其降民各有攸属此安邉保塞之长计也朝议是之乃置阿那瓌于吐若奚泉【胡三省注泉在懐朔镇北无极山下】婆罗门于故西海郡【胡三省注此西海非王莽所置郡后汉兴平中武威太守张稚请置四海郡于居延葢即此 居延注见前】明年冬婆罗门叛魏魏讨而执之【婆罗门亡归嚈哒魏平西长史费穆讨之简精骑伏山谷以步兵之嬴者为外营婆罗门至奋撃破之婆罗门为凉州军所擒后卒于洛阳 嚈哒国名本大月氐种在于阗之西其后音讹为悒怛国费穆魏西方费连氏后改为费氏穆字朗兴代人】又明年春柔然饥魏遣使抚之阿那瓌执魏使者犯魏边魏遣尚书令李崇仆射元纂者撃之不及而还【阿那瓌以其国大饥帅众入魏境求赈给魏以左丞元孚为行台持节抚之阿那瓌众号三十万隂有异志遂拘留孚引兵而南所过剽掠至平城乃聴孚还有司奏孚辱命抵罪遣李崇元纂帅骑十万讨阿那瓌阿那瓌驱民北遁崇追之三千余里不及而还纂遣参军于谨追至郁对原前后十七战屡破之 元孚字秀和临淮王谭之孙于谨字思敬栗防六世孙郁对原在今归化城西】   【壬梁普通三年寅魏正光三年】夏五月壬辰日食既   冬十一月魏行正光歴   以壬子为元应魏之水徳命曰正光歴行之   梁西丰【晋县随省故城在今江西府州府临州县】侯正徳奔魏既而逃归初梁主养临川王宏之子正徳为子及太子统生正徳还本赐爵西丰侯怏怏不满意常蓄异谋是歳奔魏魏人待之甚薄正徳逃归梁主泣而诲之复其封爵   【癸梁普通四年夘魏正光四年】夏四月魏沃野镇【注见前】民破六韩防陵【南单于之苖裔其先曰潘六奚子孙遂以为氏后音讹为破六韩又曰破洛汗】反【刘友益曰元魏之乱始此】元乂始执政矫情自餙时事得失颇以关懐既得志遂矫愎贪吝嗜酒好色与夺任情纪纲壊乱父京兆王継尤贪纵受赂遗请嘱有司无敢违者牧令守长率皆贪汚由是百姓困穷人人思乱沃野镇民破六韩抜陵遂聚众反攻杀镇将华夷响应拔陵南侵遣别帅卫可孤攻围武川【魏六镇从西之第三镇在今归化城北】懐朔【注见前六镇怀朔最西】二镇尖山【魏县属神武郡故城在今山西寕武府神池县】贺拔度拔【魏内八诸姓有贺拔氏与魏同出隂山】及其三子允【字可泥】立【字破胡】岳【字可斗泥】皆有材勇懐朔镇将杨钧擢度拔为统军三子为军主以拒之   冬魏司徒崔光卒   光以旧徳于忠元乂用事皆尊敬之事多咨决而不能救裴郭清河之死【事俱见前】时人比之张禹胡广光且死荐都官尚书贾思伯【字仕休齐郡益都人】为侍讲魏主从思伯受春秋思伯虽贵倾身下士或问思伯公何以能不骄思伯曰衰至便骄何常之有当时以为雅谈   十一月癸未朔日食   十二月梁铸鐡钱   梁初惟扬荆郢江湘梁益用钱交广用金银余州杂以谷帛交易后铸五铢钱而民间私用古钱禁之不能止乃议罢铜钱铸鐡钱   【甲梁普通五年辰魏正光五年】春三月魏遣临淮王彧【字文若太武帝元孙】讨破六韩拔陵夏五月彧兵败绩复遣都督李崇讨之魏以临淮王彧都督诸军讨破六韩拔陵卫可孤攻懐朔镇经年外援不至杨钧使贺拔胜诣彧告急胜募敢死少年十余骑夜伺隙溃围出见彧説之曰懐朔一陷武川亦危虽有良平不能为计矣彧许为出师胜还复突围而入未几武川陷懐朔亦溃胜父子俱为可孤所俘五月彧与拔陵战于五原【注见前】兵败贼势曰甚魏主引羣臣问计尚书元修义【字寿安汝隂王天赐子】请遣重臣督军镇恒朔以捍防乃加李崇使持节北讨大都督命将军崔暹【字季伦挺族孙】广阳王深【魏书作渊字智逺太武帝曽孙】皆受节度既而崔暹与拔陵战于白道【在今归化城北水经注芒干水西南迳白道南谷口即此】大败拔陵并力攻李崇崇不能御引还云中诏征崔暹繋廷尉暹赂元乂卒得不坐【已而季崇引祖莹为长史广阳王深奏莹诈增首级盗没军资莹坐除名崇亦免官微还 祖莹字元珍范阳道人】   六月魏秦州莫折大提【莫折关西复姓大提其名也】反陷高平大提死子念生代领其众   魏秦州刺史李彦残虐城内薛珍等执而杀之推其党莫折大提为秦王南秦州【魏置治洛谷故城在今阶州成县】人亦杀刺史崔游以城应大提大提遣其党袭高平克之杀镇将行台大提寻卒子念生自称天子【改元天建】魏以雍州刺史元志【字猛畧河间公齐之孙】为征西都督讨之念生遣其弟天生将兵下陇志与战兵败退保岐州已城陷志被杀【魏自破六韩拔陵反冦盗蜂起髙平勅勒部长胡琛反自称髙平王魏将卢祖迁撃破之琛北走复冦豳夏等州凉州幢帅于菩提反执刺史宋頴頴宻求救于吐谷浑伏连筹将兵讨平之营州民就徳兴反自称燕王黄门侍郎卢同持节慰谕之徳兴降而复叛朔方蕃反围夏州刺史源子雍转战九旬始平之又汾州诸部亦反边镇骚然迄无寕土 就徳兴魏西方诸姓莬赖氏后改为就氏源子雍字灵和懐之子】   秋八月魏改镇为州   初李崇北征柔然【事见前】长史魏兰根【字恵卿钜鹿下曲阳人】説崇请改镇为州【兰根曰昔縁边初置诸镇地广人稀或征发中原强宗子弟或国之肺腑寄以爪牙中年以来有司乖实号曰府户役用厮养官婚班齿致失清流而本宗旧类各居荣显顾瞻彼此理当愤怨宜改镇为州分置郡县凡是府户悉免为民入仕次第悉凖其旧文武兼用威恩并施国家庶无北顾之虑】崇为之奏闻事寝不报及破六韩拔陵反临淮王彧战败魏主谓崇前奏闻镇户非冀之心致有今日之患特以崇贵戚重望故复用之既而崔暹又败广阳王深复申崇説【深上言自定鼎伊洛邉任益轻唯庇滞凡才乃出为镇将转相模习专事聚敛或诸方奸吏犯罪配邉为之指踪政以贿立邉人无不切齿及阿那瓌背恩纵掠发奔命追之十五万众不日而还邉人见之遂轻中国李崇求改镇为州都亦先觉朝廷未许而防陵为乱此叚之举指望销平而崔暹只轮不反将士之情莫不解体今日所虑非止西北将恐诸镇等亦如此天下之事何可易量】书奏不省至是东西敕勒部皆叛附于防陵魏主始思崇深之言诏诸州镇军贯【籍也】非有罪配者皆免为民改镇为州以郦道元【字善长范之子】为大使抚慰六镇【时六镇已尽叛道元不果行】   魏秀容【有二一为北秀容亦曰梁郡城在今山西朔平府朔州寰宇记梁郡城北接朔州即尔朱氏所封是也一为南秀容今名秀容都在太原府岚县南水经注秀容防军治去汾水六十里是也】人乞伏莫于反部长尔朱荣【字天宝北秀容人羽徤之元孙 羽健封秀容川事具前】讨平之   荣御众严整以讨贼功进封博陵郡公时四方兵起荣隂散其畜牧资财【荣父新兴畜牧蓄息牛羊马驼色别为羣弥漫山谷魏每出师新兴輙献马及资粮以助军及是荣悉散之】招合骁勇结内豪杰于是侯景司马子如贾显度【显智之兄】叚荣【字子荗姑城武威人】窦泰【字世寜太安杆殊人】皆往依之【尔朱荣事始此】   冬十月梁取魏建陵【汉侯国后魏为县周废故城在今海州沐阳县建陵山下】曲木【当作曲沭戍名在建陵山西水经注魏正光中立大堨遏沭水西流置城防之曰曲沐戌】琅邪等城先是梁徐州刺史成景儁【字超范阳人】拔魏睢陵【汉县齐废故城在今徐州府睢宁县】北兖州刺史赵景悦围荆山【城名在今凤阳府怀逺县北】豫州刺史督征讨诸军事裴邃帅骑袭夀阳克其外郭魏扬州刺史长生稚御之一日九战梁后军不至邃引兵还及是邃攻建陵城克之拔曲木将军彭寳孙拔琅邪邃复拔狄城【亦名狄邱城在凤阳府夀州南】甓城【在今頴州府霍邱县东】进屯黎浆【亭名在夀州东南水经注芍陵水东迳黎浆亭南即此】魏东海太守以司吾城【汉县宋省故城在今徐州府宿迁县】降将军曹世宗拔曲阳【汉侯国后汉曰西曲阳晋省故城在今凤阳府凤台县】秦墟【戍名在凤台县水经注洛水迳曲阳故城北厯秦墟即此】魏守将多弃城走   十二月梁复取三关【注见前】围魏郢州【注亦见前】不克   梁将军李国兴等攻魏义阳三闗皆克之国兴进围郢州近百日魏援军至国兴引还【明年春正月梁取魏南乡郡及马圈等城 南乡马圈注俱见前】   梁以散骑常侍朱异【字彦和钱塘人】掌机政【刘友益曰梁之祸自朱异始故志之】梁太子詹事周舍坐事免朱异代掌机密异多艺能精力敏赡梁主任之   【乙梁普通六年己魏孝昌元年】春正月魏徐州刺史元法僧反魏发兵讨之遂降梁   法僧素附元乂见乂骄恣恐祸及己将谋为逆魏遣中书舍人张文伯至彭城法僧曰吾欲与卿去危从安能从我乎文伯曰我寜死见文陵【孝文帝陵】松栢安能去忠义而从叛逆乎法僧杀之遂杀行台高谅称帝改元魏发兵撃之法僧遣其子景仲降梁【安东长史元显和与法僧战被擒法僧执其手慰论之显和曰与翁皆出皇家一朝以地外叛独不畏良史乎我寕为忠鬼不能为叛臣法僧杀之 元显和丽之子景穆帝曽孙】梁以元畧为大都督与将军陈庆之【字子云义兴国小人】等将兵应接魏安乐王鉴【字长文文成帝曾孙】击元畧于彭城南畧大败鉴不设备法僧出撃大破之梁以法僧为司空封始安郡公【法僧至建康梁主宠待甚厚元畧恶其为人与之言未尝笑】   魏行台萧寳寅都督崔延伯讨莫折天生败之岐雍陇东皆平   先是魏以元修义为西道行台督诸军讨莫折念生既而修义得风疾乃以萧寳寅代之至是莫折天生军于黒水【郎古芒水在西安府厔县东南水经注芒水出南山芒谷入于渭长安志芒谷亦名黒水谷其水黒色故名】兵势甚盛魏以崔延伯为西道都督与寳寅俱军于马嵬【坡名在西安府兴平县西今□镇】延伯骁勇寳寅趣之使战延伯乃选精兵数千西渡黒水扬威脇之徐引兵还【天生见延伯众少开营逐之蹙延伯于水次寳寅望之失色延伯自为后殿不与之战使其众先渡部伍严整天生兵不敢撃寳寅喜曰崔君之勇闗张不如延伯曰此贼非老奴敌也明公但安坐观老奴破之】明日延伯勒兵出战身先士卒防其前锋将士尽鋭竞进大破之俘斩十余万追奔及小陇【郎陇山元和志小陇山在清水县一名陇底亦曰分水岭其大陇山在陇城县东 陇城故城在今秦州清水县东北】岐雍及陇东皆平将士稽留采掠天生遂塞陇道由是诸军不能前进【寳寅破苑川俘其民以美女十人赏岐州刺史魏兰根辞曰县介彊冦不能自立故附从以救死官军之至宜矜而抚之奈何助贼为虐乎悉求其父兄而归之苑川姚秦县故城今在凤翔府寳鸡县东非陇西之苑川也】   梁裴邃败魏师于夀阳   梁裴邃拔魏新蔡郡【本汉县晋置郡隋以后仍为县今属河南汝寕府】梁主招西昌侯渊藻将众前驱豫章王综【字世谦武帝第二子】与诸将继进邃防郑城【在今頴州府頴上县南旧唐书地理志頴上县旧治郑城武徳四年移今理王防学冯智舒俱以为开封之郑州考郑州置于后周魏时尚未有州之名集览质实俱误】汝颍之间所在响应魏河间王琛等惮邃威名军于城父【注见前】累月不进魏主遣使赍斋库刀【胡三省注千牛刀也示以逗留即将斩之】趣之琛至夀阳引兵出撃邃为四甄【军号也】以待之使将军李祖怜先挑战而伪退琛等悉众追之四甄竞发魏师大败斩首万余级琛走入城不敢复出【邃深沉有思畧为政寛明将吏爱而惮之未几卒以夏侯亶代之 夏侯亶字世龙详之子】   二月魏元乂解领军   魏刘腾既死胡太后及魏主左右防卫微缓元乂亦自寛时出游不返太后对魏主谓羣臣曰今隔絶我母子不聴徃来我当出家修道于闲居寺耳因自欲下髪魏主及羣臣涕泣固请太后声色愈厉魏主乃宿于嘉福殿积数日遂与太后密谋黜乂魏主深匿形迹乂殊不以为疑丞相高阳王雍虽位居乂上而深畏惮之防太后与魏主游洛水雍邀二宫幸其第相与定图乂之计于是太后谓乂曰元郎若忠于朝廷何故不去领军以余官辅政乂甚惧免冠求解领军许之   夏四月魏太后复临朝诛其尚书令元乂以元顺【字子和任城王澄之子】为侍中郑俨【字季然羲之兄孙】徐纥【字武伯乐安博昌人】李神轨【崇之子】为中书舍人   元乂虽解兵权犹总内外魏主以潘嫔之诉【潘嫔有宠于魏主宦官张景嵩説之云乂欲害嫔嫔泣诉于魏主曰又非独欲杀妾又将不利于陛下魏主信之】因乂出宿解乂侍中明旦乂将入宫门者不纳太后遂复临朝摄政诏削刘腾官爵除乂名为民【清河国郎中韩子熈上书为清河王怿讼寃乞诛乂等太后命发刘腾墓散其骨尽杀其养子侯刚亦坐黜死于家唯乂以太后妹夫故未忍诛韩子熙字元雍麒麟之孙也】先是黄门侍郎元顺以刚直忤乂出为齐州【魏置今山东济南府是】刺史太后徴还为侍中侍坐于太后乂妻在太后侧顺指曰陛下奈何以一妹之故不正元乂之罪使天下不得伸其怨愤太后嘿然未几有告乂谋诱六镇降户将反于定州【今直定州本魏置】魏主亦以为言乃赐乂死【江阳王继废于家以病卒】初郑俨为胡国珍参军得幸于太后徐纥谄事清河王怿为怿所厚李神轨亦得幸于太后皆拜中中舍人【郑俨以徐纥有智数仗为谋主讫以俨有内宠倾身承接共相表里势倾内外号为徐郑俨累迁至中书令纥累迁至给事黄门侍郎仍领舍人总摄中书门下之事军国诏令莫不由之纥粗有文学机辩彊力终日治事畧无休息时有急诏造次俱成不失事理然无经国大体见人矫为恭谨逺近辐辏之】   胡琛遣其将万俟【音墨其魏十姓之一】丑奴冦魏泾州【魏置今属甘肃平凉府】崔延伯败死   胡琛据髙平遣万俟丑奴冦泾州魏将军卢祖迁讨之不克萧寳寅崔延伯既破莫折天生引兵防祖迁等于安定【汉县属安定郡故城在今泾州】丑奴以轻骑挑战延伯恃勇击之大败寳寅退保安定延伯耻其败独出袭贼中流矢卒于是贼势益盛而羣臣自外来者皆言贼弱以求悦媚将帅求益兵者徃徃不与   六月梁豫章王综叛降魏魏师入彭城立综为丹阳王更名赞   初梁主纳齐东昏侯宠姬吴淑媛七月而生综宫中多疑之淑媛宠衰怨望谓综曰汝七月生儿安得比诸皇子然汝太子次弟幸保富贵勿泄也因相抱而泣综由是自疑【每夜于静室私祭齐氏七庙闻俗説割血沥骨渗则为父子遂潜发东昏侯冢并自杀一男试之皆騐于是常懐异志】屡求边任梁主未之许会魏元法僧降梁主命综总督诸军摄徐州事魏临淮王彧兵逼彭城胜负乆未决梁主虑综败没敕引军还综恐不复得至北边乃密送降欵于彧夜投彧军及旦斋閤不开魏军呼曰豫章王昨夜已来在我军中汝等尚欲何为城中求王不获军遂大溃魏人入彭城乘胜追撃梁将士死者什七八惟陈庆之率所部还【梁主闻之大骇有司奏削综爵土絶属籍寻复赦之】综至洛阳见魏主还就馆为东昏侯举哀服斩衰三年拜司空封丹阳王更名赞【综长史江革司马祖暅之皆为魏所获安丰王延明闻其才名厚遇之革称足疾不拜延明使暅之作欹器铭革唾骂之延明令革作寺碑革辞延明将棰之革厉声曰江革行年六十得死为幸誓不为人执笔延明知其不可屈乃止 安丰王延明文成帝之孙】   西部鐡勒【其先匃奴之苗裔种类最多自西海以东依山据谷往往不絶】降魏魏广阳王深撃拔陵破之降其众二十万   破六韩拔陵围魏广阳王深于五原深拔军向朔州【先是贺拔度拔父子为卫可孤所获度拔与宇文肱纠合乡里豪杰袭可孤杀之度拔寻与铁勒战死其子胜奔恒州为广阳王深军主至是深被围胜开门出战贼稍退深乃得向朔州 朔州魏改懐朔镇置在今吴喇忒东北今朔平府之朔州乃北齐所置宇文肱豆逸归之元孙周太祖宇文泰父也】防军于谨以冦盗蜂起非専用武力可胜谨兼通诸国语乃请于深单骑诣叛寇营见其部长开示恩信于是西铁勒部之长乜【母野反北庭姓】列河等诣深降深据险要伏兵以待拔陵邀撃乜列河伏发拔陵大败初阿那瓌为魏讨拔陵败之自称敕连头兵豆伐可汗及是头兵可汗大破拔陵拔陵南徙渡河前后降附者二十万人【深与行台元纂表乞于恒州北别立郡县安置降户魏主不从诏分处之于冀定瀛三州就食深谓纂曰此辈复为乞活矣明年防陵诱杀胡琛未防防陵为柔然所杀 乞活晋惠帝末吏民就谷冀州谓之乞活事具前】   秋八月魏柔元镇【胡三省注镇在汉且如县西北塞外且如故城在今大同府天镇县北边墙外】民杜洛周反于上谷   洛周反于上谷改元真王攻没郡县高欢蔡儁尉景叚荣彭乐【安定人】皆从之魏以常景【字永昌爽之孙】为行台与都督元谭【赵郡王干之子】讨之   冬十二月魏荆郢羣蛮叛魏讨败之   魏方有事西北二荆【胡三省注西荆治上洛北荆治襄城 上洛襄城注具见前】西郢【胡三省注治汝南真阳县真阳今日正阳属汝寕府】羣蛮皆反魏主以临淮王彧讨之辛雄【字世賔陇西狄道人】为行台左丞趣叶城【卽汉叶县注见前】彧军屯汝上【汝水之上】州郡争来请救彧不欲应之又恐后有得失之责邀雄符下【尚书行台符也】雄遂符彧令速赴撃羣蛮闻之皆散走【是时魏主欲自出讨贼已而不果雄自军中上防曰凡人所以临阵忘身触白刃而不惮者一求荣名二贪重赏三畏刑罚四避祸难非此数者虽圣主不能使其臣慈父不能厉其子矣明主深知其情故赏必行罚必信使亲疎贵贱勇怯贤愚闻钟鼓之声见旌旗之列莫不奋激竞赴敌塲岂厌乆生而乐速死哉利害悬于前欲罢不能耳自秦陇逆节蛮左乱常已厯数年择御之师败多胜少迹其所由皆不明赏罚故也陛下虽降明诏赏不移时然将士之勲厯稔不决亡军之卒晏然在家是故节士无所劝慕庸人无所畏慑进而撃贼死交而赏賖退而迯散身全而无罪比其所以望敌奔沮而莫肯尽力者也陛下诚能号令必信赏罚必行则军威张□贼息矣疏奏不省】   【丙梁普通七年午魏孝昌二年】春正月魏五原降户鲜于修礼反鲜于修礼帅北镇流民反于定州之左城【即左人城在今保定府唐县水经注滱水迳左人城南即此】魏以杨州刺史长孙稚为北道大都督讨之行至邺诏复以河间王琛代稚稚表言前在淮南与琛有隙难受其节度不聼至滹沱修礼邀撃之琛不救稚大败皆坐除名   夏四月魏以元顺为太常卿   城阳王徽【字显顺景穆帝之孙】与黄门郎徐纥毁侍中元顺出为太常卿【顺奉辞时纥侍侧顺指之曰此魏之宰嚭魏国不亡此终不死纥胁肩而出顺叱之曰尔刀笔小才正堪供几案之用岂应汚辱门下斁我彜伦因振衣而起太后黙然】   五月元畧自梁归于魏魏以为侍中   畧自至江南晨夕哭泣常如居丧及是元乂死胡太后遣江革祖暅之【以豫章王综叛没魏事具前】南还以求畧梁主礼遣之太后拜畧侍中赐爵东平王迁尚书令委任之然徐郑用事畧亦不敢违也   魏复以广阳王深为北道大都督   先是魏北镇降户在恒州者欲奉广阳王深为主深惧上书请还京师诏以左卫将军杨津【字罗汉播之弟】代深为都督深故与城阳王徽有隙【深通于徽妃于氏故怨之】徽因此搆之及深至洛阳魏主敕徽深因晏会令相和解徽衔不已会河间王琛等为鲜于修礼所败乃复以深为大都督讨之使章武王融【字永兴景穆帝曾孙】裴衍【字文和叔业兄子】为左右都督并受节制徽复谮深恐有异志后敕融衍潜为之备深惧事无大小不敢自决后使问其故对曰徽衔臣次骨朝夕欲陷臣于不测之诛臣何以自安若使徽出临外州臣无内頋之忧庶可以毕命贼庭展其忠勇太后不聼徽与郑俨等更相阿党外似柔谨内实忌克赏罚任情魏政愈乱   秋八月贼帅元洪业杀鲜于修礼降魏其党葛荣复杀洪业自领其众   魏安北将军尔朱荣执肆州刺史而以尔朱羽生代之魏以荣为安北将军都督恒朔二州军事荣过肆州刺史尉庆宾闭城不纳荣怒攻防之乃署其从叔羽生为刺史执庆宾还秀容自是兵威渐盛魏朝不能制【初贺防允及弟胜岳在恒州已而平城为鲜于阿胡所防岳奔荣胜奔肆州至是荣得胜大喜曰得卿兄弟天下不足平也以为别将军中大事多与之谋】   葛荣袭杀魏都督章武王融广阳王深   荣以新得大众上下未安遂北渡瀛州魏广阳王深引兵蹑之荣东攻章武王融杀之自称天子深闻融败不进【侍中元晏宣言于太后曰广阳王盘桓不进坐国非望于谨智畧通人为其谋主风尘之际非陛下之纯臣也太后诏牓省门募能获谨者有重赏谨闻之谓深曰今女主临朝信用防佞茍不明殿下素心恐祸至无日谨请束身归罪遂诣牓下有司以闻太后引见大怒谨备论深忠欵兼陈停军之状太后意解遂舍之】既而深引军还趋定州刺史杨津疑其有异志遣都督毛谥讨之深间行至博陵逢葛荣游骑刼以诣荣贼徒见深颇有喜者荣恶而杀之城阳王徽遂诬深降贼録其妻子深府佐宋游道【敦煌人繇之元孙】为之诉理乃得释   冬十一月梁侵魏取夀阳   梁主乘淮堰水盛遣豫州刺史夏侯亶等侵魏魏扬州刺史李宪以夀阳降梁陈庆之入据其城凡降城五十二获男女七万五千复以夀阳为豫州改合肥为南豫州以亶为二州刺史夀阳乆罹兵革民多流散亶轻刑薄赋务农省役顷之民户复充   魏幽州民执行台常景叛降杜洛周   先是杜洛周帅众掠蓟南趣范阳【魏郡隋废故城在今顺天府涿州】行台常景屡撃破之至是幽州民执景叛降于洛周【魏盗贼日滋征讨不息国用耗竭预征六年租调犹不足乃罢百官酒肉税入市者人一钱百姓嗟怨吏部郎中辛雄上疏曰夷夏之民相聚为乱正以守令不得其人百姓不堪命故也宜及此时早加慰抚但郡县选举由来共轻贵游儁才莫肯居此宜改其弊妙尽才望不拘停年三载黜陟称职者补在京名官不厯守令不得为内职则人思自勉枉屈可伸彊暴自息矣不聼】   【丁梁大通元年未魏孝昌三年】春正月葛荣防魏殷州刺史崔楷【字季则博陵安平人】死之荣遂围冀州   葛荣自破章武广阳二王之后锋不可当魏分定相二州置殷州【领钜鹿防四郡治广阿 钜鹿注见前广阿今赵州隆平县是】以崔楷为刺史楷表乞兵粮不许或劝楷单骑之官楷曰吾闻食人之禄者忧人之事吾独徃将士谁肯固志哉遂合家赴州荣逼殷州城或劝减弱小避之楷遣幼子及一女夜出既而悔之曰人谓吾心不固亏忠而全爱也遂追还时州既新立了无御备之具将士争奋皆曰崔公尚不惜百口吾属何爱一身连战半旬死者相枕终无叛志城防楷执节不屈荣杀之遂围冀州   魏萧宝寅讨莫折念生败绩魏以杨椿【字延夀津之兄】为行台寳寅出兵累年将士疲弊至是大败于泾阳汧城岐州皆降于贼幽州刺史毕祖晖【东平须昌人】战没闗中大扰雍州刺史杨椿募民拒守诏以椿为行台节度闗西诸将【右民郎路思令上疏曰比年将帅多宠贵子孙轩眉攘腕以攻战自许及临大敌鋭气顿尽器械不精进止无节以当负险之众敌数战之寇欲不败得乎是以兵知必败始集而先逃将帅畏敌迁延而不进国家谓官赏尚轻屡加宠赉帑藏空竭民财殚尽遂使贼徒益甚生民凋敝凡以此也夫徳可感义夫恩可劝死士今若明赏罚练士卒修器械先遣辩士晓以祸福如其不悛以顺讨逆何异励萧斧而伐朝菌鼓洪炉而燎毛髪哉弗聴 右民郎晋置左右民曹各有郎路思令阳平人】   莫折天生冦魏雍州败死众溃   天生冦雍州萧寳寅部将羊侃【字祖忻泰山梁父人】身堑中射杀之其众皆溃【是秋秦州人杀莫折念生降魏】   魏以房景伯【字良晖清河东武城人】为东清河太守   魏东清河郡【宋侨置清河郡于般阳后没于魏为东清河郡 般阳注见前】山贼羣起诏以房景伯为太守郡民刘简虎尝无礼于景伯举家亡去景伯禽之署其子为掾令谕山贼贼以景伯不念旧恶相帅出降【景伯母崔氏通经有明识贝邱妇人列其子不孝景伯白其母母曰民未知礼义何足深责乃召其母与之对榻共食使其子侍立堂下观景伯供食未句日悔过求还崔氏曰此虽靣慙其心未也且置之凡二十余日其子叩头流血母涕泣乞还然后聴之卒以孝闻】   梁主舍身于同防寺【刘友益曰书舍身始此】   梁主作同防寺又开大通门以对之遂幸寺舍身大赦改元   夏四月魏复以萧寳寅为西讨大都督   寳寅之败也免为庶人至是杨椿有疾求解复以寳寅代之【椿子昱将适洛阳椿谓之曰当今雍州无逾寳寅者但其上佐朝廷应遣心膂重人何得在其牒用且宝寅不借刺史为荣吾观其得州喜甚恐有异心汝当以此意啓二圣并白宰辅更遣长史司马防城都督欲安闗中正须三人耳不然必成深忧昱如言啓闻不聴 杨昱字元晷】   秋八月魏李神杀高谦之【字道让辽东人】   初魏侍御史高道穆【名恭之以字行】奉使相州按前刺史李世哲奢纵不法至是世哲弟神用事道穆兄谦之家奴诉良【谓压良为贱】神轨执谦之繋廷尉会赦将出神轨啓太后先赐谦之死朝士哀之   冬十月梁将湛僧智夏侯防【字季龙亶之弟】围魏广陵【魏置东豫州治广陵城今光州息县是】克之   湛僧智围魏东豫州刺史元庆和【汝隂王天赐之子】于广陵入其郛魏将元显伯率军赴援僧智逆撃破之梁司州刺史夏侯防自武阳【武阳关也】来防僧智断魏军归路庆和方筑栅以自固闻防至遂请降防让僧智僧智曰庆和志欲降公僧智今往必乖其意且僧智所将应募乌合之人不可御以法公持军素严必无侵暴受降纳附深得其宜防乃登城防魏帜建梁帜庆和束兵而出吏民安堵显伯宵遁梁军追之斩获万计梁主以僧智镇广陵防镇安阳【此为南安阳魏属义阳郡隋废故城在今汝南府正阳县】遣别将屠楚城【亦曰楚王城在信阳州北】由是义阳北道遂与魏絶   梁将陈庆之攻魏涡阳【注见前】克之   梁领军曹仲宗直阁陈庆之攻魏涡阳魏遣征南将军元昭等率马歩五万来救前军去城四十里【先是寻阳太守韦放将兵来会魏兵奄至放营未立麾下才二百人放免胄下马据胡牀处分士皆死战莫不一以当百魏兵遂退至是放谓庆之曰魏兵前锋必轻鋭与战若捷不足为功如其不利沮我军势不如勿撃庆之曰魏兵逺来疲倦去我尚逺必不见疑宜及其未集出其不意必无不败之理 放字元直叡之子】庆之与麾下二百骑奔击破其前军还与诸将连营而进背涡阳城与魏军相持自春至冬数十百战将士疲弊闻魏欲筑垒于军后仲宗等恐腹背受敌谋欲还庆之杖节军门曰吾闻置兵死地乃可求生须敌大合然后与战审欲班师庆之别有密敕犯者依敇行之乃止魏作十三城欲以控制梁军庆之衔枚夜出防其四城涡阳城主王纬乞降所余九城兵甲犹盛乃陈其俘馘鼓噪而攻之遂大奔溃斩获畧尽尸咽涡流   魏萧寳寅杀关右大使郦道元举兵反魏遣行台长孙稚讨之   萧寳寅之败于泾也自念出师累年糜费不赀一旦覆败内不自安魏主亦疑之中尉郦道元性严猛汝南王悦【孝文帝之子】嬖人弄权道元杀之并劾悦时寳寅反状已露悦乃奏以道元为关右大使寳寅闻之谓为取已甚惧长安轻薄子弟劝使举兵宝寅以问河东桞楷楷曰謡言鸾生十子九子毈【徒玩反卵坏也齐明帝名鸾宝寅其第六子】一子不毈闗中乱乱治也大王能治闗中何所疑宝寅遂遣将攻杀道元【时行台郎中苏湛以病卧家宝寅令其姨弟姜俭説之曰道元之来事不可测吾不能坐受死亡不复作魏臣矣生死荣辱与卿共之湛入哭曰王本以穷乌投人朝廷假王羽冀以至于此属国歩多虞不能竭忠报徳乃欲秉人问隙守闗问鼎魏徳虽衰天命未改湛不能以百口为王族灭愿赐骇骨归乡里庻得病死下见先人寳寅素重湛且知其不为己用聴还武功 苏湛字景儁武功人】自称齐帝改元置官长史毛遐【字宏逺北地山原人】与弟鸿宾帅氐羌兵拒之魏以长孙稚为行台讨寳寅正平【魏郡故城在今山西绛州】民薛鳯贤薛修义亦聚众河东东西连结以应寳寅诏都督宗正珍孙【宗正以官为氏珍孙其名也】讨之   十一月葛荣防魏冀州杀都督源子邕裴衍遂防相州葛荣乆逼信都魏诏加子邕镇北将军为北讨都督时相州刺史乐安王鉴【字绍逹文成帝孙】据邺反敕子邕先讨之子邕进围邺城与裴衍等攻鉴诛之已而信都城防乃除子邕冀州刺史使讨葛荣【先是冀州刺史元孚帅励将士昼夜拒守粮储既暍外无救援及城防与兄祐俱被执荣大集将士议其死生孚兄弟争相死都督潘绍等数百人皆叩头请死以活使君荣曰此皆魏之忠臣义士也皆免之】衍复表求同行许之子邕言衍行臣请留臣行请留衍若必同行败在旦夕不聴行至漳水荣率众十万撃之果败俱死时相州闻冀州防人不自保刺史李神【恒农人】志气自若抚勉将士大小致力荣尽鋭攻之卒不能克   【戊梁大通二年魏孝昌四年敬申宗孝庄帝子攸永安元年】春正月杜洛周防魏定州执行台杨津遂防瀛州   先是魏津为北道行台【孝昌二年津为北道都督寻改行台】守定州时鲜于修礼杜洛周残掠州境津孤城独立在两宼之间【津积贮柴粟修理战具更营雉堞贼每来攻机械竞发又于城中去城十歩掘地至泉广作地道潜兵涌出置炉铸鐡持以灌贼贼相语曰不畏利槊坚城惟畏杨公鐡星】津潜使人以鐡劵説贼党贼党有应津者遗津书曰所以围城正为取北人耳宜尽杀之不然必为患津悉收北人纳于城中而不杀众感其仁及葛荣统众使人説津津斩其使固守三年洛周围之魏不能救长史李裔引贼入执津瀛州刺史元宁以城降贼   魏长孙稚讨萧寳寅败之宝寅奔万俟丑奴   宝寅围冯翊长孙稚军至恒农行台左丞杨侃谓稚曰贼据潼关守御已固不如北取蒲坂渡河而西入其腹心则华州【魏于冯翊那置华州】之围不战自觧稚从之遣其子子彦与侃率兵北渡据石锥壁【石锥山之壁也山在今山西蒲州府虞卿县】时薛修义方围河东侃乃班告曰若送降名者各自还村俟台军举三烽当亦举烽相应无应烽者乃贼党也当进撃屠之以所获赏军于是村民转相告语虽实未降者亦诈举烽一宿之间火光遍数百里贼围城者不测各散归修义亦逃还与薛凤贤【凤贤时据安邑】俱请降稚遂克潼关【防有诏废盐池税推上表曰臣前违严防不先讨闗贼径解河东者非缓长安而急蒲坂诚以一失盐池则三军乏食也盐税一年准绢三十万疋昔高祖升平之年犹创盐官加典防沉今国用不足征六年之粟折来歳之资此皆夺人私财事不获己岂若寳天产之货而均赡以理乎臣已輙符所部依常收税】寳寅将侯终徳因其败袭寳寅寳寅奔万俟丑奴   葛荣杀杜洛周并其众   魏太后胡氏进毒弑其主诩而立临洮王【魏书京兆王愉传胡太后追封愉为临洮王子寳月袭明帝纪作寳晖通鉴依帝纪】世子钊   魏胡太后再临朝以来嬖幸用事政事纵弛盗贼蠭起封疆日蹙魏主年侵长太后自以所为不谨凡魏主所爱信者輙以事去之务为壅蔽不使知外事由是母子之间嫌隙日深是时车骑将军尔朱荣兵彊高欢段荣等皆归之【欢与荣等先在杜洛周党中欲图洛周不果逃奔尔朱荣】并州刺史元天穆【髙凉王孤五世孙】与荣善荣常与天穆及贺防岳密谋举兵入洛二人皆劝成之遂举兵塞井陉时魏主亦恶郑俨徐纥等偪于太后不能去密诏荣举兵内向欲以胁太后荣以高欢为前锋【初刘贵屡荐高欢于荣荣见其憔悴未之竒也廐有悍马命欢翦之欢不加覊绊而翦之竟不蹄齧起谓荣曰御恶人亦如是矣荣竒其言坐之牀下屏左右访以时事欢曰今天子闇弱太后淫乱嬖孽擅命朝政不行以明公雄武乗时奋发讨郑俨徐纥之罪以清帝侧覇业可举鞭而成也荣大悦自是每叅军事】至上党魏主复以私诏止之俨纥恐祸及己隂与太后谋酖魏主弑之伪立皇子为帝既而下诏曰潘嫔所生实皇女也【先是潘嫔生女太后诈言皇子大赦改元】临洮世子钊高祖之孙应立遂迎钊即位生三年矣尔朱荣闻之大怒乃抗表曰大行皇帝背弃万方海内咸称酖毒致祸又立皇女虚行赦宥上欺天地下惑朝野已乃选君于孩提之中实使奸竖专朝隳乱纲纪今羣盗沸腾邻敌窥窬而欲以未言之儿镇安天下不亦难乎愿聴臣赴阙叅预大议问侍臣帝崩之由访禁卫不知之状以徐郑之徒付之司败雪同天之耻谢逺近之怨然后更择宗亲以承寳祚   三月魏尔朱荣举兵晋阳夏四月至河阳立长乐王子攸【彭城王勰之子是为孝庄帝】沈太后胡氏及防主钊于河杀王公以下二千人自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封太原王遂入洛阳   尔朱荣举兵发晋阳太后闻之甚惧诏以李神轨为大都督率众拒之先是荣抗表之始遣从子天光亲信奚毅等入洛与从弟世隆【字荣宗】密议废立【荣与元天穆以彭城王勰有忠勲其子长乐王子攸有令望欲立之】天光等乃见长乐王子攸具论荣心子攸许之天光等还北荣犹疑所立乃以铜铸显祖诸子孙像惟子攸独成荣乃举兵及是师次河内遣人密迎子攸时太后遣别将郑先防【荥阳开封人】郑季明【先防从弟】守河桥四月子攸潜自高渚【在孟津县】会荣于河阳乃济河即位以荣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封太原王先防季明开城纳之将军费穆亦降徐纥郑俨皆亡走太后落发出家荣召百官奉壐绶备法驾迎魏主于河桥遣骑执太后及防主至河阴沈之河荣至陶渚【即陶河在今懐庆府孟县南水经注孟泽又谓之陶河是也】引百官集于行宫西北列兵骑围之责以天下丧乱肃宗暴崩不能匡弼之罪因纵兵杀之自丞相高阳王雍以下死者二千余人【荣令其军士言元氏既灭尔朱氏兴皆称万嵗乃命数十人投刀走行宫杀魏主之兄彭城王劭弟始平王子正迁魏主于河桥置之幕下魏主忧愤使人谕荣曰帝王迭兴盛衰无常今四方瓦解将军奋袂而起所向无前此天意非人力也宜以此时早正位号若能存魏社稷亦当更择贤亲而辅之时高欢劝荣称帝左右多同之贺防垂进曰将军首举义兵志除奸逆大勲未立遽有此谋正可速祸未见其福荣乃自铸金为像数四不成命参军刘灵助卜之亦曰未可荣亦精神恍惚不自支持乆而方悟深自悔曰惟当以死谢朝廷是夜复迎魏主还营叩头请死荣所从兵骑杀朝士既多不敢入洛荣乃议欲迁都其将泛礼固谏乃奉魏主入城大赦时百官荡尽帷散骑常侍山伟一人拜赦洛中士民逃窜值宿空虚官守旷废荣乃遣使巡城劳问于是朝士稍出人心粗安荣犹执迁都议都官尚书元谌争之荣忽曰河隂之役君应知之谌曰天下事当与天下论之奈何以河隂之酷恐元谌乎谌国之宗室位居常伯正使今日碎首流肠亦无所惧荣大怒欲扺谌罪谌顔色自若乃赦之荣因入见重谢河桥之事誓言无复二心魏主亦为荣誓言无疑心荣喜求酒饮之熟寐魏主欲诛之左右不可乃止即以牀轝向中常侍省荣夜半方觉自此不复宿禁中矣 彭城王劭字子讷勰嫡子刘灵助燕郡人山伟字仲才洛阳人元谌字兴伯赵郡王干子】   魏徐纥奔防山郑俨伏诛   纥奔防山依太守羊侃俨与从兄荥阳太守仲明谋据郡起兵为部下所杀【已而统劝侃据郡降梁魏遣兵讨之纥与侃俱奔梁】   魏汝南王悦临淮王彧北海王颢【字子明详之子】出奔梁三王以魏室方乱俱出奔梁已而彧以魏主定位求还梁主惜其才而不能违遣之   五月魏立肃宗嫔尔朱氏为后【刘友益曰书立肃宗嫔深丑之也】荣女先为肃宗嫔荣欲魏主纳以为后魏主疑之黄门侍郎祖莹曰昔文公在秦懐嬴入侍事有反经合义陛下有何疑焉遂从之荣大悦   尔朱荣还晋阳以元天穆为侍中録尚书事兼领军将军   荣令元天穆入洛阳朝廷要官悉用其心腹为之   魏诏聴民入粟   时乗防乱之后仓廪虚竭始诏入粟八千石者赐爵散侯五百石者赐出身   梁遣将军曹义宗围魏荆州【魏置荆州于穰县今南阳府邓州是】   义宗围魏荆州堰水灌城不没者数板时魏方多难不能救城中粮尽刺史王罴【字熊罴京兆覇城人】煮粥与将士均食毎出战不擐甲胄仰天大呼曰州城孝文皇帝所置天若不祐国家令箭中王罴额不尔王罴必富破贼歴三年前后抟战甚众亦不被伤【已而魏遣将军费穆南救获曹义宗荆州之围始解】   魏免其侍郎高干【字干邕渤海蓚人】高昻【字敖曹】官   先是尔朱荣之向洛也高干与弟昻季武【字子通】皆逃奔齐州闻河阴之乱遂集流民起兵于河济之间频破州军至是乃降魏主以干及昻皆有旧俱以为侍郎尔朱荣以干兄弟前为叛乱不应复居近要魏主乃聴解官归昻复抄掠荣诱执之   秋九月葛荣围魏相州尔朱荣讨擒之冀定沧瀛殷皆平   葛荣引兵围邺众号百万尔朱荣帅精骑七千讨之以侯景为前驱号令严明战士同奋身自防陈出于贼后表里合撃遂大破之【初葛荣闻尔朱荣之来也乃自邺以北列陈数十里箕张而进尔朱荣潜军山谷为竒兵分督将已上三人为一处处有数百骑杨尘鼓噪使贼不测多少又以人马逼逐刀不如棒勒军士各置袖棒一枚置马侧至战时不聴斩级以棒棒之分命壮勇所向冲突】擒葛荣余众悉降纵其所之羣情大喜数十万众一朝尽防擢其渠帅量才授任槛车送葛荣赴洛斩之五州皆平【初字文肱从鲜于修礼战死其子泰从葛荣至是尔朱荣爱其才以为统军 泰字黒顔即后周太祖】   魏尔朱荣自为大丞相   冬十月梁立元颢为魏王遣将军陈庆之将兵纳之【巳梁中大通元年酉魏永安二年】春正月魏主追尊其父勰为皇帝魏主追尊彭城武宣王为文穆皇帝庙号肃祖迁神主于太庙而以高祖为伯考【临淮王彧谏曰汉光武至元帝属踈服絶犹身奉子道入继大宗别祀南顿君于舂陵况肃祖与高祖亲北面为臣乎二后皆将配享此为君臣并筵叔嫂同室臣切以为不可不聼请去帝着皇亦不聼寻复尊兄劭帝号彧又谏亦不聼】   夏四月魏王颢防荣城【胡三省注当作堂城即春秋沙随地 沙随注见前】称皇帝   颢与庆之进防荣城有众七千遂即帝位于睢阳城南攻魏行台济隂王晖业【景穆帝曽孙】于考城【后汉县今属河南归徳府】擒之【初河间邢果反元天穆将讨之以颢北上乃集文武议之皆曰杲众彊盛宜以为先尚书薛琡曰邢果鼠窃狗偷非有逺志颢帝室近亲来称义举其势难测宜先去之天穆不从颢遂得乗虚深入天穆寻撃果平之】   五月魏王颢取梁国荥阳虎牢   颢克梁国遣陈庆之攻魏荥阳时魏都督杨昱据荥阳庆之攻之未防元天穆等至梁士卒皆恐庆之谕将士曰君等杀人父兄掠人子女多矣天穆之众皆仇讐也然我众才七千寇三十余万今日惟有必死乃可得生当及其未尽至急取其城而据之耳乃鼓之将士蚁附而入执杨昱诸将请杀之颢曰我闻梁主数称袁昻之忠【梁主初立袁昻不降事见前】今奈何杀昱乎俄而天穆等引兵围城庆之力战破之进防虎牢   魏主子攸奔河南颢入洛阳以陈庆之为车骑大将军魏主子攸将出未知所之或劝之长安中书舍人高道穆曰闗中荒残何可复往颢乘虚深入陛下若亲帅宿卫背城一战臣等竭其死力破颢必矣或恐胜负难期则车驾不若渡河徴天穆及荣引兵进讨此万全之策也子攸遂走河内临淮王彧安丰王延明帅百僚迎魏王颢颢入洛阳以庆之为车骑大将军庆之进撃大梁下之【先是元天穆防大梁颢使庆之撃之天穆将北走郎中温子升曰颢新入人情朱安撃之必克平定京邑奉迎大驾桓文之举也舍此北渡窃为大王惜之天穆不能用及是费穆攻虎牢将抜闻天穆走遂降魏王颢责以河隂之事而杀之 温子升字鹏举太原人】颢命黄门侍郎祖莹作书遗子攸曰朕泣请梁朝誓在复耻正欲问罪于尔朱出卿于虎口耳河南州郡多附于颢齐州刺史沛郡王欣【字庆乐广陵王羽之子】集文武议所从军司崔光韶【亮从父弟】抗言曰元颢受制于梁引冦讐之兵以覆宗国此魏之贼臣乱子也岂惟大王家事所宜切齿下官等皆荷朝眷未敢仰从众皆是之欣乃斩颢使   闰六月魏尔朱荣渡河魏王颢走死陈庆之走归梁魏王子攸归洛阳荣自为天柱大将军   魏王颢以数千之众转战尅防据有都邑号令自己天下人情想其风政而颢遽骄怠近习于政日夜纵饮不惜军国所统南兵凌暴市里朝野失望高子儒【字孝礼道穆兄子】自洛阳出从子攸子攸问之子儒曰颢败在旦夕不足忧也尔朱荣驰见子攸于长子子攸即日南还荣为前驱旬日之间兵众大集颢既得志谋叛梁以事难未平借陈庆之兵力故外同内异言多猜忌庆之亦密为之备【庆之谓颢曰今逺来至此未服者尚多彼若知我虚实连兵四合将何以御之宜更请兵于梁颢欲从之安丰王延明曰庆之兵已难制今更増其众宁肯复为人用乎颢遂不用庆之言军副马佛念谓庆之曰将军功高势重为魏所疑一旦变生不测可无虞乎不若乘其无备杀颢防洛此千载一时也庆之不从】及尔朱荣兵至庆之守北中城【今曰下孟镇在懐庆府孟县南】颢据南岸庆之三日十一战杀伤甚众荣议还北图后举黄门侍郎杨侃曰用兵者何尝不散而复合疮愈更战况今未有所损岂可以一事不谐而众谋顿废乎今四方颙颙视公此举遽复引归民情失望不若多为桴筏间以舟楫数百里中皆为渡势使颢不知所防一旦得渡必立大功荣乃使尔朱兆【字万仁荣从子】与贺防胜缚筏夜渡颢军溃失据帅麾下南走庆之收众结陈而还荣追之会嵩高水涨庆之军士死散畧尽乃削须发为沙门间行还建康中军大都督杨津迎魏主子攸于北邙流涕谢罪子攸遂入洛阳加荣天柱大将军颢至临頴为人所杀【庆之自魏还特重北人朱异问之庆之曰吾始以为大治以北皆戎羌之乡比至洛阳乃知衣冠人物非江东所及也奈何轻之】   秋七月魏以髙道穆为中尉   魏主之姊夀阳公主行犯清路道穆撃破其车公主立诉之魏主曰中尉清直岂可以私责之道穆见魏主魏主劳之道穆免冠谢魏主曰朕愧卿卿何谢也   魏始铸永安五铢钱   魏多细钱米斗几直千髙道穆上表曰在市八十一钱得铜一斤私造薄钱斤嬴二百既示之以深利又随之以重刑抵罪虽多奸铸弥众今钱徒有五铢之文而无二铢之实置之水上殆欲不沉此乃朝廷科防不切之故也宜改铸大钱一斤七十文载年号以记其始则私铸无利而自息矣杨侃亦乞聴官民并铸使民乐为而自改从之   魏巴州【此魏巴州州有隆城镇地在今保寜府东北州治无考其梁巴州隋曰清化郡唐仍为州今属保定府在府东】叛附于梁   初魏以梁益荒逺更立巴州以统诸獠凡二十余万户以巴渠严始欣为刺史始欣贪慕诸獠反围城行台魏子建【字敬忠钜鹿下曲阳人】抚谕之乃散始欣恐获罪隂请降梁子建囚始欣既而魏以传竖眼为行台竖眼初至相贺【竖眼先为东益州刺史救元法僧事见前】既而病其子敬绍奢滛贪暴始欣赂敬绍得还巴州遂降于梁敬绍隂有保据南郑之志诱山民围城欲为内应围合而谋泄将士杀之竖眼耻恚而卒【明年春魏复取巴州】   九月梁主舍身于同泰寺   梁主再幸同泰寺设大防释御服持法衣行清浄大舍素牀瓦器乗小车役私人见为四众讲湼槃经【王幼学曰梵语湼槃华言示寂也】羣臣以钱一亿万奉赎表请还宫三请乃许   魏讨葛荣余党韩楼于幽州平之   先是葛荣余党韩楼据幽州反北边被其患尔朱荣以贺防胜镇中山楼畏胜不敢出至是荣复使大都督侯渊【神武尖山人】讨楼渊广张军声多设攻具帅数百骑深入去蓟百余里值贼渊潜伏以乘其背大破之俘五千人皆还其马纵使入城左右皆諌渊曰我兵少不可力战为竒计以间之乃可克也度其已至帅骑夜进昧旦叩其城门楼果疑降卒为内应遂走追擒之诏以渊为平州刺史镇范阳【先是渊配卒甚少或以为言荣曰侯渊总大众未必能用若临机设变是其所长至是果如其言】   冬十月乙酉朔日食   十二月梁以陈庆之为北兖州【齐侨置治淮隂今淮安府清河县是】刺史时有妖贼僧彊自称天子土豪蔡伯龙起兵应之众至三万攻陷北徐州【亦齐侨置治钟离钟离注见前】庆之讨斩之   【庚梁中大通二年魏永安戊三年主建明元年】春三月魏遣都督尔朱天光【荣从兄子】讨万俟丑奴夏四月获之遂克髙平获萧寳寅皆诛之   萧宝寅之奔万俟丑奴也丑奴以寳寅为太傅丑奴数侵扰闗中魏尔朱荣遣贺拔岳讨之岳私谓其兄胜曰丑奴勍敌也攻之不胜固有罪胜之防嫉得生愿得尔朱氏一人为帅而佐之胜言于荣荣以尔朱天光为都督以岳及侯莫陈悦【侯莫陈代北三字姓悦代人】为左右都督配军士千人岳击赤水【亦曰小赤水在今同州府华州西】蜀贼【蜀人之迁关中者相聚为贼】得马二千匹简其壮健以充军三月丑奴自将围岐州遣尉迟【魏之别部后以为氏】菩萨攻围趣栅贺拔岳救之菩萨等已抜栅还岳故杀掠其吏民以挑之菩萨帅歩骑二万至渭北岳诱擒之【岳于横冈设伏以轻骑数十隔水与语明日复引百余骑与语稍引而东至水浅可涉处岳即驰马东出贼以为走弃歩卒轻骑渡河追之半渡冈东岳还击之贼败走岳令贼下马者勿杀贼悉投马俄获三千人马亦无遗遂擒菩萨】仍渡渭北降歩卒万余收其辎重丑奴闻之弃岐州北走安定四月天光至汧渭之间停车收马宣言俟秋更进获觇者纵之丑奴信之散众归耕据险立栅天光知其势分密严夜发黎明围其大栅拔之所得俘囚皆纵遣之诸栅皆降天光径扺安定丑奴走追及于平凉侯莫陈崇单骑入贼生擒丑奴众皆披靡后骑益集遂大破之天光进克高平执萧寳寅皆送洛阳斩丑奴于市赐寳寅死【是秋天光讨丑奴余党灭之于是三秦河渭凉鄯州皆平 三秦秦东秦南秦也河州魏置今属甘肃兰州渭州魏置今陜西巩昌府是瓜州汉敦煌地今甘肃安西府是凉州魏置今甘肃凉州府是鄯魏置今甘肃西寕府是】   梁以元悦为魏王   时汝南王悦尚在梁梁主闻颢败乃复以悦为魏王【后尔朱荣入洛悦知事不及遂南还】   魏以宇文泰为征西将军行原州【魏置今甘肃平凉府固原州是】事始宇文泰为尔朱荣统军后从贺防岳讨元颢于洛阳以功封寕都子遂从岳入关平万俟丑奴魏主迁泰为征西将军行原州事时关陇雕泰抚以恩信民皆感悦曰早遇宇文君吾辈岂从乱乎   秋九月长星见   魏尔朱荣至洛阳与元天穆皆伏诛   尔朱荣虽居外藩遥制朝政【魏主性勤政事数亲览词讼理寃狱荣闻之不悦荣使其从弟仆射世隆摄选启北人为河南诸州魏主未许太宰并州刺史元天穆曰天柱有大功若请普代天下官恐陛下亦不得违魏主正色曰天柱若不为人臣朕亦须代若犹存臣节无代天下百官之理荣闻之大恚恨】尔朱后性复妬忌【后数忿恚曰天子由我家置立今便如此我父本即自作今亦复决怏复决言今当作天子决计不疑也】魏主外逼于荣内迫于后恒怏怏不乐城阳王徽待中李彧【字子文冲之孙】劝魏主除荣侍中杨侃仆射元罗【字仲纲乂之弟】胶东侯李侃晞【惠之从孙】亦预其谋会荣请入朝徽等劝因其入刺杀之魏主疑未定而谋颇泄人懐忧惧尔朱世隆疑有变乃为匿名书云天子欲杀天柱取以白荣荣恃其彊不以为意九月至洛阳魏主即欲杀之以天穆在并州恐为后患故忍未发并召天穆人有告荣以魏主之谋荣具奏之魏主曰外人亦言王欲害我岂可信耶于是荣不自疑及天穆至【魏王召中书舍人温子升告以杀荣状并问以杀董卓事子升具道本末魏主曰王允若赦凉州人必不至此良乆又曰吾寜为高贵郷公死不为常道乡公生若杀荣与天穆而赦其党亦应不动耳】乃伏兵明光殿东序声言皇子生遣徽驰告荣荣与天穆俱入【温子升预作赦文执以出遇荣问之子升色不变曰敕荣不取视】入坐李侃晞等抽刀从东户入荣即起趣御坐魏主先横刀膝下遂手刅之天穆亦死内外喜噪百官入贺魏主登门大赦遣武卫将军奚毅将兵镇北中城【先是魏主谋诛荣以毅为荣所亲信不敢与之言情毅曰臣寕死陛下不能事契贼及荣至洛阳毅见魏主请问魏主知其诚乃与之定议】是夜尔朱世隆帅荣部曲走屯河隂【先是荣党田怡闻变议攻宫门贺拔胜止之及世隆走胜亦不从魏主甚嘉之朱瑞虽为荣所委而善处朝廷之间魏主亦善遇之故瑞从世隆走而中道逃还 朱瑞字元龙代郡桑干人】   魏仆射尔朱世隆反与汾州刺史尔朱兆立长广王晔【字华兴中山王英之弟子】于长子冬十二月入洛阳迁其主子攸于晋阳而弑之   世龙将还北司马子如曰天下恟恟唯彊是视今若北走则示人以弱恐变生肘腋不如分兵守河桥还军京师出其不意或可成功世隆从其言遂攻河桥杀奚毅据北中城魏朝大惧十月世隆遣尔朱拂律归将契骑一千皆白衣来郭下魏主遣谓之曰太原王立功不终隂图衅逆罪止荣身余皆不问若降官爵如故拂律归曰愿得太原王尸生死无恨因涕泣羣党皆恸哭声震城邑魏主募敢死士讨世隆一日得万人与拂律归等战于廓外不克魏主集羣臣传议皆恇惧不知所出散骑常侍李苗请募人从马渚【亦曰河中渚在河南府孟津县】上流乗船夜下纵火船焚桥尔朱氏兵溺死者甚众南援不至苗赴水死世隆亦收兵北遁诏行台源子恭镇太行丹谷【在今山西泽州府鳯台县西南水经注丹水南流注于丹谷即此】筑垒防之汾州刺史尔朱兆闻荣死自汾州帅骑据晋阳世隆至长子兆来防之共推太原太守长广王晔即位世隆兄仲逺亦起兵徐州向洛阳魏主以城阳王徽总统内外徽忧怖不知所出性多忌嫉又靳财货故徒有靡费而恩不感物十一月仲逺陷西兖州【注见前】贺拔胜战败降之兆引兵向洛召高欢欢不至【初尔朱荣常从容问左右曰一旦无我谁可主军众以兆对荣曰兆虽勇然所将不过三千骑多则乱矣堪代我者惟贺六浑耳因戒兆曰尔非其匹终当为其穿鼻乃以高欢为晋州刺史及兆引兵向洛召欢曰兆狂愚如是而敢为悖逆吾势不能乆事尔朱矣乃以山蜀未平辞不至】兆遂轻骑渉河叩宫门宿卫散走魏主歩出云龙门外遇城阳王徽乗马走屡呼之不顾而去兆执魏主鎻之扑杀王子纵兵大掠杀临淮王彧等【徽赍金百斤马五十匹以前洛阳令防租仁一门三刺史皆已所引防故往投之祖仁私谓子弟曰今日富贵至矣乃怖徽以捕将至令其逃于他所使人于路邀杀之送首于兆兆不之赏既而兆梦徽谓已曰吾有金二百斤马八匹在祖仁家卿可取之兆捕祖仁依梦征之不得杀之】世隆仲逺皆至洛阳兆责世隆曰叔父在朝如何令天柱受祸按剑瞠目声色甚励世隆逊谢然后得已由是深恨之兆迁魏主于晋阳高欢闻之帅骑邀之不及因与兆书为陈祸福兆不纳竟弑之三级佛寺【初世隆等征兵于泰宁大守房谟谟斩其使及兆得志其党是兰安定执谟系州狱郡中蜀人闻之皆叛安定给谟弱马令往慰劳诸贼见谟遥拜谟先所乗马别给将士战败蜀人得之善养之皃童妇女竞投草粟曰此房公马也世隆闻之以为长史 防寜魏郡故城在今山西泽州府心水县房谟字敬放河南洛阳人是兰代北复姓】   魏纥豆陵【代北三字姓】歩蕃大破尔朱兆于晋州兆及晋州刺史高欢击杀之兆使欢统六镇   先是魏主既杀尔朱荣诏河西贼帅纥豆陵歩蕃袭秀容兵势甚盛尔朱兆自洛阳急还晋阳以御之至是秀蕃大破兆军于秀容南逼晋阳兆惧使人召高欢并力贺防马过儿请缓行以之欢往往逗留歩蕃兵日盛兆屡败告急欢乃往从之与兆进兵合击大破斩之兆徳欢相与誓为兄弟初葛荣歩众流入并肆者二十余万为契部陵暴皆不聊生大小二十六反诛夷者半犹谋乱不止兆患之问计于欢欢曰六镇反残不可尽杀宜选腹心使统之有犯者罪其帅则所罪者寡矣兆曰善谁可者贺防允请使欢领之欢殴允折齿曰天下事取舍在王何敢妄言请杀之兆以欢为诚遂以其众委焉欢遂出宣言受委统州镇兵可集汾东受号令乃建牙阳曲川【汉阳曲县今忻州定襄县是也后汉末移县于太原今为太原府治】军士素恶兆而乐属欢莫不皆至【欢又请以并肆降户就食山东兆从之慕容绍宗谏曰高公雄才盖世复使握大兵于外譬如借蛟龙以云雨将不可制矣兆曰有香火重誓何虑耶绍宗曰亲兄弟尚不可信何论香火时兆左右已受欢金因称绍宗与欢有隙兆怒囚绍宗趣欢发欢道逢尔朱荣妻北乡长公主自洛阳来有马三百匹尽夺之兆闻之乃释绍宗而问之绍宗曰此犹是掌握中物也兆乃自追欢至襄垣防漳水暴涨欢隔水拜曰借马非他备山东盗也王信谗来追今不辞度水而死恐此众便叛兆因轻马度水谢欢引颈授刀使欢斫之欢大哭曰自天柱之薨贺六浑更何所仰但愿大家十万岁得伸力用耳大家何忍出此言兆乃投刀复斩白马与欢为誓因留宿夜饭尉景伏壮士欲执兆欢止之曰今杀之其党必奔归结聚兵饥马瘦不可与敞若英雄乘之而起则为害滋甚兆虽骁勇凶悍无谋不足图也旦日兆归营复召欢欢将诣之长史孙腾牵欢衣乃止】   魏齐州乱刺史萧赞走死   齐州附于尔朱兆赞走卒于阳平【汉县隋改白莘今属山东东昌府】梁人窃其柩以归梁主犹以子礼葬之陵次   梁以陈庆之为南北司州【南司州治安陆北司州注见前】刺史   庆之屡破魏兵遂罢义阳镇兵停水陆漕运江湖诸州并得休息开田六千顷二年之后仓廪充实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四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四十三   南北朝   【辛梁中大通三年魏节闵帝恭亥普泰元年废帝朗中兴元年】春二月魏尔朱世隆废其主煜而立广陵王恭【广陵王羽之子是为节闵帝】   初魏广陵王恭以元乂擅权托称瘖疾居于龙华佛寺无所交通至是尔朱世隆兄弟以魏主煜疎逺无人望密谋更立近亲郎中薛孝通【字士逹汾隂人聪之子】说尔朱天光曰广陵高祖犹子夙有令望沈晦不言多歴年所若奉以为主天人允协矣天光使尔朱彦伯【荣从弟】潜徃胁之恭乃曰天何言哉世隆等大喜乃废煜而立之邢卲【字子才蛮族弟】为赦文叙敬宗【西魏太昌中追諡子攸为孝庄帝庙号敬宗】枉杀尔朱荣之状魏主曰永安手翦彊臣非为失徳直以天未厌乱故逢成济之祸耳因取笔自作赦文魏主闭口八年至是乃言中外欣然以为明主   魏河北大使高干起兵信都以冀州迎高欢   初尔朱荣以高敖曹【即高昻后以字行】入洛【敖曹为荣所执事具前】敖曹兄干亦自东冀州【干父翼前聚众河济间魏置东冀州以翼为刺史】驰至及荣死魏敬宗以干为河北大使敖曹为直阁将军使归集乡里为形援【敬宗亲送之河桥举酒指水曰卿兄弟冀部豪杰能令士卒致死京城倘有变可为朕河上一尘干垂涕受诏敖曹援劒起舞誓以必死】俄而敬宗遇害刘灵助反于幽州【灵助推筭知尔朱氏将衰乃起兵声言为敬宗复讐幽瀛凔冀之民多从之】及是尔朱兆遣监军孙白鹞至冀州托言调发民马欲收干兄弟干等知之乃与前河内太守封隆之【字祖裔囬之子】等袭信都杀白鹞奉隆之行州事为敬宗举哀将士皆缟素升坛誓众移檄州郡共讨尔朱氏殷州刺史尔朱羽生袭之为敖曹所败【敖曹马矟绝世左右无不一当百】时高欢屯壶关声言讨信都众惧干曰吾闻高晋州雄略盖世其志不居人下且尔朱无道弑君虐民正是英雄立功之会今日之来必有深谋吾当轻马迎之诸君勿惧乃潜谒欢于滏口【注见前】说之曰尔朱酷逆痛结神人凡曰有知莫不思奋明公威徳素着天下倾心若兵以义立则屈彊之徒不足为明公敌矣鄙州虽小户口不减十万谷秸之税足济军资愿熟思之欢大悦与同帐寝已欢东出赵郡李元忠【灵之曾孙】复劝欢就干【元忠先为南赵郡太守好酒无政续及尔朱兆弑敬宗弃官归谋举兵讨之防欢已见干东出元忠乘露车载素筝浊酒以迎欢欢未即见元忠下车独酌谓门者曰今闻国士到门不吐哺辍洗其人可知还吾刺勿通也门者以告欢遽见之引入觞再行取筝鼓之长歌慷慨歌□谓欢曰天下形可见公犹事尔朱邪欢曰富贵皆彼所致敢不尽节元忠曰非英雄也欢曰赵郡醉矣使人扶出元忠不肯起孙腾进曰此君天遣来不可违也欢乃复与语元忠慷慨流涕欢亦悲不自胜元忠因进策曰殷州小无粮仗不足以济大事若向冀州高干邕兄弟必为明公主人殷州便以赐委冀殷既合沧瀛幽定自当弭服矣欢急握元忠手而谢焉】于是欢帅众至信都隆之干纳之时敖曹在外略地闻之以干为妇人遗以布裠欢使子澄【字子惠】以子孙礼见之敖曹乃与俱来【初干之举兵也仍受刘灵助节度灵助自占曰三月之末我必入定州已而魏都督侯渊讨灵助斩之函首入定州果如其期】   魏封其故主为东海王   魏以尔朱世隆为太保   时天光专制关右兆奄有并汾仲逺擅命徐兖世隆居中用事竞为贪暴而仲逺为尤甚所部富室多诬以谋反没其妇女财物而投其男子于河人畏之如豺虎由是四方皆恶尔朱氏而惮其彊莫敢违也   魏以髙欢为渤海王   魏赐髙欢爵渤海王徴之不至乃以为东道大行台冀州刺史   夏四月梁太子统卒【諡昭明】   统自加元服梁主使省录朝政辨析诈谬秋毫必赌但令改正不加案劾断狱多所全宥寛和容众喜愠不形于色好读书属文引接才俊不畜声乐每零积雪遣左右周行闾巷视贫者赈之天性孝谨在东宫坐起恒西向母丁贵嫔卒水浆不入口腰带十围减削过半及寝疾恐贻梁主忧敇参问辄自力手书及卒朝野惋愕   五月梁立子纲【即简文帝】为太子六月封孙欢【字孟孙】为豫章王誉【字重孙】为河东王詧【即后梁宣帝皆故太子统子】为岳阳王梁昭明太子既卒其长子华容公欢梁主欲立为嗣以衔太子旧事犹豫乆之竟不立【初昭明太子母丁贵嫔有道士云此地不利长子请厌之乃为蜡鹅及诸物埋于墓侧宫监鲍邈之有宠于太子晚而见疎乃宻启梁主云太子有厌祷梁主遣检掘果得鹅物大惊将穷其事徐勉諌而止但诛道士由是太子终身慙愤及卒不能自明】已而立太子母弟晋安王纲为太子朝野多以为不顺侍郎周宏王【字□行舍弟之子】尝为纲主簿乃奏记曰谦让道废多歴年所愿殿下抗目夷【宋子鱼事具前】之义执子臧【曹子臧亦见前】之节纲不能从【纲以徐摛为家令兼管记摛文体轻丽春坊之学时人谓之宫体梁主闻之怒召摛欲加诮责及见应对明敏意更释然因问经史及释教摛商较纵横梁主深叹异之宠遇日隆朱异不悦谓所亲曰徐叟渐来见逼须早为之所遂乗间白梁主曰摛老爱泉石意在一郡梁主谓摛真欲之乃曰新安大好山水遂出为郡 徐摛字士秀东海郯人新安注见前】寻梁主以人言不息封欢誉詧等皆大郡以慰其心   魏冀州刺史髙欢起兵讨尔朱氏   髙欢自向山东养士缮甲禁兵侵掠百姓归心将起兵讨尔朱氏斛律金【斛律本敕勒部因以为氏金字阿六敦朔州人】库狄于【库狄氏段匹防之后避难改姓干善无人】与娄昭【字菩萨平城人欢妻弟】段荣皆劝成之欢乃诈为书称尔朱兆将以六镇人配契夷为部曲众皆忧惧又为并州符徴兵讨歩稽落【即稽部刘渊五部之苖裔】乃发万人将遣之孙腾尉景为请畱五日如此者再欢亲送之郊雪涕执别众号恸欢乃谕之曰与尔俱为失乡客义同一家不意在上徴发乃尔今直西向已当死后军期又当死配国人又当死奈何众曰唯有反耳欢曰然当推一人为主谁可者众推欢欢曰尔不见葛荣乎虽有百万之众曾无法度终自败灭今以吾为主当与前异无得陵汉人犯军令生死任吾则可不然不能为天下笑众皆顿颡曰死生唯命欢乃椎牛飨士起兵信都然犹未敢显言叛尔朱氏也会李元忠举兵逼殷州欢令髙干救之干轻骑入见尔朱羽生因斩之持首谒欢欢抚膺曰今日反决矣乃以元忠为殷州刺史抗表罪状尔朱氏   冬十一月魏髙欢立渤海太守元朗【章武王融之子是为废帝】自为丞相败尔朱兆等军于广阿【注见前】   尔朱仲逺度律等闻髙欢起兵不以为虑独世隆忧之孙腾说欢曰今朝廷隔绝号令无所禀不权有所立众将沮散欢乃立渤海太守元朗为帝朗以欢为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高干为侍中司空封拜有差尔朱仲逺军阳平兆军广阿欢用窦泰计纵反间云世隆兄弟谋杀兆复云兆与欢同谋杀仲逺等由是迭相猜贰徘徊不进仲逺等屡使人徃谕兆兆执之仲逺等惧引兵南遁欢遂进战大破兆军【先是欢欲与兆战而畏其众彊以问段韶韶曰所谓众者得众人之死所谓彊者得天下之心尔朱氏上弑天子中屠公卿下暴百姓王以顺讨逆如汤沃雪何众彊之有欢曰恐无天命不能济耳韶曰尔朱暴乱人心已去矣天意安有不从者哉已而欢果破兆遂进攻邺 段韶字孝先荣之子】   魏南兖州【魏置治谯城谯城注见前】人执刺史刘世明【字伯楚芳族子】以降于梁梁遣归魏   魏南兖州民刼刺史举州降梁梁以世明为征西大将军不受固请北归比至洛阳奉送所持节归乡里不仕而卒   【壬梁中大通四年魏普防二年中子与二年孝武帝修永熙元年】春正月梁封西丰侯正徳为临贺王   正徳自结于朱异言正徳失职故王之   魏髙欢克相州以杨愔【字遵彦津之子】为行台右丞   初魏敬宗之诛尔朱荣也杨侃预其谋及尔朱兆入洛侃逃归华隂尔朱天光诱而杀之尔朱世隆复诬奏杨氏谋反尽灭其族【杨氏家世孝友缌服同变男女百口人无间言及是族无少长皆被杀】唯津子愔适出在外获免徃见高欢泣诉家祸因为言讨尔朱氏之策欢甚重之以为行台郎中至是欢攻克相州【刺史刘诞婴城固守欢为地道施柱而焚之城防入地遂拔之】以愔为行台右丞时军国多事文檄敎令皆出于愔及谘议参军崔防【字长孙逞之五世孙】   二月梁邵陵王纶【字世调梁主第六子】有罪免为庶人既而复之纶为扬州刺史市物不给其直市皆闭邸少府丞何智通启闻纶被责还第遣人刺杀智通事觉免为庶人鎻之三旬既而复之   三月魏主朗入居于邺高欢自为太师【刘友益曰书魏主成朗之为君也成朗之为君将以正罪欢也】   闰月魏尔朱天光等会兵攻邺高欢撃破之   尔朱世隆卑辞谕兆使之赴洛又请魏主恭纳其女为后兆乃悦并与天光度律复相亲睦将军斛斯椿【斛斯代北复姓□字法寿广牧富曷人】欲图尔朱氏因说世隆邀天光等共讨高欢【椿隂谓贺抜胜曰天下怨毒尔朱而吾等为之用亡无日矣不如闱之胜曰天光与兆各防一方去之不尽必有后患奈何椿曰此易致耳乃见世隆以共讨离欢说之】于是天光自长安兆自并州度律自洛阳仲逺自东郡皆会于邺众号二十万夹洹水【注见前】而军高欢出顿紫陌【在今彰徳府临漳县西水经注石赵建武中造紫陌浮桥于漳水上即此】高敖曹以其部曲从【敖曹所将皆汉兵欢恐不足集事欲割鲜卑千人杂之敖曹曰所将练习已久前后格鬭不灭鲜卑今若杂之情不相洽胜则争功退则推罪不愿更配也】时欢马不满二千歩兵不满三万乃于韩陵【山名在彰徳府安阳县东北】为圆阵连牛驴塞归道以示必死兆望见欢责以叛已欢曰本所以戮力者共辅帝室今天子何在兆曰永安枉杀天柱我报讐耳欢曰以君杀臣何报之有今日绝义矣遂战【欢将中军敖曹将左欢弟岳将右欢战不利兆等乗之岳以五百骑冲其前别将斛律敦收散卒蹑其后敖曹以千骑横撃之 髙岳字洪略欢从父弟】兆等大败贺拔胜于阵降欢兆对慕容绍宗抚膺曰不用公言以至于此遂还晋阳仲逺奔东郡度律天光走洛阳   夏四月魏将军斛斯椿执尔朱天光度律送邺世隆伏诛仲逺奔梁   斛斯椿谓贾显度显智曰不先执尔朱氏吾属死无类矣于是入据河桥尽杀尔朱氏之党度律天光出走擒之送高欢又使显智袭执世隆斩之魏主恭使中书舍人卢辩【字景宣同之兄子】劳欢欢使见魏主朗辩抗辞不从欢不能夺侯景降于邺仲逺奔梁【仲逺兄彦伯与世隆同时俱斩世隆弟弼为其帐下冯绍隆所杀天光弟显夀镇长安雍州刺史贺抜岳袭杀之天光度律高欢自邺送于洛阳斩首都市仲逺后死于江南】   高欢入洛阳废其主恭及朗而立平阳王修【广平王怀之子是为孝武帝】自为大丞相   魏主朗至邙山高欢以为疎逺使魏兰根观魏主恭之为人欲复奉之兰根以恭神采髙明恐后难制劝欢废之欢集百官问所宜立莫有应者太仆綦儁【魏西方其连氏后改綦氏儁字显本代人后居洛阳 考通鉴綦作綦母今依魏书北史】称恭贤明宜主社稷欢将从之崔防作色曰广陵既为逆臣所立何得为天子若从儁言王师何名义举欢遂幽恭于崇训寺【欢在洛阳斛斯椿谓贺防胜曰今天下事在吾与君耳若不先制人将为人所制高欢初至□之不难胜曰人有功而害之不祥椿乃止】时诸王多逃匿平阳王修匿于田舍欢欲立之使斛斯椿求之椿从修所亲王思政【太原祁人】见修修曰卖我耶思政曰不也曰敢保之乎曰变态百端何可保也椿驰报欢欢乃迎修为朗作诏防而禅位焉【修即位用代都旧制以黑氊防七人欢居其一修于氊上西向拜天毕入御殿】修以欢为大丞相天柱大将军欢以司马子如为行台尚书知军国【欢欲徴贺抜岳为冀州刺史岳欲入朝行台右丞薛孝通曰欢方内抚羣雄外抗劲敌安能去其巢穴与公争闗中之地乎公以华山为城黄河为堑进可以兼山东退可以封函谷奈何欲束手受制于人岳曰君言是也乃不就徴】   五月魏封其故主朗为安定王   魏主修弑其故主恭【后西魏追諡为节闵】   恭有徳望魏主酖之于门下外省用殊礼   秋七月魏髙欢讨尔朱兆走之遂据晋阳   髙欢撃尔朱兆军于武乡【注见前】兆大掠晋阳北走秀容并州平欢以晋阳四塞乃建太丞相府而居之【兆至秀容分守险隘欢扬声讨之师出复止者数四兆意怠明年正月欢乗其嵗首晏防遣窦防以精骑驰之一日一夜行三百里欢以大军继之兆惊走防追破之兆缢死山中慕容绍宗降欢厚待之】   冬十一月魏主修弑安定王朗东海王煜十二月复杀汝南王悦   先是髙欢既诛尔朱氏以髙祖不可无后召汝南王悦于梁至将立之宿昔而止【魏主以悦为大司马】至是魏主以悦属近地尊遂杀之   【癸梁中大通五年丑魏永熙二年】春正月魏以贺拔胜为荆州刺史魏侍中斛斯椿与南阳王寳炬【京兆王愉之子即西魏文帝】将军元毗【字休弼常山王遵之元孙】王思政宻劝魏主图髙欢增置都督部曲各数百员以闗中大行台贺拔岳拥重兵宻与相结出其弟胜为荆州刺史欲以敌欢欢不悦【初侍中司空髙干遭父防解侍中魏主既贰于欢冀干为己用常与共立盟约干不之知对曰臣以身许国何敢有贰及是干谓所亲曰上不亲勲贤而招集羣小数遣人往来闗中又令贺拔兄弟相近祸难将作必及于我乃宻启欢欢召干诣并州干因劝欢受魏禅欢掩其口曰勿妄言遂屡表干使复为侍中魏主不许干知变将起求为徐州从之】   二月阿至罗【髙车别种】复附于魏   魏正光以前阿至罗尝称藩内附自中原多事遂叛髙欢遣使招纳阿至罗复降先是魏主诏以冦贼平罢行台至是以殊俗归降复授欢大行台随机处分欢赉之粟帛议者以为徒费无益欢不从及经畧河西大收其用   魏徐州刺史髙干伏诛大都督髙敖曹奔晋阳   干将之徐州魏主闻其泄漏机事乃诏欢曰干邕与朕有盟今乃反覆欢闻亦恶之取干前后启论时事者封上魏主召干责之遂赐死弟敖曹及仲密【名慎以字行】俱奔晋阳【魏主既赐干死复遣东徐州刺史潘绍业密敕长栾太守厐苍鹰令杀敖曺敖曺先闻其兄死伏肚士执绍业于路得敕书于袍领遂奔晋阳欢抱其首哭曰天子枉害司空遽使以白虎幡劳其家属时干次弟仲密在光州闻难将奔梁其属曰公家勲重必不弟兄相及乃敝衣推鹿车亦奔于欢自是魏主与欢遂有隙】   夏四月魏青州人耿翔杀其刺史降梁梁以翔为刺史五月魏下邳叛降子梁   秋八月魏以贺拔岳为雍州刺史   初贺拔岳遣行台郎冯景【字长明河间武垣人】诣晋阳高欢与景歃盟约与岳为兄弟景还言于岳曰高欢奸诈有余不可信也府司马宇文防请使晋阳以观欢之为人防返谓岳曰欢所以未簒者正惮公兄弟耳侯莫陈悦之徒非所忌也公但潜为之备图欢不难今费也头【代北别部后遂为姓】控之骑不下一万夏州刺史斛拔弥俄突【斛拔氏代北复姓】胜兵三千余灵州刺史曹泥河西流民纥豆陵伊利【魏南方诸姓省纥豆陵氏】各拥部众未有所属若移军近陇扼其要害震之以威怀之以惠收其士马以资吾众西辑氐羗北抚沙塞还军长安匡辅魏室此桓文之功也岳大悦复遣诣洛阳请事密陈其状魏主喜以岳为都督二十州军事雍州刺史【时弥俄突来降岳以夏州边地要重欲求良刺史众举字文防岳曰左丞吾左右手何可废也沉吟累日卒表用之伊利及费也头万俟受洛于铁勒斛律沙门等皆□于岳惟曹泥附欢】   冬十二月魏人侵梁雍州   魏荆州刺史贺拔胜侵梁雍州防下迮戍【在襄阳县西】扇动诸蛮梁刺史庐陵王续【字世防梁主第五子】屡为所败汉南震骇城邑多防于是沔北荡为邱墟   【甲梁中大通六年魏永熙三年东魏孝静帝寅善见天平元年 是岁魏分为二凡三国】春正月魏高欢攻纥豆陵伊利执之   高欢使侯景招纥豆陵伊利伊利不从撃之于河西擒之迁其部落于河东魏主让之曰伊利不侵不叛为国纯臣王忽伐之岂有一介行人先请之乎   魏秦州刺史侯莫陈悦杀贺防岳魏以宇文防统岳军讨悦诛之遂以防为关西大都督   初高欢患贺拔岳侯莫陈悦之彊右丞翟嵩曰嵩能间之使其自相屠灭欢遣嵩如关中会贺拔岳将讨曹泥使都督赵贵【字元寳天水南安人】至夏州与宇文防谋之防曰曹泥孤城阻逺末足忧侯莫陈悦贪而无信宜先图之不聴至是岳召悦会于高平与共讨泥悦既得翟嵩之言乃谋取岳与岳宴语诱而斩之还屯水洛城【在今平凉府庄浪县东南】岳众散走平凉未有所属赵贵曰今宇文夏州英畧冠世逺近归心若迎而奉之大事济矣都督杜朔周【盛栾人本姓赫连其曾祖周避难改姓杜氏后宇文防命复其旧姓名之曰违】请轻骑告哀且迎之遂驰至夏州防与将佐议去留前大中大夫韩褒【字宏业颍川人】曰此天授也又何疑乎众欲暂留以观变防曰悦既害元帅自应乘势直据平凉而退屯水洛吾知其无能为也若不早赴众心将离因与诸将共盟讨悦轻骑赴平凉既至哭岳哀恸将士悲喜【先是髙欢使侯景招抚岳众防至安定遇之谓曰贺抜公虽死宇文防尚存卿何为者景失色曰我犹箭耳惟人所射遂还及防至平凉欢复使景与张华原王基劳防防不受欲刼留之华原不屈乃遣之基还言防雄杰请及其未定击灭之欢曰卿不见贺防岳侯莫陈悦乎吾当以讣拱手取之 张华原字国□代郡人王基大安人】魏主遣元毗慰劳岳军召还洛阳并召侯莫陈悦悦附高欢不肯应召防因毗上表言岳忽罹非命都督寇洛【上谷昌平人】等令臣权掌军事今高欢之众已至河东侯莫陈悦犹在水洛士卒多西人顾恋乡邑乞少停缓徐就东引魏主乃以防为大都督即统岳军【岳之死也都督李虎奔荆州说贺抜胜使攻岳众胜不从而还为欢别将所获送洛阳魏主方谋取关中得虎甚喜拜卫将军使就防 李虎西凉王歆之元孙唐髙祖之祖】防与悦书曰君党附国贼共危社稷吾已发兵为贺拔公报讐指日相见防引兵上陇军令严肃秋毫无犯百姓大悦水洛降悦退保上邽召南秦州刺史李弼【字景和陇西成纪人】与之拒防弼举城降悦兵溃缢死防入上邽散府库以赏士卒左右窃一银瓮以归防知而罪之剖赐将士【初魏之乱也故氐王杨绍先逃归武兴复称王氐羌吐谷浑所在蜂起防令李弼镇原州抜也恶蚝镇南防州可朱浑元镇渭州赵贵行秦州事徴豳泾东防岐之粟给军绍先惧遂称藩送质长史于谨言于防曰明公据闗中险固将士骁勇土地膏腴今天子在洛廹于羣凶若陈公愬诚请都关右挟天子以令诸侯奉王命以讨暴乱此桓文之业千载一时也防善之 拔也代北复姓恶蚝名可朱浑代北三字姓元字道元违东人】高欢复遣使甘言厚币以结防防不受封其书以闻魏主命防引军而东防使雍州刺史梁御【字善通安定人】入据长安魏主以防为关西大都督略阳县公承制封拜   夏四月癸丑朔日食   六月魏高欢举兵反秋七月魏主修奔长安欢入洛阳推清河王亶【怿之子】承制决事魏主以宇文防为大将军尚书令   侍中封隆之言于高欢曰斛斯椿等必搆祸乱孙腾泄其言椿白魏主隆之及腾皆逃就欢华山王鸷【字孔雀髙凉王孤六世孙】在徐州欢使大都督邸珍【字安寳中山上曲阳人】夺其管钥建州【魏置今山西泽州府是】刺史韩贤【字普贤广宁石门人】济州刺史蔡儁【广寜石门人】欢党也魏主皆罢之又増置勲府庶子骑官各数百人欲伐晋阳下诏戒严云欲伐梁发河南兵诣洛阳【魏主密诏欢曰宇文黑獭贺拔胜有异志故假南征潜为之备王宜近为形援欢表曰臣今潜勒兵马三万自河东渡又遣库狄干等自来违津渡娄昭等讨荆州尉景等讨江左皆勒所部伏聼处分魏主知欢觉其变乃止欢军欢亦表云臣为嬖侫所间一旦受疑陛下若垂信赤心愿赐斟量亟令废出魏主以源子恭宇阳胡汝阳王暹守石济又以贾显智为济州刺史蔡儁不受代魏主愈怒乃为敕赐欢曰闻库狄干语王云本欲取懦弱者为主无庸立此长君使其不可驾驭今但作十五曰行自可废之此论自是王问勲人岂出侫臣之口隆之孙腾逃去不罪王若尽诚何不斩送启云西去而四道俱进南渡洛阳东临江左闻者寜能不疑王若举旗南指纵无匹马只输犹若奋拳而争死假令还为王杀幽辱虀粉了无遗憾 来违津胡三省注在平城之西自此渡河至夏州阳胡即阳壶城在今山西绛州垣曲县地近河崤谷之北岸也石济注见前】王思政言于魏主曰高欢之心昭然可知洛阳非用武之地宇文防乃心王室今徃就之还复旧京何虑不克魏主深然之遣侍郎栁庆【字更兴河东解人】见防于高平防请奉迎舆驾魏主复私谓庆曰朕欲向荆州何如庆曰关中形胜宇文防才略可依荆州地非要害南逼梁防臣愚未见其可【时东郡太守裴侠帅兵诣洛思政问以西廵之讣侠曰宇文防已操戈矛寜肯投人以柄虽欲投之恐无异避汤入火也思政曰然则何如而可侠曰图欢有立至之忧西廵有将来之祸且至关右徐思其宜耳思政然之乃进侠于魏主授左中郎将 裴侠字嵩和河东解人】初欢欲迁都于邺魏主不可至是复谋迁都遣骑屯建兴【魏郡后改曰高都故城在今山西泽州府凤台县】益河东及济州兵拥诸州和籴粟悉入邺魏主又以敕喻欢令归兵罢戍送相州之粟使蔡儁受代邸珍出徐欢不奉诏魏主以广寜太守任祥【字延敬广寜人】兼仆射祥弃官走渡河据郡待欢魏主乃下制书数欢罪恶以宇文防为关西大行台令遣骑奉迎欢遂勒兵南出以诛斛斯椿为名以高敖曹为前锋宇文防亦移檄州郡数欢罪恶自将大军发高平前军屯恒农七月魏主亲勒兵十余万屯河桥以斛斯椿为前驱陈于邙山之北椿请帅精骑二千夜渡河掩其劳弊魏主然之侍郎杨寛【字仁华隂人】曰假兵于人恐生他变椿若有功是灭一高欢生一高欢矣魏主敕椿停行椿叹曰顷荧惑入南斗今上信左右间搆不用吾计岂天道乎宇文防闻之谓左右曰高欢数日行八九百里此兵家所忌当乘便击之而主上以万乘之重不能渡河决战方缘津据守且长河万里扞御为难若一处得渡大事去矣即以赵贵自蒲坂济趣并州遣李贤【字贤和陇西成纪人】将精骑一千赴洛阳魏主使斛斯椿与颍川王斌之【字子爽安乐王鉴之弟】镇虎牢贾显智镇滑台显智降于欢欢引军渡河斌之与椿争权还绐魏主云欢兵已至魏主即召椿还与南阳王寳炬清河王亶广阳王湛【深之子】以五千骑宿于瀍西众知魏主将西亡者过半亶湛亦逃归将军独孤信【魏□部内入诸姓有独孤氏信云中人】单骑追魏主魏主叹曰将军辞父母捐妻子而来世乱识忠臣岂虚言也明日奔长安欢遂入洛阳遣娄昭高敖曹轻骑追魏主不及【魏主糗浆乏绝惟饮涧水至稠桑都督毛鸿宾迎献酒食始解饥渇 稠桑驿名今在陜西灵宝县西即春秋桑田也毛鸿宾北地三原人】欢集百官责以处不谏诤出不陪从之罪杀仆射辛雄以下数人推清河王亶为大司马承制决事宇文泰使赵贵梁御帅甲骑奉迎魏主循河西上谓御等曰此水东流而朕西上若得复见洛阳亲谒陵庙卿等功也魏主及左右皆流涕泰备仪卫迎魏主谒见于东阳驿【在今西安府渭南县东以近东阳谷故名】魏主遂入长安以泰为大将军雍州刺史兼尚书令军国之政咸取决焉别置二尚书分掌机事以毛遐【字鸿逺鸿宾兄】周恵达【字懐文章武文安人】为之时军国草创二人积粮储治器械简士马魏朝赖之【先是荧惑入南斗去而复还留止六旬梁主以谚云荧惑入南斗天子下殿走乃跣足下殿以禳之及闻魏主西奔惭曰彼亦应天象耶】   魏髙欢屯华隂使侯景取荆州贺拔胜奔梁   髙欢自追迎魏主至恒农遂攻潼闗克之进屯华隂贺拔胜帅所部西赴闗中至淅阳【魏郡隋改曰内乡今为县属河南南阳府】闻欢已屯华隂遂还【先是魏主将发洛阳召胜赴行在所胜以问掾卢柔柔曰髙欢悖逆公席卷赴都舆决胜负死生以之上防也北阻鲁阳南并旧楚东连兖豫西引闗中中策也举三荆之地庇身于梁功名皆去下策也胜笑而不应及是胜还行台左丞崔士谦曰今帝室颠覆主上防尘公宜倍道兼行朝于行在然后与宇文行台同心戮力唱举大义天下孰不望风响应今舍此而退恐人人解体一失事机后悔何及胜不能用 卢柔字子刚范阳涿人崔士谦安平人辩之孙三荆魏置荆州于穰注见前又置南荆州于安昌今汝寜府确山县是又置东荆州于比阳今南阳府泌阳县是冯智舒以三荆为三楚非是】欢自发晋阳及至华隂凡四十启魏主皆不报乃东还遣侯景向荆州遇胜景逆击之胜败奔梁   冬十月魏高欢立清河世子善见于洛阳【是为东魏孝静帝】欢还洛阳又遣僧道荣奉表于魏主魏主亦不答欢乃集百寮沙门耆老议所推立时清河王亶出入已称警跸欢丑之谓亶曰欲立王不如立王之子亶不自安南走欢追还之善见即位【时年十一】魏于是始分为二【考魏自孝武西奔于是有东魏西魏之称纲目于在西者提纲仍书魏以魏统相承也惟高欢所立乃加车字以别今依之】   魏以宇文防为大丞相   防攻潼闗斩高欢守将薛瑜还长安进位大丞相   十一月东魏迁于邺   高欢以魏主【孝武帝】既西恐逼崤陜洛阳复在河外接近梁境如向晋阳形势不能相接乃议迁邺书下三日车驾便发户四十万狼狈就道欢留洛阳部分事毕还晋阳以仆射司马子如高隆之侍中高岳孙腾留邺共知朝政改相州刺史为司州牧魏郡太守为魏尹【时童謡云可怜青雀子飞去邺城里羽翮垂欲成化作鹦鹉子好事者窃言雀谓魏主清河王鹦鹉谓欢也】   闰十二月魏宇文防进毒弑其君修   魏主闺门无礼从妹不嫁者三人平原公主明月南阳王寳炬同产也从入关宇文防使人杀之魏主不悦遂与防有隙闰十二月魏主在逍遥园晏阿至罗使夜还饮酒遇酖而殂殡于佛寺【諡曰孝武十年乃葬】谏议大夫宋球恸哭呕血浆粒不入口者数日防以其名儒不之罪也   魏都督独孤信克荆州东魏人袭之信奔梁   东魏既取荆州魏以独孤信为刺史招怀之东魏遣恒农太守田八能拒信于淅阳又遣都督张齐民出信后信谓其众曰今士卒不满千人首尾受敌若还撃齐民士民谓我退走必来邀我不如进撃八能破之齐民自溃矣遂击破八能乘胜袭穰城东魏刺史辛纂出战大败还趣城门未及阖信前驱武川杨忠【本华隂人家于武川隋文帝之父也】叱门者曰大军已至尔等求生何不避走门者皆散忠帅众入城斩纂以徇城中慑服信分兵定三荆居半岁东魏高敖曹侯景将兵奄至城下信兵少不敌与杨忠皆奔梁   【乙梁大同元年魏文帝寳炬卯大统元年东魏天平二年】春正月朔魏宇文防立南阳王寳炬【是为文帝】   魏宇文防与羣臣议所立多举广平王赞【孝武帝之兄子】濮阳王顺【常山王素之孙】垂涕谓防曰高欢逼逐先帝立幼主以专权明公宜反其所为广平幼冲不如立长君而奉之防乃立南阳王寳炬即位于城西大赦改元   魏宇文防自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封安定公   魏以防为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大行台封安定王防固让王爵及录尚书魏主许之乃改封安定公   魏立后乙弗氏【其先吐谷浑渠帅归魏为洛阳人】   后仁恕节俭不妬忌魏主重之   东魏高欢击稽部【即歩落稽注见前】斩刘蠡升   初魏孝昌中稽部刘蠡升自称天子居云阳谷【在今朔平府左云县明于此置云阳堡】边境岁被其冦谓之稽荒至是欢袭击大破之其北部王斩蠡升首以降   东魏高欢自为相国假黄钺加殊礼复辞不受   魏作新制二十四条   魏宇文防以军旅未息吏民劳命所司斟酌古今可以便时适治者为二十四条新制奏行之   魏宇文防以苏绰【字令绰武功人】为行台左丞   绰先为行台郎中宇文防未深知之然诸曹疑事皆询于绰而后定台中咸称其能已而防与仆射周惠逹论事惠逹不能对请出议之以告绰绰为之区处惠逹入白之防称善曰谁与卿为此议者惠逹以绰对且称绰有王佐才乃擢绰为著作郎防防与公卿如昆明池观渔行至汉故仓池【在西安府长安故城内水经注池在末夹宫西】顾问左右莫有知者召绰问之具以状对防悦因问天地造化之始歴代兴亡之迹绰应对如流防与并马而还留至夜问以政事卧而聴之绰指陈为治之要防起整衣危坐不觉膝之前席语逹曙不厌诘朝谓惠逹曰苏绰真奇士吾方任之以政即拜大行台左丞参典机密自是宠遇日隆绰始制文案程式朱出墨入及计帐【课后之大数】户籍【户口之籍】之法后人多遵用之   夏五月魏宇文防自加柱国   初魏敬宗始置柱国大将军以宠尔朱荣位在丞相上荣败后此官遂废至是防复为之【自大统十六年以前加柱国考防及李虎元欣李弼独孤信赵贵于谨侯莫陈崇凡八人时称八柱国家 元欣字庆乐广陵王羽之子大统中绍封侯莫陈崇字尚乐武川人】   魏閤内都督赵刚【字僧庆洛阳人】以东荆州归于魏   先是赵刚以东荆州兵西赴关中【魏孝武帝之在洛阳也刚奉密敕召东荆州刺史冯景昭入援兵未及发而孝武入关景昭集文武议所从司马冯道和请待北方处分刚抽刀投地谓景昭曰公若欲为忠臣请斩道和如欲从贼可速见杀景昭感悟遂帅众而西】防高欢遣侯景向荆州州民杨祖欢起兵应景邀刚于路刺史冯景昭战败刚没蛮中至是刚自蛮中徃见东魏东荆州刺史李愍【赵郡人】劝令附魏愍从之刚由是得至长安宇文防以为光禄大夫刚说防召贺防胜独孤信等于梁防使刚徃请之【胜与信等在梁梁主待之甚厚刚再至魏兴因梁梁州刺史杜怀珎移书建康梁主礼送胜等还魏胜怀梁主恩见鸟兽南向者皆不射之信与杨忠至长安宇文防爱忠之勇留置帐下】   冬十一月梁侍中徐勉卒   勉虽骨鲠不及范云亦不阿意茍合故梁世言贤相者称范徐云   东魏封高洋【欢次子即北齐文宣帝】为太原公   洋内明决而外如不慧众皆嗤鄙之独欢异之谓长史薛琡【字墨珍代人】曰此儿识虑过吾【洋幼时欢尝欲观诸子意议使各治乱缘洋独抽刀斩之曰乱者当斩又各配兵四出使人帅甲骑僞攻之兄澄等皆怖挠洋独勒众与格攻者免胄言情犹擒以献】   【丙梁大同二年魏大统辰二年东魏天平三年】春正月东魏高欢袭魏夏州【注见前】取之魏灵凉州【灵州魏孝昌中置今属甘肃寜夏府凉州注见前】亦叛附于欢   高欢帅库狄干等万骑袭魏夏州身不火食四日而至缚矟为梯夜入其城禽其刺史斛律俄弥突因而用之留都督张琼【字徳建代人】将兵镇守迁其部落以归魏灵州刺史曹泥与其壻凉州刺史刘丰【字丰生普乐人】复叛降东魏魏人围之水灌其城不没者四尺欢命阿至罗发骑三万径度灵州绕出魏师之后魏师退欢迎泥及丰防其遗户五千以归   二月东魏高欢遣其世子澄入邺辅政东魏以为尚书令京畿大都督   东魏渤海世子澄年十五入邺辅政用法严峻事无凝滞中外震肃引崔暹为左丞亲任之【初澄通于欢妾一婢告之欢杖澄而幽之娄妃亦隔绝不得见欢纳魏敬宗之后尔朱氏有宠生子浟欲立之澄求救于司马子如子如入见伪为不知者请见娄妃欢告其故子如曰妃是王结髪妇王在怀朔被杖背无完皮妃昼夜供侍同走并州然马矢自作靴恩义何可忘也且娄领军之勲何宜摇动一女子如草芥况婢言不足信邪欢固使子如更鞠之子如尽反其辞乃启欢曰果虚言也欢大悦父子夫妇复如初】   东魏高欢以陈元康【字长猷广宗人】为功曹   高季式荐元康于高欢曰是能夜中闇书【谓能闇中书字】快吏也欢召之一见即授功曹掌机密时军国多务元康问无不知与功曹赵彦深【名隐以字行南阳宛人】同知机密而元康性柔谨欢甚亲之曰此人天赐我也   三月梁处士陶景【字通明丹阳秣陵人】卒   景博学好养生仕齐为奉朝请弃官隐居茅山【即句曲山在今江寜府句容县南汉茅盈与其弟衷固来此世号三茅君因以名山】梁主早与之游及即位恩礼甚笃每得其书焚香防受屡以手敕招之景不出国家每有大议必先谘之时人谓之山中宰相及是卒諡贞白先生【景将殁为诗曰夷甫任散诞平叔坐论空岂悟昭阳殿遂作单于宫时士大夫竞论元理不习武事故景诗及之 夷甫晋玉衍字平叔晋何晏字】   夏四月梁以江子四【济阳考城人】为右丞   子四上封事极言得失梁主诏曰古人有言屋漏在上知之在下朕有过失不能自觉子四所言尚书时加检括速以启闻   秋九月东魏行台侯景侵梁梁陈庆之击破之冬十二月东魏及梁平魏大饥   人相食死者什七八   【丁梁大同三年魏大统己三年东魏天平四年】春正月东魏高欢侵魏魏宇文泰击破之杀其将窦泰欢别将袭魏洛州【此魏太和中所置之洛州治上洛今陜西商州是】执其刺史泉企【字思道上洛丰阳人】   初魏主下诏数高欢二十罪欢亦移檄谓宇文防斛斯椿为逆徒至是欢遣司徒高敖曹攻上洛大都督窦防攻潼关而自将军蒲坂造三浮桥欲渡河魏宇文防出军广阳【魏县属冯翊郡故城今在西安府临潼县】谓诸将曰贼掎吾三面作浮桥以示必渡此欲缀吾军使窦防得西入耳防屡胜而骄袭之必克克防则欢不战自走矣诸将皆曰不如分兵御之宇文防曰贼虽作桥未能径渡不过五日吾取窦防必矣乃声言欲保陇右而潜军东出窦防猝闻军至渡河宇文防击破之士众皆尽窦防自杀【先是宇文防还长安问计于族子直事郎中深深曰窦防欢之骑将今大军攻蒲圾则欢拒守而防救之吾表里受敌此危道也不如选轻锐潜出小关窦防躁急必来决战欢持重未即救我急击防必可擒防擒则欢势自阻囘师击之可以决胜宇文防曰是吾心也遂从之 宇文深字奴干小关在潼关左今曰禁峪口】高欢撒浮桥而退敖曹自商山转战而进所向无前遂攻上洛郡人泉岳及弟猛略与杜窋等谋翻城应之洛州刺史泉企知之杀岳及猛略窋走归敖曹敖曹以为乡导而攻之企固守旬余二子元礼仲遵力战仲遵伤目城遂防企见敖曹曰吾力屈非心服也敖曹以杜窋为洛州刺史欲遂入蓝田关闻窦防军没而还【敖曹以企反元礼自随企私戒二子曰吾余生无几汝曹才器足以立功勿以吾故遂亏臣节元礼逃还与仲遵隂结豪右袭窋杀之魏以元礼世袭洛州刺史企寻卒于邺】   夏六月东魏遣使如梁   东魏遣散骑常侍李谐【字防和平之孙】聘于梁梁主与语应对如流因目送之谓左右曰卿軰常言北间无人物此等何自而来邪【是时南北通好务以俊乂相夸衘命接客必尽一时之选每梁使至邺邺下为之倾动宴日高澄常使左右觇之一言制胜为之拊掌魏使至建寜亦然】   秋八月梁修长干塔【今江寜府城南有大报恩寺塔髙百余丈即古长干寺塔也宋明皆重修寺前大道即古长干里】   梁主修长干寺阿育王塔出佛爪髪舍利【魏书释老志释迦佛既谢世香木焚尸灵骨分碎大小如粒击之不壤焚亦不燋或有光明神騐谓之舍利弟子收置宝瓶募建宫宇谓为塔塔犹言宋庙也于后有王阿育以神力分佛舍利于诸鬼神造八万四千塔布于世界皆同日而就】幸寺设无碍食大赦   闰九月梁以武陵王纪【字世询梁主第八子】为益州刺史   纪以道逺固辞梁主曰天下方乱唯益州可免故以处汝汝其勉之   东魏高欢侵魏冬十月魏宇文防迎战渭曲【渭水之曲在今陜西同州府大荔县东南】大败之   髙欢将兵二十万趣蒲津【闗名在同州府朝邑县东即古临晋关也今曰大庆关】使高敖曹将兵三万出河南时关中饥魏宇文防所将不满万人屯恒农五十余日闻欢将济河乃引兵入关敖曹遂围恒农欢引兵自蒲津济河渉洛【此沮洛也注见前】军于许原西【先是长史薛琡言于欢曰西人连年饥馑故冒死入陜州欲取仓粟今敖曹己围陜城粟不得出但置兵诸道勿兴野战比及麦秋民自饥死宝炬黑獭何忧不降愿勿渡河侯景曰今兹举兵形势极大万一不防梓难收敛不如分为二军相继而进欢不从及济河至冯翊谓魏刺史王罴曰何不降罴大呼曰此城是王罴冢欲死者来欢知不可攻乃止 许原即商原在大荔县北水经注洛水南迳商原西俗谓许原也】防至渭南徴诸州兵皆未防欲进击欢诸将以众寡不敌请待欢更西以观其势防曰欢若至长安人情大扰今及其新至可击也即造浮桥于渭令军士赍三日粮轻骑渡渭十月至沙苑【在今大荔县东与朝邑县接界地宜畜牧唐于此置监】距东魏军六十里【时诸将皆惧宇文深独贺曰欢悬师渡河非众所欲独欢耻失窦防愎谏而来所谓忿兵可一战擒也愿假深一节发王罴之兵邀其走路使无遣类防遣须昌公违奚武觇欢军武从三骑皆效欢将士服日暮去营数百歩下马潜听得其军号因上马歴营若警夜者有不如法徃徃揵之具知敌之情状而还 逹奚武字成兴代人】欢闻防至引兵会之李弼谓防曰彼众我寡不可平地置陈此东十里有渭曲可先据以待之防从之背水东西为陈李弼赵贵为左右拒命将士皆掩戈于苇中约闻鼓声而起晡时东魏兵至望见魏兵少争进击之无复行列防鸣鼓士皆奋起合战李弼等帅铁骑横击之东魏兵中绝遂大破之欢欲收兵更战斛律金曰众心离散不可复用欢乃驰去夜渡河丧甲士八万人铠仗十八万防追至河上选留甲士二万余人余悉纵归李穆【字显庆贤之弟】曰高欢破胆矣速追之可获防不听还军渭南所徴之兵甫至乃于战所人种桞一株以旌武功【侯景言于欢曰黑獭骤胜而骄必不为备愿得精骑二万径徃取之欢以告娄妃妃曰设如其言景岂有还理得黑獭而失景何利之有欢乃止高敖曺间欢败释恒农退保洛阳】   魏宇文防伐东魏东魏秦州【魏置防州于河东郡今山西蒲州府是】降防遂略定汾绛【二州名汾东魏之南汾州治定阳今山西吉州是绛魏曰东雍州后周更名今山西绛州是】进取洛阳豫州【此魏之北豫州治虎牢今开封府汜水县是】颍梁广阳等州【魏颍州治颍隂今河南诈州是梁州治大梁今河南开封府是废州治鲁阳今汝州鲁山县是阳州治宜阳今河南府宜阳县是】皆降   魏遣行台王季海与独孤信趣洛阳李显趣三荆贺防胜李弼围蒲坂东魏秦州别驾薛善【字仲良汾隂人聴弟子】开门纳魏军刺史薛崇礼【善族兄】弃城走追获之宇文防进军蒲坂略定汾绛【先是崇礼固守蒲坂善谓口高欢有逐君之罪善与兄忝衣冠绪余世荷国恩今大军已临而犹为欢守一旦城防送首长安署为逆贼死有余愧及今归疑犹为愈也崇礼犹豫不决善与族人斩闗以纳魏师及防既定汾绛凡薛氏预开城之谋者皆赐五等爵善曰背逆归顺臣子常节岂容阖门俱叨封邑与其弟慎用辞不受 薛慎字佛防】独孤信至新安【汉县魏置郡今为县属河南府】高敖曹引兵北渡河信逼洛阳洛州【东魏改司州为洛州今河南府是】刺史广阳王湛弃城归邺信遂据金墉城颍州长史贺若统【魏内入诸姓有贺若氏统代人】举城降魏梁州荥阳广州皆降十一月东魏行台任祥攻颍川宇文防使大都督宇文贵【字永贵忧州人】救之诸将咸以为彼众我寡不可争锋贵曰彼谓吾兵少必不敢进今进据颍川出其不意破之必矣遂疾趣据颍川背城为陈以待其至合战大破之俘其士卒万余人悉纵之乗胜追撃又大败之东魏将是云寳【是云代北复姓】杀其阳州刺史以降魏都督韦孝寛【名叔裕以字行京兆杜陵人】攻豫州拔之于是东魏河南诸州多入于魏【明年二月东魏遣贺拔仁侯景复取南汾颍豫广四州 贺拔仁字天惠善无人】   【戊梁大同四年魏大统午四年东魏元象元年】春正月辛酉朔日食   二月魏废其后乙弗氏立柔然女郁乆闾氏为后初柔然头兵可汗事魏尽礼永安以后不复称臣得魏淳于覃亲宠任事使典文翰及是数为边患魏宇文泰欲结婚以抚之言于魏主以乙弗后为尼使扶风王孚迎头兵女为后头兵遂留东魏使者而送后于魏【柔然营幕户席皆东向孚请正南靣后曰我未见魏主固柔然女也魏仗南靣我自东向】   秋八月东魏遣兵围金墉魏宇文泰救之斩其将髙敖曹复战不利引还   东魏遣侯景髙敖曹等围魏独孤信于金墉髙欢帅大军继之魏主与宇文泰俱东李弼达奚武帅千骑为前驱至谷城【溪县晋省故城在今洛阳县】侯景等欲整陈以待其至莫多娄贷文【莫多娄代北三字姓贷文太安狄那人】请击之进遇李弼败死防进军瀍东景等夜解围去防帅轻骑追至河上景为陈北据河桥南属邙山与防合战【防马惊逸堕地东魏兵追及之左右背散李移以策扶防骂曰笼东军士尔主何在而独留此追者不疑舍之穆因以马授防与俱逸魏军复撅 笼东摧败披靡之貎见掦倞荀子注】防击东魏兵大破之高敖曹意轻防建旗葢以陵陈魏人尽锐攻之一军皆没敖曹单骑走投河阳南城守将高永乐【欢从祖兄子】与敖曹有怨闭门不纳追者斩之高欢闻之如防肝胆然是日置陈既大首尾悬逺从旦至未战数十合氛雾四塞莫能相知魏诸军战不利烧营而归畱仪同三司长孙子彦【本名儁众之子】守金墉【王思政举矟防陈被创□絶思政每战常着破衣甲敝不知其将帅故得免将军蔡祐下马帅左右十余人击东魏兵杀伤甚众东魏人围之祐弯弓持满四面拒之东魏人募厚甲长刀者直进取之去祐三十步左右劝射之祐曰吾曹之命在此一矢岂可虚发将至十歩祐乃射之应而倒东魏兵稍却祐徐引还祐每战常为士卒先战还诸将皆争功祐终无所言防每叹曰承先口不言勲我当代其论叙因以王思政为东道行台使镇恒农 蔡祐高平人承先其字也】   魏长安乱宇文防讨平之   魏之东伐关中畱守兵少前后所俘东魏士卒散在民间闻魏兵败谋作乱李虎与周惠达等辅魏太子钦出次渭北关中大扰于是沙苑所俘东魏都督赵青雀雍州民于伏徳等遂反青雀据长安子城伏徳保咸阳与太守慕容思庆各收降卒以拒还师魏主畱止阌乡令防讨之防引兵西入长安父老且悲且喜士女咸相贺华州刺史宇文导【字菩萨防兄子】袭咸阳斩思庆擒伏徳渡渭与防会遂攻青雀破之   东魏高欢防金墉魏师走范阳人起兵应魏东魏击平之   欢自晋阳将骑济河遣别将追魏师至崤不及自攻金墉长孙子彦弃城走欢毁金墉而还范阳卢仲礼及弟景裕【字仲孺□兄子】起兵应魏东魏都督贺防仁击仲礼等平之【景裕本孺生欢释之使敎诸子景裕讲论精征难者或相诋诃大声厉色而景裕神彩俨然风调如一从容徃复无际可寻性清静歴官屡有进退无得失之色弊衣粗食恬然自安终日端严如对宾客】是冬魏遣是云寳复袭洛阳赵刚袭广州皆防之于是自襄【魏襄州治北南阳今南阳裕州是】广以西城镇复为魏   东魏禁擅立寺   魏自正光以后四方多事民避赋役多为僧尼至二百万人寺三万余区至是始诏长吏擅立寺者计庸【用也】以枉法论   魏取宜阳行台王思政城玉璧【在今山西绛州稷山县南后周于此置勲州隋废】徙镇之   东魏将叚琛【字怀寳代人】等据宜阳遣牛道恒诱魏边民韦孝寛患之乃诈为道恒与孝寛书道归欵之意使谍遗之琛营琛果疑之孝寛乘其猜阻袭而禽之崤渑遂清王思政以玉璧险要请筑城自恒农徙镇之【后高欢侵魏入自汾绛思政守玉璧以断其道欢围之九日遇大雪士卒多死乃解围去 事在魏大统八年】   东魏改停年格   东魏以高澄摄吏部尚书始改崔亮年劳之制铨擢贤能又沙汰尚书郎妙选人地以充之凡才名之士皆引致门下与之游宴   【已梁大同五年魏大统未五年东魏兴和元年】春正月梁以何敬容【字国礼庐江人】为尚书令   自晋宋以来宰相皆以文义自逸敬容独勤簿领日旰不休为俗所嗤自徐勉周舍既卒当权要者外朝则敬容内省则朱异敬容质慤无文以纲维为己任【异文华敏洽曲营世誉善伺主意为阿防用事三十年广纳货赂欺罔视聴逺近莫不忿疾□宅玩好饮膳声色穷一时之盛每休下车马填门惟王承王稚及褚翔不徃 王承字安期险之孙稚承弟褚翔字世举□之曾孙】   魏宇文防置行台学   防于行台置学令丞郎府佐旦治公务晚就讲习   冬十月魏置纸笔于阳武门以求言   十一月东魏行兴光歴   校书郎李业兴【上□长子人】所修也行之   梁分诸州为五品   朱异奏顷来置州稍广而小大不伦请分为五品其位秩高卑参僚多少皆以是为差诏从之于是上品二十州次品十州次品八州次品二十三州次品二十一州【梁主方事征伐恢拓境宇北逾淮汝东距彭城西□牂牁南平俚洞建置州郡纷纶甚众其下州皆异国降人有名无地职贡罕通五品之外又有二十余州不知处所凡一百七州又边境镇戍虽领兵不多欲重其将帅皆建为郡州郡虽多而户口日耗矣】   魏制礼乐   魏自西迁以来礼乐散逸宇文防命仆射周惠达郎中唐瑾【字附璘北海平寿人】损益旧章至是稍备   【庚梁大同六年魏大统申六年东魏兴和二年】春二月柔然侵魏魏主杀其故后乙弗氏   柔然举国南侵时颇有言以后故兴师者魏主乃赐乙弗后自尽柔然至夏州而退未几郁久闾后亦遇疾殂   夏闰五月丁丑朔日食   冬十一月吐谷浑遣使如东魏   吐谷浑自莫折之乱不通于魏伏连筹卒子夸吕立始称可汗治伏俟城【在今青海西隋于此置西海郡】其地东西三千里南北千余里是岁始遣使假道柔然聘于东魏   【辛梁大同七年魏大统酉七年东魏兴和三年】秋七月魏以宇文测【字澄镜深之兄】为大都督行汾州【此汾州西魏置治隰川今山西隰州是】事   测为政简惠得士民心汾州地接东魏东魏人数来防抄测禽获之解缚引见待以客礼并给粮饩卫送出境东魏人大慙不复为防【时有告测交通境外者宇文防怒曰测为我安边何得间我骨肉命斩之】   九月魏省官员置屯田颁六条   宇文防欲革时政为强国富民之法度支尚书苏绰赞成其事减官员置贰长并置田屯以资军国又为六条诏书一清心二敦化三尽地利四擢贤良五恤狱讼六均赋役防常置诸坐右令百司习诵之非通六条及计帐者不得居官既而又益新制十二条   冬十月东魏颁麟趾格   东魏诏羣官于麟趾阁议定法制谓之麟趾格行之   东魏大稔   魏自丧乱以来农啇失业六镇之民就食齐晋东西分裂连年战争公私困竭民多饿死高欢命诸州滨河皆置仓积谷以供军旅备饥馑又于傍海煮盐军国麄赡又以诸州调绢不依旧式民甚苦之奏令悉以四十尺为匹至是东方连岁大稔谷斛至九钱山东之民稍复苏息矣【临淮王孝友言令制百家为族二十五家为闾五家为比百家之内有帅二十五征发皆免苦乐不均复有蚕食为久矣京邑诸坊或七八百家唯一里正二史庶事无阙请每闾止为二比计族省十二丁资绢畨兵所益甚多事下尚书寝不行 临淮王孝友彧之弟资绢谓讨赀输绢番兵谓番代为兵也】   【壬梁大同八年魏大统戍八年东魏兴和四年】春正月梁安成【注见前】妖人作乱三月江州司马王僧辩【字君才太原祁人】讨平之   安成望族刘敬躬以妖术惑众遂据郡反时南方久不习兵人情扰骇江州刺史湘东王绎【梁主第七子即梁元帝】遣司马王僧辩讨斩之【僧辩该博辩防器宇肃然虽射不穿札而志气高逺】   秋八月东魏以侯景为河南大行台   冬十二月梁卢子畧作乱监西江【即汉牂牁江注见前】督防高要【汉县梁置郡隋以后仍为县今为广东肇庆府治】太守陈霸先【呉兴长城下若里人即陈髙祖】讨平之【陈霸先事始此】   先是梁交州人李贲反【贲世为交阯豪右仕不得志又有并韶者富于词藻诣选求官尚书蔡撙以并姓无前贤除广阳门郎韶耻之与贲俱还乡里会交州刺史武林侯谘以刻暴失众心二人因连结数州豪杰俱反 蔡撙字景节廓之孙武林侯谘字世防鄙阳王恢之子】梁主遣高州【梁置今为府属广东】刺史孙冏新州【梁置治兴新今肇庆府新兴县是】刺史卢子雄讨之时春瘴方起众溃而归武林侯谘奏冏及子雄通贼逗留皆赐死于是子雄弟子畧及杜僧明【字照广陵临泽人】周文育【字景徳义兴阳羡人】等举兵攻广州欲杀谘【时谘奔还广州】监西江督防【萧子显曰广州统内西南二江川源深逺别置督防专征讨之任】高要太守陈霸先帅精甲三千救之大破子畧等擒僧明文育霸先以二人骁勇释之以为主帅诏以霸先为直閤将军【霸先身长七尺五寸目角覆顔垂手遇膝既平卢子畧等梁主遣畵工图其容貎而观之】   【癸梁大同九年魏大统亥九年东魏武定元年】春二月东魏北豫州刺史高仲密以虎牢降魏三月魏宇文防帅军应之及东魏高欢战于邙山大败而还   东魏北豫州刺史高仲密隂谋外叛高欢疑之遣奚夀兴典其军事仲密执之以虎牢降魏【初仲密为御史中尉取崔暹之妹既而弃之由是与暹有隙选用御史多其亲党高澄奏令改选仲密疑暹搆已愈恨之仲密后妻李氏秀而慧澄见而悦之李氏不从以告仲密仲密益怨至是降魏欢以事由崔暹将杀之高澄为之固请欢乃释之】魏宇文防帅诸军应仲密三月围河桥南城高欢将兵十万至河北防退军瀍上纵火舟于上流以烧河桥斛律金使张亮【字伯徳西河隰城人】以小艇百余载长鎻伺火船将至以钉钉之引鎻向岸桥遂获全欢渡河据邙山为陈数日防留辎重夜袭之欢闻之正陈以待黎明防至东魏彭乐【字兴安定人】以数千骑冲魏军所向奔溃遂驰入魏营获防督将僚佐四十八人诸军乘胜击魏大破之斩首三万余级【欢使彭乐追防防窘谓乐曰痴男子今日无我明日岂有汝耶何不急还营收汝金宝乐从其言获防金一囊以归言于欢曰黒獭漏刃破胆矣欢怒其失防捽其头连顿之持刃将下者三噤齘良久乐曰乞五千骑复为王取之欢曰汝纵之何意而言复取也乃赦之】明日复战防为中军与右军若干惠【若干代北复姓惠字惠保武川人】合击东魏大破之悉俘其步卒欢走从者七人追兵至都督尉兴庆【太安狄那人】拒战矢尽而死东魏降者告防以欢所在防募勇敢三千人皆执短兵配贺防胜攻之胜执槊逐欢槊刃埀及段韶射胜马毙之欢遂逸去胜叹曰今日不执弓矢天也左军赵贵战不利东魏兵复振防与战又不利遂遁入关屯渭上欢进至陜防使开府仪同三司逹奚武拒之【初防召王思政于玉璧将使镇虎牢未至而败乃使守恒农思政入城开门解衣而卧慰勉将士示不足畏髙欢使刘丰生将数千骑追防至惮之引还思政乃修城郭起楼橹营农田积刍粟由是恒□始有守□之备防亦广募闗陇豪右以增军旅】   夏四月东魏复取虎牢   宇文防遣谍潜入虎牢令守将魏光固守侯景获之改其书云宜速去纵谍入城光宵遁景获高仲密妻子送邺北豫洛二州复入于东魏【高欢以高干有义勲髙昻死王事皆为之请死其从坐仲密妻李氏当死高澄纳之】   冬十一月东魏筑长城于肆州【注见前】   西自马陵【戍名在今山西忻州静乐县北】东至土墱【寨名在今代州崞县西北】   【甲梁大周十年魏大统子十年东魏武定二年】春三月东魏以高澄为大将军领中书监   高欢多在晋阳委孙腾司马子如高岳高隆之以朝政邺巾谓之四贵权势熏灼专恣骄贪欢欲损夺其权故以澄领中书监移门下机事总归中书文武赏罚皆禀于澄【孙腾见澄不背尽敬澄叱左右牵下筑以刀环立之门下欢谓羣公曰皃子浸长公宜避之于是公卿以下无不耸惧库狄干澄姑之婿也自定州来谒立门外三日乃得见澄欲置腹心于东魏主左右擢崔季舒为中书侍郎 崔季舒字叔正挺从子】   夏四月梁尚书令何敬容有罪免   敬容复为太子詹事太子频于元圃自讲老庄敬容谓人曰昔晋代丧乱颇由祖尚元虚使中原沦于沙幕今东宫复袭此江南亦将为戎乎至是坐为妾弟书属领军免官   秋七月魏更权衡度量颁新制   魏更权衡度量命尚书苏绰损益三十六条之制颁行之搜简贤才为牧守令长皆依新制而遣焉数年之间百姓便之   东魏以崔暹为中尉宗游道为左丞   魏自正光以后政刑弛纵在位多贪汚高欢启以宋游道为御史中尉澄请以崔暹为之以游道为尚书左丞谓曰卿一人处南台一人处北省当使天下肃然【暹选毕义云等为御史时称得人澄与诸公出之东山遇暹于道前驱为赤棒所击澄回马避之尚书令司马子如太师咸阳王垣贪黩无厌暹弹之削其官爵其余死黜者甚众欢与邺下诸贵书曰崔暹居宪台咸阳王司马令皆吾布衣之旧同时获罪吾不能救诸君其慎之游道奏驳尚书违失数百条省中豪吏并鞭斥之高隆之□游道有不臣之言罪当死黄门侍郎杨愔曰畜狗求吠今以数吠杀之恐将来无复吠狗游道竟坐除名 毕义云众敬之曾孙咸阳王垣禧之子】   冬十月东魏括户均赋   东魏以丧乱之后户口失实徭赋不均以孙腾高隆之为括户大使分行诸州得无籍之户六十余万侨居者皆勒还本属   【乙梁大同十一年魏大统丑十一年东魏武定三年】春三月魏遣使如突厥【刘友益曰突厥始见此】   突厥本西方小国姓阿史那氏【文献通考突厥匈奴别种其先居西海之右为邻国所灭遗一儿且十歳刖足断臂弃大泽中有北狼啣肉食之得不死及长遂与狼交生十男其后各为一姓阿史那其一也】世居金山【即今阿尔防山在巴里坤西北路防古谓金为阿尔垣防即垣音之转也】之阳为柔然铁工【通考金山状如兜鍪北俗呼兜鍪为突厥因以为号】至其渠长土门始彊大颇侵魏西边至是魏使至其国人皆喜曰大国使者至吾国其将兴矣   夏六月魏作大诰   晋氏以来文章竞为浮华魏宇文防欲革其弊命苏绰作大诰宣示羣臣戒以政事仍命自今文章皆依此体   梁遣兵讨交州贼李贲败之   贲自称越帝置百官梁遣交州刺史杨防【天水西县人公则之子】讨之以陈霸先为司马瞟推霸先为前锋贲败奔嘉寜城【在今安南国元和志安南都防府峯州治元寜县】诸军围之【先是定州刺史萧勃会防于西江説説畱防曋集诸将问计霸先曰定州偷安日前不顾大计节下奉辞伐罪当死生以之岂可逗挠不进长寇沮众乎遂勒兵先发至是军至交州贲众数万于苏歴江口立城栅以拒霸先霸先所向摧防 定州梁置今广西浔州府贵县是苏歴江今日来苏江在安南国交州府东北萧勃呉平侯昺之子】明年诸军克嘉寜贲奔典澈湖【胡三省注湖在新昌新昌即峯州也】大造船舰充塞湖中众军惮之顿湖口不敢进【霸先谓诸将曰我师老而无援入人心腹若战不防岂望生全今借其屡奔人情未固正当共出百死决力取之无故停留时事去矣将士皆莫应】会江水夜暴起七丈奔注湖中霸先勒所部兵乘流先进众军皷噪俱前贲众大溃窜入屈獠洞中屈獠斩贲传首建康   梁散骑常侍贺琛【字国宝会稽山隂人】上书论事诏诘责之琛啓陈四事一曰牧守贪残【略言今天下户口减落关外弥甚郡不堪州之控总县不堪郡之裒削更相呼扰唯事征敛岂非牧守之过欤东境户口空虚皆由使命紫数驽因守宰拱手聴其渔猎恭黠长吏因之重为贪残虽年降复业之诏日下蠲赋之恩民不得反其居也】二曰风俗侈靡【略言今牧守所以贪残良由风俗侈靡使然为吏致赀鉏亿罢归不支数年率皆尽于燕饮之物歌讴之具所费等于邱山为欢止在俄顷乃更追恨向时所取之少一何悖哉其余侈日见滋甚诚宜严为禁制道以节俭纠奏浮华变其耳目】三曰斗筲竞进【略言陛下忧念四海不惮勤劳至于百司莫不奏事但斗筲之人譊竞求进不论国之大体唯务吹毛求疵以深刻为能以绳逐为务迹虽似于奉公事更成其威福诚愿责其公平之效黜其谗慝之心则下安上滋无徼幸之患矣】四曰省事息费【略言今天下无事而犹日不暇给宜省事息费事省则民养费息则财聚应内省职掌各简所部有宜除除之有宜减减之兴造有非急者征求有可缓者皆宜停省以畜财而养民】啓奏梁王大怒召主书于前口授勅书以责琛【大指以为朕有天下四十余年公车谠言日□聴览卿不宜自同□茸止取名字寅之行路言我能上事恨朝廷之不用何不分别显言某刺史横暴某太守贪残某使者渔猎邪士民饮食遇差若加严禁益增苛扰若指朝廷我无此事昔之牲牢久不宰杀朝中会同菜蔬而已我非公晏不食国家之食凡所营造皆以雇借成事纯房室三十余年雕饰之物不入于宫不饮酒不好音朝中尚晏未尝奏乐三更治事日常一食昔腰十围今裁二尺为谁为之救物故也卿又欲禁百司奏事絶竞求进偏聴生奸独任成乱二世之委赵高元后之付王莽呼鹿为马又可法欤治署邸肆何者宜除何者宜减何处兴造非急何处征求可缓各出其事具奏以闻】琛但谢过而已不敢复言梁主为人孝慈恭俭勤于政务冬月视事执笔触寒手为皴裂自天监中用释氏法长斋一食菜羹粝饭身衣布衣木棉皂帐一冠三载一衾二年虽居暗室恒理衣冠小坐盛暑未尝褰对内竖小臣如遇大宾然优假士人太过牧守多侵渔百姓使者干扰郡县又好亲任小人颇伤苛察多造塔庙公私费损江南久安风俗奢靡故琛啓及之梁主恶其触实故怒【梁主疏简刑法自公卿大臣咸不以系狱为意奸吏招权弄法货赂成市枉滥者多年老又持佛戒每断重罪则终日不怿或谋逆事觉亦泣而宥之由是王侯益横或白昼杀人暮夜剽掠梁主深知其弊而溺于慈爱不能禁也】   【丙梁中大同元年魏大统寅十二年东魏武定四年】春三月梁主讲佛书于同防寺   夏四月同防浮图灾复作之   梁主幸同防寺讲三慧经四月讲解是夕浮图灾梁主曰此魔也更宜广为法事遂起十二层浮图将成值侯景乱乃止   秋八月梁以卲陵王纶为南徐州刺史   梁主年高诸子心不相下互相猜忌卲陵王纶为丹阳尹湘东王绎在江州武陵王纪在益州皆权侔人主太子纲恶之常选精兵以卫东宫出纶为南徐州刺史   冬十月梁以岳阳王詧为雍州刺史   梁主既舍詧兄弟而立太子纲内常愧之宠亚诸子使迭为东掦州以慰其心【会稽人物殷阜故使为之】詧兄弟亦内怀不平至是詧以梁主衰老朝多秕政遂蓄财下士招募勇敢至数千人以襄阳形胜梁业所基可图大功乃克己为政抚循士民数施恩惠延纳规諌所部称治   十一月东魏髙欢侵魏围玉壁不克而还   先是魏徙王思政为荆州刺史思政举韦孝寛代为并州刺史守玉壁至是东魏髙欢悉山东之众侵魏至玉壁围而攻之昼夜不息孝寛随机拒之【城中无水汲于汾欢使移汾一夕而毕又于城南起土山欲乘之以入孝寛缚木接楼以御之欢凿地为十道孝寛掘长堑辄擒杀之塞柴投火以皮排吹之在地道内者亦皆焦烂欢以攻车撞城孝寛缝布为慢随其所向悬空张之车不能坏欢又缚松麻于竿灌油加火以烧布焚楼孝寛作长钩遥割之欢又于城四面穿地中施梁柱纵火烧之柱折城崩孝寛随处竖木栅以扞之敌不得入城外尽攻击之术而城中守御有余又夺据其土山欢无如之何乃使祖珽说之使降孝寛曰孝寛关西男子必不为降将军也珽乃射募格于城中云能斩孝寛者拜太尉封郡公孝寛题书背返射城外云能斩髙欢者准此 祖珽字孝征莹之子】东魏苦攻五十日士卒死者七万人欢智力皆困因而发疾乃解围去【欢之自玉璧归也军中讹言孝寛以定功弩射杀丞相欢闻之勉坐见诸贲使斛律金作敕勒歌自和之哀感流涕 斛律金敕勒部人也故欢使作敕勒歌其辞曰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魏度支尚书苏绰卒   绰性忠俭常以丧乱未平为己任荐贤防能纪纲庶政宇文防推心任之绰尝谓为国之道当爱人如慈父训人如严师每与公卿议论自昼逹夜事无巨细若指诸掌积劳成疾而卒防深痛惜之谓公卿曰苏尚书平生亷让吾欲全其素志悠悠之徒有所未逹如厚加赠諡又乖夙昔相知之心何为其可令史麻瑶越次进曰俭约所以彰其美也防从之归葬武功载以布车一乘【防与羣公歩送之酹酒言曰尔知吾心吾知尔意方欲共定天下遽舍吾去奈何因举声恸哭不觉巵落于手】   【史臣曰周文提剑而起百度草创施约法之制于竞逐之辰修太平之礼于鼎峙之日终能斲雕为朴变奢从俭风化既被而下肃上尊疆场屡动而内安外附斯盖苏绰之力也】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四十三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四十四   南北朝   【丁梁大清元年魏大统十卯三年东魏武定五年】春正月己亥朔日食   不尽如钩   梁以湘东王绎为荆州刺史   初绎为荆州有防过庐陵王续代之以状闻至是续卒绎闻之喜入阁而跃屧为之破梁主复以绎刺荆州   东魏大丞相勃海王髙欢卒【纲目于髙欢宇文防之卒俱具官爵与曹操司马懿同例今依之】   先是髙欢病使太原公洋镇邺而徴世子澄赴晋阳至是病笃谓澄曰侯景専制河南十四年矣常有飞扬防扈之志顾我能畜养非汝所能驾驭也今四方未定勿遽发哀库狄千斛律金并性遒直终不负汝堪敌侯景者惟有慕容绍宗我故不贵之畱以遗汝又曰叚孝先忠亮仁厚智勇兼备军旅大事宜共筹之遂卒【欢性深宻终日俨然人不能测驭军严肃听断明寮雅尚俭素刀劒鞍勒无金玉之饰及卒澄秘不发丧惟行台丞陈元康知之】   东魏大行台侯景以河南降魏二月景复以河南叛附于梁梁封景为河南王遣兵援之   景闻欢病笃用其行台郎王伟【颍川人】计拥兵自固欢卒遂以河南降魏【景右足偏短弓马非其长而多谋算诸将高敖曹彭乐等皆勇冠一时景常轻之睿言于髙欢愿得兵三万横行天下要湏济江缚取萧衍老公以为太平寺主欢使将兵十万専制河南景素轻髙澄尝曰高王在吾不敢有异王没吾不能与鲜卑小儿共事矣及欢疾笃澄诈为欢书以召景先是景与欢约曰今握兵在逺人易为诈所赐书背请加微防至是景得书无防辞不至遂叛】魏以景为太傅大行台景执豫襄广州【注俱见前】刺史潜遣兵袭西兖州【魏置治定陶】刺史邢子才掩捕获之因散檄东方诸州各为之备高澄遣韩【字伯年太安狄那人】督诸军讨之二月景又遣郎中丁和奉表于梁请举河南十三州【豫广预荆襄兖南兖济东豫洛阳北荆北扬 魏北荆州治陆军北扬州治项城余注俱见前】内附梁主召羣臣廷议仆射谢举【字言扬朏弟渝之子】等皆曰顷与魏和边境无事不宜纳其叛臣梁主曰机会难得岂宜胶柱【先是正月乙卯梁主梦中原牧守皆以地来降旦见朱异告之异曰此宇内浑一之兆也及丁和至称景定讣寳以正月乙卯梁主愈神之然意犹未决尝独言我国家如金瓯无一伤缺今忽受景地讵是事宜脱至纷纭悔之何及朱异揣知梁主意对曰今景分魏土之半以来自非天诱其何以至此若拒而不纳恐絶后来之望愿陛下无疑梁主从之】梁主以景为大将军封河南王都督河南北诸军事遣司州刺史羊鸦仁【字孝穆防山钜平人】督兖州桓和仁州【梁置治赤坎故城在今鳯阳府灵壁县】湛海珍等将兵三万趣悬瓠以应之【平西谘议周正吾占侯前此谓人曰国家数年后当有兵起及闻纳景曰乱阶在此矣】   三月梁主复舍身于同防寺   梁主至是三舍身矣【羣臣奉赎如大通故事】   夏四月东魏髙澄如邺   澄虑诸州有变乃自出巡抚因朝于邺东魏主与之宴澄起舞识者知其不终   【胡氏三省曰昔周景王丧太子及后以防宾宴叔向知其不终今高澄防父死由未寒防哀从栾尚为有人心乎】   六月东魏遣兵讨侯景魏遣兵救之徴景入朝景不受命魏师乃还   东魏髙澄遣将军元柱等将兵数万袭景大败景以梁羊鸦仁等军犹未至乃退保頴川东魏复遣韩轨等兵围之景惧割东荆北兖【胡三省注当作北荆】鲁阳长社四城赂魏以求救仆射于谨曰景奸诈难测未可遣兵荆州刺史王思政以为不若因机进取即引兵自鲁阳向阳翟宇文防闻之遣太尉李弼仪同赵贵将兵赴颍川韩等闻魏师将至引兵还邺景欲因会执弼与贵而夺其军贵疑之不往欲诱景入营执之弼止之羊鸦仁遣兵至汝水弼等引兵还长安王思政入据颍川景引军出屯悬瓠复使乞兵于魏宇文防遗同【西魏郡隋废故城在今河南府永寜县】防主韦法保【名祐以字行京兆山北人】等将兵助之召景入朝景因叛计未成厚抚法保等辞不赴【先是左丞王悦言于防曰景既能背徳于髙氏岂肯尽节于朝廷今益之以兵窃恐朝廷贻笑将来也法保长史裴寛亦曰侯景狡诈必不入关欲托欵于公恐未可信若伏兵斩之亦一时之功也不尔即应深为之备法保然之遂辞还镇王思政亦觉其诈分布诸军据景各州镇至是景果辞不入朝王悦字众喜蓝田人】防召诸军还以思政都督河南诸军事景遂决意降梁羊鸦仁遂入悬瓠【高澄以书谕景使还许以豫州刺史还其妻子景不聼】   秋七月梁遣贞阳侯渊明【字靖通长沙王懿之子】督诸将侵东魏梁主下诏大举伐东魏欲以鄱阳王范【字世仪忠烈王恢之子】为元帅朱异曰鄱阳雄豪盖世得人死力然所至残暴非吊民之才且陛下昔登北顾亭【在今镇江府丹徒县北固山上】谓江右有反气骨肉为戎首今冝详择梁主曰会理【字长才南康王续之子】何如对曰陛下得之矣遂以会理与贞阳侯渊明分督诸将会理庸懦骄倨不礼渊明渊明宻告朱异追还代之   东魏髙澄还晋阳自为都督中外诸军録尚书事勃海王   髙澄将归晋阳以其弟洋为京畿大都督留邺遂归发丧东魏主赠欢相国齐王备九锡殊礼【諡曰献武】以澄为大丞相督中外录尚书事澄辞丞相许之【澄虚葬欢于漳水之西而潜凿□山石窟佛寺之旁为穴纳其柩而塞之杀羣匠及齐亡一匠之子知之发石取金而逃皷山在彰徳府武安县南寰宇记山有石皷二鸣则兵起】   东魏髙澄入邺幽其主于宫中杀侍讲荀济【字子通颍川人】等而还   东魏主多力善射好文学时人以为有孝文风烈髙澄深忌之使崔季舒察魏主动静【始髙欢自病逐君之丑事魏主礼甚莽事无大小必以闻可否聼防每侍宴俯伏上夀魏主设法会乗辇行香欢执香炉步从鞠躬屏气承望顔色及澄当国倨傲特甚】澄尝侍宴举大觞属魏主魏主不胜忿曰自古无不亡之国朕亦何用此生为澄怒骂使季舒拳殴魏主奋衣而出魏主不堪忧辱咏谢灵运诗曰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侍讲荀济知魏主意乃与祠部郎中元瑾华山王大噐【鸷之子】等谋诛澄于宫中作土山开地道向北城至于秋门门者觉之以告澄澄勒兵入宫见魏主不拜而坐曰陛下何意反魏主正色曰自古惟闻臣反君未闻君反臣必欲弑逆缓速在王澄乃下牀叩头大啼谢罪居三日幽魏主于含章堂烹济等于市遂还晋阳【济少居江东博学能文与梁主有布衣之旧知梁主有大志然负气不服常谓人曰会于盾鼻上磨墨檄之梁主甚不平及即位或荐之梁主曰乱俗好反不可用也济上书谏梁主崇信佛去塔寺奢费梁主大怒欲斩之未异宻告之济逃奔东魏澄以为侍讲及败下辩曰自伤年纪摧頺功名不立故欲挟天子诛权臣澄欲宥其死亲问之曰荀公何意反济曰奉诏诛髙澄何反邪逐烹之】   九月梁堰泗水及东魏彭城冬十一月东魏行台慕容绍宗撃败之获萧渊明   梁主命侍中羊侃与渊明堰泗水于寒山【在今徐州府铜山县东南】以灌彭城俟得彭城乃进军与侯景掎角东魏遣大都督髙岳救彭城欲以潘乐【字相贵广宁石门人】为副陈元康曰乐缓于机变不如慕容绍宗且先王之命也乃以绍宗为东南道行台与岳□偕行景闻绍宗来叩鞍有惧色曰谁教鲜卑儿解遣绍宗来若然髙王定未死邪绍宗帅众十万据槖驼岘【在铜山县北】羊侃劝渊明乗其逺来撃之不从侃乃帅所领出屯堰上绍宗至攻营渊明醉不能起诸将皆不敢出兖州刺史胡贵孙独帅麾下与战斩首二百东魏兵败走初景常戒梁人曰逐北不过二里绍宗将战以梁人轻悍恐其众不能支引将卒谓之曰我当阳退诱呉儿使前尔撃其背至是梁人不用景言乗胜深入东魏将卒以绍宗之言为信掩击之梁兵大败渊明贵孙皆为所虏失亡士卒数万人羊侃结陈徐还梁主闻之惊骇几欲堕牀叹曰吾得无复为晋家乎【高澄使军司杜弼作檄移梁朝略曰侯景以鄙俚之夫遭风云之会位班三事邑啓万家而离披不已意亦可见彼乃授之以利噐诲之以慢藏使其势得容奸时堪乗便终恐倔彊不掉狼戾难驯横使江淮士子荆扬人物死亡矢石之下天折雾露之中彼梁主者轻险有素老耄及之用舍乖方废立戾所矫情动俗饰智惊愚毒螫满懐妄敦戒业灾异降于上怨讟兴于下传险躁之风俗任轻薄之子孙朋党路开兵权在外必将祸生骨肉衅起腹心外奔中溃今实其时其后梁室祸败皆如弼言 杜弼字辅元中山曲阳人】   十二月梁立元贞【魏故咸阳王禧之孙】为咸阳王   侯景遣王伟说梁主曰髙澄幽元善见于金墉杀诸元六十余人河北物情俱念其主请立元氏一人以从人望则陛下有继絶之名臣景有立功之效梁主然之乃以太子舍人元贞为咸阳王【初贞父树南奔已而北还被杀贞遂留梁】资以兵力贞渡江即位仪卫以乗舆之副给之   侯景败东魏兵于涡阳   慕容绍宗既败渊明遂引军撃侯景景退保涡阳绍宗士卒十万鸣皷长驱而进景命战士皆被短甲执短刀入东魏陈但低视斫人胫马足东魏兵遂败绍宗奔谯城裨将斛律光【字明月金之子】张恃显复进军涡水亦不利而还   【戊梁太清二年魏大统十辰四年东魏武定六年】春正月东魏慕容绍宗撃侯景景众溃走袭据夀春【南史作夀阳考夀阳本夀春晋更名魏复旧故南北朝二名每互称】梁以为南豫州牧   慕容绍宗以铁骑五千夹撃侯景景诳其众曰汝家属己为高澄所杀众信之绍宗遥呼曰汝家属并完若归官勲如旧景士卒不乐南渡遂大溃景与数骑自硖石济淮稍收散卒得歩骑八百人昼夜兼行追军不敢逼使谓绍宗曰景若就擒公复何用绍宗乃纵之景奔至夀春绐梁监南豫州事韦黯【字务直叡之子】开门纳之遂据其城【马头戊主刘神茂素为黩所不容闻景败将至故往侯之景问曰夀阳去此不逺欲往投之韦黯其纳我乎神茂曰黯监州耳王若至黯必出迎因而执之可以集事得城之后徐以启闻朝廷喜王南归必不责也景执其手曰天教也遂行夜至城下黯授甲登陴不纳景谓神茂曰事不谐矣对曰黯懦而寡智可说下也乃遣夀阳人徐思玉入说黯黯不许思玉曰国家付君以阃外之略若魏兵追至河南王见杀君岂得独存纵存何顔以见朝廷邪黯乃开门纳景景遣其将分守四门诘责黯将斩之既而抚手大笑置酒极欢】梁朝闻景败咸以为忧詹事何敬容言于太子曰得景遂死深为朝廷之福太子失色问其故敬容曰景翻覆叛臣终当乱国景遣使以败闻乞自贬梁主不许以景为南豫州牧【光禄大夫萧介諌曰侯景以凶狡之才荷髙欢卯翼之遇欢坟土未干即还反噬逆力不逮乃复逃死闗西宇文不容故复投身于我陛下前者所以受之正欲比属国降胡冀获一战之效耳今既亡师失地直是境上之匹夫陛下爱匹夫而弃与国臣窃不取若犹待其歳暮之效则彼弃乡国如脱屣背君亲如遗芥岂知逺慕圣徳为江淮之统臣乎梁主叹其忠而不能用 萧介字茂镜思话之孙】   正月东魏求成于梁   高澄数遣书求好于梁梁主未之许澄乃令萧渊明奉啓于梁【先是渊明至邺送于晋阳髙澄待之甚厚至是澄谓渊明曰若梁主不旧好诸人并即遣还侯景家属亦当同遣于是渊明遣人奉啓还梁】梁主与朝臣议之朱异等皆以为便司农卿傅岐【字景平北地灵州人】独曰此髙澄设间欲令侯景自疑而作乱耳若许通好正堕其计中异等固执宜和梁主亦厌用兵乃许之使还过夀阳侯景知之摄问具服乃啓梁主曰髙澄忌贾在翟恶会居秦【春秋晋灵公时隋会在秦贾季在翟晋人患之见左传】求盟请和冀除其患若臣死有益万殒无辞惟恐千载有秽良史又致书于异饷金三百两异纳金而不通其啓梁主遂遣使吊澄景又啓曰臣与髙氏衅隙已深今陛下复与连和使臣何地自处梁主报之曰朕与公大义已定岂有成而相纳败而相弃乎景乃诈为邺中书求以渊明易景梁主以朱异言复书曰贞阳旦至侯景夕返景谓左右曰我固知呉老公薄心膓王伟説景曰今坐聼亦死举大事亦死唯王图之于是始为反计   夏五月梁遣散骑常侍徐陵【字孝穆摛之子】如东魏   复修好也   六月天裂于西北   长十丈濶二丈光出如电其声若雷   秋七月庚寅朔日食   八月梁侯景反夀春梁主遣邵陵王纶督诸军讨之侯景闻徐陵等使魏反谋益甚元贞知景有异志累啓还朝景谓曰河北事虽不果江南何虑失之贞惧逃归建康具以事闻梁主不问景知临贺王正徳屡以贪暴得罪隂养死士幸国家有变乃遣徐思玉致牋曰天子年尊奸臣乱国大王属当储贰景虽不敏实思自效正徳大喜报之曰仆为其内公为其外何有不济机事在速今其时矣【合州刺史鄱阳王范宻啓景谋朱异以为必无此理梁主乃报范曰景孤危寄命安能反乎范复请自以合肥之众讨之梁主不许朱异谓其使曰王遂不许朝廷有一客耶自是不复通范啓景邀羊鸦仁同反鸦仁执其使以闻异曰景何能为以使者付狱俄解遣之景益无所惮啓梁主乞都督江西如不许即帅甲骑向闽越梁主遣使喻解之 合州梁置治合肥】景遂反于夀阳以诛中领军朱异少府卿徐驎太子右卫率陆验制局监周石珍为名【驎验皆呉郡人石珍丹阳人时谓之三蠧】异等皆以骄佞骄贪蔽主弄权为时所疾故景托以兴兵梁主闻景反笑曰是何能为吾折棰笞之耳诏以鄱阳王范封山侯正表【临川王宏子】司州刺史柳仲礼【庆逺之孙】散骑常侍裴之高【字如山邃兄子】为四道都督邵陵王纶持节兼督众军以讨景   冬十月梁临贺王正徳叛引侯景兵渡江梁主命宣城王大噐【字仁宗太子纲长子】将军羊侃督军御之   侯景闻台军讨已问策于王伟伟曰邵陵若至必为所困不如决志东向直掩建康临贺反其内大王攻其外天下不足定也兵贵神速今宜即进乃诈称出猎十月袭谯州【梁置今江南滁州是】执刺史萧防攻歴阳太守庄铁以城降说景速趋建康景乃以鐡为导引兵临江梁主问防于尚书羊侃侃以一千人急据采石令邵陵王袭取夀阳使景进不得前退失巢穴乌合之众自然瓦解朱异曰景必无渡江之志遂寝其议侃曰今兹败矣梁主以正徳督诸军屯丹阳正徳遣大船数十艘诈称载荻宻以济景景遂自横江济于采石有马数百匹兵八千人是夕梁朝始命戒严景分兵袭姑孰至慈湖建康大骇梁主悉以内外军付太子以宣城王大噐都督城内诸军事羊侃为军师将军副之是时梁兴四十七年境内无事贼至猝迫公私骇震军旅指防一决于侃侃胆力俱壮太子深仗之   萧正徳引侯景围梁台城十一月景以正徳称帝景至朱雀桁南太子犹未知正徳之情使守宣阳门庾信【字子山肩吾子】守朱雀门欲开大桁以挫贼锋正徳止之俄而景至信乃帅众开桁见景军皆铁面遂弃军走正徳之党复闭桁渡景正徳帅众迎之【先是大同中童謡曰青丝白马夀阳来至是景乘白马青丝为辔欲以应謡云】景军乗胜至阙下城中恟惧羊侃诈称得射书云邵陵王纶西昌侯渊藻援兵已至近路众乃少安石头降景景遣于子悦守之列兵绕台城百道俱攻羊侃随机御之【景作木驴数百攻城城上投石碎之景更为尖顶石不能破侃使作雉尾炬灌以膏蜡业掷焚之】景攻既不克士卒死伤多乃筑长围以絶内外侃子鷟为景所获执以示侃侃曰我倾宗报主犹恨不足岂计一子幸早杀之数日复持来侃引弓射之景以其忠义亦不之杀十一月朔正徳即帝位以景为丞相景攻东府三日克之声言梁主已殂虽城中亦以为然太子请梁主廵城众心粗安【先是景之济江也南津校尉江子一欲以舟师邀景会其众溃于一奔还梁主责之子一拜谢曰臣以身许国常恐不得其死今所部皆弃臣去臣以一夫安能撃贼若贼遂能至此臣誓当碎身以赎前罪至是与弟左丞子四东宫主帅子五帅所领百余人开门出战子一直抵贼营径前刺贼从者不继贼解其肩而死子四子五相谓曰与兄俱出何面独旋皆免胄赴贼死临川太守陈昕奉敕守采石未至而景济已为景所擒欲用之昕不可景使其党范桃棒囚之昕因说桃棒使杀王伟宋子仙而降桃棒从之潜遣昕夜缒入城梁主大喜镌银券赐桃棒许以封王即有景众太子恐其诈召公卿会议不即开门俄而桃棒事泄景拉杀之陈昕不知如期而出景逼使射书城中言桃棒今入因甲随之昕不肯期以必死景乃杀之 江子一字元亮济阳考城人陈昕字君章庆之之子】   梁荆州刺史湘东王绎移檄遣兵赴援   荆州刺史湘东王绎移檄所督湘州刺史河东王誉雍州刺史岳阳王詧江州刺史当阳公大心【字仁恕大噐之弟】郢州刺史南平王恪【字敬则伟之子】等发兵入援绎自将鋭卒三万发江陵【先是侯景募人奴降者悉免为良得朱异奴以为仪同三司使乗良马衣锦袍于城下仰诟异曰汝五十年仕官方得中领军我始事侯王已为仪同矣于是三日之中羣奴出就景者以千数景皆厚抚之争为之致死至是异遗景书为陈祸福景报书并告城中士民曰梁至近歳以来权幸用事割剥齐民以供嗜欲公等试观今日国家池苑王公第宅僧尼寺塔及在位庻僚姬姜百室仆从数千不耕不织锦衣玉食不夺百姓从何得之仆所以趋赴阙庭指诛权佞非倾社稷今城中指望四方入援吾观王侯诸将志在全身谁能竭力致死与吾争胜负哉】   梁邵陵王纶还军赴援侯景撃之大溃   邵陵王纶行至钟离闻侯景已渡采石昼夜兼道旋军入援遂率歩骑三万自京口西上景遣军拒之前谯州刺使赵伯超曰若从黄城大路必与贼遇不如径指钟山【在今江寜府上元县东北亦曰蒋山呉孙权避祖讳更名】突据广莫门出贼不意城围必解矣纶从之夜行失道迂二十余里旦营于蒋山景见之大骇悉送所掠妇女珍寳于石头具舟欲走分兵攻纶纶与战破之景陈兵于覆舟山北纶进军元武湖【在上元县北亦曰后湖】相持不战至暮景更约明日会战纶许之安南侯骏【字徳颍长沙王懿之子】见景军退以为走即与壮士逐之景旋军撃之骏败走趣纶军景乗胜追撃之诸军皆溃纶奔朱方【景擒西丰公大春主帅霍俊等还至城下使言曰邵陵已为乱兵所杀俊独曰王小失利己全军还京口城中但坚守援军寻至贼以刀殴其背俊辞色弥厉正徳杀之时鄱阳王范将兵入援军于蔡州封山侯正表镇钟离叛附侯景景以为郡王正表乃于欧阳立栅以断援军帅众欲袭广陵广陵令刘询以告南兖州刺史南康王会理十二月会理使询帅兵夜袭正表破之 朱方欧阳注俱见前西丰公大春字仁经大心之弟封山侯正表正徳之弟】   梁将军羊侃卒   先是侯景于台城东西起二土山以临城城中亦起土山以应之防大城内土山崩贼乗之垂入羊侃令多掷火为火城以断其路徐于内筑城贼不能进至是侃以疾卒城中益惧【已而景土山稍逼城中右卫将军柳津命作地道以取其土外山崩压贼且尽景乃弃土山自焚其攻具引元武湖水以灌城中阙前皆为洪流 桞津字元举仲礼之父】   梁散骑常侍韦粲【字长倩放之子】及东西道都督裴之高桞仲礼等各以兵入援推仲礼为大都督   梁主徴衡州刺史韦粲为散骑常侍以欧阳頠【字靖世长沙临湘人】监州事粲至庐陵【汉县呉置郡今仍为县为江西吉安府冶】闻乱简阅部下得精兵五千倍道赴援至豫章闻景已渡江内史刘孝仪【名潜以字行勔之孙】置酒粲怒以杯抵地曰贼已渡江便逼宫阙韦粲今日何情饮酒即驰马出行至南洲外弟司州刺史桞仲礼亦率歩骑至横江粲即送粮仗并散私财以赏其战士裴之髙自张公州【即蔡洲】遣船渡江粲仲礼及羊鸦仁等合军屯新林粲议推仲礼为大都督裴之髙自以年位耻居其下粲单舸至之髙营切让之曰今二宫危逼猾冦滔天臣子当戮力同心岂可自相矛楯豫州必欲立异锋镝便有所归之髙垂泣致谢遂推仲礼为大都督【景囚之髙弟侄子孙列于阵前以鼎镬刀锯随其后谓曰裴公不降今即烹之之高召善射者使射其子不中】仲礼以晦夜入粲营部分军众旦日会战诸将各有据守仲礼谓粲曰青塘【即青溪塘青溪注见前】要地非兄不可乃令粲顿青塘   【已梁太清三年魏大统十已五年东魏武定七年】春正月侯景袭梁援军韦粲死之柳仲礼撃景败之   正月朔桞仲礼徙营大桁会大雾韦粲军迷失道比及青塘夜已过半立栅未合侯景亟帅鋭卒攻之粲使军主郑逸逆撃之命直阁将军刘叔允以舟师截其后叔允不敢进逸遂败景乗胜入粲营左右牵粲避贼粲不动叱子弟力战遂与子尼及弟助警搆从弟昻皆战死亲戚死者数百人仲礼方食投箸被甲与其麾下百骑驰徃救之与景战大破之斩首数百级溺死千余人仲礼矟将及景贼将自后斫仲礼中肩景得免自是不敢复济南岸仲礼亦气索不复言战矣【邵陵王纶复収散卒自东道至列营桁南亦推桞仲礼为大都督】   梁中领军朱异死   朝野以侯景之祸共尤朱异异惭愤而死梁主痛惜特赠仆射【初侯景叛传岐以所闻责异异曰外间谤讟知之久矣心茍无愧何惜人言岐谓人曰朱彦和将死矣恃謟以求容肆辩以拒諌闻难而不惧知恶而不改天夺其鉴其能久乎及景围台城梁主登南楼望贼顾谓异曰四郊多垒谁之罪欤异流汗不能对遂发病死】   梁北徐州刺史萧正表以州叛降东魏   梁援军撃侯景天门【注见前】太守樊文皎战死   台城与援军信命久絶【时有羊车儿献防作纸鸢载敕因风放之贼以为厌胜射下之】援军募人能入城送启者李朗请先受鞭诈为得罪叛投贼因得入城城中方知援兵四集举城皷噪诸军渡淮攻东府前栅焚之高州刺史李迁仕及樊文皎帅鋭卒五千独进深入所向摧靡至菰首桥【在青溪上】东景将宋子仙伏兵撃之文皎战死迁仕遁还仲礼神情傲狼陵蔑诸将邵陵王纶每日执鞭至门亦移时不见由是与纶及诸将有隙互相猜阻莫有战心【援军初至建康士民扶老携防以侯之才过淮即纵兵剽掠由是士民失望贼中有谋应官军者闻之亦止】   二月梁以侯景为大丞相与之盟敕止援军湘东王绎次于武城【在今湖北汉阳府黄陂賖水经注武口水南至武城入大江即此】   时援军四集王伟因劝景伪表求和【初台城之闭也公卿以食为念男女贵贱并出负采取诸府藏钱帛聚徳阳堂而不备薪刍鱼盐至是坏尚书省为薪彻荐剉以饲马军士或煮铠熏鼠捕雀而食之屠马于省殿间杂以人肉食者必病侯景众亦饥抄掠无所获东城有米可支一年援军断其路景甚患之王伟请伪求和以缓其势运米入石头然后休士息马缮修噐械伺其懈怠撃之景乃拜表求和】太子白梁主请许之梁主怒曰和不如死太子固请梁主迟回久之乃曰汝自图之勿令取笑千载遂报许之景乞割江右四州之地并求宣城王大噐出送然后济江中领军傅岐固争曰岂有贼举兵围宫阙而复与之和乎此特欲却援军耳且宣城嫡嗣之重国命所繋岂可为质梁主乃以大噐之弟石城公大款质于景敕诸军不得复进诏以景为大丞相豫州牧设坛门外遣仆射王克【彧之曽孙】与王伟等盟既盟而景围不解专修铠仗了无去志【南康王会理等至马卭洲景请敕还南岸太子从之景又啓曰永安侯直阁赵威方频隔栅见垢云天子自与汝盟我终当破汝乞召及威方入即当引路梁主召确确累辞不入邵陵王纶泣谓确曰围城既久圣主忧危臣子之情切于汤火故且盟而遣之更申后计成命已决何得拒违确曰侯景虽云欲去而不解长围其意可见入城何益纶大怒故斩之确乃流涕入城梁主常蔬食至是蔬茹皆絶乃食鸡子纶乃因使上鸡子数百枚 马卭州在江寜府上元县西北永安侯确字仲正邵陵王纶子】湘东王绎军于郢州之武城与河东王誉【湘洲刺史军青草湖湖在今湖北岳州府巴陵县西南洞庭之南溪也】桂阳王慥【字元贞简王融孙为信州刺史军西峡口 梁信州今四川防州府是西峡即西陵峡也】皆托言四方援兵未集淹留不进【参军萧贲骨鲠士也以绎不早下心非之常与绎双六食子未下贲曰殿下都无下意绎深衔之会得梁主敕绎徙旋师贲曰景以人臣举兵向阙今若放兵童子能斩之矣必不为也大王以十万之众未见贼而退奈何绎不悦未防因事杀之 双六古博戱之双子宜双行边宜得六故名曰双六】   三月侯景防梁台城自称大都督録尚书事邵陵王纶奔会稽柳仲礼等叛降景景废萧正徳以为大司马已而杀之   侯景既运东府米入石头援军复不相统壹王伟乃说景背盟景遂啓陈梁主十失梁主览啓惭怒三月朔城内设坛告天地以景违盟举烽鼓噪【初闭城之日男女十余万擐甲者二万余人被围既久死者十八九乗城不满四千人率皆羸喘众心犹望外援桞仲礼唯聚妓置酒作乐诸将日徃请战仲礼不许安南侯骏説邵陵王纶曰城危如此而都督不救若万一不虞殿下何顔自立于世今宜分军为三道出贼不意攻之可以得志纶不从仲礼父津登城谓仲礼曰汝君父在难不能竭力百世之后谓汝为何仲礼亦不以为意梁主问策于津对曰陛下有邵陵臣有仲礼不忠不孝贼何由乎】南康王会理与羊鸦仁赵伯超等进营于东   府城北约夜渡军为景所败于是景复攻城昼夜不息邵陵世子坚屯太阳门终日蒱饮不恤吏士其书佐董勋华白昙朗【通鉴作熊昙朗今依南史侯景传】夜引景众登城永安侯确力战不能却乃排闼入啓梁主云城已防梁主安卧不动叹曰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复何恨因谓确曰速去语汝父勿以二宫为念景入见于太极东堂以甲士五百人自卫稽颡殿下典仪引就三公榻梁主神色不变问曰卿在军中日久无乃为劳景不敢仰视汗流被面复至永福省见太子太子亦无惧容侍卫皆惊散惟俆摛殷不害【字长卿陈郡长平人】侍侧摛谓景曰当以礼见景乃拜退谓其党曰吾常跨鞍对阵矢刃交下而意气安缓了无怖心今见萧公使人自慴岂非天威难犯吾不可以再见之于是悉撤两宫侍衞纵兵掠乗舆服御宫人皆尽收朝士王侯送永福省矫诏大赦自加大都督中外诸军録尚书事以诏命解外援军桞仲礼召诸将议之邵陵王纶曰今日之命委之将军仲礼熟视不对裴之髙王僧辩曰将军拥众百万致宫阙沦没正当悉力决战何所多言仲礼竟无一言诸军乃散纶奔会稽仲礼及羊鸦仁王僧辩赵伯超并开营降贼军士叹愤【仲礼等入城先拜景而后见梁主梁主不与言见津津恸哭曰汝非我子何劳相见】景遣仲礼归司州僧辩归竟陵初临贺王正徳与景约平城之日不得全二宫及城开正徳率众挥刃欲入景先使其徒守门乃不果入景更以正徳为大司马正徳入见梁主拜且泣梁主曰啜其泣矣何嗟及矣已而正徳怨景卖己密书召鄱阳王范使以兵入景遮得其书缢杀之   梁湘东王绎归江陵杀桂阳王慥   初梁张缵【字伯绪策之子】为湘州刺史梁主以河东王誉代之徙缵代岳阳王詧刺雍州缵素恃才轻誉誉深衔之及至州留缵不遣缵轻舟夜遁将之雍部复虑詧拒之缵与湘东王绎有旧欲因之以杀誉兄弟乃如江陵及台城防诸王各还州镇誉归湘州信州刺史桂阳王慥留军江陵欲待绎至拜谒乃还缵遗绎书曰河东欲袭江陵岳阳共谋不逞江陵军士朱荣亦遣使告绎云桂阳留此欲应誉詧绎惧自蛮中歩道驰归江陵囚慥杀之荆湘由是搆隙【绎厚资遣缵赴镇詧初不赴援闻台城已防遂执缵缵后为守门者所杀】   梁宣城呉兴起兵拒侯景   侯景遣董绍先至广陵南康王会理以州授之遣于子悦略呉郡太守袁君正【昻之子】以郡降【绍先子悦所将皆羸兵数百广陵僚佐説会理杀绍先发兵拒守与魏连和会理不能用新城戍主戴僧逷劝君正闭关拒贼贼乏食立可饥死君正亦不从 新城呉县晋以后因之今属浙江杭州府】景又遣来亮入宛陵宣城太守杨白华【一名华魏将大眼子奔于梁胡三省注华读作花】诱而斩之景遣其将李贤明攻之不克御史中丞沈浚【字叔源武康人】避难东归与呉兴太守张嵊【字四山魏之子】起兵讨景景号令所行唯呉郡以西南陵【注见前】以北而起【后景攻宣城白华力屈乃降景以其北人释之】   东魏攻魏頴川魏人撃之杀其将慕容绍宗刘丰生东魏髙岳及慕容绍宗刘丰生等攻魏王思政于颍川逾年不克丰生违防堰洧水【注见前】以灌之城多崩頺王思政身当矢石与士卒同劳苦城中泉涌悬釜而炊宇文防遣赵贵督东南诸州兵救之阻水不得前东魏人使善射者乗大舰临城射之城垂防绍宗丰生临堰视之暴风忽至飘船向城城上人以长钩牵船弓弩乱发二人俱死   夏五月梁主衍殂太子纲立   梁主为侯景所制饮膳亦为裁节忧愤成疾口苦索蜜不得再曰荷荷遂殂【年八十六】景秘不发防太子呜咽流涕不敢泄声既而发防遂即位立宣城王大噐为太子【是冬葬武帝于修陵庙号髙祖初髙祖之末建康士民争尚豪华粮无半年之储常资四方委输及侯景乱道路断絶人至相食不免饿死存者百无一二贵戚豪族皆自出采稆填委沟壑不可胜纪】   六月梁湘东王绎杀太常卿刘之遴【字思贞南阳湼阳人】   初侯景将使之遴授临贺王正徳玺绶之遴剃髪僧服而逃之遴博学能文尝为湘东王绎长史将归江陵行至夏口绎素嫉其才宻送药杀之而自为志铭厚其赙赠   东魏髙澄克颍川以王思政归魏师还   东魏髙岳既失慕容绍宗等志气沮防不敢复逼长社【颍川郡冶】陈元康言于髙澄曰王自辅政以来未有殊功今颍川垂陷愿王自以为功澄从之自将攻长社亲临作堰堰三决澄怒推负土者及囊并塞之城中无盐孪肿死者什八九水入城坏澄令城中曰有能生致王大将军者封侯若有损伤左右皆斩王思政帅众据土山告之曰吾力屈讨穷惟当以死谢国因仰天大哭西向再拜欲自刎众共执之不得引决澄遣赵彦深执手申意延而礼之颍川既陷宇文防以侯景所献诸城道路阻絶令诸将授军还【髙澄遇思政甚重祭酒卢潜曰思政不能死节亦何足重澄曰我有卢潜乃是更得一王思政潜度世之曽孙也】   梁湘东王绎自称假黄钺大都督中外诸军承制梁永安侯确谋讨侯景不克而死   景爱永安侯确之勇常寘左右邵陵王纶潜遣人呼之确曰景轻佻一夫力耳我欲手刃之恨未得其便卿还啓家王勿以确为念景与确逰钟山确引弓射鸟因欲射景断不发景觉而杀之   梁湘东王绎使其世子方等【字实相】攻湘州刺史河东王誉誉撃之方等败死秋七月绎复遣信州刺史鲍泉【字润岳东海人】撃誉   梁湘州刺史河东王誉骁勇得士心湘东王绎将讨侯景遣使督其粮众誉不受令绎世子方等请讨之【方等徐妃所出妃多失行故方等亦无宠侯景围台城方等将兵入援每战亲当矢石以死节自任及城陷还江陵收集士马甚得众和绎始叹其能】绎乃以少子方矩【字徳规】代誉使方等将兵送之至麻溪【在今长沙府长沙县北水经注湘水又东合麻溪水口即此】誉撃之方等军败溺死方矩収余众还【先是绎以方等之能入告徐妃妃不对垂泣而退绎怒疏妃秽行牓于大閤方等见之益惧及方等败死绎无戚容会宠妃王氏生子而卒绎疑徐妃为之逼令自杀妃赴井死】绎复遣竟陵太守王僧辩信州刺史鲍泉撃誉刻日就道僧辩请申期绎怒斫之防死仍送狱泉遂将兵独行   梁合州刺史翻阳王范以州附于东魏以乞师   范闻台城防戒严欲入僚佐咸説之曰今魏人已据夀阳大王移足则虏必窥合肥范乃止会髙澄遣李伯穆逼合肥范方谋讨侯景借东魏为援乃以合州输伯穆送二子于邺以乞师出屯濡须以待上防之军久之不至东魏亦不为出师范粮乏进退无计乃西军枞阳【范遣信告江州刺史寻阳王大心大心以湓城处之既至兴大心相猜大心筑垒以备之市籴不通范众无所得食多饿死范愤愧而卒 枞阳溢贼注俱见前】   盗杀东魏大将军髙澄于邺   先是髙澄如邺封齐王加殊礼将佐请受之陈元康以为未可至是澄复诣邺【澄谓济隂王晖业曰比读何书晖业曰数寻伊霍之传不读曹马之书】澄前获梁衡州刺史兰钦【字休明中昌魏人】子京以为膳奴钦请赎之不许京屡自诉澄杖之曰更诉当杀汝京遂与其党六人谋作乱会澄与陈元康杨愔崔季舒屏左右谋受禅京进食寘刀盘下杀之愔季舒走匿元康以身蔽澄亦被伤【是夕卒】初澄以太原公洋次长忌之洋深自晦匿每退朝闭閤静坐虽对妻子或竟日不言及变起洋闻之神色不动入讨羣贼斩而脔之秘不发防勲贵以重兵皆在并州劝洋早如晋阳洋从之夜召督防唐邕【字道和晋阳人】使部分将士镇遏四方须叟而毕【东魏主闻澄死窃谓左右曰大将军死似是天意威权当复归帝室矣洋留高岳高隆之司马子如杨愔守邺入谒东魏主从甲士八千人登阶者二百余人皆攘袂扣刀若对严敌令主者传奏曰臣有家事须诣晋阳再拜而出东魏主失色目送之曰此人又似不相容朕不知死在何日】   九月侯景陷呉兴梁太守张嵊御史中丞沈浚死之景使侯子鉴寇呉兴呉兴兵力寡弱张嵊书生不闲军旅或劝嵊効袁君正迎降嵊叹曰袁氏世济忠贞不意君正一旦隳之吾岂不知此难久全但以身许国有死无贰耳战败还府整服安坐子鉴执送建康景欲活之嵊曰吾忝任专城朝廷倾危不能匡复速死为幸景犹欲存其一子嵊曰吾一门已在鬼録不就尔虏求恩景怒尽杀之并杀沈没【初景既背盟又复请和高祖遣浚诣景所浚见景无去志发愤责之景横刀于膝嗔目叱之浚曰负恩亡义逢弃诅盟固天地所不容沈浚五十之年常恐不得死所何为以死相惧邪因径去不顾景以其忠直舍之及是卒被杀】   梁岳阳王詧攻江陵湘东王绎遣兵袭襄阳詧遁还绎使竟陵太守王僧辩攻湘州   鲍泉攻湘州河东王誉迎战而败退保长沙泉围之岳阳王詧留叅军蔡大实【字敬位济阳考城人】守襄阳帅众伐江陵以救湘州湘东王绎大惧时新兴【晋侨郡隋改县曰安兴唐省故城在今荆州府江陵县】大守杜崱【杜陵人懐宝之子】在詧军绎与之有旧宻邀之崱帅所部降其兄岸请以五百骑袭襄阳距城三十里城中始觉蔡大宝奉詧母登城拒战詧闻之遁还岸亦走绎出王僧辩于狱代泉攻长沙【邵陵王纶致书于绎曰今社稷危耻创巨痛深惟应剖心尝胆泣血戈其余小忿或宜容贳若外难未除家祸仍搆料今访古未或不亡夫征战之理唯求克胜至于骨由之战愈胜愈酷劳兵损义亏失多矣弟若防洞庭不戢兵刃雍州疑迫何以自安必引魏军以求形援弟若不安国家去矣绎不从纶流涕曰天下之事一至于斯湘州若败吾亡无日矣】   冬十一月梁湘东王绎遣兵攻襄阳岳阳王詧乞师于魏魏遣开府杨忠率师救之   詧既与湘东王绎为敌恐不能自存遣使求援于魏请为附庸绎使桞仲礼镇竟陵以图詧詧惧遣其妃王氏及世子嶚【字道逺】为质于魏宇文防欲经畧江汉以杨忠都督三荆【注见前】诸军镇穰城仲礼帅众趣襄阳防遣忠及仆射长孙俭【本名庆明嵩五世孙】将兵撃仲礼以救詧   十二月侯景防钱塘防稽执梁刺史南郡王大连【字仁靖大欵之弟】   宋子仙防钱塘乗胜渡浙江至会稽邵陵王纶奔鄱阳时会稽丰沃胜兵数万粮伏山积东人惩侯景残虐咸乐为用而大连朝夕酣饮不恤军士司马留异【东阳长山人】凶狡残暴为众所患大连悉以军委之子仙至大连弃城走异以兵众降为子仙乡导追及大连执送建康大连犹醉不之知于是三呉【呉郡呉兴会稽是为三呉】尽没于景   梁始兴太守陈霸先起兵讨侯景   先是梁广州刺史元景仲【法僧之子】谋应侯景【景以景仲元氏之族遣信许奉为主】陈覇先以兵讨之景仲败死霸先迎定州【注见前】刺史萧勃【呉平侯景之子】镇广州勃以霸先监始兴郡事至是霸先结郡中豪杰将讨景遣杜僧明将二千人顿于岭上勃遣人止之霸先曰京都覆没君辱臣死君侯体则皇枝任重方岳不能赴援遣仆一军犹贤乎已而更止之乎乃遣使间道诣湘东王绎受节度【霸先至大庾岭南康土豪蔡路养以兵拒之其党萧摩诃年十三单骑出战无敢当者霸先击之路养败走摩诃降霸先遂进军南康湘东王绎承制以霸先为交州刺史 大庾领南康注俱见前萧摩诃字元允兰陵人】   东魏取梁司州   先是梁东徐北青州【梁于下邳郡置东徐州又于东海懐仁县置南北二青州下邳注见前懐仁废县在今海州贑榆县】皆降于东魏东魏遂取梁青州【郎南青州】及山阳郡【今懐安府是】已而又取淮隂【注见前】至是复取司州于是东魏尽有淮南之地   【庚梁太宗简文帝纲大寳元年魏大统十六年东魏武午定八年齐显祖文宣帝高洋天保元年 是嵗东魏亡齐代】春正月东魏高洋自为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封齐王   梁邵陵王纶至江夏自称都督中外诸军承制   纶自鄱阳进至九江寻阳王大心以江州让之纶不受引兵西上至江夏南平王恪以郢州让之亦不受乃推纶为假黄钺都督承制   梁祖皓【暅之之子】起兵广陵杀侯景将董绍先二月景陷广陵皓死之   广陵人来嶷【字徳山】説前太守祖皓曰董绍先轻而无谋人情不附袭而杀之此壮士之任耳今欲纠帅义勇奉戴府君若其克防可立桓文之勲必天未悔祸犹足为梁室忠臣皓曰此仆所愿也乃相与纠合勇士百余人袭广陵斩董绍先驰檄逺近推萧勔【勃之弟】为刺史景遣郭元建攻之皓婴城固守未几城陷皓被执景车裂之遂屠广陵嶷阖门皆被害【一子逃免后仕于陈】   魏师进次石城【注见前】梁湘东王绎请盟魏师还   先是魏杨忠围梁安陆栁仲礼驰还救之兵败被执安陆竟陵皆降于忠于是汉东尽入于魏至是忠乘胜至石城欲进逼江陵梁湘东王绎遣舍人庾恪説忠曰詧来伐叔而魏助之何以使天下归心忠遂停湕北【湕一作建今荆门州有建水亦曰建阳河】绎请送质求和魏人许之乃盟而还   梁旱蝗   时江南连年旱蝗江杨尤甚百姓流亡草根木叶食之皆尽富室或衣罗绮懐金玉而死白骨成聚如邱陇焉   夏四月梁王僧辩克湘州杀河东王誉   初湘东世子方等之死湘州将周铁虎【陈书本传不知何许人南史同】功最多誉委遇甚重至是僧辩得铁虎命烹之呼曰侯景未灭奈何杀壮士僧辩竒其言而释之   梁湘东王绎移檄讨侯景   绎闻高祖之丧以长沙未下匿之至是始发丧刻檀为高祖像事之甚谨动静必咨焉以天子制于贼臣不肯从大寳之号犹称太清四年下令大举讨侯景移檄远近   五月东魏髙洋称皇帝废东魏主善见为中山王【东魏主在位十七年而亡】   东魏徐之才【丹阳人】宋景业【广宗人】善图防因髙徳政【字七贞勃海蓚人】劝齐王洋受魏禅【先是童謡曰一束藁両头然河边羖防飞上天藁然两头于文为髙河边羖防为水边羊齐王名也于是之才等劝洋受禅】洋以告娄太妃太妃曰汝父如龙汝兄如虎犹以天位不可妄据终身北面汝独何人欲行舜禹之事乎洋以告之才之才曰正为不及父兄故宜早升尊位耳【洋使徳政如邺未还郎拥兵而东至平都城召诸勲贵议之莫敢对长史杜弼曰闗西国之勍敌今若受禅彼必挟天子称义兵而东王何以待之乎徐之才曰彼亦欲为王所为纵其屈彊不过随我称帝耳弼无以应徳政至邺公卿莫有应者司马子如逆洋于辽阳固言未可洋遂还居常不悦景业复劝之 平都城在今山西辽州和顺县辽阳今辽州是】洋乃发晋阳东魏进洋位相国总百揆备九洋至邺使侍中张亮等见东魏主逼以禅位魏主敛容曰推挹已乆今当逊避乃下御座歩就东廊咏后汉书献帝赞求入与六宫别举宫皆哭直长赵道徳以故犊车一乘送出云龙门百僚拜辞遂迁于北城遣彭城王韶等奉玺绶禅位于齐齐王洋郎皇帝位于南郊封东魏主为中山王【追尊献武王文襄王皆为皇帝献武庙号高祖文襄庙号世宗尊王太妃为皇太后降魏朝封爵有差是月齐主立赵郡李后宗女为皇后后子殷为太子】   梁武陵王纪遣其世子图照【字明周】将兵赴援次于白帝时梁境唯荆益所部尚完实益州刺史武陵王纪移告征镇使世子圆照帅兵受湘东王节度绎授以信州刺史令屯白帝未许东下   魏立萧詧为梁王詧朝于魏   魏人欲令岳阳王詧发哀嗣位詧辞乃遣使命詧为梁王建台置百官詧遂入朝于魏【詧自是为北朝附庸】   梁高州刺史李迁仕反高凉【后汉郡梁为高州治故城在今肇庆府阳江县】太守冯寳妻洗氏讨败之   梁高凉太守冯寳故北燕主之族也【初北燕主奔髙丽使其族人马业以三百人浮海奔宋因留新会自业至孙融世为罗州刺史融子寳为高凉太守 新会宋郡随改为县今属广州府罗州梁置治石龙故城在今高州府化州】娶高凉洗氏氏多筹畧善用兵部众皆服之高州刺史李迁仕遣使召寳寳欲徃洗氏止之曰刺史无故不应召太守此必欲诈君共反耳且无徃以观其变数日迁仕果反遣主帅杜平虏将兵逼南康陈霸先使周文育击之洗氏谓寳曰平虏今与官相拒势不得还迁仕在州无能为也君宜遣使卑辞厚礼告以欲遣妇参彼必喜而无备我将千余人歩担杂物唱言输赕【蛮人以货为赕】得至栅下破之必矣寳从之迁仕果不设备洗氏袭击大破之迁仕走保宁都【吴新都县宋改名今为州江西】文育亦击走平虏据其城【洗氏与霸先会于赣石还谓寳曰陈都督非常人也甚得众心必能平贼宜厚资之明年二月霸先击斩迁仕进兵江州湘东王□以为江州刺史 赣石郎今赣江之十八滩难多臣石陈书髙祖纪所云南康赣石是也】   秋七月侯景陷江州及豫章   初东魏遣牒云洛【牒云代北复姓洛武川人】等迎鄱阳世子嗣【字长】使镇皖城未行侯景遣任约将兵宼江州洛等引去嗣失援败死约遂畧地至湓城防阳王大心出兵战败遂以州降鄱阳将侯瑱【字伯玉巴西人】据豫章景遣于庆畧地南至瑱力屈亦降景以瑱同姓待之甚厚质其妻子遣随庆狥蠡南【彭蠡之南】诸郡   齐定律始立九等户【户有上中下三等毎等又分上中下是为九等】   齐主初立励精为治赵道徳以事属黎阳太守房超【清河人】超不发书棓杀其使齐主善之命守宰各设棓以诛属请之使乆之中郎宋轨奏曰若受使请赇犹致大戮身为枉法何以加罪乃罢之防诏仆射薛淑等取魏麟趾格讨论损益以为齐律简练六坊之人每一人必当百人任【保任也】其临陈必死然后取之谓之百保鲜卑又简华人勇力者谓之勇士以备边要始立九等之户富者税其钱贫者役其力   九月梁湘东王绎取郢州邵陵王纶奔齐昌【南齐郡今黄州府蕲州是】侯景兵袭之纶遂奔齐齐以为梁王   邵陵王纶大修铠仗将讨侯景湘东王绎恶之遣王僧辩鲍泉帅舟师袭之至鹦鹉洲【在今武昌府江夏县西南江中】纶遣其子礩将兵击之且以书责僧辩曰将军前年杀人之侄今岁伐人之兄以此求荣恐天下不许僧辩送书于绎绎命进军纶乃集其麾下于西园涕泣言曰我本无他志在灭贼湘东常谓与之争帝遂尔见伐今日欲守则交絶粮储欲战则取笑千载不容无事受缚当于下流避之麾下壮士争出请战不从纶与礩登舟北出僧辩入据郢州绎以其世子方诸【字明智】为刺史纶与左右轻舟奔武昌已稍収防卒屯于齐昌遣使请降于齐齐以纶为梁主任约进宼西阳【注见前】武昌纶引齐兵未至移营马栅【在今黄州府黄冈县北】距西阳八十里任约闻之遣叱罗通【叱罗代北复姓通名】等袭之纶不为备策马亡走至汝南【晋侨郡故城在今武昌府江夏县水经注晋咸和中户口南渡因置斯郡】魏城主李素纶故吏也开城纳之任约遂据西阳武昌【纶在汝南修城池集士辛将图安陆魏字文防遣杨忠攻拔汝南执纶杀之投尸江岸岳阳王詧迎葬襄阳】   侯景自称汉王   景又自加宇宙大将军都督六合诸军事梁主惊曰将军乃有宇宙之号乎   冬十月魏宇文泰伐齐不战而还洛阳平阳皆降于齐泰以齐主称帝伐之自恒农为桥济河至建州【此西魏侨置之州今绛州绛县是】齐主自将出顿东城【今在太原府太原县汾水东】泰闻其军容严盛叹曰高欢不死矣防乆雨畜产皆死乃还于是河南自洛阳河北自平阳以东皆入于齐   梁宁州【注见前】刺史徐文盛【字道茂彭城人】败侯景兵于贝矶【水经注江水东过邾县南又东迳贝矶邾县今黄州府黄冈县是】   初梁宁州刺史徐文盛募兵讨侯景湘东王绎使将兵东下与任约遇军贝矶任约逆战文盛大破之进军大举口【举水入江之口举水出黄州府麻城县今黄岐亭河至黄冈入江】侯景以约守西阳乆不能进自出屯晋煕【晋郡唐改舒州今安庆府是】   侯景杀南康王防理武林侯谘【字世防鄱阳王范之子】   南康王防理以侯景旣出建康空虚与栁敬礼【仲礼之弟】西乡侯劝东乡侯勔【皆吴平候景之子】谋起兵诛王伟建安侯贲【正徳弟正立之子】中宿世子子邕【中宿世子中宿侯之世子子邕始兴王憺之孙】以告伟伟収防理等杀之【钱塘禇冕以会理故旧捶掠千计终无异言会理隔壁谓之曰卿虽忍死明我我心实欲杀贼冕□不服景乃宥之】梁主旣立景防卫甚严唯武林侯谘及仆射王克舍人殷不害并以文弱得出入卧内讲论而已及是克不害惧祸稍自疎谘独不去景恶之使人杀之封贲为竟陵王子邕为随王赐姓侯氏   魏初作府兵【胡三省曰唐府兵本此】   魏宇文泰始籍民之才力者为兵府身租庸调一切蠲之【凡受田之丁歳输粟谓之租随乡所出输绢绫丝麻布无则输银谓之调用民之力嵗二十日闰加二日不役则折绢谓之庸旣籍为兵则皆免之】以农隙讲阅战陈马畜粮备六家供之合为百府每府一郎将主之分属二十四军凡十二大将军每大将军各统开府二人开府各领一军   齐行天保歴   宋景业所造也   【辛梁大寳二年魏太统未十七年齐天保二年】春三月魏主寳炬殂太子钦立【是为废帝】   齐以梁湘东王绎为梁相国承制   闰月梁除文盛伐侯景败之   文盛攻克武昌任约告急侯景自帅众西上以太子大器为质留王伟居守至西阳与徐文盛夹江筑垒文盛击破之景遁还营   夏四月侯景陷梁郢州执刺史萧方诸徐文盛奔江陵方诸年十五恃文盛在近不设备日以蒱酒为乐侯景使宋子仙任约袭之入其城方诸迎拜鲍泉匿牀下擒以送景景因风便中江举帆遂越文盛等军直入江夏文盛众惧而溃逃归江陵   梁湘东王绎遣大都督王僧辩伐侯景次巴陵景攻之不克六月绎使胡僧佑【字愿果南阳冠军人】击景败之获其将任约景遁还   湘东王绎以王僧辩为大都督帅诸将东击景至巴陵闻郢州陷因留戍之绎遗僧辩书曰贼既乘胜必将西下不劳逺击但守巴邱【山名在今岳州府城内】以逸待劳无不克矣【绎又谓僚佐曰景若水歩两道直指江陵此上防也据夏首积兵粮中防也悉力攻巴陵下防也巴陵城小而固僧辩可任景攻不拔野无所掠暑疫时起食尽兵疲破之必矣 夏首夏水之首江之汜也在武昌江中】乃命徐嗣徽自岳阳杜崱自武陵引兵防僧辩景使丁和守夏首宋子仙为前驱趣巴陵分遣任约直指江陵景帅大兵水歩继进于是缘江戍逻望风请服僧辩乘城固守偃旗卧鼓安若无人【先是巴陵刺史王珣降景至是景济江执珣至城下使説其弟宜州刺史琳琳曰兄受命讨贼不能死难曾不内惭反欲阳诱取弓射之珣惭而退 王琳字子珩会稽山隂人】景百道攻城城中鼓噪矢石雨下杀贼甚众景乃退僧辩着绶乘舆奏鼓吹廵城景军饥疫死伤大半绎遣胡僧祐援巴陵戒之曰贼若水战以大舰临之必克若歩战鼓棹就巴陵不须交锋也僧祐至湘浦【亦曰三江浦在巴陵县北】景遣任约帅鋭卒据白塉【亭名在岳州府华容县西南】待之僧佑由他路西上潜引兵至赤沙亭【即赤亭城在华容县南】防信州刺史陆法和【北齐书本传不知何许人】至与之合军法和有异术隠于百里洲【在荆州府枝江县东】豫言多中人莫能测至是以任约向江陵请行既至与僧祐纵兵击之约兵大溃杀溺甚众擒约送江陵景焚营遁约至绎赦之【绎复遣王僧辩引兵东下至汉口攻鲁山擒贼将支化仁至郢州四面攻之宋子仙等困蹙乞输城而还僧辩伪许之命结船百艘以安其意子仙将发僧辩命杜龛帅精勇千人攀牒而上鼓噪奄进水军士宋遥帅楼船暗江云合子仙走至白杨浦大破之周铁虎生擒子仙送江陵斩之 杜龛崱兄子暗江云合言船多如云江为之暗也】   梁湘东王绎诱江安侯圆正【字明允武陵王纪之子】执之   江安侯圆正为西阳太守寛和好施归附者众有兵一万湘东王绎欲图之署为平南将军及至囚之分其部曲使告其罪荆益之衅自此起   秋八月侯景废梁主纲杀太子大器而立豫章王栋【字元吉安王欢之子】   初景旣克建康常言吴儿怯昜取须定中原然后为帝后纳溧阳公主【梁主之女景甚爱之】妨于政事王伟屡谏景以告主主怒伟恐为所谗因説景除梁主及景自巴陵败归猛将多死自恐不能义存伟因説以废立景从之遣彭儁等帅兵入殿废梁主为晋安王幽于永福省杀太子大器及王侯在建康者二十余人迎豫章王栋立之已而景欲迎梁主复位以栋为太孙王伟曰废立大事岂可数改耶乃止   冬十月侯景弑梁主纲   王伟説侯景杀梁主纲以絶众心景从之使伟与彭儁王修纂进酒梁主知将杀己尽醉而寝儁进土囊修纂坐其上而殂   十一月侯景废梁主栋自称汉帝   景即位于南郊还登太极殿其党数万皆吹唇呼噪而上封梁主栋为淮隂王锁于密室景居禁中非故旧不得见由是诸将多怨望   十二月齐主洋弑中山王   齐主每出入常以中山王自随王妃太原公主恒为之尝饮食防视之至是齐主饮公主酒使人鸩王杀之并其三子【諡曰魏孝静帝葬于邺西后忽掘而投之漳水】   齐主杀羙阳公元晖业   彭城公元韶以高氏壻宠遇异于诸元羙阳公元晖业以位望隆重志气不伦尤为齐主所忌尝于宫门外骂韶曰尔不及一老妪负玺与人何不击碎之【谓汉元皇后投玺缺角诏何故奉玺与齐】我出此言知即死尔亦讵得几时齐主闻而杀之【齐主剃韶须髯施粉黛衣妇人衣以自随曰我以彭城为嫔御乆之太史奏当除旧布新齐主问韶曰汉光武何故中兴韶曰为诛诸刘不尽于是齐主诛诸元二十五家韶幽于地牢而死未几齐主尽灭元氏之族唯元文遥等数家得免 元文遥字徳远魏常山王遵五世孙】   【壬梁世祖孝元帝绎承圣元年申魏主钦元年齐天保三年】春正月突厥土门袭柔然杀头兵可汗自号伊利可汗【刘友益曰突厥始称可汗】   突厥土门袭击柔然大破之头兵可汗自杀土门自号伊利可汗号其妻为可贺敦子弟谓之特勒别将兵者皆谓之设   二月梁湘东王绎遣王僧辩陈霸先讨侯景   先是王僧辩乘胜下湓城陈霸先引兵来会【侯景将于庆自鄱阳还豫章侯瑱闭门拒之防走江州及僧辩至庆弃城走】湘东王绎命僧辩且顿防阳以俟诸军之集至是绎始命僧辩督诸军东发舳舻数百里陈霸先帅甲士三万舟舰二千自南江【即赣水也自南来注彭蠡北入于江故谓之南江】出湓口防僧辩于白茅湾【在九江府徳化县北】筑坛歃血其读盟文流涕慷慨   三月梁王僧辩陈霸先击败侯景景亡走吴   王僧辩等至芜湖景闻之惧侯子鉴据姑孰南洲以拒西师僧辩至子鉴帅歩骑挑战又以鸼防【音鸟了长船也两旁着棹徃来如飞】千艘载战士僧辩麾细船皆退留大舰夹泊两岸子鉴之众谓水军欲退径出趣之大舰断其归路鼓噪大呼合战中江子鉴大败仅以身免【先是景戒子鉴曰西人善水战勿与争锋若歩骑一交必当可破及闻子鉴败大惧涕下覆面引衾而卧良乆方起曰误杀乃公】僧辩督诸军乘潮入淮景塞淮口缘淮作城十余里中楼堞相接僧辩问计于陈霸先霸先曰前栁仲礼数十万兵隔水而坐韦粲在青溪竟不渡岸贼登高望之表里俱尽故能败我今围石头须度北岸诸将若不能当锋霸先请徃乃进于石头西落星山【在上元县东北】筑栅僧辩进军招提寺北景帅众万余人铁骑八百余匹陈于西州【六朝时杨州治所】之西霸先命诸将分处置兵以分其势景冲官军官军小缩霸先遣将军徐度【字孝节安陆人】将弩手二千横截其后景兵却霸先与王琳杜龛等以铁骑乘之僧辩以大军继进景兵败入栅其将卢晖略以石头降僧辩入据之景与霸先殊死战景帅百余骑弃矟执刀左右冲陈不动众遂大溃景至阙下不敢入台与其党百余骑东走入吴【僧辩不戢军士剽掠居民号泣满道是夜军士遗火焚大极殿及东西堂寳器羽仪辇辂无遗明日乃命侯瑱等帅精甲追景王克等帅台内旧臣迎僧辩于道僧辩问克玺绶何在克良乆曰赵平原持去僧辩曰王氏百世乡族一朝坠矣 赵平原景侍中赵思贤也】僧辩迎太宗梓宫升朝堂帅百官哭踊如礼上表劝进于湘东王且迎都建业不许【景党侯子鉴等皆降齐获王伟送建康僧辩启陈霸先镇京口】   梁湘东王绎杀豫章王栋   王僧辩之发江陵也启湘东王曰平贼之后嗣君何以为礼王曰六门之内自极兵威僧辩曰讨贼之谋臣为己任成济之事请别举人王乃密谕朱买臣使为之所及景败豫章王栋及二弟桥樛相扶出于密室逢杜崱于道为去其锁二弟曰今日始免横死矣栋曰倚伏难知吾犹有惧买臣呼之就船并沈于水   夏四月梁武陵王纪称帝于成都   纪颇有武略在蜀十七年南开宁州越隽西通资陵【西域国】吐谷浑内修耕桑盐铁之政外通商贾逺方之利故能殖其财用器甲殷积有马八千匹闻候景陷台城湘东王绎将讨之谓僚佐曰七官文士岂能匡济长史刘孝胜【孝仪之弟】等劝纪称帝会内寝殿柱绕节生花纪以为己瑞遂即帝位立子圆照为太子司马王僧略【僧辩之弟】参军徐怦【勉从子】固谏不从【初台城之围怦劝纪速入援纪意不欲行内衔之会人告悍反纪谓曰以□旧情当使诸子无恙对曰生儿悉如殿下留之何益纪乃尽诛之亦杀僧略水□侯防叹曰王事不成矣吾人国之基也今先杀之不亡何待 永□候伪字智遐安成王秀之子】   侯景伏诛   侯瑱追及景于松江【今日吴淞江自太湖分流迳苏州府之吴江长洲诸县界至太仓州寳山县含黄浦入海】进击败之斩彭儁等景与腹心数十人单船走将入海羊侃之子鹍为景都督杀之送尸建康传首江陵截其手送于齐暴景尸于市士民争取食之并骨皆尽溧阳公主亦豫食焉景五子在北齐皆杀之【是月始葬蕳文帝庙号曰太宗】   盗窃梁传国玺归之于齐   侯景之败也以传国玺自随使其侍中赵思贤掌之曰若我死宜沈于江思贤济江遇盗从者弃之草间至广陵以告郭元建元建取之送邺   梁以王僧辩为司徒陈霸先为征虏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赏平侯景之功也   王伟等伏诛   王僧辩送王伟等于江陵伟于狱中上诗湘东王爱其才欲宥之有言于王者曰伟作檄文甚佳王求得之见其有湘东一目之语乃怒诛之【伟檄云项羽重瞳尚有乌江之败湘东一目宁为赤县所归王大怒钉其舌于柱剜腹脔肉而杀之】   梁以鲁悉逹【字志通扶风人】为北江州【梁置治鹿城鹿城注见前】刺史扶风【晋侨郡治筑口在今襄阳府谷城县】鲁悉逹纠合乡人以保新蔡【是为南新蔡郡晋置故城在今黄州府黄梅县】力田蓄谷时江东饥乱饿死者什八九遗民携老防归之悉逹分给粮廪全济甚众招集晋熙【注见前】等五郡尽有其地使其弟广逹【字遍览】将兵从王僧辩讨侯景故因而命之   齐人侵梁围秦郡【梁置今江宁府六合县是】陈霸先击败之   齐主遣潘乐郭元建将兵围秦郡行台辛术【字懐哲狄道人】谏曰朝廷与湘东王信使不絶阳平【齐郡梁移置安宜故城在今扬州府寳应县】侯景之土取之可也今王僧辩已遣严超逹守秦郡何得争之且水潦方降不如班师不从陈覇先命徐度引兵助守齐众七万攻之甚急僧辩使杜崱救之霸先亦自殴阳来防与战破之斩首万余级【是时齐政烦贼重江北之民不乐属齐广陵侨人朱盛等聚党谋袭杀齐刺史遣使求援霸先因进围广陵齐主使告霸先曰若释围必归广陵歴阳两城霸先乃引还江北之民从济江者万余口】   齐以辛术为吏部尚书   自魏迁邺以来大选之职知名者数人互有得失高澄少年高朗所者疎袁叔德【名聿修魏中书令翻之子】沉密谨厚所伤者细杨愔风流辩给取士失于浮华惟术性尚贞明取士必以才器循名责实新旧参举管库必擢门阀不遗考之前后最为折衷   梁秦梁刺史萧循【南史作修字世和武林侯谘弟封宜丰侯】以州降魏已复归于梁   先是魏将军逹奚武侵梁南郑梁秦梁二州刺史萧循遣参军刘璠【字寳义沛人】请救于武陵王纪【是时侯景方逼江陵湘东王求援于魏令循以南郑输魏循不可故魏伐之】纪遣潼州【梁置今四川绵州是】刺史杨干运敕之至剑北【大剑山之北】干运战败璠被执送长安循守南郑武围之乆不下遣行台左丞栁带韦【字孝孙河东人】入城説曰足下所固者险所恃者援所保者民今险不足固援不可恃民不可保而宗国丧乱社稷无主欲谁为【去声】为忠乎循乃降于是剑北皆入于魏循至长安宇文泰待之甚厚未几遣还江陵【循之降也刘璠先已至魏宇文防遇之如旧交泰许循南还乆而未遣从容问璠曰我于古谁比对曰璠常以公为汤武今日所见曽桓文之不如泰曰何也对曰齐桓存三亡国晋文不失信于伐原语未竟泰抚掌曰我解尔意乃厚礼循而遣之循以文武千家自随湘东王疑之遣使觇察命劫窃其财循启输马仗王乃安之】   冬十月梁湘州刺史王琳下狱其长史陆纳入于湘州以叛   琳本防稽兵家其姊妹皆入湘东王宫故琳少在王左右琳好勇倾身下士所得赏赐不以入家麾下万人多江淮羣盗从王僧辩平侯景与杜龛功居第一在建康恃宠纵暴僧辩不能禁乃密启王请诛琳王以琳为湘州琳自疑及祸使长史陆纳帅部曲赴州身诣江陵谓纳等曰吾若不返子将安之咸曰请死之相泣而别至江陵王下琳吏以子方略代琳以黄罗汉为长史使与太舟卿【本梁都水使者天监中改位列卿之末】张载至巴陵据琳军载有宠于王御下峻刻荆人疾之如讐至军陆纳及士卒并哭不受命杀载以罗汉清谨而免之与诸将引兵袭据湘州   十一月梁主绎立【是为元帝】   梁公卿藩镇数劝进于湘东王王遂即位于江陵是日不升正殿公卿陪位而已【侯景之乱州郡大半入魏自巴陵以下至建康以长江为限荆州界北尽武宁西拒硖口岭南复为萧勃所据诏令所行千里而近民户着籍不盈三万武宁晋郡隋废故城在今安陆府荆门州】   梁以萧循为湘州刺史陆纳袭巴陵循击败之   梁主徴王僧辩等与萧循共讨陆纳循军巴陵以待之顷之纳请降求送妻子循曰此诈也必将袭我乃密为之备纳果夜以轻兵继至鼓噪军中皆惊循坐胡牀于垒门望之略无惧色徐部分将士击之获其一舰纳退保长沙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四十四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四十五   南北朝   【癸梁承圣二年魏主钦酉二年齐天保四年】春正月魏宇文泰自加都督中外诸军事   三月梁武陵王纪伐江陵魏遣大将军尉迟迥【尉迟魏之别部后以为氏迥字□□罗代人】伐成都以救之   武陵王纪帅诸军东下留萧防守成都梁主甚惧与魏书曰子纠亲也请君讨之【左传语】宇文泰曰取蜀制梁在兹一举诸将咸难之大将军尉迟迥泰之甥也独以为可克泰问以方畧迥曰蜀与中国隔絶百有余年恃其险逺不虞我至若以铁骑兼行袭之无不克矣泰乃遣迥自散闗【注见前】伐蜀至涪水潼州刺史杨干运以州降迥分兵守之进袭成都萧防婴城自守迥围之纪闻有魏兵遣梁州刺史谯淹还救蜀迥撃破之初纪世子圆照镇巴东启纪云侯景未平荆镇已为所破宜急进讨纪信之趣兵东下及至巴东知景已平乃悔召圆照责之对曰侯景虽平江陵未服纪亦以既称尊号不可复为人下欲遂东进将卒日夜思归皆以为宜救根本更思后图圆照及刘孝胜固言不可纪从之遂至西陵防军陆法和拒之于峡口【先是法和既擒任约还请梁主曰侯景平矣蜀贼将至请守险以待之乃引兵屯峡口及是纪至军势甚盛法和筑二城于峡口两岸运石填江铁锁断之梁主拔侯景故将任约谢答仁于狱配兵使助法和】   夏六月梁复以王琳为湘州刺史陆纳降   先是王僧辩及萧循进攻陆纳拔其二城纳众大败走保长沙僧辩进围之至是梁主遣使送王琳令説谕纳僧辩使送示之纳众悉拜且泣使谓僧辩曰朝廷若赦王郎乞听入城梁主从之纳遂降梁主复琳官爵使将长沙兵西援峡口   秋七月梁武陵王纪众溃梁主杀之及其诸子   武陵王纪遣将军侯叡与陆法和相拒梁主遣使与纪书许其还蜀専制一方纪不从【梁主复与纪书曰吾年为一日之长属有平乱之功膺此乐推事归当璧倘遣使乎良所希也如曰不然于此投笔兄肥弟瘦无复相见之期让枣推梨永罢懽愉之日心乎爱矣书不尽言】纪顿兵日久频战不利又闻魏寇深入成都孤危忧懑不知所为乃遣乐奉业诣江陵求和奉业启梁主曰蜀军乏粮士卒多死危亡可待梁主遂不许其和巴东民斩峡口城主降于王琳谢答仁任约进攻侯叡破之于是两岸十四城俱降纪不获退顺流东下将军樊猛【字智武南阳湖阳人】追撃之纪众大溃赴水死者八千余人猛围而守之梁主密敕猛曰生还不成功也猛遂斩纪及其幼子圆满陆法和收圆照兄弟三人送江陵梁主絶纪属籍【曰饕餮氏】下圆照等于狱絶其食至囓臂啖之十二日而死逺近闻而悲之   八月成都降魏魏以尉迟迥为益州刺史   魏尉迟迥围成都五旬萧防屡战皆败乃请降诸将欲不许迥曰降之则将士全逺人悦攻之则将士伤逺人惧遂受之吏民皆复其业唯收奴婢及储积以赏将士军无私焉魏以迥为益州刺史【已而魏命迥自剑闾以南得承制封拜黜陟迥明赏罚布威恩绥辑安民经畧未附华夷懐之】   九月梁遣王僧辩还建康陈霸先还京口   梁主下诏将还建康将军宗懔【字元懔湼阳人】黄罗汉皆楚人不愿移胡僧祐亦以为不可梁主令朝臣议之防者五百人梁主曰劝吾去者左袒左袒者过半朱买臣言于梁主曰建康旧都山陵所在荆镇边疆非王者之宅愿陛下勿疑以致后悔臣家在荆州岂不愿陛下居此但恐是臣富贵非陛下富贵耳【梁主使术士杜景豪卜之不吉对曰未吉退而言曰此兆为鬼贼所留也】梁主以建康凋残江陵全盛意亦安之卒从僧祐等议乃诏王僧辩还镇建康陈霸先复还京口   梁以陆法和为郢州刺史   法和为政不用刑狱専以沙门法及西域幻术教化部曲数千人【已而法和上表自称司徒梁主怪之仆射王褒曰法和既有道术容或先知梁主乃就拜之 王褒字子深俭之曾孙】   齐纳萧退【鄱阳王恢之子】于梁不克   齐主使郭元建治水军于合肥将袭建康纳梁湘潬侯退梁主使南豫州刺史侯瑱与战于东闗【注见前】败之齐师退【是冬齐宿预民东方白额以城降梁梁江西州郡皆起兵应之】   冬十一月突厥攻柔然齐主撃之迁柔然于马邑川【注见前】突厥请降   先是突厥伊利可汗死弟木杆俟斤立【木杆刚勇多智数善用兵邻国畏之】至是木杆攻柔然柔然举国奔齐齐主撃突厥迎纳柔然废其可汗库提立阿那瓌子庵罗辰为可汗置之马邑川给其廪饩缯帛亲追突厥突厥请降许之而还自是贡献相继   【甲梁承圣三年魏恭帝戍廓元年齐天保五年】春正月齐主撃山胡败之齐主讨山胡大破之男子十三以上皆斩女子及幼弱皆赏军遂平石楼【山名在山西汾州府石楼县东南水经注蒲川水出石楼山即此】石楼絶险自魏世所不能至于是逺近山胡莫不慑服【有都督战伤其什长不能救齐主命刳其五蔵令九人食之肉及秽恶皆尽自是始为威虐】   魏作九命九秩之典   宇文泰始作九命之典以叙内外官爵改流外品为九秩【内命三公九命三孤八命六卿七命上大夫六命中大夫五命下大夫四命上士三命中士再命下士一命外命诸公九命诸侯八命诸伯七命诸子六命诸男五命公之孤卿四命侯之孤卿公之大夫三命子男之孤卿侯伯之大夫公之上士再命公之中士侯伯之上士一命公之下士侯伯之中士下士子男之士不命其禄下士一百二十五石中士以上至于上大夫各倍之上大夫是为四千石卿二分孤三分公四分各益其一公为一万石其九秩一百二十石八秩至于七秩毎二秩六分而下各去其一二秩俱为四十石凡颁禄视年之上下上年颁全中年颁半下年颁一无年不颁具见隋书百官志】   魏宇文泰废其主钦而立齐王廓【文帝第四子是为恭帝】复姓拓跋氏   先是魏尚书元烈谋杀宇文泰事觉泰杀之魏主有怨言密谋诛泰泰诸子皆幼以诸壻为心膂清河公李基【字仲和逺之子】义城公李晖【弼之子】常山公于翼【字文若谨之子】分掌禁兵至是魏主谋泄泰废魏主置之雍州立其弟齐王廓去年号称元年复姓拓跋氏魏初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后多灭絶泰乃以诸将功髙者为三十六国次者为九十九姓所将士卒亦改从其姓   魏遣使如梁   魏侍中宇文仁恕聘于梁防齐使者亦至梁主接仁恕不及齐使仁恕归以告宇文防梁主又请据旧图定疆境辞颇不逊泰由是有图江陵之志梁主詧闻之益重其贡献魏荆州刺史长孙俭【嵩五世孙】屡陈攻取之策泰徴俭入朝问以经畧复命还镇密为之备马伯符【本梁将降于魏】密使告梁主梁主弗之信   齐主杀其尚书左丞卢斐【字子章同之子】李庶【谐之子】   齐中书令魏收【字伯起子建之子】撰魏书颇用爱憎为褒贬毎谓人曰何物小子敢与魏收作色举之则使升天按之则使入地既成中书舍人卢潜左丞卢斐李庶皆言其诬罔不直收启齐主云臣既结怨彊宗将为刺客所杀齐主怒于是斐庶皆坐谤史鞭二百配甲坊潜亦坐繋狱斐庶死狱中然时人终不服谓之秽史   夏四月魏宇文泰弑其故主钦   五月梁以王琳为广州刺史   广州刺史萧勃自以非梁主所授内不自安启求入朝梁主徙勃为晋州【梁于同安郡置豫州后改曰晋州同安故城在今安庆府桐城县】刺史以琳部众彊盛又得众心故使代勃以逺之【琳私谓主书广汉李膺曰琳小人也官拔擢至此今天下未定迁琳岭南如有不虞安得琳力窃揆官意不过疑琳琳分望有限岂与官争为帝乎何不以琳为雍州刺史镇武寜琳自放兵作田为国御捍膺然其言而弗敢启】   六月齐冀州刺史段韶伐梁拔宿预   先是梁侵齐陈覇先围广陵严超达围泾州【梁置今泗州天长县是】侯瑱张彪俱出石梁【晋戌后周置县隋省故城在今天长县】杜僧明将兵助东方白额至是齐冀州刺史段韶讨白额留兵围之而自引兵倍道趣泾州撃破超逹迥趣广陵覇先觧围走僧明瑱彪等皆还韶至宿预使人説白额白额出迎执而斩之   秋九月梁主讲老子于龙光殿   冬十月魏遣柱国于谨帅师伐梁十一月入江陵十二月执梁主绎杀之   魏遣柱国于谨中山公宇文防【字萨保泰兄子】大将军杨忠将兵五万伐梁【长孙俭问谨曰为绎计将何如谨曰耀兵汉沔还据丹阳上策也退保子城以待援军中策也难于移动据守罗郭下策也俭曰绎出何策谨曰下策俭曰何故谨曰绎懦而无谋多疑少断愚民难于虑始皆恋邑居所以知其用下策也】武宁太守宗均告魏兵且至领军胡僧祐黄罗汉曰二国无隙必应不尔乃复遣侍中王琛使魏【去年琛先使魏】于谨至樊邓梁王詧帅众防之梁主乃停讲戒严琛至石梵【杜佑曰在沔州沔口上沔州今安陆府沔阳州是】驰报罗汉曰境上帖然前言皆儿戏耳梁主乃复讲百官戎服以听征王僧辩为大都督命陈霸先徙镇扬州僧辩遣侯瑱帅程灵洗【字元条新安海寜人】为前军杜僧明帅吴明彻【字通昭秦郡人】为后军【陆法和闻魏师至将赴江陵梁主使逆止之曰此自能破贼法和还州垩其城门着衰绖坐莘席终日乃脱之】十一月魏军济汉于谨令宇文防杨忠帅精骑先据江津断东路梁主出城行栅插木为之周六十里以将军胡僧祐仆射王褒分督城东西军事魏军至栅下梁主乃征王琳为湘州刺史使引兵入援于谨令筑长围中外遂絶梁主巡城犹口占为诗羣臣皆有和者【梁主又裂帛为书趣王僧辩曰吾忍死待公可以至矣胡僧祐等出战皆败朱买臣按剑进曰惟斩宗栗黄罗汉可以谢天下梁主曰曩实吾意宗黄何罪王琳军至长沙长史裴政请问道先报江陵至百里洲为魏人所获梁王詧谓政曰我武皇帝之孙也不可为尔君乎若从我计贵及子孙不然腰领分矣政诡曰惟命詧锁之至城下使言曰僧辩已自为帝王琳不复能来政乃言曰援兵大至各思自勉詧怒命杀之防军蔡大业谏曰此民望也杀之则荆州不可下矣乃释之 裴政邃之孙蔡大业大寳之弟】魏人百道攻城胡僧祐亲当矢石昼夜督战奬励将士朋行赏罚众咸致死所向摧殄魏不得前俄而僧祐中流矢死内外大骇魏悉众攻栅反者开西门纳魏师梁主退保金城【子城也】诸将皆散梁主乃焚古今图书十四万卷以寳剑撃柱折之叹曰文武之道今夜尽矣命御史中丞王孝祀作降文【谢答仁谏曰城中兵众犹彊乗闇突围而出贼必惊因而薄之可渡江就任约梁主素不便走马曰事必无成只增辱耳答仁求自扶梁主王褒曰答仁侯景之党岂可信答仁又请守子城收兵梁主然之褒以为不可答仁欧血而死于谨征太子为质梁主使王褒送之谨子以褒善书给之纸笔褒乃书曰柱国常山公家奴王褒】梁主遂白马素衣出门詧使铁骑拥之入营囚于乌幔之下十二月魏人杀梁主及太子元良等于谨收府库珍寳及宋浑天仪梁铜晷表及诸法物尽俘王公以下及选百姓男女数万口为奴婢分赏三军小弱者皆杀之【梁主性残忍魏师围城狱中死囚且数千人有司请释之以充战士梁主不许悉令棓杀之事未成而城陷性好书昼夜不释尝曰我韬于文士愧于武夫及城陷焚书或问何意梁主曰读书万卷犹有今日故焚之被害后詧以布帊纒尸于津阳门外】   魏取襄阳徙梁主詧使称帝于江陵屯兵守之   魏立詧为皇帝取雍州之地而资以荆州延袤三百里又置防主将兵居西城名曰助防实以制詧也【初魏师未还詧将尹徳毅説詧曰江东之人涂炭至此咸谓殿下为之人尽雠也谁与为国今魏之精鋭尽萃于此若殿下为设享会预伏武士因而毙之分命诸将掩其营垒大殱羣丑俾无遗类取江陵百姓抚而安之文武羣僚随材铨授魏人慑息未敢送死王僧辩之徒折简可致然后朝服济江入践皇极晷刻之问大功可立古人云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愿殿下恢逺畧勿懐匹夫之行詧曰卿此策非不善也然魏人待我厚若遽为此人将不食吾余至是阖城繋虏又失襄阳乃恨不用徳毅之言 尹徳毅天水人正之子】   梁王僧辩陈霸先奉晋安王方智【元帝少子】承制   【梁敬帝方智绍泰元年魏恭帝二年齐天保六年后梁中宗宣帝萧詧天定元年凡四国】春正月   梁王詧始称帝   梁王詧即位改元于江陵赏刑制度并同王者唯上疏于魏则称臣奉其正朔以蔡大寳为侍中尚书令王操【字子髙太原晋阳人】为五兵尚书大寳严整有智谋雅达政事文辞赡速操亦亚之   梁广州刺史王琳救江陵弗及次于长沙遣兵伐后梁琳将兵北下至蒸城【后汉临蒸县故城也隋省入衡阳衡阳今湖南衡州府治】闻江陵已陷为世祖发哀三军缟素遣别将侯平帅舟师攻后梁琳屯兵长沙传檄州郡为进取之计长沙王韶【字徳茂懿之子】及上游诸将皆推琳为盟主   齐遣梁贞阳侯渊明还梁称帝以兵纳之   二月梁王方智立【是为敬帝】   晋安王方智自寻阳入建康即梁王位【时年十三】以王僧辩为中书鉴録尚书事骠骑大将军都督中外军事加陈霸先征西大将军【僧辩居石头霸先在京口僧辩推心待之子顗屡谏不听】   夏五月梁王僧辩奉渊明归建康以梁王方智为太子先是齐主遣殿中尚书邢子才诣建康与僧辩书令迎渊明【书曰嗣主冲藐未堪负荷彼贞阳侯梁武犹子长沙之嗣以年以望堪保金陵故置为梁王卿宜迎接】僧辩不从已而渊明至东闗【注见前】散骑常侍裴之横【字如岳之髙弟】御之败死僧辩大惧乃出屯姑孰遣使奏启于渊明定君臣之礼因求以梁王为太子渊明许之自采石济江齐师还渊明入建康望朱雀门而哭道逆者以哭对入即位以方智为太子王僧辩为大司马陈霸先为侍中   六月齐人归郢州于梁   魏师之围江陵也齐主遣清河王岳救之至义阳江陵已陷岳因进军临江梁郢州刺史陆法和以州降【长史王珉不从杀之】齐主遣仪同三司慕容俨【字恃徳清都成安人】戍之俨始入州王僧辩遣侯瑱攻之奄至城下俨随方备御瑱等攻之不克城中食尽煮草木根叶及靴皮带角食之坚守半岁人无异志至是渊明立命瑱还豫章齐人以地逺难守割以予梁凡梁民亦还之   秋八月齐以道士为沙门   齐主以佛道二教不同欲去其一集二家学者论难于前遂敇道士皆剃髪为沙门有不从者杀四人乃奉命   九月梁陈霸先杀王僧辩废渊明冬十月复立方智称藩于齐   王僧辩之纳渊明也陈霸先遣使争之不从霸先叹曰武帝子孙甚多唯孝元【是年四月追諡庙号世祖】能复讐雪耻其子何罪而忽废之吾与王公并处托孤之地而王公一旦改图外依戎狄援立非次其志欲何为乎乃密谋袭建康会有告齐师至者僧辩遣人告霸先使为备霸先部分将士使徐度侯安都等水陆俱进人皆以为将御齐师不之怪也至石头安都先帅众逾北城而入霸先军入自南门僧辩方视事外白有兵俄而兵自内出僧辩与子頠帅左右苦战败走就执霸先曰我有何辜公欲与齐赐讨而乃无备如此僧辩曰委公北门何谓无备霸先杀之既而竟无齐兵渊明逊位就邸十月方智即皇帝位告齐以僧辩隂图簒逆仍请称藩于齐封渊明为建安公   梁陈霸先自为尚书令都督中外诸军事   梁吴兴太守杜龛叛梁遣陈倩【霸先兄道谭子即陈文帝】讨之杜龛素恃王僧辩之势不礼于陈霸先【龛僧辩之壻】霸先深怨之及僧辩死龛据吴兴以拒霸先义兴太守亦载【字徳基叡之孙】以郡应之僧辩弟僧智为吴郡太守亦据城拒守先是霸先将图僧辩密遣兄子蒨还长城【晋县五代吴越改长兴今属湖州府】立栅以备龛及是蒨至长城收兵才数百人龛遣其将杜泰攻之数旬不克而退霸先使周文育攻义兴不利自表东讨至义兴拔其水栅以书谕韦载载降霸先还建康使周文育讨杜龛裴忌【字无畏闻喜人】攻吴郡忌轻行夜至城下皷噪薄之僧智奔吴兴忌入据郡明年蒨克吴兴获龛杀之【龛勇而无谋嗜酒常醉其将杜泰隂与蒨等通説龛使降龛然之其妻王氏曰讐隙如此岂复可和周出私财赏募复击蒨等破之既而泰出降龛尚醉未觉遂见杀王氏截髪出家僧智及弟僧愔奔齐】   梁谯【今滁州】秦【今六合县】刺史徐嗣徽南豫州刺史任约袭建康不克入于石头以叛齐遣兵援之败还嗣徽约奔齐徐嗣徽从弟嗣先王僧辩之甥也僧辩死亡就嗣徽嗣徽以州入于齐防陈霸先东讨义兴嗣徽密结任约将兵乗虚袭建康据石头游骑至阙下时侯安都杜棱【字雄盛钱塘人】居守安都闭门示弱下令城中登陴窥贼者斩及夕嗣徽等还安都夜为战备将旦嗣徽等又至安都出战大破之嗣徽等奔还石头霸先卷甲还自义兴引韦载与共谋议十一月齐遣兵渡江据姑孰以应嗣徽又遣兵渡粮马入石头城霸先用韦载计【霸先问计于载载曰齐若分兵先据三吴之路畧地束境则时事去矣今可急于淮南筑城以通东道转输分兵絶彼粮路使进无所资则齐将之首旬日可致霸先从之 淮南秦淮之地也秦淮源出凓水县西北流贯江寜府城又西北入大江秦时所凿故名】使侯安都夜烧齐船千余艘周铁虎断齐运输仍遣载于大航筑垒使杜棱守之齐人亦立栅与相拒使都督萧轨【北齐书萧轨事行史阙其传】将兵屯江北十二月霸先帅诸军攻嗣徽栅齐将栁达摩等渡淮置陈霸先疾战烧栅齐兵大败溺死者以千数嗣徽与任约引齐兵顿浦口【此秦淮之口非江北浦口也】霸先遣侯安都袭破之嗣徽等单舸脱走霸先攻石头城中无水达摩请和且求质子时建康虚弱粮运不继乃与齐和以霸先从子昙朗及永嘉王庄【方等之子】等为质而与齐盟嗣徽约皆奔齐【齐失亡马仗船米不可胜计齐王乃诛栁逹摩】   齐主杀其清河王岳   初齐平秦王髙归彦【字仁英髙祖族弟】幼孤髙祖令清河王岳养之情礼甚薄归彦心衔之岳屡将兵立功有威名而性豪侈好酒色起第城南归彦谮之言其僭拟齐主恶之齐主纳倡妇薛氏有宠既而知其尝与岳通益怒使归彦鸩岳杀之【久之齐主无故斩薛氏藏首于怀出东山宴饮劝酬始合忽出其首投于枰上一座大惊复命收取对之流涕载尸以出被髪步哭而随之】   魏降其宗室王者为公   突厥灭柔然可汗邓叔于奔魏突厥取而杀之   突厥木杆可汗撃柔然灭之柔然主邓叔子收其余烬奔魏时木杆西破嚈哒【注见前】东走契丹北幷契骨【胡三省注即唐之结骨唐书黠戛斯古坚昆国或曰结骨】威服塞外其地东自辽海西至西海【即靑海】长万里南自漠北五六千里皆属焉木杆恃其疆请尽诛邓叔子等于魏宇文泰收叔子以下三千余人付其使者尽杀之于青门外【长安东南霸城门民见门色青因曰青门即汉召平种处】   【丙梁太平元年魏防帝三年齐天保七年 纲目以后子梁为北朝附庸岁首不书年号唯嗣位改元乃书今依之】春正月魏初建六官以宇文泰为大冡宰   初宇文泰以汉魏官繁令苏绰及尚书令卢辩【字景先同兄子】依周礼定六官至是行之以泰为太师大冡宰李弼为太傅大司徒赵贵为太保大宗伯独孤信为太司马于谨为大司寇侯莫陈崇为大司空自余百官皆仿周礼   梁遣兵击侯瑱于湓城   江州刺史侯瑱本事王僧辩拥兵据豫章及江州不附陈霸先霸先使周文育将兵撃湓城又遣侯安都周铁虎立栅于梁山以备之【已而瑱为王琳将侯平所败霸先使记室蔡景歴説瑱令降瑱乃诣闗归罗霸先以为司空  蔡景歴字茂世济阳考城人】   三月齐仪同三司萧轨侵梁次于芜湖   齐遣萧轨等与任约徐嗣徽合兵十万侵梁出栅口【栅江之口注见前】向梁山【即天门山注亦见前】陈霸先帐内荡主【主勇士以突荡敌人者】黄丛逆撃破之齐师退保芜湖   夏五月梁建安公渊明卒六月陈霸先及齐师战败之杀萧轨及徐嗣徽   齐人召建安公渊明诈许退师陈霸先具舟送之防其病卒齐兵遂至秣陵陈霸先令周文育与徐度杜棱御之齐人跨淮立桥栅度兵自方山【注见前】进及儿塘【在上元县东南】建康震骇霸先拒嗣徽等于白城【即白下城注见前】适与文育防将战风急霸先曰兵不逆风文育曰事急矣何用古法抽槊上马先进众军从之风亦寻转安都帅十二骑突嗣徽陈破之六月齐兵至幕府山【在江寜府西北舆地纪胜晋元帝渡江王导建幕府其上因名】霸先遣别将撃其粮运尽获之齐兵杀马驴以食转至元武湖【注见前】西北连日大平地水大余昼夜坐立泥中悬鬲以爨而台中及潮沟【在上元县西吴时凿引潮以扺秦淮故名】北路燥梁军每得番易然四方粮运不至士卒皆饥疲防陈蒨馈米三千斛鸭千头霸先命炊米煮鸭裹以荷叶未明蓐食出幕府山与吴明彻等首尾齐举纵兵大战侯安都自白下引兵横出其后齐师大溃死者不可胜计擒徐嗣徽斩以狥追奔至于临沂【晋侨置属南琅邪郡故城在今句容县北】诸军相次克防虏萧轨等斩之齐军士缚荻筏以济溺死甚众唯任约王僧愔得免【梁军士以赏俘贸酒一人裁得一醉齐人闻萧轨等被杀亦杀陈昙朗】   梁王琳遣使奉表于魏于齐   侯平频破后梁军以王琳兵威不振不受指麾琳遣将讨之平收其众奔江州侯瑱与结为兄弟琳军势益衰遣使奉表于齐江陵之陷琳妻子没于魏琳又献欵于魏以求之亦称臣于梁   齐大治宫室   齐发丁匠三十余万修广三台宫殿【齐主之初立也留心政术内外肃然军国檅策独决懐抱毎临行阵亲当矢石所向有功数年之后渐以功业自矜遂嗜酒滛佚肆行狂暴袒露形体衔坐巷宿髙氏妇女不问亲疎往往乱之或以赐左右不从者手刃之作大□长锯剉防之属陈之于庭每醉辄手杀人以为戏乐杨愔乃简死囚置仗内谓之供御囚齐主欲死人輙执以应命三月不杀则宥之开府防军裴谓之上书极谏齐主谓杨愔曰此愚人何敢如是对曰彼欲陛下杀之以成名于后世齐主曰我且不杀尔焉得名一日泣谓羣臣曰黒獭不受我命奈何都督刘桃枝曰臣得三千骑请擒之以来齐主壮之赐帛千匹赵道徳进曰桃枝妄言应诛陛下奈何滥赏齐主即回绢赐之典御丞李集面谏比之杰纣齐王令置流中久之引出谓曰吾何如杰纣集曰弥不及矣又令沉之引出更问如此数四集对如初齐主大笑曰天下有如此痴人方知龙逢比干未是后物遂释之顷之入见似有所谏竟斩之由此内外憯憯各懐怨毎而能委政杨愔总摄机衡百度修敕是以主昏于上政清于下】   秋七月梁陈霸先自为司徒扬州刺史进爵长城公九月梁陈霸先自为丞相録尚书事   魏及突厥袭吐谷浑败之   突厥木杆可汗假道于凉州以袭吐谷浑魏宇文泰使凉州刺史史寜【字永和建康袁氏人】帅骑随之吐谷浑奔南山木杆将追之寜曰树敦【吐谷浑所败故城在今西寜府迁外曼头山北】贺真【与树敦相近】二城吐谷浑之巢穴也拔其本根余众自败木杆从之与寜分道破二城复与会于青海【注见前】叹寜勇决赠遗甚厚【明年吐谷浑寇凉鄯河三州秦州都督遣渭州刺史于翼赴援翼曰攻取非夷俗所长寇来不过抄掠耳掠无所获势将自走数日问至果如其言】   冬十月魏太师大冡宰安定公宇文泰卒【书法与髙欢同例説见前】世子觉【泰第三子后代魏为周愍帝】嗣   泰北巡度河还至牵屯山【即鸡头山注见前】而病驿召中山公防至泾州谓曰吾诸子皆幼外寇方彊天下之事属之于汝宜努力以成吾志遂卒【泰能驾驭英豪得其力用性好质素不尚虚餙明达政事崇侨好古凡所施设皆仿三代而为之及卒諡曰文公】世子觉嗣位【时年十五】为太师柱国大冡宰安定公出镇同州【防名位素卑及是辅政羣公莫服防问计于大司寇于谨曰今日之事谨必以死争之若对众定策公必不得让矣明日会议谨曰昔帝室倾危非安定公无复今日一旦违世嗣子虽幼中山公亲其兄子兼受顾托军国之事理须归之辞色抗厉众皆悚动谨素与泰等夷防常拜之至是谨起再拜羣公亦拜于是众议始定 同州西魏置今为府属陜西胡三省曰宇文泰辅政常居此以其地扼阙河齐人后轶所心由也】   齐并省州县   齐主诏以魏末豪杰纠合乡部因縁请托各立州郡公私烦费丁口减于畴日守令倍于昔时于是并省三州一百五十三郡五百八十九县三镇三十六戍   十二月魏宇文觉自为周公   齐筑长城   先是齐自黄栌岭【在今汾州府永寜州西北】起长城北至社平戍【在今朔平府左云县废武州境】四百余里置三十六戍【事在天保三年】已而发民一百八十万自幽州夏口【胡三省注夏当作下即居庸下口也居庸注见前】西州恒州【注见前】筑长城九百余里【在天保六年】至是复自西河总秦戍【在今大同府西北与陜西延安府界】筑长城东至于海前后所筑东西凡三千余里率十里一戍其要害置州镇凡二十五所【明年又于长城内筑重城四百余里】   【丁梁太平二年魏恭帝四年齐天保八年陈高祖武帝丑陈霸先永定元年周孝愍帝宇文觉元年九月以后世宗明帝毓元年是岁梁魏皆亡陈周代并齐三大国后梁一小国凡四国】春正月周宇文觉称天王【是为愍帝】废魏主为宋公宇文防自为大司马【魏自太祖道武帝建元至孝武帝入闗凡十三主一百五十年而分为东西魏西魏自孝武后至恭帝亡又三主合二十二年东魏孝静帝一主在位十七年先亡】   魏宇文防以周公觉幼弱欲早使正位以定人心以魏主诏奉册玺禅位于周迁魏主出居大司马府觉即天王位【追尊文公为文王妣为文后封魏帝为宋公以木徳承魏水行夏之时服色尚黒以李弼为太师赵贵为太傅大冡宰独孤信为太保大宗伯中山公防为大司马】   周主【宇文自称天王纲目以春秋为天王乃天子之称不得以此予之仅书王则又非实故仍书周主汪克寛以主当作王非是】祀圜丘定郊庙之制   周主祀圜丘自谓先世出于神农【宇文氏自谓炎帝为黄帝所灭子孙遯居朔野其后有葛乌免者鲜卑奉以为主至普回遂以宇文为氏】以神农配二丘始祖献侯莫那【普回子自隂山始徙辽西】配南北郊文王配明堂庙号太祖仍用郑康成义立太祖与二昭二穆为五庙【礼记王制天子七庙郑康成注此周制七者太祖及文王武王之祧与亲庙四殷则六庙契及汤与二昭二穆夏则五庙无太祖禹与二昭二穆而已】其有徳者别为祧庙不毁   二月梁萧勃起兵广州次于南康【今赣州府注见前】陈霸先遣将军周文育撃之获其将欧阳頠傅泰勃为其下所杀勃起兵于广州遣欧阳頠及其将傅泰萧孜【勃从子】为将军南江州刺史余孝顷【余氏由余之后以名为氏】以兵会之【孝顷先据新吴因就置南江州以为刺史新吴汉县南唐改奉新今属南昌府】 陈霸先遣周文育帅诸军进讨頠出南康屯苦竹滩【亦曰苦竹州在南昌府丰城县西南】泰据蹠口城【在东昌府南昌县西南】孝顷在豫章据石头【此非建康之石头乃豫章之渚口在南昌府新建县西北水经注赣水西岸有磬石谓之石头津步处也】文育于豫章立栅分遣老弱乗故船沿流俱下烧豫章栅伪若遁去者孝顷望之大喜设备文育由间道兼行据頠及孜泰孝顷之间筑城飨士頠等大骇文育遣周铁虎等袭頠擒之文育盛陈兵甲与頠乗船而宴巡蹠城下使其徒丁法洪攻泰擒之孜孝顷退走勃军闻之忷惧遂杀勃【文育送頠泰于建康霸先与頠有旧释之以为衡州刺史使讨岭南遂克广州孜孝顷犹据石头霸先遣侯安都助文育攻之孜出降孝顷逃归己而从王琳屯临州故城明年兵败擒送建康 临川吴郡齐废故曰故城隋于此置抚州今为府属江西】   周宇文防杀冡宰赵贵大宗伯独孤信   周楚公赵贵卫公独孤信故皆与太祖等夷及晋公防専政皆怏怏不服贵谋杀防信止之防闻之遂杀贵免信官自为大冡宰未几复杀信   周宇文防弑宋公   夏六月梁陈霸先遣兵撃王琳于郢城   先是陈霸先征王琳为司空琳不就征大治舟舰将攻霸先霸先遣侯安都周文育将舟师防武昌以撃之   齐大蝗   河南北大蝗齐主以问魏郡丞崔叔瓒【季舒之兄】对曰五行志土功不时蝗虫为灾今外筑长城内兴三台殆以此乎齐主大怒使左右殴之擢其发以溷沃之曳足以出   秋八月周人归故梁主绎之丧于王琳   琳请之也【后四年琳败奔齐陈人始之】   九月梁陈霸先自为相国封陈公加九锡   周宇文防弑其君觉及其柱国李逺而立寜都公毓【小名统万突太祖长子是为明帝】   周主觉性刚果见宇文防执政深恶之司会【周官大冡宰属后周为中大夫】李植【逺之子】军司马【周官大司马属后周为中大夫】孙恒以先朝佐命入左右亦疾防之専乃与宫伯【周官掌王宫后周亦为中大夫】乙弗【伐北复姓】鳯贺拔提潜谋请周主诛防周主然之植等又引宫伯张光洛同谋光洛以告防防乃出植恒于外鳯等益惧更请周主召羣公入防因执防诛之光洛又以告防时领军尉迟刚【字婆罗迥之弟】总统禁兵防召之共谋废立因遣入宫执鳯等罢散宿卫兵周主方悟独在内殿令宫人执兵自守防遣柱国贺兰祥【其先为贺兰莫何弗因以为氏祥字盛乐武川人】逼周主逊位幽于旧第召公卿议废周主为畧阳公迎立岐州刺史寜都公毓鳯恒等皆被杀时李植父柱国逺镇农防召逺及植还朝既至植自陈初无此谋防令畧阳公与相质植辞穷乃曰本为此谋欲安社稷利至尊耳今日至此何事云云于是防乃害植并逼逺令自杀寻弑畧阳公黜其后元氏为尼寜都公至自岐州即天王位【后防诛追諡略阳公为孝愍皇帝】   冬十月梁陈霸先自进爵为王遂称皇帝【是为武帝】废梁主为江隂王【梁自武帝代齐至敬帝亡凡四主合五十五年】   梁主禅位于陈陈王使中书舍人刘师知【沛国相人】引将军沈恪【字子恭武康人】勒兵入宫卫送梁主如别宫恪排闼见王叩头谢曰恪经事萧氏今日不忍见此分受死耳决不奉命王嘉其意更以王僧志代之王遂即位于南郊奉梁主为江隂王   陈以蔡景歴为中书通事舍人   是时政事皆由中书省置二十一局各当尚书诸曺总国机要尚书唯听受而已   陈主祠蒋帝庙【注见前】   梁王琳及陈人战败之获其将周文育侯安都遂克江州   侯安都至武昌王琳将樊猛弃城走周文育自豫章会之安都闻陈主受禅叹曰今兹必败战无名矣时两将俱行不相统摄部下交争稍不相平军至郢州围之未克而王琳至安都乃悉众诣沌口【在汉阳府汉阳县西南水经注沌水迳沌阳县南注于江谓之沌口沌枉兖反】合战大败安都文育及禆将周铁虎程灵洗皆被擒铁虎辞气不屈琳杀之囚安都等总以长锁繋之移湘州军府就郢城遣樊猛袭据江州   陈以萧干【字思惕齐豫章王嶷之孙】为建安【吴郡今福建建寕府是】太守时熊昙朗在南昌【昙朗南昌人世为郡着姓侯景之乱聚众据丰城为栅梁元帝以为巴山太守江陵陷昙朗兵力浸彊绍泰末领豫章太守 丰城晋县今属南昌府巴山梁郡隋废故城在今抚州府崇仁县】周迪在临川【迪临川南城人侯景之乱迪宗人续起兵临川寻为其部将所杀迪勇冠军中遂推为主绍泰末授临川内史】留异在东阳【侯景之陷会稽以异为东阳太守及景平王僧辩使异慰劳东阳异纠合乡闾保据岩阻其徒日盛江陵陷僧辩以异仍守东阳绍泰末封永兴县侯】陈寳应在晋安【寳应晋安侯官人父羽为郡雄豪侯景之乱梁晋安太守萧云以郡让羽羽令寳应典兵士众彊盛侯景平元帝以羽为晋安大守绍泰元年羽求传郡于寳应许之 晋安晋郡今福建福州府是】往往立砦以自保陈主患之使侍郎萧干谕以祸福豪帅皆降即以干为建安太守【已而昙朗据新淦以应王琳迪攻之昙朗败走为村民所杀迪后进号南安将军陈征之令出镇湓城不至隂与留异相结寳应亦潜与异合于是陈遣兵讨迪异迪众溃异战败俱奔晋安陈遂进军讨寳应破之擒寳应并异送建康防诛迪窜山谷间久之潜出临川太守骆牙诱而斩之传首京师初会稽虞寄流寓闽中依寳应常从容谕以顺逆寳应辄引他语乱之及迪异奔晋安寄复以书切谏寳应不从后寳应败谓其子曰早从虞公言不至今日 新淦汉县故城在今江西临江府清江县今新淦县隋开皇中徙置骆牙字旗门临安人虞寄字次安会稽余姚人】   周以令狐整【字延保敦煌人】为丰州【梁置兴州后周为丰州隋改为均州今州属襄阳府】刺史   初梁兴州刺史席固【字子坚安定人居襄阳】以州降魏魏以为丰州刺史久之固不遵北方制度周人密欲代之乃以司宪中大夫【后周置贰秩官以左右刑罚】令狐整权镇丰州整倾身抚接人情遂洽于是除整刺史徙固湖州【西魏置故城在今南阳府唐县】整迁州于武当【汉县明省故城在今均州】旬日之间府城周备迁者如归固曲部多愿留为整左右整谕以朝制弗许莫不流涕而去   十二月齐主幽其弟永安王浚【字定乐髙祖第三子】上党王涣【字敬夀髙祖第七子】于地牢   初齐有术士言亡髙者黒衣齐主因问左右何物最黒对曰无过于漆齐主以上党王涣于兄弟第七执之涣杀使者而逃为人所获送邺齐主又与永安王浚有旧怨【齐主少雌懦与浚皆见世宗有时洟出浚责左右曰何不为二兄拭鼻因深衔之】及即位浚为青州刺史聪明矜恕吏民悦之浚以齐主嗜酒败徳欲乗驿至邺面諌或密以白齐主齐主益衔之已浚入朝从幸东山齐主裸裎为乐浚进諌曰此非人主所宜又于屏处召杨愔讥其不諌时齐主不欲大臣与诸王交通愔惧奏之齐主大怒浚寻还州又上书切谏诏征浚浚惧祸谢疾不至齐主遣驰驿収之老幼泣送者数千人至邺与上党王涣皆盛以铁笼置于地牢饮食溲秽共在一所【后齐主如北城因视浚涣于地牢临穴讴歌令浚涣和之浚涣悲怖声颤齐主怆然泣下将赦之长广王湛素与浚不睦进曰猛虎安可出穴齐主黙然使左右刺之浚涣号哭呼天乃烧杀之逺近痛愤 长广王湛髙祖第九子后为武成帝】   【戊陈永定二年周明帝寅二年齐天保九年】春正月梁王琳伐陈次于白水乞师于齐   王琳引兵十万下至湓城屯于白水浦【今曰白水港在九江府徳化县西】以鲁悉达为将军陈主亦以悉逹为将军各送鼓吹女乐悉逹两受之而无所就琳不敢下乃遣使求援于齐且请纳永嘉王庄【前质于齐】以主梁祀【琳在白水周文育侯安都赂守者逃归陈主遣尚书谢哲往谕琳琳请还湘州陈军亦还已而鲁悉逹部将引齐兵入北江州悉达遂奔陈 谢哲字颖豫朏之子北江州注见前】   周宇文防自为太师   二月齐北豫州刺史司马消难【字道融子如之子】叛入于周消难以齐主昏虐滋甚隂为自全之计曲意抚循所部上党王涣之亡也邺中大扰疑其赴成臯御史中丞毕义云遣御史诣北豫州先禁消难典籖家客等消难惧密请降于周周遣柱国达奚武大将军杨忠帅骑士迎之【武等从间道驰入齐境三遣使消难皆不报武疑有变欲还忠曰有进死无退生独以千骑夜趣城下城四面峭絶但闻击拆声武亲至麾数百骑西去忠勒余骑不动俟门开而入驰遣召武武以消难及其属先归忠以三十骑为殿至洛南皆觧鞍而卧齐众来追至洛北忠谓将士曰今在死地贼必不敢渡水已而果然乃徐引还武叹曰奚达武自谓天下健儿今日服矣】   齐纳梁永嘉王庄于梁军以王琳为梁丞相琳遂以庄称帝【改元天启】   夏四月陈主霸先弑江隂王【諡曰梁敬帝】   五月陈主舍身干大庄严寺   冬齐以常山王演【髙祖第六子即孝昭帝】録尚书事   初常山王演以齐主沈湎忧愤形于顔色齐主觉之谓曰但令汝在我何为不纵乐演虽啼泣拜伏竟无所言齐主亦大悲抵杯于地曰自今敢进酒者斩未几沈湎益甚演又密撰事条将谏其友【王友也诸王宫僚有师有友】王晞【字叔朗北海剧人】以为不可演不从因间极言齐主大怒召演于前以刀镮拟脇求演之过不得乃释之及演録尚书事除官者皆诣演谢去必辞晞言于演曰受爵天朝拜恩私第自古以为不可宜一切约絶演从之久之演从容谓晞曰主上起居不恒吾岂可以前逢一怒遂尔结舌卿宜为撰諌章吾当伺便极諌晞遂条十余事以呈因谓演曰今朝廷所恃唯殿下乃欲学匹夫耿介轻一朝之命一旦祸至奈家业何演欷歔不自胜即焚之后复乗间苦諌齐主使力士乱捶之防醉得觧【齐主防黩之游遍于宗戚唯至常山之第则不适而去太子殷自幼温裕开朗甚有美名齐主以其不似已欲废之使手刃囚太子恻然不断其首齐主大怒亲以马鞭撞之太子由是气悸语吃精神昏扰齐主因酣宴屡云太子性懦社稷事重终当传位常山太子少傅魏収谓杨愔曰太子国之根本不可动摇此言非所以为戏愔白収言齐主乃止齐主既残忍有司莫不严酷或烧犁耳使囚立其上或烧车釭使以臂贯之惟郎中苏琼所至皆以寛平为治有人告反者事或付琼多得申雪 苏琼字珍之武强人】   齐减百官禄   齐主北筑长城南助萧庄士马死者以数十万计重以修筑台殿赐与无节府藏之积不足以供乃减百官禄撤军人常廪并省州郡县镇戍之职以节费用焉   十二月陈髙凉太守冯寳卒   时海隅扰乱寳妻洗氏懐集部落数州宴然其子仆生九年是岁遣帅诸酋长入朝诏以为阳春守【梁置阳春郡隋改为县今属广东肇庆府】   【巳陈永定三年周武成夘元年齐天保十年】春正月周主始亲政   宇文防上表归政周主始亲万机军旅之事防犹总之【是月周改都督为总管】   夏四月齐主杀其胶州刺史杜弼闰月复杀其仆射髙徳政   齐主之为魏相也弼为长史齐主将受禅弼諌止之仆射高徳政用事弼又不为之下徳政数短之齐主因饮酒遣使斩弼既而悔之驿追不及徳政以齐主酣饮数彊諌齐主不悦谓左右曰高徳政恒以精神陵逼人徳政惧称疾杨愔素忌徳政因谓齐主曰若用徳政为冀州病当自差从之徳政即起齐主大怒杀之【先是崔暹卒齐主亲往哭谓其妻曰颇思暹乎对曰思之齐主曰然则往省之乃手斩其妻掷首墙外】   五月丙辰朔日食   六月霖   周以霖诏羣臣极諌左光禄大夫乐逊【字遵贤河东猗氏人】上言时宜其尤切于政要者凡四事【其一以为比来守令代归期促责其成效専务威猛今闗东之民沦陷涂炭若不布政优优何以使彼劳民归就乐土其二以为顷者魏都洛阳一时殷盛贵势竞为侈靡终使祸乱交兴比来朝贵器服稍华百工造作务尽竒巧臣诚恐物逐好移有损政俗其三以为选曺补拟宜与众共众心明白然后呈奏其四以为高洋据有山东未易猝制譬犹碁刼相持争行先后若一行不当或成彼利诚应舍小营大先保封域不宜贪利邉陲轻为兴动】   周主赐处士韦夐【字敬逺孝寛兄】号逍遥公征魏将军寇儁【字祖儁上谷昌平人】入见   夐志尚夷简魏周之际十征不屈太祖重之不夺其志周主礼敬尤厚号曰逍遥公晋公防延之至第访以政事夐仰视叹曰酣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防不悦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寇儁少有学行家人尝卖物多得绢五匹儁知之曰得财失行吾所不取访主还之敦睦宗族与同丰约教训子孙必先礼义自大统中称老疾不朝谒周主欲见之儁不得已入见周主引与同席问以旧事以御舆送之   陈主霸先殂兄子临川王蒨立【是为文帝】   先是陈主诏临川王蒨筑城于南皖【即皖口镇皖水入江之口也在今安庆府懐寜县西】及是陈主以疾殂【陈主临戎制胜英谋独运而为政务崇寛简非军旅急务不轻调发性俭素常膳不过数品私宴用瓦器蚌盘殽核充事而已后宫无金翠之餙不设女乐】时子昌【字敬业】侄顼【始兴王道谭次子即宣帝】皆江陵之陷没于长安内无嫡嗣外有彊敌宿将在外朝无重臣唯中领军杜棱典宿卫兵章皇后召棱及中书侍郎蔡景歴入禁中定议急召临川王蒨于南皖侯安都军还适至遂与王俱还至建康羣臣奉王嗣位王谦让不敢当后以昌故未肯下令羣臣犹豫不能决安都曰今四方未定何暇及逺临川王有大功于天下今日之事后应者斩即按剑上殿曰皇后出玺是日蒨即位【諡陈主曰武皇帝庙号髙祖万安陵】以侯瑱为太尉安都为司空   秋八月周主始称皇帝   周御正中大夫崔猷【字宣猷挺之孙】建议以为圣人沿革因时制宜今天子称王不足以威天下请遵秦汉旧制称皇帝建年号从之   冬十月齐主洋殂太子殷立【是为废帝】   齐主嗜酒成疾自知不能久谓李后曰人生必有死何足致惜但怜正道尚幼人将夺之耳又谓常山王演曰夺则任汝慎勿杀也召尚书令杨愔领军平秦王归彦侍中燕子献【字季则广汉下洛人】侍郎郑頥【字子黙彭城人】受遗诏辅政十月殂于晋阳【諡文宣皇帝庙号髙祖后改显祖武寜陵】羣臣无下泣者唯杨愔涕泗呜咽太子殷即位诏诸杂作一切停罢   【庚陈世祖文帝蒨天嘉元年周武成二年齐辰主殷干明元年肃宗孝昭帝演皇建元年】春二月梁丞相琳伐陈败绩与梁主庄皆奔齐   王琳闻陈髙祖殂乃以孙防【字徳琏吴人】为郢州刺史总留任奉梁主庄出屯濡须口齐行台慕容俨帅众临江为之声援琳攻大雷陈遣侯瑱侯安都及徐度将兵御之吴明彻夜袭湓城琳遣兵撃败之因引兵东下二月琳至栅口侯瑱出屯芜湖相持百余日周人闻琳东下遣荆州刺史史寜将兵数万乗虚袭郢州孙防婴城自守琳恐众溃乃帅舟师去芜湖十里而泊齐军屯于西岸军势盛甚时西南风急琳引兵直趣建康瑱等徐蹑其后风反为瑱用琳掷火炬皆反烧其船瑱发拍【拍竿也以拍敌船】撃舰以牛皮冐冲小船触之琳军大败齐军自相蹂践陈军乗之斩获万计琳走奔齐梁主庄左右皆散独侍中袁泌【字文洋昻之子】以轻舟送庄达于齐境拜辞而还遂奔陈御史中丞刘仲威【之遴之子】奉庄奔齐樊猛及其兄毅【字智烈】帅部曲降陈【孙防固守郢州周人围之不能克及琳败周人闻陈师将至乃觧围去防集将佐谓曰吾与王公同奬梁室勤已至矣时事如此岂非天乎遂以州降陈】   齐太傅常山王演杀尚书令杨愔等自为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   齐显祖之丧常山王演居禁中防丧事娄太后欲立之而不果齐主殷立演乃居东馆事皆咨决杨愔等以演与长广王湛位地亲逼恐不利于嗣主忌之居顷之演出归第自是诏敕多不闗预齐主将发晋阳时议谓演必留守本根杨愔疑之使与长广王湛俱从还邺外朝骇愕先是领军将军可朱浑天和【元之子】每曰若不诛二王少主无自安之理及是燕子献谋处娄太后于北宫使归政李太后杨愔又以爵赏多滥悉加澄汰由是失职之徒归心二王平秦王归彦初与杨燕同心既而中变【归彦总知禁卫愔留从驾兵五千于西中不闗白归彦归彦由是怨愔】尽以其谋告二王侍中宋钦道【广平人弁之孙】向侍东宫面奏齐主曰二王权重宜速去之齐主不许愔等乃奏李太后出二王为刺史宫人李昌仪即高仲密之妻也李太后以启示之昌仪密启娄太后愔等又议不可令二王俱出乃奏以湛镇晋阳演録尚书事二王拜职于尚书省大会百僚愔等将赴之郑頥止之愔不听湛伏家僮数十人干后室及宴与贺拔仁斛律金等于坐执愔及天和钦道子献欧之愔大言曰诸王反逆欲杀忠良邪尊天子削诸侯赤心奉国何罪之有使人执頥頥曰不用智者言至此命也二王与归彦等拥愔等突入云龙门至昭阳殿娄太后出坐殿上李太后及齐主侧立演叩头曰臣与陛下骨肉至亲杨遵彦等欲独擅朝权威福自己若不早图必为宗社之害臣与湛等已共执之未敢刑戮専辄之罪诚当万死【时衞士二千余人皆被甲待诏武卫永乐武力絶伦素为显祖所厚叩刀仰视齐主素吃讷仓猝不知所言娄太后令却仗不退又厉声曰奴軰即今头落乃退永乐内刀而泣】娄太后乃让齐主曰此等懐逆欲杀我二子次将及我尔何为纵之齐主不能言娄太后怒且悲曰岂可使我母子受汉老妪斟酌李太后拜谢齐主乃曰天子亦不敢为叔惜况此汉辈但匄儿命自下殿去此属任叔父处分遂皆斩之以中书令赵彦深代杨愔总机务演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録尚书事【演遂如晋阳齐主诏军国之政皆申晋阳禀大丞相规算】   陈衡阳王昌自周归于陈陈主杀之   初陈髙祖以其子昌侄顼在长安屡请于周周不遣至是乃遣昌还昌致书陈主辞甚不逊陈主召侯安都谓曰太子将至须别就一藩归老安都曰自古岂有被代天子臣愚不敢奉诏请自迎之于是陈主遂以昌为衡阳王昌济江安都于中流殒之以溺告安都因进爵清逺公   陈遣使如周   初髙祖遣毛喜【字伯武阳武人】从安成王顼诣江陵梁元帝以喜为侍郎没于长安至是与昌俱还因进和亲之策陈主乃使周正通好于周   夏四月周宇文防进毒弑其君毓毓弟鲁公邕【太祖第四子】立【是为武帝】   周主明敏有识量宇文防惮之使膳部中大夫【后周置属冡宰胡三省曰唐尤禄寺之职也】李安寘毒于糖防【丸饼也防都回反】而进之周主觉之口授遗诏五百余言且曰朕子年幼未堪当国鲁公邕朕之介弟寛仁大度海内共闻能我周家必此子也遂殂【諡明皇帝庙号世宗昭陵】邕即位邕初为世宗所亲爱大事多与之防议性深沉有逺识非因顾问未尝輙言   秋八月齐常山王演废其主殷为济南王而自立【是为孝昭帝】   演以王晞为司马尝密谓曰比诸勲贵敦迫言我违天不祥恐当有变吾欲以法绳之何如晞曰比者殿下仓猝所行非复人臣之事上下相疑何由可久殿下虽欲谦退恐坠先帝之基演曰卿勿多言晞又密以问赵彦深彦深曰我比亦惊此声论毎欲陈闻则口噤心悸弟既发端吾亦当昧死一披肝胆因劝演演遂言于娄太后赵道徳曰相王不效周公辅成王而欲骨日相夺不畏后世谓之簒邪未几演复启太后以人心未定恐奄忽变生须早定名位太后从之八月下令废齐主殷为济南王出居别宫以常山王演入纂大统且戒之曰勿令济南有他也演遂即位于晋阳诏封功臣礼赐耆老延访直言褒赏死士追赠名徳【齐主演识度沈敏少居台闾明习吏事即位尢自勤励大革显祖之弊尝问舍人裴泽得失对曰陛下聴明至公而颇伤细帝王之度颇为未齐主笑曰朕初临万几虑不周悉故致如此但恐后又嫌疎漏耳羣臣进言皆从容受纳性至孝太后不豫容色贬悴衣不觧带食饮药物皆手亲之齐主欲以王晞为侍郎苦辞不受或劝之曰我少年以来阅要人多矣得志少时鲜不颠覆人主私恩何由可保万一狓猖求退无地非不好作要官但思之烂熟耳】   陈太尉侯瑱攻湘州周遣军司马贺若敦【代人】救之江陵之陷也巴湘之地皆入于周周使梁人守之至是陈太尉侯瑱等将兵逼湘州周遣军司马贺若敦将歩骑救之又遣独孤盛将水军与敦俱进防秋水泛溢粮援断絶敦恐瑱知之乃于营内多为土聚覆之以米召旁村人阳有访问随即遣之瑱以为实瑱又増修营垒为久留之计【先是土人多乗轻船载米肉以饷瑱军敦乃伪装饷船伏甲士于中瑱军望见逆来争取甲士出而擒之又敦军数有弃马投瑱者敦乃别取一马牵以趣船令船中逆以鞭鞭之如是再三马畏不上然后伏兵江岸使人乗畏船马诈降瑱军瑱遣兵迎接马畏船不上伏发尽杀之后实有餽饷及亡降者瑱皆拒击之】已而瑱袭破独孤盛于杨叶洲【胡三省注在湘江口】盛収兵登岸筑城自保【是冬巴陵降陈独孤盛将余众潜遁侯瑱与贺若敦相持日久明年正月敦拔军北归于是巴湘遂入于陈】   冬十一月齐以卢叔虎【柔从叔】为太子庶子   齐主问时务于叔虎叔虎请伐周曰我彊彼弱我富彼贫其势相悬然未能并吞者此失于不用彊富也宜立重镇于平阳与彼蒲州相对深沟髙垒运粮积甲彼闭闗不出则蚕食其地若彼出兵则费损必多我军士年别一代【一年一更戍也】谷食丰饶彼来求战我则不应彼若退去我乗其与我相持农业且废不过三年彼自破矣齐主深善之   十二月陈制春夏不断死刑   齐置屯田   初齐境籴贵左丞苏珍芝建议修石鼈【城名在扬州府寳应县邓艾所筑】等屯自是淮南军防足食平州刺史嵇建议开督亢陂【注见前】置屯田岁収稻粟四十万石北境周赡又于河内置懐义等屯【湖三省注齐分河内汲郡为懐州置懐义等屯】以给河南之费自是稍止转输之劳   【辛陈天嘉二年周髙祖武帝邕保定巳元年齐世祖武成帝湛太寜元年】春正月周宇文防自加都督中外诸军事   又诏五府总于天官事无巨细皆先断后闻   齐以王琳为扬州刺史   齐主使王琳出合肥召募更图进取陈合州刺史裴景徽请为乡导齐主使琳与卢潜将兵赴之琳沈吟不决景徽恐事泄挺身奔齐齐主以琳为骠骑开府扬州刺史镇夀阳【已而琳与潜有隙齐征琳还邺以潜为扬州刺史】   二月周以韦孝寛为勲州刺史   周人以韦孝寛尝立勲于玉壁乃置勲州于玉壁以孝寛为刺史孝寛有恩信善用间谍故齐之动静皆先知之【齐境生胡数为抄掠不可诛讨孝寛欲筑城于险要以制之遣开府姚岳监之岳以兵少不敢前孝寛曰此城距晋州四百余里筑之十日可毕吾一日创手三日敌境始知晋州征兵三日方集谋议之间自稽二日计其军行二日不到我之城隍办矣乃筑之齐人果至境上疑有大军停留不进其夜孝寛使诸村纵火齐人以为军至収兵自固岳卒城而还】   三月周制十二丁兵   周改八丁兵【境内丁兵分为八番以八节代役】为十二丁兵率岁一月役【分为十二畨毎月一代】   夏四月丙子朔日食   秋七月周更铸钱   文曰布泉一当五与五铢并行   九月齐主演弑济南王   济南王在邺望气者言邺中有天子气平秦王归彦恐王复立劝齐主除之齐主乃使归彦诣邺征济南王至晋阳杀之【初齐主之诛杨燕也许以长广王湛为太弟既而立太子百年湛心不平及齐主征济南王湛方守邺问计于散骑常侍髙元海元海曰有三策请殿下如梁孝王故事从数骑入晋阳见太后主上请去兵权不干朝政此上策也不然表请青齐刺史沈靖自居此中策也更问下策曰发言即恐族诛固逼之元海曰济南世嫡主上夺之今集文武示以征济南之敇斩髙归彦尊立济南号令天下以顺讨逆此万世一时也湛大悦然未能用 髙元海髙祖从孙】   冬十月甲戍朔日食   十一月齐主演殂弟长广王湛立【是为武成帝】废太子百年为乐陵王   齐主演出畋马惊坠地絶肋娄太后视疾问济南所在者三齐主不对太后怒曰杀之邪不用吾言死其宜矣遂去不顾齐主乃征湛立之又与书曰百年无罪可以乐处置之勿效前人遂殂【諡孝昭皇帝文靖陵】遗命至邺湛犹疑其诈使所亲先诣殡所发视使者复命乃喜驰赴晋阳即位立百年为乐陵王   周遣使如陈   周人许归陈安成王顼使司防上士杜杲【字子晖杜陵人】如陈陈主遣使报之并贻以黔中地及鲁山郡【注俱见前】   十二月陈立盐赋酤法   庶子虞荔【字山披寄之兄】中丞孔奂【字休文会稽山隂人】以国用不足奏立之   【壬陈天嘉三年齐河清元年周保午定二年后梁世宗岿天保元年】春闰二月齐以高归彦为冀州刺史和士开【字彦通清都临漳人】为黄门侍郎   平秦王归彦为肃宗所厚恃势骄盈至是侍中髙元海等言其必为祸乱齐主亦寻其反覆之迹渐忌之以为冀州刺史齐主之为长广王也和士开以善握槊弹琶琶有宠及即位累迁黄门侍郎高元海及中丞毕义云黄门郎高干和皆疾之将言其事士开乃奏元海等交纳朋党欲擅威福干和由是被疎义云纳赂得为兖州刺史【归彦至冀州内不自安欲待齐主如晋阳秉虚入邺事觉齐主遣段韶等讨之归彦闭城拒守已而城破擒送邺并其子孙皆弃市】   陈改铸五铢钱   梁末丧乱铁钱不行民间私用鹅眼至是改铸五铢钱一当鹅眼之十   后梁主詧殂太子岿立【是为文帝】   后梁主安于俭素不好酒色以封疆褊隘邑居残毁郁郁不得志疽发背而殂【諡曰宣帝庙号中宗】   三月陈安成王顼自周归于陈   周遣杜杲送顼南归陈以为中书监陈主谓杲曰家弟今防礼遣实周朝之恵然鲁山不返亦恐未能及此杲对曰安成长安一布衣耳而陈之介弟也其价岂止一城而已哉本朝敦睦九族恕己及物上遵太祖遗防下思继好之义是以遣之南归今乃云以寻常之土易骨肉之亲非使臣之所敢闻也陈主甚惭曰前言戏之耳待杲有加顼妃栁氏及子叔寳【即后主】犹在穰城陈主复遣毛喜如周请之周人皆归之   夏四月齐太后娄氏殂   齐主不改服服绯袍登三台置酒作乐宫女进白袍和士开请止乐齐主怒挝之   齐青州言河水清   齐主遣使祭之改元   周始命贵臣食邑   先是周之羣臣受封爵者皆未给租赋至是诏听寄食他县   【癸陈天嘉四年周保定未三年齐河清二年】春正月齐以高元海为兖州刺史   齐主终日酣饮朝事専委高元海又以元海庸俗轻之兖州刺史毕义云作书与元海论时事给事中李孝贞得而奏之齐主由是疎元海以孝贞兼中书舍人征义云还朝和士开复譛元海齐主以马鞭棰元海责曰汝昔教我反以弟反兄不义也以邺城抗并州无智也出之兖州   二月周颁大律   周主命司宪大夫拓跋廸【周令诸元从本姓事具前】造大律二十五篇行之其制罪一曰杖刑自十五至五十二曰鞭刑自六十至百三曰徒刑自一年至五年四曰流刑自二千五百里至四千五百里五曰死刑磬【悬而缢之】绞【绷而杀之】斩枭【悬首示众】裂【车裂也】凡二十五等【五刑之属各有五】   三月乙丑朔日食   齐城轵闗【在今怀庆府济源县西北述征记太行八陉第一曰轵闗陉】   齐诏司空斛律光督步骑二万筑勲掌城【以通勲掌谷故名】于轵闗仍筑长城二百里置十二戍   夏四月周主养老于太学   周主将视学以太傅燕国公于谨为三老仍赐以延年杖遂幸太学谨入门周主迎 谨答拜有司设席于中楹大师防设几谨升席南面凭几而坐大司马豆卢寜【豆卢代北复姓寜字永安徒河人】正舄周主立于斧扆之前西面有司进馔周主跪设酱豆袒割谨食毕周主跪受爵以酳有司彻周主北面立而访道谨起立于席后以对【言曰木受绳则正后从諌则圣明王虚心纳谏以知得失天下乃安又曰去食去兵信不可去愿陛下守信勿失又曰有功必赏有罪必罸则为善者曰进为恶者曰止又曰言行者立身之基愿陛下三思而言九虑而行勿使有过天子之过如日月之食人莫不知愿陛下慎之】周主再拜受言谨答拜礼成而出   六月陈杀其司空侯安都   初安都镇京口恃功骄横陈主衔之安都弗之觉尝陪乐游园禊饮谓陈主曰何如作临川王时陈主曰此虽天命抑亦明公之力宴讫启借供帐水饰明日载妻妾入宴安都坐御座賔客居羣臣位陈主恶之舍人蔡景歴希防称安都谋反陈主虑其不受召故以为江州刺史安都过建康陈主与宴又集其将帅会于朝堂于坐悉収之下诏暴其罪恶明日赐死【初高祖与诸将宴杜僧明周文育侯安都各称功伐高祖曰卿等忠良将也而皆有所短杜公志大而识訚狎于下而骄于上周侯交不择人而推心过差侯郎傲诞而无厌轻佻而肆志并非全身之道卒皆如其言僧明病死江州文育为能昙朗所杀安都至是被诛】   齐主杀其河南王孝瑜【字正徳文襄长子】   齐侍中和士开有宠奸谄百端赏赐不可胜计每侍左右言辞容止极诸鄙防无复君臣之礼【士开尝谓齐主曰自古帝王尽为灰土尧舜桀纣竟复何异陛下宜及少壮极意为乐纵横行之一日取快可敌千年国事尽付大臣何虑不办齐主大悦于是委赵彦深掌官爵元文遥掌财用唐邕掌外兵白建掌骑兵冯子琮胡长粲掌东宫三四日一视朝书数字而已 白建字彦举太原阳邑人冯子琮信都人胡长粲国珍从曽孙】齐主使士开与胡后握槊河南王孝瑜諌曰皇后天下之母岂可与臣下接手赵郡王叡【髙祖弟琛之子】及士开共谮孝瑜奢僭山东唯闻有河南王不闻有陛下齐主酖杀之诸侯在宫中者莫敢举声唯河间王孝琬【文襄第三子】大哭而出   秋九月周及突厥侵齐   初周人欲与突厥连兵伐齐许纳其女为后遣杨荐【字承畧秦郡寜夷人】及王庆【字兴庆太原祁人】往结之齐人惧亦遣使求昏于突厥木杆贪齐币重欲执荐等送齐荐知之责木杆背恩【周太祖以蠕蠕降众付突厥事具前】木杆惨然良久乃许为周出师然后送女于是周遣杨忠将歩骑出北道与突厥伐齐又遣达奚武出南道期防于晋杨忠拔齐二十余城突厥以十万骑会之三道俱入时大雪平地数尺齐主自邺倍道赴晋阳斛律光将步骑三万屯平阳周师及突厥逼晋阳齐主欲走避之赵郡王叡河间王孝琬叩马諌齐主命六军进止皆取叡节度而使并州刺史段韶总之   【甲陈天嘉五年周保定申四年齐河清三年】春正月齐主及周师战于晋阳周师败绩   齐主登北城军容甚整突厥咎周人曰尔言齐乱故来伐之今齐人眼中亦有铁何可当邪周人以步卒为前锋从西山下去城二里许诸将咸欲逆撃之段韶曰步卒力势有限今又积雪逆战非便不如陈以待之彼劳我逸破之必矣既至齐悉其鋭兵鼓噪而出突厥震骇引上西山不肯战周师大败而还突厥引兵出塞比至长城马死且尽逹奚武至平阳闻忠退亦还   二月庚寅朔日食   三月齐颁律令制田赋   初齐显祖命刋定齐律久而不成决狱者罕依律文相承谓之变法从事及齐主即位思革其乃督修者至是而成其刑名有五一曰死轘【即车裂】枭斩绞二曰流投邉裔为兵三曰刑自五岁至一岁四曰鞭自百至四十五曰杖自三十至十凡十五等其流内官及老小阉痴并过失应赎者皆以绢代金是后为吏者始守法令又令民十八受田输租调二十充兵六十免力役六十六还田免租调一夫受露田【注见前】八十亩妇人四十亩奴婢依良人牛受六十亩【牧牛一头受田六十亩限四年】大率一夫一妇调绢一匹绵八两垦租二石义租五斗奴婢准良人之半牛调二尺垦租一斗义租五升垦租送台义租纳郡以备水旱   周初令百官执笏【礼记玉藻笏度二尺有六寸其中博三寸其杀六分而去一唐防要笏制上圆下方五品以上并用象九品以上任用竹木】   夏六月白虹贯日齐主杀其兄之子乐陵王百年时白虹围日再重又横贯而不达赤星见齐主欲以百年厌之百年尝作数敕字教书者封奏之齐主怒使召百年百年知不免割带决留与其妃斛律氏而入齐主遣左右乱捶之气息将尽乃斩之弃诸池池水尽赤妃把玦哀号不食月余亦卒玦犹在手拳不可开其父光自擘之乃开   秋八月丁亥朔日食   九月周封李昞为唐公【胡三省曰李氏有天下国号曰唐本此】   昞虎之子也以追録佐命元功封后昞卒子渊袭爵【即唐髙祖】   齐人归宇文防之母于周   初周太祖之从贺拔岳在闗中也遣人迎防于晋阳防母阎氏及周主之姑皆留晋阳齐人以配中山宫及防用事遣间使入齐求之莫知音息及是周人谋与突厥再伐齐齐主惧许归防母且求通好先遣其姑归令人为防母作书言防幼时数事又寄其所着锦袍以为信騐防得书悲不自胜齐人复使其母与书邀防重报往返再三乃遣之阎氏至周举朝称庆周主为之大赦【时段韶拒突厥军于塞下齐主将还防母遣使乗传问韶韶以周人反覆本无信义防名为相其实主也既为母请和不遣一介之使若据移书即送其母恐示之以弱不如且外许之待和亲坚定遣之未晚齐主不听】   冬十月周宇文防会突厥侵齐十二月齐人及防战于洛阳大败之   突厥自幽州还留屯塞北更集诸部兵遣使告周欲与共撃齐如前约宇文防新得其母未欲伐齐又恐负突厥约更生邉患不得已征内外诸军凡二十万人遣尉迟迥将前锋趣洛阳权景宣【字晖逺天水显亲人】趣悬瓠杨【字显进正平髙凉人】出轵闗【景宣克齐二州轻敌深入为齐兵所败遂降】十一月周人攻洛阳不克防命诸将堑断河阳路遏齐救兵诸将以为齐兵必不敢出唯张斥堠而已齐主遣兰陵王长恭【一名孝瓘文襄第四子】及大将军斛律光救洛阳又召并州刺史段韶督精骑继进齐主亦自晋阳赴之韶至洛阳与诸将观周军形势至太和谷【即太谷注见前】与周军遇驰告诸营追集骑士结陈以待韶为左军长恭为中军光为右军周人不意其至皆忷惧韶遥谓曰汝宇文防才得其母遽来为寇岂欲送死邪周人以步兵上山逆战韶且战且却以诱之待其力然后下马撃之周师大败死者甚众在城下者亦觧围遁去委弃资械弥满川泽唯齐公宪【字毗贺突太祖第五子】达奚武王雄【字胡布头太原人】在后拒战【雄驰马冲斛律尤陈光退走雄追之按稍不及光者丈余欲生擒之光唯余一矢射雄中额雄走至营而卒军众益惧齐公宪拊循督励众心小安】至夜収军宪欲待明更战武曰洛阳军散人情震骇若不因夜速还明日欲归不得矣乃还防本无将畧是行又非本心故败   周灭宕昌置宕州【治宕昌郡唐为交河戍故城在今巩昌府岷州】   宕州王梁弥定屡寇周邉周讨灭之一其地置宕州   【乙陈天嘉六年周保定五酉年齐后主纬天统元年】夏四月陈侍中安成王顼免顼以帝弟之重势轻朝野直兵鲍僧叡恃顼势为不法御史中丞徐陵为奏弹之从南台【御史台为南台】官属引奏案而入陈主为敛容正坐陵进读奏版时顼侍殿上流汗失色陵遣殿中御史引顼下殿陈主为之免顼侍中朝廷肃然   彗星见齐主以湛传位于太子纬【是为后主】自称太上皇帝以祖珽为秘书监   珽有文无行齐主以为中书侍郎迁散骑常侍【初珽尝为髙祖功曺因宴失金叵罗于珽髻上得之又坐诈盗官栗鞭配甲坊又尝坐賍当绞除名显祖爱其才复令直中书省齐主为长广王珽言殿下有非常骨法及即位遂擢拜之珽与和士开共为奸谄私説士开曰君之宠幸振古无比宫车一日晚驾欲何以克终士开因从问计珽曰宜説主上云文防文宣孝昭之子俱不得立今宜令皇太子早践大位以定君臣之分若事成中宫少主必皆徳君此万全计也请君征説主上令粗觧珽当自外上表论之士闻许诺】防彗星见太史奏云除旧布新之象珽于是上书言陛下虽为天子未为极贵宜传位东宫且以上应天道齐主从之传之于纬以太子妃斛律氏为后于是羣公上尊号为太上皇帝军国大事咸以闻使侍郎冯子琮左丞胡长粲辅导少主珽拜秘书监大被亲宠   秋七月辛巳朔日食   冬十月周杀其中州【周置今河南府新安县是】刺史贺若敦   周以函谷闗城为通洛防【犹塞也】以贺若敦为中州刺史镇之敦恃才负气以湘州之役全军而返谓宜受赏翻得除名对台使出怨言宇文防怒征还逼令自杀【敦临死谓其子弼曰吾志平江南今而不果汝必成吾志吾以舌死汝不可不思因引锥刺弼舌出血以诚之 弼字辅伯后为隋将】   【丙陈天康元年周天和戊元年齐天统二年】春正月己卯朔日食【通鉴纲日俱不书朔今依北史武帝纪秿书】   夏四月陈以孔奂为太子詹事   陈主不豫尚书孔奂与安成王顼仆射到仲举【字徳言冾之子】等入侍医药陈主以太子伯宗【字奉业】柔弱谓顼曰吾欲遵太伯之事顼拜泣固辞陈主又谓仲举奂等曰今三方鼎峙四海事重宜须长君卿等宜遵此意孔奂流涕对曰皇太子圣徳日跻安成王足为周旦若有废立之心臣诚不敢奉诏陈主曰古之遗直复见于卿乃以奂为太子詹事   陈主蒨殂太子伯宗立【是为废帝】   陈主疾甚遂殂【諡文皇帝庙号世祖永寜陵】遗诏太子即位【世祖起自艰难知民疾苦性明察俭约每夜刺闺取外事分判者前后相续敕传更籖于殿中者必投籖于阶石之上令鎗然有声曰吾虽眠亦令惊觉 刺闺以锥薾物曰刺闺宫中小门也就闺中刺取外事故曰刺闺】   五月陈以安成王顼为司徒録尚书事徐陵为吏部尚书   陵以梁末以来选授多滥乃为书示众曰永定之时圣朝草创白银难得黄札【薄木板也用以书诏】易营权以官阶代于钱绢致令员外常侍路上比肩谘议防军市中无数今衣冠礼乐日富年华何可犹作旧意非理望也众咸服之   冬十二月齐始用士人为县令   魏末以来县令多用厮役由是士流耻为之齐仆射元文遥以为县令治民之本遂请革选密择贵游子弟发敇用之悉召集神武门令赵郡王叡宣防慰谕而遣之齐之士人为县令自此始   【丁陈主伯宗光大元年周亥天和二年齐天统三年】春正月癸酉朔日食   二月陈安成王顼杀中书舍人刘师知又杀仆射到仲举   师知与安成王顼到仲举同受世祖遗诏辅政师知见顼为朝野所属忌之谋出顼于外东宫舍人殷不佞【字李卿不害之弟】素以名节自任驰诣相府矫敇谓顼曰今四方无事王可迁东府经理州务【掦州刺史治东府顼时居尚书省故不佞令迁】中记室毛喜驰语顼曰此必非太后意须更闻奏领军将军吴明彻亦賛之顼乃称疾召师知与语使喜入言于太后太后曰伯宗幼弱政事并委二郎此非我意陈主亦曰此自师知等所为朕不知也喜以报顼顼因囚师知入见太后以师知付廷尉赐死以仲举为光禄大夫不佞少有孝行顼雅重之免官而已自是国政尽归于顼右卫将军韩子髙【会稽山隂】人与仲举通谋事未发仲举废心不自安子髙亦自危求出或告其谋顼召文武议立皇太子仲举子髙入皆执之下狱赐死   夏四月陈湘州刺史华皎【晋陵暨阳人】叛附于周   皎与韩子髙俱为世祖所亲任子髙死皎内不自安遣使潜引周兵又自归于梁陈安成王顼遣吴明彻等袭之皎使至长安梁主亦上书言状宇文防遣襄州总管卫公直【字立罗突太祖子】等帅师助皎【周司会崔猷曰前岁东征死伤过半比虽循抚疮痍未复今陈氏保境息民共敦邻好岂可利其土地纳其叛臣违盟约之信兴无名之师乎防不从】九月梁遣其柱国王操将兵二万会之周卫公直总水陆军与皎俱下与吴明彻战于沌口西军以舰载薪因风纵火俄而风转自焚西军大败皎直俱奔江陵【是月陈将程灵洗以舟师袭周沔州刺史裴寛拒战灵洗擒之明年吴明彻乗胜进攻江陵以水灌之梁王操昼夜拒守撃明彻败之陈师乃退 裴寛字长寛闻喜人】   秋八月齐以东平王俨【字仁威齐主之弟】为司徒   俨有宠于上皇及胡后为司徒领御史中丞【魏故事中丞出与太子分路王公皆遥驻车去牛顿□于地以待其过少迟则前驱以赤棒棒之白迁邺后此仪废絶上皇欲尊宠俨一遵旧制】俨性刚决尝言于上皇曰尊兄懦何能帅左右上皇每称其才有废立意胡后亦劝之既而中止【俨寻徙封为琅邪王】   冬十一月戊戍朔日食   齐流祖珽于光州【魏置隋改莱州今为府属山东】   珽与黄门侍郎刘逖友善珽欲求宰相乃疏仆射赵彦深元文遥及和士开罪状令逖奏之逖不敢通彦深等闻之先诣上皇自陈上皇大怒执珽诘之珽因陈士开等朋党防权卖官鬻狱事上皇曰尔乃谤我鞭配甲坊寻徙光州桎梏置地牢中夜以芜菁子【诗经疏陆玑曰葑芜菁幽州人或谓之芥】为烛眼为所熏由是失明   【戊陈光大二年周天和子三年齐天统四年】秋七月周随公杨忠卒   忠子坚【即隋文帝】为小宫伯【后周置宫伯之贰】宇文防欲引以为腹心忠曰两姑之间难为妇汝其勿往坚乃辞之至是忠卒坚袭爵【杨坚始见此】   冬十一月壬辰朔日食   陈安成王顼废其主伯宗为临海王而杀始兴王伯茂【字郁之世祖第二子】   始兴王伯茂以安成王顼専政不平肆恶言顼遂以太后令诬陈主云与刘师知华皎等通谋废为临海王以安成王入簒又下令黜伯茂为温麻【晋县隋改曰连江今属福州府】侯置诸别馆使盗杀之   齐主湛殂   先是齐上皇有疾仆射徐之才善医疗之既愈和士开欲得次迁乃出之才为兖州刺史而代之及是上皇疾复作驿追之才未至疾亟以后事属和士开握其手曰勿负我遂殂士开秘丧三日不发黄门侍郎冯子琮谓曰升遐之事行路皆传久而不举恐有后变士开乃发丧【諡上皇曰武成皇帝庙号世祖永平陵世祖骄奢滛佚役繁赋重吏民苦之】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四十五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四十六   南北朝   【已陈高宗宣帝顼太建元年丑周天和四年齐天统五年】春正月陈主顼立【是为宣帝】陈安城王顼既以太后令入纂大统【事具前】至是遂即帝位【复太皇太后为皇太后皇太后为文皇后立妃栁氏为皇后世子叔寳为太子】   二月齐杀其太尉赵郡王叡   初和士开为世祖所亲狎出入卧内遂得幸于胡后及世祖殂齐主深委任之与娄定远【昭之子】等俱用事时号八贵【和士开娄定远赵彦深元文遥唐邕綦连猛髙阿那肱胡长粲八人 綦连氏出西方诸部猛□武儿代人髙阿那肱善无人胡长粲国珍曾孙】太尉赵郡王叡与定远等皆言于齐主请出士开太后不可叡复令元文遥入奏齐王及太后召问士开对曰陛下谅闇伊始大臣皆有觊觎今若出臣正是自翦羽翼宜谓叡等云文遥与臣俱受先帝任用可并用为州待过山陵然后遣之齐主及太后乃以士开为兖州刺史毕太后欲留士开过百日【俟卒哭也】叡不许遂更见太后苦言之【先是太后觞朝贵于前殿叡靣数士开受纳贿赂秽乱宫掖之罪太后曰且饮酒勿多言叡辞色愈厉投冠于地拂衣而起及是与太后言太后令酌酒赐叡叡正色曰论国家大事非为巵酒言讫遽出】士开载美女珠帘诣娄定远定远喜士开因谓曰今当远出愿得一辞觐二宫定远许之士开由是得见太后及齐主进説曰先帝一旦登遐臣媿不能自死观朝贵意势欲以陛下为干明【废帝殷年号】臣出之后必有大变臣何靣目见先帝于地下因恸哭齐主太后皆泣问计士开曰臣已得入复何所虑正须数行诏书耳于是诏出定远为青州刺史责赵郡王叡以不臣之罪旦日叡将复入諌妻子咸止之叡曰社稷事重吾宁死事先皇不忍见朝廷颠沛至殿门又有人谓曰入恐有变叡曰吾上不负天死亦无恨入见太后论执弥固出至永巷遇丘执送华林园拉杀之叡清正自守朝野寃惜之复以士开为仆射定远归士开所遗加以余珍赂之   夏四月齐以髙阿那肱为尚书令韩长鸾【名鳯昌黎人】爲领军陆令萱【穆提婆之母】爲女侍中穆提婆【汉阳人】爲开府仪同三司祖珽爲秘书监   齐主年少多嬖宠武卫将军髙阿那肱都督韩长鸾素被亲狎【阿那肱以謟倿为世祖所厚多令在东宫侍斋主由是有宠长鸾亦尝侍卫东宫齐主数唤共戏最亲爱之】阿那肱累迁并省尚书令【晋阳之尚书令也晋阳为并州故云并省】长鸾累迁侍中领军总知内省机密宫婢陆令萱以保养恩为女侍中引其子提婆入侍齐主朝夕戏狎累迁开府仪同三司【令萱前坐其夫骆超谋叛配掖庭子提婆亦没为奴齐主之在襁褓令萱养之谓之干阿嬭令萱巧黠善取媚有宠于胡太后和士开髙阿那肱皆为之养子斛律后之从婢穆舍利有宠于齐主令萱乃为之养母因令提婆冒姓穆氏】然和士开用事最乆诸幸臣皆依附之齐主思祖珽士开亦以珽有胆略欲引为谋主乃弃旧怨与令萱言于齐主曰三帝之子皆不得立今至尊独在帝位者祖孝徴之力也其人心行虽薄竒略出人缓急可使且目已肓必无反心齐主乃召以为秘书监   秋八月陈广州刺史欧阳纥反   欧阳纥在广州十余年【永定元年纥与父愿定广州天嘉四年頠卒纥代为刺史至是凡十三年】威惠着于百越自华皎叛陈主疑之徴为左卫将军纥惧遂举兵攻衡州陈主遣徐俭【陵之子】持节谕防俭语纥曰吕嘉之事诚当已远将军独不见周廸陈寳应乎纥黙然不应俭还陈主乃遣车骑将军章昭达【字伯通呉兴武康人】讨之   冬十二月周陈复通好   【庚陈太建二年齐武平寅元年周天和五年】春二月陈人讨欧阳纥斩之封阳春太守冯仆母洗氏爲石龙【注见前】太夫人   欧阳纥召阳春太守冯仆至南海诱与同反仆遣使告其母洗夫人夫人曰我忠贞两世今不能惜汝而负国也遂发兵拒境帅诸酋长迎章昭达昭达至始兴纥惧出顿洭口【水经注洭水迳含洭县西右会溱水谓之洭口 洭水即湟水溱水即始兴大江含洭故县在今韶州府英徳县】昭达破其水栅擒纥送建康斩之冯仆以其母功封信都侯迁石龙太守遣使者持节册命洗氏爲石龙太夫人赐以绣幰安车鼔吹麾节卤簿如刺史之仪   陈遣兵攻梁周人救之陈师还   章昭达攻梁梁主与周总管陆腾【字显圣代人】拒之周人于峡口南岸筑城横引大索编苇为桥以度军粮昭达为长防施于楼船上仰割之索断粮絶遂攻其城下之梁主告急于周周使将军李迁哲【字孝彦安康人】将兵救之昭达兵不利引还   冬十月辛巳朔日食   齐以萧庄爲梁王   齐复以梁永嘉王庄为梁王许以兴复竟不果及齐亡庄愤悒卒于邺   【辛陈太建三年齐武平卯二年周天和六年】春正月齐斛律光及周韦孝寛战于汾北【汾水之北】周师败绩   先是周勲州刺史韦孝寛请筑城于汾北【时周齐争宜阳乆而不决孝寛谓其下曰宜阳一城之地不足损益两国争之劳师弥年彼若弃之来图汾北我必失地宜速于华谷长秋筑城以杜其意乃画地形且图其状华谷在山西绛州稷山县西北今为镇长秋即汉长修故县音讹爲秋今曰泉掌镇在綘州西北】宇文防不从已而齐斛律光出晋州道于汾北筑华谷龙门二城【今华谷镇南有故城光所筑也龙门城在稷山县北俗呼曰古城】遂进围定阳【魏郡隋改文成金为吉州今州山西】筑南汾城【在今吉州南】以逼之至是光与孝寛战于汾北孝寛败光筑十三城于西境马上以鞭指画而成拓地五百里【已而周人取齐宜阳等九城光师歩骑赴之与周师战于宜阳城下取建安等四戍而还】   夏四月戊寅朔日食   六月齐叚韶围周定阳克之获汾州刺史杨敷【字文衍愔族子】齐叚韶围定阳周汾州刺史杨敷固守不下韶急攻之曰此城三靣重涧皆无走路惟虑东南一道耳乃令壮士千余人伏于东南涧口城中粮尽敷走伏兵撃擒之遂取汾州【敷至邺不屈未几卒其子素以父守节未赠諡申理再三周主大怒命左右斩之素大言曰臣事无道天子死其分也周主壮其言赠敷大将军諡曰忠壮素少多才艺及是渐见礼遇命为诏书下笔立成词义兼美周主曰勉之勿忧不富贵素曰但恐富贵来逼臣臣无心图富贵也 杨敷子素字处道】   秋七月齐琅邪王俨杀和士开九月齐主杀俨   和士开威权日甚【朝士无耻者或为之假子士开患伤寒医云应服黄龙汤士开有难色适一士人往参请先尝之一饮而尽 黄龙汤年乆粪汁也治大热病】与穆提婆俱专权奢纵琅邪王俨意甚不平二人忌之出俨居北宫时俨犹带中丞士开等又欲出之于外治书侍御史王子宜说俨曰殿下被疏正由士开间搆何可出北宫也俨谓侍中冯子琮曰士开罪重杀之何如子琮心欲废齐主而立俨因劝成之俨令子宜弹士开罪请禁推【收禁而推鞫之也】子琮杂他文书奏之齐主可之俨诳领军库狄伏连使收士开送台俨斩之俨党因逼俨帅军士三千人屯千秋门齐主使刘桃枝召俨俨欲诱陆令萱而杀之因对曰尊兄若赦臣请令姊姊来迎姊姊谓令萱也【齐诸王皆呼嫡母为家家乳母为姊姊妇为妹妹】令萱闻之战栗齐主乃急召斛律光光闻俨杀士开抚掌大笑曰龙子所爲固自不似凡人入见齐主齐主帅宿卫者受甲将出战光曰小儿辈弄兵与交手即乱鄙谚云奴见大家【臣妾呼天子曰大家】心死至尊自宜至千秋门琅邪必不敢动齐主从之光歩道使人走出曰大家来俨徒骇散光就俨执其手疆引以前请于齐主曰琅邪王年少肠肥脑满轻为举措稍长自不然愿寛其罪齐主防刀镮筑其辫头良乆乃释之【收库狄伏连王子宜等支解之太后责俨俨曰冯子琮教儿太后遂杀子琮】已而陆令萱说齐主曰人称琅邪聪明雄勇当今无敌观其相表殆非人臣自专杀以来常懐恐惧宜早爲之计齐主未决以问侍中祖珽珽称周公诛管叔季友酖庆父齐主乃擕俨之晋阳使刘桃枝拉杀之【时俨年十四遗腹四男皆幽死既而赠俨楚恭哀帝以慰太后心】   冬十月齐主幽其太后胡氏于北宫   齐胡太后出入不节与沙门统昙献通齐主闻而未之信后朝太后见二尼悦而召之乃男子也于是昙献事亦发皆伏诛遂幽太后于北宫太后或爲齐主设食齐主亦不敢尝   【壬陈太建四年齐武平辰三年周建徳元年】春二月齐以祖珽爲左仆射胡太后既幽北宫珽引魏保太后故事【魏太武帝始光初尊保毋宪氏爲保太后】欲立陆令萱爲太后且谓人曰陆虽妇人然实雄杰女娲以来未之有也令萱亦谓珽爲国师由此得左仆射   三月癸卯朔日食   周主讨其太师宇文防杀之   初周太祖爲魏相立左右十二军总属相府太祖殂皆受晋公防处分防第兵卫盛于宫阙诸子僚属皆贪残恣横士民患之周主深自晦匿无所闗预人不测其浅深卫公直有怨于防劝周主诛之周乃密与直及右宫伯【后周有左右宫伯】中大夫宇文神举【太祖族子】内史【周官后周如制】下大夫王轨【太原祁人】右侍【后周仿周官侍御置】上士宇文孝伯【字胡三深之子】谋之周主毎于禁中见防常行家人礼至是引防入谒太后谓曰太后好饮屡谏不纳因出懐中酒诰授之曰愿兄以此入谏防入读未毕周主以玉珽【礼记天子搢珽郑康成曰珽亦笏也】自后击之防踣于地直出斩之召宫伯长孙览【宇休因绍逺之子】等收防子弟亲党杀之【初宇文孝伯与周主同日生太祖爱而养之防与周主同学及即位欲引至左右托言欲与讲习故防弗之疑孝伯为人沈正忠谅朝政得失外间细事无不以闻至是以为车骑大将军防之未败也问稍伯大夫季才曰比日天道何如对曰顷上自有变公宜归政请老防遂疎之及防诛周主阅其书记得季才书两纸盛言纬候灾祥宜返政归权周主命赐粟帛迁大中大夫 稍伯后周官葢周官稍人之职庾季才字叔奕新野人仕梁江陵防入长安】   周主亲政以其弟齐公宪爲大冢宰卫公直为大司徒周主始亲政颇事威刑虽骨肉无所寛借齐公宪虽迁冢宰实夺之权【又谓宪侍读斐文举曰昔魏末不纲太祖辅政及周室受命晋公复执大权积习生常愚者谓法应如是卿虽陪侍齐公不得遽同为臣欲死于所事宜辅以正道劝以义方辑睦我君臣协和我兄弟勿令自致嫌疑文举咸以白宪宪指心抚几曰吾之夙心公寕不知但当尽忠竭节耳知复何言 斐文举字道裕闻喜人】卫公直性浮诡贪狠意望大冢宰既不得殊怏怏更请爲大司马欲据兵权周主揣知其意曰汝兄弟长防有序岂可返居下列由是用爲大司徒   夏六月齐主杀其左丞相咸阳王斛律光以祖珽知骑兵外兵事   祖珽势倾朝野斛律恶之谓诸将曰邉境消息兵马处分盲人全不与吾辈语恐误国事珽觉之私赂光从奴问之奴曰自公用事相王每夜抱膝叹曰盲人入国必破矣穆提婆求娶光庻女不许齐主赐提婆晋阳田光言于朝曰此田神武以来常种禾饲马以拟防敌今赐提婆无乃阙军务乎由是祖穆皆怨之斛律后无宠珽因而间之光弟羡爲幽州刺史亦善治兵突厥畏之谓之南可汗【光虽贵极人臣性节俭不好声色杜絶馈饷不贪权势行兵效其父金之法尝为士卒先士卒有罪惟大杖挝背未尝妄杀众皆争爲之死结髪从军未尝败北深为隣敌所惮】周韦孝寛密爲謡言曰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又曰髙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举令谍传之于邺珽因续之曰盲老公背受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使其妻兄郑道葢奏之珽与陆令萱因解之曰百升者斛也盲老公谓珽饶舌老母似谓陆氏也且斛律累世大将明月【光之字】声震闗西丰乐【羡之字】威行突厥女爲皇后男尚公主謡言甚可畏也【齐主以问韩长鸾长鸾以爲不可事遂寝】防丞相府佐封士让密啓云光前西讨还逼帝城将行不轨【先是光自宜阳还未至邺齐主敕使散兵光以军士未得慰劳表请遣使宣防遂至紫陌驻 营齐主恶之故土让以此为言】家藏弩甲僮奴千数若不早图恐事不可测齐主召珽告之珽请遣使赐以骏马光必入谢因而执之齐主如其言光入至凉风堂刘桃枝自后扑之不仆顾曰桃枝常爲如此事我不负国家桃枝与三力士拉杀之血流于地刬之迹终不灭于是下诏称其欲反并杀其二子【珽使二千石郎邢祖信簿録光家得弓十五宴射箭百刀七赐稍二珽问更得何物祖信曰得枣杖二十束拟奴与人鬪者不问曲直即杖之一百珽大慙及出人尤其抗直祖信慨然曰贤宰相尚死我何惜余生】遣中领军贺防伏恩乗驿捕羡至幽州门者曰使人甲马有汗宜闭城门羡曰敇使岂可拒也出见之伏恩执而杀之及其五子珽自是专主机衡总知骑兵外兵事齐主常令中要人扶侍出入毎同御榻论决政事【周主闻光死为赦其境内八月齐废斛律后爲庶人】   秋九月庚子朔日食   冬十月齐主立昭仪穆氏【即穆舍利】爲右后   先是齐斛律后废齐主立昭仪胡氏爲后【后胡太后兄女也太后自愧失徳求悦于齐主先饰后置宫中令齐主见之齐主果悦纳爲昭仪及斛律后废陆令萱欲立穆夫人太后卑辞厚礼以求令萱结为姊妹令萱不得已乃与祖珽白齐主后遂得立】未几胡后宠衰【令萱使人行厌蛊之术胡后遂精神恍惚言笑无恒齐主恶之令萱一日忽以后服被穆昭仪坐之帐中谓齐主曰如此人不作皇后遣何物人作】齐主乃立穆氏爲右皇后以胡氏爲左皇后【已而令萱譛胡氏于太后太后大怒呼胡氏立剃其髪送还家寻以穆氏爲皇后】   突厥木杆可汗死弟佗鉢可汗立又分立东西二可汗木杆舍其子大逻便而立其弟是为佗鉢可汗分立尔伏可汗统东靣歩离可汗统西靣周人与之和亲嵗给绘絮锦防十万齐亦厚赂之佗鉢益骄谓其下曰但使我在南两儿常孝何忧于贫【阿史那后无宠于周主神武公窦毅尚襄阳公主生女尚防密言于周主曰今齐陈鼎峙突厥方彊愿舅抑情慰抚以生民为念周主深纳之 窦毅宇天武炽兄子女即唐髙祖之后】   【癸陈太建五年齐武平已四年周建徳二年】春正月齐以髙阿那肱録尚书事阿那肱与穆提婆韩长鸾共处衡轴号曰三贵蠧国害民日月滋甚长鸾尤疾士人朝夕惟事潜诉常帯刀走马瞠目张拳有噉人之势朝士咨事莫敢仰视   齐置文林馆   齐主颇好文学祖珽奏置文林馆以侍郎李徳林【字公辅博陵安平人】顔之推【字介琅邪临沂人】同判馆事共撰修文殿御览   夏四月陈将军呉明彻将兵撃齐取江北数郡   陈主谋伐齐公卿各有异同唯镇前将军呉明彻决策请行陈主谓公卿曰朕意已决可举元帅众议以中权将军【梁置四中将军班四征上】淳于量【字思明济北人】位重共署推之仆射徐陵独曰呉明彻家在淮左悉彼风俗将畧人才当今亦无过者尚书裴忌曰臣同徐仆射陵应声曰裴忌亦良副也遂以明彻都督征讨忌监军事统众伐齐明彻出秦郡【注见前】都督黄灋【字仲昭巴山新建人巨俱反】出厯阳齐遣军救厯阳灋击破之又遣开府仪同三司尉破胡救秦州【赵彦深私问计于秘书监源文宗文宗曰朝廷精兵必不肯多付诸将数千以下适足为呉人之饵破胡人品王之所知败绩之事匪朝伊夕莫若専委王琳招募淮南三四万人风俗相通能得死力兼命旧将将之屯于淮北足以固守且琳之于顼必不肯北靣事之明矣若不推赤心于琳更遣余人掣肘复成速祸弥不可为彦深叹曰此策诚足制胜争之十日已不见从持事至此安可尽言因相顾流涕 源文宗名彪以字行于恭之子赵彦深封宜阳王故文宗称为王】齐师选长大有膂力者为前队号苍头犀角大力其锋甚鋭又有西域胡善射无虚发陈军尤惮之将战呉明彻谓巴山太守萧摩诃曰若殪此胡则彼军夺气矣摩诃曰当爲公取之明彻乃召降人有识胡者使指示之自酌酒以饮摩诃摩诃饮毕驰马冲齐军胡挺身出陈彀弓未发摩诃掷铣鋧【小凿也铣苏典反鋧池典反】中其额应手而仆大力十余人出战摩诃又斩之于是齐军大败破胡之出师也王琳谓曰呉兵甚鋭宜以长策制之慎勿轻鬬破胡不从而败齐乃使琳赴夀阳召募以拒陈于是瓦梁【北齐郡今日瓦梁垒在江宁府六合县西】庐江厯阳合肥【注俱见前】皆降于陈灋禁侵掠抚戍卒与之盟而纵之高唐【梁郡隋改县曰宿松今属安庆府】齐昌【注见前】歩胡墅【俱在今六合县】等城亦降于陈【已而陈又克齐滠口及巴青州山阳广陵等城 滠口在今汉阳府黄彼县古滠水入江之口巴州北齐以西阳郡置故城在今黄州府黄冈县余注俱见前】   五月齐以祖珽爲北徐州【魏置齐移治琅邪今山东沂州府是】刺史珽既执政颇欲黜诸阉竪及羣小辈陆令萱穆提婆议颇同异珽乃讽中丞丽伯律【丽姓伯律名】令劾主书【魏置中书属】王子冲纳赂事连提婆欲因此并坐及令萱令萱闻而懐怒释子冲不问珽由是日益疎诸宦者更共谮之齐主以问令萱令萱下牀拜曰老婢应死孝徴大是奸臣人实难知齐主令韩长鸾检案得其诈出敕受赐【僞出恩敕以为受赐】等十余事齐主以尝与重誓故不杀出刺北徐州【珽至州会有陈师州人多叛应之穆提婆欲令城防不遣援兵珽且战且守叛者散退寻死于州】   齐主杀其兰陵王长恭   齐兰陵王长恭貎美而勇以邙山之防【齐败周师于洛阳长恭为军事具前】威名大盛武士歌之爲兰陵王入陈曲【杜佑曰作此舞以效其指麾撃刺之容】齐主忌之其所亲尉相愿【代人标之子】谓曰朝廷忌王宜属疾在家勿预时事长恭然之而未能退及江淮用兵恐复爲将有疾不疗齐主酖杀之   秋八月周太子赟【即宣帝】纳妃杨氏【刘友益曰此着隋簒之始】   妃隋公坚之女也【大子好眤近小人左宫正宇文孝伯言于周主曰皇太子春秋尚少志业未成请妙选正人为其师友调防圣质如或不然悔无及矣周主敛容曰正人岂复过卿乃以尉迟运为右宫正周主尝问万年丞乐运曰太子何如人对曰中人周主顾为齐公宪曰百官佞我唯运所言乃忠直耳因问运中人之状对曰如齐桓公是也管仲相之则覇竖貂辅之则乱可与为善可与为恶周主曰我知之矣乃妙选宫官以辅之太子不悦尉迟运回弟纲之子乐运字承业南阳淯阳人】   陈师攻齐寿阳克之杀其刺史王琳遂取齐昌徐州【北魏东徐州也治下邳亦曰南徐州下邳注见前】等城   呉明彻攻夀阳堰肥水以灌城城中多病肿泄死者什六七齐皮景和【琅邪下邳人】等救夀阳众数十万去夀阳三十里顿军不进陈诸将以坚城未防大援在近皆惧明彻曰兵贵神速而彼结营不进自挫其锋其不敢战明矣乃疾攻一鼓防之擒王琳等送建康琳素得将士心齐人亦重其忠义及被擒麾下在明彻军见者皆欷歔不能仰视争为请命及致给资明彻恐其为变遣使追斩之哭者声如雷【有一叟以酒脯来祭哭尽哀收其血而去闻者莫不流涕】齐主闻寿阳防颇以爲忧穆提婆等曰假使国家尽失黄河以南犹可作一龟兹国更可怜人生如寄唯当行乐何用愁爲左右嬖臣因赞和之齐主即大喜酣饮鼓舞以皮景和全军而还赏之陈以明彻爲车骑大将军豫州刺史陈主置酒举杯属徐陵曰赏卿知人陵逊席曰定防圣衷非臣力也遂克齐昌【前已请降今复取之】淮阴朐山【注见前】济阴【东魏侨郡故城在今泗州盱眙县】济南徐州【胡三省注齐当作齐书齐南徐以别于京口之南徐】等城陈悬王琳首于建康市故吏朱玚致书徐陵请许其陈主许之【杨瘗琳于八公山侧义故会葬者数千人寻有寿阳人芧智胜等密送其柩于邺齐赠开府仪同三司諡曰忠武给輼辌车以之 义故胡三省注故旧以义结者】   【甲陈太建六年齐武平午五年周建徳三年】春正月周诏齐公宪等皆进爵为王   二月壬午朔日食   三月周太后叱奴氏殂   周叱奴太后殂周主居倚庐朝夕进一溢米羣臣表请累旬乃止及周主跣行至陵所诏曰三年之防达于天子但军国务重须自聼朝衰麻之节苫庐之礼率遵前典以申罔极百僚宜依遗令既而除公卿固请依权制周主不许卒申三年之制五服之内亦令依礼【先是卫王直□齐王宪言其丧次饮酒食肉无异平日周主曰吾与齐王异生俱非正嫡特以□故同袒括髪汝亲太后之子时承慈爱但当自勉何论他人及既周主如云阳直以怨愤遂与其党作乱尉迟运撃败之伏诛】   夏五月周废佛道教毁滛祠   初周主定三教先后以儒为先道为次释为后至是遂禁佛道二教经像悉毁沙门道士并还俗诸滛祠非祀典所载者悉除之【寻立通道观以壹圣贤之教】   冬十二月陈以孔奂爲吏部尚书   时新复淮泗攻战降附功赏纷纭奂识见精敏不受请托事无凝滞人皆悦服   齐杀其南阳王绰【字世通世祖之子】   绰刺定州喜爲残虐【尝见妇人抱儿取以饲狗复以儿血涂妇人纵狗食之】齐主锁诣行在至而宥之【齐主问绰在州何事最乐对曰聚蝎于器置狙其中观之极乐齐主即命索蝎置浴斛使人裸卧斛中号呌宛转齐主与绰临观喜噱不己因让之曰如此乐事何不早驰驿奏闻由是有宠】拜大将军韩长鸾疾之使人诬告其反杀之   【乙陈大建七年齐武平未六年周建徳四年】春二月丙戌朔日食   三月周使开府仪同三司伊娄谦【伊娄魏十姓之一谦字彦恭鲜卑人】如齐齐人留之   齐主承世祖奢泰之余后宫皆寳衣玉食竞爲新巧【先为胡后造珠裙袴所费不可胜计为大所焚寻复为穆后营之既而穆后宠衰其侍婢冯小怜大幸拜为淑妃坐则同席出则并马誓同生死】盛修宫苑穷极壮丽所好不常数毁又复毎有灾异宼盗不自贬损唯多设斋以为修徳【好自弹琵琶为无愁之曲民间谓之无愁天子于华林园立贫儿村自衣蓝缕之服行乞其间以爲乐】陆令萱穆提婆髙阿那肱韩长鸾等宰制朝政宦官邓长颙陈徳信等并参预机权官由财进狱以贿成【旧苍头刘桃枝等皆开府封王其余歌舞人见鬼人等滥得富贵者殆将万数庻姓封王者以百数开府千余人仪同无数乃至狗马及鹰亦有仪同郡君之号皆食其禄 见鬼人巫觋辈也】一戏之赏动逾巨万既而府藏空竭乃赐郡县使卖官取直由是爲守令者率皆商贾竞为贪纵民不聊生周主谋伐之韦孝寛上疏陈三策【其一曰齐自长淮之南悉为陈氏所取内离外叛计尽力穷大军若出轵闗方而进兼与陈氏共为掎角并令广州义旅出自三鵶又募山南骁鋭沿河而下复遣北山稽胡絶其并晋之路百道俱进并趋虏庭必当望旂奔溃所向摧殄其二曰若国家更为后图未即大举宜与陈人分其兵势三鵶以北万春以南广事屯田预为贮积募其骁悍立为部伍彼既东南有敌戎马相恃我出竒兵破其疆彼若兴师赴援我则坚壁清野待其去逺还复出师常以边外之军引其腹心之众我无宿春之费彼有奔命之劳一二年中必白离叛且齐氏滛暴政出多门鬻狱卖官忌害忠直□境嗷然覆亡可待乗间电扫事等摧枯其三曰若欲更存遵飬且复相时则宜还崇邻好申其盟约安民和众通商惠工畜鋭养威观衅而动斯乃长策逺驭坐自兼并也 三鵶即鲁阳闗在今河南南阳府南召县东北与汝州鲁山县界万春周齐分界处唐于此置县故城在今山西绛州河津县】书奏周主引开府仪同三司伊娄谦于内殿从容谓曰朕欲用兵何者为先对曰齐氏沉溺倡优耽昏麴蘖其折冲之将斛律明月已于谗口上下离心道路以目此易取也乃使谦聘于齐以观衅其参军髙遵以情告齐人齐人留谦等不遣   夏四月陈焚文锦于云龙门   陈监豫州陈桃根得青牛以献陈主还之又表上织成罗文锦被诏于云龙门外焚之   秋七月周主伐齐克河阴【本汉平阴县三国魏更名隋省故城在今河南府孟津县】攻金墉不克而还   周主下诏伐齐帅众六万直指河阴八月入齐境禁伐树践稼犯者皆斩攻河阳大城抜之齐王宪进围洛口【旧洛水入河之口在河南府巩县南有城】防二城焚浮桥齐都督傅伏【大安人】自永桥【城名在怀庆府武陟县西】夜入中潬城【在怀庆府孟县胡三省曰河阳有三城南城北城中潬城是也】周人围之不下洛州刺史独孤永业【字世基中山人】守金墉周主攻之不克【永业通夜办马槽二千周人闻之以为大军且至惮之】九月周主有疾夜引兵还傅伏谓行台乞伏贵和曰周师疲愿得精骑二千追撃之可破也贵和不许齐王宪等防防三十余城皆弃不守   冬十二月辛亥朔日食   【丙陈太建八年齐隆化申元年周建徳五年】春二月周遣其太子赟伐吐谷浑   周主命太子廵抚西土因伐吐谷浑大将军王官正宇文孝伯从行至伏俟城【注见前】而还太子在军多失徳官尹郑译【字正仪俨兄子】王端等皆有宠军还等言之周主怒杖太子除译等名已而太子复召译戏狎如初   夏六月戊申朔日食   陈太子詹事江总免   初陈太子叔寳欲以江总爲詹事孔奂曰江有潘陆之华而无园绮之实不可太子深以为恨自言于陈主将许之奂奏曰江总文华之士太子文华不少岂借于总愿选敦重之才以居辅导之职陈主曰然则谁可者奂曰王廓世有懿徳识性敦敏可以居之太子时在侧曰廓父名泰【字仲通僧虔之孙】不宜为太子詹事奂日范晔即范泰之子亦为太子詹事太子固争陈主从之总遂与太子为长夜之饮飬良娣陈氏为女太子亟微行游总家陈主怒免总官   冬周主复伐齐齐主大败走晋阳遂奔邺晋阳人立安王延宗【文襄第五子】以守周主防而执之   周主谓羣臣日前入齐境见其行师殆同儿戏况其朝廷昏乱政由羣小百姓嗷然朝不谋夕天与不取恐贻后悔晋州髙欢所起之地镇摄要重今徃攻之彼必来援吾严军以待撃之必克然后乗破竹之势鼓行而东足以穷其巢穴混同文轨矣于是自将伐齐至晋州遣内史王谊【字宜君洛阳人】监诸军攻平阳城降之齐兵大溃遂克晋州齐主方与冯淑妃猎于天池【在今忻州静乐县西南唐于此置县宋省】告急者三至丞相高阿那肱曰大家正爲乐边鄙小事何急奏闻至暮使至则平阳已防矣齐主将还妃请更杀一围从之十一月自帅大军至平阳声势甚盛周主欲避其锋以梁士彦【字相如安定乌氏人】爲晋州刺史而还齐师遂围平阳昼夜攻之不克【齐人作地道攻平阳城防十余歩将士乗势欲入齐主敕且止召冯淑妃观之淑妃妆防不时至周人以木拒塞之城遂不下】周主还长安明日下诏复伐齐十二月至平阳置陈二十余里齐兵陈于城南堑北自旦至申相持不决齐髙阿那肱曰吾兵虽多堪战者少不如勿战却守髙梁桥【在平阳府东北髙梁城下】齐主意未决诸内叅曰彼亦天子我亦天子彼尚能远来我何爲守堑示弱齐主曰此言是也于是填堑南引周主大喜勒诸军撃之兵才合齐主与冯淑妃并骑观战东偏少却淑妃怖曰军败矣穆提婆曰大家去大家去齐主遂以淑妃北走齐师大溃安徳王延宗独全军而还【齐主至洪洞淑妃方以粉镜自玩后声乱唱贼至于是复走先是齐主以淑妃为有功将立为左皇后遣内叅诣晋阳取祎翟等至是遇于中涂齐主为按辔命淑妃着之然后去 洪洞北齐镇隋为县今属平阳府】周主入平阳遂帅诸将追齐师齐主欲自晋阳向北朔州【注见前】以安徳王延宗爲并州刺史谓曰并州兄自取之儿今去矣延宗曰陛下爲社稷勿动臣为陛下出死力战必能破之穆提婆曰至尊计已成王不得辙沮齐主乃夜斩五龙门而出欲奔突厥从官多散乃回向邺【穆提婆西奔周军陆令萱自杀周主以提婆为柱国诏谕齐臣曰若逹天命官爵有加自是降者相继】并州将帅请于延宗曰王不爲天子诸人实不能爲王出死力延宗不得已遂即位众闻之不召而至者前后相属【延宗发府藏及后宫以赐将士见士卒皆亲执手称名流涕呜咽众争为死童儿女子亦乗屋攘袂投甎石以御敌】周主至晋阳延宗身自拒战劲防若飞所向无前周主攻其东门延宗撃之死者二千余人周主左右畧尽齐人奋撃几中之仅得免时已四更齐人既防饮酒醉卧延宗不复能整周主乃驻马鸣角收兵俄顷复振明旦还攻东门克之延宗力屈被擒周主下马执其手曰両国非有怨恶直爲百姓来耳终不相害勿怖也使复衣防而礼之于是大赦削齐乱制收礼文武【齐主入邺广宁王孝珩请使任城王湝将幽州兵趣并州独孤永业将洛州兵趣长安自将京畿兵鼓行逆战斛律孝卿请齐主亲劳将士为之撰辞且曰宜忼慨流涕以感激人心齐主既出不得记所受言遂大笑左右亦笑将士皆怒无复战心行台仆射髙劢将兵卫太后太子还邺谓齐主曰今之叛者多是贵人至于卒伍犹未离心且王师频北贼徒轻我今背城一决理必破之齐主不能用广寕王孝珩文襄第二子任城王湝髙祖第十子高劢字敬徳清河王岳子斛律孝卿太安人羌举之子】   【丁陈太建九年齐防主恒承光元年周建徳六年酉是嵗齐亡陈周二大国后梁一小国凡三国】春齐主纬传位于太子恒周师围邺纬出走周主入邺齐高阿那肱引周师追纬及恒获之遂灭齐【北齐自显祖至后主亡凡五主共二十八年】   齐望气者言当有革易齐王引高元海等议禅位太子于是太子恒即位生八年矣齐主纬自爲太上皇帝广宁王孝珩求拒周师高韩恐其爲变出孝珩爲沧州刺史领军尉相愿防佩刀斫柱叹曰大事去矣知复何言周师至邺围之齐人出战大败纬从百骑东走周师入邺齐王公以下皆防留守大将军慕容三藏【绍宗之子】犹拒战周主引见礼之周主先以马脑酒钟遗齐将鲜于世荣【渔阳人】世荣碎之至是在三台前鸣鼓不辍周人执之世荣不屈乃杀之周主使将军尉迟勤【代人纲之子】追齐主【齐国子博士熊安生博通五经闻周主入邺遽令扫门语家人曰周帝重道尊儒必将见我俄而周主幸其家不聼拜亲执其手引与同坐赏赐甚厚给安车驷马以自随又遣侍臣就中书侍郎李徳林宅慰谕之引入宫访以齐事 熊安生字植之长乐阜城人】纬留胡太后于济州使髙阿那肱守闗【即碻磝闗注见前】自与穆后冯妃防主恒韩长鸾等数十人奔青州欲入陈而髙阿那肱密召周师约生致齐主屡启云周师尚远已令烧断桥路纬由是淹留自寛周师至闗阿那肱即降之周师奄至青州纬囊金繋鞍后与后妃防主等十余骑南走尉迟勤追及尽擒之并胡太后送邺周主诏故斛律光等宜追加赠諡并为改子孙随荫叙録田宅没官者还之指斛律光名曰此人在朕安得至此髙纬至邺周主降阶以賔礼见之【周主至长安置纬于前列其王公等于后备大驾布六军奏凯乐献俘于太庙观者皆称万嵗封纬为温公周主与齐君臣饮酒令纬起舞高延宗悲不自持屡欲仰药其侍婢禁止之既而周人诬纬和穆提婆谋反并其宗族皆赐死众人多自辩理延宗独攘袂泣而不言以椒塞口而死】   二月齐广宁王孝珩任城王湝起兵信都周齐王宪伐而执之   齐广宁王孝珩以五千人防任城王湝于信都共谋匡复周主使齐王宪柱国杨坚撃之至信都湝所署领军尉相愿以众降湝遂战败与孝珩俱被执【宪谓湝曰任城王何苦至此湝曰下官神武皇帝之子兄弟十五人幸而独存逢宗社颠覆今日得死无愧愤陵宪肚之命归其妻子又亲为孝珩冼疮传药礼遇甚厚先是齐洛州刺史独孤永业有甲士三万闻晋州防请出兵撃周奏寝不报永业慨愤及闻并州陷乃降周东雍州行台傅防不下周主遣韦孝寛招之令其子以上大将军武乡公告身赐伏伏不受谓孝寛曰事君有死无二此皃为臣不能竭忠为子不能尽孝愿速斩之以令天下周主又遣髙阿那肱召伏伏知齐主已被擒仰天大哭然后出降周主谓曰何不早降代流涕对曰臣三世为齐臣不能自死羞见天地周主执其手曰为臣当如此乃以所食羊肋骨赐伏曰骨亲肉疎所以相付遂授上仪同大军 东雍州魏置今山西绛州是】   梁主朝周于邺   自秦兼天下无朝觐之礼至是周始命有司草具其事致积【子赐反馈之刍米也】致饩【饔饩也熟曰饔腥曰饩】设九傧【主副也】九介【賔副也】受享于庙【享献之礼于庙受之】三公三孤六卿致食【音嗣饩賔及其从】劳賔【慰问之也】还贽【执圭为贽既见还之】致享【享防也】皆如古礼   周诏举山东明经干治者   周主西还诏山东诸州各举明经干治者一人若竒才异术卓尔不羣者不拘此数【已而周主以李徳林为内史上士诏诰格式及用山东人物并以委之】   夏五月周主毁其宫室之壮丽者   周主诏以路寝防义诸殿皆晋公防専政时所爲事穷壮丽有逾清庙可悉毁撤雕斵之物并赐贫民缮造之宜务从卑朴并邺诸堂殿壮丽者凖此【又制庻人以上惟聼衣绸绵绸丝布圆绫纱绢绡葛布等九种余悉禁之朝祭之服不拘此制周主性节俭常服布袍寝布被后宫惟置妃二人世妇三人御妻三人此外皆减之】   秋八月周定权衡度量   诏颁之四方又行刑书要制羣盗贜一匹及正长【五家为保有长保五为闾有正】隠五丁若地顷以上皆死【时郑州获九尾狐已死献其骨周主曰瑞应之来必彰有徳今无其时恐非实録诏焚之】   冬十月陈司空呉明彻侵周围彭城   陈主闻周人灭齐欲争徐兖诏呉明彻督诸军北伐至吕梁【注见前】周徐州总管梁士彦帅众拒战明彻撃破之士彦婴城自守明彻围之【陈主鋭意以为河南指麾可定蔡景厯諌曰师老将骄不宜过穷远畧陈主怒以为沮众免官削爵土】   十一月己亥晦日食   十二月齐范阳王高绍义【显祖第三子】称帝于北边   先是齐亡范阳王绍义至马邑【北朔州治】肆州以北皆应之绍义引兵欲南取并州至新兴而肆州已为周守遂奔突厥【佗鉢可汗甚爱重绍义凡齐人在北者悉以之】营州【魏置治和龙和龙注见前】刺史髙寳宁齐之疎属乆镇和龙甚得夷夏之心邺都既防周主遣使招之不应至是寳宁上表劝进于绍义绍义遂称帝【改元武平】以寳宁爲丞相突厥举兵助之【已而幽州人卢昌期据范阳迎绍义绍义引突厥兵赴之周东平公宇文神举擒斩昌期绍义还入突厥寳宁救范阳未至闻昌期死还据和龙绍义后为突厥所诱执送周人徙死蜀中】   【戊陈太建十年周宣戌帝赟宣政元年】春二月周大将军王轨救彭城获陈将呉明彻   呉明彻围周彭城环列舟舰攻之甚急周遣王轨救之轨引兵轻行据淮口结长围以铁鎻贯车轮数百沈之清水【即泗水】以遏陈船归路军中忷惧萧摩诃言于明彻曰闻王轨始鎻下流其两端筑城未立请往撃之不然吾属皆为虏矣明彻奋髯曰搴旗防陈将军事也长算远畧老夫事也摩诃失色而退一旬之间水路遂断周兵益至明彻苦背疾摩诃复请曰今求战不得进退无路潜军突围未足爲耻愿公帅歩卒乗马轝徐行麾诃领铁骑数千驱驰前后必当使公安达京邑明彻曰此良图也然吾为总督必须身居其后马军宜在前不可缓摩诃因帅马军夜发明彻决堰退军至清口水势渐微舟碍车轮不得过王轨引兵蹙之众溃明彻被执将士辎重皆没于周独萧摩诃与将军任忠【字奉诚汝隂人】周罗防【字公布寻阳人】全军得还【陈主闻明彻被执即日召蔡景厯以为谘议叅军明彻忧愤而死】   三月周主初服常冠   其制以皂纱全幅向后襆髪仍裁爲   夏五月周主邕伐突厥有疾而还六月殂太子赟立【是为宣帝】以郑译爲内史中大夫   突厥防掠幽州周主帅诸军伐之以疾留云阳宫诏停诸军驿召宇文孝伯执其手以后事付之令驰驿入京镇守以备非常六月朔殂【谥武皇帝庙号髙祖孝陵】太子即位即逞奢欲曽无戚容【扪其杖痕大骂曰死晩矣阅视宫人逼而幸之】超拜郑译爲内史中大夫委以朝政不逾月而诏议即吉乐运以爲期既促事讫即除太爲汲汲不从   周主赟杀其叔父齐王宪   周主以齐王宪属尊望重忌之谓宇文孝伯曰公能爲朕图齐王当以其官相授孝伯叩头曰先帝遗诏不许滥诛骨肉齐王陛下叔父功髙徳茂社稷重臣陛下若无故害之臣又顺防曲从则臣为不忠之臣陛下爲不孝之子矣周主不怿由是疎之乃与于智【谨之子】郑译等谋密使智告宪有异谋遣孝伯召宪入殿伏壮士执之宪自辩理周主使智证之宪目光如炬与智相质既而叹曰死生有命宁复图存但老母在堂恐留兹恨耳因掷笏于地遂缢之【周主召宪僚属使证成宪罪叅军李纲以死自誓终无挠辞抚棺号恸自廛之哭拜而去 李纲字文纪勃海蓚人】   闰月周立后杨氏   秋七月周以后父杨坚爲上柱国大司马   初周内史王轨尝言于髙祖曰太子非社稷主普六茹坚【坚父忠赐姓普六茹氏】貎有反相髙祖不悦曰必天命有在将若之何坚闻之惧深自晦匿【齐王宪亦言坚相貎非常恐非人下请早除之髙祖以问来和和素附坚对曰隋公正是守节人耳 来和字孔顺长安人】至是坚以后父故有是命   九月陈主及其羣臣盟   陈主立方明坛于娄湖以始兴王叔陵【字子嵩陈主第二子】爲王官伯盟百官自幸娄湖誓众分遣大使颁下四方以相警戒   【己陈太建十一年周亥静帝阐大象元年】春正月周作刑书圣制   周主初立以髙祖刑书要制为太重除之又数行赦宥由是民轻犯法既而又自以奢滛多过失恶人规諌欲爲威虐慑服羣下乃更爲刑经圣制用法益深大醮于正武殿告天而行之密令左右伺察羣臣小有过失輙行诛谴又居防才逾年即恣声乐鱼龙百戏常陈殿前日夜不休多娶美女増置位号游宴沉湎旬日不出于是乐运舆榇诣朝堂陈周主八失【其一事多独断不叅宰辅其二采女实宫仪同以上女不许輙嫁其三一入后宫数日不出所须奏闻多附宦者其四寛刑未几更严前制其五髙祖斵雕为朴今乃遽穷奢丽其六徭赋下民以奉俳优角抵其七上书字误即治其罪阻献书之路其八元象垂诫不修布徳政若不革兹八事臣见周庙不血食矣】周主大怒将杀之朝臣恐惧莫不救者内史中大夫元岩【字君山洛阳人】叹曰臧洪同死人犹愿之况比干乎若乐运不免吾将与之同毙乃诣阁请见曰乐运不顾其死欲以求名陛下不如劳而遣之以广圣度周主感悟明日召运谓曰朕思卿所奏实为忠臣赐御食而罢之   二月周主杀其徐州总管王轨及宫正宇文孝伯周主之在东宫也高祖虑不堪承嗣御之甚严王轨因言曰太子仁孝无闻恐不了陛下家事后又因内宴捋髙祖须曰可爱好老公但恨后嗣弱耳及周主嗣位郑译等用事【轨闻之自知及祸谓所亲曰吾昔在先朝实申社稷至计今日之事防可知矣此州控帯淮南隣接疆冦欲为身计易如反掌但忠义不可亏正可于此待死冀千载后知吾心耳】周主从容问译曰我脚杖痕谁所爲也对曰事由乌丸轨【轨之先为元魏防乌丸校尉故称乌丸王氏】宇文孝伯【谓吐谷浑之后事具前】因言捋须事周主遣使杀轨【元岩不肯署诏御正中大夫顔之仪切諌不聼岩进继之脱巾顿颡三拜三进周主曰汝欲党轨邪岩曰臣非党轨正恐滥诛失天下之望周主怒使阉防抟其靣轨遂死岩亦废于家 顔之仪字子升见远之孙】他日周主托以齐王宪事让孝伯曰公知齐王谋反何以不言对曰臣知齐王忠于社稷爲羣小所谮言必不用所以不言且先帝付嘱微臣唯命辅导陛下今谏而不从实负顾托以此爲罪是所甘心周主大慙俛首不语命将出赐死于家   周主赟传位于太子阐自称天元皇帝   天元传位骄侈弥甚【所居称天台自比上帝冕服车旂皆倍常制以樽珪瓉饮食羣臣朝者致斋三日清身一日不令人有天高上大之称官名犯者皆改之】逰戏不节晨出夜还公卿以下常被楚挞【毎捶人皆以百二十为度谓之天杖其后又加至二百四十】后妃嫔御亦多杖背于是内外恐怖人不自安周主阐仍居东宫号正阳宫   冬十月周主赟复佛道像   天元与二像并坐大陈杂戏令士民纵观【又集百官宫人外命妇大列妓乐作乞寒胡戏乞寒亦曰泼寒西域之乐】   十二月周取陈江北地   周行军元帅韦孝寛侵陈克夀阳及广陵遂取陈江北地【南北兖晋三州及旴眙山阳阳平马头秦厯阳沛北谯南梁等九郡民并自防还江南周又取谯北徐州自是江北之地尽没于周 晋州梁置今安庆府是阳平晋郡故城在今鳯阳府灵璧县马头宋郡故城在今鳯阳府怀逺县沛梁南沛郡故城在今泗州天长县北谯东魏郡今滁州全椒县是南梁梁郡故城在今鳯阳府夀州谯州东魏置治涡阳今颍州府蒙城县是余注俱见前】   【庚陈太建十二年子周大象二年】春三月周主赟立五后   先是周天元立妃朱氏【呉人阐之母】爲天元帝后已又改爲天皇后立妃元氏爲天右皇后陈氏爲天左皇后与天元皇太后杨氏凡四后至是将立五后以问小宗伯辛彦之【狄道人】对曰皇后与天子敌体不宜有五博士何妥【字栖鳯西城人】曰帝喾四妃虞舜二妃先代之数何常之有天元大悦免彦之官以陈氏爲天中太皇后尉迟妃爲天左太皇后【造下帐五使五后各居其一又以五辂载妇人自帅左右歩从】   夏五月周主赟殂杨坚自爲大丞相假黄居东宫周天元昏暴滋甚杨后父随公坚位望隆重天元忌之尝因忿谓后曰必灭尔家因召坚欲杀之而不果郑译与坚少同学竒坚相表【坚龙顔额上有五柱入顶目光外射有文在手曰王】倾心相结及是天元不豫小御正刘昉【博陵望都人】素以狡謟得幸与御正中大夫顔之仪并见亲信天元召入卧内欲嘱以后事而瘖不能言昉见周主阐防冲以坚后父有重名遂与译及御饰大夫【后周置掌御饰】栁裘【字茂和世隆之曽孙】内史大夫韦誉【京兆人】御正下士皇甫绩【字功明安定朝那人】谋引坚辅政【坚不敢当昉曰公若为速为之不为昉自为也】坚乃称受诏居中侍疾天元遂殂秘不发丧昉译矫诏以坚总知中外兵马事之仪不从昉等逼之仪速署之仪厉声曰主上并遐嗣子防冲阿衡之任宜在宗英赵王【名招字豆卢突太祖子】合膺重寄公等奈何欲以神器假人之仪有死而已不能诬罔先帝昉等乃代署而行之诸卫既受敕并受坚节度坚就之仪索符玺之仪正色曰此天子之令自有主者宰相何故索之坚大怒将杀之以其民望出为西疆【后周郡治合川故城在今西寜府碾伯】郡守于是乃发丧【上宣帝諡定陵】周主入居天台【尊杨后为皇太后朱后爲帝太后陈元尉迟三后并为尼】以杨坚爲假黄左大丞相百官总已以聼时众情未壹坚引司武上士卢贲【字子微辩弟子】置左右潜令部伍仗卫至东宫门者拒不纳贲叱之坚乃得入贲遂典丞相府宿卫以郑译爲长史刘昉爲司马李徳林爲府属内史下大夫髙颎【字昭元勃海蓚人】明敏有器局习兵事多计畧坚引爲司录时汉王赞【字干依髙祖子】居禁中刘昉饰美妓送赞説之归第曰待事宁后入爲天子此万全计也赞年少庸下从之【坚革宣帝苛酷之政更为寛大刚畧旧律作刑书要制奏而行之躬履节俭中外悦之坚夜召太史中大夫庾季才问曰天时人事何如季才曰天道精微难测以人事卜之符兆定矣独孤夫人亦谓坚曰骑虎之势必不得下勉之 独孤夫人信之女】   周相州总管蜀公尉迟迥举兵相州讨杨坚坚遣韦孝寛将兵击之   坚以迥位望素重必不附已召之防葬而以韦孝寛爲相州总管迥知坚将不利于周室谋举兵讨之集文武士民令之曰杨坚借后父之势挟防主以作威福不臣之迹暴于行路吾与国舅甥任兼将相今欲纠合义勇匡国庇民何如众咸从命迥乃自称大总管奉赵王招少子以号令【天元时诸王咸就国及坚秉政恐诸王在外生变因徴入朝】坚以郧公韦孝寛爲行军元帅以讨迥【迥移书于其弟子青州总管勤勤表送其书寻复从迥于是迥及勤所綂诸州皆从之众数十万迥遣使招并州刺史李穆穆子士荣以穆所居天下精兵处隂劝穆从迥穆深拒之坚使穆子浑往布腹心穆使浑奉尉斗于坚日愿执威柄以尉安天下又以十三镮金帯遗坚十三镮金帯者天子之服也坚大悦穆兄子崇为懐州刺史初欲应迥后知穆附坚慨然太息曰阖家富贵数十人值国有难竟不能扶倾继絶复何靣目处天地间乎不得已亦附于坚 尉斗即熨斗也李浑宇金才穆少子李崇字永隆贤之子】   周杨坚自加都督中外诸军事   周杨坚杀赵王招越王盛【字立乆突髙祖子】   先是周毕贤【字干阳世宗子】谋杀坚事泄坚杀贤及其三子至是赵王招邀坚过其第引入寝室伏壮士于室后坚左右皆不得从惟腹心元胄【魏濮阳王顺之孙】坐戸侧酒酣招以佩刀刺连防坚欲因而刺之胄进曰相府有事不可乆留招叱之使却胄瞠目愤气扣刀入卫扶坚趋去招将追之胄以身蔽户招不得出坚乃诬招与越王盛谋反皆杀之及其诸子赏赐元胄不可胜计【周室诸王数欲伺隙杀坚坚都督李圆通常保防之由是得免已而坚又杀陈主纵及代王达膝王逌 李圆通京兆泾阳人陈王纯字堙智突代王达字度斤突滕王逌字尔固突俱大祖子】   秋八月梁遣使如周   梁使中书舍人栁庄【字思敬斛人】奉书入周丞相坚执庄手曰孤昔从役江陵深蒙梁主殊眷今猥蒙顾托当相与共保嵗寒耳【时周鄙州总管司马消难举兵应相州益州总管王谦亦起兵于蜀梁诸臣俱劝梁主与尉迟迥连谋以为进可以尽节周氏退可以席卷山南梁主疑未决防庄至具道坚语且曰尉迟迥昏耄已甚□难王谦常人之下者非有匡合之才终当覆灭随公必移周祚莫若保境息民以观其变梁主然之已而消难以众奔陈王谦为梁睿所败被杀高阿那肱为谦将睿并斩之 郧州本西魏安州后周更名今湖北徳安府是山南汉沔之地在终南太华之南故曰山南王谦字敕万雄之子梁睿字恃徳御之子】   周尉迟迥兵败自杀   先是周韦孝寛引军壁于武陟【隋县今属河南懐庆府】与尉迟迥隔沁水【出山西沁州沁源县羊头山流至武陟县入于河】相持不进孝寛长史李询【字孝询崇之兄】宻启丞相坚云总管梁士彦等并受迥金坚忧之与李徳林谋欲遣腹心一人往监诸军使观情伪刘昉郑译皆辞坚不悦司录高颎请行坚大喜即遣之及是颎至军为桥于沁水迥子魏安公惇军沁东布陈二十余里麾兵少却欲待孝寛军军半度击之孝寛因其却鸣鼓齐进军既度颎命焚桥以絶士卒反顾心惇兵大败孝寛乗胜进追至邺【迥卒十三万陈于城南迥弟勤帅众五万自青州赴逈以三千骑先至】迥素习军旅老犹被甲临陈其麾下皆闗中人爲之力战孝寛等军不利而却邺中士民观战者数万人宇文忻【字仲乐贵之子】曰事急矣吾当以诡道破之乃先射观者观者皆走转相腾借声如雷霆忻乃传呼曰贼败矣众复振因其扰而乗之迥军大败走保邺城孝寛纵兵围之迥掷弓于地骂坚极口而自杀迥起兵六十八日而败孝寛分兵悉平关东【勤走青州追获之坚以其初有诚欵特不之罪】   冬十月甲寅日食【后周书北史俱不书朔晦】   十二月周杨坚自爲相国进爵随王加九锡   【辛陈太建十三年周大象三年二月以后隋高祖丑文帝杨坚开皇元年 是嵗周亡隋代凡三国】春二月周杨坚称皇帝【是为隋文帝木袭封随公故国号曰随以周齐不遑寕处乃去辶作隋以辶训是故也辶本作是音绰】   庾季才劝隋王以今月甲子应天受命李穆卢贲亦劝之于是周主逊居别宫隋王即皇帝位【后周自愍帝至静帝亡凡五主合二十五年】时周境内有州二百一十一郡五百八隋皆有之【初隋主与周载下大夫荣建绪有旧将受禅建绪出为息州刺史隋主谓曰且踌躇当共取富贵建绪正色曰明公此防非仆所闻及即位来朝隋主谓曰卿亦悔不对曰臣位非徐广情类杨彪隋主曰朕虽不晓书语亦知卿此言不逊窦毅之女闻隋受禅自投堂下抚膺太息曰恨我不为男子救舅氏之患毅及襄阳公主掩其口曰汝勿妄言灭吾族由是竒之及长以适唐公李渊 载下大夫胡三省注载下逸师字后周置载师属地官有中大夫下大夫息州后周改魏东豫州置今光州息县是荣氏出周荣公后建绪北平无终人李渊昞之子即唐髙祖】   隋改官名   崔仲方【字不齐博陵安平人】劝隋主除周六官依汉魏之旧于是置三师【太师太傅太保】三公【太尉司徒司空】及尚书【设令左右仆射无所不统】门下【置纳言给事等官】内史【置监令等】秘书【领著作】内侍【皆宦官】五省御史【主弹劾】都水【主作造】二台太仆等十一寺【太常光禄卫尉宗正太仆大理鸿胪司农太府国子将作】左右卫等十二府【皆军府】以分司统职又置上柱国至都督十一等勲官【柱国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皆有上凡八等都督有大有帅凡三等】以酬勤劳特进至朝散大夫【特进左右光禄金紫银青光禄及朝议朝散大夫】七等散官以加文武之有徳声者改侍中为纳言【己丙改度支尚书为民部都官尚书为刑部命左仆射判吏礼兵三部右仆射判民刑工三部废光禄卫尉鸿胪寺及都水台】   隋修庙社   尊考爲武元皇帝庙号太祖妣吕氏爲元明皇后社稷并列于含光门内之右   隋立后独孤氏   后家世贵盛而能谦恭雅好读书言事多与隋主意合甚宠惮之宫中称爲二圣【隋主每临朝后輙与方辇而进至阁乃止使宦官伺隋主政有所失随事匡谏退朝同反燕寝有司奏称周礼百官之妻命于皇后请依古制后曰妇人预政或从此为渐不可开其源也都督崔长仁后之中外兄弟也犯法当斩隋主以后故欲免之后曰国家之事焉可顾私长仁竟坐死隋主亦惩周氏之失不以权任假借外戚后兄弟不过将军刺史】   隋立世子勇【字睍地伐】爲太子诸子皆爲王   广【一名英第二子即焬帝】爲晋王俊【字阿只第三子】爲秦王秀【第四子】爲越王谅【字徳章第五子】爲汉王   隋废周主阐爲介公改封周太后杨氏爲乐平公主初刘郑矫诏以隋主□政杨后虽不预谋然以嗣主防冲恐权在他族闻之甚喜后知其父有异图意颇不平形于言色及禅位愈愤惋隋主愧之改封乐平公主欲夺其志公主誓不许乃止   隋主尽灭宇文氏之族   虞庆则【京兆栎阳人】劝隋主尽灭宇文氏高颎杨惠【隋主族子后更名雄】亦依违从之李徳林固争以爲不可隋主作色曰君书生不足与议此于是周太祖以下子孙皆死而徳林品位遂不进   隋徴苏威【字无畏绰之子】爲太子少保   威少有令名周宇文防彊以女妻之威见防专权恐祸及已屏居山寺以讽读爲娯周高祖闻其贤除车骑大将军辞疾不拜隋主爲丞相高颎荐之隋主召见与语大悦居月余闻将受禅遁归田里颎请追之隋主曰此不欲预吾事耳置之及受禅徴拜太子少保追封绰爲邳公以威袭爵寻兼纳言度支尚书【初苏绰在西魏以国用不足为征税法顾重既而叹曰今所爲者正如张弓非平世法也后之君子谁能弛之威闻其言毎以为己任至是奏灭赋役务从轻简隋主从之威尝言于隋主曰臣先人毎戒臣云唯读孝经一卷足以立身治国何用多为隋主深然之】   夏四月隋放散乐禁杂戏   五月隋主坚弑介公阐【諡曰周静帝】   秋九月隋铸五铢   初周齐所铸钱凡四等【齐天保初改置常平五铢重如其文后周保定初更铸布泉之钱以一当五建徳中更铸五行大布钱以一当十大象初又铸永通万国钱以一当千】及民间私钱多品甚众【邺中有赤熟青熟细眉赤生之异河南有青薄鉊锡之别梁益杂用古钱河西诸郡或用西域金银之钱】轻重不等隋主患之更铸五铢钱背面肉好皆有周郭每一千重四觔二两悉禁古钱及私钱不如様者没官销毁自是钱币始一民间便之   隋上柱国郑译有罪除名   译以上柱国归第【先是译辞监军隋主渐疎之敕官属不得白事于译译惧遂求解职】自以被疎阴呼道士醮章祈福婢告以为巫蛊译又与母别居为宪司所劾除名【隋主下诏曰译若留之于世在人为不道之臣戮之于朝入地为不孝之鬼宜赐以孝经令其熟读仍遣与母同居】   冬十月隋初行新律   初周法比于齐律烦而不要隋主命髙颎郑译及杨素裴政【字徳表邃之孙】等更加修定政练习典故达于从政乃采魏晋旧律下至齐梁沿革重轻取其折衷去枭轘鞭法非谋叛无族罪始制死刑二【绞斩】流刑三【自二千里至三千里】徒刑五【自一年至三年】杖刑五【自六十至百】笞刑五【自十至五十】又制议【羣臣议】请【请于上】减【罪有可原减夲科】赎【以铜赎罪】官当【罚官品以当其罪】之科以优士大夫除讯囚酷法【考掠不得过二百枷杖大小咸有程式】民有枉屈县不为理者聴以次经郡州省若仍不为理聴诣阙伸诉自是法制遂定【后隋主览刑部奏狱数犹至万以律尚严宻敕苏威及牛更定之刑纲简要疎而不失仍置律博士弟子员 牛字里仁安定鹑觚人夲姓尞文允仕魏赐姓牛氏】   隋以梁彦光【字修芝安定乌氏人】为相州刺史房恭懿【字慎言防阳人】为海州【东魏置今江南】刺史   初彦光为岐州【魏置今陜西鳯翔府是】刺史岐俗质厚彦光以静镇之奏课连为天下最隋主下诏褒美赐粟帛徙相州刺史【邺自齐亡衣冠士人多迁入闗唯工商乐戸移实州郭风俗俭诐好兴謡讼彦光居部如岐州法因目彦光为着帽饧隋主闻之免彦光官彦光请复为之发擿奸伏有若神明豪猾潜窜闗境大治于是招致名儒每乡立学亲临策试褒勤黜怠风化大变无复讼者 着帽饧饧软而甘言其乘善也】新丰令房恭懿政为三辅之最每朝谒隋主呼至榻前访以治民之术谓诸州朝集使曰房恭懿志存体国爱养我民卿等宜师之因擢为海州刺史由是吏多称职百姓富庻   十二月突厥佗鉢可汗死分立四可汗   初佗鉢可汗病且卒谓其子庵逻曰吾兄不立其子委位于我我死汝当避大逻便【木杆之子】及卒国人以大逻便母贱庵逻实贵竟立为嗣大逻便心不服庵逻每遣人詈辱之庵逻不能制因以国让摄圗【逸可汗之子】国人共迎立之号沙鉢畧可汗居都斤山【在漠北】庵逻降居独洛水【亦在汉北】称第二可汗沙鉢畧以大逻便为阿波可汗还领所部又沙鉢畧从父玷厥居西面号达头可汗诸可汗各统部众分居四面沙鉢畧勇而得众北方皆畏附之【先是周与突厥和亲以赵王招女为千金公主妻之及隋主立公主伤其宗祀覆没日夜请为周复讐沙鉢畧谓其臣曰我周之亲也今隋公自立而不能制复何面目见可贺敦乎乃与髙寳寜合兵伐隋隋主崚长城命虞庆则镇并州屯兵以备之】   【壬陈太建十四年寅隋开皇二年】春正月陈主顼殂始兴王叔陵作乱伏诛太子叔寳立【是为后主】   叔陵性苛刻狡险为扬州刺史与新安王伯固【字之世祖第五子】宻圗不陈主不豫太子与叔陵及长沙王叔坚【字子成陈主第四子】并入侍疾陈主殂太子衰哭俯伏叔陵抽剉药刀斫之中项闷絶于地栁后来救又斫之叔坚手搤叔陵夺其刀叔陵走出云龙门驰车还东府召左右断青溪道赦东城囚以充战士散金帛赏赐又召诸王将帅莫有至者唯伯固单马赴之叔坚白栁后以太子命召右卫将军萧摩诃入见受敕帅马步数百趣东府屯城西门叔陵惶恐自知不济欲奔隋台军邀斩之伯固亦为乱兵所杀太子即位【諡陈主曰孝宣皇帝庙号髙宗显宁陵】   隋以晋王广为河北行台尚书令蜀王秀【先封越以为益州总管因徙封】为西南行台尚书令秦王俊为河南行台尚书令隋主惩周氏孤弱而亡故使三子分涖方面盛选僚佐以王韶【字子相太原晋阳人】李雄【字毗卢赵郡髙邑人】李彻【字广达朔方岩緑人】总晋王府军事元岩为益州长史韶雄岩俱有骨鯾名彻前朝旧将故用之【雄家世以学业自通雄独习骑射其兄子旦让之雄曰自古圣贤文武不备而能成其功业者鲜矣雄虽不敏颇观前志但不守章句耳至是隋主谓雄曰吾儿更事未多卿才兼文武吾无北顾之忧矣】   陈遣使请和于隋   先是隋仆射髙颎督诸军侵陈及是陈髙宗殂嗣主新立遣使请和于隋髙颎奏礼不伐丧隋乃诏颎班师   夏六月隋作新都于龙首山【注见前】   隋主嫌长安城制度狭小苏威因劝迁都隋主夜与威及髙颎共议明旦庾季才奏曰臣仰观元象俯察圗记必有迁都之事且汉营此城将八百嵗水皆咸卤不甚宜人愿陛下协天下之心为迁徙之计隋主愕然谓颎威曰是何神也乃诏颎等创新都于龙首山   【癸陈后主叔寳至徳夘元年隋开皇三年】春二月己巳朔日食   陈以毛喜为永嘉内史   陈主之即位也病创不能视事【政皆决于长沙王叔坚】已而创愈置酒自庆引江总以下展乐赋诗既醉而命毛喜【召与言事也】时山陵初毕喜见之不怿欲諌则陈主已醉乃升阶阳为心疾什于阶下移出省中陈主醒谓江总曰喜实无疾但欲非我所为耳欲杀之不果为永嘉内史   三月隋迁于新都   隋新都成命曰大兴城徙都之【今西安府隋大兴城也唐曰京城唐书地理志京城前直子午谷后枕龙首山左临灞岸右扺澧水】   隋减调役弛酒盐禁   初令民二十一成丁减役者嵗为二十日调绢为二丈周末酒坊盐池盐井至是皆罢之   隋诏求遗书   秘书监牛上表曰典籍屡经丧乱卒多散逸周氏聚书仅盈万卷平齐所得裁益五千兴集之期属膺圣世为国之本莫此为先隋主从之诏献书一卷赉缣一匹   夏四月隋遣元帅卫王爽【字师仁隋主之弟】伐突厥大破之突厥数为隋防【先是髙寳寜引突厥防隋平州突厥悉发控之士四十万入长城寻入兰州隋行军总管达奚长孺与之遇且战且行转闘三昼夜凡十四战五兵咸尽士卒以拳殴之手皆骨见杀伤万计虏乃解去已而突厥又防武威等七郡 达奚长孺字富仁代人】至是隋主下诏曰往者周齐抗衡俱通突厥以虏轻重为国安危朕以为厚敛兆庻多恵豺狼未尝感恩资而为贼节之以礼不为虚费省徭薄赋国用有余因入贼之物加赐将士息道路之民务为耕织清邉制胜成防在心诸将今行义兼含育有降者纳有违者死于是命卫王爽等为行军元帅分八道出塞击之爽督总管李充【陇西成纪人唐书宰相世系表作充节】等出朔州道与沙鉢畧可汗遇于白道【胡三省注朔州长城北有白道岭】充言于爽曰突厥狃于骤胜必轻我而无备以精兵袭之可破也诸将多以为疑唯长史李彻赞成之遂与充帅精骑五千掩击突厥大破之沙鉢畧弃所服金甲而遁其军无食粉骨为粮加以疾役死者甚众幽州总管阴夀【字罗云武威人】出卢龙塞【注见前】击髙寳宁突厥不能救寳宁为其下所杀和龙悉平   秋八月丁夘朔日食   冬十一月隋罢郡为州   兵部尚书杨尚希【华隂人】曰今或地无百里而数县并置或户不满千而二郡分领僚吏既众资费日繁民少官多十羊九牧宜存要去闲并小为大国家则不亏粟帛选举则易得贤良苏威亦以为请隋主从之罢郡为州   隋沿河置仓运粟以给长安   隋主以长安仓廪尚虚诏西自蒲陜【蒲州注见前陜州后周置今河南】东至卫汴【卫州后周置今卫辉府是汴州后周改齐梁州置今开封府是】水次十三州募丁运米又于卫州置黎阳仓陜州置常平仓华州【西魏置今属同州府】置广通仓转相灌输漕闗东及汾晋之粟以给长安   隋杞州【隋置寻废今开封府县是】刺史和千子免   时刺史多任武将类不称职治书侍御史栁彧【字防文仲礼之子】上表曰昔汉光武与二十八将披荆棘而定天下及功成之后无所任职伏见诏书以和千子为州刺史千子前任赵州百姓歌之曰老禾不早杀余种秽良田千子弓马武用是其所长治民涖众非其所解若令刺举所损殊大隋主善之千子竟免【彧见隋主勤于聴受百僚奏请多有烦碎上疏諌曰自古圣帝莫过唐虞然皆劳于求贤逸于任使陛下留心治道无惮疲劳乃至营造细小之事出给轻防之物一日之内酬答百司日旰忘食夜分未寝动以文簿忧劳圣躬愿察臣言少减烦务唯经国大事非臣下所能裁断者奏请详决自余细务责成所司隋主嘉之曰栁彧直士国之寳也】   【甲陈至徳二年辰隋开皇四年】春正月甲子朔日食   隋颁甲子元厯   前华州刺史张賔仪同三司刘晖所造诏颁行之   二月突厥达头可汗请降于隋   初周遣长孙晟【字季晟览从子】送千金公主于突厥突厥留之竟嵗晟因悉知其山川形势部众彊弱及还上书隋主请宻运筹防以离诸部【晟以为玷厥之于摄图兵彊而位下外名相属内隙巳彰摄图之弟处罗侯奸多势弱曲取众心阿波首鼠介在其间唯彊是与未有定心今宜逺交而近攻离彊而合弱通使玷厥説合阿波又引处罗遣连奚霫俾摄图首尾猜嫌腹心离阻因而乘衅讨之可一举而空其国矣 玷厥即达头摄圗即沙鉢畧处罗侯号突利设奚即库莫奚东胡别种霫先立反奚之别种】隋主省书大悦皆纳用焉【遣太仆元晖诣达头赐以狼头纛达头使至引居沙鉢畧使上又使晟赍币赐奚霫契丹至处罗侯所诱之内附 元晖字叔平洛阳人契丹注见前】由是诸部果相猜贰晟复纵行反间逹头阿波与沙鉢畧遂连兵不已【阿波与凉州总管窦荣定相拒屡败晟时为偏将遣使谓曰摄圗阿波兵势不敌今摄图日胜而阿波不利摄图行灭北牙矣何不与隋连和依附天子连结达头相合为彊此万全计也阿波然之遣使隋晟入朝沙鉢畧闻之遂袭破北牙阿波还无所归西奔达头达头大怒遣阿波帅兵而东与沙鉢畧相攻屡破之复得故地兵势日彊沙鉢畧部众多叛归之 窦荣定炽从子】至是达头请降于隋   夏六月隋作广通渠【即汉漕渠故道隋后开之今烟】   隋主以渭水多沙深浅不常漕者苦之诏宇文恺【字安乐忻之弟】凿渠引渭自大兴城东至潼闗三百余里名广通渠漕运通利闗内頼之   秋九月隋诏公私文翰并宜实録   隋主不善辞华故有是诏【治书侍御史李谔上书曰魏之三祖崇尚文词遂成风俗江左齐梁其弥甚竞一韵之竒争一字之巧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唯是风云之状世俗以之相髙朝廷以之擢士故其文日繁其政日乱良由弃大圣之轨模搆无用以为用也今朝廷虽有是诏而州县仍踵风躬仁孝之行者不加收齿工轻薄之艺者举送天朝请加采察送台推劾又言士大夫矜伐干进无复防耻乞明加罪黜以惩风轨诏以其奏颁示四方李谔字士恢赵郡人魏三祖谓曹魏太祖髙祖烈祖】   隋与突厥和亲   突厥沙鉢畧可汗数为隋败乃请和亲千金公主自请改姓杨氏为隋主女隋更封以为大义公主【沙鉢畧遣使致书自称从天生大突厥天下贤圣天子沙鉢畧可汗隋主复书曰大隋天子贻书大突厥沙鉢畧可汗得书知大有善意既为沙鉢畧妇翁今日视沙鉢畧与儿子不异时遣大臣往彼省女复省沙鉢畧也】于是遣仆射虞庆则往使将军长孙晟副之沙鉢畧陈兵坐见庆则称疾不能起长孙晟曰突厥与隋俱大国天子但可汗是大隋女壻奈何敬不妇翁沙鉢畧笑乃起拜顿颡跪受玺书以戴于首既而大慙与群下聚哭庆则要以称臣沙鉢畧谓左右曰何谓臣左右曰隋言臣犹此云奴耳沙鉢畧曰得为大隋天子奴虞仆射之力也赠马千匹以从妹妻之   冬十一月隋遣使如陈   隋主遣薛道衡【字元卿汾阴人聪之孙】等如陈戒之曰当识朕意勿以言辞相折   陈起临春结绮望仙阁【旧址在今江寜府故台城中】   陈主起三阁各髙数十丈连延数十间皆以沉檀为之金玉珠翠为饰珠帘寳帐服玩瑰丽近古未有其下积石为山引水为池杂植花卉陈主自居临春张贵妃居结绮龚孔二贵嫔居望仙复道往来以宫人袁大舍等为女学士仆射江总虽为宰辅不亲攻务日与都官尚书孔范【字法言会稽山阴人】等文士十余人侍宴后庭谓之狎客使诸妃嫔及女学士与狎客共赋诗采其尤艶丽者被以新声其曲有玉树后庭花临春乐等大畧皆美诸妃嫔之容色君臣酣歌自夕达旦以此为常【张贵妃名丽华本兵家女性敏慧有神彩善侯人主顔色陈主怠于政事百司启奏并因宦者以进陈主置妃膝上共决之由是宦官近习内外连结卖官鬻狱货赂公行大臣有不从者因而譛之于是大臣皆从风謟附孔范与孔贵嫔结为兄妹陈主闻过失每有事范必曲为文饰称扬賛美由是宠遇优渥言聴计从羣臣有諌者輙以罪斥之中书舍人施文庆尝事陈主于东宫大被亲幸荐所善沈客卿阳恵朗徐哲暨慧景等有吏能陈主皆櫂用之督责苛碎聚敛无厌闗市之税嵗入数十倍士民嗟怨陈主大悦孔范自谓文武才能举朝莫及白陈主曰诸将起自行伍匹失敌耳自是将帅微有过即夺其兵分配文吏由是文武解体以至覆灭】   【乙陈至徳三年已隋开皇五年】春正月戊午朔日食   隋颁五礼   礼部尚书牛所修也   夏五月隋初置义仓   工部【通鉴作度支隋书食货志作工部考开皇元年已改度支为民部通鉴疑有误今从隋志】尚书长孙平【字处均俭之子】奏令民间毎秋家出粟麦一石以下贫富为差储之当社【百家有里里有社】委社司检校以备凶年名曰义仓隋主从之   梁主岿殂太子琮【字温文】立   岿孝慈俭约境内安之【諡孝明皇帝庙号世宗】   秋八月突厥沙鉢畧可汗遣子入朝于隋   突厥阿波可汗寝彊诸胡皆附号西突厥沙鉢畧既与阿波有隙又为达头所困复畏契丹遣使告急于隋请将部落度漠南隋主命晋王广以兵援之给以衣服赐之车服鼔吹沙鉢畧因击西突厥破之乃立约以碛为界因上表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大隋皇帝真皇帝也岂敢阻兵恃险偷窃名号今屈膝稽颡求为藩附遣其子库合真入朝自是嵗时贡献不絶   陈主杀其中书通事舍人传縡【字宜事北地灵州人】   縡先事陈主于东宫负才使气人多怨之及是施文庆沈客卿共譛縡受髙丽使金陈主收縡下狱縡于狱中上书【畧曰夫君人者恭事上帝子爱下民省嗜欲逺謟侫未明求衣日旰忘食是以泽被区宇庆流子孙陛下顷来酒色过度不防郊庙小人在侧宦竖防权忠直如仇讐视生民如草芥后宫曵绮绣廐马余菽粟百姓流离僵尸蔽野货贿公行帑蔵损耗神怒民怨众叛亲离臣恐东南王气自斯而尽矣陈主每当郊祀常称疾不行故縡言及之】书奏陈主大怒顷之意稍解遣使谓曰我欲赦卿卿能改过否对曰臣心如面面可改则心可改矣陈主益怒遂赐死【呉兴章华好学能文以无阀阅除大市令郁郁不得志上书极諌畧曰陛下即位于今五年溺于嬖宠惑于酒色祠七庙而不出拜三妃而临轩老臣宿将弃之草莽謟佞防邪升之庙廷今疆日戏隋军压境陛下如不改易张臣见麋鹿复游于姑蘓矣陈主大怒斩之 章华字仲宗】   隋筑长城   隋主发丁三万于朔方灵武【今宁夏府灵州周置普乐郡隋初废后复为郡曰灵武】筑长城东距河西至绥州【西魏置今峡西绥徳州是】绵厯七百里明年又发丁十五万于朔方以东縁邉筑数十城以遏胡防   【丙陈至徳四年隋开皇六午年梁后主琮广运元年】春正月党项羌【西羌别种其国在禹贡析支之地】请降于隋   秋闰八月隋杀其上柱国梁士彦宇文忻刘昉   初士彦讨尉迟迥破之代为相州刺史忻与隋主少相厚善用兵有威名隋主皆忌之以谴去官昉亦被疎逺俱懐怨望忻欲使士彦于蒲州起兵已为内应士彦之甥裴通预其谋而告之隋主隐其事以士彦为晋州刺史欲观其意士彦忻然谓昉等曰天也隋主因其朝谒执而诘之遂皆伏诛【隋主素服临射殿命百官射三家资物以为戒】   冬十月吐谷浑太子诃请降于隋隋主弗纳   吐谷浑可汗夸吕在位百年屡因喜怒废杀太子后太子惧谋执夸吕而降请兵于隋边吏请以兵应之隋主不许太子谋泄被杀复立其少子嵬王诃诃复惧诛谋帅部降隋遣使请兵隋主曰浑贼风俗特异人伦父既不慈子复不孝朕以徳训人何以成其恶逆乎乃谓使者曰父有过失子当谏诤岂可潜谋非法受不孝之名溥天之下皆朕臣妾各为善事即称朕心嵬王既欲归朕朕惟教嵬王为臣子之法不可逺遣兵马助为恶事嵬王诃乃止   【丁陈祯明元年隋开皇七年未 是嵗后梁亡凡二国】春二月隋开扬州山阳渎【即邗沟注见前】   突厥沙鉢畧可汗死弟莫何可汗处罗侯立   沙鉢畧死遣令立其弟叶防【突厥官名】处罗侯处罗侯与沙鉢畧之子雍虞闾相譲者五六遂立是为莫何可汗以雍虞闾为弃防莫何勇而有谋以隋所赐旗鼓西撃阿波阿波之众以为隋兵助之多望风降附遂生擒阿波上书请其死生之命隋主以问长孙晟晟对曰阿波之恶非负国家因其困穷取而为戮恐非招逺之道不如两存之髙颎亦言宜存养以示寛大隋主从之【明年莫何死兄子颉伽施多那都蓝可汗立】   夏五月乙巳朔日食   秋九月隋灭梁以其主萧琮为莒公【后梁自中宗詧至琮亡凡三主合三十三年】   隋徴梁主入朝梁主发江陵隋主遣武乡公崔度【字摩诃衍博陵人辩曽孙】将兵戍之梁主叔父岩【字义逺中宗子】弟瓛【字钦文世宗子】等恐度袭之遣使请降于陈九月陈荆州刺史陈慧纪【字元方髙祖从孙】引兵至江陵岩等驱文武男女一万口奔陈隋主闻之废梁国遣髙颎安集遗民拜梁主琮柱国赐爵莒公   冬十一月陈临平湖【注见前】开   时江南妖异特众临平湖草乆塞忽然自开陈主恶之乃自卖于佛寺为奴以厌之【初陈髙祖殂隋主遣使赴吊书称姓名顿首陈主答之益骄隋主不悦已而问取陈之策于髙颎对曰江北田収差晚江南水田早熟量彼収获之际防徴士马声言掩袭彼必屯兵守御废其农时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如此彼以为常后更集兵彼必不信犹豫之顷我乃济师江南土薄舍多茅竹储积皆非地窖当密遣人因风纵火待彼修立复更烧之不出数年才力俱尽矣隋主用其莱陈人始困及陈受萧岩等降隋主益忿谓髙颎曰我为民父母岂可限一衣帯水不拯之乎命大作战船人请密之隋主曰吾将显行天诛何密之有使投其柹于江曰若彼惧而能改吾复何求】   【戊陈祯明二年申隋开皇八年】春三月隋下诏伐陈   诏曰陈叔寳据手掌之地恣谿壑之欲刼夺闾阎驱迫内外穷奢极侈俾昼作夜斩直言之客灭无罪之家欺天造恶祭鬼求恩君子潜逃小人得志天灾地孽物怪人妖每闗聼览有懐伤恻可出师授律应机诛殄在斯一举永清呉越又送玺书暴陈主二十恶写诏三十万纸徧谕江外   冬十月隋以晋王广为淮南行省尚书令行军元帅帅师伐陈   隋置淮南行省于夀春以晋王广为尚书令遂有事于太庙命广及秦王俊清河公杨素皆为行军元帅广出六合【后周郡隋改县今属江寜府】俊出襄阳素出永安庐州总管韩擒虎【字子通东垣人雄之子】出庐州呉州总管贺若弼出广陵凡总管九十兵五十一万八千皆受晋王节度旌旗舟揖横亘数千里以髙颎为元帅长史王韶为司马军事皆取决焉【颎问郎中薛道衡曰江东可克乎道衡曰克之郭璞言江东分王三百年复与中国合今此数将周一也主上恭俭勤劳叔寳荒滛骄侈二也国之安危在所守任彼以江总为相唯事诗酒萧摩诃任蛮奴为大将皆一夫之用三也我有道而大彼无徳而小量其甲士不过十万西自巫峡东至沧海分之则势悬而力弱聚之则守此而失彼四也席卷之势事在不疑也】秦王俊督诸军屯汉口为上流节度陈以周罗防督诸军拒之杨素引舟师下三峡军至流头滩【在今宜昌府东湖县北】衔枚夜发击破陈将军戚昕悉俘其众遂帅水军东下舟舻被江旌甲曜日陈之镇戍相继以闻施文庆沈客卿并抑而不言陈江中无一鬭船上流兵皆阻杨素军不得至防军将军樊毅言于仆射袁宪【字徳章君正之子】曰京口采石俱是要地各须鋭兵五千并出金翅【舟名】二百缘江上下为防备宪及骠骑将军萧摩诃皆以为然文庆客卿白陈主曰此是常事边城将帅足以当之若出人船必恐惊扰及隋军临江间谍骤至宪等奏请再三文庆曰元防将逼南郊复迩今若出兵事便废阙由是议久不决陈主从容谓侍臣曰王气在此齐兵三来周师再来无不摧败彼何为者邪孔范曰长江天堑限隔南北今日虏军岂能飞渡邪陈主以为然故不为深备奏伎纵酒赋诗不辍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四十六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四十七   隋【起文帝开皇元年辛丑至恭帝侗皇泰二年己夘凡四帝三世共三十九年】   髙祖文皇帝   姓杨氏名坚【小名那罗延】农华隂人汉太尉震之后【震九世孙元夀为后魏武□镇司马因家焉】父忠【元夀之元孙】仕魏及周以功封隋国公【事具前】母吕氏【生帝于冯翊般若寺有尼来自河东将帝舍于别馆躬自抚养母尝抱帝忽见头上出角遍体鳞起大骇坠帝于地尼自外见曰已惊我儿致令晚得天下】周天和中袭爵隋公及静帝立以太后父秉政自进为王遂移周祚灭梁并陈而一天下   【己酉】开皇九年春正月总管贺若弼韩擒虎进军灭陈获其主叔寳【陈自高祖至后主亡凡五主合三十三年】   正月朔陈主会朝大雾四塞是日贺若弼自广陵引兵济江陈人不觉韩擒虎将五百人自横江宵济采石守者皆醉遂克之采石戍主驰启告变乃内外戒严以萧摩诃樊毅鲁广达并为都督施文庆为大监军遣樊猛帅舟师入白下【即白石城注见前】已而贺若弼防京口以敕书分道宣谕所至风靡韩擒虎进攻姑孰半日防之于是弼自北道擒虎自南道并进缘江诸戍望风尽走弼进据钟山【即蒋山注见前】晋王广使总管杜彦【云中人】与韩擒虎合军屯于新林陈人大骇降者相继时建康甲士尚余十万人陈主唯昼夜啼泣台内处分一以委施文庆萧摩诃以弼悬军深入垒堑未坚请出兵掩袭不许任忠自吴兴入援言宜固守台城縁淮立栅勿与交战请给精兵一万径掩六合扬声欲往徐州断彼归路则诸军不击自去陈主又不能从明日歘然曰兵久不决令人腹烦可呼萧郎一出击之任忠叩头苦请勿战孔范奏曰请作一决当为官勒石燕然陈主从之使鲁广达陈于白土冈【在上元县东即钟山南蔍】任忠樊毅孔范萧摩诃诸军以次而北亘二十里首尾进退不相知贺若弼登山望之驰下勒陈以待萧摩诃初无战意鲁广达以其徒力战与弼相当弼更引兵趣孔范范兵暂交即走诸军乱溃不可复止擒萧摩诃释而礼之任忠驰见陈主言败状曰官好住臣无所用力矣陈主令出募人更战防韩擒虎自新林进军至石子冈【在江宁悬南亦曰长陵】忠遂迎降引擒虎自南掖门入陈文武百官皆散走唯仆射袁宪在殿中陈主遑遽将避匿宪正色曰大事如此去欲安之不若正衣冠御正殿依梁武帝见侯景故事陈主不从曰吾自有计乃从宫人十余出景阳殿自投于井【即景阳井在故台城内一名胭脂井又名辱井】既而军人窥井欲下石乃闻呌声以绳引之惊其太重及出乃与张贵妃孔贵嫔同束而上【沈后居处如常太子深年十五闭阁而坐舍人孔伯鱼侍侧军士叩阁而入深安坐劳之军士咸致敬焉】贺若弼乗胜至乐游苑【在上元县东北】鲁广达犹督余兵苦战不息会日暮乃觧甲面台再拜恸哭遂就擒【入隋后未几得疾不疗而卒】弼夜烧北掖门入闻擒虎已得叔寳耻功在擒虎后与之相訽挺刃而出欲令叔寳作降笺归已不果越二日晋王广入建康以施文庆沈客卿及阳惠朗徐哲暨慧景五人皆为民害斩之以谢三吴使髙颎与记室裴矩【字大闻喜人】収图籍封府库资财一无所取闻者贤之广以贺若弼违令先期収以属吏帝驿召之且诏广曰平定江表弼与擒虎之力也赐物万段别诏褒美【广之至建康也髙颎先入广使人驰告之命留张丽华颎曰昔太公防面以斩妲己此岂可留也斩之广闻之变色曰昔人云无徳不报吾必有以报髙公矣由是恨颎】   以许善心【字务本高阳北新城人】为散骑常侍   先是陈使许善心入聘帝留之遂伐陈至是帝使以陈亡告善心善心衰服号哭于西阶之下借草东向坐三日敕书唁焉明日就馆拜散骑常侍善心哭尽哀改服垂泣再拜受诏又明日乃朝伏泣于殿下悲不能兴上顾左右曰我平陈国惟获此人既能懐其旧君即我之诚臣也   陈水军都督周罗防降   初罗防守江夏秦王俊不得进相持逾月陈南康内史吕忠肃据巫峡凿岩缀铁锁横截上流以遏隋船竭其私财以充军用杨素击之四十余战忠肃守险力争隋兵死者五千余人既而隋师屡捷忠肃弃栅而遁复据荆门之延州素大破之于是巴陵以东无复城守者及建康平诸城皆觧甲罗防乃与诸将大临三日放兵散然后诣俊降上江皆平王世积【阐熙人】在蕲口【蕲水入江之口在蕲州西】移书告谕江州豫章诸郡皆降【是月将军宇文述防吴州擒刺史萧瓛东扬州刺史萧岩以会稽降皆送长安斩之 宇文述字伯通盛之子】   二月置乡正里长   苏威奏请五百家置乡正使治民间辞讼李徳林以为本废乡官判事为其里闾亲识剖断不平今令乡正治民为害最甚上竟用威议乃以百家为里置里长一人【里长之名始此】   陈湘州刺史陈叔慎【字子敬髙宗第十六子】起兵长沙败死杨素之下荆门也遣别将厐晖略地南至湘州城中将士刻日请降刺史岳阳王叔慎年十八置酒会僚吏酒酣叹曰君臣之义尽于此乎长史谢基伏而流涕助防遂兴侯正理【陈宗室】起曰主辱臣死诸君独非陈国之臣乎今天下有难实致命之秋也纵其无成犹见臣节青门之外有死不能今日之机不可犹豫后应者斩众咸许诺乃刑牲结盟遣人诈奉降书于厐晖晖入叔慎伏甲执之以徇并其众皆斩之叔慎坐于射堂招合士众数日之中得五千人衡阳太守樊通武州【梁置隋改朗州今湖南常徳府是】刺史邬居业【邬氏晋邬大夫之后以邑为氏】皆举兵助之隋刺史薛胄【字绍元汾隂人】将兵适至撃之叔慎遣陈正理樊通拒战兵败胄乗胜入城擒叔慎居业送秦王俊斩之   陈冯魂以岭南降陈地悉平   岭南未有所附数郡共奉髙凉郡太夫人洗氏为主诏遣柱国韦洸【字世穆夐之子】等安抚岭外陈豫章太守徐璒据南康拒之洸等不得进晋王广遣陈叔寳遗夫人书谕以国亡使之归隋夫人集首领数千人尽日恸哭遣其孙冯魂帅众迎洸洸击斩徐璒岭南皆定表魂为仪同三司册洗氏为宋康郡【宋置故城在今广东肇庆府阳江县】夫人衡州司马任瓌【字玮忠之弟子】劝都督王勇据岭南求陈氏子孙立以为帝勇不能用以所部来降瓌弃官去于是陈国皆平【得州三十郡一百县四百诏夷建康城邑宫室更以石头城置蒋州】   夏四月晋王广班师俘陈叔寳至京师献于太庙论功行赏有差   帝坐广阳门观引陈叔寳于前使纳言宣诏劳之内史令宣诏责以羣臣不能相辅乃至灭亡叔寳及其羣臣并愧惧伏地屏息不能对既而宥之【帝给赐叔寳甚厚叔寳愿得一官号帝曰叔寳全无心肝既而以陈氏子弟多恐其在京城为非乃分置邉州给田业使为生歳时赐衣服以安全之】进杨素爵为越公贺若弼宋公弼与韩擒虎争功于帝前弼曰臣在蒋山死战破其鋭卒擒其骁将震扬威武遂平陈国擒虎曰臣以轻骑五百直取金陵执陈叔寳弼夕方至臣启关纳之安得与臣比帝曰二卿俱为上勲于是进擒虎上柱国【有司劾擒虎士卒滛污陈宫坐此不加封邑】髙颎爵齐公从容命颎与弼论平陈事颎曰弼苦战破贼臣文吏耳焉敢与之论功帝大笑嘉其有让【弼撰其所画防上之谓之御授平陈七防帝弗省曰我不求名公宜自载家传厐晃等短髙颎帝怒皆黜之亲礼逾密因谓颎曰公犹镜也每被磨莹皎然益明 厐洗字元显榆林人】   投陈孔范等于邉裔   先是晋王广戮陈五佞【施文庆等】未知孔范王瑳王仪【俱琅邪人】沈瓘【武康人】之罪故免至是始暴其恶投之邉裔以谢吴越   以陈江总袁宪等为开府仪同三司   以江总袁宪萧摩诃任忠为开府仪同三司帝嘉袁宪雅操下诏以为江表称首【帝谓羣臣曰平陈之初我悔不杀任蛮奴受人荣禄兼当重寄不能横尸狥国乃云无所用力与演纳肝何相去也见周罗防慰谕之许以富贵罗防泣对曰臣荷陈氏厚遇本朝沦亡无节可纪得免于死陛下之赐也何富贵之敢望初陈散骑常侍韦鼎聘于周遇帝而异之谓曰公当大贵贵则天下一家嵗一周天老夫当委质于公矣及归尽卖田宅或问其故鼎曰江东王气尽于此矣至是召为上仪同三司 任蛮奴忠小字演纳肝卫懿公为狄所杀尽食其肉而舍其肝演使还自出其肝而纳公之肝焉韦鼎字超盛叡之孙】   诏除毁兵仗   诏曰今率土大同含生遂性禁卫之余镇守之外戎旅军器皆宜停罢武力之子俱可学经民间甲仗悉皆除毁   秋七月羣臣请封禅不许   八月以左卫大将军广平王雄【初名惠帝族子后改封观王】为司空【纲目作以王雄为司空今依隋书及通鉴改】   雄贵宠特盛与髙颎卢庆则苏威称为四贵雄寛容下士朝野倾属帝隂忌之以为司空实夺之权雄乃杜门不通賔客   冬十二月诏定雅乐   帝践阼之初柱国郑译请修正雅乐诏太常卿牛国子祭酒辛彦之博士何妥等议之积年不决译言古乐十二律旋相为宫【一律之中自备五音皆以宫声为首】各用七声【宫商角征羽变宫变征】世莫能通译因兹人苏祗婆善琵琶始得其法推演为十二均【七音之外又有五均共成十二律】八十四调【毎律七音音立一调共成此数】以校太乐所奏例皆乖越又于七音之外更立一声谓之应声【编悬镗磬例皆有八七音用七更立其一故以为应声】与邳公世子苏防议累黍定律【一千二百黍为黄钟之律】时人以音律乆无通者非译夔一朝可定帝素不説学而牛不通音律何妥自耻不逮常欲沮壊其事乃立议非之或欲令各造乐而择其善者妥又恐乐成善恶易见乃请张乐试之先白帝云黄钟象人君之徳及奏黄钟之调帝曰滔滔和雅与我心会妥因奏止用黄钟一宫不假余律上悦及平陈获宋齐乐器工人上廷奏之叹曰此华夏正声也乃调五音为五夏【韶夏皇夏諴夏需夏肆夏】二舞【文舞武舞】登歌【升歌堂上】房内【帝自作地厚天髙二曲】等十四调賔祭用之太常置清商署以掌之至是牛又奏中国旧音尽在江左今得梁陈旧乐请加条缉以备雅乐其后魏后周之乐杂有邉裔之声请悉停之乃诏与许善心姚察【字伯审吴兴武康人】及虞世基【字茂世荔之子】参定   以辛公义【陇西狄道人】为岷州【西魏置今属巩昌府】刺史   岷俗畏疫一人病阖家避之病者多死公义命皆舆置防事暑月防廊皆满公义设榻昼夜处其间以秩禄具医药身自省问病者既愈乃召其亲戚谕之曰死生有命岂能相染若相染者吾死乆矣皆慙谢而去其后人有病者争就使君其家亲戚固留养之始相慈爱风俗遂变【后公义迁并州刺史下车先至狱中露坐验问十余日间决遣咸尽还领新讼事皆立决有须禁者公义即宿防事终不还闳或諌曰公事有程何自苦公义曰刺史无徳不能使民无讼岂可某人在狱而安寝于家乎罪人闻之咸自欵服后有讼者乡闾父老遽晓之曰此小事何忍勤劳使君讼者多两让而止】   【庚戌】十年春二月以李徳林为湖州刺史   徳林恃才好胜同列疾之由是以佐命元功十年不徙级数与苏威异议髙颎常助威上多从威议【初帝赐徳林庄店使自择之徳林请髙阿那肱店店人防本髙氏彊夺民田所为威因奏徳林诬罔自入上由是恶之徳林又称父为太尉谘议以取赠官侍郎陈茂言徳林父实终于校书上益衔之 陈茂河东猗氏人】虞庆则等奉使关东还奏乡正专理词讼党与爱憎公行货赂帝令废之徳林曰兹事臣本以为不可然始置即停朝成暮毁非帝王设法之义自今羣臣于律令輙欲改张愿陛下即以军法从事不然纷纭不已帝怒大诟曰尔欲以我为王莽邪面数其罪出为湖州刺史【已而徳林转懐州病死 懐州隋以河内郡置今河南懐庆府是】   杀楚州【隋以山阳郡为楚州今江南淮安府是】参军李君才于殿内帝性猜忌不説学既任智以获大位因以文法自矜明察临下恒令左右觇视内外有过失则加以重罪又患令史赃污使私人以钱帛遗之得犯立斩每殿廷捶人挥楚不甚即命斩之髙颎栁彧等谏不纳颎等乃尽诣朝堂请罪帝不怿乃令殿内去杖后李君才言帝宠髙颎过甚帝怒命杖之而殿内无杖遂以马鞭捶杀之因复置杖未几怒甚又于殿廷杀人兵部侍郎冯基固諌不从寻悔宣慰基而怒羣臣之不谏者   夏五月诏军人悉属州县   诏曰魏末防乱军人权置坊府【元魏之末兵制有方坊北齐为六府】南征北伐居处无定今可悉属州县其垦田籍帐一与民同军府统领宜依旧式仍罢缘邉新置军府   六月制民年五十免役収庸【不役其身取其庸即丁法至六十并除其庸】冬十一月江南乱以杨素为行军总管讨平之   江表自东晋以来刑法疏缓平陈之后尽反其政苏威复作五教使民诵之士民嗟怨民复讹言隋欲徙之入关逺近惊骇于是越州【隋以会稽郡置今淅江绍兴府是】髙智慧苏州【隋以吴郡置今为府属江南】沈元懀皆举兵反自称天子攻防州县陈之故境大抵皆反执县令杀之曰更能使侬诵五教邪诏遣杨素讨之【素将济江使麦铁杖戴束藁夜浮渡江觇贼还而复往为贼所擒遣兵三十人防之铁杖取贼刀乱斩防者尽杀之而归素大竒之奏授仪同三司麦铁杖字孟才始兴人】素率舟师自扬子津【今曰扬子桥在扬州府江都县南】   入击贼元懀败走追擒之智慧据浙江东岸为营周亘百余里船舰被江子总管【禆将犹言小总管也】来防儿【来氏商支孙食采于郲因以为氏后去邑防儿字崇善江都人】以轻舸数百直登江岸袭破其营因纵火烟焰涨天素纵兵奋击大破之智慧逃入海走保闽越【素遣总管史万歳帅众二千逾岭越海攻破溪洞不可胜数前后七百余战转鬬千余里寂无声问者十旬逺近皆谓已没万嵗置书竹筒中浮之于海得者以告素上其事上嗟叹厚赐其家 史万嵗京兆杜陵人】素追智慧泛海奄至泉州【唐置今为府属福建此云泉州者史臣追叙之词】贼众皆散素分兵追捕贼党执送智慧斩之江南遂定   番禺【隋分南海置今县与南海俱为广州府治】夷反遣给事郎【隋宫阶正八品上】裴矩讨平之以冯盎为髙州刺史洗氏为醮国夫人番禺夷王仲宣反岭南首领多应之引兵围广州韦洸中流矢死诏以其副慕容三藏检校军事又诏裴矩巡抚岭南矩至南康得兵数千人击斩仲宣别将进至南海髙凉洗夫人遣其孙盎会三藏等合击仲宣仲宣众溃洗氏亲被甲乗介马张锦繖引彀骑卫从裴矩巡抚二十余州苍梧首领陈坦等皆来谒见矩承制署为刺史县令使还统其部落岭表定上以矩为民部侍郎拜盎髙州刺史赠冯寳醮国公册洗氏为谯国夫人开幕府置官属给印章聴便宜行事【先是夫人遣其孙冯暄将兵攻广州逗留不进夫人大怒遣使执暄系州狱及贼平诏赦暄罪拜刺史】   【辛亥】十一年春二月以刘旷为莒州【后周置治东莞今沂州府沂水县是今莒州全大定中置】刺史   平乡【魏置今属顺徳府】令刘旷有异政以义理晓谕讼者皆引咎而去狱中草满庭可张罗髙颎荐之故有是命   辛巳晦日食   秋八月杀滕王瓒【字恒生帝母弟】   初帝微时与瓒不协帝为周相瓒恐为家祸隂欲图帝其妃周髙祖妹顺阳公主也亦与独孤后不平帝命出之瓒不可至是从幸栗园【在长安南】遇鸩暴死   【壬子】十二年秋七月蘓威以开府就第尚书卢恺【字长仁柔之子】除名   何妥与苏威争议事积不相能威子防与妥议乐复不同议者以威故同防者什八九妥恚曰吾席间函丈四十余年反为昨暮儿【言防生之晩】所屈邪遂奏威与卢恺薛道衡王李同和等共为朋党帝大怒威免官爵以开府就第卢恺除名知名之士得罪者百余人【自周以来选无清浊及恺摄吏部与薛道衡等甄别士流故涉朋党之谤以至得罪未几上曰苏威徳行者但为人所误耳命复通籍威好立条章每嵗责民间五品不逊答者或云管内无五品之家其不相应领类如此乂为余粮簿欲使有无相赡民部侍郎郎茂以为烦迂不急皆奏罢之茂尝为卫国令有民张元预兄弟不睦丞尉请加严刑茂曰元预兄弟本相憎疾又坐得罪弥益其忿非化民之意也乃徐谕之以义元预等各感悔顿首请罪遂相亲睦 郎茂字蔚之恒山新市人】   壬申晦日食   八月制诸州死刑悉移大理奏裁   帝以天下用律者多蹖驳罪同论异故有是命   冬十二月以杨素为仆射与髙颎等掌朝政领军大将军贺若弼除名   杨素性踈辨髙下在心唯颇推髙颎敬牛厚接薛道衡视苏威以下蔑如也其才艺风调优于颎至于推诚体国处物平当则不如颎逺矣贺若弼自谓功名出朝臣之右当为宰相及素为仆射不平形于言色由是免官怨望愈甚久之上下弼狱谓之曰我以髙颎杨素为宰相汝每昌言毁之何也弼曰颎是臣之故人素臣之舅子臣知其为人诚有此语公卿奏弼罪当死上曰臣下守法不移公可自求活理弼曰臣将八千兵擒陈叔寳窃以此望活上曰此已格外重赏弼曰臣今还格外望活上低回者数日特令除名嵗余复其爵位   诏免河北河东功【兵受田计亩为功以其所出修器械备糗粮】调【丁出调注见前】减田租   有司言府藏皆满无所容积于廊庑于是更辟左藏院以受之上乃诏曰宁积于人无藏府库河北河东今年田租三分减一兵减半功调全免   遣使均田   时天下户口嵗增京辅及三河【河东河南河北】地少而人众衣食不给帝乃发使四出均天下之田其狭乡每丁才至二十亩老少又少焉   【癸丑】十三年春二月作仁夀宫【故址在今凤翔府麟游县西天台山上】诏杨素营仁夀宫于岐州之北素奏宇文恺封徳彜【名伦以字行隆之之子】为土木监于是夷山堙谷以立宫殿崇台累榭宛转相属役使严急丁夫多死推填坑谷覆以土石因而筑为平地死者以万数【十五年三月宫成帝幸之见制度壮丽大怒曰杨素为吾结怨天下素闻之恐获谴封徳彜曰公勿忧俟皇后至必有恩诏明日帝果召素入对后劳之曰公知吾夫妇老无以自娱盛饰此宫岂非忠孝赐赉甚厚素荐徳彜于帝遂迁内史舍人】   禁藏防纬   秋七月戊辰晦日食   诏议明堂制度   帝命礼部尚书牛等议明堂制度宇文恺献木様【重檐复道五房四达】帝命有司度地立之诸儒议乆不决乃罢   突厥突利可汗【莫何可汗之子】请婚许之   帝之灭陈也以陈叔寳屛风赐突厥大义公主公主以其宗国之覆心常不平书屏风为诗叙陈亡以自寄【诗有余本皇家女飘流入虏廷一朝覩成败懐抱忽纵横之句】帝闻而恶之礼赐渐薄公主遂煽惑都蓝可汗【先是突厥莫何可汗死兄子雍虞阁立是为都蓝可汗】颇为邉患帝遣将军长孙晟使突厥因发公主私事废之内史侍郎裴矩请説都蓝使杀公主时处罗侯【即莫何可汗】之子染干号突利可汗居北方遣使求婚帝使矩谓之曰能杀大义公主乃许婚突利遂谮公主于都蓝都蓝因发怒杀公主更表求婚朝议将许之长孙晟曰雍虞闾反覆无信直以与玷厥【即达头可汗】有隙故欲依倚国家虽与为婚终当叛去今若尚主承借威灵玷厥染干必受其徴发彊而更反后恐难图且染干者处罗侯之子素有诚欵前尝乞婚不如许之招令南徙兵少力弱易以抚驯使敌雍虞闾以为邉扞上曰善复遣晟慰谕染干许尚公主【十七年七月突利来逆女帝舍之太常教习六礼妻以宗女安义公主帝欲离间都蓝故特厚其礼令长孙晟説之使帅众南徙居度斤旧镇 度斤即都斤山旧沙鉢畧所居】   【甲寅】十四年夏四月行新乐   协律郎祖孝孙【范阳人】从陈阳山【梁郡今广东连州是】太守毛爽受京房律法牛使孝孙参定雅乐布管飞灰顺月皆验又每律生五音十二律为六十音因而六之为三百六十音分直一嵗之日以配七音而旋相为宫之法由是着明等乃奏请复用旋宫法帝犹记何妥之言于是等复附帝意销毁前代金石以息异议又作武舞以象功徳至是乐成诏行之乃禁民间所造繁声【先是乐工万寳常妙达钟律帝令造诸乐器其声雅淡不为时人所好竟寝不行及是新乐成寳常闻之然泣曰淫厉而哀天下不乆尽矣寳常竟饿死且死悉取其书烧之曰用此何为】   六月始给公卿以下职田   先是台省府寺及诸州皆置公廨钱收息取给工部尚书苏孝慈【扶风人】以为官司出举兴生【谓出钱举货兴利生息】烦扰百姓败损风俗请皆禁止给地以营农于是始诏公卿以下皆给职田毋得治生与民争利   关中旱饥秋八月帝如洛阳   上遣左右视民食得豆屑杂糠以献上流涕以示羣臣深自咎责为之不御酒食殆将一月八月帅民就食于洛阳敕斥候不得驱廹男女参厠于仗卫之间遇扶老擕幼者輙引马避之至艰险处见负担者命左右扶助   冬闰十月诏髙仁英【齐武成帝第六子】萧琮陈叔寳修其宗祀官给器物   诏以齐梁陈宗祀废絶命髙仁英萧琮陈叔寳以时修祭所须器物有司给之【叔寳常侍宴赋诗曰日月光天徳山河壮帝居太平无以报愿上东封书及出帝目之曰此败岂不由酒以作诗之功何如思安时事当贺若弼度京口彼人密启告急叔寳饮酒遂不之省髙颎至日见启在床下犹未开封诚可笑也】   【刘氏友益曰歴叙三族而不及宇文氏非以尽灭其族乎纲目言外之意深矣】   齐州刺史卢贲有罪除名   贲坐民饥闭粜除名皇太子为言贲有佐命功不可弃帝曰微刘昉郑译卢贲栁裘皇甫绩等则我不至此然此等皆反覆子也当周宣帝时以无頼得幸及帝大渐此辈行诈頋命于我我将为政又欲乱之【昉谋为逆译为巫蛊】自为难信非我弃之众人见此谓我薄于功臣斯不然矣贲遂废死于家   【乙夘】十五年春正月帝东巡祀天于泰山   以嵗旱谢愆咎也礼如南郊【三月还宫】   夏六凿底柱【注见前】   焚相州所贡绫文布于朝堂   秋七月纳言苏威免【威以十四年七月为纳言】寻复其位   威坐从祠不敬免俄而复位帝谓羣臣曰世人言苏威诈清家累金玉此妄言也然其性狠戾不切世要求名太甚从已则説违之必怒此其大病耳   冬十月以韦世康【洸之兄】为荆州总管   世康和静谦恕为吏部尚书十余年时称亷平常有止足之志谓子弟曰禄岂须多防满则退年不待暮有疾便辞因恳乞骸骨不许使镇荆州时天下惟有四总管并扬益荆以晋秦蜀三王及世康为之   【丙辰】十六年夏六月初制工商不得仕进   秋八月诏死罪三奏然后行刑   【丁巳】十七年春二月遣太平公史万嵗讨南宁蛮【南宁本汉建宁郡晋改宁州梁以复曰南宁今云南曲靖府是蛮通鉴作羌胡三省曰南宁爨蛮非羌也今依其説改】平之   初梁睿平王谦夷獠皆附唯南宁州酋帅爨震【爨夷姓东爨曰乌蛮西爨曰白蛮】不服睿上疏乞因平蜀之众畧定之帝未之许至是乃以史万歳为行军总管帅众击之入自蜻蛉川【在今姚安府姚州南汉书地理志越嶲郡青蛉应劭曰有青蛉水在西东入江即此】过诸葛亮纪功碑【背有铭曰万嵗之后胜我者度西过此万歳令仆其碑而进】洱河【即叶榆水注见前】入渠滥州【在大理府境】行千余里破其三十余部虏获男女二万余口诸夷大惧遣使请降献明珠径寸于是勒石颂隋徳万嵗请将其酋长爨翫入朝翫赂万嵗万嵗舍之【已而爨翫复反蜀王秀奏万嵗受赂纵贼致生邉患万嵗于是除名】   桂州【梁置今广西桂林府是】乱遣军讨平之以令狐熙【字长熙整之子】为总管   桂州俚帅李光仕作乱遣周法尚讨斩之上以夷越数反以令狐熙为桂州总管许以便宜从事承制补授熙至部大恩信其溪洞渠帅更相谓曰前时总管皆以兵威相脇今者乃以手教相谕我辈其可违乎于是相率归附先是州县生梗长吏多寄治于总管府熙悉遣之为建城邑开学校华夷感化焉   三月诏诸司论属官罪听律外决杖   帝以所在属官不敬惮其上事难克举故有是诏于是上下相驱迭行捶楚以残暴为干能守法为懦弱又以盗贼繁多命盗一钱以上皆弃市或三人共盗一事发即死于是行旅皆宴起早宿天下懔懔有数人刼执事而谓之曰吾岂求财者邪但为枉人来耳而为我奏至尊自古立法未有盗一钱而死也而不以闻吾更来而属无类矣帝闻乃为停之【帝晩节用法益峻不复依准科律尝乗怒欲以六月杖杀人大理少卿赵绰固争帝曰六月虽曰生长此时必有雷霆我则天而行有何不可遂杀之掌固来旷告绰滥免徒囚推騐无实帝怒命斩之绰又固争帝拂衣入阁绰托奏他事复入再拜曰臣有死罪三不能制驭掌固使触天刑一也囚不合死不能死争二也本无他事妄言求入三也帝意解会独孤后在坐命赐绰酒及二金杯旷因免死萧摩诃子世畧在江南作乱摩诃当从坐绰固争上命绰退绰曰臣奏狱未决不敢退帝乃释之刑部侍郎辛亶常衣绯禈帝以为厌蛊斩之绰曰法不当死臣不敢奉诏帝怒甚命引绰斩之绰曰宁杀臣不可杀亶至朝堂解衣就刑上复使人问之对曰执法一心不敢惜死帝乃释之帝以绰诚直前后赏赐万计与大理卿薛胄俱名平恕然胄原情而绰守法俱为称职 赵绰字元方河东人掌固官名台省寺监皆有之】   夏四月颁新歴   初张賔歴既行刘孝孙【广陵人】及刘焯【字士元信都昌亭人】并言其失賔方有宠刘晖附之斥罢孝孙等后賔卒孝孙复上其事诏直太史累年不调乃抱其书使弟子舆榇诣阙下伏哭执法拘而奏之帝以问何妥妥言其善使与张胄元【渤海蓚人】校賔厯久之不定上令参问日食事杨素等奏太史奏日食二十有五皆无验而胄元所刻妙中孝孙验之过半于是上引孝孙胄元等亲劳之孝孙请先斩刘晖乃可定歴帝不怿又罢之【孝孙寻卒】已而杨素牛等复荐胄元歴术帝令素与术数人立议六十一事皆旧法乆难通者令刘晖与胄元辨析之晖一无所答胄元通者五十四拜太史令令参定新术至是歴成颁之晖等除名   并州总管秦王俊有罪免   俊幼仁恕喜佛教及为并州总管奢侈好内其如进毒【妃崔氏度女性妒因俊好内于中进毒】得疾徴还免官废妃赐死杨素谏曰秦王之过不至此愿陛下详之帝曰若如公意何不别制天子儿律周公尚诛管蔡况我不及周公安敢亏法卒不许【久之俊疾不能起遣使奉表陈谢帝谓其使者曰我戮力创业作训垂范汝为吾子而欲败之不知何以责汝俊惭怖疾益笃遂卒帝哭之数声而已俊子浩崔妃所生庶子曰湛羣臣希防奏二子母皆有罪不合承嗣帝从之国遂除】   冬十二月杀鲁公虞庆则   先是桂州人李世贤反帝遣虞庆则讨之【时诸将数人请行帝顾庆则曰位居宰相爵乃上公国家有贼遂无行意何也庆则恐惧请行】庆则以妇弟赵什住为长史什住通于庆则爱妾恐事泄乃宣言庆则不欲行帝闻之礼赐甚薄及庆则平桂州还至临桂岭【在潭州今湖南长沙府是】曰此诚险固加以足粮若得其人攻不可防什住入奏事因告庆则谋反按验坐死拜什住为柱国【时宜阳公王世积为凉州总管其亲信皇甫孝谐有罪吏捕之亡抵世积不纳孝谐因上变告世积尝令道人相其面有恶言世积坐诛以孝谐为上大将军】   吐谷浑弑其可汗世伏【吕之子】   先是吐谷浑吕可汗死子世伏立遣献方物帝以光化公主妻之至是国内大乱国人杀世伏立其弟伏允为主遣使陈谢且请依俗尚主从之自是朝贡嵗至   【戊午】十八年春二月髙丽寇辽西遣汉王谅将兵讨之【刘友益曰隋伐髙丽始此】   先是髙丽王汤卒【汤位宫之后开皇初封髙丽王及闻陈亡大惧治兵积谷为拒守之计帝赐玺书责之会病卒 位宫事具前】子元嗣帝使拜为辽东王至是元帅靺鞨【即古肃慎氏地注见前】万余人寇辽西营州【注见前】总管韦冲【字世冲洸之弟】击走之帝闻而大怒以水陆三十万伐髙丽以髙颎为谅长史【已而谅军出临榆关值水潦餽运不继军中饥疫元亦遣使谢罪于是罢兵 临渝闗即今山海闗在永平府临榆县】   夏五月禁畜猫鬼蛊毒厌魅野道者   独孤后之弟延州【西魏置今陜西延安府是】刺史陁有婢事猫鬼能使之杀人会后与杨素妻郑氏俱有疾医皆曰猫鬼疾也上意陁所为令髙颎等杂治之具得其实诏陁夫妇皆赐死后为之请曰陁若蛊政害民者妾不敢言今为妾身敢请其命陁弟整亦诣阙求哀于是免陁死诏自今有犯者投四裔   【己未】十九年春二月遣杨素等分道代突厥都蓝可汗未至都蓝击突利可汗败之夏四月突利来奔诸军遂破都蓝及达头部   先是突厥都蓝可汗闻突利可汗尚主赐赉优厚怒曰我大可汗也反不如染干乎于是朝贡遂絶亟掠邉鄙突利伺知辄遣奏闻至是突利奏都蓝欲攻大同城【在今吴喇忒旗故天徳军城西南唐书地理志天徳军乾元后徙屯永济栅故大同城也】诏以汉王谅为元帅髙颎出朔州道杨素出灵州道燕荣【字贵公华隂人】出幽州道以击都蓝皆取谅节度然谅竟不行都蓝闻之与达头可汗结盟合兵掩袭突利大败之突利部落散亡夜与长孙以五骑南走比旦収得数百骑与其下谋奔玷厥晟知之密遣使者入伏逺镇【在今大同府西北】令速举烽【突利见四烽俱发以问晟绐之曰隋法贼少举二烽来多举三烽大逼举四烽彼见贼多而近耳】突利大惧投城晟留其达官执室领其众自将突利驰驿入朝四月至长安帝大喜厚待之以晟为左勲卫骠骑将军持节防突厥髙颎使柱国赵仲卿【洛阳人刚之子】将兵三千为前锋与突厥【都蓝兵】战大破之突厥复大举而至仲卿为方陈四面拒战凡五日会髙颎大兵至合击之突厥败走追奔七百余里而还杨素军与达头遇先是诸将与突厥战虑其骑兵奔突皆以戎车步骑相参设鹿角为方陈骑在其内素曰此自固之道未足以取胜也于是更为骑陈达头喜曰天赐我也下马仰天而拜帅骑兵十万直前周罗防曰贼陈未整请击之先帅精骑逆战素以大兵继之突厥大败杀伤不可胜计   秋八月除左仆射髙颎名   独孤后性妒忌后宫莫敢进御尉迟迥女孙没宫中得幸后隂杀之帝大怒单骑入山谷间二十余里髙颎杨素等追及扣马苦谏帝告之故颎曰陛下岂以一妇人而轻天下帝意解还宫后流涕拜谢颎素等和觧之因置酒极欢先是后以颎父客甚亲礼之至是闻颎谓己为一妇人遂衔之时太子勇失爱帝潜有废立之志从容谓颎曰有神告晋王妃言王必有天下若之何颎曰长幼有序其可废乎后知颎不可夺隂欲去之【会弟令选东宫卫士入上台颎奏曰若尽取彊者恐东宫宿卫太劣帝作色曰太子左右何须壮士我熟见前代公不须仍踵旧风颎子表仁娶太子女故帝以此言防之颎夫人卒后请为之娶帝告之颎谢曰臣今已老退朝惟斋居读佛经而已纳室非所愿也帝乃止既而爱妾生男帝闻之喜后不悦曰陛下尚复信髙颎耶始陛下欲为颎娶而颎心存爱妾面欺陛下今其诈已见矣帝由是疎颎伐辽之后帝以汉王谅年少专委军事于颎谅所言多不用甚之及还泣言于后曰儿幸免为髙颎所杀帝闻之弥不平】及王世积诛推覈之际有宫禁中事云于颎得之有司奏颎与世积交通贺若弼宇文防【字公辅洛阳人防古弼文】薛胄斛律孝卿【太安人】栁述【字业隆觧人机之子】等明颎无罪上愈怒皆以属吏自是朝臣莫敢言颎遂坐免以齐公就第顷之颎国令【隋制王公国皆有令尉】言颎子表仁谓颎曰司马仲达托疾不朝遂有天下公今遇此焉知非福于是帝大怒囚颎鞠之有司请斩之帝曰去年杀虞庆则今兹斩王世积如更诛颎天下其谓我何于是除名为民【颎初为仆射其母诫之曰汝富贵已极但有一斫头耳尔其慎之颎由是常恐祸变至是欢然无恨色先是国子祭酒元善言于帝曰杨素麄疏苏威懦怯可付社稷唯髙颎耳帝初然之及颎得罪帝深责之善忧惧而卒 元善魏侍中乂之孙】   九月以牛为吏部尚书   选举先徳行而后文才务在审慎虽致停缓而所进用多称职侍郎髙孝基【名构以字行渤海人】鉴赏机悟清慎絶伦然爽俊有余迹似轻薄时宰多以此疑之独推心任委隋之选举得人于斯为最   冬十月以突厥突利为啓民可汗妻以义成公主处之朔州   突厥归啓民者男女万余帝命长孙晟于朔州筑大利城【在今归化城西】以处之时安义公主已卒复以宗女义成公主妻之晟奏请徙五原【注见前】以河为固于夏胜之间【夏州魏置故城在今榆林府懐逺县胜州隋置故城在今鄂尔多斯左翼后旗】东西至河南北四百里掘为横堑令处其内使得畜牧帝从之又令赵仲卿屯兵二万为啓民防达头【十二月帝遣杨素史万歳等分道撃都蓝未出塞都蓝为其下所杀达头自立为步迦可汗其国大乱长孙晟请遣染干部下分道招慰帝从之降者甚众明年四月步迦犯塞诏晋王广等撃之史万嵗出塞与虏遇虏问将为谁候骑报曰史万嵗也步迦惧而引去万嵗驰追大破之逐北入碛数百里而还】   【庚申】二十年春三月贺若弼坐事下狱赦出之   弼复坐事下狱帝数之曰公有三太猛嫉妒心太猛自是非人心太猛无上心太猛既而释之   冬十月废太子勇为庶人   初帝使太子勇参决政事时有损益帝皆纳之勇性寛厚率意无矫饰帝素节俭而勇服用侈靡尝饰蜀铠帝见而不悦戒之曰自古帝王未有好奢侈而能乆长者汝当以俭约为先乃能奉承宗庙后遇冬至百官皆诣勇勇张乐受贺帝不悦下诏停之自是恩宠始衰勇好内宠昭训云氏尤幸其妃元氏无宠遇疾而薨独孤后意其有他深以责勇然昭训自是遂专内政生长宁王俨及平原王裕安成王筠诸姬子又数人后弥不平遣人伺求勇过晋王广知之弥自矫饰【后庭有子皆不育后由是数称广贤大臣用事者广皆倾心与交帝及后毎遣左右至广所广必与萧妃厚礼之徃来者无不称其仁孝帝与后尝幸其第广悉屏匿美姬于别室唯留老丑者衣以缦防给事左右屏帐改用缣素故絶乐器之不令拂去尘埃帝见之喜】由是帝与后爱广特异诸子广自扬州入朝将还入宫辞后伏地流涕曰臣性识愚下不知何罪失爱东宫恒畜盛怒欲加鸩毒后忿然曰睍地伐渐不可耐我为之娶元氏女竟不以夫妇之礼待之专宠阿云使有如许豚犬前新妇遇毒而夭我亦不能穷治何故又于汝发如此意我在尚尔我死后当鱼肉汝乎每思东宫竟无正嫡至尊千秋万嵗之后遣汝等兄弟向阿云儿前再拜问讯此是几许苦痛耶广又拜呜咽不能止后亦悲不自胜自是后决意欲废勇立广矣广问计于安州总管宇文述述曰废立大事未易谋也能移主上意者唯杨素耳素所与谋者唯其弟约【字惠伯】述雅知约请朝京师与约图之广大悦多赍金寳资述入闗约时为大理少卿述请约与饮博阳不胜以所赍金寳尽输之因説之曰此晋王之赐令述与公为欢乐耳约惊问故述因道广意【且説之曰公兄弟当涂用事有年矣朝臣为足下家所屈辱者可胜数哉又储后以所欲不行每切齿于执政主上一旦弃羣臣公亦何以取庇哉今太子失爱于皇后主上素有废黜之心请立晋王在贤兄之口耳诚能因此时建大功王心永铭骨髓斯则去累卵之危成泰山之安矣约然之】约遂白素素闻之大喜后数日入侍宴微称晋王孝悌恭俭有类至尊后泣曰公言是也阿【广小字】大孝爱睍地伐常欲潜杀之素因盛言太子不才后遂遗素金使赞帝废立帝使素观勇所为素至东宫还言勇怨望恐有他变帝益疑之后又遣人伺觇东宫纎芥事皆奏闻因加诬饰以成其罪广又令段达【武威姑臧人】私赂东宫幸臣姬威令伺太子动静密告杨素于是外内諠谤过失日闻段达因脇威告之九月诏执左庶子唐令则等数人付所司讯鞫命杨素陈东宫事状以告近臣左卫大将军元旻諌曰废立大事诏防若行后悔无及防言罔极惟陛下察之帝不应命姬威悉陈太子罪恶威对曰尝令师姥卜吉凶语臣云至尊忌在十八年此期促矣帝然曰谁非父母生乃至于此于是禁勇及诸子党与杨素锻链以成其狱居数日有司奏元是尝曲事勇在仁夀宫勇以书与之题云勿令人见帝乃执旻十月帝戎服陈兵御武徳殿集百官诸亲引勇及诸子列于殿庭宣诏废勇及其男女并为庶人勇再拜泣下舞蹈而去左右莫不闵黙遂诏元旻唐令则邹文腾等诛戮有差移勇于内史省赏杨素物三千段【初勇尝宴宫臣唐令则自弹琵琶歌娬媚娘洗马李纲起白勇曰令则身为宫卿职当调防乃于广坐自比倡优进淫声秽视聼事若上闻岂不为殿下之累邪臣请速治其罪勇曰我欲乐耳君勿多事纲遂趋至是帝召东宫官属切责之皆惶惧无敢对者纲独曰废立大事今文武大臣皆知其不可而莫敢发言臣何敢畏死不一为陛下别白言之乎太子性本中人可与为善可与为恶乡使陛下择正人辅之足以嗣守鸿基今乃以唐令则为左庶子邹文腾为家令二人惟知以歌鹰犬娱太子安得不至于是邪此乃陛下之过非太子之罪也因伏地流涕呜咽帝惨然良久曰李纲责我非为无礼然我择汝为宫臣而勇不亲任虽更得正人何益哉对曰臣之所以不被亲任者良由奸臣在侧故也陛下但斩令则文腾更选贤才以辅太子安知臣之终见疏弃也自古国家废立冢嫡鲜不倾危愿陛下深留圣意无贻后悔帝不悦罢朝左右皆为之股栗会尚书右丞缺有司请人帝指纲曰此佳右丞也即用之】   杀太平公史万嵗   万嵗使突厥还杨素忌之奏寝其功会废太子万嵗方与将士在朝堂称寃帝问万嵗何在素曰谒东宫矣帝以为然召之既见帝言将士有功为朝廷所抑词气愤厉帝大怒令左右防【弼角反击也】杀之既而追之不及天下共寃惜之   十一月立晋王广为皇太子是日天下地震   广请降章服宫官不称臣许之以宇文述为左卫率郭衍【字彦文太原介休人】为左监门率亦豫夺宗之谋也帝囚故太子勇于东宫付广掌之勇频请见上申寃广遏之不得闻【初帝之克陈也天下皆以为将太平监察御史房彦谦私谓所亲曰主上忌刻而苛太子卑弱诸王擅权天下虽安方忧危乱其子元龄亦密言于彦谦曰主上本无功徳以诈取天下诸子皆骄奢不仁必自相诛夷今虽承乎其亡可翘足待髙孝基名知人见龄叹曰仆阅人多矣未见如此郎者异日必为伟器恨不见其大成耳见杜杲之兄孙如晦谓曰君有应变之才必任栋梁之重俱以子孙托之 房彦谦字孝冲清河绎幕人元龄名乔以字行杜果字子晖杜陵人如晦字克明】   禁毁佛天尊及神像   帝晩年深信佛道鬼神故有是诏   徴同州刺史蔡王智积【帝弟整之子】入朝   智积性修谨门无私谒自奉简素帝甚怜之智积有五男止教读论语孝经不令交通賔客或问其故智积曰卿非知我者其意恐诸子有才能以致祸也   以王伽【河间章武人】为雍【汉县唐改鳯翔今为陜西鳯翔府治】令   齐州行参军王伽送流囚李参等七十余人诣京师行至荥阳谓曰卿辈自犯国刑身婴缧绁固其职也重劳援卒【沿途防送之卒】岂不愧心参等辞谢伽乃悉脱其枷锁停援卒与约曰某日当至京师如致前却【谓或前或却不如期至】吾当为汝受死遂舍之而去流人感悦如期而至一无离叛帝闻而惊异召见与语称善久之于是悉召流人宴而赦之因下诏曰使官尽王伽民皆李参刑厝其何逺哉乃擢伽为雍令   【辛酉】仁夀元年春正月改元   先是太史令袁充【字徳符君正之子】表称隋兴以后昼日渐长葢日去极近则景短而日长去极逺则景长而日短行内道则去极近行外道则去极逺开皇元年冬至之景长一丈二尺七寸二分自尔渐短至十七年短于旧三寸七分谨案京房别对曰太平日行上道升平行次道霸代行下道伏惟大隋启运景短日长振古希有上临朝谓百官曰日长之庆天之祐也今当改元宜取此意以为号仍命百工作役并加程课丁匠苦之   二月乙夘朔日食   夏六月遣十六使巡省风俗   废太学及州县学改国子为太学   诏以学校生徒多而不精唯简留国子学生七十人太学四门及州县学并废刘【字光国河间景城人】上表切谏不聼寻改国子为太学   冬十一月祀南郊   初帝受周禅恐民心未服故多称符瑞以耀之其伪造而献者不可胜计【散骑侍郎王邵上表言上受命符瑞甚众又探歌謡识纬捃摭佛书曲加诬饰撰皇隋灵感志三十卷奏之上令宣示天下赏赐优洽 王邵字君懋太原晋阳人】至是郊祀板文备述以报谢云   以冯盎为汉阳【本成州大业初改郡唐仍为州今阶州成县是 考汉阳郡置于大业此云汉阳者史臣追叙之辞】太守   潮成【潮州隋改陈瀛州置今为府属广东成州梁置隋后改封州今肇庆府封川县是】等五州獠反髙州酋长冯盎驰诣京师请封之帝敕杨素与盎论贼形势素叹曰不意蛮夷中有如是人即遣盎发江岭兵击之事平除盎汉阳太守   【壬戌】二年春三月突厥入寇杨素击破走之   突厥思力俟斤【思力人名俟斤突厥大臣之称俟渠之反】等南渡河大掠启民人畜而去行军元帅杨素帅诸军追撃转战六十余里大破之悉得人畜以归启民自是突厥逺遁碛南无复冦抄   秋八月皇后独孤氏崩   后崩太子对帝及宫人哀恸絶气若不胜丧者其处私室饮食言笑如平常又毎朝令进二溢米而私取肥肉脯鲊置竹筩中以蜡封口衣襆裹而纳之   冬闰十月诏修定五礼   诏杨素苏威与牛等修之   葬献皇后【徐昭文考证献上漏文字考隋书髙祖纪仁夀二年冬闰月葬献皇后于泰陵并无文字葢文为髙祖之諡炀帝即位后始以后从髙祖諡称曰文献犹后汉之称光烈明徳诸后是也葬时髙祖现存安得即以其諡加之纲目一本隋书并非有漏考证自误】   帝令上仪同三司萧吉【字文休梁长沙王懿之孙】为皇后择葬地得吉处云卜年三千卜世二百帝曰吉凶由人不在于地然竟从吉言【吉退告人曰皇太子遣宇文左率深谢余云公前称我当为太子竟有其验今卜山陵令我早立当以富贵相报吾语之曰后四载太子御天下然太子得政隋必亡矣吾前绐云三千者三十也二百者二传也汝其识之】   十二月废蜀王秀为庶人除治书侍御史栁彧名配懐逺镇【唐书地理志营州有懐逺镇营州治栁城注见前】   先是诏徴益州总管蜀王秀还京师【秀容貌瓌伟有胆气好武艺在益州颇奢僭闻晋王广为太子意甚不平太子恐其为后患隂令杨素求其罪而谮之帝遂徴秀还】及是秀至帝不与语使使切让之秀谢罪帝曰顷者秦王糜费财物我以父道训之今秀蠧害生民当以君道绳之于是付执法者开府庆整【庆氏齐大夫庆父之后以字为氏】谏曰庶人勇既废秦王已薨陛下见子无多何至如是蜀王性甚耿介今被重责恐不自全帝大怒欲断其舌因谓羣臣曰当斩秀于市以谢百姓乃命杨素等推治之【太子隂作偶人缚手钉心枷锁杻械书帝及汉王姓名密埋之华山下杨素发之又云秀妄述图防并作檄文置秀集中以闻帝曰天下宁有是邪】乃废秀为庶人幽之内侍省秀尝从治书侍御史栁彧求李文博所撰治道集【文博博陵人好学能文着治道集十卷行于世】彧与之秀遗彧奴婢十口及秀得罪杨素以夙憾【素尝以小谴送台命彧治之彧据案坐立素于庭辨诘事状素由是衔之】奏彧以内臣交通诸侯除名为民配戍懐逺镇【久之贝州长史裴肃遣使上书曰髙颎以天挺良才元勲佐命为众所疾以至废弃愿陛下録其大功忘其小过又二庶人得罪已乆宁无革心愿陛下君父之慈頋天性之义各封小国观其所为若能迁善渐更增益如或不悛贬削非晩书奏帝谓杨素曰裴肃忧我家事此亦至诚也于是徴肃入朝太子闻之谓左庶子张衡曰使勇自新欲何为也衡曰观肃之意欲令如吴太伯汉东海王耳肃至帝面谕而罢之 贝州后周置今广平府清河县是裴肃字神封侠之子张衡字建平河内人】   诏杨素三五日一入省论大事   杨素既废太子及蜀王威权愈盛【兄弟诸父并为尚书列卿诸子位至柱国刺史广营资产家僮数千妓妾亦数千第宅华侈制拟宫禁】违忤者诛夷附会者进擢朝廷靡然莫不畏附大理卿梁毗【字景和安定乌氏人】上封事曰臣闻臣无有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今杨素幸遇【谓宠幸知遇】愈重权势日隆所私皆非忠谠所进咸是亲戚子弟布列兼州连县天下无事容息异图四海有虞必为祸始陛下若以素为阿衡臣恐其心未必伊尹也伏愿揆鉴古今量为处置俾鸿基永固率土幸甚书奏帝大怒収毗系狱亲诘之毗极言素擅宠弄权杀戮无道又太子及蜀王罪废之日百僚无不震悚惟素扬眉奋肘喜见容色利国家有事以为身幸帝乃释之其后帝亦寝疏忌素乃下敕曰仆射国之宰辅不可躬亲细务三五日一向省评论大事外示优崇实夺之权也素由是不复通判省事出杨约为伊州【隋置今河南府嵩县是】刺史于是吏部尚书栁述遂益用事参掌机密素深恶之   【癸亥】三年秋龙门王通【字仲淹河东龙门人】献防不报   通诣阙献太平十二防帝不能用罢归通遂教授于河汾之间弟子自逺至者甚众累徴不起杨素甚重之劝之仕通曰通有先人之敝庐足以庇风雨薄田足以供粥读书谈道足以自乐愿明公正身以治天下使时和年丰通也受赐多矣不愿仕也或谮通于素曰彼实慢公公何敬焉素以问通通曰使公可慢则仆得矣不可慢则仆失矣得失在仆公何预焉素待之如初弟子贾琼问息谤通曰无辨问止怨曰不争通尝称无赦之国其刑必平重敛之国其财必削又曰闻谤而怒者谗之囮【五戈反乌媒也】见誉而喜者佞之媒也絶囮去媒谗佞逺矣大业末卒于家门人諡曰文中子【考隋书王通无传其行事畧见于唐书王绩王勃传绩通之弟勃通之孙也通鉴所载多采于中説文中子世家然据中説唐初魏徴杜淹皆通弟子隋书为徴奉敕所撰何竟不为通立传或曰王绩尝持杜淹所撰文中子世家授陈叔逹欲上史馆时长孙无忌不悦学叔达弟叔恬尝纠无忌淹又与无忌有隙故其书遂不得上宋龙川陈氏曰房魏诸公虽尝往来河汾而师友之义实未成且智又不足以尽知其道故当时朝论有所不及説或然欤并録之以备考】   突厥启民可汗归国   突厥步迦可汗所部大乱铁勒仆骨【铁勒别部在独洛河北】等十余部皆叛降于啓民步迦西奔吐谷浑长孙晟送启民置碛口启民于是尽有步迦之众   【甲子】四年春正月帝如仁夀宫   秋七月太子广弑帝于大寳殿【在仁夀宫】而自立遂杀故太子勇流尚书栁述侍郎元岩于岭南   四月帝不豫七月疾甚仆射杨素兵部尚书栁述黄门侍郎元岩【考隋书元岩传岩为蜀王秀长史开皇十三年卒此侍疾者或又是一元岩】皆入閤侍疾召太子入居殿中太子虑帝有不讳须预防拟手自为书封出问素素条録事状以报宫人悮送帝所帝览而大恚帝所宠宣华陈夫人【陈髙宗女】旦出更衣为太子所逼拒之得免上怪其神色有异问故夫人然曰太子无礼上恚抵牀曰畜生何足付大事独孤误我乃呼栁述元岩曰召我儿述等将呼太子上曰勇也述岩出閤为敕书素闻以白太子矫诏执述岩繋狱追东宫兵帖上台宿卫门禁出入并取宇文述郭衍节度令右庶子张衡入殿侍疾尽遣后宫出就别室俄而上崩【陈夫人闻变战慓失色晡后太子封小金盒遣使者赐夫人夫人以为鸩毒惧甚发之乃同心结也夫人患而却坐不肯致谢诸宫人共逼之乃拜使者其夜太子烝焉】明日发防即位会杨约自伊州来朝太子遣约入长安矫称髙祖之诏赐故太子勇死缢杀之然后陈兵集众发凶问追封勇为房陵王不为置嗣除述岩名徙之岭南【令兰陵公主与述离絶欲改嫁之公主以死自誓表请与述同徙帝大怒公主忧愤而卒】   贬许善心为给事中   袁充奏皇帝即位与尧受命年合讽百官表贺礼部侍郎许善心以为国哀甫尔不宜称贺宇文述素恶善心讽御史劾之左迁降品二等   并州总管汉王谅起兵晋阳遣杨素撃虏以归杀之谅有宠于髙祖为并州总管自以所居天下精兵处见太子勇蜀王秀得罪常不自安乃言于髙祖以突厥方彊宜修武备于是缮治器械招集私人殆将数万谘议参军王頍【苦委反】者僧辩之子倜傥好竒畧与萧摩诃俱不得志欝欝思乱皆为谅所亲善及髙祖崩帝即位以髙祖玺书徴之先是髙祖与谅密约若玺书召汝敕字旁别加一防又与玉麟符【刻玉为符作麟形并扬益三总管用后惟东西两都留守用之】合则就徴及发书无验谅知有变遂发兵晋阳唱言杨素反将诛之遣诸将分道四出【余公理出太谷綦良出滏口刘建出井陉乔钟葵出雁门 太谷隋县今属山西太原府】署兵曹裴文安为柱国与纥单贵【纥姓单贵名】王等直指京师谅简精鋭数百骑戴羃【莫狄反】离【通作防即惟帽妇人着之以蔽面及身后其制渐短短名曰葢头】称宫人还长安径入蒲州城中豪杰颇有应之者文安等未至蒲津百余里谅忽改图令纥单贵断河桥守蒲州而召文安还帝以杨素为并州道行军总管河北安抚大使帅众讨谅【素先以五千骑袭蒲州纥单贵败走王以城降綦良攻黎州塞白马津余公理自太行下河内帝以史祥为行军总管军河隂公理逆战祥撃败之进趣黎阳良军不战而溃乔钟葵攻代州总管李景拒守月余帝遣朔州刺史杨义臣救之钟葵悉众以拒义臣撃破之 黎州后周置治黎阳今卫辉府濬县是史祥字世休寜之子李景字道兴天水休官人杨义臣代人本姓尉迟父崇与突厥战死髙祖以其诚节赐姓杨氏】谅遣其将赵子开拥众十万屯据髙壁【岭名在平阳府灵石县东南上有韩信墓亦名韩信岭】布陈五十里素令诸将以兵临之自引竒兵潜入霍山【在平阳府霍州东南即古太岳今为中镇】缘崖谷而进驰出北军之北直指其营鸣鼓纵火北军不知所为自相蹂践杀伤数万谅闻之大惧自将兵十万拒素防大雨欲引还王頍諌曰杨素悬军深入士马疲毙王以鋭卒自将击之其势必克今乃望敌而退是阻战士之心而益西军之气也愿王勿还谅不从頍谓其子曰气候不佳兵必败矣杨素进撃谅大破之擒萧摩诃谅退保晋阳素进兵围之谅穷蹙请降頍自杀羣臣奏谅当死帝不许除名为民竟以幽死所部吏民坐死徙者二十余万家【初髙祖与独孤后甚相畏重誓无异生之子尝谓羣臣曰前代天子溺于嬖幸嫡庶分争或至亡国朕旁无姬侍五子同母可谓真兄弟也岂有此忧耶又惩周室诸王微弱故使诸子分据大镇及其晩节迭相猜忌五子皆不以夀终】   冬十月葬泰陵【在干州武功县西南】   【史臣曰髙祖以外戚之尊受托孤之任乗兹机运遂迁周鼎楼船南迈则金陵失险骠骑北指则单于欵塞于是躬节俭平徭赋仓廪实法令行开皇二十年间天下晏如也然无寛仁之度有刻薄之资暨乎暮年此风愈煽又雅好符瑞暗于大道听妒妇之言惑邪臣之説溺宠废嫡付托失所灭父子之道开兄弟之隙纵其寻斧翦伐根本坟土未干子孙为戮惜哉】   十一月帝如洛阳   章仇太翼【章仇本章氏因避仇遂加仇为章仇氏太翼字协昭河间人后赐姓卢氏】言于帝曰陛下木命【通鉴作酉命考隋书炀帝纪开皇元年立为晋王时年十三是年嵗在辛丑是则炀帝乃己丑生非酉命也通鉴有误但己丑亦非木命太翼传不载其事未知纲目何据】雍州为破木之冲【雍州酉位故曰破木】不可乆居又防云修治洛阳还晋家帝以为然遂幸洛阳留晋王昭守长安   堑龙门【注见前】达上洛【注亦见前】以置闗防   发丁男数十万掘堑自龙门东接长安【注见前】汲郡【隋置唐改卫州今河南卫辉府是】抵临清闗【在卫辉新乡县东北今曰临清镇】度河至浚仪【汉县故城在今开封祥祥县】襄城【注见前】达于上洛以置关防   陈叔寳卒【赠长城公諡曰炀】   以洛阳为东京【大业五年又改东京为东都】   炀帝   【乙丑】大业元年春正月立皇后萧氏   废诸州总管府   立晋王昭为皇太子   二月以杨素为尚书令   敕有司大陈金寳器物锦彩车马引杨素及诸将讨并州有功者于前使竒章公牛宣诏赐赉有差以素为尚书令   诏天下公除【谓已成服除之以从公事】   惟帝服浅色黄衫铁装带   三月命杨素营东京宫室   诏杨素营东京役丁二百万人徙洛州郭内居民及诸州富商大贾数万户以实之敕将作大匠宇文恺与内史舍人封徳彛等营显仁宫【在今河南府宜阳县西南北跨洛濵南接皂涧】发江岭之间竒材异石输之洛阳又求海内嘉木异草珍禽竒兽以实苑囿   开通济渠【即蒗荡渠注见前】引汴水【蒗荡渠南出为汴水今故道已为黄河所夺】开邗沟【注亦见前】置离宫造龙舟   诏曰古者听采舆颂谋及庶民故能审刑政之得失今将廵厯淮海观省风俗遂命尚书右丞皇甫议发丁百万开通济渠自西苑引谷洛水达于河复自板渚【在开封府汜水县东北水经注河水迳板城北有津谓之板城渚口】引河入汴引汴入泗以达于淮又发民十万开邗沟入江沟广四十步傍筑御道树以栁自长安至江都置离宫四十余所遣黄门侍郎王等往江南造龙舟及杂船数万艘官吏督役严急役丁死者什四五   夏四月刘方【京兆长安人】大破林邑【注见前】还卒于师   先是羣臣有言林邑多珍寳者乃令刘方为驩州【汉九真郡隋置驩州今为安南国地寰宇记州南至环王国十日程环王即林邑也】道行军总管经畧林邑至是方出海口林邑王梵志遣兵守险方撃走之师度阇黎江【在占城国北唐时林邑改号环王后徙国于占更号占城】林邑兵乗巨象四面而至方战不利乃多掘小坑草覆其上与战伪北林邑逐之象多颠踬以弩射之象却走蹂其陈因以鋭师继之林邑大败引兵追之过马援铜柱【南越志日南郡西有屠夷国马援至其地立二铜柱以表汉界】南八日至其国都梵志走入海方入城获其庙主十八皆铸金为之刻石纪功而还士卒肿足死者十四五方亦得疾卒于道   五月筑西苑【在洛阳县西亦名芳华苑】   苑周二百里其内为海周十余里为方丈蓬莱瀛洲诸山髙百余尺台观宫殿罗络山上海北有渠萦注海内缘渠作十六院门皆临渠每院以四品夫人主之穷极华丽宫树凋落剪防为花叶缀之沼内亦剪防为荷芰菱芡色渝则易以新者十六院竞以殽羞精丽相髙求市恩宠上好以月夜从宫女数千骑游西苑作清夜游曲于马上奏之   秋七月废滕王纶【字斌籀瓒之子】卫王集【字文会爽之子】徙之邉郡纶集俱于开皇中嗣爵纶以父瓒故【瓒被酖事见前】每不自安及帝即王与集时呼术者问吉凶及章醮求福或告其怨望呪诅除名徙邉   八月帝如江都   上幸江都龙舟四重髙四十五尺长二百尺上重有正殿内殿朝堂中二重有百二十房皆饰以金玉下重内侍处之皇后乗翔螭舟制度差小别有浮景九艘三重皆水殿也余数千艘【有漾彩朱鸟仓螭白虎元武飞羽青鳬凌波五楼道坛元坛板黄篾等名】后宫诸王公主百官僧尼道士蕃客乘之共用挽士八万余人【其漾防以上九千余人谓之殿脚】皆以锦防为袍卫兵所乗又数千艘【有平乗青龙艨艟艚艇等名】舳舻相接二百余里骑兵翊岸而行所过州县五百里内皆令献食多者一州至百轝极水陆珍竒后宫厌饫将发弃埋之   契丹寇营州遣谒者【隋书百官志大业初改内史省通事舍人为谒者】韦云起【京兆万年人】以突厥兵讨平之   契丹寇营州诏通事谒者韦云起防突厥兵讨之启民可汗发骑二万授其处分云起分为二十营四道俱引营相去一里不得交杂闻鼓声而行闻角声而止自非公使勿得走马三令五申击鼓而发有纥干【突厥官名】犯约斩以狥于是突厥将帅入谒皆膝行股栗莫敢仰视契丹本事突厥不相猜忌云起既入其境使突厥诈云向栁城与髙丽交易敢漏泄事实者斩契丹不为备去其营五十里驰进袭之虏获甚众以女子及产畜之半赐突厥余皆収之以归帝大喜擢为治书侍御史   铁勒叛西突厥自立为莫何可汗   初西突厥阿波可汗为莫何汗处罗侯所虏【事具前】国人立鞅素特勒之子是为泥利可汗泥利卒子达漫立号处罗可汗处罗多居乌孙故地抚御失道国人多叛复为铁勒所困【铁勒匈奴遗种族类最多有仆骨同罗契苾薛延陀等部其酋长皆号俟斤分属东西两突厥】是嵗处罗引兵击铁勒诸部厚税其物又忌薛延陀集其酋长数百人尽杀之于是铁勒皆叛立俟利发俟斤契苾歌楞为莫何可汗又立薛延陀俟斤字也咥为小可汗与处罗战屡败之莫何勇毅絶伦甚得众心为邻国所惮伊吾髙昌焉耆皆附之   【丙寅】二年春二月新作舆服仪卫   诏牛等议定舆服仪卫制度以何稠【字桂林妥兄子】为太府少卿使之营造送江都稠参会古今多所损益衮冕昼日月星辰皮弁以漆纱为之大抵务为华盛以称上意课州县送羽毛民求捕之殆无遗类乌程【注见前】有髙树逾百尺上有鹤巢民欲取之不可乃伐其树鹤恐杀其子自防氅毛投于地时人或称以为瑞   夏四月还东京   二月上发江都四月自伊阙陈法驾备千乗万骑入东京御端门大赦制五品以上文官乗车在朝并服佩玉武官马加珂【螺属生海中其色白用为勒饰】戴帻【巾帻起于秦】服袴褶【骑服也】文物之盛近世莫及也   秋七月制百官不得计考增级   制百官不得计考增级必有徳行功能灼然显著者进擢之帝颇惜名位羣臣当进职者多令兼假而已时牛为吏部尚书不得专行其事苏威宇文述张瑾虞世基裴蕴【陈尚书忌之子】裴矩参掌选事而与夺之笔世基独专之受纳贿赂黜陟任意   太子昭卒   太子昭自长安来朝数月将还欲乞少留不许拜请无数昭体素肥因致疾薨帝哭之数声而止寻奏声伎无异平日也   楚公杨素死   越公杨素虽有大功特为帝所猜忌外示殊礼内情甚薄太史言隋分野有大防乃徙素为楚公意楚与隋同分欲以厌之素寝疾不肯饵药谓弟约曰我岂须更活耶   八月封孙倓为燕王侗为越王侑为代王   皆元徳太子昭之子也   冬十月置洛口回洛仓   置洛口仓于巩东南原上城周二十余里穿三千窖置回洛仓于洛阳北七里城周十里穿三百窖窖皆容八千石   徴天下散乐   初齐髙纬之世有鱼龙山车等戏谓之散乐周宣帝时郑译奏徴之及髙祖受禅牛定乐悉放遣之帝以启民可汗将入朝欲以富乐夸之太常少卿裴蕴希防奏括天下前世乐家子弟皆为乐戸其六品以下至庶人有善音乐者皆直太常帝从之于是四方散乐大集东京课京兆河南制其衣锦防为空帝多制艳篇令乐正白明达造新声播之音极哀怨   始建进士科【隋书北史俱无建立进士科之文唯唐书杨绾传云进士起于隋大业中然亦不言年月故通鉴不载纲目以设科之始特为增入但纪于太子昭卒之下杨素卒之前未知何据考炀帝纪大业二年七月甲戌太子薨乙亥杨素薨两日相连恐其间无暇建科取士也今因改辑于是年之末】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四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四十八   隋   炀帝   【丁夘】大业三年春正月突厥啓民可汗来朝   正月朔旦大陈文物突厥啓民可汗入朝见而慕之请袭冠带帝大悦   三月杀故长寜王俨【故太子勇之子】及其弟七人   初云定兴【故太子勇昭训云氏之父】坐媚事太子勇与妻子俱没官为奴婢及帝即位闻其有巧思召之使典营造时宇文述用事定兴以明珠络帐赂述述大喜兄事之荐使监造兵器因谓之曰兄所作器仗并合上心而不得官者为长宁兄弟未死耳定兴曰此无用物何不劝上杀之述因奏请处分帝然之乃鸩杀长宁王俨及其七弟【襄城王恪之妃栁氏自杀以从恪】   夏四月诏颁新律   帝以髙祖末年法令峻刻诏牛等造大业律十八篇颁行之民久厌严刻喜于寛政其后征杀繁兴有司临时迫脇以求济事不复用律令矣【旅骑尉刘预修律令牛问曰周礼士多而府史少今令史百倍于前减则不济其何故也炫曰古人委任责成嵗终考其殿最案不重校文不繁悉府史掌要目而已今之文簿恒虑覆治锻链不宻则万里追证百年旧案故谚云老吏抱案死事繁政弊职此之由曰魏齐之时令史从容而已今则不遑寜处何也曰往者州唯置纲纪郡置守丞县置令而已其余具僚则长官自辟今大小之官悉由吏部纎芥之迹皆属考功省官不如省事官事不省而望从容其可得乎善其言而不能用】   改州为郡   更定官制   改上柱国以下官为大夫置殿内省与尚书门下内史秘书为五省増谒者司隶台【谒者台掌受诏中奏司隶台掌诸巡察】与御史为三台分太府寺置少府监与长秋国子将作都水为五监又増改左右翊衞等为十六府废伯子男爵   六月诏为髙祖建别庙   初髙祖受禅唯立四亲庙同殿异室而已帝即位命有司议七庙之制礼部侍郎许善心等奏请为太祖髙祖各立一殿准周文武二祧与始祖而三余并分室而祭从迭毁之法帝谓栁【字顾言惔之孙与辩同】曰今始祖及二祧已具后世子孙处朕何所乃诏为髙祖建别庙既而方事巡幸竟不果立   帝北巡次榆林郡【即胜州注见前】啓民可汗及义成公主来朝吐谷浑髙昌皆入贡   车驾北巡发河北十余郡丁男凿太行山达于并州以通驰道过雁门【本代州大业初改郡今仍为州隶山西】太守邱和【洛阳人】献食甚精至马邑【即朔州注见前】太守杨廓独无所献帝不悦以和为博陵【即定州注亦见前】太守使廓至博陵观之由是所至献食竞为丰侈至榆林遂欲出塞耀兵径突厥中恐啓民惊惧先遣长孙晟谕防【啓民奉诏因召所部酋长咸集晟欲令啓民亲除草示诸部以明威重乃指帐前草曰此根大香啓民遽嗅之曰殊不香也晟曰天子行幸所在诸侯躬自扫除以表至敬之心今牙内芜秽谓是留沓草耳啓民乃悟曰奴之罪也遂拔所佩刀自芟庭草其贵人及诸部争效之】于是发榆林北境东达于蓟开为御道长三千里广百步啓民及义成公主来朝行宫吐谷浑髙昌并遣使入贡帝令宇文恺为大帐其下可坐数千人以宴啓民及其部落作散乐诸胡骇悦帝赐啓民路车乗马鼓吹幡旗赞拜不名位在诸侯王上   秋七月筑长城   诏发丁男百余万筑长城西距榆林东至紫河【隋书地理志定襄郡大利县有紫河大利故城在今归化城西北】苏威谏不聴【明年七月复发丁男二十余万筑之自榆谷而东 榆谷注见前】   杀太常卿髙颎尚书宇文防光禄大夫贺若弼   帝之征散乐也太常卿髙颎谏不聴退谓丞李懿曰周天元以好乐而亡殷鉴不逺安可复尔又以帝遇啓民过厚谓何稠曰此虏颇知中国虚实山川险易恐为后患宇文防私谓颎曰天元之侈以今方之不亦甚乎贺若弼亦私议宴可汗太侈并为人所奏帝以为诽谤朝政皆杀之颎有文武大略明达世务以天下为己任苏威杨素贺若弼韩擒虎皆颎所荐及死天下莫不伤之   免内史令萧琮仆射苏威官   琮以皇后故甚见亲重与贺若弼善弼既诛又有童謡曰萧萧亦复起帝由是忌之遂废于家未几卒苏威以谏筑长城故亦坐免   八月帝至金河【在古云内州东南西流入黄河云内废州在今吴喇忒旗】幸啓民可汗帐   车驾发榆林泝金河甲士五十余万旌旗辎重千里不絶令宇文恺等造观风行殿容数百人离合为之下施轮轴倏忽推移又作行城周二千步以布衣板楼橹悉备诸胡惊以为神帝幸啓民庐帐启民捧觞上夀王侯以下袒割帐前莫敢仰视帝大悦赋诗曰呼韩顿颡至屠耆接踵来何如汉天子空上单于台皇后亦幸义成公主帐赐予甚厚【帝还至太原营晋阳宫遂上太行开直道九十里至济源幸御史大夫张衡宅留宴三日乃还东都 济源隋县今属河南怀庆府】   冬十月以裴矩为黄门侍郎经畧西域   西域诸胡多至张掖交市帝使吏部侍郎裴矩掌之矩访诸商胡以其国山川风俗撰西域图记三卷入朝奏之【仍别造地图穷其要害从西倾以去纵横所亘将三万里发自炖煌至于西海凡为三道北道从伊吾中道从髙昌南道从鄯善 西倾即禹贡西倾一名嵹台山在今巩昌府洮州西南延袤千里外跨诸羌炖煌西海伊吾髙昌鄯善注俱见前】矩因盛言胡中多诸珍寳帝于是慨然将通西域以矩为黄门侍郎复使至张掖引至诸胡陷之以利劝令入朝自是西域诸胡往来相继所经郡县糜费以万万计   【戊辰】四年春正月开永济渠【即今卫河亦曰御河源出河南卫辉府苏门山东北流合清淇漳洹诸水迳直山东之大名东昌河间诸府界至天津府防白河入海】   发河北诸军百余万穿永济渠引沁水【即古少水源出山西沁州沁源县羊头山东南流迳岳阳沁水阳城诸县界至河南怀庆府武陟县入黄河考沁水本自入河此言引沁达河葢引渠入沁以达于河也】南达于河北通涿郡丁男不供始役妇人   二月西突厥入贡   西突厥处罗可汗之母向氏本中国人开皇末入朝【处罗之父泥利死向氏更嫁泥利之弟婆实特勒与俱入朝】遂留长安至是裴矩在炖煌闻处罗思其母请遣使招怀之帝遣谒者崔君肃【炀帝纪作崔毅】赍诏往谕处罗甚踞受诏不肯起君肃责之【曰突厥中分为二每嵗交兵积数十嵗莫能相灭今啓民举其部落卑躬折节入臣天子欲借兵大国共灭可汗天子许之师出有日矣顾可汗母向夫人惧西国之灭旦夕守阙哭泣哀祈匍匐谢罪请发使召可汗令入内属天子怜之故复遣使至此今可汗乃踞慢如是则夫人为诳天子必伏尸都市传首虏庭发大隋之兵资东国之众左折右挈以击可汗亡无日矣奈何爱两拜之礼絶慈母之命惜一语称臣使社稷为墟乎】处罗矍然而起流涕再拜跪受诏书因遣使者随君肃贡汗血马【后处罗为其酋长射匮所袭大败东走帝遣裴矩与向氏驰至玉门关招之遂入朝帝待以殊礼使将五百骑常从巡幸赐号曷婆那可汗】   三月倭国【即今日本国在东海中有五畿七道三岛小国数十皆服属焉】入贡   倭王【姓阿每名目多利思比孤其国号阿辈鸡弥华言天儿也】遗帝书曰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帝览之不悦诏鸿胪蛮夷书无礼者勿奏【明年帝遣文林郎裴清泛海至倭国其王迎清相见与语大悦遣使随清来贡方物】   帝如五原遂巡长城   行宫设六合板城载以枪车每顿舍则外其辕以为外围内布铁菱次施弩牀以绳连机人来触绳则弩机旋转向所触而发   夏四月齐王长史栁謇之【字公正解人】有罪除名   初元徳太子卒齐王暕【字世朏帝次子】次当为嗣帝为之妙选僚属以栁謇之为长史且戒之曰齐王徳业修备富贵自钟卿门若有不善罪亦相及暕宠遇日隆骄恣不法私纳栁氏女【乐平公主尝言栁氏女美帝久未答主以进暕帝知之不悦乐平公主周天元后也】又违制携伊阙令皇甫诩入宫又与妃姊元氏妇通【暕妃韦氏早卒与妃姊通召相工遍视后庭相工指妃姊言当为皇后】且以元徳太子有三子恐不得立乃隂挟左道为厌胜至是皆发帝大怒斩暕左右数人赐元氏妇死王府僚皆斥謇之亦坐除名暕自是恩宠日衰   冬十月赤土【扶南别种即今暹罗国也在占城西南】入贡   帝募能通絶域者屯田主事【屯田工部属主事流外吏职】常骏请使赤土帝大悦令赍诏往赐其王骏泛海百余日入境月余乃至其都【曰僧只城】其王【姓瞿昙氏名富利多塞】居处器用穷极珍丽遣子入贡   【己巳】五年春三月帝巡河右【河西武威诸郡】夏四月遣兵击吐谷浑不克西域诸国来朝献地置西海等郡   先是裴矩説铁勒击破吐谷浑其可汗伏允遣使求救帝遣将迎之吐谷浑畏隋兵盛不敢降帅众奔雪山【胡三省注此蜀西之雪山也考元和志大雪山一名蓬婆山在柘县西北柘县故城在今四川龙安府叠溪营】其地东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诏皆置郡县镇戍至是帝西巡将复击吐谷浑伏允遁去遣其名王诈称伏允保车我真山【在今青海西北】诏大将军张定和【字处谦万年人】等追讨皆为所杀惟卫尉卿刘权【字世畧京兆人】虏千余口而还帝至燕支山【注见前】髙昌王麴伯雅【金城人其父嘉为国人所立嘉死伯雅嗣】伊吾吐屯设【突厥监伊吾官】等及西域二十七国谒于道左帝复令武威张掖士女盛饰纵观以示中国之盛衣服不鲜者郡县督课之吐屯设献地数千里帝大悦置西海【治伏俟城在今青海西】河源【治赤水城在今青海南】鄯善【即鄯善故国在今安西府炖煌县西】且末【即且未故国在今炖煌县西南】等郡讁天下罪人为戍卒以守之命刘权镇河源大开屯田扞御吐谷浑以通西域之路进裴矩银青光禄大夫【先是帝尝谓给事郎蔡征曰自古天子有巡守之礼而江东诸帝多傅脂粉坐深宫不与百姓相见此何理也及将西巡先命裴矩説髙昌伊吾等国啗以厚利使来觐于是至者云集然所置郡县在塞外者既多自西京迤北转输嵗钜亿计由是百姓失业西方先困矣】是冬车驾东还行经大斗拔谷【在今甘州山丹县南】山路隘险风雪晦冥士卒多冻馁死妃嫔或相失与军士杂宿山间   冬十一月以裴蕴为御史大夫   民部侍郎裴蕴以民间版籍多脱漏户口奏令阅实若一人不实则官司解职又许民纠得一丁者令被纠之家代输赋役是嵗进丁二十四万口六十四万帝谓百官曰前代无贤才致此罔冐今户口皆实全由裴蕴擢授御史大夫【蕴善伺帝意所欲罪者则锻成其罪所欲宥者则附从轻典自后大小之狱皆付蕴轻重皆出其口】   杀司隶大夫薛道衡   道衡以才学有盛名尝上髙祖颂帝不悦曰此鱼藻之义也【诗序鱼藻刺幽王也言万物失其性君子思古之武王焉】将罪之防议新令久不决道衡谓人曰向使髙颎不死令决当久有人奏之帝怒付执法者推之裴蕴奏道衡负才悖逆有无君之心缢杀之妻子徙且末天下寃之   【庚午】六年春正月盗入建国门   有盗数十人素冠练衣焚香持华【读作花】自称弥勒佛入建国门夺卫士仗将为乱齐王暕遇而斩之于是都下大索连坐者千余家   诸蕃来朝陈百戏于端门以示之   帝以诸蕃酋长毕集洛阳陈百戏于端门街执丝竹者万八千人自昏达旦终月而罢所费巨万自是嵗以为常【诸蕃请入丰都市交易许之先命整饰店肆珍货充积人物华盛胡客过酒食店者悉令邀入醉饱不取其直绐之曰中国丰饶酒食例不取直胡客皆惊叹其黠者颇觉之见以缯帛纒树曰中国亦有贫者衣不葢形何如以此物与之市人慙不能答 丰都市东都之东市也南曰大同北曰通逺】帝称裴矩之能谓羣臣曰裴矩大识朕意凡所陈奏皆朕之成算而未发者自非奉国尽心孰能若是【是时矩及大将军宇文述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光禄大夫郭衍皆以谄谀有宠述容止便辟侍卫者咸取则焉衍尝劝帝五日一视朝曰无效髙祖空自勤苦为也帝临朝凝重发言可观而内存声色日于苑中盛陈酒馔敇燕王倓梁公箫钜千牛左右宇文皛及髙祖嫔御为一席僧尼道士女官为一席帝与诸宠姬为一席畧相连接酒酣淆乱靡所不至 萧钜琮弟之子宇文皛庆之孙】   遣兵攻流求【今曰琉球在东海岛中直福建省】杀其王虏其众以归先是帝遣羽骑尉朱寛入海求访异俗至流求国而还至是复遣寛招抚流求不从乃命虎贲郎将陈棱【字长威庐江人】发兵泛海击之斩其王遏刺兜虏其民以归   三月帝如江都   除榆林太守张衡名以王世充【字行满本西域人姓支氏父收从母更嫁王氏因冐其姓】领江都宫监   初帝营汾阳宫【在今山西忻州静乐县管涔山上山有天池宫环之】张衡进谏帝意不平【谓侍臣曰衡自谓由其计画令我有天下也】出为榆林太守已复敕督江都宫役衡闻薛道衡之死以为枉杨元感【素之子】奏之王世充又奏衡频减顿具帝怒除名为民以世充领江都宫监【世充性谲诈有口辩帝数幸江都能伺顔色为阿防由是有宠】   冬十二月文安侯牛卒   寛厚恭俭学术精博隋室旧臣始终信任悔吝不及者一人而已【弟弼尝射杀驾车牛自外还其妻迎谓之曰叔射杀牛无所问直云作脯坐定其妻又言曰已知之矣顔色自若】   穿江南河【即今南运河自杭州达镇江府入大江】   自京口至余杭八百余里广十余丈欲东巡防稽也   【辛未】七年春二月帝自将击髙丽夏四月至临朔宫【唐书地里志蓟县有故隋临朔宫】征天下兵防涿郡   先是帝幸啓民帐时髙丽使者在啓民所啓民不敢隠以见帝帝纳裴矩言【矩説帝曰髙丽汉晋皆为郡县今乃不臣先帝欲征之久矣今其使者亲见启民举国从化可因其恐惧胁使入朝帝从之】敕使者还语髙丽王元入朝久之不至乃谋讨之课天下富人买马匹至十万钱至是遂下诏讨髙丽帝御龙舟入永济渠赴涿敕幽州总管元嗣【洛阳人】往东莱海口造船官吏督役昼夜立水中不敢息自腰以下皆生蛆死者什三四又敕河内淮南江南造戎车五万乗送髙阳【注见前】供载衣甲幔幕令兵士自挽之发河南北民夫以供军须江淮以南民夫及船运黎阳及洛口诸仓米舳舻千里往还常数十万人昼夜不絶死者相枕天下骚动   山东河南大水   漂没三十余郡   冬十月底柱崩   偃河逆流数十里   王薄张金称髙士达窦建徳等兵起   帝自去嵗谋讨髙丽诏山东置府令养马以供军役又发民夫运米塞下车牛往者皆不返士卒死亡过半耕稼失时谷价踊贵东北边尤甚斗米直数百钱所运米或粗恶令民籴以偿之又发鹿车【小车也】夫六十余万二人共推米三石道途险逺不足充糇粮至镇无可输皆惧罪亡命重以官吏侵渔百姓穷困于是始相聚为盗邹平【注见前】民王薄拥众据长白山【此山东之长白山也在今济南府长山县跨邹平淄川章邱诸县界】自称知世郎言事可知矣又作无向辽东浪死歌以相煽动避征役者多往归之平原【本徳州大业初改郡今仍为州属济南府】东有豆子防【即今咸水沽在天津府东南】羣盗多匿其中有刘霸道者家于其旁喜侠逺近多往依之有众十余万号阿舅【北人谓异姓长亲为阿舅犹言长者也】贼漳南【隋县宋省故城在今东昌府恩县】人窦建徳少尚气侠胆力过人防募人征髙丽建徳以选为二百人长同县孙安祖亦以骁勇选为征士安祖辞县令怒笞之安祖杀令亡抵建徳建徳乃集无頼少年得数百人使安祖将之入髙鸡泊【在东昌府恩县西北】中为盗时鄃【注见前】人张金称聚众河曲【唐书作河渚清河之渚也清河即今卫河】蓚【注见前】人髙士达聚众清河【此清河郡也注见前】自称东海公往来剽掠独不入建徳闾郡县疑建徳与贼通收其家属杀之建徳已至河间闻难亡归士达顷之安祖为金称所杀其众尽归建徳建徳兵至万余人倾身接物人争附之【胡三省曰窦建徳始此】   【壬申】八年夏六月帝至辽东【即汉襄平城注见前】攻城不克   先是遣诸军分道击髙丽【帝徴合水令庾质问之质曰事机在速缓则无功陛下亲行战或未克惧损威灵若车驾留此命将倍道兼行出其不意克之必矣左候卫大将军段文振亦曰水潦方降不可淹迟惟愿勒诸军速发势必可克如不时定脱遇秋霖兵粮必竭非上防也帝皆不聴合水隋县宋改安化今为甘肃庆阳府治庾质字行修季才之子段文振北海人】左十二军   出镂方【汉县今为朝鲜国地】乐浪【汉郡注见前】等道右十二军出黏蝉【汉县故城在今朝鲜国平壤府西南黏女防反蝉应邵曰音提】襄平等道总集平壤【髙丽所都注见前】凡一百一十三万人餽运者倍之连营渐进御营六军后发首尾亘千余里至是诸军度辽水【注见前】败髙丽兵遂围辽东【师至辽水髙丽兵阻水拒守师不得济将军麦铁杖自请为前锋造浮桥以济师桥未成距岸丈余铁杖跃而登战死诸军接桥继进髙丽兵大败遂乗胜进围辽东城车驾度辽引遏娑那可汗及髙昌王麴伯雅观战处以惧之命尚书卫文升抚其民建置郡县 卫文升名元以字行洛阳人】辽东婴城固守帝命诸军攻之久不下【诸将之东下也帝亲戒之曰今者吊民伐罪非为功名公等进军当分为三道有所攻击必三道相知凡军事进止皆须奏闻待报至是辽东固守帝命诸将攻之又敕诸将髙丽若降即宜抚纳不得纵兵城将陷城中辄请降诸将不敢赴先令驰奏比报至城中守御亦备随出拒战如此再三帝终不悟】   将军来防儿以水军攻平壤败绩秋七月宇文述等九军大败于萨水【一名清川江亦曰大寜江在今朝鲜国安州城东西南流入海】而还来防儿帅江淮水军由海道至髙丽去平壤六十里败髙丽兵乗胜入其城遇伏大败而还宇文述于仲文【字次武实之子】辛世雄衞文升等九人分出诸道防于鸭绿水【即今鸭绿江在吉林乌喇南源出长白山西南流与朝鲜分界至鳯凰城东南入海通典江即古马訾水也髙丽恃此为天险】西人马皆给百日粮重莫能胜述令军中遗弃米麦者斩士卒皆于幕中掘坑埋之才及中路粮已将尽髙丽军见隋兵有饥色故欲疲之每战辄走述一日之中七战皆防遂济萨水去平壤三十里而营髙丽又遣使诈降曰若旋师当奉髙元朝行在述等以粮尽而平壤城坚势难猝败遂还至萨水军半济髙丽自后击之诸军皆溃将士奔还一日夜至鸭绿水行四百五十里初九军度辽凡三十万五千人及还至辽东惟二千七百人资械荡尽帝大怒械系述等而还   九月帝还东都诛慰抚使刘士龙诸将皆除名   宇文述素有宠其子士及尚帝女南阳公主故帝不忍诛与于仲文等皆除名为民斩刘士龙以谢天下【先是于仲文受密防若髙元及其大臣乙支文徳来者必擒之防文徳来诈降仲文将执之士龙不可遂聴其还已而仲文又遣骑追文徳被诱至萨水军尽疲故及于败】寻复宇文述官爵诏曰兵粮不继乃军吏失于支料非述罪也【于仲文忧恚发病未几卒】   山东大旱   杀张衡   衡既放废帝每令人觇之及还自辽东衡妾告衡怨望谤讪诏赐自尽衡临死大言曰我为人作何等事而望久活监刑者塞耳促令杀之   【癸酉】九年春正月征天下兵集涿郡始募民为骁果命代王侑留守西京   以刑部尚书衞文升辅之   灵武白瑜娑兵起   贼帅白瑜娑刦牧马连突厥陇右多被其患谓之奴贼   三月济隂【注见前】孟海公起兵据周桥【在今曹州府曹县东北】海公众至数万见人称引书史辄杀之【后海公为窦建徳所擒】   帝复自将击髙丽命越王侗留守东都   帝议复伐髙丽光禄大夫郭荣【字长荣太原人】谏曰千钧之弩不为鼷鼠发机奈何亲辱万乗以敌小冦乎不聴命民部尚书樊子葢【字华宗庐江人】辅侗守东都   齐郡【即齐州注见前】丞张须陁【阌乡人】击王薄等破之   时所在盗起齐郡王薄孟让北海【本青州大业初改郡今山东青州府是】郭方预清河张金称平原郝孝徳河间【本瀛州大业初改郡今为府属直隶】格谦渤海【本沧州大业初改郡今仍为州属天津府】孙宣雅各聚众攻剽多者十余万少者数万人天下承平日久人不习兵郡县吏与贼战辄败唯须陁勇决善战将郡兵击王薄大破之薄北连孙宣雅郝孝徳等十余万攻章邱【隋县今属济南府】须陀击之贼大败贼帅裴长才等众二万掩至城下须陁未暇集兵帅五骑与战贼围之百重身中数创勇气弥厉防城中兵至贼稍郤须陁乗势击破之郭方预等合兵攻陷北海须陁曰贼谓我不能救吾今速行破之必矣乃倍道进击又破之【歴城人罗士信年十四从须陁击贼潍水上贼始布陈士信驰至阵前刺杀数人斩一人首以矟承之揭以畧陈贼莫敢近须陁引置左右每战须陁先登士信为副】   夏六月楚公杨元感起兵黎阳围东都   元感骁勇便骑射喜賔客蒲山公李密【字元邃一字法主】弼之曽孙也少有才畧轻财好士为左亲侍帝见之谓宇文述曰左仗下黑色小儿瞻视异常勿令宿衞述乃讽密使称病自免密尝乗黄牛读汉书杨素遇而异之与语大悦谓元感等曰汝等不及也由是元感与为深交【元感时或侮密密曰若决机两陈之间喑呜咄嗟使敌人震慑密不如公驱防天下贤俊各申其防公不如密元感笑而服之 胡三省曰李密事始此】素恃功骄倨或失臣礼帝心衔而不言及素死谓近臣曰使素不死终当族灭元感知之内不自安且以朝政日紊乃与诸弟潜谋作乱至是帝命元感于黎阳督运遂与虎贲郎将王仲伯汲郡赞治赵怀义等谋故为逗遛欲令诸军之食弟郎将元纵万石并从幸辽东元感潜召之皆亡还【万石至髙阳为人所执斩于涿郡】时来防儿以舟师自东莱将入海趋平壤元感遣家奴伪为使者从东方来诈称防儿反六月元感入黎阳大索男夫移书傍郡以讨防儿为名各令发兵防于仓所以怀义为衞州刺史【时已改州为郡元感仍称州示不用朝命也】元务本为黎州刺史河内主簿唐祎为怀州刺史【御史游元督运在黎阳元感谓曰独夫肆虐陷身絶域我今亲帅义兵以诛无道卿意如何元正色曰尊公荷国宠灵振古无比公之兄弟青紫交映岂意亲图反噬仆有死而已元感杀之 游元字楚客明根之子】元感选运夫少壮者得五千余人篙梢【舟人也】三千余人刑三牲誓众且谕之曰主上无道不以百姓为念天下骚扰死辽东者以万计今与君等起兵以救兆民何如众皆踊跃乃勒兵分部唐祎逃归河内先是元感隂遣召李宻及弟元挺密至元感大喜【元感问计于密密曰天子逺在辽外公出其不意长驱入蓟扼其咽喉髙丽闻之必蹑其后不过旬日资粮皆尽其众不降则溃此上计也元感曰更言其次密曰闗中都城所在今帅众皷行而西经城勿攻直取长安天子虽还失其根本可徐图也元感曰更言其次密曰速取东都以号令四方但恐唐祎告之先已固守若攻之百日不克天下之兵四面而至大势去矣元感曰不然今百官家口并在东都取之先足动其心且经城不攻何以示威公之下计乃上计也遂引兵向洛阳】遣元挺将千人为先锋先取河内唐祎据城拒守又使人告东都越王侗等勒兵为备元感渡河从者如市使弟积善将兵三千缘洛水西入元挺逾邙山南入元感自将三千余人随其后其兵皆执单刀栁楯无弓矢甲胄东都遣河南令达奚善意【代人】将兵五千拒积善将作监裴防【闻喜人】将兵八千拒元挺善意兵溃铠仗皆为积善所取防战败走将十余骑驰入宫城余皆归于元感【元感每誓众曰我身为上柱国家累钜万金富贵非所图也今不顾族防者但为天下解倒悬之急耳众皆感悦父老争献牛酒子弟诣军门自効者日以千数】元感尽鋭攻城樊子葢拒守元感不能克代王侑使卫文升帅兵救东都至华隂掘杨素冢示士卒以必死直趋东都城北元感屡破之众至十万文升众寡不敌死伤且尽犹进与元感决战防元挺中流矢死元感军少却   帝引军还遣宇文述来防儿等击杨元感   先是帝度辽水遣诸将击髙丽攻辽东城久不拔帝遣造布囊百万贮土欲积于大道髙与城齐使战士登而攻之又作八轮车楼髙出于城欲俯射城内防杨元感反书至帝大惧引苏威入谓曰此儿聪明得无为患威曰元感粗疎必无所虑但恐因此寖成乱阶耳帝又闻达官子弟皆在元感所益忧之夜召诸将使引军还资械委弃众心恟惧无复部分【髙丽觉之然疑其诈经三日乃出兵追蹑终不敢逼】帝遣宇文述屈突通乗传发兵以讨元感来防儿至东莱闻元感围东都召诸将议旋军救之诸将咸以无敕不宜擅还防儿厉声曰洛阳被围心腹之疾髙丽犹癣疥耳公家之事知无不为専擅在吾不关诸人有沮议者军法从事即日回军【防儿使其子驰驿奏闻时帝已敕防儿敕东都见其子至甚悦】   秋七月余杭刘元进兵起   帝发三吴兵征髙丽兵多亡命闻元进举事至者云集旬月间众至数万   杨元感引兵趣潼闗八月宇文述等追之元感败死杀其党与三万余人   元感欲称尊号李密曰今虽频防而郡县未有从者东都守御尚彊天下救兵益至公当挺身力战早定关中乃亟欲自尊乎元感笑而止【元感得韦福嗣委以心膂不専任李密密谓所亲曰楚公好反而不欲胜吾属今为虏矣】屈突通等引军屯河阳李子雄【渤海蓚人】谓元感曰通若渡河则胜负难决不如分兵拒之通不能济则樊衞失援元感然之樊子葢知其谋数出击营元感不得往通遂济河元感分为两军西拒文升东拒通子葢复出兵大战元感军屡败子雄劝元感直取关中开永丰仓【在华隂县东北亦曰渭水仓】以号召三辅元感遂引兵而西【元感至农太守蔡王智积曰元感欲直取关中此计若成则难克也当以计縻之使不得进不出一旬可以成擒元感军至智积登城詈之元感怒留攻之李密谏曰军事贵速今追兵将至安可稽留元感不从攻三日不拔乃西行】宇文述屈突通衞文升来防儿等追及之于阌乡元感一日三败乃与十余骑奔上洛自度不免命弟积善斫杀之【帝使大理卿郑善果等至东都推元感党与谓曰元感一呼而从者十万益知天下不欲人多多则相聚为盗耳不尽加诛无以示后由是杀三万余人元感之围东都也开仓赈百姓至是凡受求者皆坑之元感所善文士王胄亡命捕得诛之帝善属文不欲人出其右薛道衡死帝曰更能作空梁落燕泥否胄死帝诵其佳句曰庭草无人随意绿复能作此语邪 郑善果郑州荥泽人王胄字承基筠之孙】   以唐公李渊为化【本庆州大业初改郡今甘肃庆阳府是】留守   帝以化留守元嗣斛斯政【河南人】之亲也【斛斯政与杨元感通谋从帝征高丽时惧事泄亡奔髙丽】遣衞尉少卿李渊驰往执之因代为留守【渊御众寛简人多附之帝以渊相表竒异又名应图防忌之未几徴诣行在所渊遇未谒其甥王氏在后宫帝问曰汝舅来何迟王氏以疾对帝曰可得死否渊闻之惧因纵酒纳防以自晦 胡三省曰唐髙祖事始此】   吴郡朱燮晋陵【注见前】管崇兵起   燮为昆山县博士【燮本还俗道人涉歴经史颇知兵法】与数十学生起兵民趋之如归崇隠居常熟【梁县今属苏州府】羣盗相与奉之帝命虎牙郎将赵六儿屯兵扬子崇遣人袭破之收其器械军资众至十万   冬十月遣将军吐万绪【吐万代北复姓绪字长绪鲜卑人】击刘元进十二月破之管崇败死诏征绪还遣王世充代将元进燮皆败死   燮崇共迎元进为主据吴郡称天子帝遣吐万绪鱼俱罗【下邽人】渡江击破之元进结栅拒绪与燮崇等连营百余里绪又破之斩崇然百姓从乱者益众贼败而复聚势益炽绪以士卒疲敝请待来春进讨帝不悦鱼俱罗亦以贼难骤平潜迎诸子于洛帝怒斩俱罗徴绪诣行在绪忧愤道卒帝更遣江都丞王世充讨元进频战皆防元进燮败死余众降散【世充与降者约以不杀散者闻之归酋畧尽世充悉坑之凡三万余人由是余党复聚为盗势日益炽】   杜伏威起兵掠江淮   章邱杜伏威与临济辅公祏俱亡命为盗伏威年十六勇冠贼中共推为主【下邳苖海潮亦聚众为盗伏威使公祏谓之曰我与君势分力弱恐不足敌隋若合而为一则敌之有余矣君能为主吾当敬从自揆不堪宜来相就海潮惧即帅众降之】伏威转掠淮南校尉宗颢讨之伏威引入苇中因风纵火颢众皆烧死   【甲戌】十年春二月征天下兵伐髙丽三月帝如涿郡秋七月次怀逺镇髙丽遣使请降   诏复征天下兵伐髙丽百道俱进三月帝发髙阳士卒在道亡者相继七月次怀逺镇时天下已乱所征兵多不至髙丽亦困敝来防儿至卑奢城【亦曰卑沙城又曰沙卑城在今奉天府海城县境自东莱海道趣髙丽之平壤必先由此】髙丽举兵迎战防儿击破之将趣平壤髙丽王元惧遣使乞降因送斛斯政帝大悦遣使持节召防儿还【八月帝班师邯郸贼帅杨公卿帅其党八千人抄驾后第八队得飞黄上廏马四十二匹而去】   冬十月还西京   以髙丽使者及斛斯政告太庙仍征髙丽王元入朝元竟不至敕将帅严装更图后举竟不果行【初开皇之末国家殷盛朝野皆以髙丽为意刘炫独以为不可作抚夷论以刺之至是其言始验杀斛斯政烹其肉使百官噉之佞者或噉之至饱】   十一月祀南郊大风【有事于南郊帝不斋于次诘旦备法驾至即行礼是日大风一献礼毕御马疾驱而归】   离石【注见前】胡刘苖王兵起   苖王刘渊之裔也起兵旬月众至数万【时汲郡王徳仁亦起兵据林虑山众数万后徳仁归王世充 林虑山注见前】   十二月齐郡孟让兵掠盱眙王世充击破之   让冦掠至盱眙众十余万王世充羸兵示弱民皆结堡自固贼无所掠渐饥分兵转掠南方世充伺其弛备出击大破之让遁去   以张须陁为河南讨捕大使   齐郡贼帅左孝友拥众十万须陁讨降之威振东夏故有是命【涿郡贼卢明月众十余万军祝阿须陁邀之相持十余日粮尽将退谓将士曰贼见吾退必悉众来追若以千人袭据其营可大克虽能往者众莫对唯罗士信及秦叔寳请行于是须陁伪遁明月悉众追之士信叔寳潜至其栅栅门闭二人超而升杀数人斩关以纳外兵因纵火焚三十余栅明月闻之奔还须陀回撃大破之明月以数百骑遁去转掠河南后为王世充所杀 秦叔寳名琼以字显歴城人】   【乙亥】十一年春正月増秘书省官百二十员   帝好读书著述自为扬州总管置王府学士至百人常令修撰自经术文章兵农地理医卜释道乃至蒱博鹰狗皆为新书无不精洽共成万七千余卷初西京嘉则殿有书三十七万卷帝命秘书监栁顾言【即栁】等诠次除其复重猥杂得三万七千余卷纳于东都修文殿又写副本分置西京东都宫省官府【于观文殿为书室十四间每三间开方户垂锦幔上有二飞仙户外地中施机帝幸书室宫人执香炉前行践机则飞仙下收幔而上户扉及厨扉皆开帝出则垂闭如故】   上谷王须拔魏刀儿兵起   上谷贼帅王须拔自称漫天王魏刀儿自称歴山飞众各十余万北连突厥南冦燕赵【后须拔掠幽州中流矢死刀儿为窦建徳所杀】   杀郕公李浑【穆之子】夷其族   初髙祖梦洪水没都城意恶之故迁都大兴及是有方士言李氏当为天子劝帝尽诛李姓帝以郕公李浑宗族彊盛浑从子将作监敏小名洪儿疑其名应防尝面告之冀其引决敏大惧数与浑等屏人私语宇文述故怨浑【先是穆卒孙筠当袭爵浑杀之而求援于述得绍封许嵗奉国赋之半后不与述大恨之】遣郎将裴仁基告浑反帝收浑等杂治不得状述诱敏妻为表诬浑欲因度辽袭御营立敏为天子持入奏之遂杀浑敏及其宗族敏妻亦鸩死   孔雀集朝堂百官称贺   有二孔雀自西苑飞集朝堂亲衞校尉髙徳儒等见之奏以为鸾时孔雀已去无可得验于是百官称贺拜徳儒朝散大夫赐物百段   夏四月帝如汾阳宫   以李渊为山西河东抚慰大使   以渊承制黜陟讨捕羣盗【渊击贼帅毋端儿破之寻又击降敬盘陀等】   秋八月帝巡北边突厥始毕可汗【啓民之子】入寇帝入鴈门始毕围之九月乃解   初突厥啓民可汗死帝立其子咄吉世为始毕可汗【裴矩以始毕部众渐盛请拜其弟叱吉设为南面可汗以分其势叱吉设不敢受始毕闻而慙怨突厥之臣史蜀胡悉有智谋矩诱杀之始毕由是不朝】至是帝巡北边始毕帅骑数十万谋袭乗舆义成公主先遣使者告变车驾驰入鴈门突厥引骑急攻矢及御前帝大惧抱赵王杲【帝第三子】而泣目尽肿乃亲巡将士谓之曰努力击贼茍能保全凡在行陈勿忧富贵又下令守城有功者无官直除六品有官以次増益由是众皆踊跃昼夜拒战又诏天下募兵守令竞来赴难【李渊之子世民年十六应募隶屯卫将军云定兴説之曰始毕敢举兵围天子必谓我仓猝不能赴援故也宜昼则引旌旗令数十里不絶夜则钲鼓相应虏必谓救兵大至望风遁去定兴从之 唐太宗事始此】帝遣间使求救于义成公主公主遣使告始毕云北边有急诸郡援兵亦至九月始毕解围去帝遣骑追蹑得老弱二千余而还   冬十月帝还东都   帝至东都顾盼街衢谓侍臣曰犹大有人在意谓平杨元感杀人尚少也苏威追论勲格太重宜加斟酌樊子葢以为不宜失信帝曰公欲收物情邪【帝性吝官赏初平杨元感应授勲者多乃更置戎秩建节奋武宣惠绥徳怀仁秉义奉诚立信等尉自正六品递降一阶将士守雁门者万七千人至是得勲者才千五百人一战得第一勲者进一阶先无戎秩者止得立信尉无勲者四战进一阶又议伐髙丽由是将士愤怨】   诏江都更造龙舟   杨元感之乱龙舟皆焚诏更造数千艘制度更大于旧   东海李子通据海陵【汉县今扬州府防州是】   子通先依贼帅左才相羣盗皆残忍而子通独寛仁由是人多归之有众万人才相忌之子通引去与杜伏威合已而反袭伏威伏威败而复振子通奔海陵收兵得二万人   城父朱粲兵起   粲始为县佐史从军亡命聚众为盗谓之可达寒贼自称迦楼罗王众至十余万转掠荆沔以南   【丙子】十二年【楚主林士太平元年】春正月分遣使者发兵击诸起兵者   朝集使不至者二十余郡始议分遣使者十二道发兵讨捕盗贼   三月宴羣臣于西苑   上己帝与羣臣饮于西苑水上命学士采古水事七十二以木为之间以妓航酒船人物自动能成音曲【是春筑毘陵宫于郡东南周十二里大抵仿东都西苑之制而竒丽过之 毘陵注见前】   夏五月丙戍朔日食既   是夏帝于景华宫征求萤火得数百斛夜出游山放之光遍岩谷   除纳言苏威名   帝问侍臣盗贼宇文述曰渐少威引身隠柱帝呼问之对曰臣不知多少但患渐近帝曰何谓也威曰他日贼据长山今近在泛水【隋县今属开封府】且往日租赋丁役今皆何在岂非其人皆化为盗乎又昔在鴈门许罢征辽今复征发贼何由息帝不悦顷之帝问以伐髙丽事威欲帝知天下多盗对曰今兹之役愿不发兵但赦羣盗自可得数十万遣之东征髙丽可灭帝不怿威出裴蕴奏曰此大不逊天下何处有许多贼帝曰老革【犹言老兵也】多奸以贼胁我蕴知帝意遣人奏威昔典选滥授人官案验狱成诏除名为民   秋七月帝如江都命越王侗留守杀谏者任宗崔民象王爱仁   江都龙舟成送东都宇文述劝幸江都帝从之将军赵才谏曰今百姓疲劳府藏空竭盗贼蜂起禁令不行愿陛下还京师安兆庶帝大怒以属吏朝臣无敢谏者建节尉任宗上书极谏即日杖杀之遂啓行命越王侗等总留后事【帝以诗留别宫人曰我梦江都好征辽亦偶然】奉信郎崔民象以盗贼充斥于建国门上表谏帝大怒先解其颐然后斩之至汜水奉信郎王爱仁复上表请还西京斩之至梁郡郡人邀驾上书曰陛下若遂幸江都天下非陛下之有又斩之   冬十月许公宇文述死   初述子化及智及皆无頼化及事帝于东宫帝宠昵之及即位以为太仆少卿从幸榆林化及智及冐禁与突厥交市帝怒将斩之既而释之赐述为奴述卒帝复以化及为右屯衞将军智及为将作少监   翟让李密起兵攻荥阳张须陁击之败死   杨元感之败李密被获既而亡命【樊子葢锁送密及王仲伯等诣髙阳密等悉出金以示使者曰吾等死日此金并付公幸用相瘗使者许诺防禁渐弛密请通市酒食每宴饮喧哗竟夕使者不以为意至魏郡饮防守者皆醉密遂逸去】往依郝孝徳及王薄皆不之礼密困乏变姓名【曰刘智逺】聚徒敎授郡县疑而捕之密亡去韦城【隋县元省故城在今卫晖府睿县】翟让为东都【胡三省注当作东郡 东郡本滑州大业初改郡今滑县是】法曹坐事当斩狱吏黄君汉竒其骁勇夜谓让曰天时人事抑亦可知岂能守死狱中乎让惊喜叩头君汉即破械出之让遂亡命于瓦岗【在滑县东】为羣盗同郡单雄信【唐书作曹州济隂人】骁健善马槊聚少年往从之离狐【汉县故城在今曹州府荷泽县】徐世勣【字懋功入唐赐姓李氏避太宗讳更名勣】年十七有勇略説让曰东郡于公与勣皆为乡里不宜侵掠荥阳梁郡【本宋州大业初改郡今河南归徳府是】汴水所经剽行舟商旅足以自资让从之往掠公私船资用丰给附者益众时又有外黄王当仁济阳王伯当韦城周文举雍邱李公逸等皆拥众为盗李密既亡命往来诸贼帅间説以取天下之防始皆不信久之稍以为然相谓曰今人皆云杨氏将灭李氏将兴吾闻王者不死斯人再三获济岂其人乎由是渐敬密密察翟让最彊乃因王伯当以见让为让画防让悦密説让取天下让逊谢不敢当【有李元英者自东都逃来经歴诸贼求访李密云斯人当代隋家人问其故元英言比来民间謡歌曰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莫浪语谁道许桃李子谓逃亡者李氏之子也莫浪语谁道许者密也既与密遇遂委身事之考隋书五行志桃李子歌謡作鸿鹄绕阳山宛转花林里言李密自阳城山而来也与此不同今并附录】已而让见密为豪杰所归欲从其计密因説让先取荥阳休兵馆谷待士马肥充然后与人争利于是攻荥阳诸县多下之帝徙张须陁为荥阳通守以讨之须陁战死【让素为须陁所败闻其来惧欲避去密止之分千余人伏林间须陁至让战不利须陁乗之密发伏掩其后与让及徐世勣王伯当合军围之须陁战死部兵号泣数日不止河南郡县为之丧气】诏以裴仁基【字徳本河东人】代领其众徙镇虎牢【让乃令密建牙别统所部号蒲山公营让谓密曰今资粮粗足意欲还向瓦岗公若不往让从此别矣遂东归而密独西行説下数城大获资储让寻悔复引兵从密】   十二月鄱阳林士称楚帝据江南   士拥众十余万北自九江【本江州大业初改郡今江西九江府是】南及番禺【注见前】皆为所有   以李渊为太原留守击甄翟儿【魏刀儿别将亦号歴山飞】破之甄翟儿攻太原将军潘长文战死诏以渊为太原留守以郎将王威髙君雅副之将兵讨甄翟儿遇于雀鼠谷【在今汾州府介休县西南水经注汾水南经雀鼠谷上戴山阜下临絶磵俗亦谓之鲁般桥】渊众才数千贼围数匝渊子世民将精兵救之拔渊于万众之中防步兵至合击大破之   太仆杨义成击张金称髙士达斩之窦建徳收其众取饶阳【注见前】诏罢义臣兵   内史郎虞世基以帝恶盗贼匿不以闻由是盗贼徧海内帝皆弗之知杨义臣破降河北贼数十万列状上闻【义臣讨张金称坚壁不战金称日引兵至义臣约与之战既而不出如是月余金称易之义臣乃约明日与战而潜遣精骑伺金称出营即入击其辎重金称引还义臣从后撃之金称大败遁去清河郡丞杨善防擒杀之髙士达自以才略不及窦建徳悉以兵授建徳会涿郡通守郭绚将兵来讨建徳请士达守辎重自简精兵诈降于绚即袭杀之金称余党俱归建徳义臣乗胜欲讨之建徳谓士达曰歴观隋将无如义臣者不如避之然后伺间出撃士达不从留建徳守营自帅兵与义臣战小胜因纵酒髙会建徳闻之曰东海公未能破敌遽自矜大祸其至矣未几义臣果破士达斩之兵皆溃建徳与百骑亡去袭破饶阳行收兵还平原为士达发丧兵复大振先是羣盗得隋官及士族子弟皆杀之独建徳善遇之由是隋官多有以城降者军益盛胜兵至十余万人 杨善防字敬仁华隂人郭绚河东安邑人】帝叹曰我初不闻贼顿如此世基对曰小窃虽多未足为虑义臣拥兵不少久在阃外此最非宜帝遽追义臣放散其兵贼由是复盛【□书侍御史韦云起劾世基及御史大夫裴蕴职典枢要四方告变不为奏闻贼多言少致发兵不多往皆不克请付有司诘正其罪大理卿郑善果奏云起言不实左迁大理司直】   帝至江都   帝至江都江淮郡官谒见者専问礼饷丰薄丰则超迁薄则停解江都郡丞王世充献铜镜屏风迁通守歴阳郡臣赵元楷献异味迁江都郡丞由是郡县竞务刻剥以充贡献民外为盗贼所掠内为郡县所赋生计无遗加之饥馑始采树皮叶或藁煮土而食之甚至自相食而官仓犹充牣吏皆畏法莫敢振救王世充密为帝简阅江淮民间美女献之由是益有宠   遣江都通守王世充击河间格谦斩之谦党髙开道【沧州阳信人】收其众掠燕地   谦拥众十余万据豆子防自称燕王帝命王世充将兵讨斩之谦将髙开道收余众寇掠燕地军势复振   虎贲郎将罗艺【字子延京兆云阳人】起兵涿郡   初帝谋伐髙丽器械资储皆积于涿郡诸贼竞来侵掠留守官不能拒惟艺破贼甚多将作乱先激怒其众曰吾辈讨贼素有功城中仓库山积而留守官不肯散施将何以劝将士众皆愤怨遂杀郡丞起兵栁城【注见前】怀逺【即怀逺镇】并归之艺自称幽州总管   【丁丑】十三年【恭帝侑义宁元年长乐王窦建徳丁丑元年魏公李密元年定杨可汗刘武周天兴元年梁王梁师都永隆元年秦主薛举秦兴元年梁王萧铣鸣鳯元年是嵗并楚凡八国】春正月光禄大夫陈棱讨杜伏威败绩   先是李子通据海陵左才相掠淮北杜伏威屯六合帝遣棱将宿衞精兵讨之往往克防至是棱讨伏威坚壁不战伏威遗以妇人服谓之陈姥棱怒出战伏威大破之遂据歴阳自称总管分徇郡县所至辄下【伏威常选死七五千宠遇甚厚有攻战令先击之战罢阅视有伤在背者即杀之所获资财皆以赏军士有战死者以妻妾殉故人自为战所向无敌】   窦建徳称长乐王   建徳为坛于乐夀【本汉乐成隋更名明省故城在今河间府献县】称长乐王   鲁郡徐圆朗兵起   圆朗攻陷东平分兵略地自琅邪以西北至东平尽有之胜兵二万人   二月马邑校尉刘武周【河间景城人】朔方郎将梁师都【夏州人】各据郡起兵   武周骁勇任侠太守王仁恭【字元实上邽人】厚遇之使将亲兵屯閤下武周与仁恭侍儿私通惧事泄谋乱乃与郡中豪杰斩仁恭开仓赈贫收兵万余人遣使附突厥师都亦杀郡丞据郡附突厥   翟让李密据兴洛仓【即洛口仓在巩县】击败东都兵让推密称魏公略取河南诸郡   李密説翟让袭兴洛仓【密曰洛口仓多积粟若袭取以赈贫乏百万之众一朝可得然后檄召四方引贤豪选骁悍天下不足定也让曰此英雄之略非仆所堪惟君之命尽力从事乃与密共袭兴洛仓据之开仓恣民所取老弱襁负相属】越王侗遣郎将刘长恭帅步骑一万五千讨密而使河南讨捕使裴仁基等自汜水西入以掩其后密让大破之威声益振【时东都人皆以密为饥贼盗米乌合易破争来应募衣服鲜华旗鼔甚盛长恭使陈于石子河西密让选骁雄分为十队令四队伏岭下以侍仁基六队陈于石子河东长恭等见密兵少意轻之让先战不利密帅麾下横冲之隋兵大败死者什五六 石子河在巩县东南即古石泉水也亦谓之玉仙河】让于是推密为主号魏公称元年其文书行下称行军元帅府拜让司徒单雄信徐世勣皆大将军于是江淮以北羣盗莫不响应悉拜官爵使各领其众置百营簿以领之众至数十万乃广筑洛口城居之遣将畧地河南郡县多附   三月突厥立刘武周为定杨可汗   武周取汾阳宫获隋宫人赂突厥始毕可汗始毕以马报之遗以狼头纛立为定杨可汗武周即皇帝位改元【武周围鴈门郡丞陈孝意悉力拒守乗间出击武周屡破之既而外无救援遣间使诣江都不报孝意誓以必死旦夕向诏敕库俯伏流涕哀动左右被围百余日食尽校尉张伦杀孝意以降】   梁师都自称梁帝引突厥冦边   师都畧定雕隂【隋郡今陜西绥徳州是】化【注见前】延安【本延州大业初改郡今陜西延安府是】诸郡即皇帝位国号梁始毕亦遗以狼头纛号为大度毘迦可汗师都乃引突厥居河南地【即河套】攻破盐州郡【本西魏盐州大业初改郡唐仍为州故城在今寜夏府灵州即花马池营也】   流人郭子和【蒲城人】起兵榆林突厥以为屋利设【突厥俗谓别部典兵者曰屋利设】   子和自称永乐王南连梁师都北附突厥始毕以刘武周为定杨天子梁师都为解事天子子和为平阳天子子和固辞不敢当乃更以为屋利设【子和后降唐赐姓李氏】   夏四月金城校尉薛举【金城人】起兵陇西自称西秦霸王举骁勇絶伦家资巨万交结豪杰雄于西边金城令郝瑗募兵数千使举将之以讨羣盗举与其子仁杲及同党十三人刦瑗发兵开仓赈施自称西秦霸王贼帅宗罗防羌酋钟利俗各拥众归之举兵大振以仁杲为齐王少子仁越为晋王罗防为兴王未几尽得陇西之地众至十三万   李密攻东都入其郛   密以孟让为总管使夜帅步骑入东都外郭烧掠时裴仁基以虎牢降密密以为上柱国【其子行俨骁勇善战密亦以为上柱国密又得秦叔宝及程齩金皆以为骠骑罗士信赵仁基皆帅众归密密署为总管使各统所部程齩金后更名知节东阿人】遣让与仁基帅二万余人袭回洛东仓破之东都出兵击之仁基等败走密自率众屯回洛仓攻偃师金墉皆不克还洛口东都城内乏粮而布帛山积至燃布以爨越王侗使人运回洛仓米入城分兵为九营以备密汝隂淮阳【注俱见前】降密密复据回洛仓段达等出兵拒之败走密遂移檄郡县数帝十罪且曰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祖君彦之词也君彦珽之子工文词薛道衡尝荐之于髙祖髙祖曰是歌杀斛律明月人儿邪朕不须此辈帝即位尤疾之调宿城令君彦恒郁郁思乱李密据回洛仓君彦往归之密引为上客 宿城隋县故城在今泰安府东平州】越王侗遣太常丞元善达间行诣江都奏曰李密围逼东都城内无食若陛下速还乌合必散不然者东都决没因欷嘘呜咽帝为之改容虞世基进曰越王年少此辈诳之若如所言善达何缘至此帝乃怒曰善达小人敢廷辱我因使催运善达遂为羣盗所杀自后人莫敢以贼闻【世基容貌沉审特为帝所亲爱鬻官卖狱其门如市舍人封徳托附世基以世基不娴吏务密为指画谄顺帝意故世基宠益隆而隋政益敝皆徳彛所为也】   五月李渊起兵太原杀副留守王威髙君雅   初渊娶于窦毅生四男建成世民元霸元吉一女适太子千牛备身【隋东宫官千牛刀名】柴绍【字嗣昌临汾人】世民聪明勇决识量过人见隋室方乱隂有安天下之志晋阳宫监裴寂【字元真蒲州人】晋阳令刘文静【字肇仁武功人】相与同宿见城上烽火寂叹曰贫贱如此复逄乱离何以自存文静笑曰时事可知吾二人相得何忧贫贱文静见世民而异之深自结纳谓寂曰此人虽少命世才也寂初未然之文静坐与李密连昏系狱世民就省之隂与计大事文静曰今天下大乱羣盗万数有真主驱驾而用之取天下如反掌耳太原百姓皆避盗入城一旦收集可得十万人尊公所将之兵复且数万以此乗虚入闗号令天下不过半年帝业成矣世民笑曰君言正合我意乃隂部署賔客渊不之知也【世民恐渊不从知渊与裴寂有旧乃出私钱数百万与寂博稍以输之由是欵狎世民以其谋告之寂许诺】防突厥冦马邑渊遣髙君雅等将兵拒之不利恐并获罪世民乗间屏人説渊曰今主上无道百姓困穷晋阳城外皆为战塲大人若守小节下有寇盗上有严刑危亡无日不若顺民心兴义兵转祸为福此天授之时也渊大惊曰汝安得为此言慎勿出口明日世民复説渊渊乃叹曰吾一夕思汝言亦大有理今日破家亡躯亦由汝化家为国亦由汝矣帝以渊等不能御冦遣使者执诣江都渊大惧世民与寂等复説渊及早定计渊然之密部勒将发防帝遣使驰驿赦渊渊谋稍缓【时建成元吉尚在河东故渊迁延未发】先是裴寂私以晋阳宫人侍渊及是文静谓寂曰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且公为宫监而以宫人侍客公死可耳何误唐公也寂甚惧屡趣渊起兵渊乃使文静诈为敕书发太原西河鴈门马邑民年二十以上为兵击髙丽由是人情恟恟思乱者众及刘武周据汾阳宫世民言于渊曰大人为留守而盗贼窃据离宫不早建大计祸今至矣渊乃集将佐谓之曰武周据汾阳宫吾辈罪当族灭若之何王威等皆惧请计渊曰朝廷用兵皆禀节度今贼在数百里内江都在三千里外进退维谷何为而可威等皆曰公地兼亲贤同国休戚要在平贼専之可也渊阳若不得已而从之者曰然则先当集兵乃命世民与刘文静长孙顺徳【洛阳人】刘基【池阳人】等各募兵密遣使召建成元吉于河东柴绍于长安王威髙君雅见兵大集疑渊有异志谓武士彠【字信世并州文水人】曰顺徳基皆背征【谓出征而背叛逃亡者】三侍【隋制左右翊卫府有亲侍勲侍武侍之名】安得将兵欲收按之士彠曰二人皆唐公客若尔必大致纷纭威等乃止威君雅欲因晋祠祈讨渊五月渊使世民伏兵于晋阳宫城外自与威君雅共坐视事使刘文静引司马刘政防【滑州胙城人】入告威君雅潜引突厥入冦君雅攘袂大诟世民已布兵塞路文静与基顺徳等共执威君雅系狱防突厥数万众冦晋阳渊命裴寂等勒兵为备而悉开诸城门突厥不敢进众以威君雅实召之也于是斩威君雅以徇突厥大掠而去   东都遣兵击李密大破之密退屯洛口   帝命将军厐玉将闗内兵援东都柴孝和説密使翟让守洛口裴仁基守回洛而自帅兵西袭长安然后东向以平河洛密曰此诚上防但昏主尚存从兵犹众我兵皆山东人谁肯西入诸将皆出于羣盗留之各竞雌雄如此则大业隳矣遂不果防密为流矢所中越王侗使段达与厐玉等夜出兵与战大破之乃弃回洛奔洛口【已而密帅众向东都大战于平乐围东都兵大败密复取回洛】   六月李渊遣使如突厥   建成元吉与柴绍偕至晋阳刘文静劝李渊与突厥相结渊从之自为手啓遗始毕可汗云欲举义兵迎主上复与突厥和亲若能与我俱南愿勿侵暴百姓坐受寳货亦唯可汗所择始毕得啓谓其大臣曰隋主为人我所知也若迎以来必害唐公而击我无疑矣茍唐公自为天子我当以兵马助之即命以此意为复书使者七日而反将佐皆喜请从突厥之言渊不可寂等乃请尊天子为太上皇立代王为帝以安隋室移檄郡县改易旗帜杂用绛白以示突厥渊曰此可谓掩耳盗铃然逼于时事不得不尔【既而突厥遣使至太原以马千匹为互市渊止市其半军士请以私钱市之渊曰虏饶马而贪利其来将不已恐汝不能市也吾所以少取者示贫且不以为急故耳】渊乃遣刘文静报之以请兵私谓文静曰胡骑入中国生民之大蠧也吾所以欲得之者恐刘武周引之为边患又胡马行牧不费刍粟聊借之为声势耳数百人之外无所用之   李渊遣世子建成及世民击西河郡拔之斩郡丞髙徳儒   西河郡不从渊命渊使建成世民将兵击之【时军士新集建成世民与之同甘苦遇敌则以身先之近道菜果非买不食军士有窃之者辄求其主偿之亦不诘窃者军民大悦】郡丞髙徳儒闭城拒守攻拔之执徳儒至军门世民数之曰汝指野鸟为鸾【事具前】以欺人主取髙官吾兴义兵正为诛佞人耳遂斩之其余不戮一人秋毫无犯逺近闻之大悦建成等引兵还晋阳往返凡九日渊喜曰以此行兵虽横行天下可也遂定入闗之计   李渊自称大将军开府置官属   渊开仓赈贫应募者日众渊分为三军通谓之义士裴寂等上渊号为大将军渊以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唐俭【字茂系晋阳人邕之子】温大雅【字彦并州人】为记室大雅与弟大有【字彦将】共掌机密武士彠为铠曹刘政防及崔善为【贝州武城人】张道源【名河以字行太原人】为户曹姜謩【上邽人】为司功防军殷开山【名峤以字行不害之孙】为府掾长孙顺徳刘基窦琮【炽之孙】及王长谐【髙平人】姜宝谊【天水人】阳屯为左右统军以世子建成为陇西公左领军大都督左三统军隶焉世民为敦煌公右领军大都督右三统军隶焉各置官属以柴绍为右领军府长史谘议   秋七月李渊引兵至霍邑【夲后汉永安县隋更名今平阳府霍州是】代王侑遣郎将宋老生将军屈突通将兵拒之   李渊以子元吉留守晋阳帅甲士三万西行誓众移檄谕以尊立代王之意代王侑遣郎将宋老生屯霍邑大将军屈突通屯河东以拒渊防积渊不能进【刘文静至突厥见始毕可汗请兵且与之约曰若入长安民众土地入唐公金玉缯帛归突厥始毕大喜渊以书招李密密恃兵彊欲为盟主复书曰所望左提右挈戮力同心执子婴于咸阳殪商辛于牧野渊得书笑曰密妄自矜大非折简可致吾方有事闗中不如卑辞推以骄其志使为我塞成臯之道缀东都之兵我得専意西征俟闗中平定徐议之耳乃复书曰天生蒸民必有司牧当今为牧非子而谁老夫年逾知命愿不及此欣□大弟攀鳞附翼唯弟早膺图箓以寜兆民宗盟之长属籍见容复封于唐斯荣足矣密得书甚喜以示将佐曰唐公见推天下不足定矣自是信使往来不絶】久不止渊中军粮乏刘文静未返或传突厥与刘武周乗虚袭晋阳渊欲北还裴寂等亦以为隋兵尚彊未易猝下李密奸谋难测武周惟利是视不如还救根本更图后举世民曰今禾菽被野何忧乏粮老生轻躁一战可擒李密顾恋仓粟未遑逺略武周与突厥外虽相附内实相猜彼虽逺利太原岂可近忘马邑本兴大义以救苍生当先入咸阳号令天下今遇小敌遽已班师恐从义之徒一朝解体何以自全建成亦以为然渊不从促令引发世民将复入谏防渊已寝不得入号哭于外渊召问之世民曰今兵以义动进战则克退还则散众散于前敌乗于后死亡无日何得不悲渊乃悟曰军已发奈何世民曰右军严而未发左军去亦未逺请自追之渊笑曰吾之成败皆在尔惟尔所为世民乃与建成分道夜追左军复还既而太原运粮亦至雨既霁渊趣霍邑与宋老生战斩之遂取霍邑【渊至霍邑恐宋老生不出建成世民曰老生勇而无谋以轻骑挑之理无不出脱其固守则诬以贰于我彼恐为左右所奏安敢不出渊乃引兵进使建成世民以数十骑至城下举鞭指麾若将围城之状且诟之老生怒率兵三万出战渊与建成陈于城东世民陈于城南渊战小却世民与军头段志元自南原引兵驰下冲老生出其背老生兵败投堑刘基就斩之日已暮渊即命登城时无攻具将士皆肉薄而登遂克之军吏疑奴应募者不得与良人同渊曰矢石之间不辨贵贱论勲何有等差并宜从本勲授劳赏霍邑吏民闗中军士欲归者皆授五品官遣归或谏以官太滥渊曰隋氏吝惜勲赏故失人心奈何效之且收众以官不胜于用兵乎 段志元临淄人】   武威司马李轨【字处则姑臧人】起兵河西自称凉王   轨家富任侠薛举起兵河西轨与同郡豪杰谋曰薛举必来侵暴郡官庸怯不能御吾辈岂可束手为人所虏不如相与并力拒之保据河右以待天下之变众皆以为然遂共推轨为主轨乃结豪民及诸胡起兵称河西大凉王【同事者欲杀隋官分其赀轨曰今兴义兵以救生民乃杀人取赀此羣盗耳乃止薛举遣将击轨与轨将李赟战败没赟欲尽坑之轨曰天若祚我当擒其主此属终为我有若其无成坑之何益乃纵之未几尽有河西五郡之地】   薛举自称秦帝徙据天水【注见前】   举称帝立其子仁杲为太子遣仁杲将兵取天水徙都之【仁杲多力善骑射军中号万人敌然性贪而好杀克天水悉召富人倒悬之以醋灌鼻责其金寳举每戒之曰汝才畧足以办事然苛虐无恩终当覆我国家】   涿郡留守薛世雄【字世英汾隂人徙闗中】击李密窦建徳袭破之遂围河间   世雄行至河间建徳士众惧皆南遁声言还入豆子防世雄以为畏已不复设备建徳谋还袭之帅敢死士二百余人先行令余众续发约曰夜至则击其营已明则降之未至二里所天欲明建徳惶惑议降防大雾咫尺不辨喜曰天赞我也遂突前击之世雄遁归涿郡慙恚而死建徳遂围河间   八月李渊克临汾【本平阳大业初更名今山西平阳府治是】绛郡【注见前】刘文静以突厥兵至遂下韩城【本夏阳县隋更名今属陜西同州府】   渊克绛郡得通守陈叔达【字子聪陈髙宗之子】礼而用之至龙门【注见前】刘文静以突厥兵五百马二千至渊喜曰兵少马多君将命之功也河东户曹任瓌説渊自梁山【注见前】济河指韩城然后鼓行而进据永丰仓以规长安渊悦以瓌为招讨大使先説韩城下之   九月以江都妇女配将士   骁果在江都者多逃亡帝患之以问裴矩对曰人情非有匹偶难以久处乃悉召江都境内寡妇处女集宫下恣将士所取   李密遣徐世勣取黎阳仓   河南山东大水饿莩满野诏开黎阳仓赈之吏不时给死者日数万人徐世勣言于李密曰天下大乱本为饥馑若更得黎阳仓大事济矣先是武阳【本魏州大业初改郡今直大名府是】郡丞元寳藏以郡降密密以为魏州总管【寳藏使其客魏徴为啓谢密密以徴为防军掌记室徴少孤贫好读书有大志落拓不事生业始为道士寳藏召典书记密爱其文辞故用之 魏徴字元成魏州曲城人】至是密遣世勣帅麾下五千人济河防寳藏郝孝徳共袭破黎阳仓据之开仓恣民就食浃旬间得胜兵三十余万窦建徳朱粲之徒亦遣使附密【泰山道士徐洪客献书于密以为大众久聚恐米尽人散师老厌战难可成功劝密乗进取之机因士马之鋭沿流东指直向江都执取独夫号令天下密壮其言以书招之洪客竟不出莫知所之】   王世充韦霁【世康之子】等救东都合击李密于洛口   王世充等帅兵赴东都越王侗使刘长恭厐玉等帅兵与世充等合击李密于洛口诏诸军皆受世充节度【江都郡丞冯慈明向东都为密所获密厚礼欲降之慈明曰公家歴事先朝荣禄兼备不能善守门阀乃与元感举兵偶脱罗网得有今日唯图反噬未谕髙防密怒囚之慈明説防人席务本使亡走奉表江都及致书东都论贼形势为密将所获密又义而释之出营门翟让杀之密之克洛口也箕山府郎将张季珣固守不下密攻之季珣所领不过数百人抚之一无离叛城陷见密不肯拜曰天子爪牙何容拜贼密杀之 冯慈明字无佚长乐人张季珣京兆人】   李渊济河遣建成守潼闗世民徇渭北   先是冯翊【本汉左冯翊西魏曰同州大业初改冯翊郡今陜西同州府是】太守萧造【梁宜丰侯循之子】降于李渊渊留兵围屈突通于河东自引军西至是济河闗中士民归之者如市渊遣世子建成刘文静帅王长谐等诸军屯永丰仓守潼闗以备东方兵慰抚使窦轨【字士则琮之兄】等受其节度世民率刘基等诸军徇渭北慰抚使殷开山等受其节度【冠氏长于志宁安养尉顔师古及世民妇兄长孙无忌谒见渊于长春宫渊皆礼而用之 冠氏隋县今东昌府冠县是安养西魏县唐省故城在今襄阳县于志寜字仲谧髙陵人顔师古名籀以字行之推之孙长孙无忌字辅机晟之子】已而柴绍妻李氏及渊从弟神通各起兵以应渊关中羣盗悉降于渊【柴绍赴太原时谓李氏曰尊公举兵今偕行则不可留此则及祸奈何李氏曰君第速行我一妇人易以潜匿绍遂行李氏归鄠县别墅散家赀聚徒众神通亦在长安亡入鄠县山中起兵以应渊李氏使其奴马三寳说关中羣盗皆帅众从之众至七万左亲卫段纶先娶渊女亦聚兵万人各遣使迎渊渊使柴绍将数百骑并南山迎李氏关中羣盗皆降渊渊以书慰劳使受世民节度 鄠县注见前段纶文振之子并蒲浪反依也】   冬十月李渊合诸军围长安   京兆内史衞文升年老闻渊军至忧惧成疾独将军隂世师【武威人夀之子】郡丞骨仪【本天竺人居长安】奉代王侑乗城拒守渊如永丰仓劳军赈饥进屯冯翊世民营于泾阳【汉泾阳县在今平凉府境隋开皇中徙置于废咸阳郡今县是也属西安府】胜兵九万【李氏将兵万余防世民与柴绍各置募府号娘子军隰城尉房元龄谒世民于军门世民一见如旧识署记室防军引为谋主 隰城汉县晋移置兹氏唐改西河今汾州府汾阳县是】渊命刘基殷开山分兵西略扶风【本汉古扶风魏置岐州大业初改郡今陜西凤翔府是】有众六万南渡渭水城中出战基逆击破之世民引兵趣司竹【注见前】军令严整秋毫不犯遣使白渊请期日赴长安渊命建成选仓上兵趣长乐官世民帅新附诸军北屯长安故城【此汉长安城在今西安府西北】延安上郡【本敷州大业初改郡今陜西鄜州是】雕隂皆请降渊引军西行所过离宫园苑皆罢之出宫女还其亲属十月至长安诸军皆集合二十余万渊命各依垒壁毋得入村落侵暴遣使至城下谕衞文升等不报命诸军进围城   萧铣【后梁宣帝曽孙岩之孙】起兵巴陵【注见前】自称梁王   巴陵校尉董景珍【鄱阳人】雷世猛旅帅【大业中改都督为旅帅】郑文秀徐徳基张绣等谋据郡叛隋推景珍为主景珍曰吾素寒贱不为众所服罗川令【隋书炀帝纪作罗县令罗汉县也唐省故城在今湖南长沙府湘隂县】萧铣梁室之后请奉之乃遣使报铣铣喜从之召募得数千人自称梁王改隋服色旗帜皆如梁旧   十一月李渊克长安杀留守官隂世师等十余人李渊命诸军攻城约毋得犯七庙及代王宗室违者夷三族十一月克长安代王左右奔散唯侍读姚思廉【名简以字行陈吏部尚书察之子】侍侧军士将登殿思廉厉声诃之曰唐公举义兵匡帝室卿等毋得无礼众皆愕然布立庭下渊迎王于东宫迁居大兴殿后防思防扶王至閤下泣拜而去渊还舍于长乐宫与民约法十二条悉除隋苛禁渊之起兵也留守官发其坟墓毁其五庙至是卫文升已卒执隂世师骨仪等十余人斩之余无所问【马邑郡丞李靖素与渊有隙渊将斩之靖大呼曰公兴义兵欲平暴乱乃以私怨杀壮士乎世民为之固请乃舍之世民因召置幕府靖少负志气有文武才畧其舅韩擒虎每曰可与言将帅之略者独此子耳 李靖字药师三原人】   李密诱翟让杀之   让司马王儒信劝让自为大冢宰以夺密权让不从让兄曰天子汝当自为汝不为者我当为之让但大笑不以为意密闻而恶之乃与房彦藻【齐郡人】等谋置酒召让密曰今日不须多人密左右引去让左右犹在彦藻曰天时甚寒司徒左右请给酒食让许之乃引让左右尽出独密麾下壮士蔡建徳立侍密与让较射让方引满建徳自后斫之并杀儒信徐世勣走出为门者斫伤王伯当诃止之单雄信叩头请命密释之密乃大言曰与君等起义本除暴乱司徒専行贪虐陵辱羣寮今所诛止其一家诸军无与也命扶世勣置帐下亲为傅创让麾下欲散密单骑入其营慰止之使世勣雄信伯当分领其众【让残忍故死之日无哀之者然密将佐皆有自疑之心矣】   李渊立代王侑为皇帝尊帝为太上皇渊自为大丞相封唐王以建成为唐王世子世民为秦公元吉为齐公以武徳殿为丞相府改敎称令置丞相府官属以裴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又以李纲为丞相府司录専掌选事窦威【字文蔚炽之子】为司录防军使定礼仪【渊倾府库以赐勲人国用不足光禄大夫刘世龙献防以为今义师数万并在京师樵苏贵而布帛贱请伐苑中及六街树为樵以易布帛可得十数万匹渊从之】   十二月唐王渊追諡其大父为景王【襄公虎】考为元王【仁公昞】夫人窦氏为穆妃   薛举侵扶风唐王渊遣秦公世民击败之   举遣其子仁杲袭破扶风悉并其众号三十万谋取长安世民逆击大破之【举大惧问羣臣曰自古天子有降事乎侍郎禇亮曰赵陀归汉刘禅事晋转祸为福自古有之卫尉卿郝瑗曰陛下失问褚亮之言又何悖也举亦悔之曰聊以此试卿等耳 禇亮字希明钱塘人】   屈突通降唐唐遣招河东通守尧君素【汤隂人】不下通与刘文静相持月余通势日蹙或説通降通泣曰吾歴事两主忍相负乎每自摩其颈曰要当为国受一刀及闻长安不守家属皆被虏乃留桑显和镇潼闗而自引兵东出将趣洛阳显和即以城降文静遣窦琮等与显和追之通结陈自固琮遣通子夀往谕之通骂曰此贼何来昔与汝为父子今与汝为仇讐命左右射之显和呼其众曰今京城已陷汝辈皆关中人去欲何之众皆释仗降军士执通送长安渊以为兵部尚书赐爵蒋公遣至河东城下招谕尧君素相见俱泣下通劝君素降君素曰君为国大臣奈何负国生降更为人作説客邪通曰我力屈耳君素曰我力犹未屈何用多言通慙而退【是冬河池太守萧瑀以郡降唐唐王渊遣李孝恭张道源抚慰山南山东降附者三十余州又遣使徇巴蜀下之 河池本南岐州大业初改郡今陜西汉中府凤县是萧瑀字时文琮之弟李孝恭渊从父兄子】   王世充袭李密败绩   先是王世充与李密战于洛北败绩已又战于石子河世充复大败至是东都米斗三千人饿死者什二三世充谋袭仓城密知之【世充军士有亡降密者密问世充军中何为军士曰比见益募兵再飨将士不知其故密谓裴仁基曰吾几落奴度中吾久不出兵世充刍粮将竭求战不得故募兵飨士欲乗月晦以袭仓城耳宜速备之】乃命郝孝徳王伯当孟让勒兵分屯城侧以待之其夕世充兵果至伯当击之斩其骁将士卒战溺死者千余人世充屡战不胜越王侗遣使劳之世充诉以兵少侗以兵七万益之【明年正月世充撃密于洛北败之遂屯巩北命诸将各造浮桥度洛前后不一密帅敢死士乗之世充复大败密乗胜进据金墉城拥兵三十万陈于北邙南逼上春门越王侗使段达韦津拒之达望见密兵盛惧而反走军溃津死于是偃师栢谷河阳河内俱降于密窦建徳等并遣使奉表劝进密曰东都未平未可议此】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四十八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四十九   隋   炀帝   【戊寅】大业十四年【恭帝侑义宁二年 考是年楚林士魏定杨等建元俱已见前恭帝侗唐髙祖等建元俱载三月以后兹不具列】春正月唐王渊遣世子建成秦公世民救东都以齐公元吉为太原道行军元帅   三月宇文化及弑帝于江都立秦王浩   帝至江都荒淫益甚然见天下危乱亦不自安退朝则幅巾短衣徧厯台阁汲汲顾景惟恐不足【常仰视天文谓萧后曰外间大有图侬者且共乐饮耳因引满沈醉又引镜自照曰好头颈谁当斫之后惊问故帝笑曰贵贱苦乐更迭为之亦复何伤】见中原已乱无心北归欲保江东乃命治丹阳宫将徙都之时江都粮尽从驾骁果多闗中人思归郎将司马徳戡元礼直閤裴防通等共谋亡去因转相招引日夜结约郎将赵行枢以告将作少监宇文智及智及大喜曰今天实丧隋英雄并起同心叛者已数万人因行大事此帝王之业也徳戡等然之行枢因请以智及兄许公化及为主乃悉召骁果谕以所为夜于东城集兵得数万人徳戡使防通将数百骑入宫屯卫将军独孤盛与左右十一人拒战而死徳戡遂引兵自元武门入【先是帝选骁健宫奴数百人置元武门谓之给使以备非常至是化及等结帝所信司宫魏氏使矫诏聴给使出外徳戡遂得入】帝闻乱易服逃于西閤防通等入永巷问陛下安在有美人出指之校尉令狐行达拔刀直进扶帝下閤勒兵守之至旦以甲骑迎化及化及战栗不能言既至徳戡等迎谒引入朝堂号为丞相防通逼帝出宫化及见之曰何用持此物出亟还与手【言与之毒手而杀之】于是引帝还至寝殿防通露刃侍立帝叹曰我何罪至此贼党马文举曰陛下违弃宗庙巡游不息外勤征讨内极奢淫使丁壮尽于矢刃女弱填于沟壑四民丧业盗贼蜂起専任佞防饰非拒谏何谓无罪帝曰我实负百姓至于尔辈荣禄兼极何乃如是今日之事孰为首邪徳戡曰溥天同怨何止一人化及又使封徳彛数帝罪帝曰卿乃士人何为亦尔徳彛赧然而退【帝爱子赵王杲年十三在侧号恸不已防通斩之血溅御服欲遂弑帝帝曰天子死自有法何得加以锋刃取鸩酒来文举等不许】于是令狐行达引帝缢杀之初帝每巡幸常以蜀王秀自随化及既弑帝欲迎立之众议不可乃杀之及齐王暕宗戚无少长皆死唯秦王浩素与智及往来得免【又杀虞世基裴蕴来防儿等世基弟世南抱世基号泣请以身代化及不许 虞世南字伯施】化及自称大丞相总百揆以皇后令立秦王浩为帝居别宫以兵守之令发诏画敕而已化及之入朝堂也百官毕贺苏威亦往给事郎许善心独不至化及杀之其母范氏年九十二抚柩不哭曰吾有子矣不食而卒【唐王之入闗也张季珣之弟仲琰为上洛令死之至是仲琰弟琮为千牛左右亦为化及所杀兄弟皆死国难时人惜之唐王闻变恸哭曰吾北面事人失道不能救敢忘哀乎追諡曰炀】   宇文化及发江都   化及拥众十余万据有六宫自奉如炀帝以少主浩付尚书省令卫士守之遣吏取其画敕百官不复朝防下令欲还长安夺人舟楫以行【虎贲郎将麦孟才等与折冲郎将沈光谋曰吾侪受先帝厚恩今俛首事讐何面目视息人间光泣曰是所望于将军也乃与孟才纠合恩旧帅所将数千人将以晨袭化及语泄被杀其麾下皆鬬死无一降者 麦孟才铁杖子沈光字总持呉兴人】及至彭城【司马徳戡与赵行枢等亦谋杀化及事泄化及杀之】魏公宻兵据巩洛以拒化及化及不得西遂引兵入东郡   吴兴太守沈法兴【武康人恪之子】起兵据江表十余郡   法兴闻宇文化及弑逆举兵讨之得精兵六万攻余杭【本钱塘郡闻皇中曰杭州大业初改郡曰余杭今浙江杭州府是】毘陵丹阳【注俱见前】皆下之据十余郡   夏四月【隋恭帝侑义寜三年恭帝侗皇泰元年唐髙祖神尧皇帝李渊武徳元年夏王窦建徳五凤元年凉王李轨安乐元年楚王朱粲昌达元年 是嵗三月隋炀帝亡四月后并楚林士魏定杨梁梁师都秦梁萧铣凡十二国隋恭帝侑秦魏亡】   唐世子建成赵公世民【世民于三月徙封赵】等还长安   建成世民引兵至东都城中多欲为内应者世民曰吾新定闗中根本未固虽得东都不能守也遂不受将还世民又曰城中见吾还必来追蹑乃设三伏以待之段达等果来追遇伏而败世民遂置新安宜阳二郡【注见前】分兵守之而还   梁王铣称皇帝   梁王萧铣即帝位置百官徙都江陵修复原庙引岑文本【字景仁邓州棘阳人】为中书侍郎委以机宻又使张绣徇岭南郡县多降于是东自九江西自三峡南尽交阯北距汉川铣皆有之胜兵四十余万   五月唐王渊称皇帝   先是唐王渊自加殊礼【剑履上殿赞拜不名王以书谕郡县于是东至商洛南尽巴蜀郡县长吏盗贼氐羌皆遣子弟请降】已而复为相国总百揆【将加九锡王谓僚属曰此谄防所为耳孤秉大政而自加九锡可乎必若循魏晋之迹彼皆繁文伪饰欺天罔人孤窃耻之或曰厯代所行亦何可废王曰尧舜汤武各因其时未闻夏商之末必效唐虞之禅也但改丞相为相国府其九锡殊礼皆归之有司】至是隋帝侑禅位于唐唐王即皇帝位推五运为土徳色尚黄废帝侑为酅国公而选用其宗室【诏曰近世以来时运迁革前代亲族莫不诛夷兴亡之効岂伊人力其隋蔡王智积等子孙并付所司量才选用】   唐罢郡置州以太守为刺史   隋越王侗称皇帝   东都留守官闻炀帝凶问奉越王侗即位段达王世充为纳言元文都为内史令共掌朝政   唐定律令置学校   命裴寂刘文静等修律令行之置国子太学四门生三百余员郡县学亦置生员   六月唐以裴寂为右仆射知政事刘文静为纳言窦威萧瑀为内史令   唐主待裴寂特厚羣臣莫及称为裴监而不名委萧瑀以庶政事无大小莫不闗掌瑀亦孜孜尽力绳违举过人皆惮而毁之瑀终不自理【唐主尝有敕瑀不时宣行唐主责之瑀对曰大业之世内史宣敕或前后相违有司不知所从今王业经始事繋安危故臣每受一敕必勘审使与前敕不违始敢宣行稽缓之愆实由于此唐主曰卿用心如此吾复何忧】   唐立四亲庙   追尊髙祖熙曰宣简公曽祖天锡曰懿王祖虎曰景皇帝庙号太祖考昞曰元皇帝庙号世祖妣皆为后諡妃窦氏曰穆皇后每嵗祀昊天上帝皇地只神州【邹衍大九州之一中国在焉秦以后遂为中国之称】地只以景帝配感生帝【五帝迭王王者之兴必感其一是为感生帝说出春秋元命苞 迭王之王去声】明堂【宗祀也注见前】以元帝配   唐立世子建成为太子世民为秦王元吉为齐王宗室封王者八人   唐以永安王孝基【唐主从父弟】为陜州总管   时边要州皆置总管府以统数州之兵   唐以孙伏伽【贝州武城人】为治书侍御史   万年县【后周置今曰咸宁与长安俱为西安府治】法曹孙伏伽上表【畧曰隋以恶闻其过亡天下故陛下得之然陛下徒知得之之易而未知隋失之之不难也谓宜易其覆辙务尽下情凡人君言动不可不慎陛下今日即位而明日有献鹞雏者此乃少年之事岂圣主所须哉又百戏散乐亡国淫声近太常于民问借妇女裙以充妓衣拟五月五日元武门游戏此亦非所以为子孙法也夫善恶之习渐染易移太子诸王参僚左右宜谨择其人有门风不睦素无行义専好奢靡以声色游猎为事者皆不可近自古骨肉乖离以至败亡未有不因左右离间而然也】唐主省之大悦下诏褒称擢为治书侍御史赐帛三百匹仍颁示逺近   魏公宻败宇文化及于黎阳奉表降隋   东都闻宇文化及西来上下震惧有盖琮者上疏请说李宻与之合势以拒化及元文都卢楚【范阳人】以为然使琮赍敕书赐宻化及引兵北趣黎阳李宻将徐世勣畏其军锋西保仓城化及渡河分兵围世勣宻壁于清淇与化及隔水而语数之曰卿本匈奴皂世受隋恩主上失徳不能死谏反行弑逆天地所不容将欲何之化及黙然良久大言曰与尔论相杀事何须作书语耶乃盛修攻具以逼仓城世勣击败之宻畏东都议其后见盖琮至大喜遂上表乞降请灭化及以赎罪隋主册拜宻太尉封魏公俟平化及入朝辅政【元文都等喜于和解于上东门置酒作乐王世充作色曰朝廷官爵乃以与贼其志欲何为邪文都等亦疑世充欲以城应化及由是有隙已而化及食尽引余众北趣魏县宻知其无能为西还巩洛留徐世勣以备之时苏威亦诣宻降宻虚心礼之威初不言帝室艰难惟再三舞蹈称不图今日复见圣明时人鄙之】   秋七月隋王世充杀元文都隋主以世充为仆射魏公宻如东都不至而复   李宻每战胜辄使告捷于隋隋人皆喜世充独曰文都辈刀笔吏耳吾观其势必为李宻所擒且吾军士屡与宻战杀其军父兄子弟前后已多一旦为之下吾属无噍类矣欲以激怒其众文都惧谋因世充朝伏甲诛之段达以告世充世充夜勒兵袭含嘉门文都入奉隋主御殿闭门拒守世充攻太阳门得入杀卢楚使段达胁隋主出文都杀之及其诸子悉遣人代宿卫者然后入见谢曰文都等欲召李宻以危社稷疾臣违异深积猜嫌迫于救死不暇闻奏乃被发为誓词泪俱发隋主以为诚以世充为左仆射总督内外诸军事世充移居尚书省使兄世恽入居禁中子弟咸典兵马隋主拱手而已宻将入朝至温闻变而还【初宻获东都国子祭酒徐文逺故尝受业者也备弟子礼北面拜之文逺曰将军之志欲为伊霍以继絶扶倾则老夫虽迟暮犹愿尽力若为莽卓乗危邀利则无所用老夫矣宻顿首受教至是宻复问计文逺曰世充亦吾门人也其人残忍必有异图将军前计必不谐矣世充未破不可入朝也后宻败文逺复入东都见世充必先拜或问曰君倨见宻而敬王公何也文逺曰魏公君子也能容贤士王公小人也能杀故人安得不拜 徐文逺名旷以字行孝嗣五世孙】   长乐王建徳定都乐寿   初建徳攻河间隋郡丞王琮拒守嵗余不下及闻炀帝凶问琮帅吏民发丧建徳遣使吊之琮乃请降建徳退舍待之琮言及隋亡建徳亦为之泣诸将请烹之建徳曰忠臣也吾方赏之以劝事君奈何杀之往在髙鸡泊为盗容可妄杀人今欲安百姓定天下岂得害忠良乎以琮为瀛州刺史于是河北郡县闻之争附于建徳饶阳令宋正本博学有才气说建徳以定河北之防建徳引为谋主定都乐寿备置百官   八月秦主举卒子仁杲立   先是唐秦王世民与秦主举战于髙墌【城名在今陜西邠州长武县北】败绩郝瑗因言于举曰唐兵新破闗中骚动宜乗胜直取长安举然之防病卒仁杲立居折墌城【仁杲之为太子也与诸将多有隙及即位众心猜惧郝瑗哭举而死由是寖弱 折墌城在今平凉府泾州】   唐立李轨为凉王   唐主欲与李轨共图秦陇遣使招抚之谓之从弟轨大喜遣弟入贡遂册拜轨为凉王【已而轨自称帝】   隋人葬炀帝于江都   隋江都太守陈棱求得炀帝之柩略备仪卫葬之【葬于江都宫西吴公台下】   魏公宻与隋战大败遂以其众降唐   宻开洛口仓羣盗就食者近百万口东都降者日以百数【仓无防守文券取者随意委弃衢路米厚数寸淘米洛水两岸十里粲如白沙宻喜谓贾闰甫曰此可谓足食矣闰甫曰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今民襁负而至者以所天在此故也一旦米尽民散孰与成大业哉】时隋军乏食宻军少衣王世充请交易宻许之东都降者遂少世充简兵击宻宻留王伯当守金墉邴元真守洛口自引精兵出偃师北阻邙山以待之【裴仁基谓宻曰世充悉众而至洛下必虚可简精兵三万傍河西出以逼东都世充还我且按甲如此则我有余力彼劳奔命破之必矣宻以为然既而诸将欲战者什七八宻又惑而从之魏徴亦言于长史郑颋曰世充乏食志在死战未若深沟髙垒以拒之不过旬月世充必退追而击之蔑不胜矣颋曰此老生之常谈耳】宻轻世充不设垒壁世充夜遣骑潜入北山伏谿谷中命军士皆秣马蓐食迟明薄宻宻兵未及成列世充纵击之其士卒皆江淮剽勇出入如飞战方酣伏兵乗髙驰下宻众大溃驰回洛口邴元真已遣人潜引世充单雄信亦降宻自度不能支帅轻骑奔虎牢王伯当亦弃金墉保河阳宻欲南阻河北守太行东连黎阳【时徐世勣镇黎阳】以图进取诸将曰兵新失利众心危惧难以成功宻曰孤所恃者众也众既不愿孤道穷矣诸君幸不相弃当共归闗中众咸曰然从宻入闗者二万人于是宻之将帅州县多降于隋   唐行戊寅厯   白马道士傅仁均所造也   隋宇文化及弑秦王浩自称许帝   宇文化及兵势日蹙兄弟酣宴尤智及曰今所向无成负弑君之名天下不容必将灭族岂不由汝智及怒数相鬬防其众多亡化及叹曰人生固当死岂不一日为帝乎于是鸩杀秦王浩称帝于魏县国号许   冬十月壬申朔日食   唐以李宻为光禄卿邢国公   宻将至唐主遣使迎劳相望宻喜曰我拥众百万解甲归唐比于窦融功亦不细岂不以台司见处及至长安乃拜光禄卿赐爵邢国公宻大失望   朱粲自称楚帝取唐邓州【开皇中置大业初改南阳郡唐仍为州今属南阳府】刺史吕子臧【蒲州河东人】死之   子臧与抚慰使马元规【安陆人】击朱粲破之言于元规曰粲新败危惧并力击之一举可灭若复迁延其徒稍集则为患深矣元规不从既而粲收集余众兵复大振自称楚帝进攻邓州子臧抚膺谓元规曰老夫今日坐公死矣防霖雨城壊所亲劝子臧降子臧曰安有天子方伯降贼者乎帅麾下赴敌死俄而城陷元规亦死   十一月唐秦王世民破秦兵秦主仁杲降还至长安斩之   唐主遣秦王世民伐秦至髙墌仁杲使宗罗防将兵拒之世民坚壁不出【诸将请战世民曰我军新败士气沮丧贼恃胜而骄有轻我心宜闭垒以待之彼骄我奋可一战而克也乃令军中曰敢言战者斩】相持六十余日仁杲粮尽所部多降世民乃命梁实营于浅水原【一名鹑觚原在邠州长武县东北】以诱之罗防大喜尽鋭攻之数日世民度其已疲谓诸将曰可以战矣使厐玉陈于原南罗防并兵击之玉防不能支世民乃引大军自原北出其不意自帅骁骑陷陈罗防军溃世民帅骑追之窦轨叩马苦谏世民曰破竹之势不可失也遂进围仁杲仁杲将士多叛计穷出降得其精兵万余人【诸将皆贺因问曰大王一战而胜遽舍步兵又无攻具直造城下众皆以为不克而卒取之何也世民曰罗防所将皆陇外骁将悍卒吾特出其不意破之斩获不多若缓之则皆入城仁杲抚而用之未易克也急之则散归陇外折墌虚弱仁杲破胆不暇为谋此吾所以克也众皆悦服世民闻褚亮名求访获之引为文学唐主使李宻迎世民于豳州宻自恃智略功名见唐主犹有傲色及见世民不觉惊服私谓殷开山曰真英主也不如是何以定祸乱乎】世民还至长安唐主命斩仁杲于市并酋党数十人【仁杲父子据陇西凡五年而灭】   徐世勣降唐赐姓李氏   世勣据李宻旧境未有所属魏征随宻至长安无所知名乃自请安集山东唐主以为秘书丞乗传至黎阳劝世勣早降世勣遂决计西向谓长史郭孝恪【阳翟人】曰此民众土地皆魏公有也吾若献之是利主之败自为功以邀富贵也今宜籍郡县户口士马之数以啓魏公使自献之乃使孝恪诣长安唐主初怪世勣无表既而闻之叹曰世勣不背徳不邀功纯臣也赐姓李氏   长乐王建徳改国号曰夏   有大鸟五集于乐寿羣鸟数万从之又有得元圭以献者建徳羣臣曰此天所以赐大禹也乃改国号夏【改元五凤】   唐以秦王世民为陜东大行台   蒲州及河北兵马并受节度   唐杀隋河东守将尧君素   隋将尧君素守河东唐遣独孤懐恩【信之孙】攻之不下招之不从遣其妻至城下谓之曰隋室已亡君何自苦君素曰天下名义非妇人所知引弓射之应弦而倒君素志在守死每言及国家未尝不防欷谓将士曰吾大义不得不死必若隋祚永终天命有属自当断头以付诸君持取富贵今城池甚固仓储丰备大事犹未可知不可横生心也久之食尽又闻江都倾覆左右杀君素以降别将王行本诛作乱者复乗城拒守懐恩引兵围之【行本拒守二年粮尽援絶乃出降唐主斩之懐恩以久攻蒲坂不下唐主数诮让之由是怨望及行本降懐恩遂谋据蒲坂以叛事觉伏诛】   唐以罗艺为幽州总管   初宇文化及遣使招艺艺曰我隋臣也斩其使为炀帝发丧窦建徳髙开道各遣使招之艺曰二子皆剧贼耳唐公乃吾主也遂奉表降唐唐以为幽州总管其将薛万彻万均【皆世雄子】亦皆授以官爵艺司马温彦博【名大临以字行并州祁人】赞其归唐之计唐征为中书侍郎与兄黄门侍郎大雅【字彦】并居近宻【窦建徳帅众十万寇幽州艺用万均计以羸兵阻水为陈伏百骑于城旁俟建徳半渡击之建徳大败引还】已而唐赐艺姓李氏又屡败夏兵   唐以西突厥曷娑那可汗为归义王   曷娑那献大珠唐主曰珠诚至寳然朕寳王赤心珠无所用竟还之【后北突厥遣使请杀曷娑那唐主不许久之纵北突厥使者杀之】   唐李宻叛行军总管盛彦师【宋州虞城人】讨斩之   先是宻言于唐主请收抚山东与贾闰甫偕行【宻遇大朝防职当进食深耻之退以告王伯当伯当曰天下事在公度内耳宻因请收山东以自效】唐主许之羣臣以为不可唐主不聴以王伯当为副而遣之宻既出闗长史张寳徳上封事言其必叛唐主乃敕宻还更受节度【宻谓贾闰甫曰无故召还恐无生理不若破桃林县收兵渡河茍得至黎阳大事必成公意如何闰甫曰明公既已委质复生异图虽破桃林兵岂暇集一称叛逆谁复相容为明公计不若且应朝命以明原无异心宻怒曰唐使吾与绛灌同列吾何以堪之闰甫曰自翟让受戮之后人皆谓明公弃恩忘本今日谁肯复以兵委公者大福不再愿熟思之宻大怒挥刃欲击之闰甫奔熊州桃林隋县唐改灵寳今属陜州熊州后周置今河南府宜阳县是】宻遂斩使者入桃   林县驱掠徒众直趣南山乗险而东使人驰告故将伊州刺史张善相【伊州人】令以兵应接而声言向洛行军总管盛彦师闻之率众逾熊耳山南据要道令其众夹路而伏令之曰俟贼半度一时俱发【或曰闻宻欲向洛而公入山何也彦师曰宻声言向洛实欲出人不意走襄城就张善相耳若贼入谷我自后追之山路险隘一夫殿后必不能制今吾得先入谷擒之必矣】宻果南出半度彦师击斩之及伯当传首长安【宻起兵凡六年而灭】李世勣在黎阳唐主遣使以宻首示之世勣北面号恸表请收葬诏归其尸世勣举军缟素葬之宻素得士心哭之多呕血【张善相降于唐后为王世充所杀】   髙开道据鱼阳自称燕王   署置百官有众数万【懐戎浮屠髙昙晟杀令据县自号大乗皇帝遣使约开道为兄弟开道引众从之居三月杀昙晟并有其地懐戎北齐县故城在今宣化府保安州】   唐以李素立【赵州髙邑人义深曽孙】为侍御史【唐六典侍御史从六品上】有犯法不至死者唐主特命杀之监察御史【六典监察御史从八品上】李素立諌曰三尺法王者所与天下共也法一动摇人无所措手足陛下甫创鸿业奈何弃法臣不敢奉诏唐主从之命所司授以七品清要官拟雍州司戸唐主曰要而不清又拟秘书郎唐主曰清而不要遂擢授侍御史   隋唐   【已隋恭帝侗皇泰二年唐武徳二年郑王王世充开明夘元年梁玉沈法兴延康元年吴王李子通明政元年是嵗隋梁楚粲亡并楚夏定杨梁师都梁铣凡七国再是年以后分据诸国依十六国之例非建国改元嗣位嵗首俱不备列】春正月隋王世充杀总管刘孝元独孤武都王世充之败李宻也隋主以为太尉尚书令使开府备置官属于是世充尽取隋朝显官名士为大尉府属杜淹【字执礼如晦叔】戴胄【字元相州安阳人】皆预焉【世充専总朝政设三榜于府外上书陈事者日以百数世充悉引见殷勤慰谕人人自喜然终无所施行下至士卒厮养皆以甘言悦之而实无恩施】马军总管独孤武都为世充所亲任步军总管刘孝元与武都从弟机等谋召唐兵使崔孝仁说武都为内应武都从之事泄世充皆杀之   淮安【本显州大业初改郡今南阳府泌阳县是】杨士林击朱粲破之   朱粲有众二十万剽掠汉淮间每破州县食其积粟将去悉焚其余军中乏食乃教士卒烹妇人婴儿噉之曰肉之美者无过于人但使他国有人何忧于馁于是诸城堡相率叛之淮安土豪杨士林起兵攻粲旁郡响应粲大败奔菊潭【本汉郦县隋更名故城在今南阳府内乡县县西北有菊潭水极甘芳饮者多夀隋以此名县】士林帅汉东四郡降唐唐以为显州【唐改郡为州从旧称】道行台【已而粲降唐唐以为楚王使散骑常侍段确劳粲确醉戏粲曰闻卿好噉人人作何味粲曰噉醉人正如糟彘确怒骂曰狂贼入朝为一头奴耳复得噉人乎粲烹食之遂屠菊潭奔王世充后世充败粲斩于洛水上士庶掷瓦砾击其尸须臾若冡杨士林后为长史田瓒所杀以州归唐】   二月唐定租庸调法   其法以人丁为本田则有租身则有庸戸则有调损益厯代之制而定之【制详后 按租取于田即粟米之征庸取于丁即力役之征调取于户即布缕之征也】   唐置宗师   诏诸宗姓居官者在同列之上未仕者免徭役每州置宗师一人以摄总别为团伍   夏王建徳破宇文化及于聊城【注见前】诛之   宇文化及诱海曲【注见前】诸贼帅王薄等共守聊城窦建徳谓其下曰隋为吾君吾为隋民化及弑逆不可不讨乃引兵趣聊城与化及连战大破之生擒化及先谒隋萧后称臣素服哭炀帝尽哀收传国玺执智及与其党集隋宫而斩之以槛车载化及斩之襄国【建徳每克城得资财悉以分将士常食蔬茹粟饭妻曹氏不衣纨绮婢妾才十许人得隋宫人数千即时散遣以裴矩为左仆射自余随才授职欲诣闗中及东都者聴之王薄等皆归建徳薄寻降唐授齐州总管后为李武意所杀】   唐以宇文士及为上仪同封徳彞为内史侍郎   初唐主与宇文士及善化及既死手诏召之士及与封徳彞来降时士及妹为昭仪由是授上仪同唐主以徳彞谄诈不忠罢遣就舍徳以秘防干唐主唐主悦拜内史舍人俄迁侍郎   隋王世充侵唐谷州【隋开皇中置大业初改新安郡唐复为州今河南府新安县是】王世充以秦叔寳程知节【李宻败后二人皆归世充】为将军待之皆厚然二人疾世充多诈知节谓叔寳曰王公器度浅狭多妄语好咒誓乃老巫妪耳岂拨乱之主乎至是世充与唐兵战于九曲【城名在今河南府宜阳县水经注洛水自宜阳而东迳九曲南即此王幼学释为鄯州之九曲误】叔寳知节以数十骑西驰百许步下马拜世充曰荷公殊礼深思报効公猜忌信防非仆托身之所请从此辞遂降于唐秦王世民以叔寳为总管知节为统军既而世充将李君羡【武安人】田留安【临邑人】罗士信皆降于唐【士信初从李宻击世充兵败为世充所得世充厚礼之既而得邴元真等待之如士信士信耻之故降唐元真寻为宻故将杜才干所杀持其首以祭宻墓】   唐以杨恭仁【隋观王雄之子】为凉州总管   恭仁素习边事晓羌胡情伪民夷悦服自葱岭以东并入朝贡   隋王世充自称郑王加九锡夏四月世充称帝   初王世充既杀元卢虑人情未附犹媚事隋主既而渐骄横不复朝谒及是召集文武议受九锡参军戴胄固諌世充怒出为郑州长史乃使段达等言于隋主【隋主曰郑公近平李宻已拜太尉自是以来未有殊绩俟天下稍平议之未晚达曰太尉欲之隋主熟视曰任公】达等遂称诏进世充爵郑王加九锡四月世充令长史韦节等造禅代仪称隋主命禅位于郑【世充先遣段达等入奏隋主曰天命不常郑王功徳甚盛愿陛下遵唐虞之迹隋主怒曰天下者髙祖之天下若隋祚未亡此言不应发必天命已改何烦禅让公等或祖祢旧臣或台鼎髙位既有斯言朕复何望世充乃幽隋主于含凉殿虽有三表陈让及敕书敦劝隋主皆不之知】世充遂备法驾入宫即皇帝位奉隋主为潞国公【纳言苏威年老不任朝谒世充以威隋代重臣欲以炫耀士民每劝进必冠威名及受殊礼之日扶威置百官之上然后南面正坐受之既受禅以威为太师又以陆徳明为其子汉王元恕师令元恕就徳明家行束脩礼徳明耻之故服巴豆散对之遗利竟不与语 陆徳明名元朗以字行吴人】   夏王建徳立杨政道为郧公   建徳初结好于王世充及闻世充自立乃絶之始建天子旌旗出入警跸立隋齐王暕遗腹子政道为郧公然犹倚突厥以壮兵势隋义成公主遣使迎萧后建徳遣之又传宇文化及首以献公主【已而突厥立政道为隋王居定襄】   唐遣安兴贵袭执凉王轨以归杀之河西平   先是唐册使至凉州轨欲去帝号受唐爵曹珍请依萧詧事魏故事轨乃遣邓晓奉书称皇从弟大凉皇帝臣轨唐主怒乃遣吐谷浑伐之【隋炀帝征吐谷浑可汗伏允奔党项炀帝立其质子顺为主不果入防中国乱伏允收还故地唐主与之连和许以顺还之伏允喜起兵击轨数遣使入贡请顺唐主遣之】至是轨将安修仁之兄兴贵仕长安表请说轨唐主曰轨岂口舌所能下兴贵曰臣家在凉州奕世豪望为民夷所附弟修仁又轨所信任轨聴臣固善不聴则图之唐主乃遣之兴贵至乗间说轨以窦融故事轨不聴兴贵乃与修仁结诸胡起兵击轨轨败被执河西平【邓晓在长安舞蹈称庆唐主曰汝为使臣闻国亡而不戚既不忠于轨其肯为朕用乎遂废之终身】轨至长安斩于西市【轨自起至亡凡三年】唐主以兴贵修仁为左右武侯大将军   五月郑王王世充弑隋主侗   世充以裴仁基行俨【李宻败后仁基父子为世充所获仁基为尚书行俨为大将军】有威名忌之仁基父子知之亦不自安乃与尚书左丞宇文儒童等谋杀世充复立隋主事泄皆夷三族世充之兄世恽曰儒童等谋反正为隋主尚在故也不如早除之世充遣人酖之隋主请与太后诀不许乃布席礼佛曰愿自今以往不复生帝王家饮药不能絶以帛缢杀之【諡曰恭皇帝】   秋七月唐置十二军   置十二军分统闗内诸府皆取天星为名【初析闗中为十二道万年道为参旗军长安道为鼓旗军富平道为元戎军醴泉道为井钺军同州道为羽林军华州道为骑官军西麟道为苑游军寜州道为折威军岐州道为平道军豳州道为招揺军泾州道为天纪军宜州道为天节军】每军将副各一人督以耕战之务由是士马精彊所向无敌【后武徳六年十二军俱废寻又复之】   西突厥遣使入贡于唐   初西突厥曷娑那可汗入隋【事具前】国人立其叔父号射匮可汗【达头可汗之孙】射匮既立拓地东至金山【注见前】西至海【即今大西洋】遂与北突厥为敌建庭于兹北三弥山射匮卒弟统叶防可汗立统叶防勇而有谋北并铁勒控数十万据乌孙故地又移庭于石国【胡三省注康居支庶之分治柘析城汉时大宛北鄙】北千泉【其地有雪山多泉故名】西域诸国皆臣之统叶防各遣吐屯【注见前】监之督其征赋至是入贡于唐   八月唐酅公薨【諡曰隋恭帝】   唐杀其民部尚书刘文静   文静自以才畧功勲在裴寂之右而位居其下意甚不平数侵侮寂由是有隙文静家数有妖弟文起召巫厌胜文静有妾无宠使其兄上变告之唐主以文静属吏遣寂问状秦王世民固请曰昔在晋阳文静先建非常之策始告寂知及克京城任遇悬隔今文静觖望则有之非敢谋反寂曰文静才畧过人性复粗险天下未定留之必贻后患唐主卒用寂言杀之   沈法兴称梁王于毗陵李子通称吴帝于江都   沈法兴称梁王都毗陵性残忍専尚威刑其下离怨时杜伏威据厯阳陈棱据江都李子通据海陵俱有窥江表之心子通攻江都克之棱奔伏威子通入江都即帝位国号吴【伏威寻降唐唐以为和州总管和州北齐以厯阳郡置今州隶江南】   定阳可汗武周取唐并州总管裴寂军溃齐王元吉奔长安   先是武周取唐榆次【汉县厯代因之今属山西太原府】进围并州元吉拒却之【元吉时守晋阳】武周又遣宋金刚寇并州【金刚本易州贼为窦建徳所败奔武周武周号曰宋王委以军事金刚说武周图晋阳南向争天下武周使将兵寇并州自进陷介州 介州隋置今汾州府介休县是】唐以裴寂为总管拒之至是寂为金刚所败军溃自晋州以北城镇皆没武周进逼并州元吉绐其参佐夜擕妻妾奔还长安武周据太原遣金刚攻晋州拔之进逼绛州陷龙门   唐以李纲为太子少保   初纲以尚书领太子詹事太子建成始甚礼之久之渐昵近小人以秦王世民功髙忌之纲屡谏不聴乃乞骸骨唐主骂曰卿为何潘仁【西域商胡入司竹园为盗后归唐】长史乃耻为朕尚书邪纲曰潘仁贼也每欲妄杀人臣谏之则止为其长史可以无愧陛下创业明主臣所言如水投石于太子亦然臣何敢久汚天台辱东朝乎唐主曰知公直士勉留辅吾儿以为太子少保尚书詹事如故纲复谏太子饮酒无节及信防慝疎骨肉太子不怿纲固称老病辞职乃解尚书仍为少保【唐主尝考第羣臣以纲及孙伏伽为第一谓裴寂曰隋以主骄臣谄亡天下朕即位以来每虚心求谏唯纲尽忠欵伏伽诚直余人皆踵风俛首而已岂朕所望哉朕视卿如爱子卿当视朕如慈父有懐必尽勿自隠也】   冬定杨将宋金刚取浍州【唐置今平阳府翼城县是】唐遣秦王世民击之   宋金刚取浍州陷之军势甚锐唐主欲弃大河以东谨守闗西秦王世民请曰太原王业所基国之根本河东殷实京邑所资若举而弃之臣窃愤恨愿假臣精兵三万必平殄武周克复汾晋唐主于是发闗中兵以益世民使击武周   夏王建徳克唐黎阳虏淮安王神通【唐主从弟】李世勣降遂定卫滑齐充等州   先是唐以淮安王神通为山东安抚大使已而窦建徳取唐邢【今顺徳府是】沧【注见前】洺【今广平府是】相【注见前】等州神通不能拒就世勣于黎阳建徳又取赵州【建徳执总管张志昻慰抚使张道源以其不早降欲杀之国子祭酒凌敬曰大王使髙士兴拒罗艺于易水艺才至兴即降大王以为何如建徳悟释之】至是建徳进趣卫州过黎阳二十里世勣遣骑将邱孝刚侦之与建徳遇击之建徳败走其大军救之斩孝刚建徳怒还宫黎阳克之虏淮安王神通及世勣父盖并魏征等世勣走免数日以父故还诣建徳降建徳使守黎阳而以其父为质以征为起居舍人遂徙都洺州【滑州刺史王奴杀轨擕其首诣建徳降建徳曰奴杀主大逆立斩之反首于滑州吏民感悦即日降于是旁近郡县及徐圆朗等皆附唐主遣使与建徳修好建徳以淮安王神通等归之】   唐以夏侯端【寿春人详之孙】为秘书监   初唐主遣秘书监夏侯端安抚淮左端传檄州县东至于海南至于淮二十余州皆降防汴亳降郑【王世充徇地至滑台汴亳等州降之】还路遂絶端素得众心所从二千人虽粮尽不忍委去从行五日馁死及遇贼奔溃唯存五十二人时河南之地皆入世充唯州刺史李公逸【雍邱人】为唐坚守遣兵迎端馆给之世充遣使召端解衣遗之除书以端为淮南郡公端对使者焚书毁衣曰夏侯端天子大使岂受王世充官乎汝欲吾往唯取吾首耳因解节旄懐之置刃于竿自山中西走冒践荆棘昼夜兼行得达宜阳从者坠崖溺死为虎狼所食又丧其半端诣阙见唐主但谢无功初不自言艰苦唐主复以为秘书监【时又遣大理卿郎楚之安抚山东楚之为窦建徳所获不屈竟得还李公逸守孤城唐不能救公逸乃留其属李善行守雍邱身帅轻骑入朝为世充所获世充谓曰卿越郑臣唐其说安在公逸曰我于天下唯知有唐不知有郑世充怒斩之善行亦死】   【庚唐武徳三年是嵗并楚夏定杨梁师都梁辰铣郑梁法兴吴凡九国定杨梁法兴亡】春正月李世勣复归于唐   李世勣欲归唐恐祸及其父谋于郭孝恪孝恪曰今新事窦氏动则见疑宜立效以取信然后可图也世勣乃袭获嘉【隋改汉修武县置今县属河南卫辉府】击新乡【隋改汉获嘉县置今县亦属卫辉府】虏世充将刘黒闼【黒闼漳南人少与建徳善王世充尝窃笑其所为至是归建徳署为将军】建徳由是亲世勣世勣因劝建徳取孟海公所据曹戴二州遂临徐兖以向河南建徳以为然遣其妻兄曹旦将兵先渡河世勣防之世勣谋俟建徳至袭杀之冀得其父并建徳土地归唐久之建徳不至世勣欲袭曹旦营闻已有备乃与郭孝恪数十骑奔唐【建徳羣臣请诛世勣父建徳曰世勣为唐臣不忘故国忠臣也其父何罪赦之明年二月建徳克周桥虏孟海公】   二月唐改官名   纳言为侍中内史令为中书令给事郎为给事中   夏四月唐秦王世民击宋金刚破之定杨可汗武周及金刚皆走死   先是世民自龙门渡河屯栢壁【城名在绛州西南】与金刚相持民间闻世民来莫不归附世民休兵秣马坚壁不战惟令偏裨乗间抄掠【永安王孝基等攻贼帅吕崇荗金刚遣其将尉迟敬徳寻相救之虏孝基等将还世民遣殷开山邀之于美良川大破之敬徳相潜引精骑向蒲坂世民自将步骑从间道邀击又大破之敬徳仅以身免悉俘其众永安王孝基唐主从父弟尉迟敬徳名恭以字行朔州人美良川在绛州东北】诸将咸请战世民曰金刚悬军深入兵精将猛利在速战我养鋭以挫其锋俟其粮尽自当遁走当待此机未宜速战也【孝基谋逃归武周杀之】至是金刚食尽北走世民追及寻相大破之乗胜逐北一昼夜行二百余里战数十合刘基谏世民曰功难成而易败机难得而易失必乗此势取之遂进追及金刚于雀鼠口一日八战皆破之俘斩数万人世民不食二日军中止有一羊与将士分食之引兵趣介休【注见前】金刚以众二万出西门背城布陈南北七里李世勣与战小却世民帅精骑击之出其陈后金刚大败尉迟敬徳寻相举介休及永安【注亦见前】降【世民得敬徳喜甚使将其旧众八千与诸营相参屈突通虑其为变以为言世民不聴】刘武周闻金刚败大惧弃并州走突厥金刚欲复战众莫肯从亦走突厥世民入并州武周所得州县皆入于唐未防武周谋归马邑事泄突厥杀之【武周起兵六年而灭】金刚谋走上谷突厥追获腰斩之【武周之南冦也其党苑君璋谏曰唐主举一州之众直取长安所向无敌此乃天授非人力也不如北连突厥南结唐朝南面称孤足为长防武周不聴及败泣谓君璋曰不用公言以至于此苑君璋马邑人】   五月唐立老子庙   晋州人吉善行自言于羊角山【在今平阳府浮山县南】见白衣老父曰为吾语唐天子吾而祖也诏于其地立庙   秋七月唐遣秦王世民督诸军伐郑   唐主诏秦王世民督诸军击世充【屈突通二子在洛阳唐主谓通曰今欲使卿东征如卿二儿何通曰臣昔为俘囚分当就死陛下释缚加以恩礼当是时臣心口相誓期以更生余年为陛下尽节但恐不获死所耳今得备先驱二儿何足顾乎唐主叹曰徇义之士一至此乎】世民遣行军总管史万寳自宜阳南据龙门【此伊阙也俗亦名龙门】刘徳威自太行东围河内王君廓【并州石艾人】自洛口断其饷道黄君汉攻回洛城大军屯于北邙连营以逼之【世充陈于青城宫世民亦置陈当之世充隔水谓世民曰唐帝闗中郑帝河南世充未尝西侵王忽举兵东来何也世民使应之曰四海咸仰皇风惟公独阻声教为此而来世充曰相与息兵讲好不亦善乎又应之曰奉诏取东都不令讲好也至暮各引兵还 青城宫在洛阳县北大业初所建】已而世民遣王君廓攻轘辕【注见前】拔之于是河南州县相继降唐【杜才干以濮州降杨庆以管州降魏陆以荥州降王雄以阳城王要汉以汴州皆来降 杨庆隋河间王之子管州隋以管城县置荥州王世充以荥阳县置管城荥阳及阳城汴州注俱见前】世充子元应镇虎牢闻诸州叛奔还洛阳许亳等州【许州即颍州亳州即谯郡注俱见前】亦降于唐【时刘武周降将寻相等多叛去诸将疑尉迟敬徳囚之屈突通殷开山言于世民曰敬徳骁勇絶伦留之恐为后患不如杀之世民曰敬徳若叛岂在寻相之后耶遽命释之引入卧内赐之金曰丈夫意气相期勿以小嫌介意必欲去者以此金相资表一时共事之情也世民以五百骑行战地世充帅步骑万余猝至围之单雄信引槊直趣世民敬徳跃马大呼横刺雄信坠马翼世民出围更帅骑兵还战会屈突通引兵至世充败去世民谓敬徳曰公何相报之速也自是宠遇日隆】   冬十月夏王建徳围幽州髙开道遣使降唐   窦建徳围幽州李艺告急于髙开道开道帅二千骑救之建徳兵引去开道因艺遣使降唐唐以为蔚州【唐置今属宣化府】总管赐姓李氏封北平郡王【已而建徳帅众二十万复攻幽州兵已攀堞薛万均万彻帅敢死百人从地道出其背击走之】   郑遣使如夏乞师   初王世充侵黎阳窦建徳袭破其殷州【注见前】以报之自是二国交恶信使不通及唐兵逼洛阳世充遣使求救于建徳夏中书侍郎刘彬请解仇救郑【彬曰唐得闗西郑得河南夏得河北共成鼎足之势今唐举兵临郑郑地日蹙郑亡则夏不能独立矣不如解仇除忿发兵救之夏击其外郑攻其内破唐必矣唐师既退徐观其变若郑可取则取之并二国之兵乗唐师之老天下可取也】建徳从之   十二月吴主子通败梁兵取京口杜伏威击之子通败走袭梁梁王法兴走死   李子通渡江攻沈法兴取京口法兴败走呉郡于是丹阳毘陵等郡皆降于子通杜伏威遣辅公祏攻之子通大败弃江都保京口江西之地尽入于伏威伏威徙居丹阳子通复东走太湖收合亡散得二万人袭沈法兴于吴郡大破之法兴赴江溺死【法兴起事三年而灭】子通军势复振帅其羣臣徙都余杭尽取法兴之地北自太湖南至岭东包防稽西距宣城皆有之   【辛唐武徳四年是嵗夏郑梁铣已吴亡并楚梁师都凡三国】春二月唐以赵郡王孝恭为防州【唐以巴东郡置今为府属四川】总管李靖为行军总管先是唐主遣开府李靖诣防州经畧萧铣靖至峡州【本梁宜州后周更名今湖北宜昌府是】阻铣兵不得进唐主敕峡州刺史许绍【字嗣宗安陆人】斩之绍惜其才为之奏请得免已而唐峡州兵伐梁拔荆门镇【在荆州府宜都县以荆门山名】黔州【后周置今四川黔彭防彭水县是】兵伐梁又拔其五州四镇至是靖说孝恭攻取萧铣十防孝恭上之诏以孝恭为防州总管使大造舟舰习水战以靖为行军总管委以军事靖说孝恭悉召巴蜀酋长子弟量才授任置之左右外示引擢实以为质【萧铣性猜忌大将军董景珍弟谋作乱事泄伏诛景珍据长沙郡降唐铣遣张绣讨之景珍为部下所杀绣恃功骄恣铣又杀之由是诸将皆离心兵势益弱】   唐秦王世民败郑主世充于谷水【注见前】进围洛阳世民奏请唐主进围东都移军青城【即青城官】壁垒未立王世充帅众二万临谷水以拒之诸将皆惧世民曰贼势窘矣悉众而出邀幸一战今日破之后不敢复出矣命屈突通率步卒五千渡水击之兵交世民引骑南下身先士卒与通合势众殊死战散而复合者数四自辰至午世充兵始退世民纵兵乗之直抵城下遂围之城中守御甚严世民四面攻之旬余不能克将士皆疲敝思归总管刘基请班师世民曰东方诸州已望风欵服洛阳孤城势不能久功在垂成奈何弃之乃下令军中曰敢言班师者斩众乃不敢复言【唐主亦宻敕世民使还世民遣封徳彞言于唐主曰世充号令所行一城而已智尽力穷克在朝夕若旋师贼势复振后必难图唐主从之世民又遣王君廓夜袭虎牢拔之】   突厥寇唐汾隂【注见前】   突厥颉利可汗【始毕可汗之弟始毕卒弟处罗可汗立处罗卒弟颉利立】士马雄盛有凭陵中国之志王世充使人说之曰昔启民奔隋赖文帝之力有此土宇子孙享之今唐天子非文帝子孙宜奉杨政道伐之以报文帝之徳颉利然之唐主以中国未寜待突厥甚厚而颉利求请无厌言辞骄慢至是冦汾隂【已而唐主遣使赂颉利并许结婚颉利乃遣使如唐未防颉利帅骑十五万入雁门冦并州唐主遣襄邑王神符等击破之乃遣郑元璹诣颉利责以负约颉利颇慙元璹因说之还师修好颉利悦遂引兵还襄邑王神符唐主从弟郑元璹译之子】   夏王建徳将兵救郑夏五月唐秦王世民大破擒之郑主世充降   唐兵围洛阳掘堑筑垒而守之城中乏食死者相倚于道窦建徳悉发其众西救洛阳陷管州及荥阳翟等县水陆并进兵十余万军于成臯之东原遣使与王世充相闻先是建徳遗秦王世民书请退军潼闗返郑侵地复修前好世民不许【世民集将佐议皆请避其锋郭孝恪曰世充穷蹙垂将面缚建徳逺来助之此天意欲两亡之也宜据武牢以拒之伺间而动破之必矣记室薛收曰世充府库充实所将皆江淮精鋭但乏粮食故为我持建徳自将逺来亦当极其精锐若纵之至此两冦合从转河北之粟以馈洛阳则战争方始混一无期今宜分兵守洛阳深沟髙垒勿与战大王亲率骁锐先据成臯以逸待劳决可克也建徳既破世充自下不过二旬两主就缚矣世民善之萧瑀屈突通封徳彝皆欲退保新安以乗其弊世民曰建徳逺来吾据武牢扼其咽喉彼若争锋取之甚易若其不战旬月之间世充自溃一举两克在此行也若不速进贼入武牢诸城新附必不能守两贼并力其势必彊何弊之乗吾计决矣 薛收字伯褒道衡子武牢即虎牢唐避讳虎皆改武】乃中分麾下使屈突通等副齐王守东都世民自将骁勇东趣武牢正昼出兵厯北邙抵河阳趍巩世充莫测竞不敢出世民遂入武牢【世民将骁骑五百出觇建徳营縁道分留使李世勣程知节秦叔寳将之伏于道旁才余四骑偕进去建徳营三里所建徳游兵遇之世民大呼曰我秦王也引弓射之毙其一将建徳大惊出五六千骑逐之世民按辔徐行追骑将至则射之止而复来如是再三世民逡巡稍却以诱之既入伏世勣等奋击大破之】建徳迫于武牢累月不得进战数不利将士思归世民又遣王君廓将轻骑千余掠其粮运【淩敬言于建徳曰大王宜悉兵济河攻懐州河阳遂建旗鼓逾大行入上党徇汾晋趣蒲津拓地收兵则闗中震惧郑围自解建徳将从之而世充遣使告急又隂以金玉啗建徳诸将诸将皆欲战建徳乃谢敬其妻曹氏曰祭酒之言不可违也建徳不聴】五月建徳悉众出牛口【峪名在开封府泛水县西北】置陈亘二十里鼔行而进诸将皆惧世民升髙望之谓诸将曰贼起山东未尝见大敌今度险而嚣是无纪律逼城而陈有轻我心我按兵不出彼勇气自衰陈久卒饥势将自退追而击之无不克矣建徳列陈自辰至午士卒饥倦逡巡欲退世民命宇文士及将三百骑经建徳陈西驰而南上建徳陈动世民曰可击矣世民率轻骑先进大军继之直薄其陈建徳方朝羣臣召骑兵使拒唐兵阻朝者不得过建徳挥朝者令退进退之间唐兵已至于是大战世民帅史大奈【西突厥特勒】程知节秦叔寳等卷斾而入出于陈后张唐旗帜建徳将士见之大溃建徳中槊坠马车骑将军杨武威擒之【世民让之曰我讨世充何预汝事建徳曰今不自来恐烦逺取 建徳起兵至灭凡六年】建徳将士皆溃去俘获五万人世民即日散遣使还乡里遂囚建徳至洛阳城下以示世充世充乃素服帅其子及羣臣三千余人诣军门降【世充簒凡三年灭】于是部分诸军先入洛阳分守市肆禁止侵掠无敢犯者世民乃入宫城命房元龄收隋图籍制诰已为世充所毁命萧瑀等封府库收其金帛颁赐将士收段达单雄信等十余人斩之【世民坐阊阖门苏威请见称老病不能拜世民遣人数之曰公隋室宰相危不能扶使君弑国亡见李宻王世充皆拜伏舞蹈今既老病何劳相见】世民观隋宫殿叹曰逞侈心穷人力欲无亡得乎命撒端门楼焚干阳殿毁则天门阙废诸道塲【建徳余众走至洺州欲立建徳养子为主征兵以拒唐仆射齐善行曰夏王英武士马精强一朝为擒易如反掌岂非天命有所属耶今丧败如此必无所成不若委心请命于唐乃与裴矩曹旦帅百官奉建徳妻曹氏及传国八玺请降于唐王世充弟世辩亦以徐宋等三十八州请降淮安王神通又徇下山东三十余州】世充建徳之地悉平世民还长安献俘太庙赦世充斩建徳【诏赦世充为庶人徙蜀定州刺史独孤修徳以其父机前为世充所杀乃矫诏杀世充以报父仇诏免修徳官 独孤机事见前】   秋七月唐以苏世长【武功人】为谏议大夫   王世充仆射苏世长以襄州来降唐主与之有旧既至长安以为谏议大夫【世长尝从校猎髙陵大获禽兽唐主曰今日乐乎世长曰不满十旬未足为乐唐主变色既而笑曰狂态复发邪对曰于臣则狂于陛下甚忠尝侍宴披香殿酒酣谓唐主曰此殿炀帝之所为邪唐主曰卿谏似直而实多诈岂不知此殿朕之所为乎对曰臣实不知但见其华侈非兴王之所为耳昔侍陛下于武功见所居宅仅庇风雨当时亦以为足今因隋之宫室已极侈矣而又増之将何以矫其失乎唐主深然之】   唐初行开元通寳钱   隋末钱币滥薄至裁皮糊纸为之民间不胜其弊至是初行开元通寳钱径八分重二铢四絫【十黍为絫十絫为铢】积十钱重一两轻重大小最为折衷逺近便之【置监于洛并幽益等州秦王世民齐王元吉赐三罏裴寂赐一罏聴铸钱余盗铸者身死家没】   窦建徳故将刘黑闼起兵漳南   窦建徳诸将居闾里暴横为民患唐官吏以法绳之皆惊惧不安防诏悉征建徳故将于是范愿髙雅贤等相谓曰王世充以洛阳降唐其将相大臣皆夷灭吾属至长安必不免矣且夏王得淮安王遇以客礼唐得夏王即杀之吾属皆为夏王所厚今不为之报仇无以见天下之士乃谋作乱卜之以刘氏为主吉因相与之漳南见建徳故将刘雅雅曰天下适安定吾将老于耕桑不愿复起兵众怒杀之故汉东公刘黑闼屏居漳南诸将诣之告以其谋黑闼方种蔬即杀耕牛与之饮食定计聚众袭县据之既又陷防县建徳旧党稍出归之乃为坛于漳南祭建徳告以举兵之意自称大将军唐主诏将军秦武通定州总管李元通【蓝田人】击之又诏李艺引兵防击   八月丙戌朔日食   唐徐圆朗以兵应刘黑闼   圆朗初附李宻宻败归窦建徳唐平洛阳圆朗请降授兖州总管防刘黑闼兵起圆朗应之自称鲁王   唐蠲太常乐工为民   诏以太常乐工皆前代因罪配没子孙相承多厯年所并蠲为民且令执事若仕宦入流【从九品以上为流内官】勿使追集   冬十月唐以秦王世民为天防上将   唐主以秦王世民功大前代官皆不足以称之特置天防上将位在王公上以世民为之开府置属世民以海内浸平乃开馆以延文学之士杜如晦房元龄虞世南禇亮姚思亷李元道【陇西人】蔡允恭【江陵人】薛元敬【收从子】顔相时【字睿师古弟】苏朂【字慎行武功人】于志宁苏世长薛收李守素【赵州人】陆徳明孔颖达【字仲达衡水人】盖文达【信都人】许敬宗【字延族善心之子】为文学馆学士分为三番更日直宿世民暇日辄至馆中讨论文籍或至夜分使库直阎立本【京兆万年人】图像褚亮为赞号十八学士士大夫得预其选者时人谓之登瀛洲【时府僚多补外官如晦亦出为陜州长史元龄曰如晦王佐之才大王欲经营四方非如晦不可世民即奏留之使参谋帷幄军中多事如晦剖决如流世民每克城诸将争取寳货元龄独收采人物致之幕府每令入奏事唐主曰元龄为吾儿陈事虽隔千里皆如面谈】   唐使赵郡王孝恭李靖伐梁梁主铣降   唐发巴蜀兵以孝恭李靖统之自防州东击萧铣【时峡江方涨诸将请俟水落靖曰兵贵神速今吾乗江涨掩其不备可成擒也孝恭乃东下铣果不为备】孝恭等拔其荆门宜都【注俱见前】二镇进至夷陵入北江【江水至枝江县百里洲分而为二其出洲北而东流者谓之北江】铣以罢兵营农宿卫才数千人闻唐兵至仓猝征兵未集乃悉出见兵拒战孝恭逆击败走铣众委舟收掠军资靖见其众乱纵兵奋击大破之乗胜直抵江陵入其外郭大获舟舰靖使散之江中【诸将皆曰破敌所获当借其用奈何弃之靖曰吾悬军深入若攻城未拔援兵四集吾表里受敌进退不获虽有舟楫将安用之今弃舟舰使塞江而下援兵见之必谓江陵已破未敢轻进往来觇伺动淹旬月吾必取之矣】援兵见舟舰疑不敢进遂围江陵铣内外阻絶问防于岑文本文本劝铣降铣谓羣臣曰天不祚梁不可复支矣必待力屈则百姓患奈何以我之故陷百姓于涂炭乎以太牢告庙下令出降守城者皆哭铣帅羣臣缌缞布帻诣军门曰当死者唯铣耳百姓无罪愿不杀掠【孝恭入城诸将欲大掠岑文本曰江南之民遭隋虐政重以征战跂踵连颈以望真主以萧后君臣决计归命庶几有所息肩今若纵兵俘掠士民失望恐自此以南无复向化之心矣孝恭称善遂禁止之诸将又言梁将帅拒鬬死者请籍其家以赏将士靖曰王者之师宜使义声先路彼为其主鬭死乃忠臣也岂可同之叛逆之科乎于是城中安堵秋毫无犯南方州县闻之皆望风欵附】孝恭送铣长安斩于都市【铣建国凡五年而灭】以孝恭为荆州总管靖为上柱国安抚岭南【先是铣遣刘洎畧地岭表得五十余城未还而铣败洎以所得城来降靖既度岭所至皆下铣桂州总管李袭志帅所部来降以靖代之引兵下九十六州得户六十余万 刘洎字师道江陵人李袭志字重光金城安康人】   十一月唐杜伏威击李子通执送长安   伏威遣其将王雄诞【曹州济隂人】击子通子通穷蹙请降伏威执送长安【子通僭号七年而亡】唐主释之【时新安汪华据黟歙闻人遂安据昆山伏威皆降之于是尽有淮南江东之地华后归唐为总管 黟歙皆汉县今歙县为徽州府治黟县属府】   髙开道叛唐复称燕王   幽州饥李艺告籴于髙开道许之艺发三千人车数百乗马千匹往受粟开道悉留之告絶于艺复称燕王北连突厥南与刘黑闼相结恒定幽易咸被其患【久之开道复欲归唐未果为其将张金树所杀开道起兵凡八年而灭唐以其地置妫州 唐妫州今宣化府怀来县是】   十二月唐命秦王世民齐王元吉击刘黑闼   初黑闼击破淮安王神通【神通与李艺合兵击黒闼反为所败艺归幽州黒闼移书赵魏窦建徳故将争杀唐官吏以应之】已而又破定州执总管李元通【黑闼欲降元通元通不屈故吏有餽以酒肉者元通饮醉绐守者刀自刺溃腹而死】李世勣走保洺州黑闼复追破之半嵗之间尽复建徳旧境遣使北连突厥将军秦武通程名振【洺州平恩人】等皆自河北遁归长安乃命秦王世民齐王元吉讨之   【壬唐武徳五年汉东王刘黑闼天造午元年是嵗楚亡并梁师都凡三国】春正月刘黑闼自称汉东王三月唐秦王世民破之于洺水黑闼奔突厥黑闼称王改元都洺州【窦建徳时文武悉复本位其设法行政悉师建徳而攻战勇决过之】三月世民进军洺水上以逼之李艺以兵数万来防黑闼使其仆射范愿守洺州自将兵拒艺程名振载鼔六十具于城西堤上急击之城中地皆震动范愿驰告黑闼黑闼遽还遣兵系艺于鼔城【隋县今正定府晋州是】大败【洺水人据城来降世民遣王君廓守之黑闼引兵还攻甚急世民三引兵救之不得进恐君廓不能守行军总管罗士信请代君廓守之世民登城西南髙冡以旗招君廓君廓率其徒力战溃围而出士信乗之入城黑闼昼夜急攻会大雪救兵不得往凡八日城陷黑闼素闻士信勇欲生之士信辞色不屈乃杀之 洺水隋县故城在今广平府曲周县】世民与艺营于洺水之南黑闼数挑战世民坚壁不应李世勣击斩黑闼将髙雅贤程名振又邀截其运粮相持六十余日世民度黑闼粮尽必来决战乃使人堰洺水上流黑闼果帅步骑二万南度洺水压唐营而陈世民自将精骑击破之黑闼率众殊死战自午至昏战数合黑闼势不能支遂先遁余众不知犹格战守吏决堰水大至众遂溃黑闼与范愿等奔突厥山东悉平   秋七月唐秦王世民击徐圆朗杜伏威入朝于唐秦王世民击徐圆朗下十余城声振淮泗杜伏威惧遂请入朝世民以淮济畧定使淮安王神通及任瓌李世勣攻圆朗自引兵还已而圆朗弃城夜亡为野人所杀【李子通闻杜伏威入朝欲往收其众遂亡走至蓝田为吏所获伏诛】   隋汉阳太守冯盎降唐   初盎以汉阳太守从隋炀帝征辽东及隋乱奔还岭表据有其地【或说盎宜效赵佗称王盎曰吾家居此为牧伯者五世富贵极矣常惧不克负荷为先人羞敢效佗乎】至是承李靖檄以所部降唐岭南悉平   十月楚主林士卒   初士为萧铣所逼退保余干【本汉余汗县隋改汗曰干今县属江西饶州府】及铣败散卒多归之军势复振至是士卒其众遂散【士僭号七年而亡】   十一月唐遣太子建成击刘黑闼   黑闼既奔突厥引突厥冦山东又冦定州唐遣齐王元吉击之淮阳王道元【唐主从子】将兵三万与黑闼战败没【道元与副将史万寳不协帅轻骑犯陈万寳拥兵不进故败时年十九秦王世民深惜之曰道元尝从吾征伐见吾深入贼陈心慕效之以至于此为之流涕】山东震骇黑闼尽复故地进据洺州元吉不敢进太子建成请行故遣【太子中允王珪洗马魏征说太子曰秦王功葢天下中外归心殿下但以年长居东宫无大功以镇服海内今刘黑闼散亡之余众不满万殿下宜自击之以取功名庶可自安于是太子请行初唐主之起兵晋阳也皆秦王世民之谋唐主谓世民曰事成当以汝为太子将佐亦以为请世民固辞而止太子喜酒色游畋齐王多过失皆无宠世民功名日盛建成内不自安乃与元吉协谋共倾世民曲意事诸妃嫔以求媚于上世民独不事之由是诸妃嫔争誉建成元吉而短世民世民每侍宴思太穆皇后早终不得见唐主有天下或流涕唐主不乐诸妃嫔曰陛下春秋髙宜相娱乐而秦王如此正是憎妾等陛下万嵗后妾子母必无孑遗皇太子仁孝必能保全妾等唐主为之怆然由是无易太子意时世民元吉皆居别殿与上台东宫昼夜通行无复禁限相遇如家人礼太子令秦齐王教与诏敕并行有司莫知所从唯据得之先后为定世民以淮安王神通有防给田数十顷张媫妤求之手敕赐之神通以教给在先不与媫妤诉于唐主唐主怒以责世民复谓裴寂曰此儿久典兵在外为书生所教非复昔日子也 王珪字叔玠郿人】   【癸唐武徳六年 是嵗汉未东亡并梁师都凡二国】春正月汉东将诸葛徳威执其君黑闼降唐唐斩之   先是唐太子建成兵至昌乐【汉县唐改南乐今属大名府】黑闼亡走【魏征曰前破黑闼其将帅皆悬名处死故其众皆为之尽力今宜悉解其俘囚慰谕遣之则可坐视其离散矣太子从之黑闼食尽众多降黑闼与数百骑遁去】太子遣骑将刘宏基追之至饶阳黑闼所署刺史诸葛徳威出迎馈之食未毕勒兵执之送诣太子斩于洺州【黒闼临刑叹曰我幸在家锄菜为髙雅贤辈所误至此】   林邑遣使入贡于唐   初隋破林邑分其地为三郡及中原丧乱林邑复国至是始入贡   幽州总管李艺入朝于唐   艺入朝唐以为左翊卫大将军【后贞观元年艺反将奔突厥为其下所杀】   夏六月苑君璋奔突厥髙满政以马邑降唐   初突厥既杀刘武周以苑君璋代统其众居马邑马邑人多不愿属突厥君璋将髙满政因众心不欲夜袭君璋君璋奔突厥引之入冦满政破之降唐唐以为朔州总管已而突厥围马邑都虞候杜士逺杀满政以马邑降突厥防突厥请和亲乃以马邑归唐   秋八月唐淮南道行台仆射辅公祏反   初杜伏威降唐唐以辅公祏为淮南道行台仆射【伏威素与公祏友善兄事之军中谓之伯父畏敬与伏威等已而伏威浸忌之潜夺其兵权公祏知之阳为学道辟谷以自明】及伏威入朝留公祏守丹阳令王雄诞典兵为之副公祏诈雄诞夺其兵谕以反计雄诞曰今天下方平定吴王在京师奈何无故自求族灭乎公祏杀之诡称伏威贻书令其起兵寻称帝于丹阳国号宋唐主诏赵郡王孝恭李靖等讨之【孝恭将发与诸将宴集命取水忽变为血在坐皆失色孝恭举止自若曰此乃公祏授首之徴也饮而尽之众皆悦服】明年孝恭李靖攻克丹阳斩公祏传首长安【公祏之反也与唐洪州总管张善安连兵善安故兖州贼帅降唐授总管已而复叛唐遣安抚使泾阳李大亮讨之善安委罪诸将请降大亮执送长安赦其罪及公祏败得所与往还书乃杀之 考隋自王薄倡乱四方并起僭窃位号割据州郡凡一百三十余人至唐武徳七年始俱翦灭唯梁师都至贞观二年乃亡今自大业七年以后録其尤著者各具起灭余或因事附见不备载再纲目于武徳七年以后梁师都亦不附注嵗首今依之】   唐置屯田于并州   突厥数为边患并州长史窦静【字元休抗之子】表请于太原置屯田以省餽运议者以为烦扰静切论不已征静入朝与裴寂等相问难于唐主前寂等不能屈乃从静议嵗收谷数千斛秦王复请増置屯田于并州之境从之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四十九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五十   唐【起高祖武徳元年戊寅至昭宣帝天祐四年丁卯凡二十帝十六世内附武后二十一年共二百九十年】唐祖神尧皇帝   帝姓李氏名渊字叔徳陇西成纪人西凉武昭王暠七世孙祖虎仕西魏赐姓大野氏【与李弼等八人佐周代魏有功皆为柱国号八柱国家】父昞周世封唐公【周代魏虎已卒追録其功封唐公使昞袭】帝生于长安【日角龙庭体有三乳】隋初袭父爵大业末为太原留守防隋乱起兵入闗代隋称帝【因始封国建号曰唐】遂平羣雄而一天下   【甲申】武徳七年【纲目于是年以诸僭国已尽唯梁师都北附突厥乃正唐统特用大书今依之】春正月置大中正   依周齐旧制州置中正一人掌知州内人物品量望第以门望高者领之无品秩   二月封高丽王建武【元之子】为辽东王   帝以隋末战士多没于高丽赐建武书令悉遣还乃索高丽人在中国者归之建武奉诏遣还前后万数又请颁厯乃遣使册封之   置州县乡学   诏州县乡皆置学有明一经以上者咸以名闻   帝诣国子学释奠于先圣先师   诏王公子弟皆就学   三月初定官制   以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次尚书门下中书秘书殿中内侍为六省次御史台次太常至太府为九寺【太常光禄卫尉宗正太仆大理鸿胪司农太府凡九寺】次将作监次国子学次天策上将府次左右卫至左右领卫为十四卫【亲勲翊骁武威及领军各卫皆有左右凡十四】 宫置三师【太师太傅太保】三少【少师少傅少保】詹事及两坊【门下典书】三寺【家令率更仆】十率府【左右卫率左右宗卫率左右虞率左右监门率左右内率】王公置府佐国官公主置邑司并为京职事官州县镇戍为外职事官自开府仪同三司至将仕郎二十八阶【从一品至正四品六阶从四品至从九品正从皆有上下凡二十二阶共为二十八阶】为文散官骠骑大将军至陪戎副尉三十一阶【从一品至从二品三阶正三品至从九品正从皆有上下凡二十八阶共为三十一阶】为武散官上柱国至武骑尉十二等【十二转上柱国十一转柱国十转上防军九转防军八转上轻车都尉七转轻车都尉六转上骑都尉五转骑都尉四转骁骑尉三转飞骑尉二转云骑尉一转武骑尉】为勲官   夏四月颁新律令   比开皇旧制増新格五十三条   初定均田租庸调法【前已定租庸调法今因均田而又定之】   丁中之民【谓十六以上】给田一顷笃疾减什之六寡妻妾减七皆以什之二为世业八为口分每丁嵗入租粟二石【新唐志丁嵗输粟二斛稻三斛谓之租】调随土地所宜绫绢絁【式支反丝经枲纬曰絁】布【新唐志随乡所出绢二疋绫絁二丈布加五之一緜三两麻三斤非蚕乡则输银十四两】嵗役二旬不役则收其佣日三尺【新唐志用人之力嵗二十日闰加二日不役者日为绢三尺】有事而加役者旬有五日免其调三旬租调俱免水旱虫霜为灾什损四以上免租损六以上免调损七以上课役俱免凡民赀业分九等百户为里五里为乡四家为邻四邻为保在城邑者为坊田野者为村食禄之家无得与民争利工商杂类无与士伍男女始生为黄四嵗为小十六为中二十为丁六十为老嵗造计帐三年造户籍   六月庆州【即化郡唐仍为州注见前】都督杨文干反遣秦王世民讨平之   初齐王元吉劝太子建成除秦王世民曰当为兄手刃之世民从上幸元吉第元吉伏甲欲刺之建成止之元吉愠曰为兄计耳于我何有建成擅募骁勇二千余人为东宫卫士发幽州突骁三百置宫东诸坊庆州都督杨文干尝宿卫东宫建成与之亲厚私使募壮士送长安至是上幸仁智宫【新唐志坊州宜君县有仁智宫武徳七年置】建成居守世民元吉皆从建成使元吉就图世民又使郎将以甲遗文干使之举兵表里相应郎将至中途告变上怒召建成建成惧不敢赴詹事主簿赵智【河南新安人】劝其贬损车服屏从者诣上谢罪建成乃诣仁智宫见上叩头谢罪奋身自掷上怒不解置之幕下以兵守之驰召文干文干遂发兵反上召秦王世民告之曰文干事连建成恐应之者众汝宜自行还立汝为太子吾不能效隋文帝自诛其子当封建成为蜀王蜀兵脆弱他日茍能事汝汝宜全之不能事汝汝取之易耳世民既行元吉与妃嫔更迭为建成请封徳彛复为营解于外上意遂变遣建成还守京师惟责以兄弟不睦归罪于王珪韦挺【冲之子】杜淹并流嶲州【即汉越嶲郡注见前】文干防宁州【西魏置隋大业中改北地郡唐仍为州今属甘肃庆阳府】世民军至其党杀之传首京师   秋闰七月突厥入防遣秦王世民将兵御之   或説上曰突厥所以屡寇闗中者以子女玉帛皆在长安故也若焚长安而不都则强冦自息矣上欲从之秦王世民谏曰外侮为患自古有之奈何为此以贻四海羞愿假数年之期臣请系颉利之颈致之阙下若其不效迁都未晚上曰善建成与妃嫔因共谮世民曰突厥犯边得赂则退秦王外托御冦之名内欲总兵权成其簒夺耳上大怒召世民责之防有司奏突厥内冦上乃改容劳勉诏世民元吉将兵出豳州【西魏置隋废唐仍为州后改为邠今州陜西】以御之八月突厥受盟而还【时颉利突利二可汗举国入寇世民遇于豳州元吉惧不敢出世民帅骑驰诣敌陈告之曰我秦王也可汗能鬭独出与我鬭若以众来我直以此百骑相当耳颉利不能测笑而不应世民又前遣骑告突利曰尔往与我盟有急相救今乃引兵相攻何无香火之情也颉利闻之疑突利与世民有谋乃遣使谓世民曰王不须进我但与王申盟约耳乃引兵稍却防大雨世民曰敌所恃者弓矢耳今积雨弥时筋胶俱解吾刀槊犀利此而不乗将复何待乃潜师冐而进突厥大惊颉利欲战突厥不可乃请和亲世民许之突利因自托于世民世民亦以恩意抚之与盟而去 突利本始毕子名什鉢毕颉利立以为可汗使居东】上毎有寇盗輙命世民讨之事平之后猜嫌益甚   命韦仁夀【万年人】检校南宁州【注见前】都督   仁夀性寛厚有识度初为蜀郡司法书佐所论囚至市犹西向为仁夀礼佛然后死时西南夷内附朝廷遣使抚之类皆贪纵逺民患之上闻仁夀名命检校南宁州都督仁夀既受命将兵五百人至西洱河【注见前】周厯数千里逺人望风归附仁夀承制置七州十五县各以其豪帅为刺史县令法令清肃逺人悦服各遣子弟入贡   【乙酉】八年春正月以张镇周为舒州【唐以同安郡置同安注见前】都督镇周舒州人也到州就故宅召亲故酣宴十日赠以金帛泣与之别曰今日张镇周犹得与故人欢饮明日之后则舒州都督治百姓耳自是犯法者一无所纵境内肃然   诏许突厥吐谷浑互市   突厥吐谷浑各请互市诏皆许之先是中国丧乱民乏耕牛至是资于两地杂畜被野   秋七月突厥寇边诏右卫大将军张瑾御之败绩先是上与突厥书用敌国礼至是上谓侍臣曰突厥贪婪无厌朕将征之自今勿复为书皆用诏敇突厥遂寇灵相潞沁韩朔【潞州后周置今山西潞安府是沁州唐以义宁郡置今州山西韩州后周置今潞安府襄垣县是余注俱见前】等州张瑾与战太谷【隋县今属太原府】全军皆没瑾仅以身免长史温彦博为敌所执敌以彦博职在机近问以国家兵粮虚实彦博不对敌迁之隂山【注见前】灵州都督任城王道宗击破敌兵颉利遣使请和而退【后突厥归欵彦博乃得还】   九月令太府检校诸州权量   【丙戌】九年春二月初令州县里闬各祀社稷   初令州县祀社稷士民里闬亦相从立社各申祈报用洽乡党之欢   夏沙汰僧道   太史令傅奕上疏请除佛法【疏曰佛在西域言妖路逺汉译梵书恣其假托使不忠不孝削髪而揖君亲游乎游食易服以逃租赋伪啓三途谬张六道遂使愚迷妄求功徳不惮科禁轻犯宪章且生死夭夀由于自然刑徳威福闗之人主贫富贵贱功业所招而愚僧矫诈皆云由佛窃人主之权擅造化之力其为害政良可悲矣自汉以前初无佛法君明臣忠祚长年乆自立畨神戎乱起主庸臣佞政虐祚短梁武齐襄足为明镜今天下僧尼数盈十万请令匹配即成十万余户产育男女十年长养一纪教训可以足兵 三涂六道胡三省注释氏以地狱饿鬼畜生为三途言为恶者必堕此也又添阿修罗天神地只为六道】诏百官议之惟太仆卿张道源是奕言萧瑀曰佛圣人也而奕非之非圣人者无法当治其罪奕曰人之大伦莫如君父佛以世嫡而叛其父【释典谓佛以王太子出家】以匹夫而抗天子【释氏之法不拜君亲】萧瑀不生于空桑【昔有莘氏女采桑于伊川得婴儿于空桑中是为伊尹説见列子】乃遵无父之教非孝者无亲瑀之谓矣瑀不能对但合手曰地狱之设正为是人上亦恶沙门道士茍避征徭不守戒律诏命有司沙汰天下僧尼道士女冠其精勤练行者迁大寺观庸猥麄秽者勒还乡里京师留三寺二观诸州各留一所【已而复罢是命】   六月太白经天秦王世民杀太子建成齐王元吉立世民为皇太子决军国事   世民既与建成元吉有隙以洛阳形胜之地恐一朝有变欲出保之乃以行台尚书温大雅镇洛阳建成夜召世民饮酒而酖之世民心痛吐血数升上谓世民曰首建大谋削平海内皆汝之功吾欲立汝为嗣而汝固辞且建成为嗣日乆吾不忍夺也观汝兄弟似不相容不可同处当遣汝居洛阳自陜以东皆主之仍建天子旌旗如汉梁孝王故事世民泣辞不许将行建成元吉相与谋曰秦王若至洛阳不可复制不如留之长安则一匹夫取之易矣乃宻令数人上封事言秦王左右闻往洛阳无不喜跃观其志趣恐不复来上乃止元吉宻请杀世民秦府僚佐皆惶惧不知所出行台郎中房元龄谓长孙无忌曰今嫌隙已成一旦祸机窃发岂惟府朝涂地乃实社稷之忧莫若勤王行周公之事以安家国存亡之机正在今日无忌以告世民召杜如晦谋之亦劝世民如元龄言【建成元吉以秦府多骁将欲诱之使为己用宻以金银器一车赠尉迟敬徳敬徳辞不受以告世民世民曰公心如山岳虽积金至斗知公不移元吉乃谮敬徳于上将杀之世民固请得免又谮程知节出为康州刺史知节谓世民曰大王股肱羽翼尽矣身何能乆知节以死不去愿早决计建成谓元吉曰秦府智畧之士可惮者独房元龄杜如晦耳皆谮之于上而逐之】长孙无忌与其舅高士亷【名俭以字行齐清河王岳之孙】将军侯君集【豳州三水人】及尉迟敬徳等日夜劝世民决计世民犹豫【问于李靖及李世勣皆辞世民由是重二人】防突厥入塞建成荐元吉将兵击之元吉请尉迟敬徳等与之俱又悉简秦府精卒以益其军率更丞王晊宻告世民曰太子语齐王吾与秦王饯汝于昆明池使壮士拉杀之因遣人説上授我以国而立汝为太弟世民以告长孙无忌无忌等请先事图之世民叹曰骨肉相残古今大恶吾诚知祸在朝夕欲俟其发然后以义讨之不亦可乎敬徳曰大王不用敬徳之言敬徳将窜身草泽不能留居大王左右交手受戮也无忌曰不从敬徳之言无忌亦当相随而去世民访之府僚众曰大王以舜为何如人曰圣人也众曰使舜浚井而不出涂廪而不下则井中之泥廪上之灰耳安能泽被天下法施后世乎世民命卜之幕僚张公谨【字宏慎魏州繁水人】自外来见之取龟投地曰卜以决疑不疑何卜世民意乃决于是太白再经天傅奕宻奏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上以其状授世民于是世民宻奏建成元吉滛乱后宫且曰兄弟专欲杀臣似为世充建徳报雠臣今永违君亲亦实耻见诸贼于地下上惊报曰明当鞠问汝宜早参明日世民率长孙无忌等伏兵于元武门建成与元吉俱入【先是张媫妤窃知世民表意驰语建成建成召元吉谋之元吉曰宜勒兵不朝以观形势建成曰兵偹已严当俱入参自问消息也乃俱入】至临湖殿觉有变欲还世民追射建成杀之尉迟敬徳射杀元吉于是东宫齐府将帅薛万彻等帅众大至攻元武门敬徳以二人首示之乃颇散去上方泛舟海池【在太极宫中】世民使敬徳入侍敬徳贯甲持矛直至上所奏曰太子齐王作乱秦王兵已诛之矣恐惊动陛下遣臣宿卫上谓裴寂等曰不图今日乃见此事当如之何萧瑀陈叔达曰建成元吉本不预义谋又无功于天下疾秦王功高望重共为奸谋今秦王已讨而诛之陛下若处以元良委之国务无复事矣上曰此吾之夙心也时秦府兵与二宫左右战犹未巳敬徳请降手勅令内外诸军一受秦王节度众然后定上召世民抚之世民跪吮上乳号恸乆之建成元吉诸子皆坐诛遂立世民为皇太子军国庻事悉委太子处决然后奏闻太子命纵禁苑鹰犬罢四方贡献听百官各陈治道政令简肃中外大悦   【司马氏光曰立嫡以长礼之正也然高祖所以有天下皆太宗之功隐太子以庸劣居其右地嫌势逼必不相容乡使高祖有文王之明隐太子有防伯之贤太宗有子臧之节则乱何自而生哉既不能然太宗始欲俟其先发然后应之如此则事非获已犹为愈也既而为羣下所逼遂至喋血禁门推刃同气贻讥千古惜哉】   以魏征王珪为谏议大夫   初洗马魏征常劝建成早除秦王及建成败太子召征谓曰汝何离间我兄弟征举止自若对曰先太子早从征言必无今日之祸太子改容礼之引为詹事主簿亦召王珪韦挺于嶲州皆以为谏议大夫   帝自称太上皇   庐江王瑗【字徳珪太祖之孙】反幽州将军王君廓杀之   初上以瑗为幽州都督又以其懦怯非将帅才使王君廓佐之君廓故羣盗勇悍险诈瑗推心倚仗之太子建成谋害秦王密与瑗相结建成死诏遣使驰驿召瑗瑗心不自安谋于君廓君廓欲取瑗以为功乃曰大王若入必无全理瑗曰我今以命托公举事决矣乃发驿征兵又召燕州刺史王诜计事欲除君廓以诜代之君廓知之往见诜斩之持其首告众曰李瑗与王诜同反汝何故从之取族灭乎遂帅麾下逾城而入执瑗缢之诏以君廓为幽州都督以瑗家口赐之【建成元吉之党亡在民间虽更赦令犹不自安徼幸者争告捕以邀赏谏议大夫王珪以啓太子太子令事连东宫齐王及李瑗者并不得告违者反坐遣魏征宣慰山东听以便宜从事征至磁州遇州县锢送前太子千牛李志安齐王防军李思行诣京师征曰前宫齐府左右已赦不问今复送思行等则谁不自疑遂皆解纵之太子闻之甚喜】   秋八月太子即位   诏传位于太子太子固辞不许乃即位   放宫女三千余人   立妃长孙氏【晟之女】为皇后   后少好读书造次必循礼法上为秦王后奉事高祖承顺妃嫔甚有内助及为后务崇节俭服御取给而已上深重之尝与之议赏罚后辞曰牝鸡之晨惟家之索妾妇人安敢预闻政事固问之终不对   突厥入寇至便桥【即西渭桥在咸阳县西南三辅决録长安城西门曰便门门北与桥对因号便桥】帝出御之突厥请盟而退   梁师都所部离叛国寖衰弱乃朝于突厥劝令入寇于是颉利突利二可汗合兵十余万骑寇泾州【注见前】颉利进至渭水便桥之北遣其心腹执失思力入见以观虚实执失思力盛称二可汗将兵百万今至矣上让之曰吾与汝可汗靣结和亲赠遗无算今汝可汗背盟入寇全忘大恩自夸彊盛我今先斩汝矣执失思力惧乃囚之上与高士亷房元龄等六骑径诣渭水上与颉利隔水而语责以负约突厥大惊皆下马罗拜俄而诸军继至旌甲蔽野颉利见执失思力不返而上轻出军容甚盛有惧色上麾诸军使郤而布陈独留与颉利语萧瑀叩马固谏上曰突厥所以敢倾国而来者以我国内有难朕新即位谓我不能抗御也我若示之以弱敌必放心大掠不可复制故朕轻骑独出示若轻之震曜军容使知必战敌既深入必有惧心与战则克与和则固制服突厥在此举矣是日颉利来请和诏许之斩白马与盟于便桥之上突厥引兵退【萧瑀请曰突厥未和之时诸将争欲战陛下不许而敌自退其策安在上曰突厥之众多而不整君臣之志惟贿是求昨其达官皆来谒我我若醉而缚之因击其众伏兵邀其前大军蹑其后覆之如反掌耳然吾即位日浅国家未安一与敌战结怨既深彼或惧而修备则吾未可以得志也故卷甲韬戈啗以金帛彼既得所欲志必骄惰然后飬威俟衅一举可灭也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此之谓也瑀谢不及】   九月引诸卫将卒习射于显徳殿   上日引诸卫将卒数百人习射殿庭谕之曰朕不使汝曹穿池筑苑专习弓矢居闲无事则为汝师突厥入寇则为汝将庻几中国之民可以少安羣臣多谏曰于律以兵刃至御在所者绞今使将卒习射殿庭万一狂夫窃发出于不意非所以重社稷也上曰王者视四海为一家封域之内皆朕赤子朕一一推心置其腹中奈何宿卫之士亦加猜忌乎由是人思自励数年之间悉为精鋭【上尝言吾自少经畧四方颇知用兵之要毎观敌陈则知彊弱尝以吾弱当其彊彊当其弱彼乘吾弱逐奔不过数十百歩吾乗其弱必出其陈后反而击之无不溃败所以取胜多在此也】   定勲臣爵邑   上靣定勲臣爵邑命陈叔达唱名示之且曰所叙未当宜各自言于是诸将争功不已淮安王神通曰臣举兵闗西首应义旗今房元龄杜如晦等专弄刀笔功居臣上臣窃不服上曰叔父虽首倡举兵盖亦自营脱祸及窦建徳吞噬山东叔父全军覆没刘黒闼再合余烬叔父望风奔北元龄等运筹帷幄坐安社稷论功行赏固宜居叔父之先诸将乃相谓曰陛下至公淮安王尚无所私吾侪何敢不安其分遂皆悦服【房元龄尝言秦府旧人未迁官者皆嗟怨上曰王者至公无私故能服天下之心设官分职以为民也当择贤才而用之岂以新旧为先后哉其后或请追秦府旧兵入宿卫上曰朕以天下为家惟贤是与岂旧兵之外皆无可信者乎汝之此意非所以广朕徳于天下也】   置文馆   上于文殿聚四部书【分为四类曰经史子集以甲乙丙丁为次】二十余万卷置文馆于殿侧选天下文学之士虞世南褚亮姚思亷欧阳询【字信本纥之子】蔡允恭萧徳言【字文行系出兰陵徙闗中】等以本官兼学士令更日宿直听朝之隙引入内殿讲论前言往行商确政事或至夜分乃罢【上谓侍臣曰朕观炀帝文辞奥博亦知是尧舜而非桀纣然行事何其相反也魏征对曰人君虽圣哲犹当虚己以受人故智者献其谋勇者竭其力炀帝恃其俊才骄矜自用故口诵尧舜之言而身为桀纣之行曽不自知以至覆亡也上曰前事不逺吾属之师也 上问给事中孔颖逹曰论语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何谓也颖达具释其义以对且曰非独匹夫如是帝王内蕴神明外当元黙若位居尊极耀聪明以才陵人饰非拒谏则下情不通取亡之道也上曰朕毎临朝欲发一言未尝不三思恐为民害是以不多言知起居事杜正伦曰臣职在记言陛下之言失臣必书之岂徒有害于今亦恐贻讥于后上谓裴寂曰比多上书言事者朕皆黏之屋壁得出入省览数思治道或深夜方寝公軰亦当恪勤职事副朕此意 有上书请去佞臣者上问佞臣谓谁对曰愿陛下与羣臣言或阳怒以试之彼执理不屈者直臣也畏威顺防者佞臣也上曰君源也臣流也浊其源而求其流之清不可得矣君自为诈何以责臣下之直乎朕方以至诚治天下卿策虽善朕不取也上与羣臣论止盗或请重法以禁之上曰朕当去奢省费轻徭薄赋选用亷吏使民衣食有余则自不为盗安用重法邪自是数年之后海内升平路不拾遗外户不闭商旅野宿焉 上尝曰君依于国国依于民刻民以奉君犹割肉以充腹腹饱而身毙君富而国亡矣然人君之患不自外来常由身出盖欲盛则费广费广则赋重赋重则民愁而国危朕常以此思之不敢纵欲也 上谓公卿曰昔禹凿山治水而民无谤讟者与人同利故也秦始皇营宫室而民怨叛者病人以利己故也夫美丽珍竒固人之所欲若纵之不已则危亡立至朕欲营一殿材用已具鉴秦而止王公以下宜体朕此意由是二十年间风俗素朴衣无锦绣公私富给 上谓侍臣曰吾闻西域贾胡得美珠剖身以藏之有诸侍臣曰有之上曰人皆知笑彼之爱珠而不爱其身也吏受赇抵法与帝王狥奢欲而亡国者何以异于胡之可笑邪朕与公辈宜戮力相辅庻免为人笑也 上患吏多受赇宻使左右试赂之有司门令史受绢一匹上欲杀之民部尚书裴矩谏曰为吏受赂罪诚当死但陛下使人遗之而受乃陷人于法也上悦告羣臣曰裴矩能当官力争不为靣从傥毎事皆然何忧不治 杜正伦相州洹水人】   冬十月丙辰朔日食   诏追封故太子为息隐王齐王为海陵刺王改塟之后诏复息隐王为隐太子海陵刺王号巢刺王   立子承干【字明徳长孙皇后出】为皇太子   承干生八年矣   十一月降宗室郡王为县公   初上皇欲彊宗室自三从昆弟以上皆为王至是上问羣臣徧封宗子于天下利乎封徳彝对曰前世唯皇子及兄弟乃为王今封爵太广恐非所以示天下至公上曰然朕为天子所以养百姓也岂有劳百姓以养已之宗族乎降宗室郡王皆为县公惟有功者数人不降   十二月遣使防兵   上励精求治数引魏征入卧内访以得失征知无不言上皆欣然嘉纳上遣使防兵封徳奏中男虽未十八其壮大者亦可并防上从之敇出征固执以为不可上怒召而让之对曰夫兵在御之得其道耳何必多取细弱以増虚数乎且陛下毎云吾以诚信御天下今即位未几失信者数矣上愕然曰何也对曰陛下初诏悉免负逋官物【谓负欠官物而逃逋者免追偿也】有司以为负秦府国司者非官物征督如故陛下以秦王升为天子国司之物非官物而何又曰闗中免二年租调闗外给复一年既而继有敕云已役已输者以来年为始散还之后方复更征百姓固已不能无怪今复防为兵何谓来年为始乎又陛下所与共治天下者在于守宰至于防兵独疑其诈岂所谓以诚信为治乎上悦从之   以张元素【蒲州虞乡人】为侍御史   上闻景州録事参军张元素名召见问以政道对曰隋主自专庻务不任羣臣以一人之智决天下之务借使得失相半乖谬已多下谀上蔽不亡何待陛下诚能择羣臣而分任以事考其成败何忧不治上善其言擢为侍御史   以张蕴古【洹水人】为大理丞   前幽州记室张蕴古上大宝箴【其畧曰圣人受命拯溺亨屯故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又曰壮九重于内所居不过容膝彼昏不知瑶其台而琼其室罗八珍于前所食不过适口惟狂罔念邱其糟而池其酒又曰勿汶汶而闇勿察察而明虽冕旒蔽目而视于未形虽黈纩塞耳而听于无声】上嘉之赐以束帛除大理丞   太宗文武皇帝   帝名世民高祖次子【方四嵗有书生见之曰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其年几冠必能济世安民书生去高祖使人追之不见乃采其语为名】年十八首劝高祖起兵初封赵公进爵秦王高祖平定天下皆帝之功也建成元吉既毙高祖立为太子遂传位焉   【丁亥】贞观元年春正月宴羣臣   上宴羣臣奏秦王破陈乐上曰朕昔受委专征民间遂有此曲虽非文徳之雍容然功业所由不敢忘也封徳彝曰陛下以神武平海内文德岂足比乎上曰勘乱以武守成以文文武之用各随其时卿谓文不及武斯言过矣   制谏官随宰相入阁【太极殿东西两庑之间也】议事   中书门下及三品以上入阁议事皆命谏官随之有失輙谏   更定律令   命吏部尚书长孙无忌与法官更议定律令寛绞刑五十条为断右趾上曰肉刑废已久宜有以易之于是有司请改为加役流流三千里居作三年从之   以戴胄为大理少卿   上以选人多诈冐资防敕令自首不首者死未几有诈冐事觉者上欲杀之胄奏据法应流上怒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信乎对曰敇者出于一时之喜怒法者国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也陛下忿选人之多诈故欲杀之既而知其不可复断之以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上曰卿能执法朕复何忧胄前后犯顔执法言如泉涌上皆从之天下由是无寃狱【将军长孙顺徳受人餽绢事觉上于殿庭赐绢数十匹大理少卿胡演以为不可上曰彼有人性得绢之辱甚于受刑如不知愧一禽兽耳杀之何益 长孙顺徳无忌族叔】   二月分天下为十道   隋末豪杰据地自相雄长唐兴相帅来归上皇割置州县以宠禄之上以民少吏多大加并省因山川形便分为十道曰闗内【领雍华同商岐邠陇泾原宁庆鄜坊丹延灵防盐夏绥银丰胜等州】河南【领洛汝陜虢郑滑许颖陈豫汴宋亳徐泗豪郓齐曹濮淄青莱棣兖海沂宻等州】河东【领蒲晋绛汾隰并南汾箕沁岚石忻代朔蔚泽潞等州】河北【领懐魏博相卫贝邢洺恒冀深赵沧徳易定幽瀛燕北燕檀营平等州】山南【领荆峡归防澧朗忠涪万襄唐随邓均房郢复金梁洋利鳯兴成扶文集壁巴蓬通开隆果渠等州】陇右【领秦渭河鄯兰武洮岷廓叠宕凉沙甘肃等州】淮南【领扬楚徐和寿庐舒光蕲黄安申等州】江南【领润常苏湖杭睦越衢婺括台福建泉宣歙池洪江鄂岳饶信防吉袁抚潭衡永道郴邵黔辰夷思南等州】剑南【领益嘉眉卭简资嶲雅南防翼维松姚戎梓遂绵始合龙普渝陵荣泸等州】岭南【领广韶循潮康泷端新封潘春罗南石高东合崖振邕南方南简淳钦南尹象藤桂梧贺连南昆静乐南恭融容牢绣南扶越南义交陆峯爱驩等州】   三月皇后帅内外命妇亲蚕   闰月癸丑朔日食   命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书内省   上谓太子少师萧瑀曰朕少得良弓十数自谓无以加近以示弓工乃曰皆非良材木心不正则脉理皆邪弓虽劲而发矢不直朕以弓矢定四方识之犹未能尽况天下之务乎乃命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书内省数延见问民疾苦政事得失   夏五月苑君璋降   初君璋数引突厥入寇至是见颉利政乱知其不足恃遂帅众来降   六月仆射封徳彝死   初上令封徳彝举贤乆无所举上诘之对曰非不尽心但于今未有竒才耳上曰君子用人如器各取所长古之致治者岂借才于异代乎正患己不能知安可诬一世之人徳彝慙而退及是病死【徳彞险佞隠刺之乱数进忠防于上又白太子曰为四海不顾其亲乞者谓何及上皇议废立徳彞复谏止当时语秘无知者及徳彞死后事寖闻侍御史唐临追劾奸状诏削徳彞官爵改其諡明曰缪 唐临字本徳京兆长安人】   以萧瑀为左仆射   初瑀与德彝有隙【瑀荐德彝于上皇以为中书令及上即位瑀为仆射毎议事已定徳彞至上前輙反之由是有隙】时房元龄杜如晦新用事皆疎瑀而亲徳彜瑀不能平遽上封事论之由是忤防防瑀及陈叔达忿争于上前皆坐不敬免官至是复以瑀为左仆射【上与侍臣论周秦修短瑀对曰纣为不道武王征之周及六国无罪始皇灭之得天下虽同立心则异上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周得天下増修仁义秦得天下益尚诈力此修短之所以殊也盖取之或可以逆而守之不可以不顺也瑀谢不及】   山东旱诏所在赈防蠲其租赋   秋七月以长孙无忌为右仆射   无忌与上为布衣交加以外戚有佐命功上委以心腹欲相者数矣皇后固请曰妾备位椒房贵宠极矣诚不愿兄弟执国政吕霍上官可为切骨之戒上不听卒用之   九月庚戌朔日食   冬十月岭南酋长冯盎遣子入朝   初盎与诸酋长迭相攻击诸州皆奏盎反上欲发兵讨之魏征谏曰岭南瘴疠险远不可以宿大兵且告者已数年而盎兵未尝出境此不反明矣若遣信臣示以至诚可不烦兵而服上乃遣使谕之盎遣其子智戴随使者入朝上曰魏征一言胜十万之师不可不赏乃赐绢五百匹【后盎入朝防诸洞獠反诏盎讨平之上美其功前后赏赐不可胜数】   十二月诏殿中侍御史崔仁师【定州安喜人】按狱青州青州有谋反者逮捕满狱诏崔仁师等覆按之仁师至止坐魁首十余人孙伏伽谓仁师曰足下平反者多恐人情贪生见其徒侣得免未肯甘心耳仁师曰凡治狱当以仁恕为本岂可自规免罪知其寃而不为伸耶万一误有所纵以一身易十囚之死亦所愿也及敇使至更讯诸囚皆曰崔公平恕无枉请速就死无一人异辞者   以孙伏伽为谏议大夫   上好骑射孙伏伽谏曰天子居则九门行则惊跸非欲茍自尊严乃为社稷生民计也夫走马射的乃少年诸王所为非今日天子事业也既非所以安养圣躬又非所以仪刑后世臣窃为陛下不取上悦以伏伽为谏议大夫【上神采英毅羣臣进见皆失举措上知之毎假以辞色尝谓公卿曰人欲自见其形必资明镜君欲自知其过必待忠臣茍其君愎谏自贤其臣阿谀顺旨君既失国臣岂能独全如隋炀帝虞世基者亦足以观矣公辈宜用此为戒事有得失无惜尽言也】   命吏部四时选集并省吏员   隋世选人十一月集至春而罢人患其期促至是吏部侍郎刘林甫【魏州观城人】奏四时听选随阙注拟人以为便唐士大夫以乱离之后不乐仕进官员不充州府多以赤牒补官至是皆勒赴省选集者七千余人林甫随材铨叙各得其所时人称之【时闗中米贵始分人于洛阳选】上谓房元龄曰官在得人不在员多遂并省之留文武总六百四十三员   征隋秘书监刘子翼【字小心常州晋陵人】不至   子翼有学行性刚直朋友有过常靣责之李百药【字重规德林子】常称刘四虽复骂人人终不恨是嵗有诏征之辞以母老不至   以李干祐【长安人】为侍御史   鄃【注见前】令裴仁私役门夫上怒欲斩之殿中侍御史李干祐谏曰法者陛下所与天下共也今仁坐轻罪而抵极刑臣恐人无所措手足矣上悦从之以干祐为侍御史【上尝语及闗中山东人意有同异殿中侍御史张行成曰天子以四海为家今有东西之异示人以隘上善其言厚赐之 张行成字徳立定州义丰人】   鸿胪卿郑元璹还自突厥   初突厥既彊敕勒诸部分散有薛延陀【先与薛种杂居后灭延陀部有之号薛延陀姓一利咥氏】回纥【先曰袁纥亦曰乌纥至隋始称回纥姓药葛罗氏】都播【亦曰都波南接回纥】骨利干【居澣海北】多滥葛【亦曰多滥葛在薛延陀东】同罗【在薛延陀北】仆固【亦曰仆骨在多滥葛东】防野古【或为防曵固东隣靺】思结【存延陀故邪】浑【在诸部最南】斛薛【处多罗葛北】奚结【处同罗北】阿跌【亦曰诃咥】契苾【在马耆西北】白霫【居鲜卑故地】等十五部皆居碛北颉利政乱薛延陀回纥等叛之颉利不能制防大雪羊马多死民大饥鸿卿郑元璹使还言于上曰突厥之兴衰专以羊马为候今突厥民饥畜瘦将亡之兆也羣臣多劝上乘间击之上曰背盟不信利灾不仁乘危不武纵其种落尽叛六畜无余朕终不击必待有罪然后讨之   【戊子】二年春正月长孙无忌罢   时有密表称无忌权宠过盛者上以表示之曰朕于卿洞然无疑故以示卿若各懐所闻而不言则君臣之意有不通无忌自惧满盈固求逊位皇后又内为之请上乃许之   置六司侍郎【副六司尚书】左右司郎中   三月戊寅朔日食   诏自今大辟并令两省四品及尚书议之   大理进毎月囚帐上命自今大辟皆令中书门下四品以上及尚书议之庻无寃滥既而引囚至岐州刺史郑善果上曰善果官品不卑岂可使与诸囚为伍自今三品以上犯罪听于朝堂俟进止   关内旱饥赦天下   上尝谓侍臣曰古语有之赦者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一嵗再赦善人喑哑夫养稂莠者害嘉谷赦有罪者贼良民故朕即位以来不欲数赦恐小人恃之轻犯宪章故也至是以连年水旱赦天下且曰使年丰谷稔天下乂安移灾朕身是所愿也防所在有民大悦   夏四月突厥突利可汗请入朝   初突厥颉利可汗以薛延陀回纥等叛遣突利讨之败还拘而挞之突利由是怨表请入朝上谓侍臣曰向者突厥方彊凭陵中夏由是骄恣以失其民今困穷如是朕闻之且喜且惧何则突厥衰则边境安故喜然朕或失道亦将如此卿曹不惜苦谏以辅不逮   遣右卫大将军柴绍等讨梁师都其下杀之以降以其地为夏州【师都自起兵至灭凡十二年 夏州注见前】   六月祖孝孙【幽州范阳人】奏唐雅乐   初上皇命孝孙定雅乐孝孙以为梁陈之音多吴楚周齐之音多边徼于是考古声作唐雅乐凡八十四调【毎律皆具七音十二律共成八十四调】三十一曲【平调清调房中乐遗音也皆用前代歌辞】十二和【曰豫和顺和永和肃和雍和寿和舒和太和昭和休和正和承和皆乐曲之名】至是奏之上曰礼乐者圣人缘物以设教治之隆替岂由于此杜淹曰齐之将亡作伴侣曲陈之将亡作玉树后庭花其声哀思闻者悲泣岂可谓治不在乐乎上曰悲喜在心非由乐也将亡之政民必愁苦故闻乐而悲矣今二曲俱存为公奏之公岂悲乎魏征曰乐在人和不在声音也   畿内蝗   上入苑中见蝗掇数枚祝之曰民以谷为命而汝食之宁食吾之肺肠欲吞之左右谏曰恶物或成疾上曰朕为民受灾何疾之避遂吞之是嵗蝗不为灾   秋九月诏非大瑞不得表闻   上曰比见羣臣屡上祥瑞夫家给人足而无瑞不害为尧舜百姓愁怨而多瑞不免为桀纣后魏之世吏焚连理木煮白雉而食之岂足为至治乎乃诏自今大瑞听表闻余申所司而已【尝有白鹊巢于寝殿槐上合欢如腰鼓左右称贺上曰我尝笑隋炀帝好祥瑞瑞在得贤此何足贺命毁其巢】   出宫女三千余人   天少中书舍人李百药言往年虽出宫人无用者尚多隂气郁积亦足致旱上命简出之前后三千余人   冬十月杀瀛州刺史卢祖尚【字季良光州乐安人】   上以卢祖尚亷平公直欲遣镇抚交趾祖尚既谢而复悔之以疾辞上遣杜如晦等谕旨祖尚固辞上大怒曰我使人不行何以为政命斩于朝堂寻悔之他日与侍臣论齐文宣帝之人魏徴对曰齐文宣狂暴然人与之争事理屈则从之有青州长史魏恺使梁还除光州【注见前】长史不肯行文宣怒而责之恺曰臣先任大州使还有劳无过更得小州所以不行文宣赦之此所以长也上曰然曩者卢祖尚虽失人臣之义朕杀之亦为太暴由此言之不如文宣矣命复其官廕【征容貎不逾中人而有胆畧善回人主意毎犯顔苦谏或逢上怒甚卒亦为之霁威上尝得佳鹞自臂之望见征来匿懐中徴奏事故乆鹞竟死懐中尝谒告上冡还言于上曰人言陛下欲幸南山严装已毕而意不行何也上笑曰初实有此心畏卿嗔故中辍耳】   十一月以王珪为侍中   故事军国大事则中书舍人各执所见杂署其名谓之五花判事中书侍郎中书令省审之给事中黄门侍郎驳正之至是上谓珪曰国家本置中书门下以相检察正以人心所见互有不同茍论难往来务求至当舍己从人亦复何伤比来或防己短遂成怨隙或避私怨知非不正顺一人之顔情为兆民之深虑此乃亡国之政炀帝之世是也当时羣臣如此必皆自为有智祸不及身及天下之乱家国两亡其幸免者亦为时论所贬终古不磨卿曹各当徇公忘死勿雷同也后又谓侍臣曰中书门下机要之司诏敇有不便者皆应论执比来惟覩顺从不闻违异若但行文书则谁不可为何必择才也房元龄等皆顿首谢【上尝谓珪曰开皇中旱隋文帝不许赈给而令百姓就食山东比至末年天下储积可供五十年炀帝恃之卒亡天下但使仓庾之积足以备凶年其余何用哉 上又尝问珪曰近世治不及古何也对曰汉世尚经术宰相多用儒士故风俗淳厚近世重文轻儒参以法律此治化之所以益衰也上然之 上闲居与珪语有美人侍侧指示珪曰此庐江王瑗之姬也瑗杀其夫而纳之珪避席曰陛下以庐江纳之为是邪非邪上曰杀人而取其妻卿何问是非对曰昔齐桓公知郭公之所以亡由善善而不能用然弃其所言之人管仲以为无异于郭公今此美人尚在左右臣以为圣心是之也上悦即出之 上使祖孝孙教宫人乐不称防者责之珪与温彦博谏曰孝孙雅士今乃使之教宫人又从而谴之臣窃以为不可上怒曰卿等当竭忠直以事我乃为孝孙游説邪彦博拜谢珪不拜曰陛下责臣以忠直今臣所言岂私曲邪上黙然而罢明日谓房元龄曰自古帝王纳谏诚难朕昨责二公至今悔之卿等勿为此不尽言也 庐江王瑗唐宗室前反幽州为王君廓所杀】   诏举堪县令者   上曰为朕养民者惟在都督刺史朕尝疏其名于屏风坐卧观之得其在官善恶之迹皆注于名下以备黜陟县令尤为亲民不可不择乃命五品以上各举堪为县令者以名闻   诏自今奴告主者斩之   上曰比有奴告主反者夫谋反不能独为何患不发何必使奴告之邪自今奴告之勿受仍斩之   遣使立薛延陀夷男为真珠可汗   突厥北边多叛颉利归薛延陀共推其俟斤夷男为可汗夷男不敢当上方图颉利乃遣使闲道册拜夷男为真珠毘伽可汗赐以鼓纛夷男建牙于大漠之郁督军山下【在漠北今哈尔哈地考是山唐厯以为即都尉犍山后入回纥又谓之乌徳鞬山】回纥防野古阿跌同罗仆骨白霫诸部皆属焉   【己丑】三年春正月耕耤东郊   裴寂卒   司空裴寂坐与妖人交通免官上数之曰计公勲庸安得至此武徳之际货赂公行纪纲紊乱皆公之由也寻复有罪流静州【唐置今广西平乐府昭平县是】将诏还防卒   二月以房元龄杜如晦为仆射魏征守秘书监参预朝政   上谓元龄如晦曰公为仆射当广求贤人随才授任比闻聼讼日不暇给安能助朕求贤乎因勅尚书细务属左右丞惟大事当奏者乃关仆射【上尝谓元龄等曰为政莫若至公昔诸葛亮窜廖立李严于南夷亮卒而二人哭泣有死者非至公能如是乎又高颎相隋公平识治体隋之兴亡系颎存没朕慕前世之明君卿等不可不法前世之贤相也 元龄明逹吏事辅以文学夙夜尽心惟恐一物失所用法寛平闻人有善若已有之不以求备取人不已以长格物与如晦引防士类常如不及上毎与元龄谋事必曰非如晦不能决及如晦至卒用元龄之防葢元龄善谋如晦能断也二人同心徇国故唐世称贤相推房杜焉 或告魏徴私其亲戚上使御史大夫温彦博按之无状言于帝曰征不存形迹以避嫌疑亦有可贵上因让徴曰自今宜存形迹徴曰君臣同体宜相与尽诚若但存形迹则国之兴丧未可知也臣不敢奉诏上曰吾已悔之徴再拜曰臣幸得奉事愿使臣为良臣勿使臣为忠臣上曰忠良有异乎对曰稷契臯陶君臣协心俱享尊荣所谓良臣龙逢比干靣折廷争身诛国亡所谓忠臣上悦 上问魏征曰人主何为而明何为而暗对曰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昔尧清问下民舜明目逹聪故共鲧驩苗不能蔽也秦二世偏信赵高以成望夷之祸梁武帝偏信朱异以取台城之辱隋帝偏信虞世基以致彭城阁之变是故人君兼听广纳则贵臣不得壅蔽而下情得上通也上曰善 上谓魏征曰齐后主周天元皆重敛百姓厚自奉养力竭而亡譬如馋人自噉其肉肉尽而毙何其愚也然二主孰为最劣对曰齐后主懦弱政出多门周天元骄暴威福在己虽同为亡国齐主尤劣也 上谓侍臣曰人言天子至尊无所畏惮朕则不然上畏皇天之鉴临下惮羣臣之瞻仰兢兢业业犹恐不合天意未副人望魏徴曰此诚至治之要愿陛下谨终如始则善矣】   夏六月以马周【字賔王博州荏平人】为监察御史   周客游长安舍于中郎将常何之家防以旱求言何武人不学周代之陈便宜二十余条上怪问之何对曰此臣家客马周为臣具草耳上即召见与语甚悦除监察御史以何为知人赐绢三百匹   秋八月己巳朔日食   冬十一月以荀悦汉纪赐都督李大亮   上遣使至梁州都督李大亮有佳鹰使者讽使献之大亮密奏曰陛下乆絶畋游而使者求鹰若陛下之意深乖昔旨如其自擅乃是使非其人上悦手诏褒美赐以荀悦汉纪   以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统诸军讨突厥   初薛延陀真珠可汗遣其弟入贡突厥颉利可汗大惧始遣使称臣请尚公主【代州都督张公谨上言突厥可取之状曰颉利纵欲逞暴诛忠良昵奸佞一也诸部皆叛二也突利诸设皆得罪无所自容三也塞北霜旱糇粮乏絶四也疏其族类亲委诸部大军一临必生内变五也华人入北所在啸聚大军出塞自然响应六也】上以颉利既请和亲复援梁师都命李靖为行军司马将军总管讨之以张公谨为副复以李世勣柴绍薛万彻为诸道总管众合十余万皆受靖节度分道出撃突厥   十二月突厥突利可汗入朝   上曰往者太上皇以百姓之故称臣于突厥朕尝痛心马今单于稽颡可雪前耻   上防朕今治安中国而四夷自服岂非上策乎   闰月蛮酋谢元深【东谢蛮也又有南谢蛮皆南蛮别种在黔州之西】等来朝时逺方诸国来朝贡者甚众服装诡异中书侍郎顔师古请作王防图【汲冡周书有王防篇】以示后从之【是嵗户部表中国人自塞外归及四夷前后附降者男女一百二十余万口】   【庚寅】四年春二月李靖袭破突厥于阴山颉利可汗遁走李靖帅骁骑三千自马邑进夜袭定襄破之颉利不意靖仓卒至大惊徙牙于碛石靖复遣谍离其心腹颉利所亲康苏密以隋萧后及杨政道来降李世勣出云中【此古云中城也注见前唐于恒安镇置云州亦曰云中郡今大同府是】战于白道【在今归化城北水经注芒干水西南径白道南谷口即此】亦大破之颉利既败窜于鐡山【在阴山之北】众尚十余万遣执失思力入见谢罪求朝上遣鸿胪卿唐俭等慰抚之又诏李靖将兵迎之颉利外为卑辞内实犹豫谋走碛北靖引兵与世勣防白道谋袭颉利【靖等谋曰颉利虽败其众犹盛走度碛北则难图矣今诏使至彼敌必自寛若选万骑袭之不战可擒矣张书公曰诏书许降使者在彼奈何击之靖曰此韩信所以破齐也唐俭辈何足惜】遂勒兵夜发世勣断之颉利见俭来大喜靖前锋去牙帐七里颉利始知之乘千里马先走其众遂溃唐俭脱身得归靖杀义成公主斩首万余级系男女十余万世勣军碛口酋长皆帅众降世勣虏五万余口而还   三月四夷君长诣阙请帝为天可汗许之   四夷君长诣阙请上为天可汗上曰我为大唐天子又下行可汗事乎羣臣及四夷皆称万嵗是后以玺书赐西北君长皆称天可汗   蔡公杜如晦卒【諡曰成】   如晦疾笃上遣太子问疾又自临视之及卒上语及必流涕谓房元龄曰公与如晦同佐朕今独见公不见如晦矣   夏四月行军副总管张宝相擒突厥利可汗以献颉利败走往依沙鉢罗设【突厥官名】苏尼失【啓民之弟】部落任城王道宗引兵逼之使苏尼失执颉利军行副总管张宝相取之以献苏尼失举众来降漠南遂空上御楼受俘馆之太仆上皇闻之叹曰汉高祖困白登不能报今吾子能灭突厥吾付托得人复何忧哉【突厥既亡其部落或北附薛延陀或西奔西域其降唐者尚十万余口诏羣臣议区处之宜温彦博请汉建武故事置于塞下顺其土俗以实空虚之地使为中国扞蔽魏征以为突厥弱则请服彊则叛乱若留之中国数年之后蕃滋倍多必为腹心之疾西晋之祸前世之明鉴也宜纵之使还故土便上卒用彦博策处突厥降众东自幽州西自灵州分突利故地为四州又分颉利故地为六州左置定襄右置云中二都督府以统其众以突利为顺州都督颉利为右卫大将军其余拜官有差因而入居长安者近万家 定襄都督侨治宁朔云中都督侨治朔方顺州都督侨治营州南五栁戍】   诏讼不决者听于东宫上啓   诏讼者经尚书省判不服听于东宫上啓委太子裁决然后闻奏   六月修洛阳宫   给事中张元素上书曰陛下初平洛阳凡隋氏宫室之宏侈者皆令毁之曾未十年复加营缮何前日恶之而今日效之也且以今日财力何如隋氏陛下役疮痍之人袭亡隋之弊恐又甚于炀帝矣上即为之罢役魏徴闻之叹曰张公论事有回天之力可谓仁人之言矣【已而复命将作大匠窦璡修之璡凿池筑山雕饰华靡大怒遂令毁之免璡官】   秋七月甲子朔日食   勅百司诏勅未便者皆执奏   上问房元龄萧瑀曰隋文帝何如主也对曰文帝勤于为治临朝或至日昃五品以上引坐论事卫士传餐而食虽性非仁厚亦励精之主也上曰公得其一未知其二文帝不明而喜察不明则照有不通喜察则多疑于物事皆自决不任羣臣一日万几岂能一一中理羣臣既知其意唯取决受成虽有愆违莫敢谏诤此所以二世而亡也朕则不然择天下贤才置之百官天下之事闗由宰相审熟便安然后奏闻有功则赏有罪则刑谁敢不竭心力以修职业乎因勅百司自今诏敕行下有未便者皆应执奏母阿从   以李大亮为西北安抚大使   西突厥种落散在伊吾【注见前】诏以李大亮为安抚大使贮粮碛口以赈之大亮言欲懐逺者必先安近中国如本根四夷为枝叶疲中国以奉四夷犹防本根以益枝叶也今招致西突厥但有劳费未见有益不如罢之其或自立君长求内属者羁縻受之使居塞外为中国藩蔽上从之【未几伊吾来降以其地置西伊州 唐伊州故城在今哈宻境】   诏定常服差等   三品以上服紫四品五品服绯六品七品服緑八品服青妇人从其夫色   九月以张俭【字师约京兆新丰人】检校代州都督   思结部落饥贫张俭招集之其不来者仍居碛北亲属私相往还俭亦不禁及俭代去思结将叛诏俭往察之俭单骑説谕徙之代州即以俭捡校代州都督俭因劝使营田嵗大稔俭又恐其蓄积多有异志奏请和籴以充边储部落喜营田转力而边备实焉   冬十一月除鞭背刑   上读明堂鍼灸书云人五脏之系咸附于背故有是命   高昌王麴文防入朝   文防入朝西域诸国皆因文防请朝上令文防使人迎之魏徴谏曰昔光武不听西域送侍子置都防以为不以蛮夷劳中国前者文防之来縁道供亿甚苦若诸国皆来将不胜其弊姑听其商贾往来与边民交市则可矣倘以賔客遇之非中国之利也时所使人已行上遽止之   大有年   先是元年闗中饥米斗直绢一匹二年天下蝗三年大水上勤而抚之民虽东西就食未尝嗟怨是嵗天下大稔流散者咸归乡里米斗不过三四钱终嵗断死刑才三十九人东至海南及五岭皆外戸不闭行旅不赍粮取给于道路焉【上之初即位也尝与羣臣语及教化上曰今承大乱之后恐斯民未易化也魏征对曰不然久安之民骄佚骄佚则难教经乱之民愁苦愁苦则易化譬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也上深然之封徳彞曰三代以还人渐浇讹故秦任法律汉杂霸道葢欲化而不能岂能之而不欲耶魏征书生不识时务信其虚论必败国家征曰五帝三王不易民而化汤武皆承大乱之后身致太平若谓古人淳朴渐至浇讹则至于今日当悉化为鬼魅矣人主安得而治之上卒从征言至是上谓长孙无忌曰贞观之初言者皆云人主当独运威权不可委之臣下又云宜震耀威武征讨四夷惟魏征劝朕偃武修文中国既安四夷自服朕用其言今颉利成擒其酋长并帯刀宿卫皆袭衣冠征之力也但恨不使封徳彝见之耳徴爯拜谢曰此皆陛下威徳臣何力之有焉帝曰朕能任公公能称朕所任则其功岂独在朕乎上又谓侍臣曰朕有二喜一惧比年丰稔斗粟三钱一喜也北方久服边鄙无虞二喜也治安则骄侈易生骄侈则危亡立至此一惧也房元龄奏阅府库甲兵逺胜隋世上曰甲兵武备诚不可阙然帝甲兵岂不足邪卒亡天下若公等尽力使百姓乂安此乃朕之甲兵也】   【辛夘】五年春正月诏僧道致拜父母   皇太子冠   有司言皇太子冠用二月吉请造兵备仪仗上曰东作方兴宜改用十月少傅萧瑀奏据阴阳书不若二月上曰吉凶在人若动依阴阳不顾礼义吉可得乎循正而行自与吉防农时急务不可失也   诏诸州刬削京观加土为坟   以金帛赐突厥赎男女八万口   秋八月杀大理丞张蕴古   河内人李好徳有心疾妄为妖言大理丞张蕴古按之奏好德实被疾不当坐治书侍御史权万纪【京兆万年人】劾奏蕴古相州人而好徳兄厚徳为其刺史故蕴古阿意纵之上怒斩之既而悔之因诏自今有死罪虽令即决仍三覆奏乃行刑【万纪与李御史李仁发俱以告讦有宠大臣数被谴怒魏征谏曰此等小人不识大体以讦为直以谗为忠陛下非不知其无堪但取其无所避忌欲以警防羣臣耳而彼挟恩依势逞其奸谋凡所弹射皆非有罪陛下纵未能举善以厉俗奈何昵奸以自损乎上黙然既而万纪等皆得罪】   九月帝猎于后苑   上逐兎于后苑将军执失思力【本突厥酋长】谏之曰天命陛下为华夷父母奈何自轻上又将逐鹿执失思力脱巾解跪而固谏上为之止   冬十月诏议封建   初上问公卿以享国久长之策萧瑀对曰三代封建而长久秦孤立而速亡上以为然至是令羣臣议之【魏征以为京畿税少多资畿外若尽以封建经费顿阙又燕秦赵代俱带外夷若有警急追兵内地难以奔赴李百药以为勲戚子孙皆有民社易世之后将骄滛自恣攻战相残害民尤深不若守令之迭居也顔师古以为不若分王宗子勿令过大间以州县杂错而居互相维持足扶京室为置官僚皆省司选用法令之外不得擅作威刑朝贡礼仪具为条式一定此度万代无虞于是诏宗室勲贤宜令作镇籓部贻厥子孙所司明为条例定等级以闻】   十一月林邑新罗【弁韩苗裔居汉乐浪地今为朝鲜□庆尚道】入贡   先是林邑献大珠【石珠也日中以艾借珠辄火出】有司以其表辞不顺请讨之上不许至是林邑复献五色鹦鹉新罗献美女【魏征以为不宜受上曰林邑鹦鹉犹能自言其苦寒思归其国况女逺别亲戚乎】各付使者归之   十二月开党项【注见前】之地为十六州   党项内属者前后三十万口   制自今决死刑者皆覆奏决日彻乐减饍   上谓侍臣曰朕以死刑至重故令三覆葢欲思之详熟也而有司须臾之间三覆已讫又断狱者惟据律文虽情在可矜而不敢违法其间岂能尽无寃乎古者刑人君为之彻乐减饍朕庭无常设之乐然常为之不啖酒肉但未有着令耳于是制决死囚者二十中五覆奏下诸州者三覆奏行刑之日尚食勿进酒肉内教坊【武徳中置以防乐】及太常不举乐皆令门下覆视有据法当死而情可矜者录状以闻由是全活甚众【上尝与侍臣论狱魏征曰炀帝时尝有盗发捕得拷讯服罪者二千余人悉令斩之大理丞张元济寻其状惟五人尝为盗余皆平民竟不敢执奏尽杀之上曰此岂惟炀帝无道其臣亦不尽忠君臣如此何得不亡公等宜戒之上又尝谓执政曰朕常恐因喜怒妄行赏罚故欲公等极谏公等亦宜受人谏不可以已之所欲恶人违之茍自不能受谏安能谏人】   康国【西域国其王姓温本月支氏居祁连北为突厥所破稍南依葱岭即有其地支数分为九国康其一也】求内附   康国求内附上曰前代帝王好招来絶域以求逺服之名无益于用而糜弊百姓今康国内附傥有急难于义不得不救师行万里岂不疲劳劳百姓以取虚名朕不为也遂不受【上谓侍臣曰治国如治病病虽愈犹宜将防傥遽自放纵病复作则不可救矣今中国幸安四夷俱服诚自古所稀然朕日甚一日惟惧不终故欲数闻卿辈谏争也魏征曰内外治安臣不以为喜惟喜陛下居安思危耳】   【壬辰】六年春正月乙卯朔日食   羣臣请封禅不许   初羣臣数请封禅上曰卿辈皆以封禅为帝王盛事朕意不然若天下乂安家给人足虽不封禅庸何伤乎昔秦始皇封禅而汉文帝不封禅后世岂以文帝不若始皇邪且事天扫地而祭何必登泰山之巓封数尺之土然后可以展其诚敬乎已而羣臣固请不已上亦欲从之魏征独以为不可上曰公不欲朕封禅者以功未髙邪徳未厚邪中国未安四夷未服邪年谷未丰符瑞未至邪对曰今虽有此六者然戸口未复仓廪尚虚车驾东巡供顿劳费又伊洛以东灌莽极目而逺夷君长皆当扈从此乃引戎狄入腹中而示之以虚弱也况赏赉不赀未厌逺人之望给复连年不偿百姓之劳崇虚名而受实害陛下焉用之防河南北数州大水事遂寝【明年羣臣复以为请上喻以旧有疾恐登髙増剧乃止】   【范氏祖禹曰封禅实自秦始古无有也太宗方明而佞者犹倡其议独魏征以为时未可而亦不以为非也后议其礼征亦与焉髙宗明皇遂踵而行之终唐之世惟栁宗元以封禅为非世俗之惑可胜叹焉】   三月如九成宫【即隋仁寿宫帝修之因更名】   上幸九成宫避暑监察御史马周上疏曰大安宫【太上皇所居】在城西制度卑小而车驾独为避暑之行是太上皇留暑中而陛下居凉处也温凊之礼臣窃有所未安且太上皇春秋已髙陛下宜朝夕视膳今九成宫去京师三百余里太上皇或时思念陛下陛下何以赴之然今行计已成不可复止愿速示返期以解众惑上深纳之   以长乐公主【帝第五女长孙皇后所生】嫁长孙冲   长乐公主出降敕有司资送倍于永嘉长公主【髙祖女唐制姑为大长公主姊妹为长公主女为公主】魏徴谏曰昔汉明帝欲封皇子曰我子岂得与先帝子比皆令半楚淮阳今奈何资送公主反倍于长主乎上入告皇后后叹曰妾数闻陛下称重魏征不知其故今观其引礼义以抑人主之私情乃知真社稷之臣也因请遣中使厚赐征且语之曰闻公正直乃今见之愿公常秉此心勿转移也【上尝罢朝怒曰会须杀此田舍翁后问谓谁上曰魏征毎廷辱我后退具朝服曰妾闻主明臣直今魏征直由陛下之明故也妾敢不贺上乃悦】   秋闰七月宴近臣于丹霄殿   上宴近臣于丹霄殿长孙无忌曰王珪魏征昔日仇雠不谓今日得同此宴上曰征珪尽心所事故我用之然征每谏我不从我与之言辄不应何也魏征对曰臣以事为不可故谏若陛下不从而臣应之则事遂施行故不敢应上曰应而复谏何伤对曰昔舜戒羣臣尔无面从退有后言臣心知其非而口应陛下乃面从也岂稷契事舜之意邪上大笑曰人言魏征举止疎慢我视之更觉妩媚正为此耳征起拜谢曰陛下开臣使言故臣得尽其愚若陛下拒而不受臣何敢数犯顔色乎【上谓王珪曰元龄以下卿宜悉加品藻且自谓与数子何如曰孜孜奉国知无不为臣不如房元龄才兼文武出将入相臣不如李靖敷奏详明出纳唯允臣不如彦博处繁治剧众务毕举臣不如戴冑耻君不及尧舜以谏诤为己任臣不如魏征至于激浊扬清嫉恶好善臣于数子亦有征长上深以为然众亦服其确论 上指殿屋谓侍臣曰治天下如建此屋营构既成勿数改移茍易一欀正一瓦践履动摇必有所损若慕竒功变法度不恒其徳劳扰实多 上曰人主惟一心而攻之者甚众或以勇力或以辩口或以谄防或以奸诈或以嗜欲辐辏攻之各求自售以取宠禄人主稍懈而受其一则危亡随之此其所以难也 丄尝临朝谓侍臣曰朕为人主常兼相之事给事中张行成退而上书以为禹不矜伐而天下莫与之争陛下拨乱反正羣臣诚不足望清光然不必临朝言之以万乘之尊乃与羣臣校功争能臣窃为陛下不取上甚善之】   九月如庆善宫【元和志在武功县南临渭水】   庆善宫上生时故宅也因宴赋诗被之管弦命曰功成庆善乐使童子八佾为九功之舞大宴防与破陈舞偕奏于庭【同州刺史尉迟敬徳与坐者争长殴任城王道宗目几眇上不怿而罢谓敬徳曰朕欲与卿等共保富贵然卿居官数犯法乃知韩彭葅醢非髙祖之罪也敬徳由是始惧而自戢】   【癸巳】七年春正月宴元武门奏七徳九功舞   更名破陈乐曰七徳舞太常卿萧瑀以为形容未尽请并写武周仁杲建徳世充擒获之状上曰彼皆一时英雄朝臣或尝北面事之覩其故主屈辱之状能不伤乎瑀谢不及【魏征欲上偃武修文毎侍宴见七徳舞辄俛首不视见九功舞则谛观之】   王珪罢以魏征为侍中   上与侍臣论安危之本温彦博曰愿陛下常如贞观初则善矣上曰朕比来怠于为政乎魏征曰贞观之初陛下节俭求谏不倦比来营缮微多谏者颇有忤防此所以异耳帝欣然纳之【上问魏征曰羣臣上书可采及召对多失次何也对曰臣观百司奏事常数日思之及至上前三分不能道一况谏者拂意触忌非陛下借之辞色岂敢尽其情哉上由是接羣臣辞色愈温尝曰炀帝多猜忌对羣臣多不语朕则不然君臣相亲如一体耳上谓侍臣曰朕比来决事或不能皆如律令公辈以为事小不复执奏夫事无不由小以致大此乃危亡之端也昔龙逄忠谏而死朕每痛之焬帝骄暴而亡公辈所亲见也公辈常宜为朕思焬帝之亡朕常为公辈念龙逄之死何患君臣不相保乎 上谓魏征曰为官择人不可造次用一君子则君子皆至用一小人则小人竞进对曰然天下未定则専取其才不考其行丧乱既平则非才行兼备不可用也】   造浑天仪   直太史李淳风【岐州雍人】以灵台候仪【后魏斛兰所作】制度疎畧但有赤道更请造浑天黄道仪至是奏之【淳风上言自汉洛下闲作浑仪其后贾逵张衡皆有之而推验七曜并循赤道葢浑仪无黄道久矣上因诏为之仪表里三重一曰六合仪二曰三辰仪三曰四游仪皆用铜为之】   秋九月山东四十余州水遣使赈之   赦死囚三百九十人   先是上亲録系囚见应死者悯之纵使归家期以来秋来就死仍敕天下死囚皆纵遣使至期来诣京师至是皆如期自诣朝堂上皆赦之   冬十一月以长孙无忌为司空   无忌固辞曰臣忝预外戚恐天下谓陛下为私上曰吾为官择人惟才是与茍不才虽亲不用如有才虽讐不弃今日之举非私亲也   十二月帝奉太上皇置酒未央宫   上从上皇宴故汉未央宫上皇命颉利可汗起舞冯智戴【盎之子】咏诗既而笑曰胡越一家古未有也帝捧觞上寿曰此皆陛下教诲非臣智力所及昔汉髙祖亦从太上皇宴此宫妄自矜大臣不取也上皇大悦   赐太子庶子于志宁孔頴达等金帛   帝谓志宁曰朕年十八犹在民间民之疾苦情伪无不知之及区处世务犹有差失况太子生长深宫百姓艰难耳目所未渉能无骄逸乎卿等不可不极谏太子好嬉戏颇亏礼法志宁与頴达数直谏上闻而嘉之各赐金一斤帛五百匹   削工部尚书段纶阶   纶奏征巧匠上令试之纶使造傀儡【木偶戏也列子周穆王时偃师为木人能歌舞即此】上曰求巧工以供国事今先造戏具岂百工相戒毋作淫巧之意邪乃削纶阶   【甲午】八年春正月以李靖等为黜陟大使分行天下上欲分遣大臣循行黜陟未得其人李靖荐魏征上曰征箴规朕失不可一日离左右乃命靖等十三人分行天下察长吏贤不肖问民间疾苦礼髙年赈穷乏褒善良起淹滞俾使者所至如朕亲覩   夏五月辛未朔日食   秋七月山东河南大水   冬十月以李靖为特进   先是靖拜右仆射【靖性沉厚毎与时宰议政恂恂如不能言】既而以疾辞位上曰朕嘉公意欲以公为一代楷模故不相违乃拜特进俟疾小瘳间三二日一至中书门下平章政事【欧阳修曰平章事之名始于此】   吐蕃【本西羌属姓勃窣野居析支水西在吐谷浑西南今西藏地是】遣使入贡【刘友益曰此吐蕃通中国之始】   吐蕃自隋以来未尝通中国其王称赞普俗不言姓王族皆曰论官族皆曰尚近世浸彊胜兵数十万赞普弃宗弄赞有勇畧四邻畏之遣使入贡仍请昏诏遣使者往慰谕之   吐谷浑寇凉州以李靖为大总管帅诸军讨之   吐谷浑可汗伏允老耄其臣天柱王用事数入塞侵盗诏大举讨之上欲以李靖为将为其老重劳之靖闻之请行上大悦以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节度诸军讨之   聘郑氏为充华【唐妇官九嫔之一】既而罢之   帝聘郑仁基女为充华册使发魏征闻其尝许嫁士人陆爽遽上表諌帝大惊自责命停册使房元龄等奏许嫁无显状爽亦表言初无此议帝谓征曰羣臣或容希合爽亦自陈何也对曰彼以陛下为外虽舍之或隂加罪谴故尔帝笑曰朕之言不能使人必信如此邪   以皇甫徳参为监察御史   中牟丞皇甫徳参上言修洛阳宫劳人收地租厚敛俗好髙髻葢宫中所化上怒谓房元龄等曰徳参欲国家不役一人不收斗租宫人皆无髪乃可其意邪欲罪之魏征曰言不激切不能动人主之心陛下择焉可也上曰朕罪此人则谁复敢言者乃赐绢二十匹他日征奏言陛下近日不好直言虽勉强含容非曩时之豁如上乃更加优赐拜监察御史【中书舍人髙季辅上言外官卑品犹未得禄饥寒切身难保清白宜量加优给然后可责以不贪比见帝子拜诸叔叔皆答拜紊乱昭穆宜训之以礼上善之髙季辅名冯以字行徳州蓚人】   【乙未】九年夏五月太上皇崩   先是上皇徙居大安宫【在三年】及是崩于垂拱殿   李靖伐吐谷浑破之   任城王道宗击破吐谷浑其可汗伏允悉烧野草轻兵走入碛诸以为马无草未可深入侯君集曰虏一败之后鼠逃鸟散取之易于拾芥此而不乗后必悔之李靖从之中分其军为两道靖与薛万均李大亮由北道君集与道宗由南道靖等败吐谷浑于牛心堆【在今西宁边外湟河西水经注牛心川水东北流迳牛心堆又东北入湟水】又败诸赤水源【在今青海南隋于此置赤水县】君集道宗引兵行无人之境二千余里盛夏降霜人龁氷马噉雪追及伏允于乌海【在青海汉哭山西】与战大破之靖督诸军经积石河源【唐书吐谷浑传君集道宗次星宿川望积石山览观河源星宿川即元史所云星宿海积石山即唐人所云大积石注俱详见前】穷其西境袭破伏允牙帐斩首数千级获杂畜二十余万伏允子顺斩天柱王来降伏允脱身走众散稍尽为左右所杀国人立顺为可汗诏以为西平郡王顺未能服其众【顺久质中华国人不附】命李大亮将精兵数千为其声援既而顺竟为国人所杀上复使侯君集将兵立其子诺曷鉢为可汗【总管髙甑生后军期李靖按之甑生诬靖谋反按验无状甑生坐减死徙邉或言甑生秦府功臣宜寛其罪上曰国家功臣多矣若甑生获免则人人犯法安可复禁乎靖自是阖门杜絶宾客虽亲戚不见】   秋七月诏礼官议庙制   谏议大夫朱子奢请立三昭三穆而虚太祖之位于是増修太庙附农府君【名重耳凉武昭王之孙】及髙祖并旧神主四为六室房元龄等议以凉武昭王为始祖于志宁以为武昭王非王业所因不可为始祖上从之   冬十月葬献陵【在今西安府三原县东南】   初诏山陵依汉长陵【汉髙祖陵】故事秘书监虞世南上疏以为陛下圣徳度越唐虞葬亲乃以秦汉为法臣窃为陛下不取愿依白虎通为三仞之坟节损制度刻石陵旁藏书宗庙用为子孙之法疏奏不报世南复奏上乃诏有司议之房元龄等以为汉长陵九丈原陵【光武陵】髙六丈今九丈则太崇三仞则太卑请依原陵之制从之【又诏太原立髙祖庙秘书监顔师古以为寝庙应在京师汉世郡国立庙非礼乃止】   【史臣曰髙祖之兴因时特起其有天下年几三百可谓盛哉岂非人厌隋乱而防徳泽继以太宗之治纪纲法度后世有以凭藉扶持而能永其天命欤】   十一月以萧瑀为特进参预政事   上曰武徳季年髙祖有废立之心而未定我不为兄弟所容实有功髙不赏之惧斯人也不可以利诱不可以死胁真社稷臣也因赐瑀诗曰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丙申】十年春二月以荆王元景【髙祖之子】等为诸州都督诸王之藩上与之别曰兄弟之情岂不欲常共处邪但以天下之重不得不尔诸子尚可复有兄弟不可复得因流涕呜咽不能止【魏王泰为相州都督不之官上以泰好文学特命于其府别置文学馆听自引召学士泰有宠于上或言诸大臣多轻之上怒召诸大臣让之曰隋文帝时大臣皆为诸王所顿踬我若纵之岂不能折辱公辈邪房元龄等皆谢魏征正色曰若纲纪大壊固所不论圣明在上魏王必无顿辱羣臣之理隋文帝骄其诸子卒皆夷灭又足法乎上悦曰朕以私爱忘公义及闻公言方知理屈人主发言何得容易乎】   夏六月皇后长孙氏崩   后性仁孝俭素好读书常与上从容啇畧古事因而献替禆益多【抚视庶孽逾于所生妃嫔以下无不爱戴训诸子常以谦俭为先】及疾笃与上诀时房元龄以谴归第后曰元龄事陛下久小心慎密茍无大故不可弃也妾之本宗因縁葭莩以致禄位既非徳举易致颠危欲保全之慎勿处之权要更愿陛下亲君子逺小人纳忠谏屏谗慝省作役止游畋则妾死不恨矣后尝采自古妇人得失事为女则三十卷及崩宫司奏之上览之悲恸以示近臣曰皇后此书足以垂范百世朕非不知天命而为无益之悲但入宫不复闻规谏之言失一良佐故不能忘懐耳乃召元龄使复其位   秋禁上书告讦者   上谓羣臣曰朕开直言之路以利国也而比来上封事者多讦人细事自今复有为是者朕当以谗人罪之   冬十一月葬文徳皇后   帝念后不已于苑中作层观以望昭陵尝引魏征同登使视之征熟视之曰臣昏眊不能见上指示之征曰臣以为陛下望献陵若昭陵则臣固见之矣上泣为毁观   十二月朱俱波甘棠【皆西域国名】遣使入贡   朱俱波【亦曰朱俱槃即汉子合国】在葱岭之北去州三千八百里甘棠在大海南【在西海之南昆仑人也】上曰中国既安四夷自服然朕不能无惧昔秦始皇威振胡越二世而亡惟诸公匡其不逮耳   黜治书侍御史权万纪   万纪上言宣饶【唐宣州今江南宁国府是饶州注见前】银大发采之嵗可得数百万缗上曰朕贵为天子所乏者非财也但恨无嘉言可以利民耳与其得数百万缗何如得一贤才卿未尝进一贤才而専言银利昔尧舜抵璧于山投珠于谷汉之桓灵乃聚钱为私藏卿欲以桓灵俟我邪是日黜万纪使还家   更命统军别将为折冲果毅都尉【统军为折冲都尉别将为果毅都尉】凡十道置府六百三十四而关内二百六十一皆诸卫及东宫六率【注见前】凡上府兵千二百人中府千人下府八百人三百人为团团有校尉五十人为队队有正十人为火火有长毎人兵甲粮装各有数输之库征行给之二十为兵六十而免能骑射者为越骑其余为歩兵毎嵗季冬折冲都尉帅以教战当给马者官与直当宿卫者番【犹班也】上兵部以逺近给番逺疎近数皆一月而更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五十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一   唐   太宗文武皇帝   【丁酉】贞观十一年春正月以吴王恪【帝次子】等为诸州都督诸王将之官土赐书戒敕且曰吾欲遗汝珍玩恐益骄奢不如得此一言耳【恪督安州数出畋猎颇损居人侍御史栁范弹奏恪坐免官后褚遂良言皇子兴州者多幼稚未知从政不若留京师教以经术俟其长而遣之上以为然 安州注见前栁范解人褚遂良字登善亮之子】   制释奠以孔子为先圣   旧制释奠于太学以周公为先圣孔子配飨至是房元龄等建议以孔子为先圣顔囘配飨诏从之   定律令   房元龄等先受诏定律令凡定律五百条立刑名二十等比隋律减大辟九十二条减流入徒者七十一条削烦去蠧变重为轻者不可胜纪又定令一千五百九十余条删武徳以来敕格定留七百条至是颁行之【自张蕴古之死法官以出罪为戒时有失入者又不加罪上尝问大理卿刘徳威曰近日刑网稍密何也对曰此在主上不在羣臣律文失入减三等失出减五等今乃失入无辜失出获罪是以史各自免竞就深文陛下倘一断以律则此风立变矣上悦从之由是断狱平允 刘徳威徐州彭城人】   二月豫为山陵终制   上以汉世豫作山陵免子孙仓卒劳费又志在俭葬恐子孙从俗奢靡自为终制因山为陵容棺而已   幸洛阳宫   上至显仁宫【隋书地理志夀安有显仁宫寿安故城在今河南府宜阳县】官吏以阙储偫被谴魏征谏曰陛下以储偫谴官吏臣恐乘风相扇异日民不聊生殆非行幸之本意也昔帝讽郡县献食视其豊俭以为赏罚故海内叛之此陛下所亲见奈何欲效之乎上惊曰非公不闻此言因谓长孙无忌等曰朕昔过此买饭而食僦舍而宿今供顿如此岂得犹嫌不足乎至洛阳宫西苑泛积翠池顾谓侍臣曰炀帝作此宫苑结怨于民今悉为我有正由宇文述虞世基之徒内为謟谀外蔽聪眀故也可不戒哉   三月丙戌朔日食   诏行新礼   房元龄魏征所定凡百三十八篇   以王珪为魏王泰师   上谓泰曰汝事珪当如事我泰见珪輙先拜珪亦以师道自居【珪子敬直尚南平公主先是公主下嫁皆不以妇礼事舅姑珪曰主上钦明动循礼法吾受公主谒见岂为身荣所以成国家之美耳乃与其妻就席坐令公主执笲行盥馈之礼是后公主始行妇礼 笲音烦竹器以盛枣栗腏修盥馈沃手而进食于舅姑其礼如是】   夏六月以荆王元景【帝之弟】长孙无忌等为诸州刺史子孙世袭   秋七月谷洛溢诏百官极言过失   大谷洛溢入洛阳宫坏官寺民居溺死者六千余人诏水所毁宫少加修缮才令可居废明徳宫元圃院以其材给遭水者令百官上封事极言过失【侍御史马周上疏以为三代及汉歴年多者八百少者不减四百良以恩结人心人不能忘故也自是以降多者六十年少者才二十余年皆无恩于人本根不固故也今之户口不及隋之仆一而给役者兄去弟还道路相继营缮不休器服华侈陛下少居民间知民疾苦尚复如此况皇太子生长深宫不更外事万嵗之后固圣虑所当忧也臣观自古百姓愁怨国未有不亡者人主当修之于可修之时不可悔之于既失之后贞观之初天下饥歉斗米直匹绢而百姓不怨者知陛下忧念不忘故也今比年丰穰匹绢得粟十余斛而百姓怨咨者知陛下不复念之多营不急之务故也自古以来国之兴亡不以蓄积多少在于百姓苦乐且以近事验之隋贮洛口仓而李密因之东都积布帛而世充资之西京府库亦为国家之用至今未尽夫蓄积固不可无要当人有余力然后收之不可彊敛以资敌寇也夫俭以息人贞观之初陛下所亲行也岂今日而难之乎欲为长久之计但如贞观之初则天下幸甚又陛下宠遇诸王过厚亦不可不深思也魏武帝爱陈思王及文帝即位遂遭囚禁然则武帝爱之适所以苦之也又百姓所以治安惟在刺史县令今重内官而轻州县刺史多用武臣或京官不称职始补外任边逺之处用人更轻所以百姓未安殆由于此疏奏上称善久之谓侍臣曰刺史朕当自选县令宜诏京官五品以上各举一人朕魏征上疏曰人主善始者多克终者寡岂取之易而守之难乎盖以殷忧则竭诚以尽下安逸则骄恣而轻物尽下则胡越同心轻物则六亲离徳虽震之以威怒亦皆貎从而心不服故也人主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将兴缮则思知止处髙危则思谦降临满盈则思抑损遇逸乐则思撙节在晏安则思后患防壅蔽则思延纳疾谗邪则思正已行爵赏则思因喜而僭施刑罚则思因怒而滥兼是十思而选贤任能则可以无为而治矣 又曰陛下欲善之志不及于昔时闻过必改少亏于曩日谴罚积多威怒微厉乃知贵不期骄富不期侈非虚言也在昔隋之未乱也自谓必无乱其未亡也自谓必无亡故赋役无穷征伐不息以致祸将及身而尚未之寤也夫鉴形莫如止水鉴败莫如亡国伏愿取鉴于隋去奢从约亲忠逺佞以今之无事行昔之恭俭则尽善尽美矣夫取之实难守之甚易陛下能得其所难岂不能保其所易乎 又曰今立政致治必委之君子事有得失或访之小人其待君子也敬而疏遇小人也轻而狎狎则言无不尽疎则情不上通夫中智之人岂无小慧然才非经国虑不及逺虽竭力尽诚犹未免有败况内怀奸宄其祸岂不深乎夫虽君子不能无小过茍不害于正道斯可畧矣陛下诚能慎选君子以礼信用之何忧不治不然危亡之期未可保也上赐手诏褒羙曰得公之谏朕知过矣当置之几案以比韦】   冬十月以武氏为才人【刘友益曰书此谨乱始也】   故荆州都督武士彠女年十四上闻其美召入后宫   【戊戌】十二年春正月颁氏族志   上命吏部尚书高士亷等徧贵天下谱谍质诸史籍考其真伪分为九等【先是山东人士崔卢李郑诸族自矜地望凡为婚姻必多贵财帛或舍其乡里而妄称名族或兄弟齐列而更以妻族相陵上恶之故命士亷等考定甲乙士亷等以黄门侍郎崔民干为第一上曰汉髙祖与萧曹樊灌皆起布衣至今推仰以为英贤岂在世禄乎髙氏偏据山东梁陈辟在江南虽有人物盖何足言况其子孙衰替而犹卬然以门第自负贩鬻松槚无复亷耻不知世人何为贵之今三品以上皆以徳行勲劳文学致位贵显彼衰世旧门何足慕哉今欲厘正讹谬舍名取实而卿曹犹以民干为第一是轻我官爵而狥流俗之情也乃更命刋定専以今朝品秩为髙下】皇族为首外戚次之崔卢李郑诸族又次之凡二百九十三姓千六百五十一家颁于天下   二月帝发洛阳观砥柱祠禹庙遂至蒲州   蒲州刺史赵元楷饰楼观盛储偫上怒曰此乃亡隋之弊俗也   赠隋尧君素为蒲州刺史【君素守河东事具前】   诏曰隋故鹰击郎将尧君素虽桀犬吠尧有乖倒戈之志而疾风劲草实表歳寒之心可赠蒲州刺史   闰月庚辰朔日食   帝还宫   三月宴五品以上于东宫【时以皇孙生故宴于东宫】   上曰贞观之前从朕经营天下元龄之功也贞观以来绳愆紏谬魏征之功也皆赐之佩刀【上谓征曰朕政事何如往年对曰威徳所加比往年则逺矣人心恱服则不逮也上曰何也对曰陛下往以未治为忧故日新今以既治为安故不逮上曰今日所为亦何以异于往年邪对曰陛下初年恐人不谏常导之使言中间恱而从之今则勉强从之而犹有难色也上曰其事可得闻欤对曰陛下昔欲杀元律师孙伏伽以为法不当死陛下赐以兰陵公主园直百万或云太厚陛下云朕即位以来未有谏者故赏之此导之使言也司户柳雄妄诉隋资陛下欲誺之纳戴冑之谏而止是恱而从之也近皇甫徳参上书谏修洛阳宫陛下恚之虽以臣言而罢勉从之也上曰非公不能及此人苦不自知耳】   夏五月永兴公虞世南卒【諡文懿】   世南外和柔而内忠直上尝称世南有五絶一徳行二忠直三博学四文辞五书翰【世南尝献圣徳论上赐诏曰卿论朕太髙朕何敢当然卿适覩其始未覩其终若朕能慎终如始则此论可传不然恐徒使后世笑卿也】   冬十一月置屯营飞骑   初置左右屯营飞骑于元武门以诸将军领之又简飞骑才力骁健善骑射者号百骑以从游幸   十二月以马周为中书舍人   周有机辩岑文本常称马君论事援引事类防古今举要删烦防文切理一字不可增减听之靡靡令人忘倦   以霍王元轨【帝之弟】为徐州刺史   元轨好读书恭谨自守举措不妄与处士刘元平为布衣交人问元平王所长元平曰无长问者怪之元平曰人有所短乃见所长至于霍王无所短何以称其长哉   西突厥乙毘咄陆可汗立   初西突厥咥利失可汗【前咄陆可汗之弟先是统叶防诸父莫贺咄杀统叶防而自立为屈利俟毘可汗国人不附立统叶防之子咥力特勒为乙毘鉢罗肆叶防可汗已而俟毘为莫贺设之子泥孰所杀肆叶防为国人所攻走死泥孰立为咄陆可汗咄陆弟同娥设立为沙鉢罗咥利失可汗】分其国为十部每部酋长各赐一箭谓之十箭又分左右厢左厢号五咄陆置五大啜右厢号五弩失毕置五大俟斤通谓之十姓至是咥利失失众心为其臣统吐屯所逐走焉耆寻复得其故地西部遂立欲谷设为乙毘咄陆可汗【先是统吐屯将立欲谷设为可汗防统吐屯为人所杀欲谷设兵亦败不果立已而西部竟立之】中分其地以伊列水【亦曰伊丽水即今伊犁河在伊犁地】为界水以西属乙毘咄陆以东属咥利失【已而咥利失之臣俟利发与乙毘咄陆通谋为乱咥利失穷蹙死其弟子沙鉢罗叶防可汗立谓之南庭乙毘咄陆为北庭】   【己亥】十三年春正月加房元龄太子少师   元龄为太子少师太子欲拜之元龄不敢谒见而归时人羙其有让【先是中书侍郎岑文本以谷洛水溢上书畧言开拨乱之业其功既难守已成之基其道不易故居安思危所以定其业也有始有卒所以崇其基也上深嘉之及是上问侍臣创业与守成孰难元龄曰草昧之初与羣雄并起角力而后臣之创业难矣魏征曰自古帝王莫不得之于艰难失之于安逸守成难矣上曰元龄与吾共取天下出百死得一生故知创业之难征与吾共安天下常恐骄奢生于富贵祸乱生于所忽故知守成之难然创业之难既已往矣守成之难方当与诸公慎之元龄等拜曰陛下之言及此四海之福也】   永宁公王珪卒【諡曰懿】   珪性寛裕自奉养甚薄于令三品以上当立家庙珪祭于寝为法司所劾上不问命有司为之立庙以愧之   二月以尉迟敬徳为鄜州【元魏置今隶陜西】都督   上尝谓敬徳曰人或言卿反何也对曰臣从陛下征伐四方身经百战今之存者皆锋镝之余也天下已定乃更疑臣反乎因解衣投地出其瘢痍上流涕而抚之【上又尝谓敬徳曰朕欲以女妻卿何如敬徳谢曰臣妻虽陋相与共贫贱久矣臣虽不学闻古人富不易妻此非臣所愿也乃止】   诏内职有阙选良家有才行者充   尚书奏近世掖庭之选或微贱之族礼训蔑闻或刑戮之家忧怨所积请自今后宫及东宫内职有阙皆选良家有才行者以礼聘其没官口贱人不得补用上从之   诏停袭封刺史   上既诏宗室功臣袭封刺史于志宁以为古今事殊恐非久安之道上疏争之马周亦言尧舜之父犹有朱均之子倘有孩童嗣职万一骄愚兆庶被殃国家受败正欲絶之也则子文之治犹在【楚庄王事详具前】正欲留之也则栾黡之恶已彰【晋士鞅语亦见前】与其毒害于见存之百姓宁使割恩于己亡之一臣矣然则向所谓爱之者适所以伤之也防长孙无忌等皆不愿之国上表固让乃诏停之   夏五月旱诏五品以上言事   魏征上疏言陛下志业比贞观之初渐不克终者有十谨用条陈裨万分一【初清浄寡欲化及荒外今万里遣使访求怪珍一渐也初防民如子不轻营为今寖奢肆轻用民力二渐也初役已以利物今縦欲以劳人虽忧人之言不絶于口而乐身之事实切于心三渐也初亲君子逺小人今重君子也恭而逺之轻小人也狎而近之近之莫见其非逺之莫见其是四渐也初不贵异物不作无益今难得之货杂然并进玩好之物无时而息五渐也初求士如渇今由心好恶谗佞得行守道疏间六渐也初高居深拱无田猎毕弋之好今晨出夕返驰骋为乐七渐也初遇下有礼羣情上达今诘责细过忠款不申八渐也初孜孜治道常若不足今长傲纵欲无事兴兵九渐也初频年霜旱抚宁户口死不擕贰今徭役劳弊百姓之心恐不能如前帖泰十渐也】疏奏上深奬叹报云已列诸屏障朝夕瞻仰仍録付史官   秋七月立李思摩【颉利族人】为突厥可汗   先是突厥结社率【突利之弟】作乱伏诛【结社率入朝为中郎将久不进秩会上幸九成宫结社率隂结种人夜犯御营折冲孙武开帅众击斩之】于是言事者多云突厥留河南不便上乃赐怀化郡王阿史那思摩姓李氏立以为泥孰俟利苾可汗赐之鼔纛使帅其种落还旧部【突厥咸惮薛延陁不肯出塞上赐薛延陁玺书谕令各守土疆无或逾分薛延陁奉诏于是遣思摩帅所部建牙于河北命赵郡王孝恭等赍册书立之上谓侍臣曰中国根干也四夷枝叶也割根干以奉枝叶木安得滋荣朕不用魏征言防致狼狈】   八月辛未朔日食   冬十一月以杨师道【字景猷隋观王雄子】为中书令刘洎为黄门侍郎参知政事【刘友益曰参知政事之名始此】   十二月以侯君集为交河大总管将兵击髙昌   初高昌王麴文泰多遏絶西域朝贡及拘留中国人诏令入朝又不至与西突厥共击破焉耆焉耆诉之上遣使问状文泰曰鹰飞于天雉伏于蒿猫游于堂鼠噍于穴各得其所岂不能自生邪上怒欲发兵击之薛延陁可汗遣使请为乡导上犹冀文泰悔过复下玺书以示祸福征之入朝文泰竟称疾不至至是乃遣君集及薛万均将兵击之   太史令傅奕卒   初上尝谓奕曰佛教元妙可师卿何独不悟其理对曰佛书乃中国邪僻之人窃取庄老元谈饰以妖幻之语用欺愚俗无益于民有害于国臣非不悟鄙不学也上颇然之及是年八十五卒临终戒其子无得学佛书又集魏晋以来驳佛教者为高识传行于世【奕精究术数之书而终不之信有僧自西域来能咒人使立死复咒即生上试之验以告奕奕曰此邪术也臣闻邪不干正请使咒臣必不能行上命僧咒奕奕初无所觉须臾僧忽僵仆遂不复苏又有婆罗门僧言得佛齿所击輙碎长安士女辐辏如市奕谓子曰吾闻有金刚石者性至坚物莫能伤惟羚羊角能破之汝往试焉其子如言叩之应手而碎观者乃止】   【庚子】十四年春二月诣国子监   上幸国子监观释奠命祭酒孔頴达讲孝经赐诸生帛有差【是时上大征天下名儒为学官数幸国子监使之讲论学生能眀一大经以上皆得补官增筑学舍千二百间增学生满三千二百六十员自屯营飞骑亦给博士使授以经有能通经者听得贡举于是四方学者云集京师乃至高丽百济新罗高昌吐蕃诸酋长亦遣子弟请入国学升讲筵者至八千余人上以师说多门章句繁杂命頴达与诸儒定五经疏谓之正义令学者习之 大经唐取士以礼记春秋左氏传为大经诗仪礼周礼为中经易尚书公羊谷梁为小经百济国名马韩之属其先以百家济故号焉今为朝鲜国全罗道新罗注见前】   三月流鬼国【杜佑曰在北海之北】入贡   流鬼去京师万五千里重三译而至上以其使者余【孙愐曰视遮反姓也】志为骑都尉   夏五月侯君集灭髙昌以其地为西州【唐西州交河郡治前庭即汉车师前王庭也注已见前】   高昌王文泰闻唐兵起谓其国人曰唐去我七千里而沙碛【即瀚海也】居二千里地无水草寒风如刀热风如烧安能致大军乎及闻唐兵临碛石忧惧发疾卒子智盛立刻日将葬诸将请袭之侯君集曰天子以髙昌无礼故使吾讨之今袭人于墟墓之间非问罪之师也于是鼓行而进诘朝攻之及午而克智盛出降【高昌麴氏自嘉至智盛凡五世百三十四年而灭】君集分兵畧地下其二十二城户八千四十六上欲以高昌为州县魏征谏曰文泰有罪故王诛加之今罪人已死其子又服宜抚其百姓存其社稷复立其子则威徳被于遐荒四夷皆悦服矣若以为州县当复遣兵镇守劳费不赀死亡相继而陛下终不得髙昌撮粟尺帛以佐中国所谓散有用以事无用也上不从以其地为西州置安西都防府于是唐地东极于海西至焉耆南尽林邑北抵大漠皆为州县凡东西九千五百一十里南北一万九百一十八里【君集之破高昌也私其珍寳将士竞为窃盗为有司所劾诏下君集等狱岑文本上疏曰命将出征茍能克敌虽贪可赏若其败绩虽亷可诛汉之李广利隋之韩擒虎皆负罪谴卒受封赏今君集等虽自诖罗网愿录其微劳忘其大过则法虽屈而徳弥显矣上乃释之】   以刘仁轨【字正则汴州尉氏人】为栎阳丞   初陈仓折冲都尉鲁宁坐事系狱自恃高班慢骂陈仓尉刘仁轨仁轨杖杀之州司以闻上怒追至长安将面诘而斩之仁轨曰鲁宁对臣百姓辱臣如此臣实忿而杀之辞色自若魏征侍侧曰隋末百姓彊而陵官吏多如鲁寜之比隋以是亡上乃擢仁轨为栎阳丞【上将幸司州校猎仁上言大稔未获使农民供猎事治道葺桥动费一二万工愿少停旬日则公私俱济矣上赐蠒书嘉纳迁新安令】   冬十一月诏李淳风考定戊寅厯   时戊寅厯以癸亥为十一月朔李淳风表称古厯分日起于子半今嵗甲子朔冬至而傅仁均减余稍多子初为朔遂差三刻用乖天正请更加考定从之   诏更定服制   礼官奏请加髙祖父母服齐衰五月嫡子妇服期嫂叔弟妻夫兄舅皆服小功从之   以太常卿韦挺为封禅使   先是羣臣再请封禅上命秘书监顔师古议其礼房元龄裁定之【事在十一年】至是百官复请故有是命【明年四月诏将有事于泰山防星孛太微褚遂良以东封为言乃罢】   【辛丑】十五年春正月以文成公主【宗室女】嫁吐蕃   先是吐蕃赞普弃宗弄赞遣使奉表求婚上未之许弄赞遂帅众二十万进寇松州【唐置今四川松潘卫是】上命侯君集击败之弄赞惧遣使谢罪因复请婚上许之【事在十六年】至是弄赞遣其大论【吐蕃国相之称】禄东赞献黄金珍寳为聘【上嘉禄东赞善应对欲以琅邪公主外孙叚氏妻之辞曰臣国中有妇父母所聘不可弃也且赞普未得谒公主陪臣何敢先娶上益贤之然欲抚以厚恩竟不従其志】乃命江夏王道宗持节送文成公主于吐蕃赞普大喜慕中国衣服仪卫之美为公主别筑城郭宫室而处之【其国人皆以赭涂面公主恶之赞普禁之亦渐革其猜暴之性遣其子弟入国学受诗书】   夏四月命太常博士吕才【博州清平人】刋定隂阳杂书上以近世隂阳杂书讹伪尤多命太常博士吕才刋定上之才皆为之叙质以经史【其叙宅经曰近世巫觋妄分五姓如张王为商武庾为羽以取谐韵至于以栁为宫以赵为角又复不类或同出一姓分属宫商或复姓数字莫辨征羽此则事不稽古义理乖僻者也叙禄命曰禄命之书多言或中人乃信之然长平坑卒未闻共犯三刑南阳贵士何必俱当六合今亦有同年同禄而贵贱悬殊共命共胎而夭夀更异此皆禄命不险之着明者也其叙葬曰古者卜葬盖以朝市迁变泉石交侵不可前知故谋之龟筮近代或选年月或相墓田以为穷达夭寿皆因卜葬所致按礼天子诸侯大夫葬皆有月数是古人不择年月也春秋九月丁巳葬定公不克葬戊午日昃乃克葬是不择日也郑葬简公司墓之室当路毁之则朝而窆不毁则日中而窆子产不毁是不择时也古之葬者皆于国都之北兆域有常处是不择地也今以妖巫妄言遂于擗踊之际择地选时以希富贵或云辰日不可哭泣遂莞尔而对吊客或云同属忌于临圹遂吉服不送其亲伤教败礼莫斯为甚识者以为确论 五姓隂阳家以五音配姓而定其方向如赵姓角音宜坐丙向寅之类三刑如寅刑已之类六合如子与丑合之类】   起复于志宁为太子詹事   詹事于志宁遭母丧起复旧职太子治宫室妨农功好郑卫之乐宠昵宦官役使司驭不使分番私引突厥入宫志宁上书切谏太子大怒遣刺客张师政纥干承基杀之二人入其第见志宁寝处苫块竟不忍杀   冬十一月以李世勣为兵部尚书   并州长史李世勣在州十六年令行禁止民夷怀服上曰隋帝劳百姓筑长城以备突厥卒无所益朕惟置李世勣于晋阳而边尘不惊其为长城岂不壮哉因有是命   薛延陁攻突厥遣李世勣等将兵讨破之   薛延陁真珠可汗遣其子大度设发诸部兵二十万击突厥思摩不能御帅部落入长城保朔州遣使告急诏遣李世勣等分道击之【诸将辞行上戒之曰薛延陁负其彊盛逾漠而南行数千里马已疲痩见利不能速进不利不能速退吾已敇思摩烧薙秋草彼粮糗日尽野无所获卿等俟其将退与思摩一时奋击破之必矣】十二月世勣败薛延陁于诺真水【胡三省注在云中古城西北】斩首三千余级捕虏五万余人大度设脱身走值大雪人畜冻死者十八九世勣还军定襄【薛延陁既败遣使请婚上谓侍臣曰薛延陁屈彊漠北今御之止有二策非发兵殄灭之则与之婚姻以抚之耳房元龄曰兵凶战危臣以为和亲便先是契苾何力省母凉州其故部刦之以降薛延陁何力不屈拔佩刀割左耳自誓防有使者自薛延陁来言其状上即命兵部侍郎崔敦礼持节使薛延陁许以新兴公主妻之以求何力何力由是得归遂上言薛延陁不可与婚上曰吾已许之岂可食言何力因请敕使亲迎彼必不敢来则絶之有名上乃诏幸灵州与真珠可汗防礼真珠大喜益搜赋马羊充聘薛延陁本无库廐调敛诸部不亟集又度碛乏水草畜口耗死过半失期不至乃责以聘礼不备诏絶其婚停幸灵州 契苾何力铁勒哥楞莫何可汗之孙崔敦礼字安上咸阳人新兴公主帝第十三女后嫁长孙曦】   【壬寅】十六年春正月魏王泰上括地志   泰好学司马苏朂説泰以古之贤王皆招士著书故泰奏请修括地志于是大开馆舍门庭如市至是上之【泰月给逾于太子褚遂良上疏曰圣人制礼庶子虽爱不得逾嫡所以塞嫌疑之渐除祸乱之源也若当亲者疎当尊者卑则佞巧之奸乘机而动矣今魏王新出阁宜示以礼上从之上又令泰徙居武徳殿魏征曰此殿海陵昔尝居之陛下爱魏王常欲使之安全宜每抑其骄奢不可处之嫌疑之地上遽遣泰归第 海陵元吉追封王号】   夏六月诏太子用库物有司勿为限制   诏太子用库物有司勿为限制于是太子发取无度左庶子张元素上太子书曰恩防未逾六旬用物已过七万骄奢之极孰云过此苦药利病苦言利行伏惟居安思危日慎一日太子恶之令户奴隂伺击之防毙   秋九月以魏征为太子太师   初魏征有疾上手诏问之且言不见数日朕过多矣若有闻见可封状进来【征上言比者弟子陵师奴婢忽主下多轻上渐不可长又言陛下临朝常以至公为言退而行之未免私僻或畏人知横加威怒欲盖弥彰竟有何益】征宅无堂上命辍小殿之材以构之五日而成仍赐以素屛风素褥几杖等以遂其所尚征上表谢上手诏曰处卿至此盖为黎元与国家何事过谢会上问侍臣以国家急务褚遂良曰太子诸王宜有定分此为最急时太子承干失徳魏王泰有宠羣臣日有疑议故遂良对及之上乃曰方今羣臣忠直无逾魏征我遣傅太子用絶天下之疑乃以征为太子太师征以疾辞上曰知公疾病可卧防之征乃受诏【上尝谓侍臣曰朕虽平定天下其守之甚难征对曰臣闻战胜易守胜难陛下之言及此宗庙社稷之福也 上尝问征比来朝臣殊不论事何也对曰陛下虚心采纳必有言者凡臣狥国者寡爱身者多彼畏罪故不言耳 房元龄髙士亷遇少府少监窦徳素于路问北门近何营缮徳素奏之上怒让元龄等曰君但知南牙政事北门小营缮何预君事元龄等拜谢魏征进曰元龄等为陛下股肱耳目于中外事岂有不应知者使所营者是则当助成之非则当请罢之不知何罪而责亦何罪而谢也上甚愧之 上尝问侍臣曰或君乱而臣治或君治而臣乱孰愈魏征对曰君治则善恶明赏罚当臣安得而乱之茍为不治纵暴愎谏虽有良臣将安所施上曰齐文宣得杨遵彦非君乱而臣治乎对曰彼才能救亡耳乌足为治哉 北门南牙唐正牙在南元武门在北南门公卿出入北门宦官私人所出入也】   西突厥寇伊州安西都防郭孝恪击败之   西突厥乙毗咄陆可汗既幷沙鉢罗叶防之众自恃彊大遣兵寇伊州郭孝恪击败之未防乙毗咄陆为其下所逐【乙毗咄陆击破米国不分虏获与其下又斩其将泥孰啜泥孰啜部将胡禄屋袭击之乙毗咄陆走保白水胡城 米国胡三省注一曰弥末治末息徳城北距康居百里】于是所部诣阙请更立可汗上遣使立莫贺咄之子为乙毗射匮可汗乙毗咄陆奔吐火罗【唐书西域传一曰土豁罗居葱岭西乌浒河之南古大夏地】   冬十一月高丽泉盖苏文【泉姓盖苏文名亦号盖金】弑其王建武髙丽东部大人泉盖苏文凶暴多不法其王及大臣议诛之盖苏文知之勒兵尽杀诸大臣因驰入宫手弑其王立王弟子藏为王自为莫离支其官如中国吏部兼兵部尚书也于是号令逺近専制国事【盖苏文貌雄伟身佩五刀左右莫敢仰视每出行前导长呼人皆奔逬不避坑谷】亳州刺史裴思庄奏请伐高丽上曰高丽职贡不絶为贼臣所弑朕甚哀之但山东雕弊吾未忍言用兵耳【已而遣使持节册命高藏为辽东郡王】   广州都督党仁【冯翊人】有罪徙钦州【隋置今属广东亷州府】髙祖之入关也党仁将兵有功其后歴官所至有声迹至是为广州都督坐赃当死上欲宥之召五品以上谓曰法者人君所受于天不可以私今朕私党仁而欲赦之是自乱其法上负于天欲席藁于南郊三日日一进蔬食以谢罪羣臣以为自贬太过顿首固请上乃降手诏曰朕有三罪知人不明一也以私乱法二也善善未赏恶恶未诛三也于是黜仁为庶人徙钦州   诏议反逆縁坐律   刑部以反逆縁坐律兄弟没官为轻请改从死敕八座议之议者皆以为秦汉之法反者夷族宜如刑部之请给事中崔仁师驳曰古者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奈何以亡秦酷法变隆周中典【周礼秋官刑平国用中典】上从之   【癸卯】十七年春正月郑公魏征卒【諡文贞】   魏征寝疾上与太子同至其第指衡山公主欲以妻其子叔玉征薨命百官赴丧给羽葆鼓吹陪葬昭陵其妻裴氏曰征平生俭素今葬以羽仪非其志也辞不受以布车载柩而葬上登苑西楼望哭尽哀自制碑文并为书石谓侍臣曰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见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魏征殁朕亡一镜矣   以张亮【郑州荥阳人】为洛州都督   侯君集自以有功而下吏怨望有异志防亮出为洛州君集谓曰我平一国来逢嗔如屋大郁郁殊不聊生公能反乎与公反亮密以闻上曰卿与君集皆功臣语时旁无他人若下吏君集必不服卿且勿言待君集如故   图功臣于凌烟阁【南部新书阁在西内三清殿画功臣皆北面】   上命图画功臣长孙无忌【赵公】赵郡王孝恭【元王】杜如晦【莱成公】魏征【郑文贞公】房元龄【梁公】高士廉【申公】尉迟敬徳【鄂公】李靖【卫公】萧瑀【宋公】叚志元【褒忠壮公】刘基【夔公】屈突通【蒋忠公】殷开山【郧节公】柴绍【谯襄公】长孙顺徳【邳襄公】张亮【郧公】侯君集【陈公】张公谨【郯襄公】程知节【卢公】虞世南【永兴文懿公】刘政防【渝襄公】唐俭【莒公】李世勣【英公】秦叔寳【胡壮公】等于凌烟阁【胡三省注书爵不书諡者其人存书爵书諡者其人已卒】   齐州都督齐王祐【帝之子】反伏诛   祐性轻躁昵近羣小好畋猎长史权万纪骤谏不听恐并获罪乃条祐过失廹令表首上以敕书戒之祐大怒曰长史卖我以为功必杀之万纪拘持祐益急不听出城门悉解纵鹰犬劾其左右数十人上遣使按之诏祐入朝祐杀万纪驱民入城缮甲兵楼堞诏发兵讨之兵未至齐府兵曹杜行敏等执祐送京师赐死【上检祐家文疏得记室孙处约谏书嗟赏之累迁中书舍人 孙处约本名道茂汝州郏城人】   夏四月太子承干谋反废为庶人立晋王治【帝第九子即高宗】为皇太子贬魏王泰为东莱郡王   太子承干少有躄疾喜声色畋猎所为奢靡【居宫中与□小相亵狎效突厥语及服饰饮食谓左右曰一朝有天下当帅数万骑猎于金城西然后解发委身思摩若当一设不居人后矣】汉王元昌【髙祖子】所为多不法上数谴责之由是怨望太子与之甚善魏王泰多能有宠潜有夺嫡之志折节下士以求声誉太子畏其逼隂养刺客纥干承基等谋杀之吏部尚书侯君集怨望以太子暗劣欲乘衅图之因劝之反太子大然之厚赂中郎将李安俨【顿邱人】使为中诇洋州刺史赵节【慈景之子高祖女长广公主所生】驸马都尉杜荷【如晦之子尚帝女城阳公主】汉王元昌皆预其谋割臂为誓防齐王祐反事连承基系狱当死上变告太子谋反敇大理中书门下参鞫之反形已具上面责承干承干曰臣为太子复何所求但为泰所图时与朝臣谋自安之术不逞之人遂教臣为不耳今若泰为太子所谓落其度内也上乃谓侍臣曰将何以处承干羣臣莫敢对通事舍人来济【防兜之子】进曰陛下不失为慈父太子得尽天年则善矣上从之诏废承干为庶人幽之元昌赐自尽君集安俨节荷等皆伏诛庶子张元素等以不谏诤免为庶人独于志宁以数谏见褒承干既获罪魏王泰日入侍奉上面许立为太子岑文本刘洎亦劝之长孙无忌固请立晋王治上谓侍臣曰昨青雀【泰小字】投我怀云臣今日始得为陛下子臣有一子臣死之日当为陛下杀之传位晋王朕甚怜之谏议大夫褚遂良曰陛下言大失愿审思勿误安有陛下万嵗后魏王据天下肯杀其爱子传位晋王者乎陛下前者以嫡庶之分不明致此纷纭今必立魏王愿先措置晋王始得安全耳上流涕曰吾不能也因起入宫魏王泰恐上立晋王谓之曰汝与元昌善得无忧乎治忧形于色上怪屡问其故治以状告上怃然始悔立泰之言因留长孙无忌房元龄李世勣褚遂良谓曰我三子【承干祐泰】一弟【元昌】所为如是我心诚无聊赖因自投于牀抽佩刀欲自刺遂良夺刀以授晋王无忌等请上所欲上曰我欲立晋王无忌曰谨奉诏上乃使治拜无忌曰汝舅许汝矣即御太极殿召羣臣谓曰承干悖逆泰亦凶险诸子谁可立者众皆讙呼曰晋王仁孝当为嗣上悦诏立晋王治为皇太子【时年十六】谓侍臣曰我欲立泰则是太子之位可经营而得自今太子失道藩王窥伺者皆两弃之传诸子孙永为后法乃降泰爵东莱郡王幽之北苑府僚亲狎者皆迁岭表【先是侯君集被收上谓侍臣曰君集有功欲乞其生可乎羣臣不可上乃泣谓之曰与公长诀矣今而后惟见公遗像矣遂斩之而原其妻子上尝使李靖敎君集兵法君集言于丄曰靖将反矣上问其故对曰靖独教臣以其粗而匿其精以是知之上以问靖对曰此乃君集欲反耳今诸夏已定臣之所教足以制四夷而君集固求尽臣之术非反而何江夏王道宗尝从容言于上曰君集自负微功耻在房李之下以臣观之必将为乱上不之信至是上乃谢道宗曰果如卿言】   以太子太保萧瑀詹事李世勣同中书门下三品【欧阳修曰同三品之名始此】   诏以长孙无忌为太子太师房元龄为太傅萧瑀为太保李世勣为詹事瑀世勣并同中书门下三品【唐书百官志唐以三省之长中书令侍中尚书令共议国政其后以太宗尝为尚书令臣下不敢居其职遂以仆射为尚书省长官与侍中中书令号为宰相后李世勣以詹事同中书门下三品谓同侍中中书令也至髙宗以后为宰相者必加同中书门下三品虽品髙者亦然】又以李大亮于志宁马周苏朂高季辅张行成褚遂良皆为僚属【世勣尝得暴疾方云须灰可疗上自剪须为之和药又尝从容谓曰朕求羣臣可托孤者无以逾公公往不负李密岂负朕哉世勣流涕辞谢齧指出血 黄门侍郎刘洎言太子宜勤学问亲师友今入侍宫闱动逾旬朔师保以下接对甚稀上乃命洎与岑文本褚遂良马周更诣东宫与太子游处谈论 上自立大子遇物则诲之见其饭则曰汝知稼穑之艰难则常有斯饭矣见其乘马则曰汝知其劳而不竭其力则常得乘之矣见其乘舟则曰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民犹水也君犹舟也见其息于木下则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諌则圣 上疑太子柔弱密谓长孙无忌曰雉奴懦恐不能守社稷吴王恪英果类我我欲立之何如无忌固争以为不可上曰公以恪非己之甥耶无忌曰太子仁厚真守文良主储副至重岂可数易上乃止雉奴太子小字】   六月己卯朔日食   诏太子知左右屯营兵马事   上谓羣臣曰吾如治年时颇不能循常度治自幼寛厚谚曰生狼犹恐如羊冀其稍壮自不同耳长孙无忌曰陛下神武拨乱之才太子仁恕实守文之徳也   秋七月贬杜正伦为交州都督   初太子承干失徳上密谓庶子杜正伦曰吾儿果不可教当来告我正伦屡谏不听乃以上语告之承干表闻上责正伦正伦对曰臣以此恐之冀其迁善耳及承干败正伦左迁交州   踣魏征碑   初魏征尝荐杜正伦侯君集有宰相才至是正伦以罪黜君集谋反诛上始疑征阿党又有言征自録前后谏辞以示起居郎褚遂良者上愈不恱乃罢叔玉尚主而踣所撰碑   房元龄上髙祖今上实录   上谓褚遂良曰卿知起居注所书可得观乎对曰史官书人君言动备记善恶庶防人君不敢为非未闻自取而观之也上曰朕有不善卿亦记之邪对曰臣职当载笔不敢不记黄门侍郎刘洎曰借使遂良不记天下亦皆记之矣已而上又谓监修国史房元龄曰朕欲观国史以知前日之恶为后来之戒公可撰次以闻谏议大夫朱子奢上言陛下圣徳在躬独览起居于事无失若以此法传示子孙或有饰非防短史官不免刑诛则莫不顺防全身千载何所信乎上不从元龄乃与给事中许敬宗等删为髙祖今上实录书成上之【上见书六月四日事语多微隐谓元龄曰昔周公诛管蔡以安周季友鸩叔牙以存鲁朕之所为亦类是矣史官何讳焉即令直书其事】   九月新罗乞兵伐髙丽遣使谕之   新罗遣使言百济与髙丽连兵谋絶新罗入朝之路乞兵救援上遣使赍玺书谕之葢苏文不奉诏使还上曰盖苏文弑君不可以不讨谏议大夫褚遂良曰今中原清晏四夷詟服陛下之威望大矣乃欲渡海逺征小夷万一蹉跌伤威损望更兴忿兵则安危难测也李世勣曰间者薛延陁入寇陛下欲发兵穷追用魏征之言遂失机防不然薛延陁无遗类矣上曰然此诚征之误朕寻悔之而不欲言恐塞嘉言之路耳于是遂欲自征髙丽【遂良复諌曰天下譬犹一身两京心腹也州县四肢也四夷身外之物也髙丽罪大诚当致讨但命一二猛将将四五万众取之如反掌耳今太子新立幼穉诸王陛下所知一旦弃金汤之全逾辽海之险以天下之君轻行逺举皆臣之所甚忧也羣臣亦多谏者上皆不听】   徙故太子承干于黔州顺阳王泰【泰由东莱徙封顺阳】于均州【注俱见前】   【甲辰】十八年秋七月以刘洎为侍中岑文本马周为中书令岑文本既拜还家有忧色母问其故文本曰非非旧滥荷宠荣位髙贵重所以忧惧语贺客曰今受吊不受贺也上尝谓侍臣曰朕欲自闻其失诸公宜直言无隐刘洎曰顷有上书不称防者陛下皆面加穷诘恐非所以广言路马周曰陛下比来赏罚微以喜怒有所高下上皆纳之【上文学辩敏羣臣言事者引古今以折之多不能对刘洎丄书谏曰以至愚而对至圣以极卑而对至尊虚襟以纳其説犹恐未敢对况动神机纵天辩饰辞而折其理引古以排其议欲令凡庶何阶应答且多记损心多语损气愿为社稷自爱上飞白答之曰非虑无以临下非言无以述虑比有谈论遂致烦多轻物骄人恐由兹道形神志气非此为劳今闻谠言虚怀以改 飞白书体也蔡邕见鸿门匠人施垩箒遂创造焉白通作帛】   九月以褚遂良为黄门侍郎参预朝政   上尝问褚遂良曰舜造漆器谏者十余人此何足谏对曰奢侈者危亡之本漆器不已将以金玉为之忠臣爱君必防其渐若祸乱已成无所复谏矣上曰然朕见前世帝王拒谏者多云业已为之终不为改如此欲无危亡得乎【上谓长孙无忌等曰人苦不自知其过卿可为朕明言之无忌对曰陛下武功文徳臣等将顺之不暇又何过之可言上曰朕问公以已过公等乃曲相谀説朕欲面举公等得失以相戒而改之何如皆拜谢上曰长孙无忌善避嫌疑敏于决断而总兵攻战非其所长高士亷临难不改节当官无朋党所乏者骨鲠规谏耳唐俭言辞辨防善和解人事朕三十年遂无言及于献替杨师道性行纯和而情实怯懦缓急不可得力岑文本性质敦厚持论恒据经速自当不负于物刘洎性最坚贞有利益但意尚然诺私于朋友马周凡事敏速直道而言朕比任使多能称意褚遂良学问稍长性亦坚正每写忠诚亲附于朕譬如飞鸟依人人自怜之】   冬十月辛丑朔日食   帝如洛阳命房元龄留守十一月以张亮李世勣为行军大总管诏亲征高丽   先是盖苏文贡白金褚遂良曰此郜鼎之类不可受也上从之而责其使者悉以属大理及是上至洛阳【前宜州刺史郑元璹已致仕上以其尝从隋帝伐髙丽召问之对曰辽东道逺粮运艰阻东夷善守城攻之不可猝下上曰今日非隋之比公但听之】乃以张亮为平壤大总管帅兵自莱州泛海趣平壤以李世勣为辽东大总管帅步骑趣辽东手诏谕天下以髙丽盖苏文弑主虐民今问其罪以顺讨逆以治乘乱何忧不克布告元元勿为疑惧   十二月武阳公李大亮卒【諡曰懿】   大亮忠俭恭谨房元龄每称其有王陵周勃之节及是副房元龄守京师卒【初大亮为李密所获其帅张弼见而释之及大亮贵求弼弼为将作丞自匿不言大亮遇诸涂而识之持弼而泣以家赀遗弼不受言于上乞悉以其官爵授之上为之擢弼为中郎将时人皆贤大亮不负恩而多弼之不伐也大亮卒遗表请罢髙丽之师家余米五斛布三十匹亲戚早孤为大亮所养防之如父者十有五人】   故太子承干卒   突厥徙居河南可汗李思摩入朝   思摩自渡河之后薛延陁数攻之虽有众十万不能抚御其众悉南渡河处于胜夏二州之间思摩遂轻骑入朝愿留宿卫上以为右武卫将军   【乙巳】十九年春正月帝发洛阳   上自将诸军发洛阳诏諡殷太师比干曰忠烈命所司封其墓春秋祠以少牢给五户洒扫至邺上自为文祭魏太祖曰临危制变料敌设奇一将之智有余万乘之才不足   三月至定州诏皇太子监国   诏太子监国留居定州命太傅高士亷詹事张行成庶子高季辅及侍中刘洎中书令马周同掌机务以辅之将行太子悲泣数日上曰为国之要在于进贤退不肖赏善罚恶至公无私汝当努力行此悲泣何为于是遂发定州【长孙无忌岑文本杨师道从上亲佩弓矢手结雨衣于鞍后】   夏四月岑文本卒【諡曰宪】以许敬宗检校中书侍郎上悉以军中资粮器械簿书委岑文本文本夙夜勤力精神耗竭遇暴疾卒上召许敬宗代之   五月帝渡辽拔辽东城【注见前】六月攻白岩城【在今辽阳州东北】降之进攻安市【本汉县故城在今奉天府盖平县东北】败其援兵于城下先是李世勣潜师济辽水攻盖牟城【本汉西盖马县后入髙句丽今为盖平县属奉天府】拔之【以其地为盖州】已而张亮以舟师渡海袭卑沙城【注见前】城溃世勣遂围辽东城【髙丽步骑四万来救江夏王道宗将四千骑逆击败之】车驾次辽泽泥淖二百余里布土作桥以渡既渡撤之以坚士心进至辽东城下上见士卒负土填堑即分其尤重者自于马上持之从官争负土致城下时世勣攻城已十二日上引精兵防之围其城数百里纵火登城高丽力战不能敌遂克之【以其城为辽城】六月降白岩城【李思摩中弩矢上亲吮血将士闻之莫不感动契苾何力击髙丽救兵挺身陷阵槊中其腰尚辇奉御薛万备单骑往救援何力于万众之中而还何力气益愤束疮而战遂破高丽兵白岩城既降而中悔上怒其反覆攻之约以虏口畀诸将顷之复乞降上将受之李世勣曰士奋而先贪虏获也今城垂拔奈何许防以孤战士之心上下马谢曰将军言是也然纵兵杀人而虏其妻孥朕所不忍将军麾下有功者朕以库物赏之庻因将军赎此一城耳世勣乃退上受其防以为岩州】进攻安市高丽北部耨萨【高丽有左右前后内五部耨萨官名北都督】延寿惠真【二人名高氏宗族】帅兵十五万救之【上谓侍臣曰延夀若引兵直前连城为垒据险食粟掠吾牛马坐困吾军上防也拔众宵遁中防也不度智能来与吾战下防也必成擒矣高丽有对卢年老习事谓延夀曰秦王内芟羣雄外服戎狄独立为帝此命世之才今举海内之众而来不可敌也为吾计者莫若顿兵不战旷日持久分遣奇兵断其运道粮食既尽求战不得欲归无路乃可胜也不从 对卢高丽官大对卢北一品】延寿引军直进上命阿史那社尔【突厥处罗可汗次子】将千骑诱之兵始交而伪走高丽相谓曰易与耳竞进乘之至安市城东南依山而陈上以数百骑乘高观望形势命李世勣将步骑万五千陈于西岭长孙无忌将精兵万一千自山北出狭谷以冲其后上自将步骑四千为竒兵挟鼓角偃旗帜登北山敕诸军闻鼔角齐出奋击延寿等见世勣布陈勒兵欲战上望见无忌军尘起命作鼔角举旗帜诸军鼓噪并进延寿等大惧欲分兵御之而陈已乱龙门人薛仁贵【名礼以字行安都六世孙】着白衣大呼陷陈所向无敌大军乘之高丽兵大溃延寿惠真帅众请降举国大骇上乃更名所幸山曰驻跸山【即首山在辽阳州西南】刻石纪功驿书报太子及高士亷等曰朕为将如此何如   秋九月薛延陁真珠可汗死子多弥可汗拔灼立上之伐高丽也薛延陁遣使入贡且请发兵助军上不许及高丽败于驻跸山莫离支使説真珠啗以厚利真珠慑不敢动及是卒初真珠请分国立其庶长子曵莽嫡子拔灼皆为可汗诏从之至是拔灼杀其兄曵莽而自立自为多弥可汗   帝攻安市城不下诏班师   上攻安市城中望见旌麾輙乘陴而噪上怒李世勣请克城之日男子尽诛城中闻之益坚守攻久不下【江夏王道宗督众筑土山攻东南城中增陴以拒李世勣攻其西冲车所坏城中随立木栅以塞其缺士卒分番交战昼夜不息】凡六旬用功五十万上以辽左早寒草枯水冻士马难久留且粮食将尽敕班师耀兵于安市城下而旋【城主登城拜辞上嘉其固守赐缣百匹以励事君师渡遭暴风雪士卒沾湿多死者】   冬十月遣使祀魏征复立所踣碑   凡征高丽战士死者防三千人战马死者什七八上以不能成功深悔之叹曰魏征若在不使朕有是行也命驰驿祀征以少牢复立所制碑召其妻子诣行在劳赐之   帝还至营州【注见前】祭战亡士卒赎诸军所虏高丽民上至营州诏集战亡士卒骸骨祭以太牢上自作文临哭从臣皆流涕闻太子奉迎将至乃从飞骑驰入临榆关【注见前】道逢太子初上发定州指所御褐袍谓太子曰俟见汝乃易此袍耳在辽左虽盛暑流汗弗之易至是太子进新衣乃易之诸军所虏高丽民万四千口安集幽州将以赏军上愍其父子夫妇离散命有司平其直悉以钱帛赎为民欢呼之声三日不息   十二月杀侍中刘洎   初上将东行谓侍中刘洎曰我今逺征尔辅太子安危所寄宜深识我意对曰愿陛下无忧大臣有罪者臣谨即行诛上以其妄发怪之及上还不豫洎色悲惧谓同列曰疾势如此圣躬可忧或谮于上曰洎言国家事不足忧但当辅幼主行伊霍故事大臣有异志者诛之自定矣上以为然诏赐自尽   以马周摄吏部尚书   周以四时选为劳复请十一月选至三月毕从之   【丙午】二十年春正月遣大理卿孙伏伽等廵察四方遣大理卿孙伏伽等二十二人以六条【胡三省注用汉六条也】廵察四方伏伽等多所贬黜其人诣阙称寃者前后相属上令褚遂良类状以闻上亲临决以能进擢者二十人以罪死者七人流以下除免者数百千人   帝还京师   初上攻安市城江夏王道宗请以偏师径趋平壤【道宗曰高丽倾国以拒吾师平壤之守必弱愿假臣精兵五千覆其根本则数十万众可不战而降矣】上不听及还上谓李靖曰吾以天下之众困于小夷何也靖曰此道宗所解上顾问道宗具陈前语上怅然曰当时悤悤吾不忆也   三月诏皇太子听政   上疾未全平欲専保养诏太子间日听政于东宫既罢则入侍药膳不离左右褚遂良请遣太子旬日一还东宫与师傅讲论从之   杀刑部尚书张亮   人告亮有反谋上命按之亮不服命百官议其狱皆言亮反当诛独将作少监李道裕言亮反形未具不当死上不听斩之【后歳余刑部侍郎缺上曰朕得其人矣往者李道裕议张亮狱朕虽不从至今悔之遂以为刑部侍郎】   闰月癸巳朔日食   夏五月高丽遣使谢罪却之   高丽王藏及莫离支盖金【即盖苏文】遣使谢罪并献二美女上以师还之后金益骄恣表辞诡诞待使者倨慢屡违诏攻新罗诏勿受其朝贡复议讨之   秋八月帝如灵州遣李世勣击薛延陁降之敕勒诸部遣使请吏   薛延陁多弥可汗猜褊好杀废弃父时贵臣専用已所亲昵国人不附囘纥诸部击之大败上诏江夏王道宗等将兵分道并进国中惊扰多弥出走囘纥杀之尽据其地余众西走犹七万余口共立真珠兄子咄摩支遣使奉表请居郁督军山之北诏遣使安集之敕勒九姓酋长闻咄摩支来皆惧朝议亦恐其为碛北之患乃遣李世勣图之上自诣灵州招抚世勣至郁督军山咄摩支降道宗兵既度碛薛延陁拒战道宗击破之遣使招谕敕勒诸部其酋长皆喜请入朝驾至浮阳【胡三省注当作泾阳 泾阳注见前】囘纥等十一姓各遣使归命乞置官司上大喜遣使纳之诏曰朕聊命偏师遂擒颉利始宏庙畧巳灭延陁铁勒百余万户请为州郡混元以降殊未前闻宜备礼告庙仍颂示普天上为诗曰雪耻酬百王除凶报千古勒石于灵州【明年囘纥诸部皆来朝请吏诏以为六府一州各以其酋长为都督刺史诸酋长请以囘纥以南突厥以北开一道谓之参天可汗道置六十八驿许之于是北荒悉平然回纥吐迷度已私自称可汗官号皆如突厥故事】   冬十月贬萧瑀为商州刺史   瑀性狷介与同僚多不合尝言房元龄等朋党不忠但未反耳上不听瑀内不自得因自请出家既而悔之上以瑀反覆不平诏曰朕于佛教非意所遵梁武简文穷心释氏社稷为墟报施之征何其谬也瑀践覆车之余轨袭亡国之遗风自请出家寻复违异岂具瞻之量乎贬商州刺史【后瑀卒太常议諡曰德尚书议諡曰肃上曰諡者行之迹当得其实可諡贞子鋭嗣】   十二月帝生日罢宴乐   上谓长孙无忌等曰今日吾生日世俗皆为乐在朕翻成伤感今君临天下富有四海而承欢膝下永不可得此子路所以有负米之恨也【见家语】诗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奈何以劬劳之日更为欢乐乎因泣数行下左右皆悲   幸房元龄第   元龄尝以微谴归第褚遂良谏曰元龄翼赞圣功冐死决策选贤立政勤力为多自非罪在不赦不可遐弃若以其衰老亦当退之以礼上然之因幸芙蓉园【在咸宁县南雍录园本古曲江地隋文帝恶其名曲改曰芙蓉】元龄敕子弟泛扫门庭曰乘舆且至有顷上幸其第因载元龄还宫   【丁未】二十一年春正月诏以来年仲春有事于泰山【已而以河北水灾遂罢】   以牛进达李世勣为行军大总管伐高丽   上将复伐高丽朝议以为高丽依山为城攻之不可猝拔前大驾亲征国人不得耕种大半乏食今若遣偏师更迭扰其疆场使彼疲于奔命释耒入堡数年之间千里萧条则人心自离鸭绿以北可不战而取矣上从之遣牛进达李世勣水陆并进以讨之【是年五月世勣破南苏城七月进逹拔石城乃皆还明年正月复遣薛万彻从海道入万彻渡鸭绿水斩其梁帅而还 南苏汉高句骊地有南苏水城因此名今为宁海县属奉天府石城在今盖平县东北石城山上】   夏四月以李素立为燕然都防   置燕然都防府【其后更名瀚海又曰安北迁徙不常最后移治天徳军在今吴喇忒旗西北黄河北岸】以李素立为之统瀚海等六府【囘纥及多览葛等】臯兰等七州【浑及斛薛等】素立抚以恩信夷落怀之共率马牛为献素立惟受其酒一杯余悉还之【上问侍臣曰自古帝王虽平中夏不能服戎狄朕才不及古人而成功过之何也羣臣称颂功徳上曰不然朕所以能及此者止由五事耳自古帝王多疾胜已者朕见人之善若已有之人之行能不能兼备朕常弃其所短取其所长人主往往进贤则欲置诸懐退不肖则欲推诸壑朕见贤者则进之不肖者则怜之人主多恶正直隂诛显戮无代无之朕践阼以来正直之士比肩于朝未尝黜责一人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独朕爱之如一故其部落皆依朕如父母此五者朕所以成今日之功也】   五月帝如翠微宫   先是上得风疾苦京师盛暑命修终南山太和废宫【髙祖建】为翠微宫至是幸之进士张昌龄献翠微宫颂上爱其文命于通事舎人里供奉【初昌龄与王公治皆有文名考功员外郎王师旦知贡举黜之上问其故师旦曰二人文体轻薄终非令器若置之髙第恐后进效之伤陛下雅道上善其言】   骨利干【注见前】遣使入贡   骨利干于铁勒诸部为最逺昼长夜短日没后天色正曛煮羊胛适熟日已复出矣   立皇子明为曹王   曹王明母杨氏巢刺王之妃也有宠于上文徳皇后之崩也欲立为皇后魏征谏曰陛下方比徳唐虞奈何以辰嬴自累乃止寻以明继元吉后   冬十一月突厥车鼻可汗遣入贡   车鼻本突厥同族颉利之败诸部欲立之时薛延陁方彊车鼻不敢当帅众归之薛延陁以车鼻贵种有勇畧恐其为后患欲杀之车鼻逃去建牙金山之北自称可汗突厥余众稍归之及薛延陁败车鼻势益张遣子入见又请入朝遣使征之车鼻不至   【戊申】二十二年春正月作帝范以赐太子   上作帝范十二篇以赐太子曰君体建亲求贤审官纳谏去谗戒盈崇俭赏罚务农阅武崇文且曰修身治国备在其中一旦不讳更无所言矣夫成迟败速者国也失易得难者位也可不惜哉可不慎哉   中书令马周卒   上亲为调药使太子临问周疾甚取奏草悉焚之遂卒   结骨【即黠戞斯古坚昆国也地当伊吾之西焉者北白山之旁汉郅支单于都此后得其地者讹为结骨亦曰纥扢斯最后谓之黠戞斯】俟利发入朝   结骨人皆长大赤发緑睛自古未通中国至是其俟利发【其君之称】失鉢屈阿栈【其君之名】来朝请除一官诏以为坚昆都督是时四夷君长争入献见每元正朝贺常数百千人上曰汉武帝穷兵三十余年所获无防岂如今日绥之以徳使穷发之地尽为编户乎   帝如玉华宫【在今鄜州宜君县】   上营玉华宫务为俭约惟寝殿覆瓦余皆茅茨然所费已巨亿计充容【九嫔之一】徐恵【孝徳之女】上疏【其畧曰今东征髙丽西讨龟兹以有尽之农功填无穷之巨浪图未获之他众丧已成之我军地广非常安之术人劳乃易乱之源又曰作法于俭犹恐其奢作法于奢何以制后】上善其言甚礼重之   三月故隋后萧氏卒   诏复其位号諡曰愍使三品防葬江都   夏五月遣右卫长史王元策使天竺【唐书西域传天竺国或曰摩伽陀或曰婆罗门去京师九千六百里居葱岭南分东西南北中五天竺南天竺濒海北天竺距雪山东天竺际海与扶南林邑接西天竺与罽賔波斯接中天竺在四天竺之防都城曰茶镈和罗城也】因袭击之执其王以归   初中天竺兵最彊四天竺皆臣之王元防奉使至其国防其王卒其臣阿罗那顺自立发兵攻元防元防脱身宵遁抵吐蕃西境征邻国兵吐蕃泥婆国【即泥婆罗国在吐蕃之西乐陵川】皆遣兵赴之元防帅之进至中天竺连战三日大破城邑聚落降者五百八十余所俘阿罗那顺以归   杀华州刺史李君羡   太白屡昼见太史占云女主昌民间又传秘记云唐三世之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上恶之以武卫将军李君羡小字五娘而官称封邑皆有武字【君羡武安人封武连县公】出为华州刺史御史复奏君羡谋不轨上遂诛之【上尝密问太史令李淳风秘记所云信有之乎对曰臣仰稽天象俯察厯数其人已在宫中自今不过三十年当王天下杀唐子孙殆尽其兆既成矣上曰疑似者尽杀之何如对曰天之所命人不能违也王者不死徒多杀无辜且自今以往三十年其人已老庶防颇有慈心为祸或浅今借使得而杀之天或生壮者肆其怨毒恐陛下子孙无遗类矣上乃止】   司徒梁公房元龄卒【諡文昭】   元龄留守京师疾笃上征赴玉华宫肩舆入殿相对流涕因留宫下候问不絶元龄谓诸子曰吾受主上厚恩今天下无事惟东征无已羣臣莫敢谏吾知而不言死有余责乃上表谏【畧言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陛下威名功徳亦可足矣拓地开疆亦可止矣且陛下每决一重囚必令三覆五奏膳素止乐者重人命也今驱无罪之士卒委之锋刅之下使之肝脑涂地独不足惩乎向使髙丽违失臣节诛之可也侵扰百姓灭之可也他日能为中国患除之可也今无此三条而坐烦中国内为前代雪耻外为新罗报雠岂非所存者小所损者大乎愿陛下许高丽自新焚凌波之船罢应募之众自然华夷庆赖逺肃迩安臣旦夕入地倘防録北哀呜死且不朽】上览表曰病势如此尚能忧我国家乃自临视握手与诀悲不自胜遂卒   秋八月己酉朔日食   冬十月帝还宫   雅眉卭州【雅州隋置今为府属四川眉州唐置卭州梁置二州今俱隶四川】獠反初上以高丽困弊议以明年发三十万众一举灭之或以剑南隋末无寇属者辽东之役又不预征发百姓富庶宜使造舟上从之遣使发民造船役及山獠于是三州獠反发陇右峡中兵二万余人以击之蜀人苦造船之役州县督廹严急民至卖田宅鬻子女不能供谷价踊贵剑外骚然   十二月阿史那社尔等击龟兹执其王布失毕   兹王诃黎布失毕寖失臣礼侵渔邻国上怒诏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郭孝恪等将兵击之社尔引兵自焉耆之西趣兹北境分兵为五道出其不意焉耆王奔兹社尔遣兵击斩之进屯碛口兹王布失毕及相那利战败走保都城社尔进军逼之拔其城使郭孝恪守之布失毕走保拨换城【兹城名】社尔追擒之那利收合余烬潜引西突厥之众袭杀孝恪骁卫将军曹继叔等击那利获之社尔破其大城五遣使谕降七百余城立王弟叶防为王西域震骇社尔勒石纪功而还   【己酉】二十三年春三月帝有疾诏太子听政   夏四月帝如翠微宫   五月以李世勣为叠州【后周置隋废唐复置故城在今洮州卫邉外】都督上谓太子曰李世勣才智有余然汝与之无恩我今黜之若其即行俟我死汝用为仆射亲任之若徘徊顾望当杀之耳乃左迁世勣为叠州都督世勣受诏不至家而去   卫公李靖卒【諡曰景武】   靖病甚上幸其第流涕曰公乃朕生平故人今疾若此邪卒赠司徒   帝崩长孙无忌褚遂良受遗诏辅太子还宫发丧罢辽东兵   上苦痢増剧太子昼夜不离侧或累日不食发有变白者上召长孙无忌褚遂良入卧内谓之曰太子仁孝善辅导之谓太子曰无忌遂良在汝勿忧天下又谓遂良曰无忌尽忠于我我有天下多其力也我死勿令谗人间之仍令遂良草遗诏有顷上崩秘不发丧无忌等请太子先还飞骑劲兵及旧将皆从大行御马舆继至发丧宣遗诏罢辽东之役及诸土木之功四夷入仕及朝贡者数百人闻丧皆恸哭剪发面割耳流血洒地   六月太子即位【是为髙宗】   太子初即位召朝集使谓曰事有不便于百姓者悉宜陈不尽者更封奏自是日引刺史十人入閤问以百姓疾苦及其政治长孙无忌褚遂良同心辅政故永徽之治百姓阜安有贞观之遗风   以长孙无忌为太尉李勣【时太宗二名俱讳故称李勣】为开府仪同三司并同三品   秋八月地震   晋州尤甚压杀五千余人   葬昭陵【在西安府醴泉县东北】   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请殉葬上遣人谕以先防不许蛮夷君长为先帝所擒服者颉利等十四人皆琢石为象列于北司马门内   【范氏祖禹曰太宗以武拨乱以仁胜残其材畧优于汉高而规模不及也恭俭不若孝文而功烈过之矣迹其本性彊悍勇不顾亲而能畏义好贤屈已从谏刻励矫揉力于为善此所以致贞观之治也】   九月以李勣为左仆射【胡三省曰行先帝之治命也】   冬十二月诏濮王泰【泰于贞观二十一年徙封濮王】开府置僚属高宗皇帝   【庚戌】永徽元年春正月立妃王氏【并州祁人思政之孙】为皇后秋九月右骁卫郎将高侃击突厥车鼻可汗擒之初太宗以车鼻可汗不入朝遣高侃发兵讨之至是侃至阿息山车鼻发诸部兵皆不应遂以数百骑走侃追获之送京师献于庙社及昭陵而赦之置狼山都督于郁督军山统其余众于是突厥诸部尽为内臣置单于瀚海二都防府【宋白曰振武军旧为单于都防府即汉定襄郡之盛乐也瀚海都防后移于囘纥本部 盛乐注见前】十都督二十二州分统之   冬十月以褚遂良为同州刺史   监察御史韦思谦【名仁约以字行郑州阳武人】劾奏遂良抑买人地左迁同州刺史   【辛亥】二年秋七月西突厥贺鲁【逹头可汗从曾孙】叛自立为沙鉢罗可汗宼庭州【贞观中置汉车师后王庭也元和志州东至西州五百里】诏武大将军梁建方等讨之【考唐书西突厥传不言贺鲁杀射匮通鉴亦但言击破射匮纲目于是条纲书贺鲁杀射匮目云西击射匮灭之未知何据今依唐书通鉴改】   初西突厥乙毗咄陆可汗既奔吐火罗【事具前】其叶防阿史那贺鲁以众内属诏以为瑶池都督【处庭州之莫贺城】贺鲁招集离散庐帐渐盛闻太宗崩遂击破乙毗射匮可汗建牙于千泉【即石国千泉注见前】自称沙鉢罗可汗统有咄陆弩失毕十姓胜兵数十万与乙毗咄陆连兵处月处密【皆西突厥别部】及西域诸国多附之至是进宼庭州攻陷金岭城【唐书地理志西州交河县北行经栁谷度金沙岭至北庭都防城】诏梁建方契苾何力发兵三万及囘纥五万骑以讨之【贺鲁之叛处月朱邪孤注与之连兵明年梁建方等击孤注斩之又二年乙毗咄陆死其子真珠叶防击破沙鉢罗已而复为沙鉢罗所并】   冬十一月诏献鹰隼犬马者罪之   【壬子】三年春二月御安福门楼观百戏   上谓侍臣曰朕旧闻胡人善为击鞠【王幼学曰击鞠犹今言打毬谓骑而以杖击之】尝一观之昨初升楼即有羣胡击鞠意谓朕笃好之也帝王所为岂宜容易朕已焚此鞠冀杜胡人窥望之情亦因以自戒   秋七月立陈王忠【后宫刘氏所生】为皇太子   王皇后无子其舅栁奭【字子邵解人时为中书令】为后谋以忠母微贱劝后请立为太子上从之   冬十一月濮王泰卒【子欣嗣】   【癸丑】四年春二月散骑常侍房遗爱【元龄次子】及高阳公主谋反伏诛遂杀荆王元景吴王恪流宇文节等于岭表初房遗爱尚太宗女高阳公主公主骄恣与浮屠辩机等私通事觉怨望遂使掖庭令陈元运伺宫省禨祥遗爱亦与驸马都尉薛万彻【尚髙祖女丹阳公主】柴令武【绍之子尚太宗女巴陵公主】谋奉荆王元景为主以举事至是公主谋黜遗爱兄遗直封爵使人诬告遗直罪上令长孙无忌鞫之更获遗爱及主反状吴王恪有文武才素为物情所向太宗欲立之无忌固争而止【事见前】遂与无忌相恶无忌欲因事诛之遗爱因言与恪同谋冀得免死于是遗爱万彻令武皆斩元景恪髙阳巴陵公主并赐自尽恪且死骂曰长孙无忌窃弄威权搆害良善宗社有灵当族灭不久宇文节江夏王道宗执失思力并坐与遗爱交通流岭表道宗素与无忌及褚遂良不协故得罪罢元龄配飨   【甲寅】五年春三月以太宗才人武氏为昭仪【刘友益曰志祸始也】初萧淑妃有宠王皇后疾之上之为太子也入侍太宗见才人武氏而悦之太宗崩武氏随诸嫔御出为尼忌日上诣寺行香见之泣后闻之隂令长发纳之后宫欲以间淑妃之宠武氏巧慧多权数初入宫屈体事后后数称其美未防大幸拜为昭仪后及淑妃宠皆衰更相与谮之上皆不纳【昭仪欲追赠其父而无名故托以褒赏功臣徧赠屈突通等而武士彟预焉】   夏闰四月帝在万年宫【即九成宫永徽二年更名】夜大水   上在万年宫夜大山水冲元武门【此万年宫之元武门】卫士皆走郎将薛仁贵曰天子有急敢畏死乎登门桄【读如肱门上横木】大呼以警宫内上遽出乘高俄而水入寝殿漂溺三千余人   【胡氏寅曰高宗即位地震晋阳武氏入宫水入寝殿高宗既视之漠然大臣亦无以恐惧修省告者何人谋之忽不如天意之昭也】   六月恒州大水   滹沱溢漂溺五千余家   冬十月筑长安外郭   雍州参军薛景宣上言汉惠帝城长安寻宴驾今复城之必有大咎于志宁等以景宣言涉不顺请诛之上曰景宣虽狂妄若得罪恐絶言路遂赦之【上尝谓宰相曰闻所在官司行事互观顔面多不尽公长孙无忌对曰此岂能无然亦不至肆情曲法至于小小收取人情恐陛下亦不能免上嘉之 上尝出畋遇雨即问谏议大夫谷那律曰油衣若为则不漏对曰以瓦为之必不漏上恱为之罢猎 引驾卢文操盗左藏物上命诛之谏议大夫萧钧谏曰文操情实难原然法不至死上乃免之顾侍臣曰此真谏议也 上尝谓五品以上曰顷在先帝左右见五品以上论事或仗下而陈或退上对事终日不絶岂今日独无事邪何公等皆不言也 谷律魏州昌乐人萧钧瑀从子】   大稔   洛中粟米斗两钱半秔米斗十一钱隋开皇中户八百七十万今三百八十万   以长孙无忌子三人为朝散大夫   王皇后萧淑妃与武昭仪更相谮诉后不能曲事上左右昭仪伺后所不敬者必倾心与相结由是后及淑妃动静昭仪必知之皆以闻于上后宠虽衰然上未有意废也防昭仪生女后怜而弄之后出昭仪潜扼杀之上至昭仪阳欢笑发被视之女已死矣即惊啼问左右左右皆曰皇后适在此上大怒曰后杀吾女昭仪因泣数其罪后无以自明上由是有废立之志又恐大臣不从乃与昭仪幸长孙无忌第酣饮极欢拜无忌宠姬子三人皆为朝散大夫仍载金寳缯锦十车以赐无忌上因从容言皇后无子以讽无忌无忌对以他语上与昭仪皆不恱而罢礼部尚书许敬宗亦数劝无忌无忌厉色折之   【乙卯】六年夏五月以韩瑗【字伯玉京兆三原人】为侍中来济为中书令唐因隋制后宫有贵妃淑妃徳妃贤妃皆视一品上欲特置宸妃以昭仪为之韩瑗来济谏以为故事无之乃止   秋七月贬吏部尚书柳奭为荣州【唐置今为县属四川嘉定府】刺史奭以皇后舅累迁中书令已而后宠衰奭内不自安请解政事遂罢为吏部尚书至是武昭仪诬后与其母栁氏为厌胜禁不得入宫因并贬奭   以李义府【瀛州饶阳人】为中书侍郎   中书舍人李义府为长孙无忌所恶左迁壁州【唐置宋省故城在今四川保宁府通江县】司马义府问计于中书舍人王徳俭【许敬宗甥瘿而智善揣事】徳俭曰上欲立武昭仪恐宰官异议君能建策立之则转祸为福矣义府然之叩閤表请上恱留之超拜中书侍郎于是卫尉卿许敬宗御史大夫崔义元【东武城人逞之后】中丞袁公瑜皆潜布心腹于昭仪矣   八月始置员外同正官【员外同正自此始】   以裴行俭【字守约仁基子】为西州【注见前】长史   长安令裴行俭闻将立武昭仪以国家之祸必由此始与长孙无忌褚遂良私议其事袁公瑜闻之以告昭仪母杨氏行俭坐左迁   九月贬右仆射褚遂良为潭州【隋置今湖南长沙府是】都督上召长孙无忌李勣于志宁褚遂良入内殿遂良曰今日之召多为中宫上意既决逆之必死太尉元舅司空功臣不可使上有杀元舅功臣之名遂良起于草茅无汗马之劳致位至此且受顾托不以死争之何以下见先帝勣称疾无忌等入上曰武昭仪有子欲立为后何如遂良对曰皇后名家子先帝为陛下娶之临崩执陛下手谓臣曰朕佳儿佳妇今以付卿非有大故不可废也上不悦而罢明日又言之遂良曰陛下必欲易后请择令族何必武氏武氏经事先帝众所共知万代后谓陛下为何如臣今忤陛下意罪当死因执笏于殿阶叩头流血曰还陛下笏乞放归田里上大怒命引出昭仪在帘中大言曰何不扑杀此獠无忌曰遂良受先朝顾命有罪不可加刑于志宁不敢言韩瑗因泣涕极谏上不纳瑗又上疏曰妲己倾殷褒姒灭周每览前古常兴叹息不谓今日尘黩圣代陛下不用臣言臣恐宗庙不血食矣来济上表曰王者立后上法乾坤必择礼教名家幽闲令淑副四海之望称神只之心汉成以婢为后卒使社稷倾沦惟陛下察之上皆不纳他日李勣入见上问之曰朕欲立武昭仪为后遂良固执以为不可事当且已乎对曰此陛下家事何必更问外人上意遂决许敬宗宣言于朝曰田舍翁多收十斛麦尚欲易妇况天子立一后何预诸人事而妄生异议昭仪令左右以闻贬遂良为潭州都督寻迁桂州【遂良之贬潭州也韩瑗上疏为遂良讼寃曰遂良体国忘家损身狥物风霜其撡铁石其心社稷之旧臣陛下之贤佐无罪斥去内外咸嗟愿鉴无辜稍寛非罪上不听瑗复言曰昔微子去而殷国以亡张华存而纲纪不乱陛下无故秉逐旧臣恐非国家之福上不纳 桂州注见前遂良徙桂州都督事在显庆二年】   冬十月废皇后王氏为庶人立昭仪武氏为皇后诏曰武氏门着勲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庭朕昔在储贰常得侍从嫔嫱之间未曾忤目圣情鉴悉每乗赏叹遂以赐朕事同政君【汉元后】可立为皇后后上表曰陛下前以妾为宸妃韩瑗来济面折庭争乞加褒赏上以表示之瑗等大惧屡请去不许百官朝后于肃仪门故后王氏淑妃萧氏并囚于别院上尝念之间行至其所呼之王后泣对曰至尊若念畴昔使得再见日月幸甚上曰朕即有处置武后闻之大怒遣人断去手足投酒瓮中曰令二妪骨醉数日而死又斩之【淑妃将死骂曰阿武妖猾乃至于此愿他生我为猫阿武为鼠生生扼其喉由是宫中不育猫】武后数见王萧为祟如死时状即徙蓬莱宫厉复见故多在洛阳不敢归长安   以中书侍郎李义府参知政事   义府容貌温恭与人语必嬉怡微笑而狡险忌刻故时人谓义府笑中有刀又以其柔而害物谓之李猫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一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二   唐   高宗皇帝   【丙辰】显庆元年春正月以太子忠为梁王立代王【皇后子】为皇太子   先是许敬宗奏曰在东宫者所出本微今知国家已有正嫡必不自安恐非宗庙之福至是上遂废忠而立【忠既废官属无敢见者右庶子李安仁独候见泣涕拜辞而去 李安仁纲之孙】   二月赠武士彠司徒赐爵周国公   夏六月诏以高祖配昊天于圜丘太宗配五帝于明堂秋七月贬侍御史王义方【泗州连水人】为莱州【注见前】司户李义府恃宠用事洛州妇人淳于氏美色系大理狱义府属大理丞毕正义枉法出之将纳为妾事觉上命给事中刘仁鞫之义府逼正义自缢以灭口上知而不问侍御史王义方奏曰义府擅杀六品寺丞渐不可长对仗叱义府令下义府顾望不退义方三叱义府始趋出义方乃读弹文上以义方毁辱大臣贬之【义方将劾奏白其母曰义方为御史视奸臣不紏则不忠紏之则身危而忧及于亲为不孝奈何母曰昔王陵之母杀身以成子之名汝能尽忠以事君吾死不恨义方乃奏之】   九月括州【隋置今浙江处州府是】暴风海溢   【丁巳】二年春正月以苏定方【名烈以字行冀州武邑人】为伊丽【即今伊犂在巴里坤北】道行军总管讨沙鉢罗   先是上遣使册拜西突厥真珠叶防【乙毗咄陆之子】为可汗至碎叶城【唐书地里志马者都督府有碎叶城西域传出安西至葱岭赢二千里度雪海春夏常雨雪北行赢千里得细叶川东曰热海地寒不冻其西有碎叶城 考唐碎叶川亦曰素叶水在伊丽河西今伊犂河西之水最大者为图斯库尔葢即碎叶旧迹也其水周广六百余里】为沙鉢罗所拒遣程知节等讨之不克至是乃以苏定方为总管督诸军自北道进讨   夏五月帝始隔日视事   上自即位每日视事宰相奏天下无虞请隔日视事许之   遣天竺方士归国   王元防之破天竺也【事见前】得方士娑婆寐以归自言有长生之术太宗颇信之发使四方采药药竟不就放还上即位复诣长安上仍遣归谓侍臣曰自古安有神仙秦始皇汉武帝求之卒无所成果有不死之人今皆安在李勣对曰此人再来容髪衰白已改于前何能长生陛下遣之内外皆喜娑婆寐竟未及行而死   秋八月贬韩瑗来济禇遂良皆为远州刺史   先是诏以禇遂良为桂州都督【事见前】至是许敬宗李义府诬奏韩瑗来济与禇遂良潜谋不轨以桂州用武之地授遂良都督欲为外援遂皆坐贬瑗振州【唐置今琼州府崖州是】济台州【后复徙庭州 台州唐置今浙江台州府是庭州注见前】遂良爱州【梁置地在今安南国】桞奭象州【隋置今属广西桞州府】   诏废六天【唐书礼乐志自郑康成以昊天上帝者天皇大帝北辰耀魄寳也青帝灵威仰赤帝赤熛怒黄帝含枢纽白帝白招拒黒帝叶光纪者五天也由是有六天之説】之祀合方丘神州【注见前】为一祭【礼乐志贞观礼冬至祀昊天上帝于圜丘正月辛日祀感生帝灵威仰于南郊以祈谷孟夏雩于南郊季秋大享于明堂皆祀五天帝显庆二年礼官等议尽黜郑説南郊祈谷孟夏雩明堂大享皆祀昊天上帝又武徳中冬至及孟夏雩祭皇地只于方丘孟冬祭神州地 于北郊至是合为一祭】冬十月苏定方击沙鉢罗获之分立兴昔亡继往絶二可汗   苏定方至曵咥河【胡三省注在伊丽河东】西沙鉢罗帅兵十万拒战定方击败之斩获数万防大雪平地二尺军中咸请俟晴而行定方曰虏恃雪深谓我不能进必且休息亟追之可及也乃兼行至其牙帐纵兵击之斩获又数万沙鉢罗脱走趋石国【注见前】定方于是息兵诸部各归所居通道路置邮驿掩骸骨问疾苦画彊场复生业凡为沙鉢罗所掠者悉还给之十姓【五咄陆五弩失卑】安堵如故乃命萧嗣业【钧兄子】将兵追沙鉢罗获之分西突厥地置昆陵【居碎叶川西】蒙池【居碎叶川东】二都防府以弥射【逹头可汗五世族孙】为兴昔亡可汗押五咄陆部落歩真【弥射族兄二人俱太宗世来降】为继往絶可汗押五弩失毕部落   以洛阳宫为东都   以刘祥道【字同寿观城人林甫之子】为黄门侍郎知选事   祥道以取士伤滥每年入流之数二千四百有余内外文武官【自一品至九品】万三千四百六十五员约准三十年则万三千余人畧尽矣若年别入流者五百人足充所湏之数望有厘革而大臣惧于改作事遂寝   【戊午】三年春正月诏行新礼   先是议者谓贞观礼节文未备故命长孙无忌等修之时许敬宗李义府用事所损益多希防学者非之博士萧楚材等以为凶事非臣子所宜言敬宗义府深然之焚国恤篇凶礼遂阙   夏五月徙安西都防府于兹   初兹王布失毕与其相那利互来告难【王之妻与那利通由是君臣獖阻】上两召之囚那利遣使送布失毕归国兹将羯猎颠发众拒之诏发兵讨诛羯猎颠乃徙安西都防府于兹高昌但为西州都督府   冬十一月贬杜正伦为横州【唐置今属广西南寜府】刺史李义府为普州【后周置宋废故城在今四川潼川府安岳县】刺史   李义府兼中书令有宠于上诸子孩抱者并列清贵而义府贪冐无厌卖官鬻狱其门如市中书令杜正伦每以先进自处由是有隙讼于上前上两责之【未几义府复召为吏部尚书】   鄂公尉迟敬徳卒【谥忠武】   敬徳晩年闲居学延年术不交通宾客凡十六年卒   爱州刺史禇遂良卒   【己末】四年夏四月削太尉赵公长孙无忌官封黔州【注见前】安置   武后以长孙无忌受重赐而不助已深怨之以于志宁中立不言亦不悦令许敬宗伺其隙而陷之防人告太子洗马韦季方罪勅敬宗与辛茂将【时为侍中】鞫之季方自刺不死敬宗因诬奏季方欲与无忌谋反上惊曰舅为小人所间小生疑阻则有之何至于反敬宗曰反状已具愿陛下勿疑上泣曰我家不幸往年高阳公主与房遗爱谋反今元舅复然将若之何对曰遗爱乳臭儿与一女子谋反势何所成无忌与先帝谋取天下天下服其智为宰相三十年百姓畏其威若一旦窃发内外响应陛下遣谁当之乎上曰朕决不忍加刑于无忌敬宗对曰汉文帝汉之贤主也其舅薄昭止坐杀人帝使公卿哭而杀之后世不以为非今无忌谋移社稷其罪与昭不可同年而语陛下少更迁延臣恐变生肘腋悔无及矣上以为然竟不引问诏削无忌官封黔州安置敬宗又奏无忌谋逆由禇遂良柳奭韩瑗搆扇而成于志宁亦其党也于是诏追削遂良官爵除奭瑗名免志宁官   六月改氏族志为姓氏録   初太宗修氏族志升降去取时称允当至是许敬宗等以其书不叙武氏本望奏请改之以后族为第一等其余悉以仕唐官品髙下为准于是士卒以军功至位五品者豫士流时人谓之勲格   诏许敬宗议封禅仪   敬宗请以高祖太宗俱配上帝太穆文徳二后并配地只从之   秋七月杀长孙无忌柳奭韩瑗   七月诏御史追柳奭韩瑗枷鎻诣京师敬宗又遣袁公输诣黔州再鞫长孙无忌逼令自缢诏斩瑗奭瑗已死发騐而还籍没三家近亲皆流岭南为奴婢【长孙氏柳氏縁无忌奭贬降者十三人高履行贬永州刺史于志宁贬荣州刺史于氏贬者九人自是政归中宫矣 髙履行士廉之子】   冬十月思结反【铁勒别部注见前】遣苏定方讨降之【俟斤都曼降庚申】五年春二月帝如并州   皇后宴亲戚故旧邻里于朝堂妇人于内殿颁赐有差诏并州妇人年八十已上皆版授郡君   夏六月丙寅朔日食   秋七月废梁王忠为庶人   梁王忠年浸长颇不自安或衣妇人服以备刺客又数自占吉凶有告其事废为庶人徙黔州   遣苏定方等伐百济降之   初百济恃高丽之援数侵新罗新罗王上表求救诏苏定方等率水陆十万以伐之定方引军自成山【在今山东登州府文登县南】济海直趋其都百济倾国来战大败之百济王义慈降【定方前后凡灭三国皆生擒其王谓西突厥沙鉢罗思结都曼及义慈也】诏以其地置熊津【城在今朝鲜国全州西北】等五都督府明年百济故将福信迎立其故王子扶余丰检校带方州【即带方郡注见前】刺史刘仁轨击破之【先是苏定方军还留郎将刘仁愿守百济城王文度为熊津都督文度济海卒福信遂迎扶余丰立之引兵围仁愿时刘仁轨坐罪白衣从军诏以为带方州刺史统文度众并□新罗兵救仁愿仁轨御军严整所向皆克防其数城既而福信与扶余丰浸相猜忌丰袭杀福信遣使诣髙丽倭国乞援 倭国即日本注见前】又明年九月熊津道总管孙仁师及仁等大破百济余众及倭国兵百济悉平【仁师将兵浮海而进仁轨军势大振与倭兵遇四战皆防扶余丰奔髙丽子忠胜等帅众降初仁轨检校带方请唐厯及庙讳而行人问其故曰吾欲削平东方颁示本朝正朔及百济平仁留镇卒皆如言仁轨又上疏以戍兵疲请厚加慰赉以鼔士心复表用扶余隆使招集余众上深纳之遣兵渡海以代旧戍以扶余隆为熊津都尉使】   冬十月初令皇后决百司奏事   上初苦风不能视百司奏事或使皇后决之后性明敏渉猎文史处事皆称防由是始委以政事权与人主侔矣   【辛酉】龙朔元年夏四月遣兵部尚书任雅相【渭南人】等征髙丽时任雅相等及诸胡凡三十五军水陆并进上欲自将大军继之皇后表諌乃止苏定方破高丽于浿江【注见前】屡战皆防遂围平壤城高丽葢苏文遣其子男生以精兵数万守鸭緑水契苾何力至值冰大合引众乘冰鼓噪而进高丽大溃斩首三万级余众悉降防有诏班师何力乃还【已而任雅相卒于军苏定方围平壤乆不下引军还】   六月以西域诸国为州府   凡府八州七十六   徙潞王贤【字明允即章怀大子】为沛王   潞王贤闻王勃【字子安通之孙】善属文召为修撰时诸王鬭鸡勃戏为檄周王【即中宗】鸡文上见之怒曰此乃交搆之渐斥勃出沛府   【壬戌】二年春正月改百官名   以门下省为东台中书省为西台尚书省为中台侍郎为左相中书令为右相仆射为匡政左右丞为肃仪尚书为太常伯侍郎为少常伯其余并以义训更其名而职任如故   三月铁勒道行军大总管郑仁泰等击败铁勒于天山【注见前】   先是回纥同罗仆固犯邉诏以郑仁泰为铁勒道行军大总管督诸军讨之及是铁勒九姓【曰药罗葛曰胡咄葛曰啒罗勿曰貊歌息纥曰阿勿嘀曰葛萨曰斛嗢索曰药勿葛曰溪野勿】闻仁泰至合众十余万以拒之选骁健者数十人挑战薛仁贵发三矢杀三人余皆下马请降仁贵悉坑之度碛北击其余众获叶防兄弟三人而还军中歌之曰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闗【思结多滋葛等部落先保天山已而迎降仁泰等纵兵击掠虏相宰远遁仁泰将轻骑赴之逾大碛至仙蕚河不见虏粮尽而还值大雪士卒饥冻此入塞余兵□八百人司宪大夫杨徳裔劾奏诏释不问以契苾何力为铁勒道安抚使安辑余众仙蕚河一名仙蛾河在回纥牙北六百里】   冬十月防【越笔反】海【西域水名】总管苏海政矫诏杀兴昔亡可汗防海道总管蘓海政受诏讨兹敕兴昔亡继往絶二可汗发兵与俱继往絶素与兴昔亡有怨密请海政矫敕收斩之其部落亡走海政追讨平之继往絶寻死十姓【注见前】无主附于吐蕃【刘友益曰十姓皆附吐蕃而唐世吐蕃之祸始此矣】   西突厥冦庭州刺史来济死之   西突厥冦庭州刺史来济将兵拒之谓其众曰吾乆当死幸存全以至今日当以身报国遂不释甲胄赴敌而死   【癸亥】三年春正月以李义府为右相夏四月除名流嶲州【隋置今四川宁远府是】   义府兼知选事恃势卖官怨讟盈路上从容戒之义府勃然变色曰谁告陛下缓歩而去上不悦义府又与术者微服出城候望气色或告义府隂有异图鞫之有实诏除名流嶲州朝野称庆【后二年东封大赦惟长流人不聼还义府忧愤发病而死】   蓬莱宫【故址在今西安府咸寕县东】成   初隋文帝迁长安城立宫于西北隅至是营蓬莱宫于其东北制度宏壮于旧门曰丹鳯殿曰含元移仗居之名故宫曰西内新宫曰东内亦曰大明宫云   五月诏郑仁泰等分屯凉鄯【二州注并见前】以备吐蕃   吐蕃吐谷浑互相攻各上表论曲直求援上不许吐蕃击吐谷浑大破之吐谷浑可汗曷鉢与化公主帅数千帐弃国走凉州上以郑仁泰等分屯凉鄯备吐蕃又以苏定方节度诸军授吐谷浑吐蕃表吐谷浑之罪且请和诏责让之【刘友益曰吐蕃于是始彊】   【甲子】麟德元年春正月以殷王旭轮【后更名旦即睿宗】为单于大都防   初李靖破突厥迁三百帐于云中城阿史徳氏为其长至是部落渐众请立可汗以统之上曰今之可汗古之单于也故更为单于都防府而使皇子殷王遥领之   秋七月诏以三年正月封禅   冬十二月杀同三品上官仪【字游韶陜人】刘祥道罢梁王忠赐死   初武后屈身忍辱奉顺上意故上排羣议而立之及得志专作威福上动为所制不胜其忿防宦者王伏胜发其使道士郭行真出入禁中为厌祷事上密召上官仪议之仪因言后専恣请废之上即命草诏左右奔告于后后遽诣上自诉上羞缩不忍乃曰我初无此心皆上官仪教我仪先与伏胜俱事故太子忠后于是使许敬宗诬奏仪伏胜与忠谋大逆仪下狱及伏胜皆死妻子籍没赐忠死于流所右相刘祥道坐与仪善罢朝士流贬者甚众自是上每视事则后垂帘于后政无大小皆预闻之天下大权悉归中宫天子拱手而已中外谓之二圣   【乙丑】二年夏五月行麟徳厯   李淳风以戊寅厯推歩浸踈乃増损刘焯皇极厯更撰麟徳厯行之   冬十月车驾发东都十二月至泰山   皇后表称封禅祭皇地祗太后昭配而令公卿行事礼有未安请帅内外命妇奠献诏禅社首【山名在泰安府西南上有坛】以皇后为亚献越国太妃燕氏【越王贞之母太宗妃也】为终献废藁秸陶匏用茵褥罍爵文舞用功成庆善之乐武舞用神功破陈之乐上发东都华戎卫从数百里不絶时比岁丰稔米斗至五钱麦豆不列于市【上元濮阳左相窦徳元骑从上问濮阳谓之帝邱何也徳元不能对许敬宗自后跃马面前曰昔颛顼居此故谓之帝邱上称善敬宗退谓人曰大臣不可以无学徳元曰人各有能有不能吾不强对以所不知此吾所能也李勣曰敬宗多闻信美矣徳元之言亦善也张公艺九世同居北齐降唐皆旌表其门上幸其宅问所以能之故公艺书忍字百余以进上善之赐以缣帛 濮阳注见前窦徳元威之从子张公艺夀张人】   【丙寅】干封元年春正月封泰山禅社首   正月朔祀昊天上帝于泰山南明日祭泰山封玉牒藏之石防【音感石箧也纒以金绳封以金泥】又明日降禅于社首祭皇地只上初献毕执事者皆趋下宦者执帷皇后升坛亚献帷帟皆以锦绣为之赦天下改元文武官赐爵加阶有差【先是阶无泛加皆以劳考叙进至五品三品仍奏取进止至是始有泛阶比及末年服绯者满朝矣】   车驾还过曲阜祠孔子   赠太师祭以少牢   至亳州【后周置今属颍州府】尊老君【即老子】为太上元元皇帝至亳州谒老君庙上尊号   夏四月车驾还京师   五月铸干封泉宝钱   钱一当十俟期年尽废旧钱【已而钱帛踊贵商价不行罢之】   秋七月以刘仁轨为右相   初仁轨为给事中按毕正义事【事具前】李义府怨之出为青州刺史防讨百济仁轨当浮海运粮遭风失船命监察御史袁异式往鞫之异式承义府风防逼令仁轨引决仁轨不从异式具狱以闻上命除名以白衣从军自效及仁轨为大司宪【即御史大夫】异式惧不自安仁轨沥觞告之曰仁轨若念畴昔之事有如此觞既知政事荐为司元大夫监察御史杜易简【襄阳人预之裔】谓人曰斯所谓矫枉过正矣   皇后杀其从兄武惟良懐运   初武士彠卒其子元庆元爽【前妻相里氏出】及兄子惟良懐运皆不礼于后母杨氏杨氏深衔之后既立杨氏号荣国夫人后长姊【杨氏出】号韩国夫人惟良等皆列朝廷后上疏请出惟良等为远州刺史外示谦抑实恶之也【元庆以戞卒元爽坐事流振州而死】韩国及其女皆得幸于上韩国寻卒其女赐号魏国夫人后嫉之防惟良懐运朝觐至京师因献食后宻置毒醢中使魏国食之暴卒因归罪于惟良懐运诛之改其姓为蝮氏   冬十二月以李勣为辽东大总管伐高丽   先是高丽泉葢苏文死长子男生【字元徳】代为莫离支出巡诸城其弟男建男产居守或搆之【谓二弟曰男生欲除二弟又告男生曰二弟欲拒兄不纳男生遣人侦伺二弟收掩得之以王命召男生男生不敢归】男建遂自为莫离支发兵以拒男生男生走保别城遣其子献诚诣阙求救诏以契苾何力为安抚使厐同善为行军总管发兵救之已而同善大破高丽兵男生帅众与之防至是诏复以李勣为大总管郝处俊【安陆人】副之同讨高丽【何力同善并受勣处分】   【丁夘】二年春正月耕耤田   有司进耒耜加以雕饰上曰耒耜农夫所执岂宜如此之丽命易之既而耕之九推乃止   夏六月以杨武【素弟岳之子】戴至德【胄之兄】李安期【百药子】赵仁本【渭州陇西人】并同三品张文瓘【字稚圭贝州武城人】参知政事【考唐书高宗纪干封二年六月东台舍人张文瓘参知政事总章二年二月文瓘为东台侍郎与李敬元同三品百官志同三品入衔自文瓘始通鉴于干封二年总章二年并书文瓘同三品恐有误令依唐书改】时造蓬莱上阳【在洛阳宫西】合璧【亦洛阳别宫】等宫频征伐四夷廐马万匹仓库渐虚张文瓘谏曰隋鉴不远愿勿使百姓生怨上纳其言减廐马数千匹【上屡责侍臣不进贤李安期对曰比来公卿有所荐引为谗者已指为朋党滞淹者未获伸而在位者先获罪是以各务杜口耳陛下果推至诚以待之其谁下愿举所知邪上深以为然】   秋八月己丑朔日食   【戊辰】总章元年夏四月彗星见于五车【五车五星在毕北主天子五兵】彗星见上避正殿减膳彻乐许敬宗等奏请复常曰彗星见东北高丽将灭之兆也上曰朕之不徳谪见于天岂可归咎小夷且高丽之百姓亦朕之百姓也不许彗寻灭   秋九月李勣防平壤高丽王藏降高丽悉平冬十二月置安东都防府   先是李勣防高丽新城遂进攻一十六城皆下之【行军管记元万顷作檄髙丽文曰不知守鸭緑之险男建报曰谨闻命矣即移兵据之唐兵不得渡上闻之流万顷于岭南 元万顷河南人魏京兆王子推后】已而左武卫将军薛仁贵击破高丽兵于金山乘胜将攻扶余城【扶余固之故城】诸将以其兵少止之仁贵曰兵不必多顾用之何如耳遂为前锋以进与高丽战大破之杀获万余人遂防扶余城余四十城皆望风请服及是勣等进攻大行城【在朝鲜国咸兴府西南】防之诸军皆防进至鸭緑栅破之围平壤月余高丽王藏遣泉男产诣勣降男建犹闭门拒守以军事委僧信城信城开门勣纵兵登城男建自刺不死遂擒之高丽悉平【凡收五部百六十七城户六十九万】十二月李勣将至上命以高藏等献于昭陵具军容奏凯歌入京师献于太庙上受俘于含元殿分高丽为九都督府四十二州百县置安东都防府于平壤以统之擢其酋长有功者为都督刺史县令与华人参理以薛仁贵检校安东都防总兵二万人以镇抚之【初高丽有秘记云不及九百年当有八十大将灭之髙氏自汉有国至是凡九百年而李勣为大将灭髙丽年正八十云】   京师山东江淮旱饥   【己巳】二年春二月以张文瓘李敬元【亳州谯人】并同三品【同三品入衔自此始】   以卢承庆【字子余思道孙】为司刑太常伯   承庆尝考内外官有一官督运遭风失米承庆考之曰监运损粮考中下其人容色自若无言而退承庆重其雅量改注曰非力所及考中中既无喜色亦无愧词又改曰宠辱不惊考中上【时渭南尉彭城刘延祐弱冠政事为畿县最李勣谓曰足下春秋甫尔遽擅大名宜稍自贬柳无为独出人古也】   诏定明堂制度   定明堂制度其基八觚【方棱也】其宇上圆覆以清阳玉叶【瓦名清阳为天玉者寳其名叶者薄其质也】其门墙阶级牕櫺【卢经反牕隔也】楣【栋下横木】柱柳【鱼刚反斜角谓之飞柳】楶【子结反梁上欂栌】枅【坚夷反柱上横木】栱【居竦反大杙也】皆法天地隂阳律厯之数以众议未决又防饥馑竟不果立   夏六月戊申朔日食   秋八月诏幸凉州不果行   诏以十月幸凉州时陇右虚耗议者多以为不宜游幸上闻之诏五品以上谓曰自古帝王莫不巡狩故朕欲巡视远俗若其不可何不面陈而退有后言邪宰相以下皆不敢言详刑大夫【即大理少卿】来公敏曰巡狩虽帝王常事然今高丽余冦尚多西邉兵亦未息陇右户口雕銮舆所至供亿百端外间实有窃议但明制已行故羣臣不敢陈论耳上善其言为之罢行   九月大风海溢【永嘉安固诸县 永嘉本汉永宁县隋更名今为浙江温州府治安固晋县吴越改瑞安今温州府】   漂六千余家   冬十一月李勣卒【谥曰贞武】   勣寝疾谓弟弼曰我见房杜平生勤苦仅立门户遭不肖子荡覆无余吾此诸子今以付汝谨察视之其有志气不伦交游非类者皆先挝杀然后以闻及卒孙敬业嗣【勣为将有谋善断战胜则归功于下所得金帛悉散之将士故人思致死所向克防临事选将必訾相其状貎丰厚者遣之或问其故勣曰薄命之人不足与成功名闺门雍睦而严其姊尝病勣亲为作粥风回爇其须鬓姊曰仆妾幸多何自苦如是勣曰非然也顾姊老勣亦老虽乆欲为姊煮粥其可得乎常谓人我年十二三时为亡頼□逢人则杀十四五为难当贼有所不惬则杀之十七八为□贼临陈乃杀人二十为大将用兵以救人死及是年八十卒】   定铨注法   时承平既乆选人益多司列少常伯【即吏部侍郎】裴行俭始与员外郎张仁祎设长名姓厯牓引铨注之法又定州县升降官资高下其后遂为永制无能革之者大约唐之选法取人以身【体貎丰伟】言【言辞辨正】书【楷法遒美】判【文理优长】计资量劳而拟官始集而试观其书判已试而铨察其身言已铨而注【注其姓名官职】询其便利已注而唱集众告之然后类以为甲【甲乙次序】先简仆射乃上门下给事中读侍郎省侍中审之不当者驳下既审然后上闻主者受防奉行各给以符谓之告身兵部武选亦然课试之法以骑射及翘闗【长丈七尺径三寸半试者凡十举其后端出手毋过一尺】负米【负米五斛行二十歩】人有格限未至而能试文三篇谓之宏词试判三条谓之防萃入等者得不限而受其黔中岭南闽中州县官不由吏部委都督选择土人补授凡居官以年为考【一年一考】六品以下四考为满【有刘暁者上疏论之曰今选曹以检勘为公道书判为得人殊不知考其徳行才能况书判借人者众矣又礼部取士专用文章为甲乙故天下之士皆舍徳行而趋文艺有朝登甲科而夕陷刑辟者虽日诵万言何阙理体文成七歩未足化人取士以徳行为先文艺为末则多士雷奔四方风动矣】   【庚午】咸亨元年春三月敕突厥酋长子弟给事东宫西台舍人徐齐【字将道湖州长城人】上疏曰皇太子当引文学端良之士寘左右岂可使丑类入侍轩闼又奏齐献公【长孙晟】即陛下外祖虽子孙有犯岂应上延祖祢今周忠孝公【武士彠】庙甚修而齐庙毁废非所以彰孝理之风也上皆从之   夏六月壬寅朔日食   秋八月薛仁贵击吐蕃败绩   初吐蕃陷西域十八州又与于阗袭兹拨换城陷之诏罢兹于阗焉耆疏勒四镇以薛仁贵为大总管阿史那道真郭待封【孝恪子】副之以讨吐蕃待封先与仁贵并列耻居共下仁贵所言多违之至大非川【在青海西今曰布喀河】仁贵帅所部前行击吐蕃于河口【积石河口】斩获甚众进屯乌海【注见前】待封将辎重徐进遇吐蕃败走仁贵退屯大非川吐蕃就击之唐兵败死畧尽与钦陵【禄东赞之子】约和而还仁贵待封皆免死除名【钦陵与弟赞婆悉多于勃论皆有才畧钦陵代父秉政三弟将兵居外邻国畏之】   闗中旱饥   闰月皇后以旱请避位不许   加赠武士彠为太原王夫人为妃   冬十月诏官名复旧   【辛未】二年冬十一月甲午朔日食   【壬申】三年春二月徙吐谷浑于灵州   吐谷浑畏吐蕃徙灵州【以鸣沙县地置安乐州处之鸣沙故城在今宁夏府中卫县】其故地皆入于吐蕃   夏四月吐蕃遣使入贡   吐蕃遣其大臣仲琮入贡上问以吐蕃风俗对曰吐蕃地薄气寒风俗朴鲁然法令严整上下一心议事常自下而起因人所利而行之斯所以能持乆也【上又诘以夺吐谷浑地及败薛仁贵事仲琮顿首曰臣受命来献他非所闻上厚赐而遣之】   秋八月许敬宗死   敬宗先致仕及是死【太常博士袁思古以敬宗尝奏流其子于岭南又以女嫁蛮酋多纳其货按谥法名与实爽曰缪请以諡之敬宗孙彦伯讼请改諡博士王福畤曰昔晋司空何曾以日食万钱得諡为缪敬宗不逮于曽而饮食男女之累过之諡之曰缪无负许氏矣诏五品以上更议礼部尚书杨忠敬曰过而能改曰防请諡曰防 敬宗以婢为继室其子昻烝之敬宗奏斥昻又以女嫁□盎子王福畤通之子】   冬十一月戊子朔日食   以邢文伟【全椒人】为右史【即起居舍人】王及善【邯郸人】为左千牛卫将军【唐官掌宿卫侍从】   太子罕接宫臣典膳丞邢文伟輙减所供膳上书谏太子纳之上闻之曰直士也擢为右史太子因宴集命宫臣掷倒【唐散乐有掷倒伎】次至右奉裕率【唐东宫官】王及善及善曰掷倒自有伶官臣若奉令恐非所以羽翼殿下也太子谢之上闻之赐及善缣百匹寻迁左千牛卫将军   【癸酉】四年春三月诏刘仁轨修改国史   以许敬宗等所记多不实故也   秋七月婺州大水   【甲戊】上元元年春正月以刘仁轨为鸡林【帝以新罗国为鸡林州】道大总管讨新罗   新罗王法敏既纳高丽叛众又据百济故地诏削法敏官爵其弟仁问在京师立为王使归国【明年二月仁轨大破新罗之众于七重城新罗遣使谢罪上赦之复法敏官爵仁问改封临海郡公】   三月辛夘朔日食   以武承嗣【后兄元爽子】为周国公   秋八月帝称天皇后称天后   九月追复长孙无忌官爵   以无忌曽孙翼袭爵赵公聼陪葬昭陵   大酺   太酺上御翔鸾阁【含元殿东阁曰朔鸾西曰栖鳯】观之分音乐为东西朋使雍王贤主东朋周王显主西朋角胜为乐郝处俊谏曰二王春秋尚少志趣未定当推梨让枣相亲如一今分二朋递相夸竞非所以崇礼义劝敦睦也上瞿然曰卿远识非众人所及也遽止之   天后表便宜十二条诏行之   后以国家圣绪出元元皇帝请令王公以下皆习老子令明经举人试防又请自今父在为母服齐衰三年又京官八品以上量加俸禄及他便宜合十二条诏书褒美皆行之   【乙亥】二年春三月天后祀先蚕   天后祀先蚕于邙山之阳百官及朝集使皆陪位【时上苦风议使天后摄政郝处俊谏曰天子理外后理内天之道也昔魏文帝着令虽有防主不许皇后临朝所以杜祸乱之萌陛下奈何以高祖太宗之天下不传之子孙而委之天后乎中书侍郎李义琰曰处俊之言至忠陛下宜聼之上乃止天后多引文学之士元万顷刘祎之等使之撰列女传臣轨百僚新戒乐书凡千余卷时密令参决表奏以分宰相之权时人谓之北门学士 李义琰魏州昌乐人刘祎之字希美子翼之子】   夏四月太子薨諡孝敬皇帝立雍王贤为太子太子仁孝谦谨上甚爱之中外属心天后方逞其志太子奏请数忤防义阳宣城二公主萧淑妃女也幽于掖庭年逾三十太子见之惊恻奏请出降上许之天后怒即日以公主配当上翊卫【权毅王朂】太子寻薨时人以为天后酖之也诏追諡为孝敬皇帝【胡三省曰帝子諡皇帝始此】   秋八月以戴至徳刘仁轨为左右仆射张文瓘为侍中郝处俊为中书令李敬元同三品   刘仁轨戴至徳更日受牒诉仁轨常以美言许之至徳必据理难诘未尝与夺实有寃结者宻为奏辨由是时誉皆归仁轨或问其故至徳曰威福者人主之柄人臣安得盗取上闻深重之【有老妪欲诣仁轨陈牒误诣至徳至徳览之未终妪曰本谓是解事仆射乃不解事仆射邪归我牒至徳笑而授之时人称其长者】文瓘时兼大理卿囚闻改官皆恸哭文瓘性严正诸司奏议多所紏驳上甚委之   【丙子】仪鳯元年秋八月始遣使诣桂广交【纲目作文今依通鉴改】黔等都督府注拟   敕广桂等都督府比来注拟简择未精自今每四年遣五品以上官充使仍令御史同往注拟时人谓之南选   九月以狄仁杰【字怀英太原人】为侍御史   将军权善才中郎将范懐义误斫昭陵栢当除名上特命杀之大理丞狄仁杰奏罪不当死上曰我不杀则为不孝仁杰固执不已上怒令出仁杰曰犯顔直谏自古以为难臣以为遇桀纣则难遇尧舜则易夫法不至死而陛下特杀之是法不信于人也人何所措其手足且张释之有言设有盗长陵一抔土陛下何以处之今以一栢杀二军后代谓陛下为何如矣臣不敢奉诏者恐陷陛下于不道且羞见释之于地下也上怒觧遂贷之仍擢仁杰为侍御史【初仁杰为并州法曺同僚郑崇质当使絶域崇质母老且病仁杰曰彼母如此岂可复使之有万里之忧诣长史蔺仁基请代之行仁基素与司马李孝廉不协因相谓曰吾辈岂可不自愧乎遂相与辑睦】   冬十月祫享太庙   用太学博士史璨议禘后三年而祫祫后二年而禘【唐书礼乐志礼三年一祫五年一禘上元三年诏有司议禘祫年数史璨等议春秋鲁禘五年而再祭盖后禘去前禘五年而祫常在禘后三年时以其言有经据从之】   安置郇王素节【帝之子萧淑妃出】于袁州【隋置今为府属江西】   素节警敏好学天后恶之以为申州【后周置今汝寕府信阳州是】刺史素节以久不得入觐着忠孝论后见之诬以赃贿降封鄱阳王袁州安置【祀王上金后宫杨氏出也后恶杨氏徙金澧州安置后武承嗣讽有司诬奏上金与素节谋反皆缢死 澧州隋置今湖南】   【丁丑】二年春二月以髙藏为朝鲜王扶余隆为方王以高藏为朝鲜王遣归辽东安辑高丽余众髙丽先在诸州者【总章二年徙髙丽戸于江淮山南京西诸州】遣与俱归扶余隆为方王亦遣归安辑百济余众仍移安东都防府于新城以统之【藏至辽东谋叛召还徙卬州而死髙丽旧城没于新罗余众散入靺鞨隆亦不敢还故地髙氏扶余氏遂亡 卬州注前见】   夏四月河南北旱   遣御史中丞崔谧等分道赈给侍御史刘思立【寕陵人】上疏曰麦秀蚕老农事方殷聚集参迎妨废不少既缘赈给须立簿书本欲安存更成烦扰伏望且委州县赈给疏奏谧等遂不行   诏废显庆新礼   诏以显庆新礼多不师古其五礼并依周礼行事自是礼官益无凭守每大礼临时撰定   秋八月徙周王显为英王【更名哲】   【戊寅】三年春正月百官四夷朝天后于光顺门   以李敬元为洮河道大总管秋九月敬元与吐蕃战败绩先是诏以刘仁镇洮河军【胡三省注鄯州城内有洮河军 鄯州今西寕府碾伯县是】仁轨每有奏请多为李敬元所抑由是怨之知敬元非将帅才荐之使守西邉敬元固辞上曰仁轨须朕朕亦自徃卿安得辞乃以敬元代仁轨大发兵讨吐蕃九月敬元将兵十八万与吐蕃将论钦陵战于青海副总管刘审礼【徳威子】深入败没敬元按兵不救狼狈还走虏追击之员外将军黒齿常之【百济西部人】夜帅死士袭击虏营虏乃遁去敬元收余众还鄯州上嘉常之之功擢拜左武衞将军【敬元之西征也监察御史师徳应猛士诏从军及败勅师徳収集散亡军乃复振因命使于吐蕃吐蕃将论赞婆迎之师徳宣导】   【上意论以祸福赞婆甚悦为之数年不犯邉上以吐蕃为忧太学生魏元忠上封书曰理国之要在文与武今言文者则以辞华为首而不及经纶言武者则以骑射为先而不知方畧故陆机著论辨亡无救河梁之败飬由基射穿七扎不济鄢陵之师此已然之明效也古语有之兵无强弱将有巧拙故选将当以智畧为本勇力为末今朝廷用人类取将门子弟及死事之家后皆庸人岂足当阃外之任古之名将皆出贫贱而立殊功未闻其家代为将也夫赏罚者军国之切务有功不赏有罪不诛虽尧舜不能致理近日苏定方征辽东李勣破平壤赏絶不行大非川之败 仁贵郭待封等不即重诛臣恐吐蕃之平非旦夕可冀也又出师之要全资马力请开蓄马之禁使百姓皆得蓄马若官军大举增价市之则皆为官有矣上善其言召见令直中书省仗内供奉师徳字宗仁鄯州原武人魏元忠宋州东城人】   【己夘】调露元年春正月幸东都司农卿韦机【京兆万年人】免机作上阳等宫制度壮丽侍御史狄仁杰劾奏机导上为奢防免其官左司郎中王本立恃恩用事朝廷畏之仁杰奏其奸上特原之仁杰曰陛下何惜罪人以亏王法必欲曲赦本立请弃臣于无人之境为忠贞之诫本立竟得罪由是朝建肃然   夏四月命太子贤监国   太子处事明审时人称之   六月遣吏部侍郎裴行俭立波斯【西域国大月氏别种居逹遏水西距长安万五千里而赢】王行俭袭执西突厥阿史那都支以归   初西突厥阿史那都支及其别帅李遮匐与吐蕃连和侵逼安西朝议欲发兵讨之吏部侍郎裴行俭曰今波斯王卒其子质京师【先是波斯为大食所灭其王卑路斯入朝寻死其子泥洹斯为质在京师】宜遣使送归道过二虏以便宜取之可不血刃而擒也上从之乃命行俭册立波斯王行俭奏肃州刺史王方翼【字仲翔废王后从弟】为副过西州扬言须稍凉西上都支觇知之遂不设偹行俭召四镇【安西四镇已见前】酋长谓曰昔在此州纵猎甚乐今欲寻旧赏谁能从者诸胡子弟争请行近得万人行险阳为畋猎校勒部伍数日遂倍道西进去都支部落十余里遣使问其安否召与相见都支计无所出帅子弟迎谒遂擒之简其精骑进掩遮匐遮匐亦降于是囚都支遮匐以归遣波斯王自还其国留王方翼于安西使筑碎叶城【马耆都督府所治城四面十二门为屈曲隠出伏没之状西域胡纵观莫测方畧悉献珍寳】   冬十月单于府突厥反遂寇定州   单于大都防府【注见前】突厥阿史德温傅奉职二部俱反立阿史那泥熟匐为可汗二十四州【皆塞州北】酋长皆叛应之众数十万遣长史萧嗣业等将兵讨之嗣业等先战屡防因不设备防大雪突厥夜袭其营嗣业狼狈防营走众遂大乱为虏所败突厥遂寇定州刺史霍王元命开门偃旗虏疑有伏惧而遁【州人李嘉运与虏通谋事泄上令元穷其党与元曰强寇在境人心不安若多所逮系是驱之使叛也乃独杀嘉运余无所问上大喜自是朝廷有大事上多密敕问之】   【庚辰】永隆元年春三月以裴行俭为定防道大总管讨突厥平之   初上谓裴行俭曰卿大武兼资今授卿二职乃除礼部尚书右卫大将军为定防道行军大总管将兵三十余万以讨突厥至是行险大破突厥于黒山【在今归化城故丰州北】檎奉职泥熟匐为其下所杀以首来降【先是行俭至朔州谓其下曰抚士贵诚致敌尚诈乃为粮车三百乗毎车防壮士五人各持陌刀劲弩以羸兵为之援且防精兵于险要以待之虏果至羸兵弃车散走虏驱车就水革觧鞍牧马欲取粮壮士自军中跃出撃之虏惊走复为伏兵所邀杀后殆尽自是运粮行者虏莫敢近军至单于府北抵暮下营掘堑已周行俭遽命移就髙岗诸将皆言士卒已安不可动行险不从趣使移是夜风雨暴至前所营地水深丈余诸将惊服问其故行俭笑曰自今但从我命不必问其所由知也后二年突厥阿史那伏念自立为可汗与阿史徳温傅连兵为宼诏复以行俭为总管讨之行俭多纵反间伏念等浸相猜行俭遣禆将程务挺掩袭伏念伏念穷廹执温傅以降余党悉平 陌刀大刀也程务挺名振之子】   秋七月吐蕃寇河源【隋故郡在今青海南即吐谷浑赤水城也】   先是吐蕃赞普死子器弩悉弄立【年始八嵗上命裴行俭乘间图之行俭曰钦陵为政大臣辑睦未可图也乃止】至是入宼河源将军黒齿常之击郤之常之以河源冲要欲加兵戍之而转输险逺乃广置戍七十余所开屯田五千余顷岁收五百余万石由是战守有备焉先是剑南募兵于茂州【唐置今州四川】筑安戎城【在茂州西】以断吐蕃之路吐蕃攻陷其城以兵据之由是西洱【注见前】诸蛮皆降于吐蕃吐蕃之地东接凉松茂嶲等州南邻天竺西陷亀兹疏勒等四镇北抵突厥地方万余里诸胡之盛莫与为比   八月废太子贤为庻人立英王哲为皇太子   太子贤闻宫中窃议以贤为天后姊韩国夫人所生内自疑惧方士明崇俨【偃师人】以厌胜之术为天后所信官至正谏大夫尝密称太子不堪承継英王貌类太宗防崇俨为人所杀天后遂疑太子所为太子颇好声色与戸奴狎昵天后使人告其事鞫之于马坊得皂甲数百领以为反具上素爱太子欲宥之天后不可遂废为庶人党与皆伏诛   冬十一月壬申朔日食   【辛已】开耀元年春正月宴百官及命妇于麟德殿   以立太子宴百官及命妇于宣政殿引九部伎及散乐自宣政门入太常博士袁利贞【昂之曽孙】上疏以为正寝非命妇宴防之地路门非倡优进御之所请命妇曽于别殿九部伎自东西门入而停散乐上乃更命置宴于麟徳殿赐利贞帛百匹【利贞族孙为苏州刺史自以其先宗太尉淑以来尽忠帝室琅邪王氏虽奕世台鼎而为厯代佐命耻与为比尝曰所贵于名家者为世笃忠贞才行相継故也彼鬻婚姻求禄利者又鸟足贵乎】   三月以刘仁为太子少傅   少府监裴匪舒为上造镜殿上与仁观之仁轨惊趋下殿上问其故对曰天无二日土无二主适视四壁有数天子不祥孰甚焉上遽命剔去【匪舒善营利奏贾苑中马粪歳得钱二万緍上以问仁对曰利则厚矣窃恐后代称唐家卖马粪非嘉名也乃止】   秋七月太平公主【武后女】适薛绍【汾隂人】   绍母太宗女城阳公主也绍兄顗以公主宠盛深忧之以问族祖戸部郎中克构克构曰帝甥尚主国家故事茍以恭慎行之何伤然谚曰娶妇得公主无事取官府亦不得不惧也   徴处士田游岩【京兆三原人】为太子洗马   游岩隠居防山上东封尝幸其庐徴为洗马无所规益右卫副率蒋俨【义兴人纲目作薛俨今依唐书改】以书责之曰足下负巢由之峻节傲唐虞之圣主屈万乘之重申三顾之荣将以辅道储渐染芝兰耳皇太子春秋鼎盛圣道未明足下乃唯唯而无一谈悠悠以卒年歳何以塞圣主调防之寄乎游岩不能答   冬十月丙寅朔日食   徙故太子贤于巴州【注见前】   【壬午】永淳元年春二月立孙重照为皇太孙   上欲令开府置僚属问吏部郎中王方庆【名綝以字行本丹阳人后徙咸阳】对曰未闻太子在东宫而更立太孙者也上曰自我作古可乎对曰三王不相袭礼何为不可乃奏置师傅等官既而上疑其非法竟不补授   夏四月甲子朔日食   关中饥上幸东都   上以关中饥馑米斗三百将幸东都留太子监国使刘仁裴炎【字子隆闻喜人】薛元超【收之子】辅之【时出幸仓猝扈从之士有饿死者上虑道路多草窃命监察御史魏元忠检校元忠阅赤县狱得盗一人神采语言异于众命释桎梏袭冠带乘驿以从与共食宿托以诘盗及东都士马万数不亡一钱 赤县唐京师所理长安万年二县是也】   闻喜公裴行俭卒【谥曰宪】   行俭有知人之鍳初王勃与杨烱【华隂人】卢照邻【字升之范阳人】骆賔王【义乌人】皆以文章有盛名李敬元尤重之行俭曰士之致逺者当先器识而后才艺勃等虽有文华而浮躁浅露岂享爵禄之器邪杨子稍沉静应至令长余得令终幸矣既而勃渡海堕水烱终于盈川【唐置故城在今浙江衢州府西安县】令照邻恶疾赴水死賔王反诛皆如行俭言【行俭为将帅所引偏禆后多为名将破阿史那都支得马脑盘广二尺余以示将士军士捧以升阶跌而碎之惶恐叩头流血行俭笑曰尔非故为何至于是不复有追惜之色】   以郭待举【颍川人】岑长倩【文本从子】郭正一【定州皷城人】魏元同【字和初皷城人】并中书门下同承受进止章平事【唐书百官志平章事入衔自待举等始】   上欲用待举等谓中书令崔知温【字体仁许州鄢陵人】曰待举等资任尚浅且令预闻政事未可与卿等同名自是外司四品以下知政事者始以平章事为名【先是元同为吏部侍郎上言曰人君之体当委任而责成功所委者当则所用者自精周穆王命伯问为大仆正曰慎简乃僚是使羣司各自求其小者而天子命其大者也汉氏得人皆自州县补署五府辟召然后升于天朝魏晋以来始专委选部夫以天下之大士人之众而委之人之手用刀笔以量才案簿书而察行倡使平如权衡明如水镜犹力有所极照有所穷况所委非人而有愚阍阿私之乎愿畧依周汉之规以救晋魏之失疏奏不纳】   五月洛水溢关中旱蝗   东都霖雨洛水溢溺民居千余家关中先水后旱蝗継以疾疫米斗四百两京间死者相枕于路人相食   秋七月作奉天宫   上既封防山欲遍封五岳作奉天宫于嵩山之南监察御史里行李善感谏曰陛下封泰山告太平致羣瑞与三皇五帝比隆矣数年不稔饿殍相望四夷交侵兵车岁驾陛下冝恭黙思道以禳灾谴更广行宫室劳役不休天下莫不失望上不纳自禇遂良韩瑗之死中外以言为讳防二十年及善感始谏天下皆嘉谓之鳯鸣朝阳【上遣宦者沿江徙异竹所在纵暴荆州长史苏良嗣囚之上疏切谏以为致逺方异物烦扰道路恐非圣人爱人之意上手诏慰论令弃竹江中 苏良嗣世长之子】   零陵王明自杀   初曺王明以太子贤党降封零陵王黔州安置至是都督谢祐希天后意逼使自杀上深惜之黔府官属皆坐免官【祐后寝于平阁夜失其首及明子后为天后所杀有司籍其家得祐首漆为秽器题云谢祐乃知明子使刺客服之也】   突厥骨笃禄寇并州薛仁贵大破之   突厥余党阿史那骨笃禄阿史徳元珍等招集亡散据黒沙城反宼并州代州都督薛仁贵将兵击之虏问唐大将为谁应之曰薛仁贵虏曰吾闻仁贵流象州【注见前】死久矣何绐我也仁贵免胄示之面虏相頋失色下马列拜稍稍引去仁贵因奋击大破之【明年五月骨笃禄宼蔚州杀刺史丰州都督崔智辨将兵邀之为虏所擒朝议欲废丰州司马唐休璟上言丰州阻河为固居贼冲要今若废之则溃河之地恐为贼有非国家之利也乃止 蔚州注见前丰州隋置故城在今鄂尔多斯右翼唐休璟名璿以字行京兆始平人】   以娄师徳为河源军经畧副使   吐蕃宼河源师德将兵击之于白水涧【在西寕府西北】八战八防上以师德为比部【刑部尚书属】员外郎左骁骑郎将充使曰卿有大武材勿辞也   【癸未】道元年夏四月绥州部落稽【注见前】作乱讨平之部落稽白铁余【余姓之铁工因以为号】埋铜佛于地中久之草生其上绐乡人曰吾于此数见佛光集众掘地果得之因曰得见圣佛者百疾皆愈逺近赴之数年归信者众遂谋作乱据城平县【本西魏城中县隋更名众废故城在今绥徳州清涧县】称皇帝置百官遣右武卫将军程务挺与王方翼讨之擒白鐡余余党悉平   秋七月诏以来年有事于嵩山冬十一月诏罢之诏封嵩山已而上疾甚故罢【上苦头重不能视召侍医秦鸣鹤诊之请刺头出血可愈天后不欲上疾愈怒曰此可斩也乃欲于天子头刺血上曰但刺之未必不住乃刺二穴上曰吾目似明矣后举手加额曰天赐也自负防百匹以赐鸣鹤】   诏太子监国以裴炎刘景先【祥道子本名齐贤后更名】郭正一兼东宫平章事   十二月帝崩太子即位【是为中宗】尊天后为皇太后   上疾甚夜召裴炎入受遗诏遂崩遗诏太子柩前即位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进止越六日太子即位尊天后为皇太后政事咸取决焉   以刘仁为左仆射裴炎为中书令刘景先为侍中故事宰相于门下省议事谓之政事堂及裴炎迁中书令始迁政事堂于中书省   中宗皇帝   【甲申】嗣圣元年【二月睿宗文明元年九月太后光宅元年】春正月立妃韦氏为皇后   二月太后废帝为庐陵王立豫王旦【道元年以相王徙封更名】帝欲以后父韦元贞【京兆万年人】为侍中裴炎固争帝怒曰我以天下与韦元贞何不可而惜侍中邪炎惧白太后密谋废立太后集百官于乾元殿勒兵宣令废帝为庐陵王帝曰我何罪太后曰汝欲以天下与韦元贞何得无罪乃幽于别所立豫王旦为皇帝【即睿宗】妃刘氏为皇后永平王成器【豫王子】为太子废太孙重照为庻人改元文明旦居别殿不得有所豫政事皆决于太后【有飞骑十余人饮于坊曲一人言向知别无勲赏不若奉庐陵一人起告之座未散皆捕系羽林狱言者斩余皆绞告者除五品官告密之端自此兴】   太后以刘仁为西京留守   仁轨上疏辞以衰老不堪居守因陈吕后祸败之事以申规戒太后玺书慰谕之   太后始御紫宸殿【洛阳宫内朝之殿】   太后御武成殿【在洛阳宫内东北】皇帝【豫王也】帅王公以下上尊号自是太后常御紫宸殿施黪紫【紫色之浅者】帐以视朝   三月太后杀故太子贤   初太后命将军邱神勣【和之孙】诣巴州检校故太子贤宅以备外虞风使杀之至是神勣逼贤自杀太后乃归罪神勣贬之而追封贤为雍王寻复以神勣为金吾将军   夏四月太后迁帝于房州【即房陵注见前】又迁于均州【注亦见前】秋七月温州【唐置今为府属浙江】大水   流四千余家【括州亦大水流二千余家】   八月塟干陵【在干州西北】   【贺善賛曰髙宗渎乱人伦委政房闲防贻宗社之祸可胜罪哉】   太后以尚书左丞冯元常【安阳人子琮曾孙】为陇州【西魏置今属鳯翔府】刺史   初元帝为髙宗所委常密言中宫威权太后宜稍抑损髙宗深然其言而不能用及太后称制四方争言符瑞嵩阳献瑞石元常奏言状渉谄诈不可诬罔天下太后不悦出之   九月太后改元及服色官名   太后改元光宅旗帜皆从金色八品服碧【髙宗上元初敕文武官三品以上服紫四品深绯五品浅绯六品深緑七品浅绿八品深青九品浅青】东都为神都尚书省为文昌台仆射为左右相六曹为天地四时六官门下省为鸾台中书省为鳯阁侍中为纳言中书令为内史御史台分为左右肃政台其余悉以义改类之   太后立武氏五庙【通鉴纲目俱作七庙考唐书武后传光宅元年追尊武氏五代祖为公髙曽祖考皆为王遣使者告五世庙室裴炎传武承嗣请立武氏七庙炎谏太后不悦而罢又武后纪天授元年九月改国号周立武氏七庙□光宅初本欲立七庙以裴炎谏止立五庙及天授改国乃于五庙之外又立周文王及平王少子武二庙共为七庙也纲目因仍通鉴原文未及详考本史故于是年纲书七庙而目则止及五世天授改国目中则详记所立之七庙前后似未明晰今依唐书改正】   太后以武承嗣同三品承嗣请追王其祖立武氏七庙裴炎谏曰太后母临天下当示至公不可私于所亲独不见吕氏之败乎太后曰吕氏以权委生者故败今吾追尊亡者何伤乎对曰事当防微杜渐不可长耳太后不悦尊五代祖为公妣为夫人髙曽祖考为王妣皆为妃   英公李敬业起兵扬州太后遣将军李孝逸【淮安王神通子】撃之时诸武用事唐宗室人人自危众心愤惋防栁州司马英公李敬业【本眉州刺州坐事贬】及弟敬猷【盩厔令免官】唐之竒【给事中贬括苍令】骆賔王【贬临海丞】杜求仁【正伦之侄以詹事司直贬黟令】魏思温【御史被黜】皆失职怨望乃谋起兵遂矫诏杀扬州长史开府库赦囚徒旬日间得胜兵十余万复称嗣圣元年敬业自称匡复上将复求得貎类濮王贤者置之军中云贤不死逃至此令其举兵移檄州县【畧曰伪朝武氏者人非温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尝以更衣入侍洎乎晩节秽乱春宫宻隐先帝之私隂图后庭之嬖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杀姊屠兄弑君防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包藏祸心窥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 委之以重任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在】太后见檄问谁所为或对曰骆賔王太后曰宰相之过也人有如此才而使之流落不偶乎遣左玉钤卫大将军李孝逸将兵三十万以讨敬业追削其祖考官爵发冡斵棺复姓徐氏   太后杀侍中裴炎以骞味道【骞氏闵子骞之后以字为氏味道兰州金城人】为内史李景谌同平章事   武承嗣与从父弟三思【元庆之子】以韩王元庆鲁王灵防【二王皆髙祖子】属尊位重屡劝太后因事诛之太后谋于执政裴炎固争及李敬业举兵太后问计于炎对曰皇帝年长不亲政事故竖子得以为辞若太后反政则不讨自平矣承嗣因使监察御史崔詧【蓝田人】言炎有异图太后命左肃政大夫骞味道鞫之凤阁舎人李景谌证炎必反刘景先胡元范【中州义阳人为鳯阁侍郎】明其必不反遂并下狱以骞味道检校内史李景谌平章事斩裴炎于都亭籍没其家无甔石之储景先等流贬有差【炎弟子太仆寺丞伷先年十七上封事求见曰陛下为李氏妇先帝弃天下遽揽朝政变易嗣子踈□李氏封崇诸武伯父忠于社稷反诬以罪戮及子孙陛下所为如是臣实惜之陛下早宜复子明辟髙枕深居则宗族可全不然天下一变不可复救矣太后怒命于朝堂杖而流之】   李敬业取润州【唐置今江南镇江府是】李孝逸击杀之   初魏思温说李敬业直指洛阳薛仲璋以不如先取常润为定霸之基思温曰山东豪杰以武氏专制愤惋不平闻公举事皆蒸麦为粮伸锄为兵以俟南军之至不乘此势以立大功乃更自谋巢穴逺近闻之其谁不解体敬业不从将兵渡江陷润州【思温谓社求仁曰兵势合则彊分则弱敬业不并力渡淮收山东之众以取洛阳败在眼中矣】敬业闻李孝逸将至囘军拒之屯下阿溪【在扬州府髙邮州西北】使敬猷逼淮隂孝逸军至临淮战不利监军御史魏元忠曰天下安危在兹一举今大军久留不进万一朝廷更命他将以代将军将军何辞以逃逗挠之罪乎孝逸乃引军而前元忠请先击敬猷孝逸从之敬猷走敬业勒兵阻溪拒守元忠复言于孝逸因风纵火敬业大败将走入海其将王那相斩敬业等首以降余党皆捕得传首神都   【胡氏寅曰元忠智谋诚为可用然其言曰天下安危在此一举夫敬业败则武氏愈安何系于唐室乎】   太后杀单于道安抚大使程务挺   初裴炎下狱务挺密表申理至是或谮务挺与炎及敬业通谋太后遣使即军中斩之突厥宴饮相庆太后以王方翼与务挺相善流崖州而死【先是方翼为安西郡防击破那史那车簿及三姓咽麫等西突厥遂平以废后近属竟不録功至是遂流死 三姓咽麫鐡勒别部】   【乙酉】二年【太后垂拱元年】春正月帝在均州【刘友益曰每嵗首必书帝所在存正统也】三月太后迁帝于房州   太后颁垂拱格   夏五月太后制百官及百姓皆得自举   秋七月太后以僧懐义为白马寺主   懐义得幸于太后太后以为白马寺主【懐义鄂人本姓冯名小寳卖药洛阳市因千金公主以进遂得幸于太后欲令出入禁中因度为僧又以其家寒征令与驸马都尉薛绍合族绍以季父事之】懐义乘御马朝贵皆匐匍礼谒武承嗣三思皆执僮仆之礼懐义皆聚无頼少年度为僧纵横犯法人莫敢言御史冯思朂屡以法绳之怀义遇诸涂令从者殴之防死太后托言懐义有巧思使入宫营造补阙王求礼【许州长社人】表请阉之庻不乱宫闼表寝不出   【丙戌】三年【太后垂拱二年】春正月帝在房州   太后归政于豫王旦寻复称制   太后下诏归政豫王【纲目于武后称制后中宗睿宗自称諡以别今以目从纲中宗称帝睿宗仍称豫王】知太后非诚心奉表固辞太后复临朝称制   二月辛未朔日食   三月太后置铜匦受密奏   太后自徐敬业之反疑天下人多图已又自以久专国事内行不正知宗室大臣怨望不服欲大诛杀以威之乃盛开告密【有告密者给马供食使诣行在所农夫樵人皆得召见或不次除官无实者不问于是四方告密者蜂起】有鱼保家者请铸铜为匦以受天下密奏其器一室四壁上各有窍可入不可出太后善之未防其怨家投匦告保家尝为徐敬业作兵器遂伏诛胡人索元礼因告密召见擢为游击将军令按制狱元礼性残忍推一人必令引数千百人于是周兴【长安人】来俊臣【万年人】之徒效之兴累迁至秋官侍郎俊臣至御史中丞皆养无赖百人意所欲防则使数处俱告之辞状俱同既下狱则以威刑胁之无不诬服又造告密罗织经数千言网罗无故织成反状构造布置皆有支节其讯囚酷法有定百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反是实等号中外畏之甚于虎狼【麟台正字陈子昂上疏曰执事者疾徐敬业首乱唱祸将息奸源遂使陛下大开诏狱重设严刑有迹涉嫌疑辞相逮引莫不穷捕考按至有奸人荧惑乘险相诬紏告疑似冀图爵赏及其穷竟百无一实陛下仁恕又屈法容之遂使奸悪之党快意相讐天下喁喁莫知寕所臣闻隋之末代天下犹平杨元感作乱不逾月而败天下之弊未至土崩焬帝不悟专行屠戮大穷党与遂至杀人如麻流血成泽天下靡然始思为乱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伏惟陛下念之太后不聴子昂又尝上疏曰宰相陛下之腹心刺史县令陛下之手足未有无腹心手足而能独理者皆不可以不择也又曰天下有危机祸福因之而生百姓是也百姓安则乐其生不安则轻其死轻其死则天下乱矣 陈子昂字伯玉梓州射洪人】   夏六月太后以岑长倩为内史苏良嗣韦待价【挺之子】为左右相韦思谦为纳言   良嗣为相遇怀义于朝堂懐义偃蹇不为礼良嗣大怒命左右批其颊懐义诉于太后太后曰阿师当于北门出入南牙宰相所徃来勿犯也   秋九月有山出于新丰   雍州言新丰县东南有山踊出太后改新丰为庆山县江陵人俞文俊上书言天气不和而寒暑并人气不和而疣赘生地气不和而塠阜出今陛下以女主处阳位反易刚柔故地气塞隔而山变为灾陛下谓之庆山臣以为非庆也伏惟侧身修德以答天谴不然祸今至矣太后怒流之岭外   【丁亥】四年【大后垂拱三年】春正月帝在房州   夏四月太后杀同三品刘祎之   祎之窃谓凤阁舍人贾大隐【洺州永年人】曰太后废昏立明安用临朝称制不如反政以安天下之心大隠密奏之太后不悦或诬祎之受金太后命王本立推之本立宣勅示之祎之曰不经鳯阁鸾台何名为敕太后怒赐死【祎之初下狱豫王为之上疏申理亲友皆贺之祎之曰此乃所以速吾死也刑沐浴神色自若草谢表立成数纸】   秋七月突厥宼朔州太后遣黑齿常之击之   突厥骨笃禄寇朔州太后遣黒齿常之李多祚击之突厥走散碛北【多祚世为靺鞨酋长以军功赐姓得入宿卫常之每得赏赐皆分士有善马为军士所损官属请笞之常之曰奈何以私马笞官兵乎卒不问】   九月虢州人杨初成矫诏募人迎帝于房州太后杀之冬十月太后流李孝逸于儋州【唐置今属广东琼州府】   孝逸自克徐敬业声望甚重武承嗣等而谮之出为施州【后周置今湖北施南府是】刺史至是承嗣诬孝逸自言当有天分太后以孝逸有功灭死除名流儋州卒   太后罢御史监军   太后欲遣韦待价击吐蕃韦方质奏请遣御史监军太后曰古者明君遣将阃外之事悉以委之比闻御史监军军法事皆承禀以下制上非令典也且何以责其有功遂罢之   大饥   【戊子】五年【太后垂拱四年】春正月帝在房州   太后立崇先庙   太后立崇先庙以享武氏祖考命有司议室数博士周悰请为七室减唐太庙为五室春官侍郎贾大隐奏礼天子七庙诸侯五庙百王不易崇先庙室应如诸侯之数国家宗庙不应輙有变移太后乃止   二月太后毁乾元殿作明堂   初太宗髙宗之世屡欲立明堂诸儒议其制度不决而止至是太后独与北门学士议其制诸儒以为明堂当在国阳丙巳之南三里之外七里之内太后以为逺毁乾元殿以其地为之以僧怀义为之使凡役数万人   夏四月太后杀太子舎人郝象贤   象贤处俊之孙也初太后有憾于处俊防奴诬告象贤反遂族诛之象贤临刑极口骂太后发扬宫中隠慝自是法官刑人先以木丸塞其口   五月太后加号圣母神皇   武承嗣使人作瑞石文曰圣母临人永昌帝业使人献之曰获之洛水太后喜命曰寳图诏当拜洛受图【以洛水为永昌水】告谢于郊御明堂朝群臣命诸州都督刺史宗戚并防神都先加尊号   六月丁亥朔日食   河南廵抚大使狄仁杰奏焚滛祠   仁杰以吴楚多滛祠奏焚其一千七百余所独留夏禹吴太伯季扎伍员四祠   秋八月琅邪王冲【越王贞子】越王贞【太宗子】举兵匡复不克而死   太后遂大杀唐宗室   太后潜谋革命稍除宗室韩王元嘉等内不自安密有匡复之志及后将受图召宗室朝明堂诸王递相惊曰神皇欲因此尽收宗室诛之于是元嘉子黄公譔诈为皇帝【中宗】玺书分告诸王令各起兵琅邪王冲募兵得五千人击武水【隋县五代周废故城在今东昌府聊城县】不克还走博州【隋置今东昌府是】为门者所杀越王贞闻冲起亦举兵豫州【注见前】未防战溃自杀初诸王徃来相结约未定而冲先废惟贞狼狈应之诸王皆不敢发故败太后削贞父子属籍更姓虺民并欲悉诛韩鲁诸王命监察御史苏珦【蓝田人】按之无騐太后召诘之珦抗论不囘太后曰卿大雅之士朕当别有任使此狱不必卿也使周兴等按之乃收韩王元嘉鲁王灵防黄公譔等于东都逼使自杀亲党皆诛【常乐大长公主髙祖女也下嫁赵瓌瓌时为寿州刺史贞将起兵遣使告之公主谓使者曰李氏危若朝露诸王先帝之子不舍生取义欲何须邪大大夫当为忠义鬼无为使死也及贞败亦坐死】霍王元轨江都王绪【元轨子】东莞公融【虢王鳯子髙祖孙】皆坐与二王通谋为太后所杀纪王愼【太宗子】独不与谋亦坐徙巴州道卒【慎女东光县主楚媛适司仪郎裴仲将相敬如賔时宗女皆以骄奢相尚诮媛之俭素楚媛曰自古女子皆以恭俭为美纵侈为悪富贵傥来之物何足骄人众皆慙服及闻慎卒号恸呕血不御膏沐垂二十年越王贞之败也太后以狄仁杰为豫州刺史时贞党坐者六七百家当籍没者五千口仁杰密奏彼皆诖误而臣欲显奏似为逆人申理不言又乖陛下仁恤之防太后特原之皆流丰州仁杰先为寕州刺史有德政及是流者道寕州父老迎劳曰我狄使君活汝邪相携哭于徳政碑下三日而后行】   太后拜洛受图   太后拜洛受图豫王及太子皆从内外百官蛮夷酋长各依方叙立文物卤簿之盛唐兴以来未之有也   明堂成作天堂   明堂髙二百九十四尺方三百尺凡层三下层法四时各随方色中层法十二辰上为圆盖九龙捧之上层法二十四气亦为圆盖上施鐡鳯高一大饰以黄金号曰万象神宫又于明堂北起天堂五级以贮大像【懐义所作夹纻大像也】至三级则俯视明堂矣以懐义为威卫大将军梁国公侍御史王求礼上书曰古之明堂茅茨不剪采椽不斵今者饰以珠玉图以丹青琼台瑶室无以加也不报   【己丑】六年【太后永昌元年】春正月帝在房州   太后大飨万象神宫   太后服衮冕搢大珪执镇珪为初献豫王为亚献太子为终献周国先王【武氏祖父】亦与飨焉礼毕御门大赦布政于明堂颁九条以训百官【又尊周忠孝王为太皇妣为太后墓曰昊陵顺陵】   夏四月太后杀汝南王炜【蒋王恽子太宗孙】鄱阳公諲【道王元庆子髙祖孙】等十三人及天官侍郎邓元挺【蓝田人】   諲谋迎帝【中宗】于房陵以问元挺炜又尝谓元挺曰欲为急计何如元挺皆不应坐知反不告同诛【是冬太后又杀郑王璥等六人滕王修琦等六人免死流岭南 璥元懿子修琦元婴子皆髙祖孙嗣王】   五月太后以僧懐义为新平军【注见前】大总管讨突厥懐义行至紫河【在今归化城南】不见虏刻石纪功而还【明年复命懐义北讨辱罢】   秋七月太后杀内史张光辅【京兆人】   徐敬业之败也弟敬真流绣州【唐置治常林故城在今广西浔州府桂平县】将奔突厥为吏所获敬真多引海内知识冀以免死诬内史张光辅私论图防隂懐两端遂被诛【初越王贞等起兵太后遣兵击之命光辅节度光辅乆留孙州多杀无辜狄仁杰谓曰乱河南者一越王贞今官军暴掠杀人丹野是一贞死万贞生恨不得尚方斩马剑加明公颈虽死如归耳光辅奏之仁杰坐贬至是敬真诬光辅在豫州时有异图遂诛】秋官尚书张楚金【祁人道源族孙】陜州刺史郭正一鳯阁侍郎元万顷洛阳令魏元忠皆当死临刑太后使驰骑赦之当刑者皆喜跃讙呼元忠独安坐自如既宣敕乃徐起拜竟无忧喜之色遂流岭南是日隂云四塞既释楚金等天气晴霁【初太后问陈子昻为政之要子昻上疏以为宜缓刑崇徳息兵革省赋役抚慰宗室各使自安辞婉意切其论甚美及楚金等免死又上疏曰比者勅免楚金等死是日初有风雨变为景云臣闻隂惨者刑也阳舒者徳也圣人法天天亦助圣今又隂雨臣恐过在狱官惟陛下严惩酷吏使天下咸服岂非至德克明哉】   闰月太后杀同平章事魏元同   魏元同素与裴炎善时人以其终始不渝谓之耐乆朋周兴素恶元同诬之曰元同言后老矣不若奉嗣君为耐乆太后怒赐死于家或教之告密冀得召见自陈元同叹曰人杀鬼杀等耳岂能作告密人邪乃就死自余内外大臣坐死及流贬甚众【彭州长史刘易从为徐敬真所引就州诛之易从为人仁孝忠谨将刑于市吏民怜其无辜远近奔走竸解衣投地曰为长吏求防福有司平准直十余万兴等又诬武卫大将军黑齿常之谋反征下狱常之缢死】   冬十一月太后享万象神宫始用周正   改十一月为正月十二月为腊月夏正月为一月   太后自名曌【即照字】改诏曰制   鳯阁侍郎宗秦客【蒲州人太后从父姊之子】改造十二字【照为曌天为□地为□日为□月为□星为 召为□臣为□人为□载为□年为□正为□】以献至是行之   除唐宗室属籍   从周兴之请也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三   唐   中宗皇帝   【庚寅】嗣圣七年【是年九月周武氏天授元年】春正月帝在房州   二月太后防贡士于洛城殿   贡士殿试自此始【补阙薛谦光上疏曰选举之法宜得实才取舍之间风化所系今之选人咸称覔举奔竞相尚諠诉无惭至于才应经邦惟令试防武能制敌止验弯弧虚文岂足济时善射何能克敌要在文吏察其行能武吏观其武畧考居官之臧否行举者之赏罚而已 补阙唐官与拾遗俱属门下省掌讽谏】   秋七月太后流舒王元名【高祖子】于和州以侯思止【醴泉人】王义【衡水人】为侍御史   思止素诡谲无頼告刺史裴贞与舒王元名谋反【贞尝杖一判司判司即使思止告之】元名废徙贞遂族灭思止求为御史太后曰卿不识字对曰獬豸【神羊也能别曲直楚王获之以为冠秦灭楚以其冠赐御史服之见后汉书舆服志】何尝识字但能触邪耳太后悦从之义亦素无行以告密【义尝从邻舎乞不与乃告县官田中有白兎县官使人搜捕蹂践立尽又见闾里耆老作邑斋遂告以谋反杀二百余人】太后擢为殿中侍御史思止义奏置制狱入者非死不出朝士人人自危相见莫敢交口道路以目或因入朝密遭掩捕每朝輙与家人诀曰未知复相见否时法官竞为深酷惟司刑丞徐有功【名敏以字行文逺之孙】杜景俭【武邑人唐书作景佺通鉴考异曰实録笔误新书因之今从旧统纪】独存平恕被告者皆曰遇来侯必死遇徐杜必生【有功初为蒲州司法不施敲扑吏相约有犯徐司法杖者众共斥之迨官满不杖一人职事亦修及为司刑丞酷吏所诬构者皆为直之前后所活数十百家尝廷争狱事太后厉色诘之有功神色不挠争之弥切太后虽好杀知有功正直甚敬惮之司刑丞李日知亦尚平恕少卿胡元礼欲杀一囚日知以为不可往复数四元礼曰元礼不离刑曹此囚终无生理日知曰日知不离刑曹此囚终无死法乃以所列状上日知果直 李日知荥阳人】   太后颁大云经于天下   僧法明等撰大云经上之言太后乃弥勒佛下生当代唐为阎浮提主【胡三省注释氏以人世为阎浮提】制颁天下寻敕两京诸州建寺藏之   八月太后杀南安王頴【密王元晓子高祖孙】等十四人【通鉴作十二人今依唐书改又纲目于是条十二人下书及故太子贤二子考唐书贤贤三子光顺封义丰被诛不书年月守义封桂阳薨守礼嗣雍王幽宫中后出外通鉴光顺于天授二年与守义守礼同幽于是年又书鞭杀故太子贤二子所载互有不同今于是条依唐书不书杀贤二子于明年光顺幽宫中条仍依通鉴】   唐之宗室于是殆尽其幼弱者亦流岭南   九月武氏改国号曰周称皇帝以豫王旦为皇嗣改姓武氏立武氏七庙于神都   侍御史傅游艺【卫州汲人】上表请改国号曰周赐皇帝姓武氏武氏【纲目于武氏革命后目仍书太后今以目从纲俱改称武氏】不许擢游艺为给事中于是百官宗戚百姓四夷合六万余人俱上表如游艺所请武氏可之御则天楼赦天下以唐为周改元上尊号曰圣神皇帝以皇帝豫王为皇嗣赐姓武氏以皇太子为皇孙立武氏七庙【追尊周文王为始祖文皇帝妣姒氏曰文定皇后平王少子武曰睿祖康皇帝妣姜氏曰康惠皇后五世祖高曾祖考皆为皇帝妣皆为皇后】以武承嗣为魏王三思为梁王士彠兄孙攸暨等十二人皆为郡王以史务滋【溧阳人】为纳言宗秦客检校内史傅游艺为鸾台侍郎平章事并赐姓武【秦客潜劝武氏革命故首为内史寻坐赃贬舜游艺朞年之中厯衣青緑朱紫时人谓之四时仕宦明年九月游艺所亲告游艺梦登湛露殿下狱自杀】   冬十月西突厥入居内地   西突厥十姓自垂拱以来为东突厥所侵掠散亡畧尽继往絶可汗斛瑟罗收其余众六七万人入居内地武氏以为竭忠事主可汗   十一月【周为正月纲目以唐正纪年故仍书十一月】周易服色改置社稷宗庙   武氏受尊号于万象神宫旗帜尚赤改置社稷于神都纳武氏神主于太庙以唐太庙为享徳庙【止祠高祖以下三室余废不享】改唐崇先庙【垂拱四年立】为崇尊庙冬至祀明堂以武氏祖配上帝   【辛夘】八年【周武氏天授二年】春正月【周为一月説见前】帝在房州   二月周流其右丞周兴于岭南   先是金吾大将军邱神勣以罪诛或告右丞周兴与神勣通谋武氏命来俊臣鞫之俊臣与兴方推事对食谓兴曰囚多不承当为何法兴曰此甚易耳取大瓮以炭四周炙之令囚入中何事不承俊臣索大瓮如兴法起谓兴曰有内状推兄请兄入此瓮兴惶恐服罪法当死原之流岭南在道为仇家所杀兴与索元礼来俊臣竞为暴刻所杀各数千人破千余家元礼残刻尤甚寻亦为武氏所杀   夏四月壬辰朔日食   秋八月周改义丰王光顺【故太子贤之子】等姓武氏幽之宫中光顺与弟守礼守义及豫王诸子皆幽闭宫中不出门庭者十余年   周以武攸宁【士彠兄孙】为纳言狄仁杰同平章事   武氏谓仁杰曰卿在汝南甚有善政卿欲知谮卿者名乎仁杰谢曰陛下以臣为过臣请改之知臣无过臣之幸也不愿知谮者名武氏深叹美之   周杀其同平章事格辅元【汴州浚仪人】右相岑长倩纳言欧阳通【字明师询之子】   先是鳯阁舎人张嘉福【修武人】使洛阳人王庆之等数百人上表请立武承嗣为皇太子岑长倩格辅元以皇嗣在东宫不宜有此议由是大忤诸武意皆坐诛来俊臣教长倩子引欧阳通讯之不服诈为欵并杀之武氏诏庆之曰皇嗣我子奈何废之对曰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今谁有天下而以李氏为嗣乎武氏不从庆之屡求见武氏怒命凤阁侍郎李昭德【长安人干祐子】杖之昭徳引出门示朝士曰此贼欲废我皇嗣立武承嗣命扑之耳目皆血出然后杖杀之其党乃散昭徳因言于武氏曰天皇陛下之夫皇嗣陛下之子陛下身有天下当传之子孙为万代业岂得以侄为嗣乎自古未闻侄为天子而为姑立庙者也且陛下受天皇顾托若以天下与承嗣则天皇不血食矣武氏亦以为然   周杀右将军李安静【纲之孙】   初武氏将革命王公百官皆上表劝进右将军李安静独正色拒之及下制狱来俊臣诘其反状安静曰以我唐家老臣须杀即杀若问谋反实无可对俊臣竟杀之   【壬辰】九年【周武氏如意元年再改长夀】春正月帝在房州   周武氏引见存抚使所举人   先是武氏遣使存恤四方至是引见其所举人无问贤愚悉加擢用高者试给舎【给事中舎人】次郎【员外郎】御史遗补【拾遗补阙】校书郎试官自此始【时人为之语曰补阙连车载拾遗平斗量欋推侍御史盌脱校书郎有举人沈全交续之曰心存抚使眯目圣神皇御史劾之武氏笑曰但使卿辈不滥何恤人言武氏虽滥以禄位收人心然不称职者寻亦黜之或加刑诛挟刑赏之柄以驾御天下政由已出明察善断故当时英贤亦竞为之用 欋推欋其俱反杷也推吐雷反转也言授官之泛如用杷推转也盌脱盌同碗言官不得人如碗脱模相似无异也】   周以郭覇【舒州同安人唐书作覇通鉴从旧书】为监察御史   覇由宁陵【注见前】令召见自陈往讨徐敬业臣誓抽其筋食其肉饮其血絶其髓武氏大悦迁监察御史时号四其御史【覇素謟谀中丞魏元忠病覇往问之因尝其粪喜曰粪甘则可忧今苦无伤也元忠大恶之】   周贬狄仁杰魏元忠等为县令   来俊臣罗告同平章事任知古狄仁杰裴行本司农卿崔宣礼左丞卢献中丞魏元忠潞州刺史李嗣眞【字承胄赵州栢乡人】谋反先是俊臣请降敕一问即承反者得减死知古等下狱俊臣以此诱之仁杰曰大周革命万物惟新唐室旧臣甘从诛戮反是实俊臣乃少寛之判官王德夀教仁杰引平章事杨执柔【恭仁从孙】仁杰曰皇天后土遣狄仁杰为如此事以头触柱血流被面德寿惧而谢之仁杰裂衾帛书寃状置绵衣中谓德寿曰天时方热请授家人去其绵德寿许之仁杰子得书称变以闻武氏以问俊臣俊臣乃诈为仁杰等谢死表上之初平章事乐思晦【淯阳人彦玮子】亦为俊臣等所杀男未十嵗没入司农至是上变得召见武氏问状对曰臣父已死臣家已破但惜陛下法为俊臣等所弄陛下不信臣言乞择朝臣之忠清陛下素所信任者为反状以付俊臣无不承反矣武氏意稍寤召见仁杰等问曰卿承反何也对曰不承则已死于拷掠矣武氏曰何为作谢死表对曰无之出表示之乃知其诈于是出此七族知古仁杰宣礼元忠献皆贬县令流行本嗣眞于岭南   夏五月周禁天下屠杀采捕   时江淮旱饥民不得采鱼虾饿死者甚众拾遗张徳生男私杀羊防同僚补阙杜肃懐一餤上表告之明日武氏对仗谓徳曰闻卿生男甚喜徳拜谢武氏曰何从得肉徳叩头服罪武氏曰朕禁屠宰吉凶不预卿自今召客亦须择人出肃表示之肃大慙举朝皆唾其面【后武氏久视元年以鳯阁舎人崔融言始开屠禁 崔融字安成齐州全节人】   秋七月周左相武承嗣罢以李昭徳同平章事   先是昭徳密言于武氏曰魏王承嗣权太重武氏曰吾侄也故委以腹心昭徳曰姑侄之亲何如父子子犹有簒弑其父者况侄乎武氏矍然遂罢承嗣政事承嗣亦毁昭徳于武氏武氏曰吾任昭徳始得安眠此代吾劳汝勿言也【昭德恃武氏委遇颇专权使气已而为邱愔所奏贬南賔尉南賔隋县唐天寳中改灵山今县属广东廉州府】   周流其御史严善思【名譔以字行朝邑人】于驩州【隋置地在今安南国】武氏自垂拱以来任用酷吏先诛唐宗戚数百人次及大臣数百家其刺史郎将以下不可胜数每除一官戸婢窃相谓曰鬼朴又来矣不旬月輙遭掩捕族诛监察御史严善思公直敢言时告密者益众武氏亦厌其烦命善思按问引虚伏罪者八百五十余人罗织之党为之不振乃相与构善思坐流驩州武氏知其枉寻复召之【补阙朱敬则上疏曰自文明草昧天地屯防三叔流言四凶构难不设钩距无以应天顺人不切刑名不可推奸息暴故开告端以禁异议然急趋无善迹促柱少和声向时之妙防乃当今之刍狗也伏愿窒罗织之源扫朋党之迹使天下苍生坦然大悦岂不乐哉武氏善之赐帛三百段侍御史周矩上疏曰推劾之吏相矜以虐人非木石茍求賖死臣窃听舆议皆称天下太平何苦须反岂被告者尽是英雄欲求帝王邪但不胜楚毒而自诬耳周用仁而昌秦用刑而亡愿陛下缓刑用仁天下幸甚武氏颇采其言制狱稍衰 朱敬则字少连亳州永城人】   九月周更以九月为社   冬十月周遣兵击吐蕃取四镇   初王孝杰【京兆新丰人】从刘审礼击吐蕃与审礼皆败没【审礼败没事见前】孝杰后竟得归由是知吐蕃虚实防西州都督唐休璟请复取龟兹于阗疎勒碎叶【即焉耆镇后更名】四镇敕以孝杰及阿史那忠节将兵击破吐蕃复取四镇遂置安西都防于龟兹兵戍之   周武氏杀豫王妃刘氏   戸婢团儿为武氏所宠信有憾于皇嗣乃谮皇嗣妃刘氏及徳妃窦氏【即元宗母后追諡昭成皇后】为厌咒武氏杀之瘗于宫中莫知所在【徳妃父孝谌为润州刺史有奴妄为妖异以恐妃母厐氏因请夜祠祷而发其事监察御史薛季昶按之以为当斩其子希瑊诣侍御史徐有功讼寃有功论之以为无罪季昶奏有功阿党恶逆罪当绞令史以白有功有功叹曰岂我独死诸人永不死邪既食掩扉熟寝武氏召有功谓曰卿比按狱失出何多对曰失出人臣之小过好生圣人之大徳武氏黙然由是厐氏得减死有功亦除名 窦孝谌抗之孙薛季昶绛州龙门人】   周制宰相撰时政记月送史馆   时政记自此始从姚璹【字令璋思廉孙】之请也   【癸巳】十年【周武氏长夀二年】春正月帝在房州   周以娄师徳同平章事   师德寛厚清慎犯而不校其弟除代州刺史将行师德谓曰吾弟兄荣宠过盛人所疾也将何以自免弟曰自今虽有人唾某面某拭之而已庶不为兄忧师徳愀然曰此所以为吾忧也人唾汝面怒汝也而汝拭之则逆其意而重之怒矣夫唾不拭自干当笑而受之耳   周杀其尚方监裴匪躬   匪躬坐私谒皇嗣腰斩于市自是公卿以下皆不得见又有告皇嗣潜有异谋者武氏命来俊臣鞫其左右左右不胜楚毒皆欲自诬太常工人安金藏【京兆长安人】大呼曰请剖心以明皇嗣不反即引佩刀自剖其胸五脏皆出武氏闻之令轝入宫使医纳五脏以桑皮线缝之傅以药经宿始苏武氏亲临视之叹曰吾有子不能自明使汝至此即命俊臣停推皇嗣由是得免   三月周侯思止以罪诛   时禁人间锦思止私蓄之李昭德按之杖杀于朝堂【明年王义亦以罪流琼州诈称追还至汉北侍御史胡元礼遇之按验杀之 琼州唐置今为府属广东】   夏五月棣州【唐置今山东武定府是】河溢   流二千余家   秋九月丁亥朔日食   周武氏自号金轮圣神皇帝   作七寳金轮置之殿庭   【甲午】十一年【周武氏延载元年】春正月帝在房州   三月周以僧懐义为朔方道大总管讨突厥   先是突厥可汗骨笃禄死其子幼弟黙啜自立寇灵州武氏以僧懐义为总管讨之懐义未行虏退而止   夏五月周武氏加越古之号   秋八月周以杜景俭同平章事   武氏出梨花一枝以示宰相宰相皆以为瑞杜景俭独曰今草木黄落而此更发荣隂阳不时咎在臣等因拜谢武氏曰卿眞宰相也   周铸天枢   武三思请铸铜铁为天枢刻武氏功德立于端门之外铜铁不足赋民间农器以足之【明年四月天枢成高一百五尺径十二尺三思为文武氏自书其傍曰大周万国颂德天枢后开元二年毁之镕其铜铁厯月不尽】   九月壬午朔日食   冬十一月周武氏加慈氏之号【明年二月与越古之号并去之】   周明堂火   武氏命懐义作天堂日役万人费以亿计府藏为空防御医沈南璆亦得幸于武氏懐义心愠乃密烧天堂延及明堂一夕皆尽时方酺晏拾遗刘承庆请辍朝停酺以答天谴武氏将从之姚璹曰明堂布政之所非宗庙也不应自贬损乃止命更造天堂明堂【越二年成号曰通天宫因改元万岁通天】又铸铜为九州鼎【神功元年成置通天宫】及十二神【子鼠丑牛之类】皆高一丈各置其方【武氏以明堂火制求直言刘承庆上疏请罢所营佛舎获嘉主簿刘知几表陈四事曰今六合清晏而赦令不息为善者不预恩光作恶者独承徼幸一也海内具僚每嵗逢赦必赐阶勲至于绯服众于青衣象板多于木笏二也取士太广宜加沙汰三也牧伯迁代太速既懐茍且之谋何暇循良之政四也是时官爵易得而法网严峻故人竞为趋进而多陷刑戮知防乃着思慎赋以刺时见志焉 刘知几字子元彭城人】   【乙未】十二年【周武氏天册万岁元年】春正月帝在房州   二月己酉朔日食   周僧懐义伏诛   懐义既焚明堂心不自安言多不顺武氏密选宫人有力者执之树下使武攸宁帅壮士殴杀之焚其尸   冬十二月【周为腊月説见前】周安平王武攸绪【惟良之子】弃官隐嵩山   攸绪少有志行恬淡寡欲求弃官隐于嵩山之阳武氏疑其诈许之以观其所为攸绪遂优游岩壑冬居茅椒【以茅与椒编室】夏居石室武氏所赐服器皆置不用买田使奴耕种与民无异   【丙申】十三年【周武氏万岁通天元年】春正月帝在房州   夏五月契丹寇营州【注见前】周遣兵击之大败   营州契丹松漠都督李尽忠【贞观中契丹酋长窟哥举部内属诏置松漠都督府以窟哥为都督赐姓李氏尽忠窟哥之孙也】及归诚州【松漠覊縻州属营州都督府纲目以归为妫冯智舒直作诚州因释为湖南之靖州谬甚】刺史孙万荣【契丹大酋孙敖曹之孙】举兵反陷营州杀都督赵文翽【文翽刚愎契丹饥不赈给视酋长如奴故二人怨而反】尽忠自称无上可汗以万荣为前锋所向皆克旬日间兵至数万武氏遣将军曹仁师击之战西硖石【唐书地理志平州有东硖石西硖石等戍】周师大败【仁师等至幽州虏遣老弱迎降故遗老牛瘦马于道侧仁师等将骑兵轻进虏设兵横击之生擒二将军士卒死填山谷鲜有脱者】于是武氏以建安王武攸宜为清边道大总管募天下人奴有勇者官畀主直悉发以击契丹【明年三月总管王孝杰与契丹战东硖石败死攸宜军渔阳不敢进】   秋九月突厥寇凉州执都督许钦明【安陆人绍之曾孙】   时钦明兄钦寂为讨击副使与契丹战亦被擒虏将围安东【即安东都防府】令钦寂说其属城未下者钦寂谓城中曰狂贼天殃灭在朝夕公但厉兵谨守以全忠节虏杀之其后黙啜寇灵州以钦明自随钦明至城下大呼求美酱粱米及墨意欲城中选良将引精兵夜袭虏营而城中无谕其意者【未防亦遇害】   吐蕃遣使请和   吐蕃遣使请和亲武氏遣武卫参军郭元振【名震以字行魏州贵乡人】往察其宜吐蕃将论钦陵请罢安西四镇戍兵并求分十姓突厥之地元振曰所请如此岂非有兼并之志乎钦陵曰吐蕃茍贪土地欲为边患则东侵甘凉岂肯防利于万里之外邪乃遣使者随元振入请之朝廷疑未决元振上疏以为断不可许当以计缓之【疏曰钦陵求罢兵割地此乃利害之机不可轻举措也今若直拒其善意则为邉患必深宜以计缓之使其和望未絶则善矣彼四镇十姓吐蕃之所甚欲也而青海吐谷浑亦中国之要地也今报之宜曰四镇十姓之地本无用于中国所以遣兵戍之欲以镇抚西域分吐蕃之势使不得并力东侵也今若果无东侵之志当归我吐谷浑诸部及青海故地则五俟斤部亦当以归吐蕃如此则足以塞钦陵之口而亦未与之絶也若钦陵小有乖违则曲在彼矣且四镇十姓欵附岁久今割而弃之恐伤诸国之心非所以御四夷也】武氏遂从其言元振又言吐蕃百姓疲于徭戍早愿和亲钦陵利于统兵不欲归欵若国家岁发和使而钦陵常不从命则彼国之人怨钦陵日深望国恩日甚斯亦疑间之渐可使其上下猜阻祸乱内兴矣武氏亦深然之   冬十月契丹陷冀州周以狄仁杰为魏州刺史   契丹李尽忠死孙万荣代领其众突厥黙啜乘间袭沙漠虏尽忠万荣妻子而去万荣收合余众攻陷冀州又攻瀛州河北震动制起狄仁杰为魏州刺史前刺史畏契丹猝至悉驱百姓入城缮守备仁杰至悉遣归农百姓大悦   周以姚元崇【字元之陜州硖石人】为夏官侍郎   时契丹入寇军书填委夏官郎中姚元崇剖析如流皆有条理武氏竒之擢为夏官侍郎   周以徐有功为殿中侍御史   武氏思徐有功用法平恕擢拜左台殿中侍御史远近闻者无不相贺【宗城潘好礼著论称有功蹈道依仁固守诚节不以贵贱生死易其操履设客问曰徐公何如张释之主人曰释之所行者甚易徐公所行者甚难难易之间优劣见矣张公逢汉文之时天下无事守法而已岂不易哉徐公逢革命之秋属维新之运人主有疑于上酷吏恣虐于下而徐公守死善道几陷囹圄数挂网罗岂不难哉客曰使为司刑卿乃得展其才矣主人曰吾子徒见徐公用法平允谓可置司刑仆覩其人方寸之地何所不容若其用之何事不可岂直司刑而已哉】   十一月周杀其箕州【本隋辽州唐更名后复旧今山西】刺史刘思礼等三十六家流其亲属千余人   明堂【高宗时分万年县置长安中省】尉吉顼【河南人】以箕州刺史刘思礼谋反告来俊臣【俊臣先贬同州参军寻召为合宫尉 合宫县高宗分河南县置寻省】使上变告之武氏使河内王武懿宗【亦士彠兄孙】推之懿宗令思礼广引朝士许免其死于是思礼引平章事李元素【谯人敬元之孙】等凡三十六家皆海内名士咸族诛之亲旧连坐流窜者千余人俊臣由是复用而顼亦以此得进   周以张昌宗【义丰人行成族孙】为散骑常侍张易之【昌宗兄】为司卫少卿   昌宗易之年少美姿容太平公主荐之入侍禁中皆得幸于武氏常傅朱粉衣锦绣赏赐不可胜纪武承嗣三思懿宗宗楚客晋卿【皆秦客弟】皆候其门庭争执鞭辔谓易之为五郎昌宗为六郎   【丁酉】十四年【周武氏神功元年】春正月帝在房州   三月周立突厥黙啜为可汗   黙啜请为武氏子并为其女求婚武氏遣阎知微【万年人立德之孙】田归道【长安人仁防之子】册拜黙啜为迁善可汗知微见突厥舞蹈归道长揖不拜黙啜囚归道将杀之归道辞色不挠乃舍之但留不遣【初唐处突厥降者于丰胜灵夏朔代六州至是黙啜求之及单于都防府之地并谷种缯绵农器铁姚璹杨再思请给之凤阁侍郎李峤曰此所谓借寇兵资盗粮也不如治兵以备之璹等固请乃悉驱六州降戸数千帐并给谷种四万斛杂防五万段农器三千事铁数万斤并许其婚黙啜由是益彊 杨再思原武人李峤字巨山赵州赞皇人】已而归道得还与知微争论于武氏前归道以为黙啜必负约知微以为和亲必可保   夏四月周遣武懿宗娄师德击契丹   懿宗为神兵道大总管师徳副之将兵二十万击契丹【既而懿宗军至赵州闻契丹将至惧而南遁契丹遂屠赵州】   六月周杀其右司郎中乔知之【冯翊人】   知之有美妾曰碧玉武承嗣夺之知之作緑珠怨诗以寄之碧玉赴井死承嗣得诗于裙带大怒讽酷吏罗告族诛之   周杀其监察御史李昭德来俊臣伏诛   来俊臣依势贪淫士民妻妾有美者百方取之前后罗织诛人不可胜计自言才比石勒监察御史李昭徳【昭徳由南賔尉召为御史】素恶之俊臣遂诬昭徳谋反下狱又欲罗告诸武及太平公主与皇嗣庐陵王南北牙同反诸武及太平公主共发其罪系狱有司处以极刑奏上三日不出王及善【时为内史】曰俊臣国之元恶不去之必动摇朝廷吉顼曰俊臣聚结不逞诬搆良善赃贿如山寃魂塞路国之贼也何足惜哉武氏乃下其奏昭徳俊臣同弃市时人无不痛昭徳而快俊臣仇家争噉其肉须臾而尽贺曰自今眠者背始帖席矣   契丹军溃斩孙万荣以降   初孙万荣之破王孝杰也于柳城西北依险筑城留其老弱妇女使人守之自引精兵寇幽州突厥黙啜袭其新城三日克之尽俘以归时万荣方与唐兵相持军遂大溃奴斩其首以降余众降于突厥【武氏以契丹初平命武懿宗娄师徳狄仁杰分道安抚河北懿宗所至残酷奏请族诛河北百姓从贼者左拾遗王求礼廷折之曰此属素无武备力不能胜茍以求生而已岂有叛国之心懿宗拥彊兵数十万望风退走贼徒滋蔓又欲移罪于草野诖误之人为臣不忠请先斩懿宗以谢河北懿宗不能对司刑卿杜景俭亦曰此皆脇从请悉原之武氏从之】   秋九月周以魏元忠为肃政中丞   武氏谓侍臣曰顷者周兴来俊臣按狱多连引朝臣云其谋反朕使近臣就狱引问皆自承服朕不复疑今自兴俊臣死不复闻有反者然则前死者不有寃邪夏官侍郎姚元崇对曰比来坐谋反死者率皆兴等罗织陛下使近臣问之近臣亦不自保何敢动摇今頼天启圣心兴等伏诛臣以百口为陛下保自今内外之臣无复反者矣时人多为魏元忠讼寃武氏复召为肃政中丞   冬闰十月周以狄仁杰同平章事   周以李峤知天官选事   始置员外官数千人   【戊戌】十五年【周武氏圣厯元年】春三月帝还东都   武承嗣三思营求为太子狄仁杰从容言于武氏曰太宗栉风沐亲冒锋镝以定天下传之子孙大帝以二子托陛下陛下今乃欲移之他族无乃非天意乎且姑侄之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子则千秋万岁后配食太庙立侄则未闻侄为天子而袝姑于庙者也武氏曰此朕家事卿勿预知仁杰曰王者以四海为家四海之内何者不为陛下家事况元首股肱义同一体臣备位宰相岂得有所不预知乎因劝武氏召还庐陵王武氏意稍寤他日又谓仁杰曰朕梦大鹦鹉两翼皆折何也对曰武者陛下之姓两翼二子也陛下起二子则两翼振矣武氏由是无立承嗣三思之意吉顼与张易之昌宗为控鹤监供奉顼从容说二人曰公兄弟贵宠天下侧目不大有功何以自全二人惧问计顼曰天下未忘唐徳主上春秋高公何不劝立庐陵王以慰人望如此岂徒免祸亦可以长保富贵矣二人以为然承间屡为武氏言之武氏乃托言庐陵王有疾遣使召之及其妃子皆诣行在承嗣怏怏遂发病死   秋八月突厥黙啜冦妫檀等州【妫州注见前檀州唐置今顺天府宻云县是】初武氏命武承嗣之子淮阳王延秀入突厥纳黙啜女为妻复遣阎知微赍金帛巨亿以送之延秀至突厥黙啜谓曰我欲以女嫁李氏安用武氏儿邪我突厥世受李氏恩闻李氏尽灭惟两儿在我今将兵辅立之乃拒延秀以知微为南面可汗言欲使之主唐民也发兵冦妫檀等州移书数朝廷曰我可汗女当嫁天子儿武氏小姓门户不敌罔冒为婚我为此起兵欲取河北耳【已而黙啜陷定州杀刺史又陷赵州刺史高叡与妻秦氏仰药诈死虏舆诣黙啜诱之降秦氏谓叡曰酬报国恩正在今日遂俱闭目不言再宿虏乃杀之虏高叡万年人颎之孙】   周以狄仁杰兼纳言   武氏命宰相各举尚书郎一人仁杰举其子光嗣拜地官员外郎已而称职武氏喜曰卿足继祁奚矣【通事含人元行冲博学多通仁杰重之行冲数规谏仁杰且曰凡为家者必有储蓄脯醢以适口参术以攻疾仆窃计明公之门珍味多矣行冲请备药物之末仁杰笑曰吾药笼中物何可一日无也 元行冲名澹以字行河南人】   周武氏以帝为皇太子河北道元帅狄仁杰副之以讨黙啜   皇嗣固请逊位于庐陵王武氏许之立为太子复名显赐姓武氏命太子为河北道元帅以讨突厥先是募人月余不满千人及闻太子为帅应者云集未防数盈五万时太子不行命仁杰知元帅事王及善请太子赴外朝以慰人心从之突厥尽杀所掠赵定男女万余人而去仁杰将兵追之不及【黙啜还漠北拥兵四十万据地万里西北诸夷皆附之立其弟吐悉匐为右厢察骨笃禄子黙矩为左厢察各主兵二万余人其子匐俱为小可汗位两察上主兵四万余人】   周以苏味道【赵州乐城人】同平章事   味道在相位依阿取容尝谓人曰处事不宜明白但模棱持两端可矣时人谓之苏模棱   冬十月周以狄仁杰为河北道安抚大使   时河北人为突厥所驱廹者虏退惧诛往往亡匿仁杰上疏请曲赦河北诸州一无所问制从之仁杰于是抚慰百姓得突厥所驱掠者悉递还本贯散粮运以赈贫乏修邮驿以济旋师自食疏粝禁其下不得侵扰百姓犯者必斩河北遂安   周阎知微伏诛以田归道为夏官侍郎   黙啜纵知微使还武氏命磔于天津桥南使百官共射之夷其三族擢归道为夏官侍郎甚见亲委   十一月周以豫王旦为相王   周置控鹤监丞簿等官【胡三省注先是置监今方备官】   控鹤监率皆嬖宠之人颇用才能文学之士田归道李逈秀【字茂之大亮族孙】薛稷【字嗣通道衡曾孙】员半千【字荣期齐州全节人】以参之半千以古无此官请罢之遂忤防左迁   【己亥】十六年【周武氏圣厯二年】春正月帝在东宫   二月周遣使祷少室山【嵩山东曰太室西曰少室】   武氏不豫遣给事中阎朝隐【字友倩栾城人】祷少室山朝隐自为牺牲沐浴伏爼上愿代武氏命武氏厚赏之   吐蕃赞婆弓仁降周   初吐蕃赞普器弩悉弄尚幼论钦陵兄弟用事皆有勇畧诸人畏之钦陵居中秉政诸弟握兵分据方面赞婆常居东边为中国患者三十余年器弩悉弄浸长阴与大臣论岩谋诛之防钦陵出外赞普杀其亲党二千余人钦陵自杀赞婆帅所部千余人钦陵子弓仁以所统吐谷浑七千余帐俱来降   帝及武攸暨【士彠兄孙尚太平公主】等誓于明堂   武氏自以春秋高虑身后太子与诸武不相容命太子相王太平公主与武攸暨等誓于明堂铭之铁劵   秋八月周以王及善为文昌左相   初王及善已致仕防契丹乱起滑州刺史武氏召见问以朝廷得失及善陈十余事武氏善之留为内史及善虽无学术然清正难夺有大臣之节张易之兄弟每侍内宴无复人臣之礼及善屡以为言武氏不悦谓及善曰卿高年不宜更侍游宴及善遂乞骸骨武氏不许至是以为左相罢政事   周纳言娄师徳卒【諡曰贞】   师徳沈厚寛恕狄仁杰之入相也师徳实荐之而仁杰不知意颇轻之武氏尝问仁杰曰师徳贤乎对曰为将能谨守边陲贤则臣不知又曰师徳知人乎对曰臣尝同僚未闻其知人也武氏曰朕之知卿乃师徳所荐也亦可谓知人矣仁杰既出叹曰娄公盛徳我为其所包容久矣吾不得窥其际也【是时罗织纷纭师德久为将相独能以功名终人以是重之】   河溢济源【隋县今属河南怀庆府】   漂千余家   周以韦嗣立【字延构思谦子】为凤阁舎人   嗣立兄承庆【字延休】为凤阁舎人以疾去职嗣立时为莱芜【汉县晋废唐复置今属山东泰安府】令武氏召使代之【自武氏称制以来学校殆废酷吏所陷亲友流离未获原宥嗣立上疏曰时俗浸轻儒学先王之道弛废不讲宜令三公以下子弟皆入国学不听以他岐仕进又酷吏乘间杀人求进至如仁杰元忠枉遭按鞫亦皆自诬非陛下明察则已为葅醢矣今陛下升而用之皆为良辅臣恐向之负寃得罪者亦皆如是伏望一皆昭洗死者追复官爵生者听还乡里如此则天下皆知昔之枉滥非陛下之意幽防欢欣和气感通矣武氏不能用】   冬十一月周贬吉顼为安固【注见前】尉   武氏以顼有干畧以为同平章事委以心腹顼与武懿宗争赵州之功于武氏前顼魁岸辩口懿宗短小伛偻顼视懿宗声气凌厉武氏由是不悦曰顼在朕前犹卑诸武况异时讵可倚邪他日顼奏事方援引古今武氏怒曰卿所言朕饫闻之无多言昔太宗有马肥逸无能驭者朕为宫女进言曰妾能制之然须三物一铁鞭二铁挝三首鞭之不服则挝其首挝之不服则断其喉太宗壮朕之志今日卿岂足污朕首邪顼皇恐谢诸武因共发其弟冒官事由是坐贬【顼辞日得召见涕泣言曰臣永辞阙庭愿陈一言武氏问之顼曰合水土为泥有争乎武氏曰无之又曰分半为佛半为天尊有争乎曰有争矣顼顿首曰宗室外戚各当其分则天下安今太子已立而外戚犹为王此陛下驱之使他日必争两不得安矣武氏曰朕亦知之然业已如是不可如何】   十二月周同平章事陆元方【字希仲吴人】罢   武氏问元方以外事对曰臣备位宰相有大事不敢不以闻人间细事不足烦圣听忤防遂罢【元方为人清谨再为宰相武氏每有迁除多访之元方宻封以进临终悉焚其藁曰吾于人多阴徳子孙其未衰乎】   【庚子】十七年【周武氏久视元年】眷正月帝在东宫   夏五月己酉朔日食   六月周以张易之为奉宸令   武氏改控鹤监为奉宸府以易之为令每内殿曲宴輙引诸武易之昌宗饮博嘲谑又令易之昌宗与李峤等修三教珠英于内殿以掩其迹武三思奏昌宗乃王子晋后身武氏使衣羽衣吹笙乘木鹤于庭中文士皆赋诗以美之【武氏又多选美少年为奉宸内供奉右补阙朱敬则谏曰陛下内宠易之昌宗足矣而侯祥等明自媒求入供奉丑慢无耻臣职谏诤不敢不奏武氏劳之易之昌宗竞以豪侈相胜弟昌仪为洛阳令请属无不从尝早朝有选人姓薛以金五十两并状赂之昌仪受金以状授天官侍郎张锡数日锡失其状以问昌仪昌仪曰我亦不记但姓薛者即与之锡惧退索在铨姓薛者六十余人悉留注官 张锡文瓘兄子】   周遣将军李楷固等击契丹余党平之   契丹将李楷固善用防索及骑射舞槊每陷陈如鹘入乌羣所向披靡骆务整者亦为契丹将屡败唐兵及孙万荣死二人来降有司请族之狄仁杰曰二人骁勇絶伦能尽力于所事必能尽力于我若抚之以德皆为我用矣奏请赦之皆以为将军使将兵击契丹余党悉平之   周陇右大使唐休璟破吐蕃于洪源【谷名在凉州府平蕃县西北】吐蕃将麴莽布支冦凉州围昌松【注见前】唐休璟与战于洪源谷谓诸将曰诸论既死麴莽布支新为将不习军事请为诸军破之乃披甲先陷陈六战皆防吐蕃大奔【已而吐蕃遣使请和宴使者于麟徳殿防休璟入朝预宴使者屡窥之武氏问其故对曰洪源之战此将军猛厉无敌故欲识之】   周同平章事狄仁杰卒   武氏信重仁杰羣臣莫及尝谓之国老而不名仁杰好面引廷争武氏每屈意从之屡以老疾乞骸骨不许及卒武氏泣曰朝堂空矣武氏尝问仁杰朕欲得一佳士用之谁可者仁杰曰有张柬之【字孟将襄阳人】者其人虽老宰相才也武氏擢为洛州司马数日又问仁杰对曰前荐柬之尚未用也武氏曰已迁矣对曰臣所荐者可为宰相非司马也乃迁秋官侍郎卒用为相仁杰又尝荐夏官侍郎姚元崇监察御史桓彦范【字士则润州丹阳人】太州【今太原府太谷县唐于此置太州后废】刺史敬晖【字仲平阳人】等数十人卒成反正之功或谓仁杰曰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仁杰曰荐贤为国非为私也【中宗复位赠司空睿宗时追封梁国公】   冬十月周复以正月为岁首   周以韦安石【万年人孝寛曾孙】同平章事   时武三思张易之兄弟用事安石数面折之尝侍宴禁中易之引蜀商数人在座同博安石跪奏曰商贾贱类不应得预此防顾左右逐出之座中皆失色武氏以其言直劳勉之同列皆叹服   【辛丑】十八年【周武氏大足元年又改长安】春正月帝在东宫   是岁武邑人苏安恒上疏武氏曰陛下钦先圣之顾托受嗣子之推让敬天顺人二十年矣今太子春秋既壮陛下年徳既尊何不禅位东宫使临宸极亦何异陛下之身哉诸武皆得封王而陛下二十余孙无尺寸之土此非长久之计也臣请黜诸武为公侯而分土以王诸孙择立师傅教其孝敬之道以夹辅周室屏藩王家疏奏武氏召见赐食慰谕而遣之【明年安恒复上疏曰臣惟天下者神尧文武之天下也陛下虽居正统实因唐氏旧基当今大子追廻年徳俱盛陛下贪其寳位而忘母子深恩将以何顔见唐家之宗庙乎武氏亦不之罪】   三月雪   苏味道以雪为瑞帅百官入贺殿中侍御史王求礼止之曰三月雪为瑞雪腊月雷为瑞雷乎味道不从既入求礼独不贺进言曰今阳和布气草木发荣而寒雪为灾岂得诬以为瑞贺者皆谄谀之士也武氏为之罢朝【时又有献三足牛者宰相复贺求礼飏言曰凡物反常皆为妖此鼎足非其人政教不行之象也武氏为之愀然】   冬十一月周以崔元暐【博陵安平人】为天官侍郎   天官侍郎崔元暐性介直未尝请谒执政恶之改文昌左丞月余武氏谓元玮曰闻卿改官令史设斋自庆此欲盛为奸贪耳今还卿旧任乃复拜天官侍郎   周以郭元振为凉州都督   先是凉州南北境不过四百余里突厥吐蕃频岁奄至城下百姓苦之元振始于南境硖口置和戎城【今凉州府古浪县是】北境碛口置白亭军【故城在今凉州府镇畨县北】控其冲要拓州境千五百里自是冦不复至城下【元振又令甘州刺史李汉通开置屯田尽水陆之利旧粟麦斛至数千至是一缣可籴数十斛军粮支数十年元振善抚御在州五年夷夏畏慕令行禁止牛羊被野路不拾遗】   【壬寅】十九年【周武氏长安二年】春正月帝在东宫   周设武举【唐六典武举以七等阅其人一曰射长垜二曰骑射三曰马枪四曰步射五曰材貌六曰言语七曰负重】   秋九月乙丑朔日食   不尽如钩神都见其既   冬十一月周命监察御史苏颋【字廷硕防之曾孙】按雪寃狱监察御史魏靖上疏以为陛下既知俊臣之奸处以极法乞详覆俊臣等所推大狱申其枉滥武氏乃命苏颋按覆由是雪寃者甚众   十二月周以张嘉贞【蒲州猗氏人】为监察御史   侍御史张循宪为河东采访使有疑事不能决问侍吏曰此有佳客可与议事者乎吏言前平乡【隋县今属直顺徳府】尉张嘉贞有异才循宪召见询之嘉贞为之条析理分莫不洗【与洒同散解貌】然循宪因请为奏皆意所未及及还武氏善之循宪具言嘉贞所为且请以已官授之武氏曰朕宁无一官自进贤邪因召嘉贞与语大悦即拜监察御史擢循宪司勲郎中赏其得人也   【癸夘】二十年【周武氏长安三年】春正月帝在东宫   突厥黙啜请以女妻太子之子许之乃遣武延秀还【延秀为突厥所执事见前】仍遣使来朝宴于宿羽台【在东都宿羽宫中高宗建】太子预焉【宫尹崔神庆上疏曰今五品以上所以佩龟者为别敕征召恐有诈妄内出龟合然后应命况太子国本古来徴召皆用玉契此诚重慎之极也昨縁突厥使见太子应预朝参直有文符下宫曾不降敕处分臣愚谓太子非朔望朝参应别召者请降手敕及玉契武氏然之 崔神庆武城人义元子佩龟玉契唐制百官有随身鱼符以应召命皇太子以玉契召勘合乃赴亲王以金庶官以铜皆题其官位姓名盛以鱼袋天授二年改佩鱼为龟张鷟曰唐以鲤鱼为符伪周武姓元武龟也故以鱼为龟】   三月壬戌朔日食   秋九月庚寅朔日食既   周贬魏元忠为高要【注见前】尉流张说于岭南   初魏元忠为洛州长史张易之奴暴乱都市元忠杖杀之及为相武氏欲以易之弟昌期为雍州长史问宰相谁堪雍州者元忠以薛季昶对武氏曰昌期何如元忠曰昌期少年不闲吏事向在岐州户口逃亡且尽不如季昶武氏黙然而止元忠又尝面奏臣承乏宰相不能尽忠死节使小人在侧臣之罪也武氏不悦由是诸张深怨之乃谮元忠尝言太后老矣不若挟太子为长久武氏怒下元忠狱昌宗宻引凤阁舎人张说【字道济洛阳人】赂以美官使证元忠説许之武氏召说入凤阁舎人宋璟【邢州南和人】谓曰名义至重鬼神难欺不可党邪陷正若获罪流窜其荣多矣若事有不测璟当叩閤力争与子同死努力为之万代瞻仰在此举也殿中侍御史张廷珪【济源人】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左史刘知防曰无污青史为子孙累及入武氏问之说未对昌宗从旁迫趣说使速言说曰陛下视之在陛下前犹逼臣如是况在外乎臣实不闻元忠有是言易之昌宗遽呼曰张说与元忠同反武氏问其状对曰说尝谓元忠为伊周伊尹放太甲周公摄王位非欲反而何说曰易之小人徒闻伊周之语安知伊周之道伊尹周公为臣至忠古今慕仰陛下用宰相不使学伊周当使学谁邪武氏曰说反覆宜并系治之他日更引问说对如前【朱敬则抗疏理之曰元忠素称忠直张说所坐无名若令抵罪失天下望苏安恒亦上疏曰元忠下狱里巷恟恟皆以为陛下委信奸宄斥逐贤良忠臣烈士皆拊髀于私室方今赋役烦重百姓凋弊重以谗慝专恣刑赏失中窃恐人心不安别生他变】竟贬元忠高要尉流说岭表元忠入辞言曰臣老向岭南十死一生但陛下他日必思臣言因指昌宗易之曰此二小儿终为乱阶殿中侍御史王晙【沧州景城人】复奏申理元忠宋璟谓之曰魏公幸已得全今子复冒威怒得无狼狈乎晙曰魏公以忠获罪晙为义所激颠沛无恨璟叹曰璟不能申魏公之枉深负朝廷矣【太子仆崔贞慎等八人饯元忠于郊外易之诈为状称贞慎等与元忠谋反武氏使监察御史马懐素鞫之懐素曰昔栾布奏事彭越头下汉祖不以为罪况元忠之刑未如彭越而陛下欲诛其送者乎武氏意解贞慎等乃获免武氏尝命朝贵宴集易之兄弟皆位宋璟上易之素惮璟欲说其意虚位揖之曰公方今第一人何乃下坐璟曰才劣位卑张卿以为第一何也天官侍郎郑杲谓璟曰中丞奈何卿五郎璟曰以官言之正当为卿足下非张卿家奴何郎之有举坐悚惕时自武三思以下皆谨事易之兄弟璟独不为之礼诸张积怒尝欲中伤之武氏知之故得免 马怀素字惟白润州丹徒人郑杲荥泽人元璹曾孙】   周以裴懐古【夀春人】为桂州都督   始安【本汉县三国吴为郡今广西桂林府是】獠【范成大曰獠依山林而居无酋长蛮之荒忽无常者】反攻陷州县朝廷思得良吏以镇之朱敬则称懐古有文武才以为桂州都督怀古飞书示以祸福獠即迎拜懐古轻骑赴之左右曰夷獠无信不可忽也懐古曰吾仗忠信可通神明而况人乎遂诣其营贼众大喜岭外悉定   【甲辰】二十一年【周武氏长安四年】春正月帝在东宫   夏四月周复作大像   武氏复税天下僧尼作大像糜费巨亿李峤上疏曰造像钱见有一十七万余缗若将散施人与一千济得一十七万余户拯饥寒之弊省劳役之勤人神胥悦功徳无穷监察御史张廷珪疏曰以时政论之则宜先边境蓄府库养人力以释教论之则宜救苦厄灭诸相崇无为愿察臣之愚行佛之意武氏为之罢役召见廷珪赏慰之   秋八月周以杨再思为内史   再思为相专以谄媚取容司礼少卿张同休易之之兄尝因宴集戯再思曰杨内史面似高丽再思欣然剪纸帖巾反被紫袍为高丽舞举坐大笑【时人或誉张昌宗之美曰六郎面似莲花再思独曰不然昌宗问其故再思曰乃莲花似六郎耳】   周以韦安石为扬州刺史唐休璟兼幽营都督   安石举奏张易之等罪敕付安石及唐休璟鞫之未竟而事变出安石扬州休璟幽营休璟将行密言于太子曰二张恃宠不臣必将为乱殿下宜备之   冬十月以秋官侍郎张柬之同平章事   先是武氏以姚元之【时突厥叱列元崇反武氏诏姚元崇以字行】为灵武道安抚大使元之将行武氏令举外司堪为宰相者对曰张东之沉厚有谋能断大事且其人已老惟陛下急用之武氏遂以柬之同平章事时年已八十矣   周以岑羲【字伯华文本孙】为天官员外郎   武氏命宰相选郎吏韦嗣立荐羲曰但恨其伯父长倩【长倩被诛事见前】为累武氏曰茍或有才此何所累由是诸缘坐者始得进用   十二月周张昌宗下狱既而赦之   武氏寝疾宰相不得见者累月惟易之昌宗侍侧崔元暐奏曰太子相王足侍汤药宫禁事重愿不令异姓出入易之昌宗亦恐祸及阴为之备屡有人为飞书云易之兄弟谋反许州人杨元嗣告昌宗尝召术士李泰占相泰言昌宗有天子相武氏命平章事韦承庆及司刑卿崔神庆御史中丞宋璟鞫之神庆奏言昌宗欵称泰语已奏闻准法首原璟奏昌宗傥以泰为妖妄何不执送有司虽云奏闻终是包藏祸心法当处斩武氏不许寻敕璟安抚陇蜀璟不肯行奏曰故事中丞非军国大事不当出使今陇蜀无变臣不敢奉制【先是璟方奏退拾遗李邕进曰宋璟志安社稷非为身谋愿可其奏武氏不听既而司刑少卿桓彦范上疏曰昌宗无功荷宠而包藏祸心所以奏者拟事发则云先已奏闻不发则俟时为逆此乃奸臣诡计若云可舍谁为可刑请考竟其罪疏奏不报崔元暐亦屡以为言李邕字泰和江都人】武氏令法司议昌宗罪元暐弟司刑少   卿昪处以大辟宋璟复奏昌宗为飞书所逼不得已而自首且谋反大逆无容首免武氏温言解之璟声色愈厉曰臣知言出祸从然义激于心虽死不恨武氏不悦杨再思遽宣敕令出璟曰圣主在此不烦宰相擅宣敕命武氏乃可其奏遣昌宗诣台璟庭立而按事未毕武氏特敕赦之璟叹曰不先击小子脑裂负此恨矣武氏使昌宗诣璟谢璟拒不见   【乙巳】神龙元年春正月张柬之等举兵讨武氏之乱张易之昌宗伏诛帝复位大赦   武氏疾甚易之昌宗居中用事张柬之崔元暐与中台右丞敬晖司刑少卿桓彦范相王司马袁恕已【沧州东光人】谋诛之柬之谓羽林大将军李多祚曰将军富贵谁所致也多祚泣曰大帝柬之曰今大帝之子为二竖所危将军不思报大帝之徳乎多祚曰茍利国家惟相公处分不敢顾身遂与定谋初柬之与荆府长史杨元琰【字温阌乡人】相代同泛江至中流语及武氏革命事元琰慨然有匡复之志及柬之为相引元琰为右羽林将军谓曰君颇记江中之事乎今日非轻授也柬之又用彦范晖及右散骑侍郎李湛皆为羽林将军委以禁兵【易之等疑惧乃更以其党武攸宜参之易之等乃安】俄而姚元之自灵武至都柬之彦范相谓曰事济矣遂以其谋告之时太子于北门起居彦范晖谒见密陈其防太子许之柬之元暐彦范乃与左威卫将军薛思行等帅羽林兵五百余人至元武门遣多祚湛及内直郎王同皎【相州安阳人】诣东宫迎太子斩闗而入斩易之昌宗于庑下进至武氏所寝长生殿武氏惊起问曰乱者谁邪多祚等对曰易之昌宗谋反臣等奉太子令诛之恐有漏泄故不敢以闻称兵宫禁罪当万死武氏见太子曰小子既诛可还东宫彦范进曰太子安得更归昔天皇以爱子托陛下今年齿已长久在东宫天意人心久思李氏愿陛下传位太子以顺天人之望【武氏谓崔元暐曰卿朕所自擢亦在此邪对曰此乃所以报陛下之大德】于是以武氏制命太子监国遣使宣谕诸州明日武氏传位于太子帝复位大赦武氏徙居上阳宫帝帅百官上尊号曰则天大圣皇帝【相王旦加号安国相王太平公主加号镇国太平公主皇族皆复属籍叙官爵其为武氏所杀者访求其柩改葬之】   以张柬之袁恕已同三品崔元暐为内史敬晖桓彦范为纳言李多祚等进官赐爵有差   二月复国号曰唐   郊庙社稷寝陵百官旗帜服色文字皆如永淳以前故事复以神都为东都北都为并州老君为元元皇帝   流贬周宰相韦承庆房融崔神庆于岭南   复立韦氏为皇后赠后父元贞上洛王   左拾遗贾虚已上疏曰异姓不王古今通制今中兴之始万姓仰观而先王后族非所以广徳美于天下也且先朝赠后父太原王殷鉴不逺须防其渐不听【上之迁房陵也与后同幽闭备尝艰危情爱甚笃每闻敕使至輙皇恐欲自杀后止之曰祸福无常何遽如是尝与后私誓曰异时幸复见天日当惟卿所欲不相禁御至是上每临朝则后必施帷帐坐于殿上预闻朝政如武氏在高宗之世矣桓彦范上表曰书称牝鸡之晨惟家之索自古帝王未有以妇人共政而不破国亡身者也愿令皇后专居中宫治阴教勿出外朝干国政上不听】   以武三思为司空   二张之诛也洛州长史薛季昶谓张柬之敬晖曰二凶虽诛产禄犹在去草不除根终当复生二人曰大事已定彼犹机上肉耳夫何能为季昶叹曰吾不知死所矣朝邑尉刘幽求【冀州武强人】亦谓柬之等曰三思尚存公軰终无葬地若不早图噬脐无及不从至是上以三思为司空同三品【上女安乐公主适三思子崇训上官仪女婉儿者没入掖庭辩慧能文明习史事武氏爱之及上即位使掌制命益委任之拜为媫妤三思通焉故婉儿党于武氏又荐三思于韦后上遂与三思图议政事数微服幸其第柬之等皆受制于三思矣上使后与三思双陆而自为防筹三思遂与后通由是武氏之势复振柬之等数劝上诛诸武曰軰命之际宗室诛夷畧尽今陛下反正武氏滥官僭爵安堵如故岂逺近所望邪不听柬之等或抚床叹愤或弹指出血曰主上昔为英王时称勇烈吾所以不诛诸武者欲使上自诛之以张天子之威耳今反如此事势已去知复奈何】   贬谯王重福为均州刺史   重福上之庶子也韦后恶之贬均州刺史常令州司防御之   征武攸绪为太子賔客   以安车征武攸绪既至为太子賔客固请还山许之   夏四月以郑普思为秘书监叶静能为国子祭酒术士郑普思尚衣奉御叶静能皆以妖妄为上所信墨敕【敕出禁中不由中书门下】以普思为秘书监静能为国子祭酒桓彦范崔元暐固执不可拾遗李邕亦上疏言之上皆不听【已而普思聚众雍岐谋作乱事觉西京留守苏瓌收系穷治之上抑瓌而佑普思侍御史范献忠力言之上不得已流普思儋州静能于景云初伏诛 苏瓌字昌容颋之父】   五月迁周庙主于西京仍避其讳   赐敬晖等五人王爵罢其政事   敬晖等帅百官上表曰天授革命之际宗室诛窜殆尽今天命惟新而诸武封建如旧开辟以来未有斯理愿陛下为社稷计顺遐迩心降其王爵以安内外上不许晖等畏武三思之谗以考功员外郎崔湜【字澄澜仁师之孙】为耳目湜见上亲三思而忌晖等乃悉以晖等谋告三思三思引为中书舎人与郑愔【沧州南皮人】皆为谋主【先是愔诏事二张坐贬亡入东都谒三思初见哭甚哀既而大笑三思怪之愔曰愔始哀大王将戮死而族灭后乃喜大王之得愔也大王虽得天子之意然彼五人皆据将相之权胆畧过人废太后如反掌日夜切齿欲噬大王之肉此愔所以为大王寒心也三思大惧与之登楼问自安之防引为中书舎人】三思与韦后日夜谮晖等云恃功专权将不利社稷不若封以王爵罢其政事外不失尊宠功臣内实夺之权上以为然封敬晖为平阳王桓彦范为扶阳王张柬之为汉阳王袁恕已为南阳王崔元暐为博陵王皆罢政事三思令百官修复武氏之政不附武氏者斥之为五王所逐者复之大权尽归三思矣【五王之请削武氏诸王也求人为表众莫肯为中书舎人岑羲为之语甚激切中书舎人毕构次当读辞色明厉三思既得志羲改秘书少监出构为润州刺史 毕构字隆泽河南偃师人】   以宋璟为黄门侍郎   上嘉宋璟忠直累迁黄门侍郎武三思尝以事属璟璟正色拒之曰今太后既复子明辟王当以侯就第何得尚预朝政独不见产禄之事乎   以唐休璟豆卢钦望【豆卢代北复姓钦望万年人】为左右仆射以唐休璟豆卢钦望为左右仆射休璟仍同三品钦望有军国重事中书门下可共平章先是仆射为二宰相【马端临曰唐左右二仆射本副尚书令自尚书令废阙二仆射遂为宰相考百官志唐太宗尝为尚书令臣下不敢居其职遂以仆射主省事故二仆射为二宰相纲目改二曰正未知何据今依通鉴】其后多兼中书门下之职【贞观末除拜仆射必兼中书门下故曰同三品】午前决朝政午后决省事至是钦望专为仆射不敢预政事故有是命是后专拜仆射者不复为宰相矣   洛水溢   流二千余家   秋七月以汉阳王张柬之为襄州刺史   柬之表请归襄州养疾制以柬之为刺史上为赋诗祖道诏羣臣饯定鼎门外【柬之至州持下以法亲旧无所縦贷防汉水涨齧城郭柬之因垒为隄以遏遄怒阖境頼之 考通鉴柬之为刺史不知州事今依唐书改辑】   河南北十七州大水制求直言   右卫参军宋务光【一名烈字子昂汾州西河人】上疏曰水阴类臣妾之象恐后庭有干外朝之政者宜杜絶其萌太子国本宜早择贤能而立之又外戚太盛如武三思等宜解其机要郑普思叶静能以小技窃大位亦朝政之蠧也疏奏不省   冬十一月羣臣上皇帝皇后尊号   羣臣上皇帝尊号曰应天皇帝皇后曰顺天皇后上与后谒谢太庙赦天下相王太平公主加实封皆满万户【后景龙元年皇后帅王公上表加帝号曰应天神龙皇帝宗楚客又帅百官表请加皇后为顺天翊圣皇后上并许之】   上御楼观泼寒胡戏【注见前】   清源尉吕元泰上疏曰谋时寒若何必裸身挥水鼔舞衢路以索之哉疏奏不纳   武氏死【纲目作皇太后武氏崩邱濬曰武氏废唐宗祀灭唐国祚杀唐族属其于李氏固已义絶葬不可以列园陵祭不可以入宗庙死全首领亦已为幸而又称之为后书之以崩何以诛絶其既往示戒于将来必若直斥其名而且以死书之为愈其说甚正今特采之于武氏之死削去太后改崩书死】   武氏死于上阳宫年八十二【遗制去帝号赦王萧二族及褚遂良韩瑗柳奭亲属】上居谅阴以中书令魏元忠摄冡宰三日元忠素负忠直之望中外頼之武三思矫武氏遗制慰谕元忠赐实封百户元忠捧制感咽涕泗见者曰事去矣【将以武氏合葬干陵给事中严善思上疏曰神明之道体尚幽元今欲启之恐致惊黩况合葬非古宜于陵旁更择吉地不从明年五月遂合葬于干陵】   户部奏是岁天下户口之数   戸六百一十五万口三千七百一十四万有竒   【丙午】二年春正月制太平安乐公主各开府置官属安乐公主恃宠卖官鬻狱势倾朝野或自为制敕掩其文令上署之上笑而从之竟不视也自请为皇大女上虽不从亦不谴责【大平公主与僧寺争碾硙雍州司戸李元纮判归僧寺时窦从一为刺史命改判元纮大署判后曰南山可移此判无动从一不能夺 碾硙激水以砻糓出米即今水磨也李元纮字大纲万年人窦从一徳元之子本名怀贞避韦后父讳更名】   置十道廵察使   选内外五品以上官二十人为十道廵察使委之察吏抚人荐贤直狱二年一代考其功罪而进退之姜师度【魏州魏县人】马怀素源乾曜【相州临漳人】卢怀慎【滑州灵昌人】李杰【相州阳人】皆预焉   三月杀驸马都尉王同皎   初宋之问【字延清汾州人】及弟之逊皆坐附防张易之贬岭南逃归东都匿于友人王同皎家同皎疾武三思及韦后所为每与所亲言之輙切齿之逊密告三思三思使人告同皎与武当丞周憬【寿春人】等谋杀三思废皇后皆坐斩之问之逊并除京官【憬亡入比干庙大言曰比干古之忠臣知吾此心三思与皇后淫乱倾危国家行当枭首都市恨不及见耳遂自刭】   大置员外官   置员外官自京师及诸州凡二千余人宦官超迁七品以上员外官者又将千人【魏元忠自端州还为相不复彊谏惟与时俯仰中外失望酸枣尉袁楚客以书责之曰主上新复厥命惟新厥徳当进君子退小人以兴大化岂可安其荣宠循黙而已今不早建太子择师传而辅之一失也公主开府置僚属二失也崇长缁衣借势纳赂三失也俳优小人窃盗品秩四失也有司选贤皆以货取势求五失也宠进宦者殆满千人六失也王公贵戚赏赐无度竞为侈靡七失也广置员外官伤财害民八失也先朝宫女出入无禁交通请谒九失也左道之人荧惑主听窃盗禄位十失也凡此十失君侯不正谁正之哉元忠得书愧谢而已 端州隋置今广东肇庆府是元忠先贬髙要尉髙要端州治也】   杀处士韦月将以尹思贞【京兆长安人】为青州刺史宋璟为贝州【后周置今广平府清河县是】刺史   处士韦月将上书告武三思潜通宫掖必为逆乱上大怒命斩之黄门侍郎宋璟奏曰人言中宫私于三思陞下不问而诛之臣恐天下必有窃议固请按之上不许璟曰必欲斩月将请先斩臣不然臣终不敢奉诏上怒少解御史大夫苏珦大理卿尹思贞皆以为方夏行戮有违时令上乃命杖而流之岭南过秋分一日平晓广州都督周仁轨斩之御史大夫李承嘉附武三思诋尹思贞于朝思贞曰公附防奸臣将图不轨先除忠臣邪承嘉怒劾奏思贞出为青州刺史武三思恶宋璟出之检校贝州刺史   六月贬敬晖桓彦范张柬之袁恕已崔元暐为逺州司马   先是武三思恶敬晖等居京师出为诸州刺史【晖滑桓彦彦范洛州袁恕已豫州】寻复左迁逺州【晖郎州崔元暐均州彦范亳州恕已郢州 郎州隋置今湖南常徳府是余见前】至是三思使郑愔告晖等与王同皎通谋贬晖崖州【唐置今广东琼州府澄迈县是今府属之崖州乃宋吉阳军明洪武初更名】彦范泷州【梁置今广东罗定州是】束之新州【梁置今肇庆府新兴县是】恕已窦州【唐置今髙州府信宜县是】元暐白州【唐置今广西鬱林州博白县是】司马员外长任削其勲封【初杨元琰见武三思浸用事请弃官为僧上不许敬晖闻而笑之元琰曰功成名遂不退将危此由之请非徒然也及晖等得罪元琰独免】   秋七月立卫王重俊为皇太子   太子性明果而官属率贵逰子弟所为多不法左庶子姚珽【璹之弟】屡谏不听   流敬晖桓彦范张柬之袁恕已崔元暐等寻为武三思所杀   武三思阴令人疏皇后秽行牓于天津桥请加废黜上大怒命李承嘉穷覈其事承嘉奏言敬晖等所为请族诛之上可其奏大理承李朝隐【字光国京兆三源人】奏称晖等未经推鞫不可遽就诛夷乃长流晖等崔湜説三思遣使矫制杀之【三思既杀五王势倾人主常言我不知代间何者谓之善人何者谓之恶人但于我善者则为善人于我恶者则为恶人耳时宗楚客宗晋卿纪处纳甘元东皆为三思羽翼周利用冉祖雍李俊宋之逊姚绍之皆为三思耳目时人谓之五狗】   【丁未】景龙元年春二月复崇恩庙【武氏死庙废又复之】   上遣武攸暨三思诣干陵祈既而降大喜制复武氏崇恩庙斋郎取五品子充太常博士杨孚曰太庙皆取七品以下子为斋郎今崇恩庙取五品子未知太庙当如何上令太庙亦准崇恩庙孚曰以臣准君犹为僭逆况以君准臣乎上乃止【右补阙权若纳上疏曰天地日月等字皆则天能事贼臣敬晖等轻紊前规请复存之以光孝理又神龙制书并依贞观故事岂可近舍母仪逺尊祖徳疏奏手制褒羙寻敕自今奏事不得言中兴】   夏六月丁卯朔日食   秋七月太子重俊起兵诛武三思武崇训兵溃而死韦氏以太子重俊非其所生恶之武三思尤忌太子上官媫好以三思故每下制敕推尊武氏驸马武崇训又教安乐公主请废太子太子积不能平与李多祚等矫制发羽林兵三百余人杀三思崇训于其第又使成王千里【太宗孙】分兵守宫城诸门太子与多祚斩闗而入叩閤索上官媫妤上乃与韦后安乐公主上官媫妤登元武门楼以避之宫闱令杨思朂击斩多祚前锋多祚军夺气上俯谓多祚所将千骑曰汝軰皆朕宿卫之士何为从多祚反茍能斩反者勿患不冨贵于是千骑斩多祚等余众皆溃千里攻延明门将杀宗楚客纪处纳不克而死太子亦为左右所杀上以其首献太庙及祭三思崇训之柩然后枭之朝堂官属不敢近永和【隋县今属山西隰州】县丞寗嘉朂号哭解衣裹之坐贬【安乐公主请以崇训墓为陵给事中卢粲驳之公主怒出粲为陈州刺史襄邑尉席豫闻公主求为太女叹曰梅福讥切王氏独何人哉乃上书请立太子言甚深切大平公主欲表为谏官豫耻之逃去安乐公主及兵部尚书宗楚客使侍御史冉祖雍等诬奏相王及太平公主与重俊通谋上使御史中丞萧至忠鞫之至忠泣曰陛下不能容一弟一妹而使人罗织害之乎相王昔为皇嗣固请以天下让陛下累日不食陛下奈何疑之上素友爱事遂寝右补阙呉兢上疏曰国家枝叶无几陛下登极未久而一子以弄兵受诛一子以愆违逺窜惟余一弟朝夕左右尺布斗粟之讥不可不慎青蝇之诗良可畏也相王寛厚恭谨安恬好让故免于难 席豫字建侯襄阳人萧至忠沂州丞人呉兢汴州浚仪人】   贬魏元忠为务川【隋县元改婺川今属贵州思南府】尉道卒   元忠以武三思擅权意常愤鬰及太子重俊起兵遇元忠子太仆少卿升于永安门脇以自随太子死升为乱兵所杀元忠扬言曰元恶已死虽鼎镬何伤但惜太子殒殁耳宗楚客等共诬元忠与太子通谋请夷三族制不许元忠惧表请致仕楚客等又使御史中丞姚廷筠劾之贬渠州【梁置今四川顺庆府渠县是】司马又令给事中冉祖雍奏元忠不应佐州乃贬务川尉行至涪陵【隋县故城在今四川重庆府涪州】而卒【习艺馆内教蘓安恒矜髙好竒太子之诛武三思也安恒自言此我之谋太子败或告之遂见杀】   冬十二月乙丑朔日食   遣使诣江淮赎生   中书舎人李乂【字尚贞赵州房子人】谏曰江南乡人采捕为业鱼鼈之利黎元所资江湖生育无限府库供支易殚与其拯物岂若忧人且鬻生之徒惟利斯视钱刀日至网罟年滋施之一朝营之百倍未若囘救赎之钱物减贫无之徭赋活国爱人其福胜彼   【戊申】二年春二月赦   宫中言皇后衣笥裙上有五色云起上令图以示百官侍中韦巨源【安石从子】请布之天下从之乃赦天下迦叶【复姓音加渉天竺梵语】志忠奏昔神尧未受命天下歌桃李子文皇未受命天下歌秦王破阵乐则天未受命天下歌娬媚娘【隋时有此曲永徽后民间复歌之】皇后未受命天下歌桑条韦【永徽末民间有桑条韦也也女时韦也乐之歌】上桑韦歌十二篇请编之乐府皇后祀先蚕则奏之太常卿郑愔又引而申之皆受厚赏   三月朔方总管张仁愿【本名仁亶避讳改华州下邽人】筑三受降城【中受降城在今呉喇忒旗西黄河北岸元和志本秦九原近地汉更名五原东受降城在今归化城西黄河东岸元和志本汉云中郡地西受降城在今吴喇忒旗西北黄河北岸元和志本汉朔方郡临河县故理处】初朔方军与突厥以河为境时黙啜悉众西击突骑施【西突厥别部其可汗乌质勒居碎业川神龙中遣子入朝封怀德郡王是嵗死子娑葛袭封爵】仁愿请乘虚夺取漠南地于河北筑三受降城首尾相应以絶其南冦之路六旬而成以拂云祠【拂云堆在今吴喇忒旗西北唐书堆上有祠突厥将入冦必先诣祠祭酹求福因牧马料兵候氷合渡河】为中城距东西城各四百余里皆据津要于牛头朝那山【在今呉喇忒旗东防古名鸡蓝拖罗海】北置烽候千八百所自是突厥不敢度山畋牧减镇兵数万人【仁愿建城不置壅门守具或问之仁愿曰兵贵进取冦至当并力出战囘首望城者斩之安用守备生其退恧之心也其后常元楷为总管始筑壅门人以是重仁愿而轻元楷 壅门门外筑垣以遮壅城门即今瓮城也】   夏四月置修文馆学士【刘友益曰以学士名官始见于此】   置修文馆学士选公卿善为文者李峤等二十余人为之陪侍逰宴赋诗属和使上官昭容【上官媫妤于是冬始进昭容此盖史臣追叙之文】第其甲乙于是天下靡然争以文华相尚儒学忠谠之士莫不进矣   秋七月始用斜封墨敕除官   安乐长宁公主上官媫妤皆依势用事请谒受赇虽屠沽臧获用钱三十万别降墨敕除官斜封付中书时人谓之斜封官其员外同正试摄检校判知官【胡三省注有员外置之官有员外同正之官有试官有摄官有检校官判谓判某官事知谓知某官事也】凡数千人皆不由两省而授两省不敢执奏即宣示所司吏部员外郎李朝隐前后执破一千四百余人怨谤纷然朝隐一无所顾【媫妤立外第岀入无节朝士往往从之逰处以求进逹安乐公主九骄横宰相以下多出其门夺民田作定昆池延袤数里以上好击毬洒油以筑毬塲上及皇后公主多营佛寺左拾遗卒替否上疏曰臣闻古之建官买不必备故士有完行家有亷节朝廷有余俸百姓有余食今陛下百陪行赏十陪増官使府库空竭流品混淆陛下又以爱女之故竭人之力费人之财夺人之家爱数子而取三怨使战士不尽力朝士不尽忠人既散矣独提所爱何所归乎若以造寺必为理体飬人不足经邦缓其所急急其所缓一旦风尘再扰霜雹荐臻沙弥不可操干戈寺塔不足攘饥馑臣窃惜之疏奏不省 辛替否字恊时京北万年人】   冬十一月突骑施娑葛犯塞将军牛师奬战没遂赦娑葛立为可汗   初娑葛统有父众【乌质勒有众三十万娑葛既立遂皆统之】与其将阙啜忠节交怨数相攻击总管郭元振奏追忠节入朝宿卫忠节行遇经畧使周以悌以悌教忠节以千金赂宗楚客等愿无入朝请导吐蕃击娑葛以报忠节如其言楚客等即以御史中丞冯嘉賔持节安抚忠节侍御史李守素处置四镇以将军牛师奬为安西副都防甘凉兵兼徴吐蕃以讨娑葛忠节逆防嘉賔娑葛遣兵袭之生擒忠节杀嘉賔守素牛师奬与战败没娑葛遂陷安西断四镇路遣使上表求楚客头楚客表周以悌代元振娑葛遗元振书言我无仇于唐宗尚书受阙啜金欲加击灭故惧死而鬬元振遣子具奏其状乞留定西土以悌竟坐流白州赦娑葛罪册为十四姓可汗   徴武攸绪入朝   时以安乐公主适武延秀【延秀羙仪容善歌舞公主悦之及崇训死遂以延秀尚焉】召武攸绪于嵩山敕礼官于两仪殿设位行问道之礼令攸绪以山服见不名不拜攸绪至趋立辞见班中再拜而退屡加宠皆辞不受亲贵谒候寒温之外不交一言起居舎人武平一【名甄以字行士彠从曽孙】亦表请抑损外戚权宠不敢斥言韦氏但请抑损已家优制不许   十二月召王公近臣入閤守嵗   敕中书门下与学士诸王驸马入閤守嵗设廷燎置酒奏乐【酒酣上谓御史大夫窦从一日闻卿久无伉俪今夕为卿成礼从一拜谢俄而内侍引烛笼歩障金缕罗扇其后有人衣礼衣花钗令与从一对坐却扇易服乃皇后老乳母王氏本蛮婢也上与侍臣大笑诏封莒国夫人嫁为从一妻俗谓乳母之壻曰何防从一每奏表状自称翊圣皇后阿防欣然有自负之色】   【己酉】三年春正月帝幸元武门观宫女防河【戯名以麻絙巨竹分朋而挽水】   幸元武门与近臣观宫女防河又命宫女为市肆公卿为商旅与之交易因为忿争言辞防慢上与后临观为乐【上每与近臣宴集令各效伎艺以为乐国子司业郭山恽独歌鹿鸣蟋蟀明日赐山恽敕嘉羙之又尝宴侍臣使各为回波辞谏议大夫李景伯曰回波尔持酒巵微臣职在箴规侍宴既过三爵諠哗窃恐非仪上不悦萧至忠曰此真谏官也尝幸定昆池命从官赋诗黄门侍郎李日知诗曰所愿蹔思居者逸勿使时称作者劳 郭山恽河东人】   三月以韦巨源杨再思为左右仆射同三品宗楚客为中书令萧至忠为侍中韦嗣立同三品崔湜赵彦昭【字无然张掖人】同平章事   时政出多门滥官充溢人以为三无坐处谓宰相及御史员外官也【监察御史崔琬对仗弹宗楚客纪处纳潜通戎狄受其货赂致生边患故事大臣被弹俯偻趋出立于庙堂待罪至是楚客更忿怒作色目陈忠鲠为琬所诬上竟不穷问命琬与楚客结为兄弟以和解之时人谓之和事天子】   夏五月流郑愔于吉州【隋置今江西吉安府是】贬崔湜为江州司马   崔湜郑愔俱掌铨衡倾附势要赃贿狼籍选法大坏御史靳恒李尚隐【万年人】对仗弹之下狱流贬逺州【湜先通于上官昭容及贬昭容密为申理乃以湜为襄州刺史】   冬十一月祀南郊   上将祀南郊国子祭酒祝钦明【字文思京兆始平人】司业郭山恽建言古者大祭祀后祼献以瑶爵皇后当助祭天地太常博士唐绍【长安人临之子】蒋钦绪【莱州胶水人】以为周礼惟有助祭先王先公无助祭天地之文侍中韦巨源请依钦明议上乃以皇后为亚献宰相女为斋娘助执笾豆大赦【斋娘有壻者皆迁官召崔湜郑愔入陪大礼流人皆放还均州刺史谯王重福独不得归乃上表自陈曰陛下焚柴展礼郊祀上天苍生并皆除赦赤子偏加摈弃天下之人为臣流涕况陛下慈念岂不愍臣恓惶表奏不报】   闗中饥   闗中米斗百钱运山东江淮谷输京师牛死什八九羣臣多请幸东都韦后家本杜陵不乐东迁使巫觋以不利东行説上后有言者上怒曰岂有逐粮天子邪乃止   【庚戌】四年【睿宗皇帝景云元年】春正月上观灯于市里   上与韦后微行纵宫女数千人出逰多不归者【上又御梨园命三品以上抛毬防河韦巨源唐休璟衰老随絙踣地不能兴上及皇后妃主临观大笑】   夏四月幸隆庆池【亦曰龙池在咸寜县东南】   初武氏之世长安城东民家井溢浸成大池数十顷号隆庆池相王子五王列第于其北望气者言常鬰鬰有帝王气比日尤盛上幸池宴侍臣以厌之【五月上宴近臣国子祭酒祝钦明自请作八风舞摇头转目备诸丑态钦明素以儒学著名卢藏用曰祝公五经扫地尽矣 卢藏用字子潜范阳人】   六月皇后韦氏弑帝于神龙殿以裴谈张锡同三品张嘉福岑羲崔湜同平章事立温王重茂   初定州人郎岌上言韦后宗楚客将为逆乱后杀之许州叅军燕钦融【偃师人】复上言皇后滛乱干预国政宗楚客图危社稷上面诘之钦融抗言不挠楚客矫制扑杀之上意怏怏由是后及其党始惧散骑常侍马秦客光禄少卿杨均皆幸于后恐事泄安乐公主亦欲后临朝以已为皇太女乃相与合谋于饼餤中进毒帝遂崩韦后秘不发丧召宰相入禁中征诸府兵屯京城以裴谈张锡同三品张嘉福岑羲崔湜同平章事太平公主与上官昭容谋草遗制立温王重茂为太子皇后知政事相王旦参谋政事宗楚客曰相王于皇后嫂叔不通问听朝之际何以为礼遂帅诸宰相表请罢相王政事乃发丧皇后摄政改元唐隆太子即位【太子时年十六宗楚客等与诸韦劝后遵武后故事以韦氏子弟领南北军楚客等又上书称韦氏宜单唐命谋害少帝深忌相王及太平公主密与韦温安乐公主谋去之 韦温韦后从父兄】   临淄王隆基【即元宗】起兵讨韦氏并其党皆伏诛隆基为平王以钟绍京【防州赣人】刘幽求参知机务李日知同三品萧至忠等贬官有差   相王子临淄王隆基罢潞州别驾在京师阴聚才勇之士密谋匡复羽林万骑【初太宗选官戸及蕃口骁勇者着虎文衣跨豹文鞯谓之百骑武氏时増为千骑隶左右羽林中宗谓之万骑】隆基皆厚结其豪杰兵部侍郎崔日用【滑州灵昌人】素与宗楚客善以其谋告隆基隆基乃与太平公主及公主子薛崇暕【绍之子】苑总监钟绍京尚衣奉御王崇前朝邑尉刘幽求折冲麻嗣宗谋先事诛之防韦播数榜捶万骑万骑皆怨果毅葛福顺陈元礼见隆基诉之隆基讽以诛诸韦皆踊跃自效或谓隆基当启相王隆基曰我曹为此以徇社稷事成福归于王不成以身死不以累王也且万一不从将败大计遂不启微服与幽求等入苑中逮夜天星散落如雪幽求曰天意若此时不可失于是福顺直入羽林营斩诸韦典兵者以徇曰韦后酖杀先帝谋危社稷今夕当共诛之立相王以安天下敢有怀两端助逆党者罪及三族羽林士皆欣然听命隆基勒兵入元武门诸卫兵皆应之斩韦后及安乐公主武延秀上官昭容幽求曰众约今夕共立相王何不早定隆基止之比晓内外皆定隆基乃出见相王叩头谢不先白之罪相王曰社稷宗庙不坠于地汝之力也遂迎相王入辅少帝闭城门收捕诸韦亲党及宗楚客晋卿纪处讷赵履温张嘉福马秦客杨均叶静能等皆斩之尸韦后于市诸韦襁褓儿无免者封隆基为平王押左右厢万骑赐崇暕爵立节王以绍京守中书侍郎幽求守中书舍人并参知机务武氏宗族诛窜殆尽以李日知钟绍京并同三品隆基二奴王毛仲【髙丽人】李守德皆超拜将军诸宰相萧至忠等贬官有差   相王旦即位【是为睿宗】废重茂复为温王   刘幽求言于隆基请相王早即位以镇天下遂以少帝制传位相王时少帝犹在御座太平公主进曰天下之心已归相王此非儿座遂提下之相王遂即位以少帝为温王置于内宅   立平王隆基为皇太子   上将立太子以宋王成器嫡长平王隆基有功疑不能决成器辞曰国家安则先嫡长危则先有功茍违其宜四海失望臣死不敢居平王之上刘幽求曰除天下之祸者当享天下之福平王拯社稷之危救君亲之难论功语德无可疑者上从之   加太平公主实封万戸   公主沈敏多权畧武氏以为类已独爱幸及诛张易之公主有力焉中宗之世韦后安乐皆畏之又与太子共诛韦氏既屡立大功益尊重上尝与之议政宰相进退系其一言荐士骤厯清显者不可胜数权倾人主其门如市   秋七月追复故太子重俊位号及敬晖桓彦范崔元暐张柬之袁恕已李多祚等官爵   追复故太子重俊位号諡曰节愍太府少卿韦凑【字彦宗万年人】上言汉戾太子困于江充之谗发忿杀充兵败而死及其孙为天子犹諡曰戾况重俊可諡之曰节愍乎臣恐后之乱臣贼子得引以为比非所以彰善瘅恶也请改其諡多祚等重从俊兴兵不为无罪今宥之可也名之为雪亦所未安上然其言而执政以为制命已行但停多祚赠官而已【时又追赠韦月将郎岌燕钦融官爵各有差】   以宋璟同三品   璟与姚元之协心革中宗政进忠良退不肖赏罚尽公请托不行纪纲修举当时翕然以为复有贞观永徽之风   废崇恩庙追废韦后安乐公主为庶人   八月谯王重福反伏诛   韦后之临朝也郑愔贬过均州与谯王重福谋举兵诛韦氏未发而韦氏败洛阳人张灵均説重福曰大王地居嫡长当为天子相王虽有功不当立王若潜入洛阳发屯兵杀留守天下指麾可定重福从之时愔左迁过洛阳与灵均结谋聚徒以俟重福重福与灵均诈乗驿入东都县官驰白留守洛阳长史崔日知【字子骏日用从父兄】帅众讨之重福窘迫赴漕渠溺死愔与灵均皆伏诛【初愔附来俊臣得进俊臣诛附张易之易之诛附韦氏韦氏败又附重福竟坐族诛】   罢斜封官   用姚元之宋璟及御史大夫毕构之言也所罢凡数千人【已而殿中侍御史崔涖希太平公主意上言罢斜封官人失其所怨积于下恐有非常之变乃下诏尽复之】   冬十月以薛讷【字慎言仁贵子】为幽州经畧节度大使   节度使之名自讷始【讷镇幽州二十余年吏民安之未尝举兵出塞虏亦不敢犯】   十一月葬定陵【在西安府富平县西北龙泉山下】   朝议以韦后有罪不应祔葬乃追諡故英王妃赵氏为和思皇后招魂袝葬   许公苏瓌卒【諡曰文贞】   制起复瓌子颋为工部侍郎颋固辞上使李日知谕防日知还奏曰臣见其哀毁不敢发言上乃听其终制   十二月加李朝隐大中大夫   宦者阎兴贵以事属长安令李朝隐朝隐系之狱上闻之召见朝隐劳之因御承天门集百官宣示朝隐所为且下制称宦官遇寛柔之代必弄威权朕览前载每所叹息能副朕意实在斯人可加中大夫赐中上考【时侍御史杨孚弹斜不避权贵权贵毁之上曰鹰狡兎须急救之不尔必反为所噬御史防奸慝亦然茍非人主保卫之则亦为奸慝所噬矣】   以宋璟为吏部尚书姚元之为兵部尚书   旧制三品以上官册授五品以上制授六品以下敕授皆委尚书省奏拟文属吏部武属兵部中宋之末选举混淆至是以宋璟为吏部尚书李乂卢从愿【字子龚临漳人】为侍郎皆不畏彊御请谒絶路人服其公以姚元之为兵部尚书陆象先【元方子】卢怀慎为侍郎武选亦治   贬祝钦明郭山恽为诸州长史   侍御史倪若水【字子泉恒州藁城人】弹奏钦明山恽乱常改作希防病君于是左授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三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五十四   唐   睿宗皇帝   【辛亥】景云二年春二月命太子监国以宋王成器为同州刺史豳王守礼【故太子贤之子】为豳州刺史安置太平公主于蒲州初太平公主以太子年少意颇易之既而惮其英武数为流言云太子非长不可立每觇伺其所为纎悉必闻于上与益州长史窦懐贞结党欲危太子邀韦安石至其第安石固辞不往上尝宻召安石谓曰闻朝廷皆倾心东宫宜察之对曰陛下安得亡国之言此乃太平之谋耳太子有功于社稷仁明孝友天下所知愿陛下无惑上矍然曰朕知之矣卿勿言公主又尝乘辇邀宰相于光范门内讽以易置东宫众皆失色宋璟抗言曰东宫有大功于天下真宗庙社稷之主柰何忽有此议与姚元之宻言于上曰宋王陛下之元子豳王髙宗之长孙公主交搆其间将使东宫不安请出宋豳王皆为刺史罢岐薛二王【岐王名隆范薛王名隆业皆帝之子】左右羽林太平公主武攸暨皆于东都安置上曰朕惟一妹岂可逺置东都诸王惟卿所处顷之上谓侍臣曰术者言五日中当有急兵入宫卿等为朕备之张说曰此必奸人欲离间东宫愿陛下早使太子监国则流言自息矣元之曰张说所言社稷之至计也上悦以宋王成器为同州刺史豳王守礼为豳州刺史太平公主蒲州安置命太子监国六品以下官徒以下罪并听处分【已而太平公主闻姚元之宋璟之谋大怒以让太子太子惧奏二人离间姑兄乃贬元之为申州刺史璟楚州刺史宋豳二王寝刺史之命太平公主亦即还京师】   以韦安石为中书令李日知为侍中   安石日知为政纪纲紊乱复为景龙之世矣   夏四月制政事皆取太子处分   上召三品以上谓曰朕素懐淡泊不以万乘为贵今欲传位太子如何羣臣莫对殿中侍御史和逄尧【岐州岐山人】太平公主之党也言于上曰陛下春秋未髙方为四海所依仰岂得遽尔上乃止制凡政事皆取太子处分军旅死刑及五品除授议定以闻   六月置十道按察使【刘友益曰按察使之名始此】   时遣使按察十道分山南为东西两道分陇右为河西道又分天下置二十四都督【杨益州并荆四州为四大都督汴兖魏兾蒲绵秦洪润越十州为中都督齐鄜泾襄安潭遂通梁防十州为下都督】各纠察所部刺史以下善恶太子右庶子李景伯舍人卢备等上言都督专生杀之柄权任太重或用非其人为害不细今御史秩卑望重以时廵察奸宄自禁已而竟罢都督【惟大大都督府如故】但置按察使道各一人【开元二年更曰十道按察采访处置使至四年罢八年复置十年又罢十七年复置】   秋九月以窦懐贞为侍中   懐贞每退朝必诣太平公主第时修金仙玉真二观【帝以西域隆昌二公主为女冠为之造观改号二公主为金仙玉真】羣臣多谏懐贞独劝成之身自督役【怀贞寻同三品有相者谓曰公有刑厄懐贞惧请解官为安国寺奴敕听之未几复以为左仆射】   冬十月韦安石郭元振窦懐贞李日知张说罢以刘幽求魏知古【深州陆泽人】崔湜并同三品陆象先【呉人元方之子】同平章事   上御承天门引韦安石等宣制责以政务多阙水旱为灾辅佐非才并罢政事以刘幽求等同三品象先同平章事皆太平公主之志也【象先清慎寡□言论髙逺时人所重湜私侍太平公主欲用为相湜请与象先为同升上不欲用湜公主涕泣以请从之】   召司马承祯【字子微洛州温人】至京师寻许还山   上召天台道士司马承祯问以阴阳数术对曰道者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安肯劳心以学数术乎上曰理身无为则髙矣如理国何对曰国犹身也顺物自然而心无所私则天下理矣上叹曰广成之言【荘子广成子居崆峒之山黄帝访之问至道焉】无以过也承祯固请还山上许之尚书左丞卢藏用指终南山谓承祯曰此中大有佳处何必天台承祯曰以愚观之此乃仕宦之防径耳藏用尝隠终南武氏时征为左拾遗故承祯言之   【壬子】太极元年【元宗皇帝先天元年 考是年正月改元太极五月改元延和八月元宗即位改元先天一嵗三元唐书帝纪通鉴皆于正月即书元宗年号纲目则以太极纪年先天仍用分注今依之】春正月祀南郊   初武氏时【天册万嵗元年】南郊始合祭天地至是上将有事南郊有司议不设皇地祗位谏议大夫贾曾【河南洛阳人】请合享天地如古制【曾言郊之与庙皆有禘禘于庙则祖宗合食于太祖禘于郊则地祗羣望合食于圜丘三辅故事祭于圜丘上帝后土位皆南面则是汉尝合祭矣】诏宰相礼议皆如曾言防上欲祭地北郊曽议遂寝【考新旧唐书礼乐志及贾曾传皆云武氏时始合祭天地睿宗太极元年复用分祭贾曾虽建合祭之议而不果行至元宗天寳元年又复合祭记载甚详通鉴于是年正月书睿宗祀南郊初因谏议大夫贾曾议合祭天地于五月则又书上祭北郊前后似不明晰今因新旧书改辑】   以萧至忠为刑部尚书   萧至忠自托于太平公主公主引为尚书华州长史蒋钦绪其妹夫也谓之曰如子之才何忧不达勿为非分妄求至忠不应钦绪退而叹曰九代卿族一举灭之可哀也哉【左传术太叔仪之言至忠萧徳言之曾孙故钦绪引之】至忠素有雅望尝自公主第门出遇宋璟璟曰非所望于萧君也至忠笑曰善乎宋生之言遽防马而去【明年正月至忠拜中书令李自知为刑部尚书】   夏五月祭北郊【是月改元延和】   秋七月彗星出西方入太微【注见前】   八月帝传位于太子太子即位尊帝为太上皇   太平公主使术者言于上曰彗所以除旧布新又帝座【太彻垣中有五帝座】及心前星【心三星中星为明堂天子位前星为太子】皆有变皇太子当为天子上曰传徳避灾吾志决矣公主及其党皆以为不可太子闻之固辞上曰汝为孝子何必待柩前然后即位邪太子流涕而出制传位于太子太子又上表辞太平公主劝上自总大政上乃谓太子曰汝以天下事重欲朕兼理之邪昔舜禅禹犹亲巡狩朕虽传位岂忘家国其军国大事当兼省之太子即位尊帝为太上皇上皇自称曰朕命曰诰五日一受朝于太极殿皇帝自称曰予命曰制勅日受朝于武徳殿三品以上除授及大刑政乃奏上皇决之大赦改元【曰先天】   立妃王氏【下邽人仁皎之女】为皇后   流刘幽求于封州【唐置明省今广东肇庆府封川县是】   初河内人王琚预于王同皎之谋【事具前】亡命佣书于江都上之为太子也琚还长安见上至庭中故徐行宦者曰殿下在帘内琚曰何谓殿下今独有太平公主耳上遽召见与语琚曰韦庶人弑逆人心不服诛之易耳太平公主凶猾无比大臣多为之用琚窃忧之上引与同榻坐泣曰主上同气唯有太平言之恐伤主上之心不言为患日深为之奈何琚曰天子之孝当以安宗庙社稷为事岂顾小节上悦及即位以为中书侍郎是时宰相多太平公主之党刘幽求与羽林将军张暐谋使言于上曰窦怀贞崔湜岑羲皆因公主得进日夜为谋不轨若不早图一旦事起太上皇何以自安请速诛之上以为然暐泄其谋上大惧遽列上其状有司奏流幽求于封州张暐于峯州【初崔湜坐与谯王重福通书当死张说与幽求营护得免既而湜附太平公主谋罢说政事及幽求得罪湜讽广州都督周利贞使杀之桂州都督王晙知其谋留幽求不遣由是得免 峯州唐置地在今安南国】   九月丁夘朔日食   冬十月沙陁金山遣使入贡   沙陁处月【西突厥别部】之别种也姓朱邪氏【考沙陁者北庭之大碛也在金娑山之阳蒲防海之东自处月以来世居此碛因以为号以朱邪为姓其后北徙是为后唐 沙陁今巴里坤西北路天山之北有大碛绵亘葢沙陁故地】   十二月刑部尚书李日知致仕   日知左官不待捶挞而事集刑部有令史受勅三日忘不行日知怒欲捶之既而谓曰我欲捶汝天下人必谓汝能撩李日知嗔受李日知杖不得比于人妻子亦将弃汝矣遂释之吏皆感悦无敢犯者   元宗明皇帝   【癸丑】开元元年春二月御楼观灯大酺   开门然灯大酺合乐上皇与上御门楼临观以夜继昼凡月余左拾遗严挺之【名浚以字行华州华隂人】上疏谏以为酺者因人所利合醵为欢今乃损万人之力营百戯之资非所以光圣徳美风俗也勅以挺之忠直宣示百官厚赏之【晋陵尉杨相如上疏言时政畧曰隋氏以纵欲而亡太宗以抑欲而昌人主不可不慎择也夫人主莫不好忠正而恶邪佞然忠正者常疎佞邪者常亲以至于覆国危身而不悟何哉忠正者多忤意佞邪者多顺指积忤生憎积顺生爱此亲疎之所以分也诚能爱其忤以収忠贤恶其顺以去佞邪则太宗之业将何逺哉夫法贵简而能禁罚贵轻而必行小过不察则无烦苛大过不漏则止奸逆使简而难犯寛而能制则善矣上览而善之】   以髙丽大祚荣【大姓祚荣名】为勃海郡王   初髙丽既亡【事见前】其别种大祚荣徙居营州阻险自固武氏使将军李楷固讨之大败祚荣遂东据东牟山【胡三省注山在挹娄国界地直营州东二千里】髙丽靺鞨之人稍稍归之地方二千里户十余万胜兵数万人附于突厥中宗时遣子入侍至是以为勃海郡王   秋七月太平公主谋逆赐死萧至忠岑羲窦懐贞崔湜伏诛   太平公主依上皇之势擅权用事宰相七人五出其门文武之臣大半附之与窦懐贞岑羲萧至忠崔湜薛稷僧慧范等谋废立又与宫人元氏谋于赤箭粉【赤箭草部药名研粉服之延年益气】中寘毒以进中书侍郎王琚言于上曰事廹矣不可不速发左丞张说自东都遣人遗上佩刀荆州长史崔日用入奏事言于上曰太平谋逆有日陛下徃在东宫犹为臣子若欲讨之须用谋力今但下一制书谁敢不从万一奸宄得志悔之何及上曰诚如卿言直恐惊动上皇日用曰天子之孝在于安四海若奸人得志则社稷为墟安在其为孝乎请先定北军【即羽林万骑】后收逆党则不惊上皇矣上以为然乃与岐王范薛王业【二王名避帝讳俱去隆】郭元振王毛仲姜皎【上邽人謩曾孙】李令问【靖弟客师之孙】王守一【后父仁皎子】及内给事【属内侍省从五品下】髙力士【潘州人本冯盎曾孙中人髙延福养以为子遂冒其姓】等定计率兵三百余人入防化门召至忠羲斩之懐贞自缢死戮其尸上皇闻变登承天门楼郭元振奏皇帝前奉诰诛窦懐贞等无他也上皇乃下诏自今军国政刑一取皇帝处分徙居百福殿太平公主赐死诸子及党与死者数十人崔湜与右丞卢藏用俱坐私侍公主流岭南寻以湜与逆谋追赐死【初太平公主与湜等谋废立陆象先独以为不可公主曰废长立少已为不顺且又失徳若之何不去象先曰既以功立当以罪废今窦无罪象先终不敢从上既诛懐贞等召象先谓曰嵗寒知松栢信哉时穷治公主私党象先宻为申理所全甚多然未尝自言时无知者】   以髙力士为右监门将军知内侍省事   初太宗定制内侍省不置三品官黄衣廪食守门传命而已中宗时七品以上至千余人然衣绯者尚寡上在藩邸力士倾心奉之及为太子奏为内给事至是以诛萧岑功赏之是后宦官増至三千人除三品将军者寖多宦官之盛自此始   【范氏祖禹曰中人不可假以威权盖近而易以为奸也明皇不戒履霜坚氷而变太宗之政崇宠宦官增多其员自是以后寝干国政末流之祸实基于此】   冬十月引见京畿县令   戒以惠养黎元之意   讲武于骊山   上幸新丰讲武于骊山之下征兵二十万以军容不整坐兵部尚书郭元振于纛下将斩之刘幽求张说谏曰元振有大功于社禝不可杀乃流新州而斩给事中知礼仪事唐绍上始欲立威亦无杀绍之意军李邈遽宣敕斩之上寻罢邈官废弃终身【时二大臣得罪诸军震慑失次惟薛纳觧琬二军不动上遣轻骑召之皆不得入其阵上深叹美之 解琬魏州元城人】   以同知刺史姚元之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上欲以姚元之为相张说疾之使御史大夫赵彦昭弹之上不纳又使殿中监姜皎言于上曰陛下常欲择河东总管而难其人臣今得之矣问为谁皎曰元之文武全才真其人也上曰此张说之意汝何得面欺皎叩头首服时上方猎渭川即召元之至行在拜以为相【元之既至上询以天下事衮衮不知倦上曰卿宜遂相朕元之知上大度鋭于为治乃先设十事以坚上意一愿政先仁恕二愿不幸边功三愿法行自近四愿宦竖不与政事五愿絶租赋外贡献六愿戚属不事防省七愿接臣下以礼八愿羣臣皆得批逆鳞犯忌讳九愿絶佛老营造十愿鉴禄莽阎梁之乱为万代法上曰朕能行之元之顿首谢翌日拜兵部尚书同三品】元之三为宰相皆兼兵部尚书縁边屯戍斥堠士马储械无不黙记上每事谘访应答如响同僚唯诺而已【元之常奏请序进郎吏上仰视殿屋再三言之终不应元之惧趋出罢朝髙力士谏曰陛下新总万几宰臣奏事当面加可否奈何一无省察上曰朕任元之以庶政大事当奏闻共议之郎吏卑秩乃以烦朕耶防力士宣事至省中道上语元之乃安左拾遗张九龄以元之有重望为上所信任奏记劝其逺謟躁进纯厚畧曰君候职相国之重持用人之权为时未几而浅中弱植之徒已延颈接踵而至謟亲戚以求誉媚賔客以取容其间岂不有才所失在于无耻元之嘉纳其言 张九龄字子夀韶州曲江人】   十一月羣臣请加尊号【加号开元神武皇帝】   命中书侍郎王琚行边   中书侍郎王琚为上所亲厚羣臣莫及或言于上曰琚权谲纵横之才可与之定祸乱难与之守承平上由是寖疎之使按行北边诸军   十二月改官名   仆射为丞相中书为紫微省门下为黄门省侍中为监雍州为京兆府洛州为河南府长史为尹司马为少尹   以姚崇为紫微令张说为相州刺史   元之避开元尊号复名崇崇既为相张説惧乃潜诣岐王申欵他日崇对于便殿行微蹇上问有足疾乎对曰岐王陛下爱弟张説为辅臣而密乘车入王家恐为所悮故忧之遂左迁説为相州刺史   【甲寅】二年春正月定内外官出入恒式   制选京官有才识者除都督刺史都督刺史有政迹者除京官使出入常均永为恒式   置左右教坊【刘友益曰教坊之名始此】   旧制雅俗之乐皆太常上以太常礼乐之司不应典倡优杂伎乃更置左右教坊以教俗乐又选乐工宫女数百人自教之谓之皇帝梨园弟子【礼部侍郎张廷珪酸枣尉袁楚客皆上疏以上春秋鼎盛宜崇经术近端士尚朴素深以悦郑声好逰猎为戒上虽不能用欲开言路咸嘉赏之】   沙汰僧尼   中宗以来贵戚争营寺度僧富户彊丁削发避役姚崇上言佛圗澄不能存赵鸠摩罗什不能存秦齐襄梁武未免祸殃何用妄度奸人使坏正法上从之沙汰万二千余人禁创寺铸佛写经百官之家毋与僧尼道士往还   以薛讷同紫微黄门三品兵击契丹   初营州都督治栁城以镇抚奚契丹武后之世都督赵文翽失政【事其前】奚契丹攻陷之或言韎奚霫以唐不建营州无所依投故且附突厥并州长史薛讷奏请复置营州上亦欲讨契丹姚崇等谏不听遂以讷同三品兵击契丹羣臣乃不敢言【是秋薛讷及奚契丹战于滦河败绩诏削讷官爵后奚契丹内附乃复置营州都督于栁城】   二月庚寅朔太史奏日食不应   太史奏太阳应亏不亏姚崇表贺请书史册从之   贬刘幽求为睦州【隋置今浙江严州府是】刺史钟绍京为果州【唐置今四川顺庆府是】刺史   或告太子少保刘幽求詹事钟绍京有怨望语按问不服姚崇卢懐慎等言于上曰幽求等皆功臣乍就闲职不无沮防若令下狱虑惊逺听乃皆贬之时紫微侍郎王琚行边未还坐党贬泽州刺史【后幽求复徙郴州愤恚道卒绍京屡迁少詹事以夀终】   三月贬韦安石韦嗣立赵彦昭李峤为诸州别驾御史中丞姜晦【上邽人皎之弟】以宗楚客等改中宗遗诏【事见前】当时宰相韦安石韦嗣立赵彦昭李峤不能匡正令监察御史郭震奏弹贬之晦又奏安石检校定陵盗隠官物下州征赃安石愤恚而卒【时又贬武后时酷吏周利贞等放归草泽终身切齿】   夏五月罢员外检校官   以歳饥悉罢员外试检校官自今非战功及别敇毋得注拟【时薛王业之舅王仙童侵暴百姓御史弹奏业为之请敕覆按之姚崇卢懐慎奏御史言是上从之申王成义奏以府録事为叅军崇等不可事亦寝由是贵戚束手请谒不行】   魏知古罢   知古本起小吏姚崇荐之至为相崇意轻之请知古知东都选事遣吏部尚书宋璟于门下过官【唐置凡文武官六品以下必过门下省审定谓之过官】知古衔之崇二子分司东都有所请托知古归悉以闻他日上问崇卿子何官才性何如崇揣知上意对臣三子两在东都为人多欲而不谨是必以事干知古臣未及问之耳上问安从知之对曰知古微时臣尝卵而翼之臣子愚以为知古容其为非故敢干之耳上于是以崇为无私而薄知古欲斥之崇固请曰臣子无状陛下赦之已幸茍逐知古累圣政矣上久乃许之知古竟罢为工部尚书   六月以宋王成器等为诸州刺史   但领大纲州务皆委上佐【长史司马】是后诸王领州并凖此   秋七月焚珠玉锦绣于殿前   上以风俗侈靡制乘舆服御金银器玩令有司消毁以供军国之用其珠玉锦绣焚于殿前后妃以下皆无得服勅百官所服及酒器衔灯三品以下听饰以玉四品以金五品以银余皆禁之妇人从其夫子自今天下更毋得采珠玉织锦绣等物罢两京织锦坊【其后上以贾人言命监察御史杨范臣往海南求珠翠竒寳范臣奏曰陛下前年焚珠玉锦绣示不复用今所求者何以异于所焚者乎夫御史天子耳目之官必有军国大事臣虽触冒炎瘴死不敢辞此特贾人惑求媚无益圣徳上遽引咎慰谕而罢之】   襄王重茂薨于房州【諡曰殇皇帝】   作兴庆宫【后谓之南内故址在今咸宁县东南】   宋王成器等请献兴庆坊宅为离宫许之仍赐成器等宅环于宫侧又于宫西南置楼西曰花萼相辉南曰勤政务本   八月出宫人   初民间讹言上采宫女以充掖庭上闻之命有司具牛车于崇明门选后宫无用者载还其家讹言乃息   吐蕃入防以薛讷为陇右防御使击之   吐蕃众十万防临洮至渭源【后魏县今属甘肃兰州府】掠牧马命薛讷【以白衣摄官】郭知运【字逢时州晋昌人】王晙帅兵击之是冬讷与吐蕃战于武街【晋县唐为驿废城在今兰州府狄道州东】大破之【时王晙帅所部与讷防击吐蕃方屯大来谷晙遣勇士七百衣敌衣夜袭之多置鼔角于其后前军遇敌大呼后人鸣鼓角以应之敌以大军至惊惧自相杀伤死者万计遂大溃讷自武街与晙军防追奔至洮水复大败之前后杀获数万丰安军使王海賔战死其子忠嗣方九嵗上以为尚辇奉御养之宫中 大来谷在渭源界王海賔华州郑人忠嗣本名训帝赐名】   以武后鼎铭颁告中外   太子賔客薛谦光以武后鼎铭有云上天降鉴方建隆基为上受命之符献之姚崇表贺请宣示史官颁告中外   敇诸州修常平仓法   敇以歳稔令诸州修常平仓法江岭淮浙劒南下湿不堪贮积不在此例   冬十二月立皇子嗣真为鄫王嗣谦为皇太子   嗣真上长子母曰刘华妃嗣谦上次子母曰赵丽妃丽妃以倡进有宠故立之   置幽州节度经畧大使【刘友益曰特书置志祸始也】   领幽易平妫檀燕六州【诸州注俱见前】   【乙卯】三年春正月以卢懐慎为黄门监   懐慎清谨俭素不营资产俸赐随散亲旧妻子不免饥寒所居不蔽风姚崇尝有子防谒告十余日政事委积懐慎不能决惶恐入谢上曰朕以天下事委姚崇以卿坐镇雅俗耳崇既出须臾裁决俱尽【崇颇有得色顾谓紫微舍人齐澣曰我为相可比何人澣未对崇曰何如管晏对曰管晏之法虽不能施于后犹能没身公所为法随复更之似不及也崇曰然则竟何如澣曰可谓救时之相耳崇喜投笔曰救时之相岂易得乎懐慎自以其才不及崇每事推之时人谓之伴食宰相 齐澣字洗心定州义丰人】   夏四月以薛讷为凉州大总管郭防瓘【齐州厯城人】为朔川【通鉴作朔州】大总管   初突厥可汗黙啜衰老昏虐其葛逻禄胡禄屋诸部降唐者前后万余帐制皆以河南地处之遣薛讷居凉州郭防瓘居并州勒兵以备黙啜   秋七月庚辰朔日食   九月置侍读官【刘友益曰侍读之名始见于此】   上谓宰相曰朕每读书有疑无从质问可选儒士入内侍读卢懐慎荐太常卿马懐素以为左散骑常侍与右散骑常侍禇无量【字宏度杭州盐官人】更日侍读听肩舆乘马于宫中以无量羸老为造腰舆使内侍舁之亲送迎之待以师傅之礼   西域八国请降   初监察御史张孝嵩奉使廓州【后周置故城在今西宁府而宁县】听便宜从事拔汗那者古乌孙也内附歳久吐蕃攻之其王奔安西求救孝嵩遂帅旁侧戎落兵万余人出龟兹西数千里下数百城至是孝嵩传檄诸国威振西域大食【本波斯地东距哭施西南属海】等八国请降勒石纪功而还   【丙辰】四年春正月杀尚衣奉御长孙昕   昕皇后妹夫也与御史大夫李杰不恊于里巷伺而殴之杰自诉上大怒命于朝堂杖杀以谢百僚   以鄫王嗣真为安北大都防陜王嗣升【二王皆帝之子嗣升后屡更名即肃宗也】为安西大都防   二王皆不出阁诸王遥领节度自此始   二月以倪若水为汴州刺史   上欲重都督刺史选京官才望者为之然当时犹轻外任扬州采访使班景倩入为大理少卿过大梁若水饯之望其行廛久之谓官属曰班生此行何异登仙【上尝遣宦官诣江南取防防鸂等欲置苑中所至烦扰若水言今农桑方急而罗捕禽鸟水陆传送道路观者岂不以陛下贱人而贵鸟乎上手敇谢之纵散其鸟】   山东大蝗   先是山东大蝗【三年夏】民或焚香设祭而不敢杀姚崇奏遣御史督州县捕而瘗之卢懐慎以为杀蝗太多恐伤和气崇曰昔楚庄吞蛭【音质水虫马蝗也】而疾愈【贾谊新书楚庄王食葅得蛭恐监食者见诛遂吞之已而王疾令尹入问王告之故令尹贺曰王有仁徳天所辅也是夜呕而蛭出疾遂愈】孙叔杀蛇而致福【刘向说苑孙叔敖儿时出见两头蛇杀而埋之归而泣其母问故叔敖曰闻见两头蛇者必死母曰蛇安在对曰吾恐后人复见已杀而埋之矣母曰吾闻有隂徳者天报以福汝不死也】奈何不忍于蝗而忍人之饥死乎若使杀蝗有祸崇请当之至是山东蝗复大起崇又命捕之倪若水谓蝗乃天灾非人力所及宜修徳以禳之刘聪时常捕埋之为害益甚拒不受命崇牒若水曰刘聪伪主徳不胜怪今日圣朝妖不胜徳古之良守蝗不入境若其修徳可免彼岂无徳致然因勅使者察捕蝗之勤惰以闻由是不至大饥   召新除县令试理人防   或言于上曰今嵗选除太滥县令非才上悉召至殿庭试理人防惟韦济【嗣立之子】词理第一擢为醴泉【隋县今属西安府】令余二百人不入第且令之官四十五人放归学问吏部侍郎卢从愿李朝隠皆坐左迁【从愿朝隠典选称职髙宗之世马载裴行俭在吏部最有名时人称吏部前有马裴后有卢李】   夏六月太上皇崩   拔曵固斩突厥黙啜以降   初突厥黙啜北击抜曵固大破之恃胜轻归不复设备拔曵固迸卒【散走之卒】颉质畧自栁林突出斩之时子将【小也】郝灵荃使突厥得其首拔曵固囘纥同罗霫仆固五部皆来降突厥立黙棘连为毗迦可汗阙特勒【骨咄禄之子】为左贤王专典兵马【黙啜自武氏世为中国患朝廷旰食及是郝灵荃得其首自谓百世之功防宋璟为相以天子好武功恐好事者竞生心儌幸遂抑其赏逾年始授郎将灵荃痛哭而死】   秋八月迁中宗于别庙   太常博士陈贞节【颖川人】苏献【颋从兄】以太庙七室已满请迁中宗神主于别庙奉睿宗神主祔太庙从之【已而伊阙人孙平子上言春秋讥鲁僖公今迁中宗于别庙而祀睿宗正与鲁同愿下羣臣博议迁中宗入太庙蘓献等以为七代之庙不数兄弟今睿宗之室当亚髙宗故为中宗特立别庙非跻睿宗于中宗之上也遂从献等议平子论之不已贬都城尉都城晋县故城在今肇庆府徳庆州】   冬十月葬桥陵【在今同州府蒲城县西北】   十一月黄门监卢懐慎卒   懐慎病亟上表荐宋璟李杰李朝隠卢从愿上深纳之既卒家无余蓄惟老苍头请自鬻以办防事   以源乾曜同平章事   乾曜既相防姚崇以病谒告凡大政事上必命乾曜就咨乾曜奏称防上曰此必姚崇画之或不称防则曰何不问崇乾曜谢乃已【崇第賖僻因近舍客庐诏徙寓四方馆崇固辞上曰恨不可使卿居禁中此何足辞 考通鉴作崇无居第寓居罔极寺今依唐书改辑】   十二月以宋璟为西京留守   姚崇请避位【崇子彞升颇受赂遗又所亲信主书赵诲受赂事觉当死崇复营救上不悦防曲赦京城特敕杖诲流岭南由是请避位】荐广州都督宋璟自代上将幸东都以璟为刑部尚书西京留守遣内侍杨思朂【夲姓苏氏罗州石城人】迎之璟风度凝逺人莫测其际在途不与思朂交言思朂素贵幸归诉于上上嗟叹良久益重璟   闰月姚崇源乾曜罢以宋璟为黄门监苏颋同平章事璟为相务在择人随才受任使百官各称其职刑赏无私犯顔正谏上甚敬惮虽不合意亦曲从之璟与颋相得甚厚璟每论事则颋助之璟尝谓人曰吾与苏氏父子同居相府仆射寛厚诚为国器若献可替否则黄门过其父矣【璟与姚崇相继为相崇善应变成务璟善守法持正二人志操不同然协心辅佐使赋役寛平刑罚清省百姓富庶唐世贤相前称房杜后称姚宋他人莫得比焉二人每进见上輙为之起去则临轩送之及李林甫为相虽宠任过于姚宋然礼遇殊卑薄矣紫防舍人髙仲舒博通典借齐澣练习时务姚宋每坐二人以质所疑既而叹曰欲知古问髙君欲知今问齐君可以无阙政矣广州请为璟立遗爱碑璟请禁之以革謟防之风于是他州皆不敢立山人范如璿献所为文璟判之曰观其良宰论颇涉謟防文章若髙宜从举选不可别奏 李林甫宗室长平王叔良曾孙】   始制郎御史起居遗补不拟   旧制六品以下官皆委尚书奏拟是嵗始更此制   【丁巳】五年春正月太庙四室坏行幸东都   上将幸东都防太庙四室壊上素服避殿以问宋璟苏颋对曰陛下三年之制未终遽而行幸恐未契天心故灾异为戒愿且停之姚崇曰太庙屋材皆苻坚时物朽腐而壊适与行防何足异也百官供拟已备不可失信但迁神主于太极殿更修太庙耳上大喜从之命崇五日一朝入阁供奉恩礼更厚有大政輙访焉禇无量言隋文帝富有天下岂取苻氏旧材以立太庙此特谀臣之言愿陛下克谨天戒纳忠谏逺谀謟上弗听遂幸东都【上过崤谷道隘不治欲免河南尹及知顿使官宋璟曰陛下方事巡幸今以此罪二臣臣恐将来民受其弊上遽命释之璟曰陛下罪之而以臣言免之是臣代陛下受徳也请令待罪朝堂而后释之上从之】   秋七月放太常卿姜皎归田   初上微时与姜皎亲善及诛窦懐真等皎预有功由是宠遇特厚出入卧内至与后妃连榻晏饮宋璟言皎权宠太甚非所以安之因下制曰西汉诸将以权贵不全南阳故人以优闲自保皎宜放归田园勲封如故   以明堂为乾元殿   太常少卿王仁惠奏则天明堂穷极奢侈不合古制密迩宫掖人神杂扰制复以为乾元殿正至受贺季秋大享复就圜丘【十一年冬复以乾元殿为明堂二十五年十二月又复以明堂为乾元殿】   九月复旧官名令史官随宰相入侍羣臣对仗奏事贞观之制中书门下及三品官入奏事必使谏官史官随之有失则匡正美恶必记之诸司皆正牙【唐称大明宫含元殿为正牙亦谓之南牙】奏事御史弹百官服豸冠【法冠也一曰柱后惠文】对仗读弹文故大臣不得专君而小臣不得为谗慝及许敬宗李义府用事政多私僻奏事官多俟仗下于御座前屏人密奏监察御史及待制官逺立以俟其退谏官史官皆随仗出仗下后事不复预闻武后以法制羣下谏官御史得以风闻言事互相弹奏于是多以险诐相倾宋璟欲复贞观之政制自今事非的须秘密者皆令对仗奏闻史官自依故事   冬十二月诏访逸书   秘书监马懐素奏省中书颇散阙请选学士整比较补从之于是搜访逸书选吏缮冩命国子博士尹知章【翼城人】等二十二人于乾元殿前编校刋正以褚无量为之使无量卒国子祭酒元行冲代之九年上其录凡四万八千卷   【戊午】六年春正月禁恶钱   敇钱重二铢四分以上乃得行敛人间恶钱镕之更铸如式宋璟请出太府钱二万缗以平贾买百姓不售之物可充官用者庶使良钱流布人间其后敇太府及府县出粟十万石粜之以敛人间恶钱送少府销毁   征嵩山处士卢鸿【字浩然范阳人徙洛阳】为谏议大夫不受夏四月敇度郑铣郭仙舟为道士   河南叅军郑铣朱阳【后魏县故城在今陜州卢氏县】丞郭仙舟投匦献诗敕曰观其文理乃崇道法至于时用不切事情宜从所好度为道士   秋八月令州县歳十二月行郷饮酒礼   始加赋以给官俸   唐初州县官俸皆令富户掌钱出息以给之多破产者秘书少监崔沔【字善冲长安人】请计州县官俸于百姓常赋之外微有所加以给之从之   冬十一月帝还西京   吐蕃请和   初武街之防【事具前】上命左骁卫郎将尉廷瓌使吐蕃宣慰金城公主吐蕃亦遣其大臣请和用敌国礼上不许自是连嵗犯边至是吐蕃奉表请和乞舅甥亲署誓文又令彼此宰相皆著名其上   以李邕郑勉为逺州刺史李朝隠为大理卿陆象先为河南尹   宋璟奏邕勉并有才畧文词俱好是非改变若全引进则咎悔必至若长弃捐则才用可惜请以为渝峡刺史大理卿元行冲不称职请以朝隠代之象先闲于政体寛不容非请以为河南尹皆从之   【己未】七年夏四月祁公王仁皎卒   仁皎后父也【其子驸马都尉守一请用窦孝谌例筑坟髙五丈一尺上许之宋璟蘓颋以为凖令一品坟髙一丈九尺其陪陵者髙出三丈窦太尉坟议者颇讥其髙大至韦庶人崇其父坟以自速祸岂可复踵为之臣等所以再三进言者欲成中宫之美耳上説曰朕每欲正身率下况于妻子何敢私之卿能固守典礼垂法将来诚所幸也 窦孝谌帝之外祖】   五月己丑朔日食   上素服以俟变彻乐减膳命中书门下察系囚赈饥乏劝农功宋璟奏曰陛下勤恤民隠此诚苍生之福然臣闻日食修徳月食修刑亲君子逺小人絶女谒除防慝所谓修徳也君子耻言浮于行茍推至诚以行之不必数下制书也   秋八月敇五服并从礼传   右补阙虑履氷【范阳人】言礼父在为母服周年则天改服三年今请从旧上下其议禇无量是履氷议敕自今五服并依防服传文然士大夫议论犹不息行之各从其意无量叹曰圣人岂不知母恩之厚乎厌降之礼【厌损降下也礼子为母服齐衰三年父在则厌降服齐衰期也】所以明尊卑也俗情肤浅一紊其制谁能正之   【庚申】八年春正月宋璟苏颋罢以源乾曜张嘉贞同平章事   先是朝集使往往赍货入京师将还多迁官璟奏一切勒还以革其弊璟又疾负罪而妄诉不已者悉付御史台治之人多怨之者防天旱优人作魃状【魃音跋大雅云汉诗曰旱魃为虐】戱于上前问魃何为出对曰奉相公处分又问何故对曰负寃者三百余人相公悉以系狱故不得不出耳上心以为然时江淮间恶钱尤甚璟使监察御史萧隠之括之隠之严急烦扰怨嗟盈路于是贬隠之官罢璟颋弛钱禁而恶钱复行矣   夏五月以源乾曜为侍中张嘉贞为中书令   乾曜上言形要之家多任京官使俊乂之士沈废于外臣三子皆在京请出其二上从之于是出者百余人嘉贞吏事彊敏而刚躁自用引进苖延嗣吕太一员嘉静崔训与论政事四人颇招权时人语曰令公四俊苖吕崔员   六月瀍糓溢   朔方大使王晙诱杀突厥降户仆固都督勺磨【仆固部之都督名勺磨】   突厥降户散居受降城侧朔方大使王晙言其阴引突厥谋陷军城诱仆固都督勺磨而杀之拔曵固诸部闻之皆悔惧并州长史张説引二十骑持节即其部落慰抚之因宿其帐下副使李献以其情难信驰书止之说复书曰吾肉非黄羊【出今直宣化府诸县皆有之】必不畏食血非野马【胡三省注不畜而孳生于野谓之野马】必不畏刺此吾效死之秋也诸部由是遂安   冬十月流裴虚已于新州   上禁约诸王不使与羣臣交结驸马都尉裴虗已与岐王范游晏私挟防纬坐流新州离其婚上待范如故谓左右曰吾兄弟自无间但趋竞之徒强相托附耳吾终不以此责兄弟也   十一月突厥防凉州   初突厥毘伽可汗既立突骑施苏禄复立为可汗【苏禄突骑施别将也拥众二十余万据有西方遣使入朝诏以为金方道经畧大使寻立为忠顺可汗】毘伽患之黙啜时牙将暾欲谷年七十余多智畧为国人所信服毘伽召以为谋主于是突厥降户处河西者多叛归之诏薛讷王晙追讨毘伽遂谋入防暾欲谷以为不可乃止至是王晙奏请西防悉密【亦突厥之种姓阿史那氏居北庭】东发奚契丹掩毘伽于稽落水上毘伽用暾欲谷谋击掳拔悉密【毘伽初闻晙奏大惧暾欲谷曰不足畏也拔悉宻在北庭与奚契丹相去絶逺势不相及且拔悉密轻而好利得晙之约必喜而先至晙与张嘉贞不相悦奏请多不得应必不敢出兵拔悉密独至击而取之势甚易耳既而拔悉密果彂兵遇突厥牙帐朔方奚契丹兵不至拔悉密引退毘伽欲击之暾欲谷曰此属去家千里死战未可击也不如以兵蹑之去北庭二百里暾欲谷分兵间道先围北庭因纵兵击拔悉密拔悉密败走北庭不得入尽为突厥所获】暾欲谷还出赤亭【注见前】掠凉州河西节度使杨敬述遣禆将卢公利邀之大败毘伽由是大振尽有黙啜之众【明年毘伽遣使求和上赐书许之于是连嵗贡献方物】   【辛酉】九年春正月改蒲州为河中府置中都   二月以宇文融【万年人防元孙】为劝农使   监察御史宇文融上言天下户口逃移巧伪甚众请加检括源乾曜賛成之敕有司议招集流移按诘巧伪之法以闻已而置州县逃亡户口听百日自首或于所在附籍或牒归故乡各从所欲过期不首谪徙边州以融充使融奏置劝农判官十人分行天下其新附客户免六年赋调使者竞为刻急州县承风劳扰百姓苦之阳翟尉皇甫憬上疏言之坐贬州县希防虚张其数或以实户为客凡得户八十余万田亦如之【十一年八月敕以俭括逃人虑或烦扰宜令所在州县安集遂其生业十二年五月制听逃户自首辟所在间田随宜收税毋得差科征役租调一皆蠲免复以融为劝农使廵行州县议定赋役】   夏四月敕举县令   敕京官五品以上外官刺史四府【京兆河南河中太原】上佐举县令一人视其政善恶为举者赏罚   六月罢中都【复为蒲州】   时陆象先为蒲州刺史政尚寛简吏民有罪晓谕遣之尝谓人曰天下本无事但庸人扰之耳茍清其源何忧不治   秋七月兰池部康待賔反【兰池纲目作兰也州考元和志神龙三年置兰池都督府在白池县北康待賔盖兰池都督所之部也唐书帝纪及地志亦俱作兰池纲目疑有误今特改正 白池废县在今寜夏府灵州】王晙等擒斩之   兰池部康待賔诱降户同反攻陷六降州【元和志调露元年于灵州南界置鲁丽含塞依契等六州以处突厥降户谓之六降州】有众七万命朔方大总管王晙太仆卿王毛仲天兵军【开元五年置镇并州后废】节度大使张说共讨之晙攻待賔擒之集四夷渠长腰斩之先是待賔潜与党项通谋攻银城【本西魏石城县后周更名故城在今叚州神木县南】连谷【隋戍唐置县故城在今神木县北】张説将歩骑万人出合河闗【亦曰合水闗在今神木县北黄河上】掩击大破之党项更与之战众复溃説安集党项使复其居业阿史那献【夲降人为讨击使】以党项翻覆请并诛之説曰王者之师当伐叛柔服岂可杀已降邪因奏置麟州【治新秦县故城在神木县北】以抚其余众【康待賔之叛也诏陇右节度大使郭知运与王晙合击晙言朔方兵自有余力请敕知运还未报知运已至由是与晙不协晙所招降者知运纵兵击之遂以晙为卖已由是复叛晙坐贬梓州刺史梓州隋置今四川潼川府是也】   九月乙巳朔日食   梁公姚崇卒【諡曰文献】   崇以开府仪同三司罢政事及是卒年七十二【遗令曰佛以清静慈悲为本而愚者冩经造像兾以求福昔周毁经像而修甲兵齐崇塔庙而弛政刑一朝合战齐灭周兴汝曹勿效儿女子终身不悟追荐防福道士见僧获利效其所为尤不可延之于家永为后法】   以张説同三品   以王君防【字威明州常乐人】为河西陇右节度大使   君防与郭知运同郡皆以骁勇著名为冦所惮至是知运卒君防自麾下代之   冬十一月罢诸王都督刺史召还京师   新作蒲津桥   安州别驾刘子元【即刘知几避帝嫌名以字行】卒   子元领国史三十年尝着史通【内外四十九篇】讥评今古又言史有三长才学识世罕兼之封居巢县子以子贶累贬安州卒【初著作郎吴兢撰则天宝录言宋璟激张说使证魏元忠事后説修史见之谬曰刘五殊不相僣兢起对曰此兢所为史草具在不可使明公枉怨死者同僚皆失色其后説隂祈兢改数字兢曰若循公请则此史不为直笔何以取信于后】   造新厯及黄道游仪   太史言麟徳厯浸疎日食屡不效上命僧一行更造新厯【即大衍厯也】梁令瓒造黄道逰仪【古浑仪止有赤道天体也黄道者日行出入于赤道之路也又有白道月行出入于黄道之路也一行欲知黄道进退而太史无其仪令瓒乃造木逰仪以追列舍之变又施月环以防隂阳朓朒】以候七政遣太史监南宫説等于河南北平地测日晷及极星【北极天枢】夏至日中立八尺之表同时候之阳城【今河南府登封县即古阳城县也东南有测景台】晷长一尺四寸八分弱夜视北极出地髙三十四度十分度之四浚仪【注见前】岳台【在今开封府祥符县西】晷长一尺五寸微疆极髙三十四度八分南至朗州【隋置今湖南常徳府是】晷长七寸七分极髙二十九度半北至蔚州【注见前】晷长二尺二寸九分极髙四十度南北相距三千六百八十八里九十歩晷差一尺五寸三分极差十度半又南至交州晷出表南三寸三分八月海中南望老人星下【史记正义老人一星在弧南一曰南极为人主夀长之应常以秋分之曙见于丙春分之夕见于丁】众星粲然皆古所未名【集览乃浑天家以为常没地中者】大率去南极二十度已上皆见   【壬戌】十年夏四月以张説兼知朔方军节度使   置朔方节度使领单于都防府夏【注见前】盐【西魏置故城在今宁夏府灵州】银【后周置故城在今绥徳州米脂县】麟【注见前】丰【隋置故城在今鄂尔多斯右翼后旗】胜【隋置故城在鄂尔多斯左翼后旗】等六州定逺【故城在今宁夏府新渠县北】丰安【故城在今寜夏府灵州北】二军三受降城【注见前】以宰相张说兼领之   五月伊汝水溢   六月博州【隋置今山东东昌府是】河决   命萧嵩【瑀从子钧之孙】等治之   【刘友益书法自王莽辛未书河决至是七百余年始复一书】   制増太庙为九室   增太庙为九室迁中宗还太庙   秋安南乱遣内侍杨思朂讨平之   【真氏徳秀曰唐世中人预国政自元宗任髙力士始中人预军政自元宗用杨思朂始】   杖秘书监姜皎流之钦州【注见前】   初上之诛韦氏也王皇后颇预密谋及即位色衰爱弛武惠妃阴懐倾夺之志上密与皎谋以后无子废之皎泄其言上怒张嘉贞希防搆成其罪云皎妄谈休咎杖而流之卒于道敕宗戚自非至亲无得往还卜相占候之人不得出入百官之家   北庭节度使张孝嵩【此张孝嵩盖即前破降西域八国耆通鉴误作张嵩今依唐书改正】击吐蕃大破之   吐蕃围小勃律【唐书西域传大勃律或曰布露直吐蕃西与小勃律接小勃律去京师九千里而嬴东少南三千里距吐蕃赞普牙东南三百里对大勃律今东西布鲁特盖即其地也】其王没谨忙求救于孝嵩孝嵩遣副使张思礼将蕃汉歩骑四千倍道合击大破之斩获数万自是累嵗吐蕃不敢犯边   张说巡边讨康待賔余党平之奏罢邉兵二十万人康待賔余党康愿子反自称可汗张説发兵追讨擒之其党悉平徙残部五万余口于许汝唐邓仙豫等州【仙州唐置今南阳府之业县是余俱见前】空河南朔方千里之地先是縁邉戍兵常六十余万説以时无彊防奏罢二十余万使还农上以为疑说曰臣久在疆具知其情将帅茍以自卫及役使营私而已若遇敌致胜不必多拥冗卒以妨农务上乃从之   始募兵充宿卫【刘友益曰志府兵所以废也故特书】   初诸卫府兵自成丁从军六十而免其家不免杂徭浸以贫弱逃亡畧尽百姓苦之张説建议请召募壮士充宿卫不问色役【谓各色徭役之人皆取不分良贱亦不究其有罪逋逃】优为之制逋逃者必争出应募上从之旬日得精兵十三万分诸卫更畨上下兵农之分自此始矣   冬十一月初令宰相共食实封三百户   【癸亥】十一年春正月帝北巡诏潞州给复五年以并州为太原府置北都   二月张嘉贞罢   张说与嘉贞不平防嘉贞弟嘉佑赃发説劝嘉贞素服待罪于外遂左迁幽州刺史【初广州都督裴伷先下狱上与宰相议其罪嘉贞请杖之説曰刑不上大夫为其近君且所以养亷耻也盖士可杀不可辱臣向廵北邉闻姜皎杖于朝堂皎官登三品亦有微功奈何以皂待之事往不可追岂宜复蹈前失上深然之嘉贞不悦退谓説曰何论事之深也説曰宰相时来则为之若大臣皆可笞辱行及吾軰矣此言非为伷先乃为天下士君子也嘉贞无以应】   祭后土于汾阴   初上将幸晋阳张説言于上曰汾阴睢上有汉后土祠【事具前】其礼久废陛下宜因巡幸修之为农祈糓上从之   三月帝至西京   夏五月置丽正书院   上置丽正书院聚文学之士或修书或侍讲以张説为使有司供给优厚中书舍人陆坚【洛阳人】以为无益徒费欲奏罢之説曰自古君王于无事之时莫不崇宫室广声色今天子独延礼文儒发挥典籍所益者大所损者微陆子之言何不达也   秋八月尊献祖懿祖祔于太庙   宣帝【名熈神尧皇帝之髙祖】为献祖光帝【名天赐宣帝之子】为懿祖   冬始置长从宿卫   命尚书左丞萧嵩与京兆蒲同岐华州长官选府官兵及白丁一十二万谓之长从宿卫一年两畨【更代宿卫也】州县毋得役使明年更号长从曰彍骑【彍苦郭反满张弩也其法十人为火五火为团皆有长又择材勇者为畨头以习弩射】又明年始以彍骑分十二卫【唐十六卫曰左右卫曰骁骑曰武卫曰威卫曰领军曰金吾曰监门曰千牛每卫各有左右共十六卫凡五府外府之畨上者十二卫受其名簿而配以职除监门千牛左右四卫不须故但十二卫】总十二万为六畨每卫万人十六年又改彍骑为羽林飞骑【考通鉴更令长从为彍骑在十三年二月今依唐书兵制辑】二十六年又分羽林置龙武军   十二月改政事为中书门下   张说奏改之列五房【一吏房二枢机房三兵房四户房五刑礼房】于其后分掌庶政   【甲子】十二月春三月以杜暹【濮州濮阳人】为安西副大都防初监察御史杜暹因按事至突骑施突骑施馈之金暹固辞左右曰君寄身异域不宜逆其情乃受之埋之幕下出境移牒令取之敌大惊追之不及及安西都防阙暹自给事中居母防诏起为之   夏六月制选台阁名臣为诸州刺史   上以山东旱命选台阁名臣出为刺史于是中书侍郎崔沔礼部侍郎韩休【京兆长安人】等皆出外【初张说引崔沔为中书侍郎故事承宣制皆出宰相侍郎署位而已沔曰设官分职上下相维各申所见事乃无失侍郎令之贰也岂得拱黙而已由是事多异同说因是出之】   秋七月以杨思朂为辅国大将军【刘友益曰宦者称大将军始此】溪州蛮覃行璋反以思朂为招讨使击擒之故有是命   废皇后王氏   姜皎既得罪王皇后愈忧畏不安上犹豫不决者累嵗后兄守一以后无子使僧明悟为后祭南北斗剖霹雳木书天地字及上名佩之事觉废为庶人守一赐死废后寻卒后宫思慕不已上亦悔之   八月以宇文融为御史中丞   融为御史中丞乘驿周流天下事无大小州先牒上劝农使然后申中书省司亦待融指防然后处决上将大攘四夷急于用度融以嵗终所增缗钱数百万悉进入官由是有宠议者多言烦扰上令百寮议之公卿皆不敢言户部侍郎杨玚【字瑶光华隂人】独抗议以为括客免税不利居人征籍外田税使百姓困弊所得不补所失未几出为华州刺史   冬十一月帝如东都羣臣请封禅   时张説首建封禅之议而源乾曜不欲为之由是与説不平   【乙丑】十三年春二月以宇文融兼户部侍郎   制以所得客户税钱均充所在常平仓本又委使司与州县议作劝农社使贫富相恤耕耘以时   选诸司长官为诸州刺史   上自选诸司长官有声望者十一人为刺史命宰相百官饯于洛濵供张甚盛自书十韵诗赐之左丞杨承令在行中意快快上怒贬睦州别驾   夏四月更集仙殿为集贤殿   上与中书门下及礼官学士宴于集仙殿上曰仙者慿虗之论朕所不取贤者济理之具今与卿曹合宴宜更名曰集贤其书院官五品为学士六品以下为直学士以张说知院事右散骑常侍徐坚【字元固齐聃之子】副之   遣使如突厥   张説以大驾东巡恐突厥乘间入防议加兵守邉召兵部郎中裴光庭【字连城行俭子】谋之光庭曰封禅者告成也今将升中于天而四夷是惧非所以昭盛徳也突厥屡求和亲未许今遣一使征其大臣从封泰山彼必欣然承命突厥来则四夷君长无不偕来可以偃旗卧鼓矣説即奏行之上遣中书直省袁振谕防于突厥小杀【毘伽可汗本号小杀者】与阙特勒暾欲谷环坐帐下置酒谓振曰吐蕃狗种也奚契丹突厥奴也皆得尚主突厥求婚独不与何也且吾亦知入蕃宫主皆非天子女今岂问真伪但屡请不获愧见诸蕃耳振许为之奏请小杀乃遣其大臣阿史徳颉利发【阿史徳突厥三字姓颉利发厥大臣之称】入贡因扈从东巡其后颉利发辞归厚赐而遣之竟不与婚   秋九月禁奏祥瑞   上谓宰相曰春秋不书祥瑞惟记有年敇自今州县毋得更奏祥瑞   冬十月作水运浑天成   水运浑天上具列宿注水激轮令其自转昼夜一周别置二轮络在天外缀以日月逆天而行淹速合度置木匮为地平令仪半在地下又立二木人每刻击鼓每辰击钟机械皆在匮中   十一月封泰山   车驾发东都百官四夷从行有司辇载供具数百里不絶上备法驾至山足御马登山与宰相祠官俱登问礼部侍郎贺知章【字秀真越州永兴人】曰前代玉牒之文何故秘之对曰欲密求神仙故不欲人见上曰吾为苍生祈福耳乃出玉牒宣示羣臣于是亲祀昊天上帝于山上羣臣祀五帝百神于山下明日祭皇地祗于社首又明日御帐殿受朝觐赦天下封泰山神为天齐王【张説多引两省吏及所亲摄事礼毕推恩往往超入五品而不及百官中书舍人张九龄谏不听又扈从士卒但加勲而无赐物由是中外怨之】   以王毛仲为开府仪同三司   初隋末国马皆为盗贼外国所掠唐初才得牝牡三千匹于赤岸泽【在今同州府西南】徙之陇右命太仆张万嵗掌之万嵗善于其职自贞观至麟徳马蕃息至七十万匹垂拱以后潜耗大半上初即位牧马有二十四万匹以王毛仲为闲廐使张景顺副之至是马有四十三万上之东封以数万匹从色别为羣望之如云锦加毛仲开府仪同三司   车驾还幸孔子宅   至宋州   宴从官于宋州上谓张説曰懐州刺史王邱【同皎从父兄子】饩牵之外一无他献魏州崔沔供张无锦绣示我以俭济州裴耀卿【字焕之绛州稷山人】表数百言莫非规谏且曰人重扰则不足以告成朕常寘之坐隅如三人者不劳人以市恩真良吏矣顾谓刺史宼泚曰比亦屡有以酒馔不丰诉于朕者知卿不借誉于左右也自举酒赐之由是以邱为尚书左丞沔为散骑侍郎耀卿为定州刺史   十二月帝还东都   分吏部为十铨亲决试判   上疑吏部选试不公御史中丞宇文融宻奏请分为十铨以礼部尚书苏颋等十人掌之试判将毕遽召入禁中决定尚书侍郎皆不得预左庶子吴兢表言陛下曲受谗言不信有司非居上临人推诚感物之道昔汉之贤相尚不对钱谷之数不问鬬死之人况万乘之君岂得下行铨选之事乎上虽不即从明年复故   大有年   东都斗米十五钱青齐五钱粟三钱   【丙寅】十四年春正月命张说修五礼   张説奏今之五礼贞观显庆两书不同或未折衷望与学士讨论删改从之   夏四月以李元纮同平章事   元纮以清俭着故用为相   张説罢   上召河南尹崔隠甫【贝州武城人】欲用之张説薄其无文奏拟金吾大将军说有才智而好贿百官白事有不合者好面折之恶宇文融之为人且患其权重融所建多抑之于是隠甫融及御史中丞李林甫共奏説引术士占星狥私纳赂敕源乾曜等于御史台鞫之事颇有状上使髙力士视説还奏说蓬首垢面席藁待罪上意怜之力士因言説有功于国上以为然但罢中书令   秋七月河南北大水   八月魏州河溢   以杜暹同平章事   冬十月黑水靺鞨【今黑龙江地古为肃慎氏隋唐曰黑水靺鞨】遣使入见黒水靺鞨遣使入见上以其国为州置长史【胡三省注史当作吏】勃海王武艺闻之曰黑水不我告而请吏于唐是必与唐攻我也遣其弟门艺将兵击之门艺曰黑水请吏于唐而我击之此亡国之势也武艺疆遣之门艺弃众来奔武艺表请杀之上密遣门艺诣安西报云已流岭南武艺知之上表曰大国当示人以信岂得为此欺诳上以鸿胪少卿李道邃等漏泄皆坐左迁暂遣门艺诣岭南以报之【后武艺冦登州上遣门艺发幽州兵讨之无功而还武艺怨门艺密遣客刺之不死】   【丁卯】十五年春正月吐蕃入防王君追击至青海西破之   初吐蕃自恃其彊致书用敌国礼上怒张説言曰吐蕃无礼诚宜诛夷但连兵十年甘凉河鄯不胜其弊闻其悔过求和愿听欵服以纾邉人上曰俟与君议之説退谓源乾曜曰君勇而无谋常思侥幸吾言不必用矣及君入朝果请深入讨之会吐蕃防甘州焚掠而归君勒兵蹑其后及于青海之西乘氷而渡破其后军获其辎重羊马万计而还君以功迁左羽林大将上由是益事邉功【是秋吐蕃攻防州执刺史田元献及王君之父进攻玉门君西望而泣竟不敢出兵吐蕃毁瓜州城而去 州注见前隋县宋白曰汉废玉门关徙屯其人于此故名唐天寳后废今仍置县属西安府】   夏五月作十王宅百孙院   上附苑城为十王宅以居皇子不复出阁虽开府置官属及领藩镇惟侍读时入授书自余嵗时通名而已及诸孙浸多又置百孙院太子亦不居东宫常在乘舆所幸之别院   夏至赐近贵丝人一綟【即计反犹言一缭也】   上命妃嫔以下宫中育蚕以知女功至是以其丝赐贵近   秋七月冀州河溢   盗杀王君   初囬纥契秘思结浑四部度碛徙居甘凉之间以避黙啜王君微时往来其间为所轻及为河西莭度以法绳之四部耻怨密遣使诣东都自诉君遽奏四部谋叛上遣中使往察之诸部竟不得直于是流其部长囘纥承宗等于岭南承宗族子防输合众报讐会君邀击吐蕃于肃州【隋置今甘肃】防输伏兵杀之   突厥遣使入贡   吐蕃之冦州也遗突厥毘伽可汗书欲与之俱入防毘伽献其书上嘉之听于西受降城互市嵗赍缣帛数十万匹就市戎马由是国马益壮【纲目误作耗今依通鉴改】   冬十月帝还西京   以萧嵩为河西节度副大使   时王君新败河陇震骇嵩以裴寛【闻喜人】为判官与君判官牛仙客【泾州鹑觚人】俱掌军政人心寖安【仙客本鹑觚小吏以才干为君腹心嵩】【又奏建康军使张守珪为州刺史帅余众筑故城板干裁立吐蕃猝至守珪于城上置酒作乐蕃疑有备不敢攻而退守珪纵兵击之蕃败走守珪乃修复城市收合流散皆复旧业朝廷嘉其功以为州都督吐蕃大将悉诺逻威名甚盛嵩纵反间于其国云与中国通谋赞普诛之由是少衰 建康军注见前张守珪陜州河北人】   【戊辰】十六年春正月以宇文融充九河使   融请用禹贡九河故道【注见前】开稲田并囬易陆运钱【先是江淮漕至陜陆运率两斛计庸钱千今融令先纳此钱而囬易之于民也】官收其利【収其不尽用之余利】兴役不息事多不就   二月以张说兼集贤学士   説虽罢政事专文史之任朝廷每有大事上常遣中使访之   秋八月行开元大衍厯   冬十二月立长征兵分番酬勲法   敇长征兵无有还期人皆难堪宜分五番嵗遣一番还家洗沐五年酬勲五转   制户籍三嵗一定分为九等   【己巳】十七年春三月朔方节度使信安王祎【吴王恪之孙】攻吐蕃防石堡城【在今西宁府西南唐书地理志定戎城南隔涧七里有故石堡城】   初吐蕃防石堡城留兵据之侵掠河右上命朔方节度使信安王祎与河西陇右同议攻取诸将咸以为石堡险逺难攻【其城四面悬崖数千仞石路盘曲长三四里】祎不听引兵深入急攻防之分兵据要害拓地千余里上大悦更命曰振武军   限明经进士及第每嵗毋过百人【唐取士科有进士明经凡明经先帖文后口试经问大义十条答时务防三道分上上上中上下中上凡四等为及第进士试时务防五道帖一大经经防全通为甲第防通四帖过四以上为一第】   国子祭酒杨玚奏流外出身【自诸卫录事及五省令史外官诸吏等谓之流外】每嵗二千余人而明经进士不能居其什一则服勤道业之士不如胥吏之得仕也臣恐儒风浸坠亷耻日防若以出身人太多则应诸色裁损又奏主司帖试明经【取所习经掩其两端其间惟开一行裁纸为帖凡帖三字随时增损可否不一或得四得五得六者为通】不求大指专取难知问以孤经絶句或年月日请自今并帖平文上甚然之   夏四月禘于太庙   唐初袷则序昭穆禘则各祀于其室至是太常少卿韦縚【安石兄子】等奏如此则禘与常飨不异请禘祫皆序昭穆从之   五月杜暹李元纮源乾曜罢以宇文融裴光庭同平章事萧嵩兼中书令【嵩于十一年冬同平章事】   张説张嘉贞李元纮杜暹相继为相源乾曜以清谨自守唯诺署名而已元纮暹议事异同更相奏列上不悦贬暹荆州长史元纮曹州刺史乾曜罢为左丞相以融光庭平章事嵩兼中书令遥领河西   秋八月以帝生日为千秋节   八月五日上以生日宴百官于花萼楼下丞相源乾曜张説表请以是日为千秋节布于天下咸令宴乐移社就之【古以立秋后五戊为社此不拘戊日移于八月五日也】   工部尚书张嘉贞卒   嘉贞不营家产有劝其市田宅者曰吾贵为宰相何忧寒馁比见朝士广占良田身没之曰适足为无頼子弟酒食之资吾不取也   禁私卖铜铅锡   敕以人间多盗铸钱始禁私卖铜铅及以铜为器皿其采铜铅锡者官为市取   贬宇文融为汝州刺史   融性精敏应对辩给以治财赋得幸广置诸吏竞为聚敛由是百官浸失其职而上心益侈百姓苦之在相位谓人曰使吾居此数月则海内无事矣信安王祎以军功有宠融疾之使御史李寅弹之祎闻之先以白上明日寅表果入上怒融坐贬【既而国用不足上复思之会有飞状告融赃贿隠匿官钱者坐贬岩州道卒然是后言财利以取贵仕者皆祖之 岩州唐置故城在今广西鬰林州境】   冬十月戊午朔日食   不尽如钩   【庚午】十八年春二月初令百官休日选胜行乐   初令百官于春月旬休选胜行乐自宰相至员外郎凡十二筵各赐钱五千緍或御花萼楼邀其归骑留饮迭使起舞尽欢而去   夏四月以裴光庭兼吏部尚书   先是选司注官惟视其人之能否或不次超擢或老于下位有出身二十余年不得禄者光庭始奏用循资格各以罢官【谓罢剧就闻者】若干选而集【谓罢官之后经选凡几各以多少为次而集于吏部】官髙者选少卑者选多无问能否选满则注非负谴者有升无降愚庸皆喜谓之圣书而才俊之士无不怨嗟宋璟争之不能得   六月以忠王浚【即陜王嗣升更封改名】领河北道行军元帅帅十八总管讨奚契丹   初契丹王季邵固遣可突干入贡李元纮不礼焉张说曰可突干狡而狠专其国政久矣人心附之今失其心必不来矣至是可突干弑邵固叛降突厥制以忠王浚领元帅御史大夫李朝隠京兆尹裴伷先副之帅十八总管以讨奚契丹命浚与百官相见张説谓人曰吾尝观太宗画像雅类忠王此社稷之福也然浚竟不行   洛水溢   冬十月吐蕃遣使入贡   吐蕃兵数败而惧乃求和亲忠王友皇甫惟明因奏事从容言和亲之利【上曰赞普尝遗吾书悖慢此何可舍对曰赞普当开元初年尚幼穉安能为此殆邉将诈为之欲以激怒陛下耳夫邉境有事则将吏得以因縁盗匿官物妄述功状以取勲爵此皆奸臣之利非国家之福也兵连不解日费千金河西陇右由兹困弊陛下诚命一使往视公主因与赞普相约结使之稽颡称臣永息邉患岂非御逺人之长防乎上説】上即命惟明与内侍张元方使于吐蕃赞普大喜遣其大臣论名悉猎随惟明入贡遂复欵附   是嵗天下奏死罪二十四人   【辛未】十九年春正月王毛仲有罪赐死   初毛仲以严察干力有宠百官附之辐辏【毛仲嫁女上问何须毛仲顿首谢曰臣万事已备但未得客上曰知卿所不能致者一人耳必宋璟也朕为汝召客明日诏宰相与诸达官诣之日中璟乃至先执酒西向拜谢饮不尽巵遽称腹痛而归其刚直之操老而弥笃如此】毛仲骄恣日甚尝求兵部尚书不得怏怏上由是不悦时上宠任宦官往往为三品将军门施棨防杨思朂髙力士尤贵幸毛仲视之若无人毛仲妻产子三日上命力士赐之甚厚且授儿五品官毛仲抱儿示力士曰此岂不堪三品邪力士归奏之上大怒曰昔诛韦氏此贼心持两端今日乃敢以赤子怨我力士因言北门奴官【毛仲本帝家奴补万骑故云】太盛不蚤除之必生大患上乃贬毛仲逺州追赐死自是宦官势甚力士尤为上所宠信表奏皆先呈之小事即决势倾内外   以诗书赐吐蕃   吐蕃使者称公主求毛诗春秋礼记正字于休烈【志宁曾孙】上疏曰东平王汉之懿亲求史记诸子汉犹不与况吐蕃国之宼讐今资之以书使知权畧愈生变诈非中国之利也裴光庭等奏吐蕃久叛新服因以有请赐以诗书庶使渐陶声教化流无外休烈徒知书有权畧变诈之语不知忠信礼义皆从书出也遂与之   上躬耕于兴庆宫侧   三月置太公庙   令两京诸州各置太公庙以张良配享选古名将以备十哲以二八月上戊致祭如孔子礼   冬十二月幸东都   【壬申】二十年春正月遣信安王祎将兵击奚契丹大破之以信安王祎为行军总管户部侍郎裴耀卿副之分道击奚契丹大破之可突干逺遁其部李诗髙帅五千余帐来降祎乃引军还   二月甲戌朔日食   敕裴光庭萧嵩分押左右厢兵【胡三省曰此分押南牙兵也】   秋八月辛未朔日食   九月开元礼成   初命张説与诸学士刋定五礼説卒萧嵩继之请依上元敕父在为母齐衰三年从之至是书成上之号曰开元礼   冬十一月祀后土于汾隂十二月还西京   萧嵩奏自祀后土以来年谷屡丰宜因还京赛祠上从之   【癸酉】二十一年春二月裴光庭卒   太常博士孙琬议光庭用循资格失劝奨之道请諡曰克其子讼之赐諡忠献   以韩休同平章事   上问萧嵩可以代光庭者嵩欲荐散骑常侍王邱邱让于韩休嵩言之上以为相【休为人峭直不干荣利始嵩以为恬和易制故引之及与共事守正不阿嵩渐恶之宋璟叹曰不意韩休乃能如是上或宴乐游猎小有过差輙谓左右曰韩休知否言终疏奏已至左右曰韩休为相陛下殊瘦于旧何不逐之上叹曰吾貌虽痩天下必肥萧嵩奏事常顺指既退吾寝不安休常力争既退吾寝乃安吾用休为社禝耳非为身也有供奉侏儒黄防上常慿之以行赐甚厚一日晩入上怪之对曰向违捕盗官与臣争道臣掀之坠马故晚因下阶叩头上曰但使外无章奏汝亦无忧有顷京兆奏其状上即叱出杖杀之】   夏六月制选人有才行者委吏部临时擢用   时虽有此制而有司以循资格便于已犹踵行之【是时官自三师以下一万七千六百八十六员吏自佐史以上五万七千四百一十六员而入仕之涂甚多不可胜纪】   秋七月乙丑朔日食   冬十月左丞相宋璟致仕归东都   萧嵩韩休罢以裴耀卿同平章事起复张九龄同平章事韩休数与嵩争论于上前面折嵩短嵩因乞骸骨上曰朕未厌卿卿何为遽去对曰陛下未厌臣故臣得从容引去若已厌臣首领且不保安能自遂因泣下上亦为之动容乃皆以为丞相罢政事时九龄居母防自韶州【隋置今为府属广东】入见求终防不许   分天下为十五道置采访使   京畿【治西京】都畿【治东都】闗内【京官遥领】河南【治汴今开封府】河东【治蒲今蒲州府】河北【治魏今大名府】陇右【治鄯今西宁府】山南东【治襄今襄阳府】西【治梁今汉中府】劒南【治益今成都府】淮南【治扬今扬州府】江南东【治苏今苏州府】西【治洪今南昌府】黔中【治黔今重庆府】岭南【治广今广州府】凡十五道各置采访使以六条检察非法两畿以中丞领之余皆择贤刺史领之惟变革旧章乃须报可自余聼便宜从事先行后闻   以杨慎矜知太府出纳   杨政道【隋齐王胨之子】之子崇礼为太府卿二十余年前后莫能及至是以户部尚书致仕上问宰相崇礼之子谁能继其父者以慎矜对乃擢为监察御史知太府出纳上甚悦之【慎矜奏诸州所输布帛有渍汚穿破者皆下本州徴折估钱转市轻货徴调始繁矣】   【甲戌】二十二年春正月幸东都   二月秦州地震   夏四月以裴耀卿为侍中张九龄为中书令李林甫同三品   林甫柔侫多狡数深结宦官及妃嫔家伺候上动静无不知之由是每奏对常称防时武惠妃宠倾后宫生夀王瑁诸子莫得为比太子浸疎薄林甫乃因宦官言于惠妃愿尽力保防夀王妃徳之阴为内助   上芟麦于苑中   上种麦苑中帅太子以下亲往芟之谓曰此所荐宗庙不敢不亲且欲汝曹知稼穑艰难耳   以裴耀卿为江淮河南转运使置河口【汴水入河之口】输埸初上以闗中久谷贵将幸东都召耀卿谋之【耀卿曰闗中帝业所兴当百代不易但地狭谷少故乘舆时幸东都以寛之臣闻贞观永徽之际禄廪不多嵗漕闗东一二十万石足以周赡今用度浸广运数倍于前犹不能给故使陛下数冒寒暑以恤西人今若使司农租米悉输东都而转漕以实闗中则闗中有数年之储而无水旱之忧矣且吴人不习河漕所在停留遂生隠盗臣请于河口置仓使吴船至彼输米而去官自雇载分入河洛于三门东西各置一仓至者贮纳水险而止水通则下或开山路车运而过则无复留滞省费钜万矣上深然其言】至是以耀卿为江淮河南转运使于河口置输埸埸东置河隂仓西置栢崖仓三门东置集津仓西置盐仓凿漕渠十八里以避三门之险先是舟运江淮之米至东都含嘉仓僦车陆运三百里至陜率两斛用千钱耀卿以江淮舟运悉输河隂仓更用舟运至含嘉仓及太原仓自太原仓入渭至闗中凡三嵗运米七百万斛省僦车钱三百万缗或说耀卿献之耀卿曰此公家赢缩之利耳奈何以市宠乎悉奏以为市籴钱   以方士张果【晦郷里世系隠中条山】为银青光禄大夫   初张果自言有神仙术尧时为侍中多往来恒山中相州刺史韦济荐之上遣玺书迎入禁中以为光禄大夫号通元先生厚赐遣归后果卒好事者以为尸解上由是颇信神仙   冬十二月戊子朔曰食   幽州节度使张守珪斩契丹王屈烈及可突干   时可突干连年为邉患守珪屡击破之可突干困廹遣使诈降守珪使管记王悔就抚之悔至而契丹初无降意宻遣人引突厥谋杀悔悔知之以牙官李过折与可突干争权不恊说使图之过折夜勒兵斩屈烈及可突干帅众来降上美守珪之功欲以为相张九龄曰宰相代天理物非赏功之官也上曰假以名而不使任其职可也对曰惟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守珪才破契丹即以为相若尽灭奚厥将以何官赏之乃以为羽林大将军兼御史大夫【李过折既降即以为契丹王已而过折为其下涅礼所杀上以书责涅礼而赦之因以为松谟都督】   置病坊   禁京城匄者置病坊以廪之   【乙亥】二十三年春正月耕籍田御楼酺宴   上耕耤田九推乃止公卿以下皆终亩上御五凤楼酺宴时命三百里内刺史县令各率所部音乐集楼下较胜负懐州刺史以车载乐工数百皆衣文绣鲁山【唐县今属汝州】令元徳秀【字紫芝河南人】惟遣乐工数人连袂歌于蒍【即徳秀所为歌名其词不传】上曰懐州之人其涂炭乎立以刺史为散官【徳秀性介洁质朴士大夫服其髙】   三月张瑝张琇杀殿中侍御史杨汪以复父讐敇杖杀之   初张审素为嶲州都督或告其赃汚制遣御史杨汪按之总管【督下将】董元礼以兵围汪胁令善奏会救至得解汪遂奏审素谋反坐斩二子瑝琇皆幼流岭表【事在十九年】至是瑝琇逃归手杀汪于都城繋表于斧言父寃状欲之江外杀与汪同谋者为有司所得议者多言二子穉年孝烈宜加矜宥张九龄亦欲活之裴耀卿李林甫以为壊法不可上然之乃下敕曰国家设法期于止杀各伸为子之志谁非狥孝之人展转相讐何所限极宜付河南府杖杀士民怜之为作哀诔敛钱之   冬闰十月壬午朔日食   十二月册夀王妃杨氏【胡三省曰为后纳妃乱国张本】   妃故蜀州司户元琰之女也   【丙子】二十四年春二月颁令长新戒   皇太子更名瑛   诸皇子皆更之忠王浚改曰璵【即肃宗故特表之】   三月敇礼部侍郎掌贡举   旧制考功员外郎掌贡举有进士陵侮之议者以员外郎位卑不能服众敇委礼部侍郎   夏四月张守珪使讨击使安禄山讨奚契丹败绩张守珪使平卢讨击使安禄山讨奚契丹败绩守珪奏请斩之禄山临刑呼曰大夫欲灭奚契丹柰何杀禄山乃更执送京师张九龄批曰昔穰苴诛庄贾【司马穰苴为齐景公将监军荘贾后期斩之】孙武斩宫嫔【吴王阖闾使孙武以宫中美人试兵法宠姬二人为队长美人笑武斩队长以狥】守珪军令若行禄山不宜免死上惜其才赦之九龄固争曰失律防师不可不诛且其貌有反相不杀必为后患上曰卿勿以王夷甫【晋王衍之字】识石勒【事见前】枉害忠良竟赦之【禄山本营州杂部初名阿荦山母再适安氏冒其姓后其部落破散遂与安氏子思顺逃来狡防善揣人情守珪爱之养以为子又有史窣干者与禄山同里闬亦以骁勇名闻守珪奏为果毅累迁将军后入奏上与语悦之赐名思明集览阿荦山新旧书俱作轧荦山按轧荦山突厥所谓战鬭神也安禄山夲营州杂部姓康氏其母阿史徳为巫居突厥中祷子于轧荦山及产有光照穹庐鸟兽尽鸣范阳节度使张仁愿搜庐帐欲杀之匿而获免母以神所命遂字轧荦山父死母再适安延偃故更名安禄山】   【胡氏寅曰禄山败军其罪应诛九龄直以军法争论其理自胜乃言未来之事断其后患故元宗得以拒之】   增宗庙笾豆数加母党服   上因耤田赦令有司议增宗庙笾豆之数及服纪未通者太常卿韦縚奏请宗庙每坐笾豆十二兵部侍郎张均【説之子】职方郎中韦述【宏机曾孙】太子賔客崔沔等议礼由旧章不必加数上固欲增之縚请每室加笾豆各六实以新果珍馐从之縚又奏请加外祖父母为大功九月姨舅加小功五月堂舅堂姨舅母并加至袒免沔述请依仪礼防服为定敕姨舅皆服小功舅母不得全降宜服缌麻堂姨舅宜服袒免   秋八月张九龄上千秋金鉴録   千秋节羣臣皆献寳镜九龄以为以镜自照见形容以人自照见吉凶乃述前世兴废之源为书五卷谓之千秋金鉴録上之赐书褒美   冬十月帝还西京   先是敕以来年二月还西京会宫中有怪上召宰相议西还裴耀卿张九龄以农收未毕请俟仲冬李林甫潜知上防独留言曰长安洛阳陛下东西宫耳往来行幸何更择时借使妨农但应蠲所过租税而已臣请宣示有司即日西行从之【上过陜州以刺史卢奂有异政题赞于听事而去 卢奂懐慎之子】   十一月赐朔方节度使牛仙客爵陇西县公   仙客前在河西能节用度勤职业仓库充实器械精利上嘉之欲加尚书张九龄曰不可尚书古之纳言唐兴以来惟旧相及厯中外有徳望者乃为之仙客本河湟使典今骤居清要恐羞朝廷上曰然则但加实封可乎对曰封爵所以劝有功也边将实仓库修器械乃常务耳不足为功欲赏其勤赐之金帛可也上黙然李林甫曰仙客宰相才也何有于尚书上悦【明日上复以仙客实封为言九龄固执如初上怒变色曰卿嫌仙客寒彻如卿有何阀阅九龄曰臣岭海孤贱不如仙客生于中华然臣出入台阁典司诰命有年矣仙客邉隅小吏目不知书若大任之恐不惬众望林甫退而言曰茍有才识何必辞学天子用人何有不可】乃赐仙客爵陇西县公食实封三百户   裴耀卿张九龄罢为左右丞相以李林甫兼中书令牛仙客同三品   初上欲以李林甫为相问于张九龄九龄对曰宰相系国安危陛下相林甫臣恐异日为庙社之忧上不从是时上在位嵗久渐肆奢欲怠于政事而九龄遇事无细大皆力争之林甫日夜短九龄于上上由是浸疎九龄林甫引萧炅为户部侍郎炅素不学尝读伏腊为伏猎中书侍郎严挺之言于九龄曰省中岂容有伏猎侍郎乃出炅刺岐州故林甫怨挺之上积前事以耀卿九龄阿党并拜丞相罢政事【先是九龄既见疎恐遂为林甫所危因上赐白羽扇乃献赋自况其末曰茍効用之得所虽杀身而何忌又曰纵秋气之移夺终感恩于箧中上虽优荅然卒罢之】以林甫为中书令牛仙客同三品领节度如故贬挺之为洛州刺史【上即位以来所用之相姚崇尚通宋璟尚法张嘉贞尚吏张説尚文李元纮杜暹尚俭韩休张九龄尚直各其所长也九龄既得罪朝廷之上皆容身保位无复直言林甫欲蔽主擅权明谓诸諌官曰今明主在上羣臣将顺之不暇乌用多言诸君不见立仗马乎食三品料一鸣輙斥去悔之何及补阙杜璡尝上书言事黜为下邽令自是諌诤路絶仙客既为林甫所引进专给唯诺而已林甫城府深宻人莫窥其际好以甘言防人而隂中伤之不露辞色凡为上所厚者始则亲结之及位势稍逼輙以计去之虽老奸巨猾无能逃其术者】   【丁丑】二十五年春正月置元学博士   每嵗依明经举   二月立明经问义进士试经法   敕曰进士以声韵为学多昧古今明经以帖诵为功罕穷防趣自今明经问大义十条对时务策三道进士试大经十帖   夏四月杀监察御史周子谅【汝南人】贬张九龄为荆州长史周子谅弹牛仙客非宰相才引防书为证上怒甚命防于殿庭絶而复苏仍杖之朝堂流瀼州【唐置今南府上思州是】至蓝田而死李林甫言子谅九龄所荐也乃贬九龄荆州长史   废太子瑛鄂王瑶光王琚而杀之   上之在藩也赵丽妃生太子瑛皇甫徳仪生鄂王瑶刘才人生光王琚及即位幸武惠妃生夀王瑁丽妃等皆爱弛太子与瑶琚以母失职有怨望语驸马都尉杨洄尚咸宜公主【武惠妃女】常伺三子过失以告惠妃惠妃泣诉于上上大怒欲皆废之张九龄曰陛下享国长久子孙蕃昌天下方为庆幸今三子不闻大过奈何一旦以无根之语废之乎且太子天下本不可轻摇陛下必欲为此臣不敢奉诏上不悦惠妃宻使宫奴谓九龄曰有废必有兴公为之援宰相可长处九龄叱之以其语白上上为之动容故迄九龄罢相太子得无动至是杨洄谮太子鄂王光王潜搆异谋上召宰相谋之李林甫对曰此陛下家事非臣等所宜预上意乃决使宦官宣制于宫中废为庶人寻赐死【瑶琚皆好学有才识死不以罪人皆惜之】   募丁壮长充边军   敕以方隅底定令中书门下量军镇闲剧利害审计兵防定额召募丁壮长充边军增给田宅务加优恤   诏选宗子补官   秋七月大理寺奏有鹊来巢赐李林甫爵晋国公牛仙客豳国公   大理少卿徐峤奏今嵗天下断死刑五十八狱院由来杀气太盛鸟鹊不栖今有鹊巢其树于是百官以刑措表贺上归功宰辅故有是命   行和籴法停江淮运   先是西北多宿重兵地租营田皆不能赡始用和籴之法有彭果者献策请推之闗中敕以谷贱伤农令增时价什二三和籴东西畿粟各数百万斛停今年江淮运租自是闗中蓄积羡溢车驾不复行东都矣   冬十月开府仪同三司广平公宋璟卒【諡曰文贞】   十二月惠妃武氏薨追諡贞顺皇后   初上欲以妃为后或上言武氏乃不戴天之讐岂可以为国母且妃既有子若登宸极太子必危上乃止至是薨赠贞顺皇后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五十四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五   唐   元宗明皇帝   【戊寅】开元二十六年春正月令天下州县里皆置学夏六月立忠王璵为皇太子改名亨【先更名绍又更名亨】   李林甫数劝上立夀王瑁上以忠王璵年长孝谨好学意欲立之犹豫不决常忽忽不乐髙力士请其故上曰汝揣我何意力士曰得非以郎君未定耶上曰然对曰但推长而立谁复敢争上曰汝言是也由是遂定【璵将受册命仪注有中严外办及綘纱袍璵嫌与至尊同称表请易之于是停中严改办曰备易绛纱袍为朱明服故事太子乗辂至殿门至是璵不就辂步而入 中严外办唐书礼乐志皇帝大祀致斋画漏上水一刻侍中版奏请中严诸卫入陈殿庭文武五品以上陪位二刻侍中版奏外办受朝日同皇太子亦中严外办左庶子版奏绛纱袍车服志皇帝冠通天冠服綘纱袍冬至受朝贺祭还燕羣臣养老之服也皇太子冠逺游冠服綘纱袍谒朝还宫元日朔日入朝释奠之服也】   突骑施杀其可汗苏禄   初苏禄亷俭攻战所得悉与诸部分之由是众乐为用既尚唐公主【帝以西突厥降王阿史那懐道之女为交河公主妻苏禄】突厥吐蕃亦各以女妻之用度寖广所得不复更分由是诸部离心渠长莫贺达干夜袭苏禄杀之都摩度立苏禄之子骨咄为吐火仙可汗收其余众居碎叶城【吐火仙与莫贺达干相攻莫贺达干遣使告碛西节度使盖嘉运明年秋嘉运击吐火仙擒之并取交河公主而还】   九月丙申朔日食   册南诏为云南王   南诏之先本哀牢夷【乌蛮别种哀牢注见前】地居姚州【唐置今为姚安府治】西东南接交阯西北接吐蕃蛮语谓王曰诏先有六诏【曰蒙嶲曰越析曰浪穹曰进晱曰施浪曰蒙舎蒙嶲古为嶲昆明汉置嶲唐县晋以后没于蛮地在今大理府云龙州越析唐初置州后为蛮所居亦曰磨些今丽江府是浪穹今大理府浪穹县是进晱今大理府邓川州是施浪居矣苴和城在今浪穹县防次和山下防舎亦名阳州今云南防化府是考通鉴巂进晱施浪三诏作蒙越样备越澹今从唐书】莫能相一厯代因之以分其势防舎最在南故谓之南诏至皮逻閤始彊大【高宗时舎细奴逻初入朝细奴逻生逻盛逻盛生盛逻皮盛逻皮生皮逻閤】而五诏微弱乃赂剑南节度使王昱求合六诏为一朝廷许之赐名归义于是以兵威胁服羣蛮遂破吐蕃徙居太和城【在今大理府太和县南名太和村城址尚存】卒为邉患【胡三省曰南诏自此始】   【己卯】二十七年夏六月贬张守珪为括州刺史   幽州将赵堪白真陀罗矫节度使张守珪之命使平卢军使乌知义邀叛奚余党知义不从白真陀罗矫称制指以迫之知义出师与奚遇先胜后败守珪掩其败状以克获闻事颇泄上令内谒者监【内官掌内传宣及诸亲命妇朝会之借】牛仙童往察之守珪重赂仙童归罪于白真陀罗逼令缢死众宦官疾仙童发其事上怒杖杀之守珪坐贬【已而守珪疽发背死】   秋八月追諡孔子为文宣王   先是祀先圣先师周公南向孔子东向坐制自今孔子南向坐被王者之服释奠用宫悬赠弟子为公侯伯   冬十二月更定禘祫之制   初睿宗防既除祫于太庙自是三年一祫五年一禘是嵗夏既禘冬又当祫太常以为祭数则凟请停祫祭自是通计五年一禘一祫从之   【庚辰】二十八年春正月荆州长史张九龄卒   上虽以九龄忤防逐之然终爱重其人每宰相荐士辄问曰风度得似九龄不【读曰否】及是以病卒   三月丁亥朔日食   立那史那昕为十姓【即西突厥十部具见前】可汗   突骑施吐火仙既被擒诏立那史那懐道之子昕为十姓可汗莫贺达干闻之怒曰平苏禄我功也今立昕谓何遂诱诸部以叛诏盖嘉运招谕以莫贺达干为突骑施可汗已而昕竟为莫贺达干所杀西突厥遂亡【后安西节度使夫蒙灵詧计莫贺达干斩之突骑施亦渐衰】   冬十月吐蕃宼安戎城【注见前】发关中兵救之   初吐蕃防安戎城而据之【事具前】其地险要唐屡攻之不克剑南节度使王昱筑两城于其侧运资粮以逼之吐蕃发兵来救昱众大败脱身走资仗皆没于是贬昱髙要【注见前】尉以张宥代之宥文吏不习军旅悉以军政委团练副使【唐注凡有团结营之处置团练使】章仇【复姓本章氏因避仇遂加仇字】兼琼兼琼入奏事盛言安戎城可取上説之以宥为光禄卿兼琼为节度使兼琼潜与安戎城中结谋使开门纳唐兵尽杀吐蕃将卒以监察御史许逺【敬宗曽孙】守之至是吐蕃宼安戎发关中彊骑救之吐蕃引去【更命安戎城曰平戎】   【辛巳】二十九年春正月立赈饥法   制曰前承饥馑皆待奏报然后开仓道路悠逺何救悬絶自今委州县及采访使给讫奏闻   秋七月洛水溢   八月以安禄山为营州都督   禄山倾巧善事人人多誉之上左右至平卢者禄山皆厚赂之由是上益以为贤又赂采访使张利贞利贞盛称之上乃以为营州都督充平卢军使   冬十一月太尉宁王宪薨【即宋王成器更封改名】追諡曰让皇帝宪薨上哀惋特甚曰天下兄之天下也固让于我为唐太伯常名不足以处之乃諡曰让皇帝其子汝阳王璡表述先志固让不许   十二月吐蕃陷石堡城   先是吐蕃四十万入宼至安人军【在今西宁府西】骑将臧希液帅众五千撃破之及是吐蕃攻陷石堡城盖嘉运不能御【初嘉运入朝献吐火仙之防上嘉其功以为河西陇右节度使经畧吐蕃嘉运恃恩流连不时发裴耀卿疏言嘉运虽勇烈有余然言气矜夸恐难成事况防秋非逺未言发期若临事始去则士卒尚未相识何以制敌乞速遣进途严加训厉上乃趣嘉运行及是竟无功】   【壬午】天寳元年春正月以安禄山为平卢节度使   是时天下声教所被之州三百二十一羁縻之州八百【唐书地理志太宗平突厥西北诸蕃及蛮夷稍稍内属即其部落列置州县大者为都督府以其首领为都督刺史凡州府 八百五十六号为羁縻云】置十节度经畧使以备边【安西节度抚宁西域治龟兹城北庭节度防制突骑施坚昆治北庭都防府河西节度断隔吐蕃突厥治凉州朔方节度捍御突厥治灵州河东节度与朔方犄角以御突厥治太原府范阳节度临制奚契丹治幽州平卢节度镇抚室韦靺鞨治营州陇右节度备御吐蕃南抚蛮獠治益州岭南五府经畧绥静夷獠治广州此外又有长乐经畧福州领之东莱守捉莱州领之东牟守捉登州领之 龟兹唐安西四镇之一本西域国治伊逻卢城即汉延城也今其地为库车城在吐鲁蕃西南路室韦契丹别种地在今黒龙江西北余注俱见前守捉唐制兵之戍邉者大曰军小曰守捉】凡镇兵四十九万人马八万余匹开元之前每嵗供边兵衣粮费不过二百万天宝之后益兵浸多每嵗用衣千二十万匹粮百九十万斛公私劳费民始困苦矣   穿三门运渠   陜州刺史李齐物【淮安王神通曽孙】凿底柱为门以通漕开其山岭为挽路沃醯而凿之弃石入河水益湍怒舟不能入新门候水涨以人挽舟而上上疑之遣宦者往视齐物厚赂宦者还言其便   羣臣请加尊号   先是上梦元元皇帝云吾像在京城西南百余里遣使求得之于盩厔【音周窒汉县今属西安府元和志山曲曰盩水曲曰厔】楼观山间【元和志楼观在盩厔县东旧有尹先生楼故名】迎置兴庆宫至是陈王【帝之子名珪】府参军田同秀言元元皇帝告以藏灵符在尹喜故宅【宅在陜州灵宝县函谷故闗有望气台寰宇记春秋时喜为关令见紫气丈余飞入关曰必有异人过此次日老子果骑青牛至后人即其处立台】上遣使求得之羣臣上表以宝符潜应年号请于尊号加天宝字从之【于是加同秀朝防大夫时人皆疑宝符即同秀所为间一嵗清河人崔以清言见元元皇帝藏宝符在武城紫薇山勅使往掘亦得之东都留守王倕知其诈按问果服奏之上亦不深罪也其后或又言元元皇帝降于华清宫之朝元阁因改会昌县曰昭应 武城即汉东武城县后魏曰武城今属东昌府防昌县天宝初置七载改昭应宋曰临潼今属西安府】   二月享元元皇帝于新庙越三日享太庙越二日合祀天地于南郊   改官名   侍中中书令为左右相丞相改为仆射东北都皆为京州为郡刺史为太守   三月以韦坚【字子金京兆万年人】为江淮租庸转运使   初宇文融既败言利者稍息及杨慎矜得幸于是韦坚王鉷【方翼之孙】之徒竞以利进百司有事权者稍稍别置使以领之旧官充位而已坚太子之妃兄也督江淮租运嵗増巨万上以为能故擢任之王鉷亦以善治租赋为户部员外郎   以卢绚严挺之为员外詹事   李林甫为相凡才望功业出已右者必百计去之尤忌文学之士或阳与之善而隂陷之兵部侍郎卢绚綘州刺史严挺之为其所忌皆左迁防秩世谓林甫口有蜜腹有剑【上尝陈乐于勤政楼下垂帘视之卢绚谓上已起垂鞭按辔横过楼下绚风标清粹上目送之林甫知之乃召绚子弟谓曰交广借才上欲以尊君为之若惮逺行则当左迁姑以宾詹分务东洛何如绚惧请之乃除华州刺史未防诬其有疾除员外詹事上又尝问林甫严挺之可用今安在挺之时为绛州刺史林甫退召挺之弟谕以上意甚厚盍称疾求还可以见上挺之从之林甫以其奏白上云挺之老疾宜且授以防秩以便医药上叹咤久之亦以为员外詹事】   秋七月癸夘朔日食   【癸未】二年春正月安禄山入朝   禄山入朝上宠待甚厚谒见无时禄山奏言去秋营州虫食苗臣焚香祝天云臣若操心不正事君不忠愿使虫食臣心若不负神祗愿使虫防即有羣鸟从北来食虫立尽请宣付史馆从之【时李林甫领吏部尚书日在政府选事悉委侍郎宋遥苗晋卿选人集者以万计进晋卿以御史中丞张倚得幸于上擢其子奭为首禄山言于上上招入面试之奭手持试纸终日不成一字时人谓之曳白于是三人皆坐贬 苗晋卿字元辅潞州壶关人】   三月追尊周上御大夫为先天太皇臯繇为徳明皇帝【时谓老子父官周上御大夫又谓臯繇为理官以理为姓殷周时避难食木子而生因改姓李故皆追尊之】广运潭【在长安县东南】成加韦坚右散骑常侍   坚引浐水【源出蓝田县谷中北流至咸宁县合灞水入渭】抵苑东望春楼下为潭以聚江淮运船役夫匠通漕渠发人邱垄自江淮至京城民间愁怨二年而成上幸楼观之坚以新船数百艘扁榜郡名各陈珍宝陜尉崔成甫着锦半臂红抹额居前船唱得宝歌【先是民间唱俚歌曰得体纥那邪其后得宝符于桃林成甫更得体歌为得宝歌辞曰得宝宝野农得宝邪潭里舟船閙扬州铜器多三郎当殿坐聴唱得宝歌其俚更甚 桃林县名隋以汉农县置天宝初于县得老子宝符更名灵宝今县属陜州】使美妇百人盛饰而和之连樯数里坚跪进轻货仍上百牙盘食上置宴竟日而罢加坚常侍吏卒褒赏有差赐其潭名广运   【甲申】三载春正月改年曰载   二月以安禄山兼范阳节度使   河北黜陟使席建侯【名豫以字行襄阳人】称禄山公直李林甫裴寛亦顺防称誉其美由是禄山之宠益固   秋突厥乱册回纥骨力裴罗为懐仁可汗【胡三省曰回纥自此彊盛】初突厥毘伽可汗为其大臣梅録啜毒死【毘伽被毒忍死诛梅録啜夷其种乃卒】其子伊然可汗立八年死弟骨咄立册为登利可汗其左部攻杀之立毘伽可汗子为骨咄叶防所杀【登利年幼其母婆匐预政登利从父二人分掌东西兵号左右杀登利与其母诱斩右杀夺其兵左杀惧攻登利杀之左杀者判阙特勒也遂立毘伽可汗子俄为骨咄叶防所杀立其弟又杀之】叶防遂自立为可汗【上以突厥内乱命羽林将军孙老奴招谕回纥葛逻禄抜悉密等郡】已而抜悉密及回纥葛逻禄三部并起攻叶防杀之尊抜悉密部长为颉跌伊施可汗回纥葛逻禄自为左右叶防突厥余众奉判阙特勒子为乌苏米施可汗【上遣使谕乌苏内附乌苏不从朔方节度使王忠嗣説抜悉密等部攻之乌苏遁去其西叶防阿布思反西杀葛腊哆等帅千余帐相次来降】至是抜悉宻攻杀乌苏米施国人立其弟为白眉可汗于是突厥大乱上敕朔方节度使王忠嗣以兵乗之忠嗣破其左厢十一部独右厢未下防回纥葛逻録共攻抜悉宻颉跌伊施可汗杀之奉回纥骨力裴罗定其国遣使言状上册拜裴罗为懐仁可汗【懐仁于是南据突厥故地立牙帐于乌徳鞬山旧统药逻葛等九姓其后又并抜悉宻葛逻禄凡十一部各置都督】明年懐仁攻杀白眉突厥遂亡【始突厥国于后魏大统时至是灭其地尽入回纥】毘伽可敦【即登利母婆匐】帅众来归上御花蕚楼宴羣臣赋诗美其事【懐仁既杀白眉斥地愈广东极室韦西抵金山南控大漠尽得古匈奴地已而懐仁死子磨延啜立号葛勒可汗】   九月以杨慎矜为御史中丞   初上以慎矜知御史中丞事时李林甫専权公卿之进有不出其门者必以罪去之慎矜固辞不受至是林甫以慎矜屈附于已复以为中丞   始祀九宫贵神【九宫自一至九其神太乙摄提轩辕招摇天符青龙咸池太隂天乙其星天蓬天内天冲天辅天禽天心天柱天任天英其卦八一坎二坤三震四防五九同离六干七兑八艮其五行一为水二与五八同土三与四同木六与七同金九为火其方之色曰白黒碧緑黄赤紫而白兼一六八之三方】初术士苏嘉庆言遯甲术有九宫贵神典司水旱请立坛于东郊祀以四孟月从之礼在太清宫太庙上所用牲玉皆侔天地   【乙酉】四载春正月帝闻空中神语   上谓宰相曰朕于宫中为坛为百姓祈福自草黄素置案上俄飞升天闻空中语云圣夀延长又炼药成置坛上及夜欲收又闻空中语云药未须收此自守防羣臣表贺【上尊道教慕长生于是所在争言符瑞太白山人李浑等上言见神人言金星洞有玉板石记圣王福夀之符命王鉷求获之已而山人王元翼又言见元元皇帝云宝仙洞有妙宝真符命张均等复求得之李林甫等皆请舎宅为观以祝圣夀上説 太白山终南别名在今鳯翔府郿县东南其山最高古謡武功太白去天三百即此金星宝仙二洞俱在太白山】   二月以朔方节度使王忠嗣兼河东节度使   忠嗣少勇敢及镇方面専以持重安邉为务常曰太平之将但当抚循训练士卒不可疲中国之力以邀功名军中日夜思战忠嗣多遣间谍见可胜然后兴师故出必有功既兼两道节制自朔方至云中边陲数千里要害之地悉置城堡斥地各数百里边人以为自张仁亶【张仁愿初名仁亶】之后将帅皆不及【忠嗣每互市髙估马价诸蕃闻之争卖马于唐忠嗣皆买之由是蕃马少唐兵益壮】   秋七月册夀王妃韦氏八月以杨太真为贵妃   初武恵妃薨后宫无当意者或言夀王妃杨氏之美上见而悦之乃令妃自以其意乞为女官【女道士也】号太真为夀王娶郎将韦昭训女潜内太真宫中不朞嵗宠遇如恵妃宫中号曰娘子凡仪体皆如皇后至是册为贵妃赠其父元琰兵部尚书以从兄铦为殿中少监锜为驸马都尉三姊皆赐第京师宠贵赫然已而复以妃从祖兄钊为金吾兵曹参军【钊不学无行为宗党所鄙从军于蜀贫不能归新政富民鲜于仲通常资给之仲通颇读书有才智章仇兼琼引为采访支使委以心腹尝从容谓仲通曰今吾独为上所厚茍无内援李林甫必见危闻杨妃新得幸子能为我结之吾无患矣仲通言钊本末钊仪观甚伟言词敏给兼琼见之大悦即辟为推官使献春防于京师赆蜀货直万缗钊大喜过望至长安见诸妹分以遗之曰此章仇公所赠也于是诸杨日夜誉兼琼且言钊善樗蒲引之见上得随供奉官出入禁中  新政唐县元省故城在今四川保寕府南部县】   九月以韦坚为刑部尚书杨矜慎为租庸转运使坚以通漕有宠遂有入相之志又与李适之【常山愍王承干曽孙天宝元年代牛仙客为左相】善林甫由是恶之故迁以美官实夺之权也   安禄山讨奚契丹破之   禄山欲以边功市宠数侵掠奚契丹奚契丹各杀所尚公主【上以外孙独孤氏为静乐公主嫁契丹王以甥杨氏为宜芳公主嫁奚王】以叛禄山讨破之【已而禄山奏臣讨契丹至北平郡梦先朝名将李靖李勣从臣求食遂命立庙又奏荐享之日庙梁产芝】   以王鉷为京畿采访使   初鉷为户口色役使【掌诸色杂徭役者】敕赐百姓复除鉷奏徴其辇运之费广张钱数使市轻货百姓所输乃甚于不复除旧制戍边者免其租庸六嵗而更时边将耻败士卒死者皆不申牒贯籍不除王鉷皆以为避课六嵗之外悉徴其租庸有并徴三十年者民无所诉上在位久用度日侈又不欲数于左右藏取之鉷知上防嵗贡额外钱帛百亿万贮于内库以供宴赐曰此皆不出于租庸调上以鉷为能富国益厚遇之中外叹怨至是以为御史中丞京畿采访使【杨钊侍宴禁中専掌樗蒲文簿钩校精宻上赏其彊明曰好度支郎诸扬数征此言于上又以属王鉷鉷因奏充判官】   【丙戌】五载春正月贬韦坚为缙云【唐郡今浙江处州府是】太守皇甫惟明为播州【唐置天寳初为郡今贵州遵义府是】太守   初太子之立非李林甫意林甫恐异日为已祸欲动摇之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尝为忠王友【太子先封忠王见前】时破吐蕃入献防见林甫専权劝上去之林甫知之使杨慎矜宻伺其所为防正月望夜太子出游与韦坚相见【坚为太子妃兄】坚又与惟明防于景龙观慎矜遂告坚与惟明谋立太子收下狱林甫使慎矜等鞫之上亦疑坚与惟明有谋而不显其罪皆贬之亲党坐者数十人太子表请与妃离昏帝素知太子孝谨故谴怒不及   以王忠嗣为河西陇右朔方河东节度使   忠嗣仗四节控制万里天下劲兵重镇皆在掌握与吐蕃战于青海积石皆大防又讨吐谷浑俘其全部而归【忠嗣功名日盛李林甫恐其入相忌之安禄山潜蓄异志托以御宼筑雄武城大贮兵器请忠嗣助役欲留其兵忠嗣先期而往不见禄山而还数奏言禄山必反林甫益恶之已而忠嗣固辞河东朔方节度许之 雄武城在今顺天府蓟州东北】   夏四月李适之罢   韦坚等既贬适之惧自求防地遂罢政事【初适之与林甫有隙适之领兵部尚书林甫使人发兵部铨曹奸利事收吏六十余人付京兆京兆尹萧炅使法曹吉温鞫之温置吏于外先取二重囚讯之号呼之声所不忍闻吏闻之大惧引入皆自诬服顷刻狱成敕诮责前后知铨侍郎及判南曹郎官而宥之始太子文学薛嶷荐温才上召见顾嶷曰是一不良人朕不用也及林甫欲除不附己者求治狱吏炅荐温于林甫林甫大喜又有罗希奭者为吏深刻林甫引为殿中侍御史二人皆随林甫所欲深浅锻錬成狱无能自脱者时人谓之罗钳吉网 吉温顼从子罗希奭钱塘人南曹郎唐书百官志吏部员外郎二人一判南曹】   以陈希烈【宋州人】同平章事   希烈以讲老荘得进専用神仙符瑞媚于上李林甫以希烈柔佞易制故引以为相政事一决于林甫希烈但给唯诺【故事宰相午后六刻乃出林甫奏今太平无事已时即还第机务皆决于私家主书抱成案诣希烈书名而已】   五月壬子朔日食   秋七月加岭南经畧使张九章三品以广陵长史王翼为户部侍郎   杨贵妃方有宠中外争献珍玩九章翼所献精美九章加三品翼为户部侍郎民间歌之曰生男勿喜女勿悲君今看女作门楣妃欲得生荔枝嵗命岭南驰驿致之比至长安色味不变【妃尝以妬悍不逊送归铦第上遂不食及夜力士奏请迎妃归院遂开禁门而入后复以忤防遣归吉温因宦官言于上曰陛下何爱宫中一席之地使之就死而辱之于外舎耶上亦悔之遣中使赐以御膳妃对使者涕泣曰金玉珍玩皆陛下所赐惟发者父母所与乃剪发一缭而献之上遽召还宠待益深】   【丁亥】六载春正月杀北海太守李邕淄川太守裴敦复及皇甫惟明韦坚等王琚李适之自杀   先是韦坚之弟【将作少匠兰兵部员外郎芝】为坚讼寃且引太子为言上怒李林甫因言坚与李适之朋党坚遂长流适之贬宜春【本袁州天实初改郡】太守已而左骁卫兵曹栁勣告赞善大夫杜有邻妄称图纎交搆东宫指斥乗舆【有邻女为太子良娣良娣之姊勣妻也勣性疎狂好功名善交结豪杰名士与妻族不协欲防之故为飞语以告】林甫令吉温鞫之乃勣首谋遂与有邻俱杖杀【太子亦出良娣为庶人】勣素与淄川太守裴敦复善【敦复先以平海贼有功擢岭南经畧使林甫忌之贬淄川守】敦复荐之北海太守李邕邕遂与定交防邺郡太守王琚以赃贬江华【唐郡今湖南永州府道州是】司马琚性豪侈与邕皆自谓耆旧久在外意怏怏林甫欲因事除之至是别遣罗希奭按邕敦复皆杖死【邕才艺出众卢藏用尝语之曰君如干将莫邪难与争锋然终虞缺折耳邕不能用】林甫又奏分遣御史赐皇甫惟明韦坚等死希奭自青州之岭南所过杀迁谪者李适之仰药琚自缢适之子霅迎防至东京林甫令人诬告杀之给事中房琯【字次律河南人】坐与适之善贬宜春太守【林甫恨韦坚不已遣使于循河及江淮州县坐坚罪收系纲典船夫征剥逋负延及邻伍死者甚众至林甫死乃止 纲典十船为一纲以吏典之】   除绞斩条   上慕好生之名令应绞斩者皆重杖流岭南其实有司率杖杀之   令天下嫁母服三载   令士通一艺以上皆诣京师   上欲广求天下之士命通一艺以上皆诣京师李林甫恐草野之士对策斥其奸恶建言举人卑贱恐有俚言汚浊圣聴乃令郡县精加试练送省覆试具名奏闻既而至者皆试以诗赋论遂无一人及第者林甫乃以野无遗贤上表称贺   以安禄山兼御史大夫   禄山体肥腹垂过膝外若痴直内实狡黠其在上前应对敏给杂以诙谐上尝戏指其腹曰此胡腹中安所有其大乃尔对曰更无余物止有赤心耳又尝命见太子禄山不拜左右趣之拜禄山曰太子何官上曰此储君也朕千秋万嵗后代朕君汝者也禄山曰臣愚向者惟知有陛下一人不知乃更有储君不得已然后拜上以为信然益爱之【上尝宴勤政楼百官列坐楼下独禄山于御座东间设金鸡帐置榻使坐其前命杨铦姊弟皆与禄山叙兄弟禄山得出入禁中因请为贵妃儿上与贵妃同坐禄山先拜贵妃上问何故对曰胡人先母而后父上悦】   冬十月帝如骊山温泉【在今西安府临潼县南骊山之麓】名其宫曰华清   先是置温泉宫上嵗幸之至是更宫名曰华清治汤井为池环山列宫室【内有集灵台朝元阁飞霜九龙长生明珠等殿】又筑罗城置百司及公卿邸第   将军董延光攻吐蕃石堡城不克十一月以哥舒翰【突骑施哥舒部渠长之子】充陇右节度使贬王忠嗣为汉阳太守忠嗣以部将哥舒翰为大斗军【在今凉州府永昌县西南以大斗抜谷为名】副使李光弼【营州栁城人契丹王楷落之子】为河西兵马使翰光弼皆以勇畧为忠嗣所重【每嵗积石军麦熟吐蕃輙来获之无能御者翰先伏兵于其侧冦至防其后夹击之无一人得返自是不敢复来 积石军在今兰州府河州西】上欲使忠嗣攻吐蕃石堡城忠嗣上言石堡险固吐蕃举国守之非杀数万人不能克臣恐所得不如所亡不如厉兵秣马俟其有衅然后取之上意不决将军董延光请行上命忠嗣分兵助之忠嗣不得已奉诏而不尽如其所欲【李光弼曰大夫以数万众授延光而不立重赏士卒安肯为之尽力且此天子意也彼无功必归罪于大夫大夫何以杜其谗口乎忠嗣曰今以数万之众争一城得之未足以制敌不得亦无害于国故不欲为之忠嗣今受责天子不过一将军归宿衡其次不过黔中上佐岂以数万人之命易一官乎光弼曰大夫能行古人之事非光弼所能及也】延光过期不克言忠嗣阻挠军计上怒李林甫因使人告忠嗣欲拥兵奉太子敕徴忠嗣入朝委三司鞫之上闻哥舒翰名召见悦之以为陇右节度使而诏三司曰吾儿居深宫安得与外人通谋此必妄也但劾忠嗣阻挠军功三司奏忠嗣罪当死翰力陈其寃上感悟贬忠嗣汉阳太守【李林甫屡起大狱以杨钊有掖庭之亲乃因以为援事有微渉东宫者皆指摘使之奏劾付罗希奭吉温鞫之钊因得逞其私志所挤陷诛夷者数百家幸太子仁孝谨静张垍髙力士常保防于上前故林甫终不能间也 张垍説之子】   杀户部侍郎杨慎矜   慎矜为上所厚李林甫浸忌之慎矜与王鉷父中表兄弟也故引鉷入台及鉷迁中丞慎矜犹名之鉷意不平慎矜不之觉尝与之私语纎书【慎矜与术士史敬忠善敬忠言天下将乱劝慎矜于临汝山中买茌避乱】林甫知鉷与慎矜有隙诱使图之鉷乃遣人以飞语告慎矜隋炀帝孙与凶人往来家有防书谋复祖业上大怒收慎矜繋狱命杨钊卢同鞫之【使吉温捕敬忠于汝州敬忠与温父善温幼时敬忠尝抱抚之及捕获温不与语锁其颈驱之马前使吏诱之曰杨慎矜已欵服惟须子一辨解意则生不然必死敬忠求温不答敬忠恳请哀切乃令答辨还鞫慎矜因以为证】慎矜皆引服惟搜防书不获使卢入长安搜其家袖防书入闇中出诟曰逆贼深藏秘记以示慎矜叹曰吾不蓄防书此何从在我家哉吾应死而已于是兄弟皆赐死妻子流岭南连坐者数十人   十二月以天下嵗贡赐李林甫   命百官阅嵗贡物于尚书省悉以车载赐李林甫上或有时不视朝百官悉集林甫第门台省为空林甫子岫为将作监颇以满盈为惧尝从林甫游后园指役夫言曰大人久处钧轴怨仇满天下一朝祸至欲为此得乎林甫不乐曰势已如此将若之何【先是宰相皆以徳度自处驺从不过数人林甫自以多结怨常虞刺客出则歩骑百余人为左右翼金吾静街前驱在数百歩外居则重关复壁如防大敌一夕屡徙牀虽家人莫知其处】   以高仙芝【高丽人】为安西四镇节度使   仙芝从军安西骁勇善骑射累官四镇节度副使小勃律王及其旁二十余国皆服吐蕃贡献不入讨之不克制以仙芝为行营节度使讨之自安西行百余日至连云堡【胡三省注堡在吐蕃南依山北据娑勒川为固】破之遣将军席元庆将千骑前行谓曰小勃律闻大军至其君臣百姓必走山谷第呼出取缯帛称敕赐之大臣至尽缚之以待我元庆如其言仙芝至斩其附吐蕃者数人急遣元庆往斫娑夷藤桥【唐书西域传小勃律王居孽多城临娑夷水藤桥去城六十里】甫毕而吐蕃救至已无所及【娑夷即弱水不能胜草芥藤桥濶尽一矢力修之朞年乃成】仙芝俘小勃律王及吐蕃公主而还上以仙芝为安西四镇节度使仙芝署封常清【蒲州猗氏人】判官任以军事【自唐兴以来边帅皆用忠厚名臣不久任不遥领不兼统功名著者往往入为宰相其四夷之将虽才畧如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犹不専大将之任皆以大臣为使以制之及开元中天子有吞四夷之志为边将者十余年不易始久任矣皇子则庆忠诸王宰相则萧暠牛仙客始遥领矣盖嘉运王忠嗣専制数道始兼统矣李林甫欲杜边帅入相之路以蕃人不知书乃奏言文臣为将怯当矢石不若用寒族蕃人蕃人则勇决习战寒族则孤立无党陛下诚以恩结其心彼必能为朝廷尽死上悦其言始用安禄山至是诸道节度使尽用蕃人精兵咸戍北边天下之势偏重卒使禄山倾覆天下皆出于林甫专宠固位之谋也】   【戊子】七载夏四月以高力士为骠骑大将军   力士承恩嵗久中外畏之太子亦呼之为兄诸王公呼之为翁驸马辈直谓之爷自李林甫安禄山辈皆因之以取将相然性和谨少过不敢骄横故天子终亲任之士大夫亦不疾恶也【上尝从容谓力士曰朕不出长安近十年天下无事朕欲悉以政事委李林甫何如对曰天子巡守古之制也且天下大柄不可假人彼威势既成谁敢复议之者上不悦力士顿首谢罪上意乃解力士自是亦不敢深言天下事矣】   五月羣臣上尊号   赐安禄山铁券   以杨钊判度支事   钊善窥上意所爱恶而迎之以聚敛骤迁嵗中领十五使恩幸日隆   冬十一月以贵妃姊为国夫人   贵妃姊三人皆有才色上呼之为姨出入宫掖并承恩泽势倾天下至是封韩虢秦国夫人与铦锜五家凡有请托府县承迎峻于制敕四方赂遗惟恐居后上所赐与五家如一竞开第舎极其壮丽一堂之费动逾千万既成见他人有胜已者辄毁而改焉虢国尤为豪荡【虢国新第堂成召匠圬埐以绛罗五百叚赏之匠嗤不顾曰请取蝼蚁蜥蜴记其数置堂中茍失一物不敢受直】   十二月哥舒翰筑神威军【在青海上】应龙城【在青海中龙驹岛魏书吐谷浑传青海中有小山每冬氷合后防牝此山明年生驹必多骏异因名其岛曰龙驹】   翰筑神威军吐蕃至撃破之乃更筑应龙城于青海中以谪卒二千戍之【明年冬青海氷合吐蕃大至戍者尽没】   【己丑】八载春二月帅羣臣观左藏赐杨钊金紫   是时州县殷富仓库积粟帛动以万计钊请令粜变为轻货输京师屡奏帑藏充牣古今罕俦故上帅羣臣观之赐钊紫衣金鱼上由是视金帛如粪壤赏赐无限   夏四月杀咸宁太守赵奉璋   奉璋告李林甫罪二十条未达林甫讽御史逮捕以为妖言杖杀之   五月停折冲府上下鱼书   先是折冲府【天下三百六十四府其府统军为折冲都尉】皆有木契【以木书契】铜鱼【刻铜为符作鱼形契与鱼皆中剖以其左付军府其右藏天府】朝廷徴发下敕书契鱼都督郡府叅验皆合然后遣之自募置彍骑府兵日壊死亡不补器械耗防畧尽府兵入宿卫者谓之侍官言其为天子侍卫也其后本卫多以假人役使如奴长安人羞之至以相诟病其戍边者又多为边将苦使利其死而没其财由是应为府兵者皆逃匿至是无兵可交李林甫遂奏停折冲府上下鱼书是后府兵徒有官吏而已彍骑之法天宝以后稍亦变废应募者皆市井负贩无頼子弟未尝习兵时承平日久议者多谓中国兵可销于是民间挟兵器者有禁子弟为武官父兄摈不齿猛将精兵皆聚于西北边中国无武偹矣   六月加圣祖及诸帝后号諡   上以符瑞相继上圣祖号【曰大道元元皇帝】高祖【曰神尧】太宗【曰文武】髙宗【曰天皇】中宗【曰孝和】睿宗【曰元贞】五帝諡帝皆曰大圣后皆曰顺圣【闰月上谒太清宫羣臣上尊号曰开元天地大宝圣神文武应运皇帝十三载二月复加元元皇帝及诸帝后諡号上亦加尊号至十四字 太清宫元元皇帝之庙也】   哥舒翰攻吐蕃石堡城拔之   翰帅兵六万攻吐蕃石堡城其城三面险絶惟一径可上吐蕃但以数百人守之贮粮食积木石唐兵前后屡攻之不能克翰进攻数日不拔召禆将髙秀岩张守瑜欲斩之二人请三日期拔之获吐蕃四百人唐士卒死者数万【以石堡城为神武军】   【庚寅】九载春正月羣臣请封西岳许之【已而关中旱岳祠灾遂罢封祀】夏四月流宋浑于潮阳【本潮州天宝初改郡今广东潮州府是】   初吉温因李林甫得进及杨钊恩遇浸深温遂弃林甫而附之为画代林甫执政之防御史中丞宋浑林甫所厚也温使钊奏而逐之以剪其心腹林甫不能救   五月赐安禄山爵东平郡王【唐将帅封王自此始】   秋八月以安禄山兼河北道采访处置使   求殷周汉后废韩【元魏后】介【后周后】酅【隋后】公   处士崔昌上言国家宜承周汉以土代火魏周隋皆闰位不当以其子孙为二王后事下公卿集议集贤院学士卫包上言集议之夜四星聚于尾【尾九星后宫之塲妃后之府考唐书天文志天宝九载八月五星聚于箕尾荧惑后至而先去尾箕燕分也占曰有徳则庆无徳则凶据此聚本五星而卫包言四星者盖以荧惑后至而不言且附防殷周汉唐之説也】天意昭然上乃命求殷周汉后为三恪废韩介酅公【十二载夏复以魏周隋后为三恪崔昌卫包皆坐贬时李林甫已死杨国忠欲攻其短故有是命】   安禄山入朝   禄山屡诱奚契丹饮以莨菪酒【莨菪药名以其子酿酒饮之不复醒】醉而阬之动数千人斩首以献前后数四至是请入朝上命有司先为起第于昭应禄山至戏水【在临潼县东下流入渭水古有戯亭】杨钊兄弟姊妹皆往迎之上幸望春宫以待之禄山献奚俘八千人上命考课之日书上上考【前此聴禄山于上谷铸钱五垆禄山乃献钱样千缗】   制追复张易之兄弟官爵赐杨钊名国忠   杨钊张易之之甥也奏乞雪易之兄弟制引易之兄弟迎中宗于房陵之功复其官爵仍官其子钊以图防有金刀请更名上赐名国忠   南诏反陷云南郡【即姚州天宝初改郡】   杨国忠徳鲜于仲通荐为剑南节度使仲通性褊急失蛮夷心故事南诏常与妻子俱谒都督过云南太守张防陁皆私之又多所徴求南诏王閤罗鳯【皮罗閤死閤罗鳯嗣】忿怒发兵反攻陷云南杀防陁取夷州三十二   【辛卯】十载春正月免驸马程昌裔官   杨氏五宅夜游与广平公主【帝之女】从者争西市门杨氏奴挥鞭及公主衣公主坠马昌裔下扶之亦被数鞭公主泣诉于上上为之杖杀杨氏奴明日免昌裔官不聴朝谒   为安禄山起第于亲仁坊   命有司为禄山起第于亲仁坊敕谕但穷壮丽不限财力令中使防作敕之曰胡眼大勿令笑我及第成禄山置酒请墨敕召宰相至第上命宰相皆赴之又日遣诸杨与之游宴【通鉴载禄山生日上及杨妃赐予甚厚后三日召入禁中贵妃以锦绣为大襁褓裹之使宫人以舆舁之上闻问故左右以贵妃洗禄儿对上赐贵妃洗皃金银钱复厚赐禄山尽欢而罢自是禄山出入宫掖不禁考此皆出禄山事迹及天宝遗事诸稗史恐非实録今不取】   以安禄山兼河东节度使   户部郎中吉温见禄山有宠约为兄弟【説禄山曰李丞相虽以时事亲三兄必不肯以兄为相兄若荐温于上温即奏兄堪大任共排林甫出之为相必矣禄山悦其言数穪温才于上】防禄山领河东因奏温为副使知留后以大理司直张通儒为判官委以军事【林甫与禄山语每揣知其情先言之禄山惊服每见虽盛冬常汗霑衣林甫引与坐于中书防抚以温言自解披袍以覆之禄山□荷言无不尽谓林甫为十郎既归范阳留其将刘骆各在长安每还必问十郎何言得美言则喜或但云语安大夫须好检校即反手据牀曰噫嘻我死矣】禄山既兼领三镇日益骄恣自以曩时不拜太子见上春秋高颇内惧又见武备堕弛有轻中国之心孔目官严荘掌书记高尚【雍奴人】因为之解图防劝之作乱禄山养同罗奚契丹降者八千余人谓之曳落河曳落河者犹言壮士也皆骁勇善战一可当百以尚荘通儒及将军孙孝哲【契丹部人】为腹心史思明安守忠李归仁蔡希徳牛廷玠向润容李庭望崔干祐尹子竒何千年武令珣能【音耐】元皓【能氏系出长广】田承嗣田干真阿史那承庆为爪牙【尚夲名不危颇有词学薄游河朔贫困不得志常叹曰高不危当举大事而死岂能齧草根求活耶禄山因置幕府出入卧内尚典贱奏荘治簿书承嗣为前锋兵马使治军严整尝大雪禄山按行诸营至承嗣营寂若无人入阅士卒无一人不在者禄山是以重之】   夏四月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讨南诏蛮败绩制复募兵以击之   仲通将兵八万讨南诏南诏王閤罗鳯遣使谢罪请还所俘掠城云南而去仲通不可囚其使进军至西洱河与战大败士卒死者六万人仲通仅以身免杨国忠掩其败状仍叙其战功閤罗鳯遂北臣于吐蕃吐蕃号曰东帝【閤罗鳯刻碑于国门言已不得已而叛唐且曰我世世事唐受其封赏后世容复归唐当指碑以示唐使者知吾之叛非本心也】制募兵以撃之人闻云南多瘴气莫肯应募杨国忠遣御史分道捕人枷送军所【旧制百姓有勲者免征役国忠奏先取髙勲于是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声震野】   高仙芝撃大食【注见前】败绩   初仙芝伪与石国【月氏余种在汉大宛西鄙】约和因兵袭之俘其王以归【掠得瑟瑟十余斛黄金五六槖驼皆入其家 瑟瑟广雅曰碧珠也】石国王子走告诸部诸部皆怒潜引大食欲共攻四镇仙芝将兵三万击之深入七百余里与战大败士卒死亡畧尽【将军李嗣业劝仙芝宵遁别将杀秀实诟之曰避敌先奔无勇也全已弃众不仁也幸而得达独无愧乎嗣业执其手谢之留拒追兵收防卒得俱免还至安西言于仙芝以秀实兼都知兵马使为已判官李嗣业京兆髙陵人段秀实字成公汧阳人】   秋八月武库火   烧兵器三十七万   安禄山讨契丹大败   禄山将三道兵六万以讨契丹以奚骑二千为乡导过平卢千余里遇弓弩筋胶皆弛奚复叛与契丹合夹撃唐兵杀伤殆尽禄山独与麾下二十骑走入师州【唐羁縻州以室韦部置后侨治于良郷县之故东闾城】归罪于左贤王哥解兵马使鱼承仙斩之【平卢兵马使史思明惧逃入山谷禄山迁至平卢麾下皆亡史思明出见禄山禄山喜执其手曰吾得汝复何忧思明退谓人曰向使早出已与哥解并斩矣】   冬十一月以杨国忠领剑南节度使   【壬辰】十一载春二月以粟帛库钱易恶钱   先是江淮多恶钱贵戚大商往往以良钱一易恶钱五载入长安市井不胜其故李林甫奏请禁之官为易取期一月不输官者罪之于是商贾不以为便遮杨国忠马自言国忠为言于上乃更命非铅锡所铸及穿穴者皆聴用之   三月安禄山撃契丹   禄山撃契丹欲以雪去秋之耻防突厥降将阿布思叛【初突厥阿布思来降上厚礼之赐姓名李献忠累迁朔方节度副使献忠有权畧不为安禄山下禄山恨之至是奏请献忠俱撃契丹献忠恐为禄山所害乃帅所部叛归漠北】禄山遂顿兵不进已而阿布思为回纥所破禄山诱其部落降之由是禄山兵精天下莫及【阿布思遁入葛逻禄其叶防执之送京师】   改吏兵刑为文武宪部   夏户部侍郎京兆尹王鉷伏诛   鉷权宠日甚其弟户部郎中焊凶险不法【召术士任海川问我有王者之相否海川惧亡匿鉷恐事泄捕得托以他事杖杀之王府司马韦防话之私庭鉷又使长安尉贾季邻收系杀之】焊所善邢縡与龙武万骑谋作乱有告之者上以告状面授鉷使捕之鉷意焊在縡所先遣人召之日晏乃命捕縡縡帅其党格鬬防髙力士引禁军至撃斩縡捕其党皆擒之国忠白上鉷必预谋上以鉷任遇深不应同逆【李林甫亦为之解辩】乃命特原焊不问使国忠讽鉷表请罪之鉷不忍上怒防陈希烈极言鉷大逆当诛敕希烈与国忠鞫之仍以国忠兼京兆尹【任海川韦会等事皆发】狱具鉷赐自尽焊杖死于朝堂有司籍其第舎数不能徧   五月以杨国忠为御史大夫京畿采访使   初李林甫以国忠防才且贵妃之族故善遇之国忠以林甫荐王鉷为大夫不悦遂深探邢縡狱令引林甫交私事状陈希烈哥舒翰从而证之上由是疎林甫擢国忠为大夫凡鉷所领使务皆归之国忠贵震天下始与林甫为讐敌矣【是秋上复幸左藏国忠奏有鳯凰见左藏屋出纳判官魏仲犀见之遂以仲犀为殿中侍御史】   冬十一月右相李林甫死   先是林甫奏请杨国忠赴镇剑南【国忠既领剑南节度南诏数宼邉蜀人请国忠赴镇林甫因奏遣之国忠将行泣言必为林甫所害上曰卿暂到蜀区处军事朕屈指待卿还当入相林甫时已有疾闻之忧懑不知所为】至是林甫疾剧上遣中使召国忠还至昭应谒林甫拜于牀下林甫流涕谓曰林甫死矣公必为相以后事累公国忠谢不敢当汗流覆面林甫遂死【上晚年自恃承平以为天下无复可忧遂深居禁中専以声色自娱悉委政事于林甫林甫媚事左右迎合上意以固其宠杜絶言路掩蔽聪明以成其奸妬贤嫉能排抑胜己以保其位屡起大狱诛逐贵臣以张其势自皇太子以下畏之侧足凡在相位十九年养成天下之乱而上不之寤也】   以杨国忠为右相兼文部尚书   国忠为人强辨而轻躁无威仪既为相裁决机务果敢不疑攘袂扼腕公卿以下颐指气使莫不震慴凡领四十余使【或劝陜郡进士张彖谒国忠彖曰君辈倚杨右相如防山吾以为氷山耳若皎日既出君辈得无失所恃乎遂隐居嵩山】   【癸巳】十二载春正月杨国忠注选人于都堂   国忠欲收人望选人无问贤不肖选深者留之依资据阙注官滞淹者翕然称之凡所施置皆曲徇时人所欲故颇得众誉故事兵吏部尚书知政事者选事悉委侍郎以下三注三唱仍过门下省审自春及夏乃毕至是国忠欲自示精敏乃遣令史先于私第宻定名阙召左相陈希烈及给事中诸司长官皆集尚书都堂唱注一日而毕曰今左相给事中俱在座已过门下矣其间资格差谬甚众无敢言者于是门下不复过官侍郎但掌试判而已【时中书舎人宋昱知选事进士刘乃遗昱书曰禹稷臯陶同居舜朝犹曰载采有九徳考绩以九载近代主司察言于一幅之判观行于一揖之间何古今迟速不侔之甚哉借使周公孔子今处铨廷考其辞华则不及徐庚观其利口则不如啬夫何暇论圣贤之事业乎 刘乃字永夷河南伊阙人】   二月追削李林甫官爵剖其棺   杨国忠説安禄山使阿布思部落降者诣阙诬告李林甫与阿布思谋反上信之下吏按问林甫婿諌议大夫杨齐宣惧为所累证成之时林甫尚未制削官爵子孙皆流岭南黔中亲近及党与坐贬者五十余人剖棺抉含珠褫金紫更以小棺如庶人礼之   秋八月以哥舒翰兼河西节度使   安禄山以李林甫狡猾逾已故畏服之及杨国忠为相视之蔑如也由是有隙国忠屡言禄山有反状上不听陇右节度使哥舒翰素与禄山不协【先是翰与禄山俱入朝上使高力士宴之城东禄山谓翰曰公与我族类颇同何得不相亲翰曰古人云狐向窟嘷不祥为其忘本也兄茍见亲翰敢不尽心禄山以为讥其胡也怒駡曰突厥敢尔翰欲应之力士目翰乃止由是为怨愈深】防翰撃吐蕃悉收九曲【唐军名在今兰州府河州边外西北唐书吐蕃传九曲地宜畜牧开元中吐蕃赂都督杨矩请其地为金城公主汤沐矩表与之由是吐蕃近与唐接势益张天宝十二载哥舒翰收复故地遂列郡县】部落国忠欲厚结翰与共排禄山因奏以翰兼河西节度赐爵西平郡王【是时中国盛彊自安逺门西尽唐境凡万二千里闾阎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称富庶者无如陇右翰每遣使入奏尝骑白槖駞日驰五百里 安逺门长安城西北门】   冬十月帝如华清宫   杨国忠与虢国夫人居第相邻昼夜往来无复期度或并辔走马不施鄣幕道路掩目三夫人从幸华清防于国忠第车马仆从充溢数坊锦绣珠玉鲜华夺目国忠谓客曰吾本寒家一旦缘椒房至此未知税驾之所然终不能致令名不若且极乐耳杨氏五家队各为一色衣以相别五家合队粲若云锦国忠仍以劒南旌节引于其前【国忠子暄举明经荒陋不及格礼部侍郎达奚珣畏国忠遣其子邀国忠马白之然亦未敢落也国忠怒曰我子何患不富贵乃令鼠辈相卖防马不顾而去珣惧遂置暄上等】   【甲午】十三载春正月安禄山入朝   是时杨国忠言禄山必反且曰陛下试召之必不来上使召之禄山即至见上泣曰臣本胡人陛下宠擢至此为国忠所疾臣死无日矣上怜之赏赐巨万由是国忠之言不能入矣太子亦言禄山必反上不聴【禄山求兼领羣牧总监表吉温自副因择良马纳范阳】   加安禄山左仆射   上欲加禄山同平章事已令太常张垍草制杨国忠曰禄山虽有军功目不知书岂可为宰相制书若下恐四夷轻唐上乃以禄山为仆射【唐初诏敕皆中书门下官有文者为之干封以后始召文士草诸文辞常于北门候进止时人谓之北门学士上即位始置翰林院宻迩禁庭延文章之士下至僧道书画琴棋数术之工皆处之谓之待诏刑部尚书张均及弟垍皆翰林院供奉】   三月安禄山归范阳   禄山奏所部将士讨奚契丹等勲效甚多乞超资加赏【除将军者五百余人中郎将者二千余人】禄山欲反故先以此收众心也禄山辞归范阳上解御衣以赐之禄山惊喜恐杨国忠奏留之疾驱出关乗船沿河而下昼夜兼行日数百里自是有言禄山反者上皆缚送之由是人无敢言者【禄山之发长安也上令髙力士饯之及还上问禄山慰意乎对曰观其意怏怏必知欲命为相而中止也上以告国忠国忠曰此议他人不知必张垍兄弟告之也上怒贬均垍官】   夏六月乙丑朔日食不尽如钩   劒南留后李宓撃南诏败没   宓撃南诏閤罗鳯诱之深入至太和城闭壁不战宓粮尽士卒瘴疫饥死什七八乃引还蛮追撃之全军皆没国忠隐其败更以防闻益发中国兵讨之前后死者几二十万人无敢言者【上尝谓髙力士曰朕今老矣朝事付之宰相边事付之诸将夫复何忧力士对曰臣闻云南数防师又边将拥兵太盛陛下将何以致之臣恐一旦祸起不可复救何谓无忧也上曰卿勿言朕深思之】   秋八月陈希烈罢以韦见素【字防微凑之子】同平章事   杨国忠忌陈希烈希烈累表辞位上欲以吉温代之国忠以温附安禄山奏言不可以见素和雅易制荐之   关中大饥   自去嵗水旱相继关中大饥上忧雨伤稼国忠取禾之善者献之曰雨虽多不害稼也上以为然扶风太守房琯言所部水灾国忠使御史推之是嵗天下无敢言灾者高力士侍侧上曰淫不已卿可尽言对曰自陛下以权假宰相赏罸无章隂阳失度臣何敢言上然之   冬闰十一月贬韦陟【字殷卿安石子】为桂岭【隋县元省故城在今广西平乐府贺县】尉吉温为澧阳【本澧州天宝初改郡后仍为州今湖南】长史   河东太守韦陟文雅有盛名杨国忠恐其入相使人告陟赃汚事下御史陟赂中丞吉温使求救于安禄山复为国忠所发贬陟桂岭尉温澧阳长史安禄山为温讼寃且言国忠防疾上两无所问   户部奏郡县户口之数   先是开元十四年户七百六万九千五百六十五口四千一百四十一万九千七百一十二二十八年户八百四十一万二千八百七十一口四千八百一十四万三千六百九【时西京东都米斛直钱不满二百绢匹亦如之海内富安行者万里不持寸兵】至是户部奏天下郡三百二十一县千五百三十八户九百六十一万九千二百五十四口五千二百八十八万四百八十八唐之盛止此   【乙未】十四载春二月安禄山请以蕃将代汉将从之禄山使副将何千年入奏请以蕃将三十二人代汉将韦见素谓杨国忠曰禄山久有异志今又有此请其反明矣明日入见上迎谓曰卿等疑禄山邪见素因极言禄山反已有迹所请不可许上不悦竟从禄山之请【他日国忠见素言于上曰臣有策可坐消禄山之谋若除禄山平章事召诣阙以贾循吕知诲杨光翽分领范阳平卢河东节度则势自分矣上从之已草制而不发更遣中使辅璆琳以珍果赐禄山潜察其变璆琳受禄山厚赂还盛言禄山无二心上谓国忠等曰朕推心待之必无异志朕自保之卿等勿忧也事遂寝 贾循华原人辅姓晋大夫智果别族为辅氏】   秋七月安禄山表请献马遣中使谕止之   禄山表献马三千匹每匹执鞚夫二人遣蕃将二十二人部送河南尹达奚珣疑有变奏请谕禄山以进马宜俟至冬官自给夫无烦本军于是上稍寤始有疑禄山之意【会辅璆琳受赂事泄上托以他事扑杀之】遣中使冯神威赍手诏谕禄山如珣策禄山踞牀不拜曰马不献亦可十月当诣京师寻遣还亦无表   冬十一月安禄山反遣封常清如东京募兵以御之禄山専制三道隂蓄异志殆将十年以上待之厚欲俟上晏驾然后作乱防杨国忠屡言禄山且反数以事激之欲其速反以取信于上禄山由是决意遽反独与严荘髙尚阿史那承庆宻谋防有奏事官自京师还禄山诈为敕书示诸将曰有宻防令禄山将兵入朝讨杨国忠众愕然相顾莫敢异言于是发所部兵及奚契丹凡十五万反于范阳大阅众引兵而南歩骑精鋭烟尘千里时承平久百姓不识兵革河北州县望风瓦解北京以闻上未之信及闻禄山定反乃召宰相谋之杨国忠扬扬有得色曰今反者独禄山耳将士皆不欲也不过旬日必传首诣行在【时上幸华清宫】上以为然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入朝上问以讨贼方畧常清大言请诣东京开府库募骁勇桃马棰渡河计日取逆贼之首献阙下上悦以为范阳平卢节度使乗驿诣东京募兵旬日得六万人乃断河阳桥为守御之备【禄山子庆宗尚宗女在京师及是上自华清宫还诛之】   以郭子仪【字子仪华州郑人】为朔方节度使   子仪先以天徳军【在今呉喇忒旗西北】使兼九原太守至是授朔方节度使率军东讨   以张介然【猗氏人】为河南节度使   领陈留【本汴州天宝初改郡今河南开封府是】等十三郡诸郡当贼冲者皆置防御使【介然至陈留才数日禄山已自灵昌渡河介然授兵乗城众恟惧不能守太守郭纳以城降介然遂被杀禄山闻其子安庆宗死恸哭曰我何罪而杀我子于是陈留将士降者皆杀之以快其忿 灵昌本滑州天宝初改郡今卫辉府滑县是】   十二月以高仙芝为副元帅统诸军屯陜   以荣王琬【帝之子】为元帅髙仙芝副之统诸军东征出内府钱帛于京师募兵十一万号曰天武军旬日而集皆市井子弟也仙芝以五万人发京师遣宦者边令诚监其军屯于陜【唐宦者监军自此始】   封常清与贼战于武牢败绩安禄山遂陷东京留守李憕【并州文水人】御史中丞卢奕【懐慎之子】死之   禄山以田承嗣安忠志【禄山假子】张孝忠【本夷种名阿劳后归朝赐名】为前锋常清所募兵皆白徒屯武牢以拒贼贼以铁骑蹂之再战皆败禄山陷东京常清再战城中又败乃西走河南尹达奚珣降于禄山留守李憕谓御史中丞卢奕曰吾曹荷国重任虽知力不敌必死之奕许诺憕收残兵数百欲战皆溃憕坐府中奕先遣妻子懐印间道走长安朝服坐台中禄山使人执之及采访判官清【钦绪之子】皆杀之奕骂禄山数其罪顾贼党曰凡为人当知顺逆我死不失节夫复何恨   高仙芝退保潼关河南多陷   封常清帅余众至陜谓高仙芝曰常清连日血战贼锋不可当且潼关无兵若贼豕突入关则长安危矣陕不可守不如引兵先据潼关以拒之仙芝乃趋潼关修完守备禄山使其将崔干祐屯陜于是河南诸郡皆降于禄山【是时朝廷征兵未至关中恟惧防禄山方谋称帝留东京不进故朝廷得为之备兵亦稍集】   东平【今泰安府东平州天宝初置郡】太守呉王祗【信安王祎之弟】起兵讨贼禄山以张通晤为睢阳【即宋州注见前】太守东畧地郡县官多望风降走惟东平太守嗣吴王祗济南太守李随起兵拒之郡县之不从贼者皆倚吴王为名单父【汉县今曹州府单县是】尉贾贲帅吏民撃斩通晤有众二千诏以祗为灵昌太守河南都知兵马使   以永王璘为山南节度使頴王璬【二王皆帝子】为剑南节度使   二王皆不出閤以江陵蜀郡长史源洧【乾曜族孙】崔圆【字有裕贝州武城人】副之   制太子监国   上议亲征制太子监国【上谓宰相曰朕在位垂五十载去秋已欲传位太子值水旱相仍不欲以余灾遗子孙不意逆臣横发朕当亲征且使之监国事平之日朕将髙枕无为矣】杨国忠大惧退谓三夫人曰太子素恶吾家若一旦得天下吾与姊妹并命在旦暮矣使説贵妃衔土请命于上事遂寝   平原太守顔真卿【字清臣师古五世从孙】起兵讨贼   初真卿知禄山且反因霖完城浚濠料丁壮实仓廪禄山以其书生易之及反牒真卿将兵防江津真卿遣平原司兵李平间道奏之上始闻河北郡县皆从贼叹曰二十四郡曽无一人义士耶及平至大喜曰朕不识顔真卿作何状乃能如是真卿使亲客宻懐购贼牒诣诸郡由是诸郡多应者召募勇士旬日至万余人涕泣谕以举兵讨贼士皆感愤禄山使其党段子光赍李憕卢奕清首徇河北诸郡至平原真卿执之腰斩以徇取三人首续以蒲身棺敛之祭哭受吊【禄山以刘道元摄景城太守清池尉贾载盐山尉穆寕共斩之得其甲仗五十余船携其首谒长史李暐暐收严荘宗族悉诛之送道元首至平原真卿召□寕及清河尉张澹诣平原计事饶阳太守卢全诚据城不受代河间司法李奂杀禄山所署长史王懐忠李随杀禄山所署博平太守马冀各以众数千或万人共推真卿为主军事皆禀焉景城本沧州天宝初改郡今仍为州属天津府清池隋县明省故城在沧州盐山隋县今属天津府余注俱见前】   杀高仙芝封常清以哥舒翰为副元帅   边令诚数以事干仙芝仙芝不从令诚入奏事遂言常清以贼摇众而仙芝弃陜地数百里又盗减粮赐上大怒遣令诚赍敕即军中斩仙芝及常清【初常清既败三遣使表陈贼形势上皆不之见常清乃自驰诣阙至渭南敕削其官爵令还军自效常清草遗表曰臣死之后望陛下不轻此贼无忘臣言时朝议皆以禄山狂悖不日授首故常清云然令诚至潼关先引常清宣敕示之常清以表附令诚上之常清既死令诚乃谓仙芝曰大夫亦有恩命仙芝遽下令诚宣敕仙芝曰我遇敌而退死则宜矣谓我盗减粮赐则 诬也时士卒在前大呼称枉其声震地遂斩之】先是哥舒翰入朝以疾留京师及是上以翰有威名且素与禄山不协召见拜兵马副元帅将兵六万以讨禄山翰以疾固辞上不许以田良邱为行军司马蕃将火抜归仁等将部落以从并仙芝旧卒号二十万军于潼关【翰疾不能治事悉以军政委良邱良邱复不敢専决使王思礼主骑李承光主步无所统一翰用法严而不恤士卒皆懈弛无鬬志 王思礼髙丽人】   安禄山遣兵寇振武【唐军名单于都督府治此地在今归化城南】郭子仪使兵马使李光弼仆固懐恩【铁勒部人】撃破之   子仪乘胜遂收云中拔马邑开东陉关【在今代州南胡三省曰时河东太原闭关以拒贼子仪既破贼众关始开】   常山【即恒州注见前】太守顔杲卿【字昕真卿同五世兄】起兵讨贼河北诸郡皆应之   先是禄山至藁城【汉县今属正定府】常山太守顔杲卿力不能拒与长史袁履谦往迎之禄山辄赐杲卿金紫质其子弟使仍守常山杲卿归途中指其衣谓履谦曰何为着此履谦悟其意乃隂与杲卿谋讨禄山至是将起兵防族弟真卿自平原遣甥卢逖潜告杲卿欲连兵断禄山归路以缓其西入之谋时禄山将李钦凑守井陉口杲卿诱至斩之悉防井陉之众有顷贼将高邈何千年适至又皆擒之【贼将张献诚方围饶阳千年因谓杲卿曰此郡应募乌合难以临敌宜深沟髙垒勿与争锋俟朔方军至并力齐进传檄赵魏断燕蓟要膂彼则成擒矣今且宜声云李光弼兵出井陉因使人説张献诚解饶阳围此亦一竒也杲卿悦用其策献诚果遁去兵皆溃】杲卿乃命藁城尉崔安石等徇诸郡云大军朝夕当至先下者赏后至者诛于是河北诸郡响应凡十七郡皆归朝廷兵合二十余万其附禄山者惟范阳【即幽州注见前】卢龙【唐志无卢龙郡胡三省曰当作北平】宻云【本檀州天宝初改郡今顺天府宻云县是】渔阳【今蓟州天宝初置郡】汲邺【注俱见前】六郡而已【杲卿又宻使人入渔阳招贾循郏城人马燧説循曰禄山负恩悖逆终归夷灭公若以范阳归国倾其根柢此不世之功也循然之犹豫不时发别将牛润容知之以告禄山禄山召循杀之马燧亡入西山隐者徐遇匿之得免禄山欲攻潼关至新安闻河北有变而还 马燧字洵美】   【丙申】十五载【肃宗皇帝至徳元载】春正月安禄山僭号【刘友益曰书僭号自禄山始天子在上也】   禄山自称大燕皇帝改元圣武以达奚珣为侍中张通儒为中书令髙尚严荘为中书侍郎   以许逺为睢阳太守   贼将史思明陷常山顔杲卿死之   杲卿起兵才八日守备未完史思明蔡希徳引兵皆至城下杲卿告急于太原尹王承业承业拥兵不救杲卿昼夜拒战粮尽矢竭城遂陷贼执杲卿及袁履谦等送洛阳禄山数之曰我奏汝为判官不数年超至太守何负于汝而反杲卿骂曰汝本营州牧羊羯奴天子擢汝为三道节度使恩幸无比何负于汝而反我世为唐臣禄位皆唐有虽为汝所奏岂从汝反邪我为国讨贼恨不斩汝何谓反也臊羯狗何不速杀我禄山大怒并履谦呙【古瓦反磔也】之二人比死骂不絶口顔氏死者三十余人【思明既克常山引兵击诸郡之不从者于是诸郡复为贼守】   以李光弼为河东节度使   上命郭子仪罢围云中还朔方益发兵进取东京选良将分兵先出井陉以定河北子仪荐光弼以为河东节度使分朔方兵万人与之   二月李光弼入常山执贼将安思义遂与史思明战大败之   李光弼将蕃汉歩骑万余人太原弩手三千人出井陉至常山常山团练兵执安思义出降【光弼得思义不杀引问计答曰大夫逺来疲遇敌恐未易当不如按军入守料胜而出冦兵虽鋭不能持重气沮心离乃可图也光弼曰善释其缚即移军入城】思明方围饶阳【太守卢全诚拒守不下】闻常山不守立即解围合二万余骑直抵城下光弼以五百弩于城上齐发射之贼稍却乃出弩手千人分为四队使其矢发发相继贼不能当乃退有村民告贼歩兵五千自饶阳来至九门【汉县宋省故城在今藁城县】南逢壁【九门之地名】光弼遣歩骑各二千匿旗鼓并水潜行遇贼方饭纵兵掩撃杀之无遗思明闻之失势退入九门【时常山九县七附官军惟九门藁城为贼所据光弼与思明相守四十余日思明絶常山粮道光弼遣使告急于郭子仪子仪引兵自井陉出至常山与光弼军合蕃漠歩骑共十余万与思明战于九门城南思明大败中郎将浑瑊射其将李立节杀之思明收余众奔赵郡复如博陵河朔之民苦贼残暴所在屯结各为营以拒贼及郭李军至争出自効遂攻赵郡降之 浑瑊铁勒浑部渠长释之之子】   真源【唐县今归徳府鹿邑县是】令张廵起兵雍邱【注见前】讨贼   先是谯郡【注见前】太守杨万石以郡降安禄山逼真源令张廵为长史使西迎贼廵至真源帅吏民哭于元元皇帝庙起兵讨贼乐从者数千人廵选精兵千人西至雍邱与贾贲合初雍邱令令狐潮以县降贼引精兵攻雍邱贲出战败死廵力战却贼因兼领贲众潮复与贼将李懐仙【栁城部人】等四万余众奄至城下众惧廵曰贼兵精鋭有轻我心今出于不意撃之彼必惊溃贼势少折然后城可守也乃使千人乗城自帅千人分数队开门突出廵身先士卒直冲贼阵人马辟易贼遂退明日复进蚁附攻城廵束蒿灌脂焚而投之贼不得上积六十余日大小三百余战带甲而食裹疮复战贼遂败退廵乗势追之获贼兵二千人而还军声大振   加顔真卿河北采访使真卿撃魏郡拔之   先是清河客李蕚【一作防字伯髙赵人】年二十余为郡人乞师于真卿【蕚曰公首唱大义河北诸郡恃公以为长城今清河公之西邻国家平日聚江淮河内钱帛于彼以赡北军今有布三百余万匹帛八十余万匹钱三百余万缗粮三十余万斛昔讨黙啜甲兵尽贮其库今有五十余万事户七万口十余万窃计财足以三平原之富兵足以倍平原之彊公诚资以士卒抚而有之以二郡为腹心则余郡如四支无不随所使矣真卿曰吾兵新集未练何暇及邻然子之请兵欲何为乎蕚曰清河非力不足而借公之师也亦以观大贤之名义耳今仰瞻髙意未有决辞定色仆何敢遽言所为乎】真卿欲与之兵众以蕚年少轻虑必无所成真卿不得已辞之蕚就馆复为书説真卿【书曰清河去逆效顺奉粟帛器械以资军公乃不纳而疑之仆回辕之后清河不能孤立必有所系托将为公西面之彊敌公能无悔乎】真卿得书大惊遽诣其馆以兵六千借之送至境执手别因问之曰兵已行矣可以言子之所为乎蕚曰闻朝廷遣程千里【京兆万年人】将精兵十万出崞【音郭】口【旧唐书崞口在相州西山胡三省曰葢即壶关之险也】贼据险拒之不得前今当引兵先击魏郡执其守将分兵开崞口以出千里之师因讨汲邺以北至于幽陵【即幽州】然后帅诸同盟合兵十万南临孟津分兵循河据守要害制其北走之路讨官军东讨者不下二十万河南义兵西向者亦不减十万公但当表朝廷坚壁勿战不过月余贼必有内溃相图之变矣真卿曰善令参军李择交等将其兵防清河博平兵五千人军于堂邑【隋县今属东昌府】禄山所署魏郡太守袁知泰逆战大败遂克魏郡军声大振   以贺兰进明为河北招讨使   时北海太守贺兰进明亦起兵真卿以书召之并力进明将歩骑五千渡河真卿陈兵逆之相揖哭于马上哀动行伍进明屯平原城南真卿每事咨之由是军权稍移于进明真卿不以为嫌复以堂邑之功让之进明奏其状取舍任意敕加进明河北招讨使择交等微进资级清河博平有功者皆不録【进明攻信都郡久之不克参军第五琦劝进明厚以金帛募勇士乃克之 第五琦字禹珪长安人】   夏四月以来瑱【邠州永夀人】为颍川太守   杨国忠问将于左拾遗张镐【字从周博州人】及萧昕【字中明梁鄱阳王恢七世孙】镐昕荐瑱以为颍川太守前后破贼甚众人谓之来嚼铁   以刘正臣【武陟人】为平卢节度使   平卢军将刘客奴董秦【蓟人后赐姓名曰李忠臣】王元志同谋杀吕知诲【禄山首发以知诲守平卢】遣使逾海与顔真卿相闻请取范阳以自效真卿遣判官以衣粮助之真卿时惟一子颇才十余嵗使诣客奴为质朝廷闻之以客奴镇平卢赐名正臣秦及元志拜官有差【已而正臣将袭范阳未至为史思明所败比还王元志酖杀之】   以虢王巨【高祖子鳯之曽孙】为河南节度使   贼围南阳太守卿张垍荐虢王巨有勇畧上徴吴王祗还以巨代之引兵出蓝田贼解围走   五月郭子仪李光弼与史思明战于嘉山【亦曰嘉禾山在今定州曲阳县东】大破之复河北十余郡   子仪光弼既抜赵郡光弼进围博陵不克与子仪俱还常山史思明收防卒数万踵其后子仪选骁骑更挑战三日贼疲乃退子仪乗之又败之于沙河【在今定州南卽古泒水源出山西迳正定定州至祁州与唐河合唐河古滱水也】禄山复使蔡希徳将歩骑二万人北就思明又使牛廷玠发范阳等郡兵助之合五万余人子仪至恒阳【今曲阳县隋曰恒阳唐元和中更今名】深沟高垒以待之贼来则守去则追之昼则耀兵夜斫其营贼不得休息数日光弼子仪议曰贼倦矣可以出战战于嘉山大破之斩首四万级捕获千余人思明奔博陵光弼就围之军声大振于是河北十余郡皆杀贼守将而降渔阳路再絶【前者顔果卿起兵渔阳路絶杲卿败而复通今郭李破史思明故再絶】贼往来者多为官军所获贼众家在渔阳者无不摇心【禄山大惧召髙尚严荘诟之曰汝教我反以为万全今守潼关数月不能进北路已絶诸军四合万全何在尚荘惧数日不敢见田干真説禄山曰自古帝王经营大业皆有胜败岂能一举而成尚荘皆佐命元勲一旦絶之诸将谁不内惧禄山即置酒酣宴待之如初遂议弃洛阳走归范阳计未决】   六月哥舒翰与贼战于灵宝大败贼遂入关   是时天下以杨国忠召乱莫不切齿王思礼説哥舒翰使抗表请诛国忠翰曰如此乃翰反非禄山也或説国忠朝廷重兵尽在翰手翰若援旗西指于公岂不危哉国忠大惧【募万人屯灞上令所亲杜干运将之名为御寇实备翰也翰闻之亦恐为国忠所图乃表请灞上军潼关召干运斩之国忠益惧】防有告贼将崔干祐在陜兵不满四千皆羸弱无备上遣使趣翰进兵复陜洛翰奏曰禄山久习用兵岂肯无备是必羸师以诱我若往必堕其计中且贼逺来利在速战官军据险利在坚守况贼势日蹙将有内变因而乗之可不战擒也要在成功何必务速今诸道徴兵尚多未集请且待之郭子仪李光弼亦请引兵北取范阳覆其巢穴贼必内溃潼关大军惟应固守以之不可轻出国忠疑翰谋已言于上以翰逗留恐失机防上以为然遣中使趣之项背相望翰不得已抚膺恸哭引兵出关遇崔干祐之军于灵宝西原【干祐先据险南薄山北阻河隘道七十里翰使王思礼等将精兵五万居前厐忠等将余兵十万继之翰以兵三万登河北阜望之鸣鼓以助其势】干祐所出兵不过万人什什伍伍防如列星或疏或宻或前或却官军望而笑之兵既交贼偃旗如欲遁者官军懈不为备【贼乗髙下木石撃杀士卒甚众道隘士卒如束枪槊不得用翰以氊车驾马为前驱欲以冲贼日过中东风暴急干祐以草车数十乗塞氊车之前纵火焚之烟熖所被官军不能开目妄自相杀】干祐遣精骑自后击之官军大败【后军自溃河北军望之亦溃】翰独与麾下百余骑走入关干祐遂进攻潼关克之蕃将火拔归仁等执翰降贼送洛阳禄山谓翰曰汝常轻我今定何如翰伏地对曰臣肉眼不识圣人禄山以翰为司空谓归仁不忠斩之   帝出奔蜀   哥舒翰麾下来告急上不时召见及暮平安火【唐制烽候相去三十里每日初夜放烟一炬谓之平安火】不至上始惧召宰相谋之杨国忠首唱幸蜀之策上然之乃御楼下制云欲亲征闻者皆莫之信既夕命龙武大将军陈元礼整比六军厚赐钱帛选闲廐马九百余匹黎明上独与贵妃姊妹皇子妃主皇孙及亲近宦官宫人出延秋门妃主皇孙之在外者皆委之而去【上过左藏国忠请焚之上曰贼来无所得必更敛于百姓不如与之无重困赤子是日百官犹入朝门既启则宫人乱出中外大扰不知上所之四出逃匿上既过便桥杨国忠即使人焚桥上曰人各避贼求生奈何絶其路留髙力士扑灭之至咸阳日向中上犹未食民献粝饭杂以麦豆皇孙辈争以手掬食之须臾而尽有老父郭从谨进言曰禄山包藏祸心固非一日有告其谋者陛下往往诛之使得逞其奸逆致陛下播越是以先王务延访忠良以广聪明葢为此也臣犹记宋璟为相数进直言天下頼以安自顷以来在廷之臣以言为讳阙门之外陛下皆不得知草野之臣必知有今日久矣但九重严邃区区之心无路上达事不至此臣何由得覩陛下之面而诉之乎上曰朕之不明悔无所及慰谕而遣之】   次于马嵬【在今西安府兴平县西】杨国忠为禁军所杀贵妃杨氏赐死   上至马嵬驿将士饥疲皆愤怒陈元礼以祸由杨国忠欲诛之因李辅国【东宫宦者】以告太子未决防吐蕃使者二十余人遮国忠马诉以无食军士呼曰国忠与逆贼谋反国忠走追杀之屠割支体以枪揭其首于驿门外并杀韩国秦国夫人上闻諠哗出门慰劳令收队军士不应上使髙力士问之元礼对曰国忠谋反贵妃不宜供奉愿陛下割恩正法上曰朕当自处之入门倚杖倾首而立久之京兆司禄韦谔【见素之子】前言曰今众怒难犯安危在晷刻愿陛下速决因叩头流血上曰贵妃常居深宫安知国忠反谋髙力士曰贵妃诚无罪然将士已杀国忠而贵妃在陛下左右岂敢自安愿陛下深思之将士安则陛下安矣上乃命高力士引贵妃于佛堂缢杀之舆尸置驿庭召元礼等入观之元礼乃免胄释甲顿首谢罪军士皆呼万嵗于是始整部伍为行计【国忠妻子及虢国夫人走陈仓县令薛景仙诛之 陈仓汉县唐至徳中改宝鸡今属鳯翔府】   发马嵬留太子东讨贼   上将发马嵬朝臣惟韦见素一人乃以韦谔为御史中丞充置顿使父老遮道请留上命太子宣慰之父老曰至尊既不肯留某等愿帅子弟从殿下东破贼取长安若殿下与至尊皆入蜀中原百姓谁为之主须臾聚至数千人太子不可涕泣跋马欲西建宁王倓【太子之子】与李辅国执鞚諌曰逆贼犯阙四海分崩不因人情何以兴复殿下不如收西北边之兵召郭李于河北与之并力东讨逆贼克复二京削平四海使社稷危而复安宗庙毁而更存扫除宫禁以迎至尊岂非孝之大者何必区区温清为儿女之恋乎广平王俶【亦太子子即代宗】亦劝太子留父老共拥太子马不得行太子乃使俶驰白上上曰天也命分后军二千人及飞龙廐马从太子谕之曰太子仁孝可奉宗庙汝曹善辅佐之又使谕太子曰汝勉之勿以吾为念西北诸部吾抚之素厚汝必得其用且宣防欲传位太子太子不受   帝至扶风   上至扶风士卒流言不逊陈元礼不能制防成都贡春防十余万匹至上命陈之于庭召将士谕之曰朕衰耄托任失人致逆贼乱常须逺避其锋卿等仓猝从朕不得别父母妻子跋渉至此劳若至矣朕甚愧之蜀路阻长郡县褊小人马众多或不能供今聴卿等各还家朕独与子孙中官前行入蜀亦足自达今日与卿等诀别可共分此防以备资粮若归见父母及长安父老为朕致意各好自爱也因泣下沾襟众皆哭曰臣等死生从陛下不敢有贰上良久曰去留聴卿自是流言始息   太子至平凉   太子既留未知所适建宁王倓曰殿下昔尝为朔方节度大使将吏嵗时致启倓畧识其姓名今河西陇右之众皆败降贼父兄子弟多在贼中或生异图朔方道近士马全盛裴冕【字章甫河东人】衣冠名族必无二心速往就之此上策也众皆曰善通夜驰三百余里至彭原【本宁州天寳初改郡今仍为州属庆阳府】太守李遵出迎献衣及糗粮遂至平凉阅监牧马得数万匹又募士得五百余人军势稍振   帝至河池【本鳯州天寳初改郡今汉中府鳯县是】以崔圆同平章事剑南节度使崔圆奉表迎车驾具陈蜀土丰稔甲兵全盛上大悦即以为相   陈仓令薛景仙杀贼将克扶风而守之【是月改扶风为鳯翔府】已而贼兵来宼景仙复击却之【时禄山遣其将以勅书缯防诱河陇将士大震关使郭英乂斩之 大震关即陇关在今鳯翔府陇州西郭英乂字元武知运之子】   贼将孙孝哲陷长安   禄山不意上遽西幸止崔干祐兵留潼关凡十日遣孙孝哲将兵入长安杀妃主皇孙数十人刳其心以祭安庆宗搜捕百官宦者宫女每数百人輙以兵送洛阳王侯将相扈从车驾家留长安者诛及婴孩陈希烈以晩节失恩怨上与张均张垍等皆降于贼禄山以希烈垍为相自余朝士皆授以官【于是贼势大炽西胁汧陇南侵江汉北割河东之半既陷长安贼将日夜纵酒専以声色寳赂为事无复西出之意故上得安行入蜀太子北行亦无追廹之患】   帝至普安【今四川保宁府剑州天宝初改为普安郡】以房琯同平章事上之发长安也羣臣多不知至咸阳谓高力士曰朝臣谁当来谁不来对曰张垍张均受恩最深且连戚里是必先来时论皆谓房琯宜为相陛下不用又禄山尝荐之恐或不来上曰事未可知及琯至上问均兄弟对曰臣帅与偕来逗遛不进观其意似有所蓄而不能言也上顾力士曰朕固知之矣即日以琯为相【初陈希烈罢相上许以垍代之垍拜谢既而不用故垍怀怏怏】   秋七月太子即位于灵武【是为肃宗】尊帝为上皇天帝以裴冕同平章事   先是太子至平凉朔方留后杜鸿渐【字之防暹族子】水陆运使魏少游【邢州钜鹿人】判官崔漪卢简李涵【宗室永安王孝基曽孙】相与谋曰平凉防地非屯兵之所灵武兵食完富若迎太子至此北收诸城兵西发河陇劲骑南向以定中原此万世一时也乃使涵奉笺于太子且籍北方士马甲兵谷帛军资之数以献之防河西司马裴冕至平凉亦劝太子之朔方鸿渐自迎太子于平凉北境使少游居后葺次舎庀资储少游盛治宫室帏帐皆仿禁中太子至悉命撤之至是冕鸿渐等上太子牋请遵马嵬之命不许牋五上太子乃许之是日即位于灵武尊帝为上皇天帝大赦改元以杜鸿渐崔漪并知中书舎人事裴冕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时文武官不满三十人披草莱立朝廷制度草创武人骄慢大将管崇嗣在朝堂背阙而坐言笑自若监察御史李勉奏弹之系于有司上持原之叹曰吾有李勉朝廷始尊张良娣性巧慧能得上意从上来朔方良娣每寝常居上前上曰御宼非妇人所能良娣曰仓猝之际妾以身当之殿下可从后逸去至灵武产子三日起缝战士衣上止之对曰此非妾自养之时上以是益怜之 李勉字元卿髙祖子郑王元懿曽孙张良娣邓州人家新丰元宗母窦太后女弟之孙】   制以太子充天下兵马元帅诸王分总天下节制制以太子为兵马元帅永王璘盛王琦丰王珙分领诸道节度都使琦珙皆不出閤惟璘赴江陵先是四方闻潼关失守莫知上所之及是制下始知乗舆所在   李泌【字长源魏柱国弼六世孙】至灵武   初京兆李泌幼以才敏着闻元宗欲官之不可使与太子为布衣交杨国忠恶之奏徙蕲春【隋县明省故城在今黄州府蕲州】后隐居颍阳【后魏县金省故城在今河南府登封县】上自马嵬遣使召之谒见于灵武上大喜出则联辔寝则对榻如为太子时事无大小皆咨之言无不从上欲以泌为右相泌固辞曰陛下待以宾友则贵于宰相矣何必屈其志上乃止   河西安西皆遣兵诣行在   上命河西节度副使李嗣业将兵五千赴行在嗣业与节度使梁宰谋且缓师以观变绥徳府折冲段秀实让嗣业曰岂有君父告急而臣子晏然不赴者乎特进常自谓大丈夫今日视之乃儿女子耳嗣业大惭即白宰发兵以秀实自副诣行在上又徴兵于安西行军司马李栖筠【字贞一赵州人】发兵七千励以忠义而遣之   帝至成都   从官六军至者千三百人而已   令狐潮围雍邱张廵击走之   令狐潮攻雍邱【潮与张廵有旧于城下相劳苦如平生潮因説廵曰天下事去矣足下坚守危城欲谁为乎廵曰足下平生以忠义自许今日之举忠义何在潮惭而退】围守四十余日朝廷声闻不通潮闻帝已幸蜀复以书招廵大将六人白廵以兵势不敌且上存亡不可知不如降贼廵阳许诺明日堂上设天子画像帅将士朝之人人皆泣引六将于前责以大义斩之士心益劝【城中矢尽廵缚藁为人千余被以黒衣夜缒城下潮兵争射之得矢数十万其后复夜缒人贼笑不设备乃以死士五百斫潮营潮军大乱焚垒而遁追奔十余里】潮益兵围之廵使郎将雷万春【史不详所系】于城上与潮相闻语未絶贼弩射之面中六矢而不动潮疑其木人使谍问之乃大惊遥谓廵曰向见雷将军方知足下军令矣然其如天道何廵谓之曰君未识人伦焉知天道未几出战擒将十四人斩首百余级贼乃夜遁   以顔真卿为工部尚书   初真卿闻李光弼下井陉即敛军还平原已而光弼郭子仪引兵西入【子仪光弼闻潼关不守引兵入井陉留太守王俌守常山未几俌欲降贼诸将杀之常山无主遂与赵郡俱陷】真卿始复区处河北军事以蜡丸达表于灵武以真卿为工部尚书兼御史大夫领使如故并致赦书亦以蜡丸达之真卿颁下诸郡又遣人颁于河南江淮由是诸道始知上即位于灵武徇国之心益坚矣   八月以郭子仪为灵武长史李光弼为北都留守并同平章事   子仪等将兵五万自河北至灵武灵武军威始盛人有兴复之望矣【其后上谓李泌曰今子仪光弼已为宰相若克两京平四海则无有以赏之奈何对曰古者有功则锡以茅土传之子孙太宗欲复古制人臣议论不同而止由是赏功以官夫赏功以官有二害非才则废事权重则难制向使禄山有百里之国亦惜之以遗子孙而不反矣为今计莫若疏爵土以赏功臣则虽大国不过二三百里可比今之小郡岂难制哉上曰善】   以第五琦为江淮租庸使   贺兰进明遣参军第五琦入蜀奏事琦言今方用兵财赋为急财赋所产江淮居多乞假臣一职可使军无乏用帝悦以为租庸使【已而琦至彭原见上请以江淮租庸市轻货泝江汉而上至洋川令汉中王瑀陆运至扶风上从之加琦山南等五道度支使琦作盐法用以饶 洋川本洋州天宝初改郡今汉中府洋县是汉中王瑀汝阳王璡之弟】   帝称上皇遣使奉册宝如灵武   灵武使者至蜀帝喜曰吾儿应天顺人吾复何忧制自今改制敕为诰表疏称太上皇军国事皆先取皇帝进止仍奏朕知俟克复上京朕不复预事命韦见素房琯崔涣【元晖子上皇至蜀拜同平章事】奉传国宝及玉册诣灵武传位九月见素等至奉上宝册上不肯受曰比以中原未靖权总百官岂敢乗危遽为传袭羣臣固请上不许寘于别殿朝夕事之如定省之礼【上素闻房琯名虚心待之琯见上言时事辞情慷慨上为改容由是军国多谋于琯琯亦以天下为己任知无不为诸将拱手避之】   安禄山取长安乐工犀象诣洛阳   初上皇每酺宴先设太常雅乐【坐部六堂上坐奏立部八堂下立奏】继以鼓吹【铙歌鼓吹曲】杂乐【龟兹疏勒诸部乐】防乐杂戏【两畿赤县所进】又出宫人舞霓裳羽衣【河西节度使杨敬所献凡十二曲】又教舞马百匹衔杯上夀又引犀象入塲或拜或舞禄山见而悦之至是命捜捕至洛阳宴其羣臣于凝碧池【在洛阳禁苑中】盛奏众乐梨园弟子往往欷歔泣下贼皆露刃睨之乐工雷海青不胜悲愤掷乐器于池西向恸哭禄山怒支解之【禄山闻向日百姓乗乱多盗库物既得长安命大索三日并其私财尽掠之民间骚然益思唐室自上马嵬北行民间相传太子北收兵来取长安日夜望之或时相惊曰太子大军至矣则皆走市里为空贼望见北方尘起輙惊欲走京畿豪杰往往杀贼官吏遥应官军诛而复起相继不絶贼不能制至是西门之外率为敌垒贼兵力所及者南不出武关北不过云阳西不过武功江淮奏请贡献之蜀之灵武者皆自襄阳取上津路抵扶风道路无雍皆薛景仙之功也 上津隋县元省故城在今郧阳府郧西县】   九月以广平王俶为天下兵马元帅李泌为侍谋军国元帅长史   上欲以建宁王倓为元帅李泌以为不可【倓英果有才畧军中皆属目上欲以为元帅泌曰建宁诚元帅才然广平兄也若建宁功成岂可使广平为吴泰伯乎上曰广平冢嗣也何必以元帅为重泌曰广平未正位东宫今天下艰难众心所属在于元帅若建宁大功既成陛下虽欲不以为储副同立功者岂可已乎太宗上皇即其事也】乃以广平王俶为元帅诸将皆属倓闻之谢泌曰此固倓之心也上与泌出行军军士指之窃言曰衣黄者圣人也衣白者山人也上闻之以告泌曰艰难之际不敢相屈以官且衣紫袍以絶羣疑泌不得已受之上笑曰既服此岂可无名称出懐中敕以泌为侍谋军国元帅府行军长史泌固辞上曰朕非敢相臣以济艰难耳俟贼平任行髙志泌乃受【泌又言于上曰诸将畏惮天威在陛下前数陈军事或不能尽所懐万一小差为害甚大乞先令与臣及广平熟议从容奏闻上许之时军旅务繁四方奏报自昏至晓无虚刻上悉使送府泌先开视有急切者及烽火重封隔门通进余则待明禁门钥契悉委俶与泌掌之通进禁门侧置轮盘遇夜门开外有急切文书纳诸轮盘旋转而进】   遣使徴兵囘纥   上虽用朔方之众欲借兵于外夷以张军势以豳王守礼之子承寀为炖煌王与仆固懐恩使回纥以请兵又请发拔汗那兵且使转谕城郭诸国许以厚赏使从安西兵入援   帝如彭原   李泌劝上且幸彭原俟西北兵将至进幸扶风以应之于是庸调亦集可以赡军上从之【彭原廨舎狭隘上与张良娣博打子声闻于外李泌言诸军奏报停壅上乃潜令刻干树鸡为子不欲有声先是册宝至灵武上皇赐良娣七宝鞍泌曰今四海分崩当以俭约示人良娣不宜乗此请撤其珠玉付库吏以赏战功上遽从之建宁王倓泣于廊下上惊问之对曰臣比忧祸乱未已今陛下从諌如流不日当见陛下迎上皇还长安是以喜极而悲耳既而上又谓泌曰良娣祖母昭成太后之妹也上皇所念朕欲使正位中宫何如对曰陛下在灵武以羣臣望尺寸之功故践天位非私己也至于家事宜待上皇之命不过晚嵗月之间耳良娣由是恶泌及倓倓谓泌曰先生举倓于上得展臣子之效无以报徳请为先生除害泌曰何也倓以良娣为言泌曰此非人子所言愿姑置之倓不从 昭成元宗母窦太后諡】   制諌官言事勿白宰相   初李林甫为相諌官言事皆先白宰相退则又以所言白之御史言事须大夫同署至是敕尽革其开諌诤之涂又令宰相分直政事笔承防【谓分日当笔及承上防】旬日而更惩林甫及杨国忠之専权故也   冬十月辛巳朔日食既   以房琯为招讨节度使与贼战于陈涛【一作陶】斜【在咸阳县东其地斜出故名】败绩   琯喜宾客好谈论多引拔知名之士而轻鄙庸俗人多怨之【北海太守贺兰进明诣行在上命琯以为岭南节度使兼御史大夫琯以为摄御史大夫进明入谢上怪问之进明因言与琯有隙且曰晋用王衍为三公祖尚浮虚致中原板荡而房琯専为迂濶大言以立虚名所引用皆浮华之党真王衍之比也陛下用为宰相恐非社稷之福且琯在南朝佐上皇使陛下与诸王分领诸道节制仍置陛下于沙塞空虚之地又多布私党以副戎权其意以为上皇一子得天下则已不失富贵此岂忠臣所为乎上由是疏之】琯请自将兵复两京上许之琯又请自择参佐以李楫为司马刘秩【字祚卿知几子】为参谋悉以戎务委之曰贼曳落河虽多安能当我刘秩二人皆书生不闲军旅遇贼将安守忠于陈涛斜琯效古法用车战以牛车二千乗马歩夹之贼顺风鼓噪牛皆震骇纵火焚之人畜大乱死伤四万余人上大怒李泌为之营救上乃宥之待琯如初   史思明攻陷河北诸郡饶阳禆将张兴【束鹿人】死之思明攻河间景城李奂李暐皆死又使其将康没野波攻平原顔真卿力不敌弃郡走于是清河博平诸郡皆陷饶阳裨将张兴力举千钧性复明辨贼攻饶阳弥年不能下及诸郡皆陷思明并力围之外救俱絶城陷擒兴谓曰将军诚壮士能与我共富贵乎兴曰兴唐之忠臣固无降理今数刻之人耳愿一言而死思明曰试言之兴曰主上待禄山恩如父子羣臣莫及不知报徳乃兴兵指阙涂炭生人大丈夫不能剪除凶逆乃北面为之臣乎且足下所以从贼求富贵耳譬如燕巢于幕岂能久安何如乗间取贼转祸为福长享富贵不亦美乎思明怒锯杀之骂不絶口以至于死   永王璘反诏遣淮南节度使高适【字达夫沧州渤海人】等讨之【纲目作上皇遣高适等考唐书通鉴及纲目分注本文遣适等者乃肃宗非元宗也纲疑有悮刘友益乃谓病肃宗而书上皇不以肃宗主之此岂据事直书之义今改正】   初上皇命诸子分总节制諌议大夫高适諌以为不可上皇不聴以璘领四道节度都使镇江陵时江淮租赋山积于江陵璘召募勇士数万人日费巨万子玚有勇力好兵薛璆等为之谋主以为天下大乱惟南方完富宜据金陵保有江表如东晋故事上闻之敕璘归蜀璘不从上乃以高适为淮南节度使来瑱为淮南西道节度使与江东节度使韦陟共图璘璘遂引舟师沿江东下吴郡太守李希言广陵太守李成式遣兵拒之皆为璘所破江淮大震高适与来瑱韦陟防于安陆【即安州注见前】结盟誓众以讨之   回纥遣葛逻支将兵入援   十二月安禄山遣兵陷颍川执太守薛愿【汾隂人】长史厐坚【泾阳人】杀之   禄山遣兵攻颍川城中兵少无蓄积太守薛愿长史厐坚悉力拒守期年救兵不至至是城陷执愿坚送洛阳杀之【上问李泌今敌彊如此何时事定对曰臣观贼所获子女金帛皆输之范阳此岂有雄据四海之志邪以臣料之不过二年天下无宼矣上曰何故对曰贼之骁将不过史思明安守忠田干真张忠志阿思那承庆等数大而已今若令李光弼自太原出井陉郭子仪自冯翊入河东则思明忠志不敢离范阳常山守忠干真不敢离长安是以两军絷其四将也从禄山者独承庆耳愿敕子仪勿取华隂使两京之道常通陛下军于扶风与子仪光弼互出撃之彼救首则撃其尾救尾则撃其首使贼往来数千里疲于奔命我常以逸待劳贼至则避其锋去则乗其不攻城不遏路来春复命建宁为范阳节度大使并塞北出与光弼南北犄角以取范阳覆其巢穴贼退则无所归留则不获安然后大军四合而攻之必成擒矣上悦】   张廵移军宁陵【注见前】与贼将杨朝宗战大破之   令狐潮李庭望攻雍邱数月不下筑城于雍邱之北以絶其粮援贼常数万人而张廵众才千余每战輙克河南节度使虢王巨屯彭城假廵先锋使是月鲁东平济隂陷于贼贼将杨朝宗帅马歩二万将袭宁陵断廵后廵遂拔雍邱东守宁陵以待之始与睢阳太守许逺相见是日朝宗亦至廵逺与战昼夜数十合大破走之斩首万余级敕以廵为河南节度副使【廵以将士有功遣使诣虢王巨请空名告身及赐物巨惟与折冲果毅告身三十通不与赐物廵移书责巨巨竟不应】   于阗王胜将兵入援   胜闻乱使弟曜摄国事自将兵五千入援上嘉之以为殿中监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五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五十六   唐   肃宗皇帝   【丁酉】至德二载春正月上皇以李麟【懿祖之后】同平章事命崔圆赴彭原安庆绪杀禄山   禄山自起兵以来目渐昏至是不复睹物又病疽性益躁左右使令小不如意辄加棰挞时或杀之阉宦李猪儿被挞尤多左右人不自保既而嬖妾生子庆恩欲以代庆绪庆绪惧严荘为之谋夜持兵立帐外使猪儿执刀直入帐中斫禄山腹禄山扪枕旁刀不获曰必家贼也 已流出数斗遂死荘宣言禄山疾亟立庆绪为太子袭伪号然后发防【庆绪性昏懦言辞无序荘不令见人庆绪曰纵酒为乐兄事荘以为御史大夫事无大小皆取决焉】   杀建寜王倓   初李辅国本飞龙【内廐名】小儿【廐牧阉奴皆谓之小儿】粗闲书计给事东宫上委信之辅国外恭谨而内狡险上即位后见张良娣有宠隂附防之与相表里建宁王倓数于上前诋讦二人罪恶二人因谮之曰倓恨不得为元帅谋害广平王上怒遂赐倓死【先是上谓李泌曰广平为元帅逾年今欲命建宁专征又恐势分立广平为太子何如对曰戎事交切须即区防至于家事当俟上皇不然后代何以辨陛下灵武即位之意邪泌出以告广平王俶俶入固辞曰陛下犹未奉晨昏臣何心敢当储贰上赏慰之及建宁死俶内惧谋去辅国及良娣泌曰王不见建宁之祸乎但尽人子之孝良娣妇人委曲顺之亦何能为】   史思明等冦太原李光弼撃破之   史思明等引兵十万防太原李光弼拒之月余不下思明乃选骁鋭为游兵戒之曰我攻其北则汝潜趋其南有隙则乗之光弼军令整严虽防所不至警逻亦不少懈贼不得入【先是光弼麾下精兵皆赴方余众不满万人诸将皆惧光弼先帅士民于城外凿壕以自固作数十万众莫知所用及贼攻城光弼用以増垒城壊辄补至是募军中有小技皆取之人尽其用得钱工三善穿地道贼为梯冲土山以攻城光弼为地道以迎之近城辄防又作大礟飞巨石一发辄毙二十余人贼死者仆二三乃退营于数十歩外 音吉土塼也】光弼遣人诈为约降而穿地道周贼营中搘之以木至期遣禆将将数千人出如降状贼皆属目俄而营中地防死者千余人贼众惊乱官军鼔噪乗之俘斩万计会安禄山死庆绪使思明归守范阳留蔡希徳等围太原光弼复出撃之斩首七万希德遁去   贼将尹子竒防睢阳张廵入睢阳与许逺拒郤之安庆绪以子竒为河南节度使子竒以归【胡三省注当作为□妫州也】檀【州名注见前】兵十二万趣睢阳许逺告急于张廵廵自宁陵引兵入睢阳廵有兵三千人与许逺兵合合六千八百人贼悉众逼城廵督励将士昼夜苦战一日或二十合凡十六日擒贼将六十余人杀士卒二万余众气自倍逺谓廵曰逺懦不习兵公智勇兼济逺为公守请公为逺战自是逺但调军粮修战具居中应接而已战鬭筹画一出于廵贼遂夜遁   二月帝至鳯翔   上至鳯翔旬日陇右河西安西西域之兵皆防江淮庸调亦至长安人闻车驾至从贼中自拔而来者日夜不絶【李泌请如前防遣安西西域之众并塞东北取范阳上曰今大众已集当乗兵锋具腹心而更引兵东北数千里先取范阳不亦迂乎对曰今所恃者皆西北及诸塞之兵性耐寒而畏暑若乗其新至之鋭攻禄山已老之师其势必克両京然春气已深贼収其余众遁归巢穴闗东地热官军必困而思归贼俟官军之去必复南来然则战征之势未有涯也不若先用之于寒郷除其巢穴则贼无所归根本永絶矣上曰朕切于晨昏之恋不能待此决矣】   郭子仪平河东贼将崔干祜败走【纲目是条载在正月考通鉴二月戊子上至鳯翔己丑郭子仪平河东其事在帝至鳯翔后今依之改辑】   初郭子仪以何东居两京之间扼贼要冲得河东则两京可图时贼将崔干祐守之子仪潜遣人入河东与唐官防贼者谋俟官军至为内应至是子仪引兵趣河东司户韩旻等翻城迎官军干祐逾城得免发城北兵拒官军子仪撃之斩首四千级遂平河东   江南采访使李成式讨永王璘璘败走死   成式与河北招讨官李鋭合兵讨璘季广琛召诸将谓曰吾属从王至此天命未集人谋已隳不如及兵锋未交早图去就否则死于锋镝永为逆臣矣诸将皆然之于是广琛以麾下奔广陵璘党皆散忧惧不知所出成式将赵侃等济江璘兵遂溃璘奔鄱阳江西采访使皇甫侁遣兵擒杀之   三月上皇遣中使祭始兴文献公张九龄   上皇思张九龄之先见为之流涕遣中使至曲江【汉县今为广东韶州府治】祭之厚恤其家   尹子竒复防睢阳张廵撃走之   子竒复兵攻睢阳张廵谓将士曰吾受国恩所守正死耳但念诸君捐躯力战而赏不酬勲以此痛心耳将士皆激励请奋廵乃椎牛飨士尽军出战贼望见兵少笑之廵执旗帅诸将直冲贼阵贼乃大溃明日贼又合兵至城下巡出战昼夜数十合屡摧其锋而贼攻围益急巡于城中夜鸣鼓严队若将出击者贼闻之逹旦儆备既明廵乃寝兵絶鼔贼以飞楼瞰城中无所见遂觧甲休息廵与南霁云【魏州顿邱人】雷万春【史不详里系】等十余将各将五十骑开门突出直冲贼营斩贼将五十余人杀士卒五千余人子竒乃走【廵欲射子竒而不识剡篙为矢中者善谓廵矢尽走白子竒乃得其状使霁云射之中其左目防复之】   夏四月以郭子仪为司空天下兵马副元帅与贼战于清渠【在长安县西纲目误作沟今依唐书通鉴改】败绩   先是闗内节度使王思礼军武功贼安守忠等攻之兵马使郭英乂战不利思礼退军扶风贼游兵至太和闗【在今鳯翔府东去府五十里】鳯翔大骇上以郭子仪为司空副元帅子仪将兵赴鳯翔贼将李归仁以铁骑五千邀之子仪使其将仆固懐恩等伏兵撃之杀伤畧尽子仪与王思礼进屯潏西【潏水之西也潏水出南山至长安入渭】安守忠李归仁军清渠相守七日官军不进守忠伪遁子仪悉师逐之贼以骁骑九千为长蛇阵官军撃之首尾为两翼夹撃官军大溃子仪退保武功【是时府库无蓄积朝廷专以官爵赏功诸将出征皆给空名告身聼临事注名有至开府特进异姓王者诸军但以职任为统摄不复计官爵高下及是复以官爵収散卒由是官爵轻而货重大将军告身一通易一醉凡应募入军者一切衣金紫名器之滥至是而极焉子仪既败诣阙请自贬以为左仆射】   房琯罢以张镐同平章事   琯性髙简时国家多难而琯不以职事为意日与刘秩李揖高谈释老或聼门客董庭兰鼓琴庭兰因是大招权利御史劾之罢为太子少师以镐同平章事【上常使僧百人为道塲于内张镐諌曰帝王当修德以弭乱未闻饭僧可致太平也上然之房琯既失职颇怏怏多称疾不朝而賔客常盈门上恶之贬邠州刺史乆之召拜刑部尚书道卒】   山南东道节度使鲁炅【幽州蓟人】奔襄阳   鲁炅守南阳贼将武令珣田承嗣相继攻之城中食尽饿死者相枕藉凡周嵗昼夜苦战力竭不能支夜开城帅余兵数千突围奔襄阳承嗣追之转战二日不克而还时贼欲南侵江汉頼炅扼其冲要南夏得全   秋七月以张镐兼河南节度使   镐兼节度采访等使代贺兰进明   贼将蔡希徳防上党执节度使程千里   贼屡攻上党常为节度使程千里所败蔡希德复引兵围之以轻骑至城下挑战千里帅百骑开门突出欲擒之防救至退还桥壊坠堑中反为希徳所擒仰谓从骑曰吾不幸至此天也归语诸将善为守备宁失帅不可失城希德攻城竟不克送千里于洛阳囚之   九月广平王俶郭子仪收复西京   上劳飨诸将遣攻长安谓郭子仪曰事之济否在此行也对曰此行不防臣必死之囘纥懐仁可汗遣其子叶防等将精兵四千余人来至凤翔广平王俶将朔方等军及囘纥西域之众十五万发凤翔俶见叶防约为兄弟叶防大喜谓俶为兄至长安城西陈于香积寺【在长安县东神禾原上】北澧水【注见前】之东李嗣业为前军郭子仪为中军王思礼为后军贼将十万陈于其北李归仁出挑战官军逐之逼于其陈贼军齐起官军郤李嗣业曰今日不以身饵贼军无子遗矣乃肉袒执刀大呼奋撃杀数十人陈乃稍定于是嗣业帅前军各执长刀如墙而进身先士卒所向摧靡贼伏精骑于陈东欲袭官军之后侦者知之仆固怀恩引囘纥就击尽杀之李嗣业又与囘纥出贼陈后与大军夹撃自午至酉斩首六万级贼遂大溃余众走入城迨夜嚣声不止仆固懐恩言于广平王俶曰贼弃城走矣请以三百骑追之取安守忠李归仁等俶曰将军战亦疲矣且休息俟明日圗之懐恩曰战尚神速何明日也俶固止之迟明谍至守忠归仁与张通儒田干真等皆已遁矣大军遂入西京【初上欲速得京师与囘纥约曰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归囘纥至是叶防欲如约广平王俶拜于叶防马前曰今始得京师若遽俘掠则东京之人皆为贼困守不可复取矣愿至东京乃如约叶防惊跃下马答拜曰当为殿下径往东京即与仆固怀恩引囘纥西域之兵自城南过营于浐水之东军民蕃部见俶拜者皆泣曰广平王真华夷之主上闻之喜曰朕不及也】俶整众入城百姓老幼夹道欢呼悲泣俶留长安镇抚三日引大军东出   遣使请上皇还京师   防书至凤翔上即日遣中使啖庭瑶奏上皇命左仆射裴冕入京师告郊庙及宣慰百姓召李泌曰朕已表请上皇东归朕当还东宫复修人子之职泌曰上皇不来矣上惊问故泌曰理势自然上曰为之奈何泌曰今请更为羣臣贺表言自马嵬请留灵武劝进及今成功圣上思恋晨昏请速还京师就教养之意则可矣上即使泌草表立命中使奉以入蜀【是夜上就泌饮酒同榻而寝泌曰臣今报徳足矣复为闲人何乐如之上曰朕与先生乆同忧虑今方同乐何遽云去泌曰臣有五不可留愿陛下聴臣去免臣于死上曰何谓也对曰臣遇陛下太早任臣太重宠臣太深臣功太髙亦太竒此其所以不可留也上曰且眠矣异日议之对曰陛下今就臣榻卧犹不得请况异日香业之前乎陛下不聼臣去是杀臣也上曰不意卿疑朕如此岂朕而办杀卿耶对曰陛下不办杀臣故臣求归若其既办臣何敢复言且杀臣者非陛下也乃五不可也陛下向日待臣如此臣于事犹有不敢言者况天下既安臣敢言乎上良乆曰卿以朕不从卿北伐之谋乎对曰非也乃建宁耳曰建宁为小人所敎欲害其兄圗继嗣朕以社稷大计不得已而除之卿不知邪对曰若有此心广平当怨之广平每与臣言其寃輙流涕呜且陛下昔欲用建宁为元师臣请用广平建宁若有此心当深憾臣而以臣为忠益相亲善陛下以此可察其心矣上乃泣曰先生言是也然既往不咎朕不欲闻之泌曰臣非咎既往乃欲陛下慎将来耳昔天后有四子长曰太子天后方圗称制恶其聪明酖杀之立次子贤贤内忧惧作黄台辞冀以感悟天后天后不聴贤亦废死其辞曰种黄台下熟子离离一摘使好再摘使稀三摘犹为可四摘抱蔓归今陛下已一摘矣慎无再摘上愕然曰安有是哉朕当书绅对曰陛下但识之于心何必形于外也是时广平王有大功张良娣忌而谮之故泌言及之】   冬十月尹子竒陷睢阳张廵许逺死之【刘友益曰廵逺之死异时异地此并书之所以破千载之惑也】   先是子竒徴兵数万复攻睢阳城中食尽馈救不至士卒消耗至千六百人皆饥病不能鬭遂为贼所围【张廵修守具贼为云梯势如半虹置精卒二百于其上推之临城欲令腾入廵预于城潜凿三穴候梯将至一穴中出大木末置铁钩钩之使不得退一穴中出一木拄之使不得进一穴中出一木末置鐡笼盛火焚之贼又钩车钩城上棚阁廵以大木置铁鏁大环拔其钩而截之贼又造木驴攻城巡镕金汁灌之贼又以土囊积柴为磴道欲登城廵潜以松明干蒿投之积十余日使人顺风持火焚之巡所为皆应机立辨贼服其智不敢复攻遂于城外穿三重壕立木栅以守廵巡亦于其内作壕以拒之士卒死伤之余才六百人】时许叔冀在谯郡尚衡在彭城贺兰进明在临淮【唐郡今江南泗州是】皆拥兵不救城中日蹙张廵使南霁云犯围而出告急于临淮临淮兵不至【霁云至临淮进明爱其勇壮其食延之霁云泣曰睢阳之人不食月余矣霁云虽欲独食且不下咽大夫坐拥彊兵曽无分灾救患之意岂忠臣义士之所为乎因囓落一指以示进明曰霁云既不能逹主上之意请留一指以示信归报座中皆为泣下霁云去至寜陵与城使亷坦同将歩骑三千人且战且行仅得千人入城城中将吏知无救皆痛哭贼围益急】至是张廵许逺谋曰睢阳江淮之保障若弃之去贼必乗胜长驱是无江淮也且吾众饥羸走必不逹古者战国诸侯尚相救恤况密迩羣帅乎不如坚守以待之【先是将士人廪米日一合杂以茶纸树皮为食至食茶纸既尽遂食马马尽罗雀掘鼠雀防又尽廵出爱妾杀以食士逺亦杀其奴城中知必死莫有叛者】所余才四百人将士病不能战廵西向再拜曰臣力竭矣生既无以报陛下死当为厉鬼以杀贼城遂防廵逺俱被执子竒问曰闻君每战皆裂齿碎何也廵曰吾志吞逆贼但力不能耳子竒以刀抉视之【抉视其齿】所余才三四并南霁云雷万春姚訚【崇曾孙】等皆被杀巡且死顔色不乱生致许逺于洛阳寻死偃师【巡初守睢阳时卒仅万人城中居人亦万廵一见问姓名无不识者前后大小战凡四百余杀贼卒二十万人巡行兵不依古法教战陈令本将各以其意教之人或问其故巡曰今与逆贼战云合鸟散变态不恒步之间势有同异临期应猝在于呼吸之间而动询大将事不相及非知兵之变者也故我使兵识将意将识士情投之而往如手之使指兵将相习人自为战不亦可乎器械甲仗皆取之于敌未尝自修推诚待人无所疑虑临危应变出竒无穷号令明赏罚信与众共甘苦寒暑故下争致死力先是张镐闻睢阳围急倍道亟进且檄谯郡太守阊邱晓救之晓不受命镐至睢阳城已防三日矣镐召晓杖杀之】   广平王俶郭子仪等收复东京   张通儒等収余众走保陜安庆绪悉发洛阳兵使严荘将之就通儒以拒官军步骑犹十五万子仪等与贼遇于新店【在陜州西】贼依山而陈囘纥自南山袭其背于黄埃中发十余矢贼惊顾曰囘纥至矣遂溃郭子仪等与囘纥夹撃之贼大败走仆固懐恩等分道追之庆绪帅其党走河北杀所获唐将哥舒翰程千里等三十余人而去广平王俶入东京囘纥纵兵大掠意犹未厌俶患之父老请率罗锦万匹以赂囘纥乃止   李泌归衡山   泌屡请还山上不许防成都使还言上皇初得上表彷徨不能食欲不归及羣臣表至乃大喜命食作乐下诰定行日上召泌告之曰皆卿力也于是泌求归不已上固留之不能得乃聼归衡山勅郡县为筑室于山中给三品料   帝发鳯翔遣韦见索奉迎上皇   贼将严庄来降以为司农卿   陈留人杀尹子竒举城降   帝入西京上皇发蜀郡   上入西京百姓出国门奉迎二十里不絶舞跃呼万嵗有泣者上入居大明宫御史中丞崔器【安平人】令百官受贼官爵者皆脱巾徒跣立于含元殿前顿首请罪环之以兵使百官临视之太庙为贼所焚上素服向庙哭三日是日上皇发蜀郡   安庆绪走保邺郡   庆绪走保邺歩骑不过千余人旬日间蔡希德自上党田承嗣自頴川武令珣自南阳各帅所部兵归又召募河北诸郡人众至六万军声复振   以甄济【字孟成定州无极人家汲郡】为秘书郎苏源明【字弱夫武功人】知制诰初汲郡人甄济有操行隐居青岩山【在卫辉府淇县西南亦曰苍峪山】安禄山为采访使奏掌书记济察禄山有异志诈得风疾舁归家禄山反使蔡希德引刑者二人封刀召之济引首待刃希徳以实病白禄山乃免后庆绪又使彊舁至洛阳防官军平东京济超诣军门上谒广平王俶遣诣京师上命馆之于三司令受贼官爵者列拜以愧其心以济为秘书郎国子司业苏源明亦称病不受禄山官上擢为考功郎中知制诰制士庶受贼官禄者令三司条件奏闻   宴囘纥叶防于宣政殿   叶防自东京还上命百官迎之与宴于宣政殿叶防奏以军中马少请留兵沙苑自归取马还为陛下扫除范阳余孽上赐而遣之以叶防为忠义王嵗遗囘纥绢二万匹使就朔方军受之   朝享于长乐殿   上在彭源更以栗为九庙主至是朝享于长乐殿   十二月上皇还西京   上皇至咸阳上备法驾迎于望贤宫上皇在宫南楼上着紫袍望楼下马趋进拜舞于楼下上皇降楼抚上而泣索黄袍自为上着之上伏地顿首固辞上皇曰天数人心皆归于汝使朕得保养余齿汝之孝也上乃受之上皇不肯居正殿上自扶登殿尚食进食尝而荐之将发行宫上亲为上皇习马而进之执鞚行数步上皇止之上乗马前引不敢当驰道上皇谓左右曰吾为天子五十年未为贵今为天子父乃贵耳入御含元殿慰抚百官乃诣长乐殿谢九庙主恸哭乆之即日出居兴庆宫上累请避位还东宫上皇不许以传国寳授上上始涕泣受之   赦天下   上御丹鳯楼赦天下惟与安禄山同反及李林甫王鉷杨国忠子孙不在免例【先是广平王俶入东京按百官受禄山父子官者陈希烈等三百余人皆素服悲泣请罪俶以上防释之寻勒赴西京崔器令谒朝堂请罪如前西京百官之仪然后收繋大理京兆狱至是命礼部尚书李岘兵部侍郎吕諲与器共接之岘以侍御史李栖筠为详理判官栖筠多务平恕故人皆恕諲器而岘独得众誉李岘呉王恪孙吕諲河中河东人】   立广平王俶为楚王   寻复徙为成王   加郭子仪司徒李光弼司空功臣进阶赐爵有差追赠死节之士   李憕卢奕顔杲卿袁履谦许逺张廵张介然蒋清厐坚等皆加追赠官其子孙战亡之家给复三载【议者或罪张巡以守睢阳不去与其食人曷若全人其友人李翰为之作传表上之曰巡以寡撃众以弱制彊保江淮以待陛下之师其功大矣且廵所以固守者以待诸军之救也救不至而食尽既尽而及人岂其素志哉设使守城之初已有食人之计损数百人以安天下臣犹曰功过相掩况非其素志乎众议由是始息李翰赞皇人】   蠲来载租庸三分之一复郡名官名   以良娣张氏为淑妃【刘友益曰书此志乱始也】   贼将史思明高秀岩各以所部来降   史思明遣其将窦子昂以所部十三郡及兵八万来降河东节度使高秀岩亦以所部降上大喜以思明为归义王范阳节度使【初安庆绪之北走也其大将李归仁及精兵万人皆溃归范阳庆绪忌思明之彊遣阿史那承庆安守忠往徴兵因宻图之判官耿仁智説思明曰大夫所以尽力于安民者廹于凶威耳今唐室中兴天子仁圣大夫诚率所部归之此转祸为福之计也禆将乌承玼亦曰庆绪叶上露耳大夫奈何与之俱亡思明以为然承庆守忠以五千劲骑自随至范阳思明引入内防乐饮别遣人収其甲兵诸郡兵皆给粮纵遣之囚承庆等奉表降至是上遣内侍李思敬与乌承恩往宣慰使将所部兵讨庆绪承恩所至宣布诏旨沧瀛安深徳棣等州皆降虽相州未下河北率为唐有矣乌承玭字徳润张掖人承恩承玭族兄】   制陷贼官以六等定罪   崔器吕諲上言诸防贼官背国从伪准律皆应处死李岘以为贼陷两京天子南巡人自逃生此属皆陛下亲戚或勲旧子孙今一概以叛法处死恐乖仁恕之道且河北未平羣臣防贼者尚多若尽诛之是坚其附贼之心也上从岘议以六等定罪重者刑之于市次赐自尽次杖一百次三等流贬斩逹奚珣等十八人陈希烈等七人赐自尽【上欲免张均张垍死上皇不可上叩头流涕曰臣非张説父子无有今日若不能活均垍死何面目见説于九泉上皇曰垍为汝长流岭南均为贼毁我家事决不可活上泣而从命顷之有自贼中来降者言羣臣在邺者闻赦希烈等皆自悼失身贼庭及闻希烈等诛乃止上甚悔之】   【司马氏光曰陈希烈等或贵为卿相或亲连肺腑承平之日迎合取容祸乱既作偷生茍免至乃媚贼称臣为之陈力此乃犬马之不如六等议刑斯亦可矣又何悔焉】   置左右神武军   置神武军取元从子弟【胡三省注谓从帝马嵬北行及自灵武还京师者】充其制皆如四军【左右羽林左右龙武】縂谓之北牙六军【神武亦置左右共为六军】又择善骑射者十人为殿前射生手分左右厢号曰英武军   【戊戌】乾元元年【是年二月改元复以载为年】春正月上皇加帝尊号帝复上上皇尊号   二月以李辅国兼太仆卿   辅国依附张淑妃势倾朝野   免天下今年租庸   以改元故有是诏   三月立淑妃张氏为皇后   夏五月停采访使改黜陟使为观察使【胡三省曰观察使始此】张镐罢   张镐性简澹不事中要闻史思明请降上言思明凶险因乱窃位人面兽心难以徳懐愿勿假以威权又言滑州防御使许叔冀狡猾多诈临难必变请徴入宿卫时上已宠纳思明防中使自范阳及白马来皆言思明叔冀忠恳可信上以镐为不切事机罢为荆州防御使   立成王俶为皇太子更名豫   张后生兴王佋才数嵗欲以为嗣上疑未决从容谓知制诰李揆【字端卿淮阳王道元之元孙】曰成王长且有功朕欲立为太子卿意何如揆再拜贺曰此社稷之福臣不胜大庆上意始决   崔圆李麟罢以王璵【方庆六世孙】同平章事   上颇好鬼神太常少卿王璵专依鬼神以求媚每议礼仪多杂以巫祝俚俗上悦之遂以璵同平章事【璵在开元时为祠祭使祈祷或焚纸钱有类巫现习礼者羞之至是复以祠祷见宠乃奏置太乙坛上尝不豫卜云山川为祟与请中使与女巫乗驿分祷所过烦櫌黄州有巫盛年美色从无頼少年数十为蠧尤甚刺史左震悉収斩之籍其赃十万以状闻请以其赃代贫民租遣中使囘京上无以罪也】   赠顔杲卿太子太保諡曰忠节   杲卿之死也以张通幽之譛【杲卿初起常山与张通幽同谋通幽贼将通儒弟也会杲卿遣其子泉明献俘京师通幽请偕行以救宗族杲卿许之至太原通幽欲自托于王承业杀之更表毁短杲卿留泉明别遣使献之杲卿寻死难】竟无襃赠及是顔真卿为御史大夫泣诉于上上为之言于上皇杖杀幽通而赠杲卿【泉明既留太原王承业遣还使壮士翟乔贼之于路乔不平告之故乃免比至常山城已防为史思明所获至是思明降泉明乃得归求其父尸于东京得之遂并袁履谦尸棺敛以归杲卿姊妹女及泉明之女皆流落河北泉明号泣求访哀感路人久乃得之诣亲故乞索赎之先姑姊妹而后其子遇父时将吏妻子流落者皆与之归凢五十余家均减资粮一如亲戚真卿悉加赡给随其所适而资送之袁履谦妻疑履谦衣衾敛薄发棺视之与杲卿无异乃始慙服】   初行新厯   山人韩頴所造   史思明反杀范阳副使乌承恩   李光弼以史思明终当叛乱而乌承恩为思明所亲信隂使圗之又劝上以承恩为范阳节度副使赐阿史那承庆铁劵令共圗思明上从之承恩多以私财募部曲又数衣妇人服诣诸将説诱之思明闻而疑之防承恩入京师上使内侍李恩敬与俱宣慰范阳谋泄思明执承恩索其装囊得鐡劵及光弼牒思明乃集将佐吏民西向大哭曰臣以十三万众降朝廷何负陛下而欲杀臣遂杀承恩及其党二百人囚思敬表言之上遣中使慰谕思明曰此非朝廷与光弼之意皆承恩所为杀之甚善思明表求诛光弼命耿仁智张不矜为表云陛下不为臣诛光弼臣当自引兵就太原诛之不矜以示思明及将入函仁智削去之思明闻之命执二人斩之【仁智事思明乆思明怜欲活之仁智大呼言曰人生会有一死得尽忠义死之善者也今从大夫反不过延嵗月岂若速死之愈乎思明怒捶杀之】   秋七月初铸大钱   铸当十大钱文曰乾元重寳【从御史中丞弟五之请也】明年更铸大钱加以重轮一当五十与乾元钱开元钱三品并行【已而民争盗铸货轻物重谷价腾踊饿殍相望言者皆归咎于乃贬忠州长史 忠州唐置今四川】上元元年敕小钱一当十其重轮者当三十【三品钱行浸乆属嵗荒米斗至钱七千人相食京兆捕私铸者月间榜死至八百余人尚不能禁故有是敕】至寳应元年敕大小皆当一民始安之   册囘纥英武可汗以宁国公主归之   册命囘纥可汗曰英武威逺毘伽阙可汗以上防女寜国公主妻之以汉中王瑀为册礼使右司郎中李巽【字令叔赵州赞皇人】副之上送至咸阳公主辞决曰国家事重死且无恨上流涕而还【瑀等至囘纥牙帐可汗衣赭袍坐帐中引瑀等立帐外瑀不拜可汗曰我与天可汗两国之君君臣有礼何得不拜瑀对曰天子以可汗有功自以所生女妻可汗恩礼至重可汗奈何以子壻傲妇翁坐榻上受册命邪可汗改容起受册明日立公主为可敦举国皆喜道骑三千助讨安庆绪后囘纥以公主无子聴归京师】   郭子仪李光弼入朝八月以子仪为中书令光弼为侍中命郭子仪等九节度讨安庆绪以宦官鱼朝防【泸州人】为观军容使   安庆绪之初至邺也犹据七郡兵粮丰备专以缮台沼酣饮为事髙光张通儒等争权不恊无复刚纪蔡希德有才畧好直言通儒谮而杀之诸将怨怒不为用上命朔方郭子仪及淮西鲁炅兴平李奂滑濮许叔冀镇西北庭李嗣邺郑蔡季广琛河南崔光逺【灵昌人】七节度讨之又命河东李光弼泽潞王思礼二节度使将所部兵助之上以子仪光弼皆元勲难相统属故不置元帅但以宦官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处置使观军容之名自此始   冬十月郭子仪等防卫州遂围邺城   子仪引兵济河东至获嘉破安太清太清走保卫州庆绪悉举邺中之众七万救卫州子仪使善射者三千人伏于垒垣之内令曰我退贼必逐我汝乃登垒鼓噪而讨之既而与庆绪战伪退贼逐之至垒下伏兵起射之贼还走子仪复引兵逐之庆绪大败遂防卫州庆绪走子仪等追至邺庆绪入城固守【庆绪窘急遣薛嵩求救于史思明且请以位让之思明发范阳观望未进会崔光逺防魏州思明遂引兵大下光逺使将军李处崟拒之连战不利还趣城贼追至城下扬言曰处崟召我来何为不出光逺信之斩处崟处崟骁众所恃也既死众无闘志光逺脱身走思明陷魏州所杀三万余人 薛嵩讷之从子】   以侯希逸【营州人】为平卢节度副使   平卢节度使王元志卒【初元志既酖杀刘正臣禄山以亲将徐归道为节度使元志复与侯希逸袭杀之遣使上闻诏拜元志平卢节度使至是卒 刘正臣事具前】上遣中使往抚慰将士因就察军中所欲立者授以旌节髙丽人李懐玉为禆将杀元志之子推侯希逸为军使朝廷因以希逸为节度副使节度使由军士废立自此始   【己亥】二年春正月史思明自称燕王   史思明自称大圣燕王周挚为行军司马【李光弼曰思明得魏州而按兵不进此欲使我懈惰而以精鋭掩吾不备也请与朔方军同逼魏城求与之战彼惩嘉山之败必不敢轻出得旷日引乆则邺城防庆绪死而彼无辞以用其众矣鱼朝恩以为不可乃止 嘉山之败事具前】   二月壬子月食既【胡三省曰春秋之法书日食不书月食此因张后专横故特书】先是百官请加皇后尊号上以问中书舎人李揆对曰自古皇后无尊号惟韦后有之岂足为法上惊曰庸人几误我会月食事遂寝后与李辅国相表里干预政事上颇不悦而无如之何   三月九节度之兵溃于相州   郭子仪等九节度围邺城壅漳水灌之庆绪坚守以待思明城中食尽淘马矢以食马而官军无统御进退无所禀城乆不下上下解体思明引兵趋邺选精骑日于城下抄掠官军出则散归其营昼备之则夜至夜备之则昼至又多遣壮士窃官军装号督趣运者妄杀戮人舟车所聚则宻纵火焚之往复聚散自相辨识而官军不能察也由是诸军乏食思明乃大引军直抵城下刻日决战官军歩骑六十万陈于安阳河北李光弼王思礼许叔冀鲁炅先战杀伤相半郭子仪承其后未及布陈大风忽起吹沙防木天地昼晦咫尺不辨两军大惊官军溃而南贼溃而北子仪防河阳桥保东京战马万匹惟有三千甲仗十万遗弃殆尽东京士民骇散留守崔圆等奔防邓诸道兵溃归所过剽掠惟李光弼王思礼整军而归【子仪至河阳周挚引兵争之不得都虞侯张用济筑南北两城而守之】诸将各上表请罪上皆不问   史思明杀安庆绪还范阳   史思明知官军溃去还屯邺南不与庆绪相闻庆绪窘蹙不知所为上表称臣于思明思明乃手疏唁庆绪愿为兄弟之国庆绪大悦以三百骑诣思明营思明陈兵待之引入再拜思明忽震怒曰尔为子杀父天地所不容吾为太上皇讨贼岂受尔佞媚乎命左右牵出并髙尚孙孝哲崔干佑皆杀之勒兵入邺城収其士马留其子朝义守之引兵还范阳   苖晋卿王璵罢以李揆吕諲第五同平章事   上于李岘恩意尤厚岘亦以经济为己任军国大事多独决之   以郭子仪为东畿等道元帅   夏四月史思明僭号【称大燕皇帝】   制停口敕处分   初李辅国自上在灵武侍直帷幄宣传诏命四方文奏寳印符契晨夕军号一以委之及还京师专掌禁兵常居内宅制敕必经辅国押署然后施行宰相百司皆因辅国关白口为制敕付外施行御史台大理寺重囚或推防未毕辅国一时纵之莫敢违者李揆见之执子弟礼谓之五父【辅国行第五】及李岘为相于上前叩头论制敕应出中书具陈辅国专权乱政之状上感悟制停口敕处分诸务各归有司或有追摄须经台府辅国由是忌岘   以李抱玉为郑陈颍亳节度使   抱玉安兴贵之后也【兴贵于武德初袭执李轨事具前】为李光弼禆将屡有战功自陈耻与安禄山同姓赐姓李氏   五月贬李岘为蜀州刺史   御史中丞崔伯阳等以鞫狱坐贬【鳯翔马坊押官为刧天兴尉谢夷甫捕杀之其妻讼寃李辅国素出飞龙廐敕监察御史孙蓥鞫之无寃又使中丞崔伯阳等鞫之与蓥同又使侍御史毛若虚鞫之若虚希辅国意归罪夷甫伯阳怒召若虚诘责欲劾奏之若虚先自归于上上匿若虚下伯阳寻至言若虚附会中人鞫狱不直上怒叱出之贬岭南尉蓥流播州 押官管押马坊之官天兴本雍县至德初更名金改鳯翔今为鳯翔府治毛若虚绛州太平人】岘奏伯阳等无罪上以为党贬蜀州刺史谓散骑常侍韩择木【昌黎人】曰李岘专权朕自觉用法太寛对曰李岘言直非专权陛下寛之袛益圣德耳【若虚寻除御史中丞威振朝廷乆之以罪贬死】   秋七月召郭子仪还京师以李光弼为朔方节度使兵马元帅   鱼朝恩恶郭子仪因其败短之于上上召子仪还京师以李光弼代之士卒涕泣遮中使请留子仪子仪绐之曰我饯中使耳未行也因跃马而去光弼以骑五百驰赴东都夜入其军光弼治军严整始至号令一施士卒壁垒旌旗精彩皆变是时朔方将士咸乐子仪之寛惮光弼之严【兵马使张用济屯河阳与诸将谋以精鋭突入东京逐光弼请子仪命其士皆披甲上马以待朔方节度副使仆固懐恩曰邺城之溃郭公先去朝廷责帅故罢其兵柄今逐李公而彊请之是反也其可乎康元寳曰君以兵请郭公朝廷必疑郭公讽君为之是破其家也郭公百口何负于君乎用济乃止光弼以数千骑东出汜水用济单骑来谒光弼责而斩之命部将辛京杲代领其众 辛京杲兰州金城人】   赐仆固懐恩爵大寜郡王   懐恩从郭子仪为前锋勇冠三军前后战功居多故赏之   冬十月李光弼与史思明战于河阳大败之   史思明分军四道济河会于汴州李光弼方廵诸营闻之入汴州谓节度使许叔冀曰大夫能守汴十五日我则将兵来救许叔冀诺思明至汴州叔冀与战不胜遂降之思明乘势西攻郑州光弼整众徐行至洛阳留守韦陟请退守潼闗光弼曰两敌相当贵进忌退今无故弃五百里地则贼势益张矣不若移军河阳北连泽潞利则进取不利则退守表里相应使贼不敢西侵此猿臂之势也判官韦损曰东京帝宅奈何不守光弼曰守之则汜水【有虎牢】崿岭【在登封县东南即箕山也】龙门【即伊阙】皆应置兵子为兵马判官能守之乎遂牒河南尹帅吏民避贼而帅军士诣河阳遂入三城有众二万粮才支十日光弼按阅守备部分士卒无不严办思明入洛阳城空无所得遂引兵攻河阳光弼斩其将刘龙僊获良马千余匹【思明使龙僊挑战嫚骂光弼光弼顾诸将曰谁敢取彼仆固懐恩请行光弼曰此非大将所为禆将白孝德请挺身取之光弼抚其臂而遣之孝德挟二矛防马乱流而进半涉懐恩贺曰克矣光弼曰何以知之对曰观其揽辔安闲是以知之龙僊易之嫚骂如初孝德瞠目大呼运矛跃马斩之以归思明存良马千余匹每日出于河渚浴之循环不休光弼命索军中牝马得五百匹絷其驹而出之思明马见之悉浮渡河尽驱入城 白孝德安西人】思明屯兵河清【唐县今为镇在今懐庆府孟县】光弼军于野水渡【在孟县西南】以备之贼将髙庭晖李日越降【光弼还河阳留兵千人使部将雍希颢守其栅曰贼将髙庭晖李日越皆万人敌也至勿与之战降则与之俱来诸将莫喻既而思明果谓日越日光弼长于慿城今出在野此成擒矣汝以鐡骑宵济为我取之不得则勿返日越将五百骑晨至栅下问曰司空在乎希颢曰夜去矣日越曰失光弼而得希颢吾死必矣遂请降希颢与之见光弼光弼厚待之任以心腹髙庭晖闻之亦降或问光弼降二将何易也光弼曰思明常恨不得野战闻我在外以为必可取日越不获我势不敢归庭晖才勇过于日越闻日越宠任必思夺之矣】思明复攻河阳光弼使李抱玉守南城自将屯中潬贼将周挚攻南城不克【抱玉出竒兵夹击杀伤甚众挚引却】乃攻中潬光弼令镇西行营节度使荔非元礼【荔非関西复姓元礼寜州人】拒战羊马城【胡三省曰城外更筑短垣谓之羊马城】贼大溃【时光弼城外置栅栅外穿堑贼塡堑八道开栅为门光弼使问元礼曰中丞视贼塡堑开栅晏然不动何也元礼曰司空欲守乎战乎光弼曰欲战元礼曰欲战则贼为吾塡堑何为禁之光弼曰善吾所不及勉之元礼俟栅开帅敢死士突出奋击破之】挚复収兵趣北城光弼登城望曰贼兵多而不整不足畏也不过日中保为诸君破之乃命出战及期不决召诸将问曰贼阵何方最坚曰西北隅命郝廷玉当之又问其次曰东南隅命论惟真【论姓自吐蕃来降】当之令诸将曰尔軰望吾旗而战吾飐旗缓任尔择利吾急飐旗三至地则万众齐入死生以之少退者斩又以短刀置鞾中曰战危事吾国之三公不可死贼手万一不利诸君死敌吾自刭不令诸君独死也再战廷玉奔还光弼惊命取其首廷玉曰马中箭非敢退也易马遣之仆固懐恩小却光弼又命取其首懐恩更前决战光弼连飐其旗诸将齐进致死呼声动天地贼众大败思明及挚皆遁去   【庚子】上元元年春正月以李光弼为太尉兼中书令贼将安太清走懐州光弼再破之复撃破史思明于河阳西渚已而光弼防懐州擒太清送之京师   以郭子仪领邠寜鄜坊【坊州唐置今鄜州中部县是余注俱见前】节度使党项等羌吞噬邉鄙将逼京畿乃分邠寜为鄜坊节度以邠州刺史桑如珪鄜州刺史杜冕领之分道招讨而以郭子仪领两道节度留京假其威名以镇之【既而或上言天下未平不可置子仪散地乃命出镇邠州党项散去】   夏四月以韦伦【京兆人】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寻以来瑱代之先是襄州将康楚元等作乱商州刺史韦伦讨平之【楚元等攻破荆州众至万余伦发兵生擒楚元得其所掠租庸二百万缗】至是防州将张维瑾曹玠杀节度使史翽据州反制以伦为节度使时李辅国用事节度使皆出其门伦既朝廷所除又不谒辅国寻改秦州防御使以来瑱镇防阳瑱至维瑾等降   闰月以王思礼为司空   武德以来不为宰相而拜三公自此始   追諡太公望为武成王   五月以苖晋卿行侍中   晋卿练逹吏事而谨身固位时人比之胡广   以刘晏【字士安曹州南华人】为户部侍郎充度支铸钱盐鐡等使晏善治财利故用之   兴王佋卒   佋张后之子也张后数欲危太子太子以恭逊取容会佋卒后防子定王侗防太子位遂定   秋七月李辅国迁太上皇于西内【即太极宫隋大兴宫也故址在今西安府西北】上皇爱兴宫自蜀归即居之上时自夹城往起居上皇亦时至大明宫陈元礼高力士侍卫上又命玉真公主【上皇之妹】如僊媛【上皇旧宫人】及梨园弟子往娯侍之上皇多御长庆楼父老过者往往瞻拜呼万嵗上皇常于楼下置酒食赐之又尝召将军郭英乂等上楼赐宴李辅国言于上曰上皇居兴庆宫日与外人交通元礼力士谋不利于陛下今六军将士尽灵武勲臣皆反仄不安臣不敢不以闻上泣曰圣皇慈仁岂容有此对曰上皇固无此意其如羣小何陛下当为社稷大计消乱于未萌岂得狥匹夫之孝且兴庆浅露非至尊所宜居大内深严奉迎居之有何不可又令六军将士叩头请之上泣不应会上不豫辅国矫称上语迎上皇游西内辅国将射生五百骑露刃遮道奏曰皇帝以兴庆宫湫隘迎上皇迁居西内上皇惊几坠马髙力士曰李辅国何得无礼叱令下马力士因宣上皇语曰诸将士各好在将士皆纳刃再拜呼万嵗力士又叱辅国共执上皇马鞚侍卫如西内侍卫兵才尫老数十人元礼力士皆不得留左右辅国遂与六军大将素服见上请罪上曰卿等防微杜渐以安社稷何所惧也刑部尚书顔真卿首率百寮上表请问上皇起居辅国恶之奏贬蓬州【后周置今属四川顺庆府】长史髙力士流巫州【唐置后改沅州今湖南沅州府是】陈元礼勒致仕更选后宫百余人以备洒扫令万安咸宜二公主【皆上皇之女】视服膳【上皇日以不怿因不茹荤辟谷浸以成疾上初犹往问安既而上亦有疾但遣人起居其后上稍悔悟恶辅国欲诛之畏其握兵竟不能决】   制郭子仪统诸道兵取范阳定河北不果行   制下旬日为鱼朝恩所沮事竟不行   冬十一月江淮都统刘展反   李铣刘展皆领淮西节度副使铣贪暴不法展刚彊自用节度使王仲升奏诛铣又使监军邢延恩入奏展罪请除之延恩因説上请除展江淮都统代李峘【岘之弟】俟其释兵赴镇中道执之上从之以展为江淮都统宻敕李峘及淮东节度使邓景山【曹州人】图之延恩以制书授展展疑之请先得印节延恩惧即驰诣广陵解峘印节授展展乃上表谢恩牒追江淮亲旧置之心膂悉与宋州兵七千趣广陵延恩奔还广陵与李峘邓景山发兵拒之移檄州县言展反展亦移檄言峘反州县莫知所从峘引兵渡江屯京口邓景山将万人屯徐城【注见前】展素有威名江淮人望风畏之使其将孙待封撃景山景山众溃展遂入广陵展军白沙【洲名在今扬州府仪徴县南唐于此置镇冯智舒释为鳯阳府之白沙山谬甚】设疑兵若将趣北固【山名在今镇江府丹徒县北】者李峘悉兵拒守展乃自上流济袭下蜀【镇名在今江寜府句容县北】峘军溃奔宣城【本宛陵县隋更名今为寜国府治】展遂陷升【今江寜府唐乾元初曰升州】润及苏湖濠【隋置今江南鳯阳府是】楚等州所向摧靡横行江淮间时平卢兵马使田神功【冀州南宫人】将兵三千屯任城【注见前】邓景山奏乞敕神功救淮南且遣人趣之许以淮南金帛子女为赂神功及所部皆喜悉众南下展惧选精兵渡淮击神功连战皆败神功入广陵明年二月神功遣其将分道击展将军贾隐林射展中目遂斩之余党皆平平卢军大掠十余日安史之乱兵不至江淮至是民始罹荼毒矣   【辛丑】二年春二月李光弼与史思明战于邙山败绩河阳懐州皆陷   史思明据东京【思明入洛阳畏光弼掎其后不敢入宫退屯白马寺及河阳再败遂入城】或言其将士皆燕人乆戍思归上下离心急撃之可破也鱼朝恩以为信然屡言之上敕光弼等进取东京光弼奏贼锋尚鋭未可轻进仆固懐恩附朝恩亦言东都可取【懐恩勇而愎麾下皆蕃汉劲兵恃功多不法郭子仪寛厚曲容之每用兵倚以集事光弼一裁之以法懐恩不悦故附会朝恩】由是中使相继督光弼出师光弼不得已将兵会朝恩等攻洛阳阵于邙山光弼命依险而阵懐恩陈于平原光弼曰依险则可进可退若陈平原战而不利则尽矣思明不可忽也命移于险懐恩复止之史思明乘其未定薄之官军大败走保闻喜河阳懐州皆没于贼朝廷闻之大惧益兵屯陜【光弼既败上表求自贬诏以为开府仪同三司未几复为太尉统八道行营镇临淮】   贬李揆为袁州长史以萧华【嵩之子】同平章事   荆南节度使吕諲以善政闻揆与諲不相悦服恐其复入相隂使人求諲过失諲上疏自讼乃贬揆而相华   三月史朝义杀史思明   史思明猜忌好杀羣下人不自保朝义其长子也无宠爱少子朝清使守范阳常欲杀朝义立朝清为后既破李光弼欲乘势西入関使朝义袭陜自将大军继之朝义数进兵皆败思明诟怒欲斩之朝义忧惧部将骆悦蔡文景説之曰悦等与王死无日矣古有废立请召曹将军【思明大将为宿卫史失其名】谋之王茍不许今归李氏矣朝义召曹将军告之遂以兵入射思明杀之朝义即伪位使人至范阳杀朝清并不附已数十人诸部旧将皆思明故等夷召之多不至畧相覊縻而已   秋七月癸未朔日食既大星皆见   八月加李辅国兵部尚书   辅国求为宰相上曰以卿之功何官不可为其如朝望未孚何辅国乃讽仆射裴冕使荐已冕曰吾臂可防宰相不可得上大悦辅国衔之   九月置道塲于三殿【即麟德殿在大明宫中殿有三面故谓之三殿】   上以天成地平节【帝生于九月三日遂以为天成地平节】于三殿置道塲以宫人为佛菩萨北门武士为金刚神王召大臣膜拜围绕   制去尊号及年号以建子月为嵗首   制除五品以上官令举一人自代   江淮大饥   建子月受朝贺如正旦仪   以元载【字公辅鳯翔岐山人】为度支盐鐡转运等使   度支郎中元载敏悟善奏对上爱其才委以江淮漕运数月会刘晏贬【司农卿严荘怨晏告晏道禁中语矜功怨上晏遂与荘俱坐贬】载遂代晏掌财利载以江淮虽经兵荒其民犹有赀产乃按籍举八年租庸之违负及逋逃者计其大数而徴之择豪吏为县令督之不问负之有无察民有粟帛者发徒围之籍其所有而中分之甚者取八九谓之白着有不服者严刑以威之民聚山泽为羣盗州县不能制   上朝太上皇于西内   先是山人李唐见上上方抱防女谓唐曰朕念之卿勿怪也对曰太上皇思见陛下计亦如陛下之念公主也上然泣下然畏张后尚不敢诣西内至是始往朝   【壬寅】寳应元年春建辰月赐郭子仪爵汾阳王知诸道行营时河东军乱杀其节度使邓景山诸将请以兵马使辛云京【京杲从兄】为节度使【景山有禆将抵罪当死诸将请之不许其弟请代死亦不许请入一马以赎罪乃许之诸将怒曰我軰曽不及一马乎遂杀景山上以景山抚御失所以致乱遣使慰谕以安之诸将请以兵马使辛云京为节度使从之】既而绛州行营【随方征讨不居本镇谓之行营】兵乏食突将王元振激怒士卒杀其都统李国贞【国贞淮安王神通元孙本名若幽上以为河中节度使朔方诸道行营都统镇绛州因赐名绛州素无储蓄粮赐不充国贞屡以状闻朝廷未报军中咨怨又以国贞治军严思郭子仪之寛王元振因矫命于众曰来日修都统宅具畚锸待命士卒皆怒曰朔方健皃岂修宅夫耶元振帅之执国贞置卒食于前曰食此而后其力可乎国贞曰修宅则无之军食则屡奏未报诸君所知也众欲退元振曰今日都统不死则我軰死矣遂杀之】镇西北庭行营兵屯翼城【隋县今属平阳府】亦杀其节度使荔非元礼推禆将白孝德为帅于是诸军剽掠不已朝廷忧其合从连贼非新进诸将所能镇服乃以郭子仪为汾阳王知诸道节度行营兼兴平定国等军副元帅发京师粟帛数万以给绛军时上不豫羣臣莫得进见子仪请曰老臣受命将死于外不见陛下目不矣王召入卧内谓曰河东之事一以委卿子仪至军王元振自以为功子仪曰吾为宰相岂受一卒之私耶収元振及其党四十人皆杀之辛云京闻之亦按诛杀邓景山者数十人由是河东诸镇率皆奉法   萧华罢以元载同平章事领度支转运使如故   李辅国以求宰相不得怨萧华言华専权请罢之而相载上不许固请不已上乃从之   建巳月楚州得寳玉十三枚   楚州言尼真如恍惚登天见上帝赐以寳玉十三枚云中国有灾以此镇之羣臣表贺   太上皇崩【年七十八】   上自仲春寝疾闻上皇登遐疾转剧乃命太子监国【时髙力士遇赦自巫州还在道闻上皇崩号痛呕血而卒】   复以建寅为正月   帝崩李辅国弑皇后张氏   初张后与辅国相表里専权用事晚更有隙内射生使程元振【京兆三原人】党于辅国上疾笃后召太子谓曰辅国乆典禁兵隂与程元振谋作乱不可不诛太子泣曰陛下疾甚危不告而诛必致震惊恐不能堪也太子出后召越王系【帝次子】选宦官授甲以诛辅国元振知其谋宻告辅国以兵送太子于飞龙廐勒兵収系迁后于别殿时上在长生殿使者逼后下殿宦官宫人惊散明日上崩辅国等弑后并系   太子即位【是为代宗】   辅国引太子素服与宰相相见遂即位辅国恃功益横明谓上曰大家但居禁中外事聼老奴处分上内不能平以其方握禁兵外尊礼之号为尚父而不名事无大小皆咨之羣臣出入皆先诣辅国辅国亦晏然处之   以李辅国为司空兼中书令   李光弼使田神功撃史朝义大破之   史朝义自围宋州数月城中食尽果毅刘昌【字公明开封人】曰仓中犹有麴数千斤请屑食之不过二十日李太尉必救我李光弼至临淮诸将以朝义兵尚强请南保掦州光弼曰朝廷倚我以为安危我复退缩朝廷何望径趣徐州使兖郓【唐置郓州今曹州府郓城县是】节度使田神功进击朝义大破之【光弼在徐州惟军旅之事日决之众务悉委判官张傪傪吏事精敏区处如流诸将事之如事光弼由是军中肃然东夏以寜先是田神功见官属皆平受其拜及见光弼与傪抗礼乃大惊徧拜官属曰神功出于行伍不知礼仪诸君亦胡为不言成神功之过乎】   六月进李辅国爵博陆王【刘友益曰宦官封王唯此】   程元振谋夺李辅国权宻言于上请稍加裁制解辅国行军司马及兵部尚书出居外第于是道路相贺辅国始惧上表逊位诏罢中书令而进其爵   以刘晏为度支转运盐鐡等使   秋七月郭子仪入朝   时程元振用事忌子仪功髙任重数谮之子仪不自安奏请解副元帅节度使遂留京师   以程元振为骠骑大将军   九月以来瑱同平章事   初瑱为山南东道节度使肃宗召赴京师瑱乐在防汉讽将士上表留已复得还镇寻有诏徙瑱淮西【行军司马裴茙谋夺瑱位宻表瑱倔彊难制请以兵袭取之肃宗以为然徙瑱淮西河南节度使外示宠任实欲图之宻敕裴茙为防御使】肃宗崩上即位复留瑱山南东道【瑱闻徙淮西大惧又讽将吏请留上欲姑息许之裴茙先得宻敕即帅麾下趣防阳瑱以兵迎之且曰吾已防恩复留镇此因取敕告示之茙惊惑瑱纵兵撃之擒送京师赐死】至是瑱入朝遂拜兵部尚书同平章事   贬裴冕为施州【注见前】刺史   左仆射裴冕为山陵使议事与程元振相违遂坐贬   回纥举兵入援冬十月以雍王适【帝长子即德宗】为天下兵马元帅讨史朝义大败之取东京及河阳贼将薛嵩张忠志【本范阳内属奚后赐名李寳臣字为辅】以州降   上遣中使刘清潭使于回纥修旧好且徴兵讨史朝义【时回纥毘伽阙可汗死子登里可汗立已为史朝义所诱云唐室继有大防中原无主可汗信之清潭至谓曰先帝虽弃天下今皇帝即广平王与叶防共収两京者也】回讫乃起兵至三城见州县邱墟有轻唐之志乃困辱清潭清潭遣使言状京师大骇初肃宗以仆固懐恩女妻登里可汗至是上令懐恩往见之懐恩为言唐家恩信不可负可汗悦遣使上表请助国讨贼制以雍王适为天下兵马元帅会诸道节度及回讫于陜州进讨史朝义上欲以郭子仪为适副程元振鱼朝恩等沮之而止加仆固懐恩同平章事领诸军节度行营以副适【适至陜州回纥屯于河北适与僚属往见之可汗责适不拜舞兵马使药子昻对以礼不当然回纥将车鼻曰唐天子与可汗约为兄弟可汗与雍王叔父也何得不拜舞子昻曰安有中国储君向外国可汗拜舞乎且两宫在殡不应拜舞力争乆之车鼻遂引子昻等各鞭一百遣适归营行军司马韦少华等遂死】诸军发陜州仆固懐恩与回纥为前锋郭英乂鱼朝恩为殿李抱玉自河阳入李光弼自陈留入会于洛阳陈于横水【地名胡三省注金人彊域图孟津有横水店】懐恩遣骁骑及回纥并南山出贼栅东北表里合击大破之朝义悉其精兵十万救之官军击之不动镇西节度使马璘【扶风人】曰事急矣遂单骑奋击夺贼两牌突入万众中贼左右披靡大军乘之而入贼众大败斩首六万级捕获二万朝义将轻骑数百东走懐恩进克东京及河阳城懐恩留回纥营河阳使其子玚帅歩骑万余逐朝义至郑州再战皆防汴州降回纥入东京肆行杀掠死者万计朝义自濮州北渡河懐恩及防复再败之于是朝义邺郡节度使薛嵩以相卫洛邢四州降于李抱玉恒阳节度使张忠志以恒赵深定易【即今易州武德中置】五州降于辛云京抱玉等入其营嵩等皆受代居无何仆固懐恩皆令复位由是抱玉云京各表懐恩有贰心朝廷宜宻为备懐恩亦上疏自理上慰勉之【张忠志之未降也禆将王武俊谓曰吾今以寡当众以曲遇直战则必离守则必溃公其图之忠志乃降诏名其军曰成德即拜节度使赐姓名曰李寳臣寳臣擢武俊为先锋兵马使王武俊字元英本契丹怒皆部入居蓟】   盗杀李辅国   上在东宫以李辅国専权心甚不平及即位以辅国有杀张后功不欲显诛之夜遣盗入其室窃辅国首及一臂而去敕有司捕盗遣中使存问其家仍赠太傅   以仆固懐恩为河北副元帅   郭子仪以懐恩有平河朔功请以副元帅譲之   代宗皇帝   【癸卯】广德元年春正月以刘晏同平章事度支等使如故流来瑱于播州杀之   初来瑱在防阳程元振有所请托不从及为相元振谮瑱言渉不顺与贼合谋坐削官爵流播州赐死由是藩镇皆切齿于元振   贼将田承嗣以莫州【本郑县唐置州改莫宋省故城在今河间府任邱县】降李懐僊【柳城蕃人】杀史朝义传首京师   史朝义走莫州诸军围之朝义屡战皆败田承嗣説朝义令往幽州发兵朝义从之承嗣即以城降时朝义范阳节度使李懐僊已请降朝义至不得入独与贼骑数百东奔欲入奚契丹懐僊兵追及之朝义穷蹙缢于林中懐僊取其首以献仆固懐恩与诸军皆还   以薛嵩田承嗣李懐僊为河北诸镇节度使【尹起莘曰此志唐失河北之始】   以史朝义降将薛嵩为相衞邢洛贝磁六州节度使田承嗣为魏博德沧瀛五州都防御使李懐僊仍故地为卢龙节度使时河北诸州皆已降嵩等迎仆固懐恩拜于马首乞行间自効懐恩恐贼平宠衰故奏留嵩等及李寳臣分帅河北自为党援朝廷亦厌苦兵革茍冀无事因而授之【承嗣举管内户口壮者皆籍以兵惟使老弱耕稼数年有兵众十万奏请名其军曰天雄又选其骁徤者万人自卫谓之牙兵】   【范氏祖禹曰唐失河北实自此始由任仆固懐恩为制将也使李郭为将肯如是乎】   回纥归国   回纥部众所过抄掠廪给小不如意輙杀之无所忌惮陈郑节度使李抱玉欲遣官属置顿人人辞惮赵城【隋县今属平阳府】尉马燧独请行比回纥将至燧先遣人赂其渠帅约无暴掠帅遗之旗曰有犯令者君自戮之燧取死囚为左右小有违令立斩之回纥相顾失色渉其境者皆拱手遵约束【燧説抱玉曰燧与回纥言颇得其精仆固懐恩恃功骄蹇其子防好勇而轻今内树四帅外交回纥必有窥河东泽潞之志宜深备之抱玉然之】   以梁崇义【长安人】为山南东道节度留后【刘友益曰留后始此】初梁崇义从来瑱镇防阳累迁右兵马使有勇力能卷鐡舒钩沈毅寡言得众心瑱死自邓州引戍兵归众推为帅上不能讨因以为留后崇义奏改葬瑱   三月辛酉葬泰陵【元宗陵在同州府蒲城县东北金粟山】   【史臣赞曰元宗初立励精政事开元之际几至太平何其盛也及侈心一动穷天下之欲不足为其乐而溺其所甚爱忘其所可戒至于窜身失国而不悔始终之异至于如此可不慎哉】   庚午葬乔陵【肃宗陵唐书作建在西安府醴泉县东北武将山】   【贺善赞曰肃宗趣取大物而子道悖制于张后而夫道夺脇于辅国而君道失杀齐王倓而父道亏倘微郭李唐之克复未可知矣】   夏四月李光弼遣将擒台州贼袁晁浙东平   初台州贼袁晁攻防浙东诸州民疲于赋敛者多归之聚众二十万光弼使部将张伯仪【魏州人】将兵讨平之   分河北诸州节度   以幽莫妫檀平蓟为幽州管恒定赵深易为成德军管相贝邢洺为相州管魏博德为魏州管沧棣冀瀛为青淄管懐卫河阳为泽潞管   敕议举孝亷   礼部侍郎杨绾【字公权华隂人】上疏【畧曰古之选士必取行实自隋焬帝始置进士科犹试防而已至髙宗时考功员外郎刘思立始奏进士加杂文明经加帖括从此成俗公卿以此待士长老以此训子其明经则诵帖括以侥幸又令举人投牒自应如此欲其返淳朴崇亷让何可得也】请置孝亷科令县令取行着乡闾学知经术者荐之于州刺史考试升之于省任占一经问经义二十条对防三道上第注官中第出身下第罢归其道举【谓学老荘者】亦非理国所资望与明经进士并停上命诸司通议给事中李栖筠左丞贾至【曾之子】京兆尹严武【字季鹰挺之之子】并是绾议仍请兼广学校保桑梓者乡里举焉在流寓者庠序推焉敕礼部具条目以闻绾奏国子监举人令博士荐于祭酒祭酒试通者升之于省如乡贡法明法委刑部考试或以为明经进士行之已乆不可遽改事虽不行识者是之【后绾又奏孝弟力田无实状及童子科皆侥幸悉罢之】   秋七月羣臣上尊号   九月遣使徴仆固懐恩入朝不至   初仆固懐恩受诏与回纥可汗相见于太原河东节度使辛云京恐其合谋袭军府闭城自守亦不犒师懐恩怒具表其状不报中使骆奉仙至太原云京厚结之使言懐恩反状已露懐恩亦奏请诛云京奉仙诏和解之懐恩自以兵兴以来所在力战一门死王事者四十六人女嫁绝域説谕回纥再収两京平定河南北功无与比而为人搆陷愤怨殊深上书自讼【书曰臣罪有六昔同罗叛乱臣为先帝扫清河曲一也男玢陷贼亡归臣斩之以令众士二也二女逺嫁为国和亲三也身与男防为国効命四也河北新附抚安反侧五也説喻回纥使赴急难六也臣既负六罪诚合万诛思得一奉天顔又以来瑱之死深畏中官防口虚受陛下诛夷臣奏奉仙非不摭实陛下竟无处置宠任弥深窃闻四方遣人奏事陛下皆云与骠骑议之曽不委宰相可否或留数月不遣逺近无不疑沮傥不纳愚恳且务因循臣实不敢保家陛下岂能安国唯陛下图之 同罗鐡勒别部安禄山反同罗叛冦朔方郭子仪遣懐恩讨平之骠骑谓程元振】上遣裴遵庆【字少良闻喜人】诣懐恩喻防讽令入朝懐恩抱遵庆足号泣诉寃然以惧死为词竟不奉诏   冬十月吐蕃入冦上如陜州吐蕃入长安闗内副元帅郭子仪撃之吐蕃遁去   吐蕃入冦陷兰廓河鄯洮岷秦成渭【注俱见前】等州【唐自武德以来开拓边境地连西域皆置都督府开元中置朔方陇右河西安西北庭诸节度使以统之嵗发山东丁壮为戍卒缯帛为军资开屯田供糗粮设监牧畜马牛军城戍逻万里相望及安禄山反边兵精鋭者皆徴发入援谓之行营留兵单弱数年之间强者蚕食自鳯翔以西邠州以北相继沦没至是吐蕃入大震闗尽取河西陇右之地】邉将告急程元振皆不以闻十月冦至泾州刺史髙晖降之为之乡导既过邠州上始闻之至奉天【唐县故城在今陜西干州】武功京师震骇诏以雍王适为闗内元帅郭子仪副之出镇咸阳以御之子仪闲废日乆部曲离散及是召募得二十骑而行至咸阳吐蕃帅吐谷浑党项氐二十余万众渡渭循山而东子仪使判官王延昌入奏请益兵程元振遏之竟不召见吐蕃渡便桥上仓猝不知所为出幸陜州官吏六军逃散吐蕃入长安立广武王承宏【邠王守礼之孙】为帝纵兵焚掠长安中萧然一空【苖晋卿病卧家舆入脇之晋卿闭口不言冦不敢杀】子仪引三十骑自御宿川【在咸寕县南汉书扬雄传武帝开上林至昆吾御宿即此】循山而东谓王延昌曰大军逃溃多在啇州速往収之延昌径入啇州抚谕之诸将方纵兵暴掠闻子仪至皆大喜聼命得四千人军势稍振子仪乃泣谕将士以共雪国耻取长安皆感激受约束上恐吐蕃出潼関征子仪诣行在子仪表曰臣不収京城无以见陛下若兵出蓝田冦亦不敢东向上许之鄜坊节度判官叚秀实説白孝德引兵赴难孝德即日大举南趋京畿与蒲陜啇华合势进撃子仪使羽林大将军长孙全绪将二百骑出蓝田又令寳应军使张知节将兵继之全绪至韩公堆【在西安府蓝田县横岭北】昼则击鼓张旗帜夜则多燃火以疑吐蕃吐蕃惧百姓又绐之曰郭令公自啇州将大军至矣吐蕃惶骇悉众遁去髙晖东走潼关守将李日越擒杀之诏以子仪为西京留守白孝徳与邠寜节度使张蕴琦将兵屯畿县子仪召之入城京畿遂安【吐蕃还围凤翔镇西节度使马璘将精骑千余人赴难转鬬至城丅持满外向突入城中不觧甲兵战单骑奋撃俘斩千计明日冦复请战璘开悬门以待之冦引退曰此将军不惜死宜避之遂去是冬吐蕃防松维保三州于是剑南西山诸州皆防 松维保三州皆唐置松州今四川松潘卫是维保二州故城俱在荗州保县西山即大雪山亦名蓬婆山在今松潘卫叠溪营西诸州谓松茂雅嶲等都督府所隶诸羌羁縻州】   十一月削程元振官爵放归田里   程元振专权自恣人畏之甚于李辅国诸将有大功者元振皆忌嫉欲害之吐蕃入冦元振不以时奏致上狼狈出幸上发诏徴诸道兵李光弼等皆忌元振莫有至者中外切齿莫敢言太常博士栁伉上疏以为吐蕃犯闗度陇不血刅而入京师武士无一人力战此将帅叛陛下也陛下疏元功委近习日引月长在廷无一人犯顔回虑此公卿叛陛下也陛下始出都百姓填然夺府库相杀戮此三辅叛陛下也自十月朔召诸道兵尽四十日无只轮入闗此四方叛陛下也陛下必欲存宗庙安社稷独斩程元振首驰告天下悉出内使隶诸州持神防兵付大臣然后削尊号下诏引咎如此而兵不至人不感天下不服臣请阖门寸斩以谢陛下上犹以元振有保防功削官爵放归田里【元振归三原闻上还宫衣妇人服私入长安复规任用京兆擒之以闻敕流溱州上念其功复命江陵安置 溱州唐置地在今贵州思南府界】   十二月上还长安   车驾发陜州左丞顔真卿请上先谒陵庙然后还宫元载不从真卿怒曰朝廷岂堪相公再壊耶载由是衔之上至长安郭子仪帅百官诸军奉迎伏地待罪上劳之曰用卿不早故及于此【广武王承宏逃匿草野上赦不诛放之华州】   以鱼朝恩为天下观军容宣慰处置使总禁兵   苖晋卿裴遵庆罢以李岘同平章事   遵庆既去元载权益盛以货纳内侍董秀上意所属载必先知之承意探微言无不合上以是愈爱之   【甲辰】二年春正月诏刑部尚书顔真卿宣慰朔方行营上之在陜也真卿请奉诏召仆固懐防不许至是命真卿宣慰朔方行营谕懐恩入朝对曰陛下在陕臣往以忠义责之使之赴难彼犹有可来之理今陛下还宫彼进不成勤王退不能释众召之庸肯至乎且言懐恩反者独幸云京骆奉僊李抱玉鱼朝恩四人耳陛下不若以郭子仪代懐恩可不战而服也时抱玉从弟抱真【字太原】为邠州别驾知懐恩有异志脱身归京师召见问计对曰此不足忧也朔方将士思郭子仪如父兄陛下诚以子仪镇朔方彼皆不召而来矣上然之【已而真卿竟不果行】   立雍王适为皇太子   仆固懐恩反冦太原以郭子仪为河中节度等使懐恩使其子防防太原不克【懐恩谋取太原辛云京觉之乗城设备防攻之大败而还】遂围榆次【汉县今属太原府】上谓郭子仪曰懐恩父子负朕实深闻朔方将士思公如枯旱之望雨公为朕抚河东汾上之师必不为变乃以子仪为関内河东副元帅河中节度等使懐恩将士闻之皆曰吾軰从懐恩为不义何面目见汾阳王   仆固防为其下所杀懐恩走灵州【纲目作云州今依唐书通鉴改】仆固防围榆次旬余不防十将【官名也】焦晖白玉攻杀之懐恩闻之入告其母母曰吾语汝勿反国家待汝不薄今众心既变祸必及我将如之何懐恩不对而出母提刀逐之曰吾为国家杀此贼取其心以谢三军懐恩疾走得免遂与麾下三百渡河北走灵州子仪传防首诣阙羣臣入贺上惨然不悦曰朕信不及人致勲臣颠越深用为愧又何贺焉命辇懐恩毋至长安给待优厚月余以夀终以礼之功臣皆感叹【子仪如汾州懐恩之众数万悉归之咸鼓舞涕泣喜其来而悲其晚也】   刘晏李岘罢以王缙【字夏卿太原祁人】杜鸿渐同平章事晏坐与程元振交通元振获罪岘有力焉由是为宦官所疾故与晏皆罢   三月以刘晏为河南江淮转运使   自防乱以来汴水堙废漕运者自江汉抵梁洋迂险劳费兵大之后中外艰食関中米斗千钱百姓挼【奴未反以手摩也】穗以给禁军宫厨无兼时之积晏乃疏浚汴水遗元载书具陈漕运利害令中外相应自是每嵗运米数十万石以给関中唐世称漕运之能者推晏为首后来者皆遵其法度云   夏五月初行五纪厯   六月罢河中节度及耀德军【乾元初置于河中】   郭子仪以安史昔防洛阳故诸道置节度使以制其要冲今大盗已平而所在聚兵耗蠧百姓表请罢之仍自河中为始从之   秋七月税青苖钱给百官俸【苖一畆税钱十五以国用怠不及秋方苗青则征之号青苗钱】   临淮王李光弼卒【諡曰武穆】   上之幸陜也李光弼竟迁延不至吐蕃退除光弼东都留守光弼辞以就江淮粮运引兵归徐州【光弼母在河中上恐遂成嫌隙数遣使存问已复迎至长安厚加供给使其弟光进掌禁兵遇之加厚】光弼治军严重指顾号令诸将莫敢仰视谋定而后战能以少制众与郭子仪齐名及在徐州拥兵不朝诸将田神功等不复禀畏公弼愧恨成疾而卒   仆固懐恩引回纥吐蕃入冦诏郭子仪出镇奉天懐恩至灵武收合防亡其众复振上厚抚其家下诏曰懐恩勲劳着于帝室疑隙之端起自羣小君臣之义情实如初但当诣阙更勿有疑懐恩竟不从遂引回纥吐蕃十万众入防京师震骇防郭子仪自河中入朝诏子仪出镇奉天召问方畧对曰懐恩勇而少恩士心不附所以能入防者因思归之士耳懐恩本臣偏裨其麾下皆臣部曲必不忍以锋刅相向无能为也已而懐恩进逼奉天子仪出兵懐恩退【懐恩与回纥吐蕃进逼奉天诸将请战子仪曰冦深入利速战吾坚壁以待之彼必以吾为怯而不戒乃可破也若遽战而不利则众心离矣敢言战者斩既而夜出陈于干陵之南冦始以子仪为无备欲袭之忽见大军惊愕不战而退】至邠州攻之不克遂遁【先是子仪使其子晞将兵救邠州晞纵士卒为暴节度使白孝徳患之而不敢言叚秀实自请补都虞候晞军士入市取酒刺酒翁坏醸器秀实列卒尽取其首注塑上植市门晞一营大噪尽甲孝徳恐秀实曰无伤也请住觧之选老躄者一人持马至晞门甲者出秀实笑且入曰杀一老卒何甲也吾戴吾头来矣晞出秀实让之曰副元帅勲塞天地当念始终今常待恣卒为暴行且致乱乱则罪及副元帅郭氏功名其存者几何言未毕晞再拜曰公幸教晞以道敢不从命叱左右皆鲜甲敢哗者死秀实因留宿军中且俱至孝徳所谢】   九月関中虫蝗霖雨   冬十二月加郭子仪尚书令不受   子仪以太宗为此官近皇太子亦为之不敢当遂不受还镇河中   戸部奏是嵗戸口之数   戸二百九十余万口一千六百九十余万   【乙巳】永泰元年春正月以李抱真为泽潞节度副使抱真以山东有变上党为兵冲而荒乱之余土瘠民困无以赡军乃借民毎三丁选一壮者免其租徭给弓失使农隙习射嵗暮都试行其赏罚比二年得精兵二万既不费禀给府库充实遂雄视山东步兵为诸道最   三月命文武之臣十三人于集贤殿待制   命仆射裴冕郭英乂等十三人于集贤殿待制【左拾遗独孤及上疏曰陛下召冕等以备询问此盛徳也然恐陛下难容其直而不录其言有容下之名而无聼諌之实则臣之所耻也今师兴不息十年矣人之生产空于杼轴拥兵者第舘亘街陌奴婢厌酒肉而贫人嬴饿就役剥肤及髓长安城中白画椎剽吏不敢诘民不敢诉有司不敢以闻茹毒饮痛穷而无告陛下不思所以救之臣实惧焉今天下惟朔方陇西有吐蕃仆固之虞邠泾鳯翔之兵足以当之矣东南泊海西尽巴蜀无鼠窃之盗而兵不为觧倾天下之货竭天下之谷以给不用之兵臣不知其故假仒居安思危自可阨要害之地俾置屯御悉休其余以粮储屝屦之资充疲人贡赋嵗可减国租之半陛下岂可迟疑于改作使率土之患日甚一日乎上不能用 独孤及字至之洛阳人】   吐蕃遣使请和   吐蕃遣使请和诏元载等与之盟上问郭子仪子仪对曰吐蕃利我不虞若不虞而来则国不可守矣乃遣兵戍奉天   旱   斗米千钱   夏四月以裴谞【字士明寛之子】为左司郎中   河东租庸使裴谞入奏事上问酷之利嵗入几何谞不对复问对曰臣自河东来所过见菽粟未种农夫怨愁臣以为陛下见臣必先问人之疾苦乃责臣以营利臣是以未敢对也上谢之拜左司郎中   劒南节度使严武卒   武三镇劒南厚赋敛穷奢侈专杀戮母数戒之武不从及死母曰吾今始免为官婢矣然吐蕃畏之不敢犯其境   五月畿内麦稔【尹起莘曰上书旱此书麦稔饥荒之急幸有是耳然稔止几内四方万里未知若何也】   自春不雨至四月乃及是麦稔京兆尹第五琦请税百姓田十畆收其一曰此古什一之法也上从之【已而京兆用琦税法民多流亡乆乃罢之】   平卢将李懐玉逐其节度使侯希逸诏以懐玉为留后赐名正已   先是侯希逸自平卢防其军浮海入青州防之朝廷即以为平卢淄青节度使【自是淄青常以平卢冠使】希逸好游畋营塔寺兵马使李懐玉得众心希逸忌之因事解其军职至是希逸宿于城外军士闭门奉懐玉为帅希逸奔滑州召还京师以郑王邈【帝之子】为节度使懐玉知留后赐名正己【时成徳李实臣魏傅田承嗣相卫薛嵩卢龙李懐僊収安史余党各拥劲卒数万治兵完城自署将吏不供贡赋与山南东道梁崇义及正已皆结为婚姻互相表众朝廷専事姑息不能复制】   秋九月置百髙座讲仁王经   内出仁王经二寳舆以人为菩萨鬼神之状导以音乐卤簿百官迎从至资圣西明寺讲之   仆固懐恩诱回纥吐蕃杂部入冦懐恩道死召郭子仪屯泾阳冬十月回纥受盟而还吐蕃夜遁   仆固懐恩诱回纥吐蕃吐谷浑党项奴剌【卢逹反吐谷浑别种】数十万众俱入防令吐蕃趋奉天党项趋同州吐谷浑奴敕趋盩厔回纥继吐蕃之后懐恩又以朔方兵继之郭子仪奏冦皆骑兵其来如飞不可易也请使鳯翔滑濮邠宁镇西河南淮西诸节度各出兵以阨其冲要上从之懐恩中涂遇暴疾死大将范志诚领其众【懐恩拒命三年再引外冦为国大患上犹为之隐曰懐恩不反为左右所误耳】吐蕃十万至奉天始列营朔方兵马使浑瑊帅骁骑二百冲之贼众披靡瑊夹贼一将跃马而还士气大振夜复引兵袭之杀千余人京师闻冦至奉天始罢百高座讲召郭子仪使屯泾阳上自将六军屯苑中下制亲征【百官入朝鱼朝恩从禁军操白刃宣言曰吐蕃攻犯郊畿车驾欲幸河中何如公卿皆错愕不知所对有刘给事者独出班抗声曰敕使反邪今屯军如云不戮力捍冦而遽欲脇天子弃宗社非反而何朝恩惊沮事遂寝】防大旬日冦不能进大掠而去所过焚庐舍蹂禾稼殆尽十月复讲经吐蕃退至邠州遇囘纥复相与入防合兵围泾阳子仪严备不战时二冦闻懐恩死已争长不相睦子仪使牙将李光瓒说回纥欲与共击吐蕃囘纥不信曰郭公在此可得见乎光瓒还报子仪曰今众寡不敌难以力胜昔与回纥契约甚厚不若挺身说之可不战而下也诸将请选鐡骑五百卫从子仪曰此适足为害耳郭晞扣马谏曰大人国之元帅奈何以身为冦饵子仪曰今战则父子俱死而国家危往以至诚与之言或幸而见从则四海之福也不然则身没而家全以鞭击其手曰去遂与数骑出使人传呼曰令公来囘纥大惊大帅药葛罗可汗之弟也执弓注矢立于前郭子仪免胄释甲投鎗而进诸部长相顾曰是也皆下马罗拜子仪亦下马前执药葛罗手让之曰汝囘纥有大功于唐唐之报汝亦不薄奈何负约深入吾地弃前功结后怨背恩徳而助叛臣乎且怀恩叛君弃母于汝何有今吾挺身而来听汝杀之我之士必致死与汝战矣药葛罗曰懐恩欺我言天可汗已晏驾令公亦捐馆中国无主我是以来今皆不然懐恩又为天所杀我曹岂肯与令公战乎子仪因说之曰吐蕃无道所掠之财不可胜载马牛杂畜长数百里此天之赐汝也全师而继好破敌以取富为汝之计孰便于此不可失也药葛罗曰吾为懐恩所误负公诚深今请为公尽力以谢过然懐恩之子可敦兄弟也愿勿杀之子仪许之囘纥观者为两翼稍前子仪麾下亦进子仪挥手却之因取酒与其部长共饮药葛罗使子仪先执酒为誓子仪酹地曰大唐天子万嵗囘纥可汗亦万嵗两国将相亦万嵗有负约者身陨阵前家族灭絶杯至药葛罗亦酹地曰如令公誓于是诸部长大喜曰军中筮言此行安稳不与唐战见一大人而还今果然矣遂与定约而还吐蕃闻之夜遁囘纥遣其部长入见天子药葛罗帅众追吐蕃杀获万计诏罢亲征京城解严【初肃宗以陜西节度使郭英乂领神防军使鱼朝恩监之英乂入为仆射朝恩専将之及上幸陜朝恩举在陜兵与神防军迎扈悉号神防军天子幸其营及京师平朝恩遂以军归禁中自将之然尚未得舆北军齿至是从上屯苑中其势寖盛分为左右厢居北军之右矣】   闰月以路嗣恭【字懿范京兆三原人】为朔方节度使   子仪以灵武初复百姓雕弊戎落未安请以嗣恭镇之嗣恭披荆棘立军府威令大行   郭子仪还河中   子仪在河中以军食常乏乃自耕百畆将校以是为差于是士卒皆不劝而耕野无旷士军有余粮   汉州【注见前】刺史崔旰【安平人徙卫州】杀西川节度使郭英乂初严武在蜀奏崔旰为汉州刺史【旰将兵撃吐蕃连防其数城攘地数百里武作七宝举迎旰入成都以宠之】武卒行军司马杜济等共请郭英乂为节度使旰与所部亦请大将王崇俊防朝廷已除英乂英乂至即诬杀崇俊遣使召旰旰辞不至英乂怒自将兵攻之败还旰闻英乂裁损士卒禀赐下皆怨怒又毁元宗铸金真容【初元宗离蜀以所居行宫为道观仍铸金为真容英乂爱其竹树茂美奏为军营因徙去真容自居之】旰因宣言英乂反发兵袭之英乂奔简州【隋置今属成都府】为普州【注见前】刺史韩澄所杀于是卭州【注见前】牙将柏茂琳泸州【梁置今四川】牙将杨子琳劒州【注见前】牙将李昌防各举兵讨旰蜀中大乱明年诏以杜鸿渐为劒南东西川副元帅旰卑辞重赂以迎之鸿渐贪其利见旰无一言责其干犯反荐之于朝请以节制让旰上不得已以旰为成都尹西川节度行军司马【鸿渐又表柏茂琳杨子琳李昌防各为本州刺史以和解之】又明年鸿渐还朝以旰为西川节度使【鸿渐荐旰才堪寄任上亦务姑息乃留鸿渐复知政事以旰为节度使旰厚敛以赂权贵元载擢其兄弟皆至大官】久之旰入朝会杨子琳袭成都诏旰还镇赐名宁【先是宁弟寛为留后数与子琳战不利宁妾任氏出家财募兵得数千人帅以击子琳破走之】   【丙午】大厯元年春正月敕复补国子学生   自安史之乱国子监室堂頽壊军士多借居之祭酒萧昕上言学校不可遂废故有是诏   以户部尚书刘晏侍郎第五分理天下财赋   二月释奠于国子监   释奠于国子监命宰相帅常参官鱼朝恩帅六军诸将往听讲子弟皆服朱紫为诸生【谓朝恩之子弟】朝恩既贵显乃学讲经为文仅能执笔辨章句遽自谓才兼文武莫敢与之抗   贬顔真卿为峡州【注见前】别驾   元载専权恐奏事者攻讦其私乃请百官论事皆先白宰相然后奏闻顔真卿上疏论之【疏曰諌官御史陛下之耳目今使论事者先白宰相是自掩其耳目也李林甫为相深疾言者蔽喑呜卒成幸蜀之祸陵夷至于今日夫人主大开不讳之路羣臣犹莫敢尽言况令宰相大臣裁而抑之则陛下所闻见者不过三数人耳天下之士从此钳口结舌陛下见无复言者以为天下无事可论是林甫复起于今日也昔林甫虽擅权犹托他事隂中言者不敢明令百司奏事皆先白宰相陛下傥不早寤渐成孤立后悔无及矣】   以马璘兼邠宁节度使   璘以叚秀实为都虞侯璘处事或不中理秀实争之璘或甚怒秀实曰秀实罪若可杀何以怒为无罪杀人恐渉非道璘摄衣起秀实徐歩而出良久璘置酒召秀实谢之自是事皆咨秀实而后行声称甚美   秋八月以鱼朝恩判国子监事   命鱼朝恩判国子监中书舍人常衮【京兆人】言成均之任当用名儒不宜以宦者领之不听命宰相百官送上朝恩执易升髙座讲鼎折足以讥宰相王缙怒元载怡然朝恩曰怒者常情笑者不可测也   冬十月上生日诸道节度使上夀   上生日诸道节度使献金帛珍玩为夀共直缗钱二十四万常衮言节度使非能男耕女织必取之于人敛怨求媚不可长也请却之上不听   以陈少逰【博平人】为宣歙【今宁国徽州二府是】观察使   少逰为吏彊敏而好贿善结权贵以是得进除桂管【元和志桂管领州十二治桂州 桂州今广西桂林府是】观察使恶其道逺多瘴疠宦官董秀掌枢宻少逰请嵗献五万缗又纳贿于元载子仲武内外引荐遂改宣歙   【丁未】二年春二月郭子仪入朝   上礼重子仪甞谓之大臣而不名【子仪之子暧尚升平公主尝与争言暧曰汝倚乃父为天子邪我父薄天子而不为公主恚奔车奏之上曰此非汝所知彼诚如是使彼欲为天子天下岂汝家所有邪慰谕令归子仪闻之囚暧入待罪上曰鄙谚有之不痴不聋不为家翁儿女闺房之言何足听也子仪归杖暧数十后盗发子仪父人以为鱼朝恩使之子仪见上上语及之子仪流涕曰臣久将兵不能禁暴军士多发人冡今日及此乃天谴非人事也子仪禁无故军中走马南阳夫人乳母之子犯禁都虞候杖杀之诸子泣诉子仪叱遣之明日以事语僚佐而叹息曰子仪诸子皆奴才也不赏父之都虞候而惜母之乳母子非奴才而何】   鱼朝恩作章敬寺   鱼朝恩以赐庄为章敬寺以资太后【帝母吴氏】福穷壮极丽奏毁曲江及华清宫馆以给之【卫州进士髙郢乃上书曰先太后圣徳不必以一寺增辉国家永图无宁以百姓为本舍人就寺何福之为且古之明主积善以致福不费财以求福修徳以消祸不劳人以攘祸今徇左右之过计伤皇王之大猷臣窃为陛下惜之不报始上好祠祀未甚重佛元载王缙杜鸿渐皆好佛缙尤甚上甞问曰佛言报应果有之邪载等对曰国家运祚灵长非宿值福业何以致之福业已定虽时有小灾终不能为害所以安史皆有子祸懐恩出门病死二冦不战而退此皆非人力所及岂得言无报应也上由是深信之常于禁中饭僧百余人有冦至则令僧讲仁王经以禳之防去则厚加恩赐番僧不空官至卿监爵为国公出入禁闼势移权贵良田美利多归僧寺载等侍上多谈佛事由是臣民承化皆废人事而奉佛政刑日紊矣】   【戊申】三年春正月帝幸章敬寺度僧尼千人   二月乙巳朔日食   夏四月征李泌于衡山   泌既至复赐金紫为之作书院于莱殿侧上时过之除拜方镇给舍以上军国大事皆与之议欲以泌为相泌固辞   追諡齐王倓【倓于是春追赠齐王】为承天皇帝   上与李泌语及齐王倓欲厚加褒赠泌请用岐薛故事赠太子上泣曰吾弟首建灵武之议成中兴之业岐薛岂有此功乎竭诚忠孝乃为谗人所害向使尚存朕必以为太弟今当崇以帝号成吾夙志乃追諡倓曰承天皇帝   六月幽州将朱希彩杀其节度使李懐僊诏以希彩知留后   幽州兵马使朱希彩经畧副使朱泚【幽州昌平人】及弟淊共杀节度使李懐僊希彩自称留后成徳节度使李寳臣遣将讨希彩不克朝廷不得己宥之以王缙领卢龙节度使希彩知留后缙至幽州希彩盛兵以逆之缙晏然而行希彩迎谒甚恭缙度终不可制劳军而还   秋七月遣右散骑常侍萧昕使囘纥   囘纥可敦死以昕为吊祭使囘纥庭诘昕曰我于唐有大功唐奈何失信市我马不时归其直昕曰囘纥之功唐已报之矣仆固懐恩之叛囘纥助之与吐蕃连兵入防逼我郊畿及懐恩死吐蕃走然后囘纥惧而请和我唐不忘前功加惠而纵之不然匹马不归矣乃囘纥负约岂唐失信邪囘纥慙厚礼之   内出盂兰盆【释经佛作盂兰盆会于七月望日异百味五果着盆中供养十方大徳梵语盂兰犹华言救倒悬盆器也华梵共举】赐章敬寺   内出盂兰盆赐章敬寺设七庙神座书尊号于旛上百官迎谒于光顺门自是嵗以为常   八月吐蕃防灵武九月鳯翔都将李晟【字良器洮州临潭人】屠吐蕃定秦堡【胡三省注吐蕃志吞秦士筑堡于洮州以定秦为名】吐蕃遁还   吐蕃防灵武鳯翔节度使李抱玉使其将李晟将兵五千击之晟曰以力则五千不足用以谋则太多乃将千人兼行出大震关至临洮屠吐蕃定秦堡焚其积聚而还吐蕃闻之释灵州之围而去   冬十二月以马璘为泾原【原州唐置今乎凉府固原州是】节度使元载以吐蕃连嵗入防马璘以四镇兵屯邠寜力不能拒而郭子仪以朔方重兵镇河中深居腹中无事之地乃与子仪及诸将议徙璘镇泾州而使子仪以朔方兵镇邠州日若以边土荒残军费不给则以内地租税金帛助之诸将皆以为然乃徙璘为泾原节度使【璘先往城泾州以都虞候段秀实知邠州留后初四镇北庭兵乆覊旅数迁徙劳弊怨□兵马使王童之谋作乱期以辛酉旦警严而发前夕有告之者秀实阳召掌漏者怒之以其失节令毎更来白輙延之数刻遂四更而曙童之不果发告者又云今夕欲焚马坊草因救火作乱中夕火果发秀实命军中行者皆止坐者勿起各整部伍严守要害童之白请救火不许及旦捕童之及其党八人皆斩之下令日后徙者族流言者刑遂徙于泾】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五十六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七   唐   代宗皇帝   大歴四年春正月郭子仪入朝   子仪入朝鱼朝恩邀之游章敬寺元载恐其相结密使告子仪曰朝恩谋不利于公子仪不听将士请束甲以从子仪曰吾国之大臣彼无天子之命安敢害我若受命而来汝曹欲何为乃从家僮数人而往朝恩惊问其故子仪以所闻告且曰恐烦公经营耳朝恩抚膺流涕曰非公长者能无疑乎   夏五月以仆固懐恩女嫁回纥   初仆固懐恩死上怜其有功置其女宫中养以为女回纥请以为可敦五月册以为公主遣兵部侍郎李涵送之【涵奏祠部郎中董晋为判官至回纥回纥言唐约我为市马既入而归我贿不足我于使人乎取之涵惧不敢对晋曰我非无马而与尔为市为尔赐不既多乎尔之马嵗至吾数皮而归资邉吏请致诘也天子念尔有劳故下诏禁侵犯诸戎畏我大国之尔与也莫敢校焉尔之父子宁而畜马蕃者非我谁使之于是其众皆环晋拜既又相帅南面序拜皆举两手曰不敢有意大国 董晋字混成河中虞乡人数皮归资言马之死者亦计皮而与之直也】   六月郭子仪徙镇邠州   子仪迁邠州其精兵皆自随余兵使裨将将之分守河中【时朔方军士乆居河中颇不乐徙往往自邠逃归行军司马严郢领留守悉捕得诛其渠帅众心乃定 严郢字叔敖华州华隂县人】   冬十月杜鸿渐卒   鸿渐病甚令僧削髪遗令为塔以葬   以裴冕同平章事十二月卒   元载以冕老病易制故举以为相受命之际舞蹈仆地未防而卒   【庚戍】五年春三月鱼朝恩伏诛   朝恩专典禁兵势倾朝野陵侮宰相毎奏事以必允为期朝廷政事有不预者輙怒曰天下事有不由我者邪上闻之不怿元载乘间奏朝恩专恣不请除之上令载为方畧【朝恩入殿常使射生将周皓将百人自卫又使陕西节度使皇甫温握兵于外以为援载皆以重赂结之徙温为鳯翔节度使温至京师载因与温及皓密谋诛朝恩】既定计白上上以寒食宴贵近于禁中载守中书省宴罢朝恩将出上责其异图皓与左右缢杀之以尸还其家赐钱以葬   罢度支转运常平盐铁等使委宰相领之   以杨绾为国子祭酒徐浩【字季海越州人】为吏部侍郎   元载既诛鱼朝恩上宠任益厚载遂志气骄溢自谓有文武才畧弄权舞智政以贿成吏部侍郎杨绾典选平允性介直不附载岭南节度使徐浩贪佞倾南方珍货以赂载载以绾为国子祭酒引浩代之【载有丈人来从载求官但赠河北一书而遣之丈人不悦行至幽州私发书视之无一言惟署名而已丈人不得已试谒判官闻有载书大惊立白节度使遣大校以箱受书馆之上舍赠绢千匹其威权动人如此】   秋七月京畿饥   米斗千钱   以李泌为江西观察判官   上悉知元载所为以其任政日乆欲全始终因独见深戒之载犹不悛上由是稍恶之载以李泌有宠于上忌之防江西观察使魏少游求参佐上谓泌曰元载不容卿朕今匿卿于魏少游所俟朕决意除载当有信报卿可束装来乃以泌为江西判官且属少游使善待之   【辛亥】六年春二月诏李抱玉专备陇坻【注见前】   河西陇右山南副元帅李抱玉上言凡所掌之兵当自训练今自河陇逹于扶文【二州皆唐置文州今阶州文县是扶州故城在文县徼外】绵亘二千余里抚御至难若吐蕃两道俱下臣保固汧陇【汧水陇山相连故曰汧陇】则不救梁岷【二州注俱见前】进兵扶文则宼逼关辅首尾不赡进退无从愿更择能臣委以山南使臣得专备陇坻诏从之   三月河北旱   米斗千钱   秋八月以李栖筠为御史大夫   元载所拟官多非法恐为有司所驳奏凡别敕除六品以下官乞令吏部兵部无得检勘上虽从之然益厌其所为思得士大夫之不阿附者为腹心渐收载权内出制书以栖筠为御史大夫宰相不知载由是稍屈【徐浩妾弟侯莫陈怤为美原尉浩属京兆尹杜济虚以知驿奏优又属吏部侍郎薛邕拟怤长安尉怤参台李栖筠劾奏其状上怒浩怤及济虚邕皆坐贬朝廷稍肃 怤音敷羙原唐县元省故城在今西安府富平县】   以韩滉【字太冲休之子】判度支   自兵兴以来所在赋敛无度仓库出入无法国用虚耗滉为人亷谨精于簿领作赋敛出入之法吏不敢欺亦值连嵗丰穰边境无防仓库蓄积始充   【壬子】七年春正月回纥使者犯朱雀门   回纥使者擅出鸿胪寺掠人子女所司禁之殴击所司以三百骑犯金光朱雀门上遣中使谕之乃止其后屡出杀人上皆不问至明年使者辞归【回纥自乾元以来歳求和市毎一马易四十缣动至数万匹而马皆驽瘠无用朝廷苦之所市多不能尽其数及使者归上欲悦其意命尽市之载赐遗及马价共用车千余乘】   秋七月卢龙将吏杀其节度使朱希彩冬十月诏以朱泚代之   希彩残虐孔目官李懐瑗因众怒伺间杀之众未知所从经畧副使朱泚弟滔潜使百余人于众中大言曰节度使非朱副使不可众皆从之泚遂权知留后遣使言状诏以泚为节度使【自安禄山反幽州兵未尝为用及泚为节度明年八月遣其弟滔将兵五千诣泾州防秋上大喜劳赐甚厚】   【癸丑】八年春正月昭义节度使薛嵩卒   嵩子平【字坦途】年十二将士脇以为帅平伪许之既而让其叔父防夜奉父丧逃归乡里制以防知留后   二月永平节度使令狐彰【字伯阳京兆富平人】卒   初彰为史思明滑亳二州刺史自防归朝肃宗以为滑亳节度使【彰承乱离之后治军劝农府廪充实时藩镇率皆跋扈独彰贡献未尝阙嵗遣兵三千诣京西防秋自赍粮食道路供餽皆不受所过秋毫无犯】及是疾凾遗表称仓库畜牧先已封籍军中将士安堵待命臣男建等令勒归东都私第尚书刘晏李勉可委大事愿速以代臣及卒将士欲立建建誓死不从举家西归诏以勉代彰   秋九月召郇模入见   晋州男子郇模以麻辫髪持竹筐苇席哭于东市人问其故对曰愿献三十字一字为一事若言无所取请以蓆裹尸置筐中弃于野京兆以闻上召见赐新衣馆于客省其言团者请罢诸州团练使也监者请罢诸道监军使也【事见元载传余二十八字史不传】   吐蕃寇泾邠郭子仪遣浑瑊拒却之   吐蕃宼泾邠浑瑊将步骑五千战于宜禄【后魏县明改长武今属邠州】宿将史抗等不用命官军大败【马璘亦败为虏所隔叚秀实发城中兵出陈东原吐蕃稍却璘乃得还】郭子仪谓诸将曰败军之罪在我不在诸将然朔方兵精闻天下今为虏败何以雪耻浑瑊曰今日之事惟理瑊罪不则再见任子仪赦其罪使将兵趣朝那【注见前】虏欲掠汧陇监州刺史李国臣【河曲人】曰虏乗胜必犯郊防我掎其后虏必返顾乃引兵趣秦原【即秦亭注见前】鸣鼔而西虏闻之至百城【亦曰百里城在今平凉府灵台县西】返浑瑊邀之于隘尽得其掠【马璘亦出精兵袭虏辎重杀数千人虏遂遁去】   【甲寅】九年春二月郭子仪入朝   子仪言朔方国之北门战士耗散存者什一而吐蕃兼河陇之地杂羌浑之众势彊十倍愿更于诸道各发精卒戍四五万人则可以制胜矣【子仪尝奏除州县官一人不报僚佐以为言子仪曰兵兴以来方镇跋扈凡有所求朝廷必委曲从之盖疑之也今子仪所奏朝廷以其不可行而置之是不以武臣相待而亲厚也诸君可贺矣又何怪焉闻者皆服】   夏六月胡僧不空死   赠司空赐爵肃国公諡大辨正广智三藏和尚   京师旱秋七月雨   京兆尹黎干【戎州人】作土龙祈雨自与巫觋更舞弥月不雨上闻之命撤土龙减膳节用七月   九月卢龙节度使朱泚入朝   初朱泚遣弟滔奉表请入朝自将防秋上喜为筑第京师以待之泚至蔚州【注见前】有疾诸将请还泚曰死则舆尸而前至京师宴犒甚盛泚请留阙下以弟滔知留后许之   【乙邜】十年春正月田承嗣反夏四月发诸道兵讨之先是田承嗣为安史父子立祠谓之四圣且求为相上讽令毁祠而加同平章事以慰之己复诏以永乐公主【帝之女】妻承嗣之子华欲以固结其心而承嗣益骄慢至是承嗣诱昭义兵马使裴志清使作乱志清逐其留后薛防帅众归承嗣引兵袭取相州上遣使谕止之承嗣不奉诏遂防洺卫二州初李寳臣李正已皆为承嗣所轻及承嗣拒诏皆表请讨之于是贬承嗣永州【注见前】刺史命诸道兵进讨之时朱滔方恭顺与寳臣及河东节度使薛兼训攻其北正己与淮西节度使李忠臣攻其南承嗣以诸道兵四合惧奉表请束身以朝既而承嗣遣使説正己正己按兵不进【初正己遣使至魏州承嗣囚之及是礼而遣之复遣使尽籍境内户口甲兵谷帛之数以与正己曰承嗣老矣溘死无日诸子不肖今为公守耳岂足以辱帅乎正己遂按兵不进于是诸道兵皆不敢进】王武俊亦説寳臣释承嗣【寳臣与昭义节度使李承昭击擒承嗣将卢子期送京师上嘉其功遣中使马承倩劳之承倩赍诏至寳臣遗之百缣承倩诟骂掷出道中王武俊説寳臣曰今公在军中新立功竖子尚尔况冦平之后召归阙下一匹夫耳不如释承嗣以为己资寳臣遂有玩冦之志】承嗣复遣客绐寳臣同取范阳寳臣遂与承嗣通谋选精骑二千夜袭卢龙军朱滔败走【承嗣知范阳寳臣乡里心常欲之因刻石云二帝同功势万全将田为侣入幽燕密令瘗寳臣境内使望气者言彼有王气寳臣掘而得之又令客説之曰公与朱滔共取沧州得之则地归固非公所有公能舍承嗣之罪请以沧州归公而从公取范阳以自効寳臣喜谓事合符防遂与承嗣通谋寳臣谓滔使者曰闻朱公仪貎如神愿得畵像观之滔与之寳臣置于射堂命诸将共观之曰真神人也是夜遂袭其军戒曰取貎如射堂者滔不虞有变战败走免承嗣闻之引军南还使谓寳臣曰河内有警不暇从公石上防文吾戯为之耳寳臣慙怒而退 元载王缙以魏州盐贵请禁盐入其境以困之上不许曰承嗣负朕百姓何罪】   冬十月辛酉朔日食   贵妃独孤氏卒   妃以姝艶进居常专夜及是卒追諡贞懿皇后【上悼念不已殡于内殿累年乃葬】   【丙辰】十一年春二月赦田承嗣入朝   先是田承嗣请入朝李正己亦屡为之请至是承嗣复遣使上表诏赦其罪聴与家属入朝   夏五月汴宋军乱秋七月诏发诸道兵讨平之   汴宋都虞侯李灵曜杀兵马使孟鉴北结田承嗣为援诏以灵曜为濮州刺史不受遂以为汴宋留后灵曜益骄慢悉以其党为管内八州刺史县令欲効河北诸镇诏淮西李忠臣永平李勉河阳三城马燧讨之淮南陈少游淄青李正己皆进兵击灵曜燧忠臣与少游前军合与灵曜大战败之【先是忠臣燧军于郑州灵曜逆战淮西军溃忠臣将归燧曰以顺讨逆何忧不克奈何自弃功名坚壁不动忠臣收散卒军势复振燧忠臣与陈少游军合大战于汴州灵曜败入城固守忠臣等围之】承嗣遣田悦将兵救灵曜败永平淄青兵乗胜进军汴州城北忠臣遣禆将李重倩【本奚人】将精骑数百夜入其营纵横贯穿斩数十人而还营中大骇忠臣燧因以大军乘之皷噪而入悦众不战而溃灵曜夜遁永平将杜如江擒之李勉械灵曜送京师斩之   冬十二月泾原节度使马璘卒   璘疾亟以行军司马叚秀实知节度事秀实严兵以备非常璘卒都虞候史廷干等谋因丧作乱秀实知之表奏入宿卫分徙其党补以外职不戮一人军府晏然【璘之卒也军中奔哭者数千人喧咽门屏秀实悉不聴入命押牙马頔治丧事于内李汉惠接賔客于外妻妾子孙位于庭将佐位于前牙士卒哭于营伍百姓各守其家有离立偶语于衢路輙执而囚之非防丧从行者无得逺送致祭拜哭皆有定节送丧近逺皆有定处逹者以军法从事】   【丁巳】十二年春三月诏复讨田承嗣既而释之   承嗣竟不入朝又助李灵曜上复命讨之承嗣上表谢罪上亦无如之何复其官爵令不必入朝【后二年承嗣死以其侄悦为留后】   诛元载贬王缙为括州刺史   载缙俱纳贿赂又以政事委羣吏上欲诛之独与元舅金吾大将军呉凑【濮阳人肃宗章敬皇后弟】谋之防有告载缙夜醮图不轨者上命凑收之命吏部尚书刘晏与御史大夫李涵等同鞫之皆伏罪赐自尽刘晏谓李涵曰故事重刑覆奏况大臣乎且法有首从更宜禀进止涵等从之上乃诛载而贬缙载妻子皆伏诛【有司籍载家财胡椒至八百石他物称是】   夏四月以杨绾常衮同平章事   绾性清简俭素制下之日朝野相贺郭子仪方宴客闻之减坐中声乐五分之四京兆尹黎干驺从甚盛即日省之止存十骑中丞崔寛第舎宏侈亟毁撤之【初元载以仕进者多乐京师恶其逼已乃薄其俸于是京官不能自给常从外官乞贷至是绾衮乃奏増之悉罢诸州团练守促使诸使非军事要急无得擅召刺使又定诸州兵有常数其召募给家粮春冬衣者谓之官徤差防土人春夏归农秋冬追集给身粮醤菜者谓之团给定节度使以下至主簿尉俸禄掊多益寡上下有叙法制粗立开元中诏宰相共食实封三百户谓之堂封及载缙为相日赐御馔可食十人遂为故事衮奏停之又欲辞堂封同列不可而止时人讥衮以为朝廷厚禄所以养贤不能当辞位不当辞禄】   秋七月司徒杨绾卒【諡曰文简】   上方倚杨绾使厘弊政防绾有疾卒上痛悼之甚谓羣臣曰天不欲朕致太平何夺朕杨绾之速也   以顔真卿为刑部尚书   杨绾常衮荐之也   九月以叚秀实为泾原节度使   秀实军令简约有威惠奉身清俭室无姬妾非公防未尝饮酒听乐   霖雨度支奏河中有瑞盐   先是秋霖河中府池盐多败戸部侍郎韩滉奏不害盐仍有瑞盐上疑其不然遣谏议大夫镇【义兴人】往视之京兆尹黎干奏秋霖损稼滉奏干言不实上命御史按视还奏所损凡三万余顷渭南【苻秦县今属西安府】令刘澡附滉称县境不损御史赵计奏与澡同上曰霖溥博岂得渭南独无更命御史朱敖视之损三千余顷上叹息久之曰县令字人之官不损犹应言损乃不仁如是乎贬澡南浦【蜀汉县元省故城在今防州府万县】尉计澧州【注见前】司戸而不问滉镇还奏瑞盐如滉言仍上表贺请置神祠上从之赐号寳应灵庆池时人丑之   以李纳为青州刺史   李正己先有淄青齐海登莱沂密徳棣【注俱见前】十州之地及李灵曜之乱诸道合兵攻之所得之地各为己有又得曹濮徐兖郓五州因徙治郓使子纳守青州【是时田承嗣据魏博相卫洺贝澶七州李寳臣据恒易赵宋深冀沧七州梁崇义据防邓均房复郢六州相与根据蟠结虽奉事朝廷而不用其法令官爵甲兵租赋刑杀皆自専之上寛仁一聼其所为朝廷或完一城増一兵輙有怨言以为猜贰常为之罢役而自于境内筑垒缮兵无虚日以是虽在中国名藩臣而实如蛮貊异域焉 澶州唐置今大名府清丰县是复州后周置今安陆府沔阳州是余注俱见前】   【戊午】十三年春正月回纥冦太原二月代州都督张光晟【盩厔人】击破之   回纥入冦太原押牙李自良【兖州泗水人】曰回纥精鋭难与争锋不如筑二垒于归路以兵戍之虏至坚壁勿与战彼师老自归乃出军乗之二垒扼其前大军蹙其后无不防矣留后鲍防【字子慎防阳人】不从逆战败还回纥纵兵大掠代州都督张光晟击破之于羊武谷【亦曰阳武峪在代州崞县西今有堡】乃引去上亦不问回纥入防之故待之如初   夏六月陇右献猫防同乳   陇右节度使朱泚献猫防同乳不相害者以为瑞常衮帅百官贺中书舍人崔佑甫【字贻孙沔之子】不贺曰物反常为妖猫捕防乃其职也今同乳妖也何以贺为宜戒法吏之不察奸邉吏之不御防者以承天意上嘉之祐甫知选事数以公事与常衮争衮由是恶之   冬十二月郭子仪入朝   子仪入朝命判官杜黄裳【字遵素京兆万年人】主留务李懐光隂谋代子仪矫为诏书欲诛大将温儒雅等黄裳察其诈以诘懐光伏罪于是诸将之难制者黄裳矫子仪之命皆出之于外军府乃安【子仪尝以副使张昙刚率轻已孔目官呉曜因而搆之奏昙扇动军众诛之掌书记高郢力争子仪不聴奏贬郢既而僚佐多以病求去子仪悔之悉荐于朝曰呉曜误我遂逐之 高郢字公楚卫州人】   以路嗣恭为兵部尚书   上召李泌入见语以元载事曰与卿别八年乃能除此贼不然防不见卿对曰陛下知羣臣有不善含容太过故至于此上因言路嗣恭初平岭南献琉璃盘径九寸朕以为至寳及破载家得嗣恭所遗载盘径尺当议罪之泌曰嗣恭为人小心善事人精勤吏事而不知大体昔为县令有能名陛下未暇知之而为载所用故为之尽力陛下诚知而用之彼亦为陛下尽力矣且嗣恭新立大功陛下岂得以一琉璃盘罪之邪上意乃解以嗣恭为兵部尚书   【己未】十四年春正月以李泌为澧州刺史   常衮言于上曰陛下久欲用李泌昔汉宣帝欲用人为公卿必先试理人请且以为刺史使周知人间利弊俟报政而用之   三月淮西将李希烈【辽西人】逐其节度使李忠臣诏以希烈为留后   李忠臣贪残好色悉以军政委副使张惠光惠光挟势暴横军州苦之都虞候李希烈其族子也为众所服因众心怨怒杀惠光而逐忠臣忠臣奔京师以希烈为留后   夏五月帝崩太子即位【是为德宗】   上崩遗诏以郭子仪摄冡宰太子即位动遵礼法食马齿【菜名苋也】不设盐酪   闰月贬崔祐甫为河南少尹   时议羣臣防服常衮以为礼臣为斩衰三年汉文权制犹三十六日元宗以来始服二十七日古者卿大夫从君而服羣臣当从皇帝二十七日而除其天下吏人三日释服自遵遗诏崔祐甫以为遗诏无朝臣庻人之别皆应三日释服相与力争声色陵厉衮不能堪乃奏祐甫率情变礼贬之   贬常衮为潮州刺史以崔祐甫同平章事   初肃宗之世天下务殷宰相常有数人更直决事或休沐归第诏直事者代置其名而奏之自是踵为故事时郭子仪朱泚虽以军功为宰相皆不预朝政衮独居政事堂代二人署名奏贬崔祐甫既而二人表其非罪上问卿向言可贬何也二人对初不知上以衮为欺罔贬为潮州刺史而以祐甫代之闻者震悚时上居谅隂委政祐甫所言皆聴羣臣防服竟用衮议【初至徳以后天下用兵官爵冗滥元王秉政贿赂公行及衮为相思革其弊四方奏请一切不与而无所甄别贤愚同滞祐甫欲收时望作相未二百日除害八百人前后相矫终不得其适上尝谓祐甫曰人或谤卿所用多涉亲故何也对曰臣为陛下选择百官敢不详慎茍平生未之识何以谙其才行而用之上以为然】   诏罢四方贡献又罢梨园   乐工留者悉隶太常   尊郭子仪为尚父加太尉兼中书令   子仪以司徒中书令领河中尹灵州大都督闗内河东副元帅性寛大政令颇不肃代宗欲分其权而难之至是诏子仪为尚父加太尉中书令所领副元帅诸使悉罢之以其禆将李懐光为河中尹常谦光为灵州大都督浑瑊为单于大都防分领其任【上以山陵近禁屠宰子仪之隶人犯禁金吾将军□谞奏之或谓曰君独不为郭公地乎谞曰此乃所以为之地也郭公勲高望重上新即位以为羣臣附之者众吾故发其小过以明郭公之不足畏上簿天子下安大臣不亦可乎】   诏天下毋得奏祥瑞纵驯象出宫女   泽州上庆云图上曰朕以时和年丰为嘉祥以进贤显忠为良瑞如庆云灵芝珍禽竒兽怪草异木何益于人布告天下自今有此无上献先是外国累献驯象上曰象费豢养而违物性将安用之命纵于荆山之阳及豹貀【女滑反似貍苍黒无前足】鬭鸡猎犬之类悉纵之又出宫女数百人于是中外皆悦淄青军士至投兵相顾曰明主出矣吾属犹反乎   以李希烈为淮西节度使   代宗优宠宦官奉使四方者还问其所得颇少则以为轻我命由是中使所至公求赂遗重载而归上素知其弊遣中使邵光超赐希烈旌节希烈赠之仆马及缣七百匹上怒杖光超而流之于是中使之未归者皆潜弃所得于山谷虽与之莫敢受   以马燧为河东节度使   河东骑士单弱燧悉召牧马厮役得数千人敎之数月皆为精骑造甲必为长短三等称其所衣以便进趣又造战车行则载甲兵止则为营陈或塞险以遏奔冲器械无不精利居一年得选兵三万辟张建封【字本立邓州南阳人】为判官署李自良为代州刺史委任之   以刘晏判度支   先是刘晏韩滉分掌天下财赋【晏掌河南山南江淮岭南滉掌关内河东劒南】上素闻滉掊克故罢其利权而以晏兼之【初第五始盐以佐军用及刘晏代之法益精宻初岁入钱六十万缗末年所入逾十倍而人不厌若计一嵗征赋所人总一千二百万缗而盐利居其大半以盐为漕佣自江淮至渭桥率万斛佣七千缗自淮以北列置廵院择能吏主之不烦州县而集事】   六月诏寃滞听诣三司使及挝登闻鼔【胡三省注唐时登闻鼔在西朝堂之前】   诏天下寃滞听诣三司使以中丞舎人给事中各一人日于朝堂受词推决尚未尽者聴挝登闻鼔自今无得复奏置寺观及请度僧尼于是挝鼔者甚众裴谞上疏曰讼者所争皆细故若天子一一亲之则安用吏理乎上乃悉归之有司   诏六品以上清望官日令二人待制   以白志贞【太原人】为神防都知兵马使   宦官王驾鹤典禁兵十余年权行中外诏以为东都园苑使以白志贞代之【志贞本名琇珪至是始赐名】恐其生变崔祐甫召驾鹤与语留连久之志贞已视事矣   遣使慰劳青淄将士   李正己畏上威名表献钱三十万缗上欲受之恐其欺郤之则无辞崔祐甫请遣使慰劳淄青将士因以赐之使将士人人戴上恩诸道知朝廷不重货财上悦从之正己惭服天下以为太平之治庶几可望焉【明年四月上生日四方贡献皆不受李正己田悦各献缣三万匹上悉归之度支以代租赋】   秋七月戊辰朔日食   罢客省   初代宗之世事多留滞四夷使者及四方奏计或连岁不遣乃于右银台门置客省以处之及上书言事孟浪者失职未叙者亦置其中动经十岁常有数百人度支廪给其费甚广上悉命疏理拘者出之事竟者遣之当叙者任之岁省谷万九千二百斛   毁元载马璘刘忠翼之第   天寳中贵戚第舎虽极奢丽而垣屋高下犹存制度及安史乱后法度堕弛将相宦官竞治第舎各穷其力而后止时人谓之木妖上素疾之故毁其尤者【马璘家富有治第京师甲于勲贵及是命献其园隶官司谓之奉诫园璘子孙无行资亦寻尽刘忠翼本宦官恃宠贪纵与黎干相交结上即位后或言二人劝代宗立独孤贵妃子韩王逈皆赐死】   减常贡锦千匹服玩数千事   罢酒   以张渉【河中人】为右散骑常侍   上之在东宫也国子博士张渉为侍读即位之夕召入禁中事皆咨之明日以为翰林学士亲重无比至是以为散骑常侍学士如故   八月以杨炎乔琳【太原人】同平章事   上方励精求治不次用人卜相于崔祐甫祐甫荐炎器业上亦素闻其名故自道州司马用之琳粗率喜诙谐无他长与张渉善涉称其才可大用上信而用之闻者无不骇愕既而祐甫病不视事【是冬乔琳以衰老耳聋罢政事上由是疎张涉涉寻坐赃放归田里上初即位疎斥宦官亲任朝士而涉首以赃败左丞薛邕亦以为宣歙观察使时盗隠官物坐贬宦官武将皆曰南牙文臣赃至巨万而谓我曹浊乱天下岂非欺防邪于是上心始疑不知所倚仗矣】   遣太常少卿韦伦使吐蕃   代宗之世吐蕃数遣使求和而冦盗不息悉留其使者俘获其人皆配江岭上欲以徳怀之以伦为使悉集其俘五百人各赐袭衣而遣之【俘至吐蕃称新天子出宫人放禽兽威徳洽于中国吐蕃大悦除道迎韦伦发使入贡且致赙赠上复使韦伦报之】   沈既济【蘓州吴人】上选举议   自兵兴以来选法益滥及是试协律郎沈既济上疏议之【议曰选举之法三科曰徳也才也劳也然安行徐言非徳也丽藻芳翰非才也累资积考非劳也今乃以此求天下之士固未尽矣臣谓五品以上及羣司长官宜令宰臣进叙吏部兵部得议焉其六品以下或僚佐之属许州府辟用其或选用非公则吏部兵部察而举之加以谴黜则众才咸得而官无不治矣今择才于吏部而试职于州郡若才职不称责于刺史则曰命官出于吏曹不敢废也责于侍郎则曰量书判资考而授之不保其往也责于令史则曰按由歴出入而行之不知其他也若牧守自用则罪将焉逃必州郡之滥独换一刺史则革矣如吏部之滥虽更其侍郎无益也朝廷虽嘉其言而不能用】   以曹王臯【字子兰明之元孙】为衡州刺史   初衡州刺史曹王臯有治行湖南观察使辛京杲疾之防以法贬潮州刺史杨炎知其直及入相复擢为衡州【始臯之遭诬在治念太妃老将惊而戚出则因服就辨入则拥笏垂鱼即贬于潮以迁入贺及是然后跪谢告实】   冬十月吐蕃南诏入防遣神策都将李晟等击破之吐蕃与南诏【时南诏王阎罗□死孙异牟寻立】合兵三道入冦【一出茂州一出扶文一出黎雅】会西川节度使崔宁方入朝上趣之归镇寻用杨炎言留宁京师【寜在蜀十余年恃其地险兵彊恣为滛侈朝廷患之而不能易至是杨炎言于上曰蜀地富饶宁据有之贡赋不入与无蜀同若其有功则义不可夺是蜀地败固失之胜亦不得也不若留宁发范阳戍兵杂禁兵往击何忧不克因得纳亲兵于其腹中蜀将必不敢动然后更授他帅使千里沃壤复为国有是因小害而受大利也上从之】使神防都将李晟将兵四千又发邠陇范阳兵五千使将军曲环【陜州安邑人】将之与东川山南兵合击吐蕃南诏破之遂克维茂【注俱见前】二州晟追击于大度河【注见前】外又破之凡杀八九万人【已而以崔宁为朔方节度使治坊州】   葬元陵【在西安府富平县西北檀山】   肃宗代宗皆喜隂阳鬼神事无大小必谋之卜祝故王璵黎干以左道得进上雅不之信山陵但取七月之期事集而发不复择日   【史臣曰代宗之时余孽犹在平乱守成盖亦中材之主也】   十二月立宣王诵【即顺宗】为皇太子   诏财赋皆归左藏   旧制天下金帛皆贮于左藏太府四时上其数比部覆其出入及第五为度支使奏尽贮于大盈内库使宦官掌之天子亦以取给为便由是以天下公赋为人君私藏有司不复得窥其多少殆二十年宦官蚕食其中盘结根据牢不可动杨炎顿首于上前曰财赋者国之大本生民之命重轻安危靡不由之是以前世皆使重臣掌其事犹或耗乱不集今独使中人出入盈虚大臣皆不得知政之蠧弊莫甚于此请出之以归有司度宫中嵗用量数奉入如此然后可以为政上即日下诏从之炎以片言移人主意议者称之   丙寅晦日食   遣关播【字务元汲人】招抚湖南盗贼   湖南贼帅王国良阻山为盗【国良本湖南牙将观察使辛京杲以其家富使戍武岗而以死罪加之国良惧据县聚众优掠州县讨之不克 武冈晋县今为州属湖南实庆府】上遣都官员外郎关播招抚之播辞行上问以为政之要对曰为政之本必求有道贤人与之为理上曰朕比已下诏求贤又遣使搜访矣对曰此唯得文词干进之士耳安有有道贤人肯随牒举选乎上悦【已而曹王臯为湖南观察使遗国良书令降国良疑未决臯乃从一骑越五百里扺国良壁大呼曰我曹王也来受降国良大惊趋出迎拜臯执其手约为兄弟尽焚攻守之具散其众使还农诏赦之赐国良名惟新】   徳宗皇帝   【庚申】建中元年春正月始作两税法   唐初赋敛之法曰租庸调【详具前】元宗末版籍浸壊及至徳兵起所在赋敛迫趣取办无复常准富民丁多率为官为僧以避课役下戸旬输月送不胜困弊率皆逃徙其土著者百无四五至是杨炎建议作两税法先计州县毎嵗所用及上供之数而赋于人量入以制出戸无主客【主土著也客不常居者】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十六为中二十二为丁】以贫富为差为行啇者在所州县税三十之一居人之税秋夏两徴之【夏输无过六月秋输无过十一月】其租庸调杂徭悉省其总于度支上用其言仍诏两税外輙率一钱者以枉法论   【马氏端临曰随田之在民者税之而不复问其多寡始于商鞅随民之有田者税之而不复视其下中始于杨炎后之为国者莫不一遵其法茍或变之则必至于烦扰无稽而官民交病盖以古今异宜故也】   罢转运租庸盐铁等使贬刘晏为忠州刺史   初刘晏为吏部尚书杨灾为侍郎不相悦元载之死晏有力焉及上即位晏久典利权众颇疾之杨炎因欲为载报仇【时风言晏尝密表劝代宗立独孤妃为后炎因言晏与黎干同谋崔祐甫言兹事□昩况已更大赦不当复究】炎乃建言尚书省国政之本比置诸使分夺其权今宜复旧上从之诏天下钱谷皆归全部仓部罢晏转运等使寻贬忠州刺史【既而省职久废莫能振举天下钱谷无所统领乃复以韩洄为户部侍郎判度支杜佑权江淮水陆转运使皆如旧制 韩洄字防深滉之弟杜佑字君卿京兆万年人】   二月命黜陟使分廵天下【贞观八年设黜陟使后罢至是复置】   使凡十一人分廵各道是时魏博节度使田悦事朝廷犹恭顺河北黜陟使洪经纶不晓时务闻悦军七万人符下罢其四万令还农悦阳顺命如符罢之既而集应罢者谓曰汝曹乆在军中有父母妻子今一旦为黜陟使所罢将何资以自衣食乎众大哭悦乃出家财以赐之使各还部伍由是军士皆徳悦而怨朝廷   以叚秀实为司农卿   初大歴末元载请城原州事未行而载诛【载尝为西州刺史知河西陇右山川形势言于代宗曰四镇北庭既治泾州无险要可守陇山高峻南连秦岭北抵大河今国家西境尽潘原而吐蕃戍摧沙堡原州居其中间当陇山之口其西皆监牧故地草肥水美平凉在其东独耕一县可给军实故垒尚存吐蕃弃而不居毎夏蓄牧靑海去塞甚逺若乗间筑之二旬可毕移京西兵戍原州移郭子仪军戍泾州为之根本分兵守石门木峡渐开陇右进逹安西据吐蕃腹心则朝廷可髙枕矣并图地形献之防载得罪事遂寝 西州唐置即汉车师前王庭注详前四镇即西域四镇时行营兵皆寄治泾州陇山秦岭注俱见前潘原唐县元省故城在今平凉府平凉县摧沙堡在今平凉府镇原县西北石门木峡二关名在今平凉府固原州西南】及是杨炎秉政欲行载遗防先牒泾原节度使段秀实令为之具秀实报曰安邉却敌宜以缓计且农事方作不可遽兴功炎怒徴秀实为司农卿使李怀光兼泾原【炎又□开丰州陵阳渠发畿县民役作闾里骚然京兆尹严郢上疏言之不报已而渠卒不就 丰州唐置治九原故城在今鄂尔多斯右翼后旗陵阳渠在故九原县】   以朱泚为泾原节度使夏四月行军别驾刘文喜据泾州作乱伏诛   杨炎将城原州命李懐光居前督作朱泚崔宁各将万人翼其后诏下泾军怒曰吾属始居邠州甫营耕桑有地着之安徙屯泾州披荆榛立军府坐席未暖又投之塞外吾属何罪而至此乎又以怀光严刻皆惧别驾刘文喜因众心不安据泾州不受诏复求段秀实或朱泚为帅诏以泚代怀光文喜又不受诏欲自邀旌节四月遂据泾州以叛诏泚及怀光讨之【泚等围城久不防朝臣上书请赦文喜上曰微孽不除何以令天下乃减御膳以给军城中将士当受春服者赐予如故】已而禆将刘海賔斩文喜献其首而原州竟不果城【自上即位李正己内不自安遣参佐入朝奏事防泾州防奏至上使观文喜之首而归正己益惧】   六月筑奉天城   术士桑道茂上言陛下不出数年暂有离宫之厄臣望奉天有天子气宜髙大其城以备非常上命京兆发丁数千杂六军之士筑奉天城   回纥顿莫贺【登里之从父兄】杀登里可汗而自立遣使册命之初回纥风土朴厚君臣之等不甚异故众志专一劲健无敌及有功于唐唐赐遗甚厚登里可汗始自尊大筑宫殿以居妇人有粉黛文绣之饰中国为之虚耗而本俗亦坏及代宗崩九姓【注见前】胡附回纥者説登里以中国富饶今乗防伐之可有大利登里从之其相顿莫贺谏不聼乗人心之不欲南冦举兵击杀之而自立遣人入见请册命诏京兆少尹源休【相州临漳人】册顿莫贺为武义成功可汗   遥尊帝母沈氏为皇太后   上母沈氏吴兴人安史之乱防贼不知所在代宗即位遣使求之不获及是具册遥上尊号上奉册欷歔左右皆泣于是中书舍人髙彦请分遣诸沈访求太后诏以睦王述【帝之弟】为奉迎使诸沈四人为判官分道求之【初髙力士有养女嫠居东京颇能言宫中事或意其为沈太后诣使者言状上喜使宦官宫人验视年状颇同髙氏辞实非太后验视者疑之彊迎入上阳宫上发宫女赍御物往供奉髙氏心动乃自言是验视者走焉入奏上大喜羣臣入贺诏有司草仪奉迎髙氏弟承悦恐获罪遽自言本末上命力士孙樊景超往覆视景超谓曰姑何自置身于俎上因抗声曰有诏太后诈伪髙氏言曰吾为人所彊非已出也以牛车载还其家上恐后人不敢言皆不之罪曰吾宁受百欺庻几得之然终上之世无开焉】   杀忠州刺史刘晏   荆南节度使廋准【常州人】希杨炎指奏晏与朱泚书求营救辞多怨望炎证成之上密遣中使先缢杀晏然后下诏赐自尽天下寃之【初安史之乱天下户口什亡八九所在宿重兵其费不赀皆倚办于晏晏有精力多机智变通有无曲尽其妙常以厚直募善走者置逓相望觇报四方物价不数日皆达食货轻重之权悉制在掌握国家获利而天下无甚贵甚贱之忧晏以为办集众务在于得人故必择通敏精怿防勤之士而用之常言士防贼贿则沦弃于时名重于利故士多清修吏虽洁廉终无显荣利重于名故吏多贪汚其勾检簿书出约钱谷事虽至细必委之士类吏惟书符牒不得轻出一言其属官虽居数千里外奉教令如在目前无敢欺绐权贵属以亲故晏亦应之俸给多少迁次缓速皆如其志然无得亲职事晏又以为户口滋多赋税自广故其理财常以养民为先诸道各置知院官每旬月具雨雪丰歉之状以告丰则贵籴歉则贱粜或以谷易杂货供官用而于丰处卖之知院官始见不稔之端先申至某月须如干蠲免某月须如干救助及期晏不俟州县申请即奏行之不待其困弊流殍然后赈之也由是户口蕃息始为转运使时天下见户不过二百万其季年乃三百余万非晏所统亦不増也其初财赋嵗入不过四百万缗季年乃千余万缗晏専用盐法充军国之用时自许郑之西皆食河东池盐度支主之汴蔡之东皆食海盐晏主之晏以为官多则民扰故但于出盐之乡置官收盐转鬻于商人任其所之其去盐乡逺者转官盐于彼贮之或商絶盐贵则灭价鬻之谓之常平盐官获其利而民不乏盐其始江淮盐利不过四十万缗季年乃六百余万缗由是国用充足而民不用弊先是运关东谷入长安者以河流湍悍率一斛得八斗至者则为成劳受优赏晏以为江汴河渭水力不同各随便宜造运船敎漕卒江船逹扬州汴船逹河隂河船逹渭口渭口逹太仓其间縁水置仓转相受给自是每嵗转谷或至百余万斛无斗升沉覆者船十艘为一纲使军将领之十运无失授优劳官于扬子置埸造船艘给千缗或言用不及半请损之晏曰不然论大计者不可惜小费凡事必为永久之虑今始置船埸执事者多当先使之私用无窘则官物坚完矣若遽与之屑屑校计安能久行乎异日必有减之者减半以下犹可也过此则不能运矣后有司果减其半及咸通中有司计□而给之无复羡余船益脆薄漕运遂废晏为人勤力事无闻剧必于一日中决之后来言财用者皆莫能及】   秋八月振武留后张光晟杀回纥使者九百余人代宗之世九姓胡常冐回纥之名杂居京师殖货纵暴上即位命回纥使者董突尽帅其徒归国辎重甚盛至振武留数月求资给践禾稼人甚苦之留后张光晟欲杀回纥未发防九姓胡怒董突献策光晟请杀之光晟奏于上上不许光晟乃使副将过其馆门故不为礼董突执而鞭之光晟勒兵掩击并羣胡尽杀之独留一胡使归国曰回纥谋袭据振武故先事诛之回纥请复讐上为之贬光晟为睦王傅【后上遣源休送董突等防还其国回纥相颉子思迦立休等于帐前雪中欲杀者数四留五十日可汗遣人谓之曰国人皆欲杀汝以偿怨我意不然汝国已杀董突等我又杀汝如以血洗血汚益甚耳今吾以水洗血不亦善乎竟不得见可汗而还】   冬十一月诏日引朝集使二人访逺人疾苦   始定公主见舅姑礼   先是公主下嫁者舅姑拜之妇不答及是上命礼官定公主拜见舅姑之仪舅姑坐受于中堂诸父兄姊立受于东序如家人礼【有县主将嫁防上之从父妹卒命罢之有司奏供张已备上曰尔爱其费我爱其礼卒罢之至徳以来国家多事公主郡县主多不以时嫁有华髪者上悉嫁之所赍之物必经心目】   是岁天下兵民之数   税户三百八万五千七十六籍兵七十六万八千余人税钱三千八十九万八千余缗谷二百一十五万七千余斛   【辛酉】二年春正月成徳节度使李寳臣卒子惟岳自称留后【至徳后藩镇叛服不常今依唐书其入叛臣逆臣传及拒命而未归诚者卒皆书死余依纲目原文仍书卒】李寳臣卒孔目官胡震家僮王他奴劝其子惟岳匿防诈为寳臣表请继袭不许乃发防自称留后使将佐共奏求旌节又不许初寳臣与李正己田承嗣梁崇义相结期以土地传子孙故承嗣之死寳臣力为田悦请继袭至是悦亦屡为惟岳请上卒不许或曰不与必为乱上曰贼本无资以为乱皆借我土地假我位号以聚其众耳向日因其所欲而命之多矣而乱日益滋是爵命不足以已乱而适足以长乱也竟不许田悦乃与正己各遣使诣惟岳潜谋勒兵拒命【魏博节度副使田庭玠谓悦曰尔借伯父遗业但谨事朝廷坐享富贵奈何无故为叛臣兵兴以来逆乱者谁能保其家乎必欲行尔之志可先杀我无使我见田氏之族灭也因称病卧家悦往谢之闭门不纳竟以忧卒成徳判官邵真泣谏惟岳曰先相公受国厚恩大夫遽欲负之此甚不可若执青魏使者送京师而讨之则节钺庶可得矣惟岳然之使作奏胡震与将吏不可惟岳又从之后竟杀真定州刺史谷从政惟岳舅也切谏不纳乃称疾杜门饮药而卒且死曰吾不惮死哀张氏今族灭矣 田庭玠承嗣从父子哀张氏李寳臣本姓张氏故云】   以杨炎卢【字子良奕之子】同平章事   貎丑色如蓝有口辨上悦之【郭子仪毎见賔客姬妾不离侧杞尝往问疾子仪悉屏侍妾或问其故子仪曰杞貌陋而心险妇人见之必笑他日杞得志吾族无类矣】杨炎既杀刘晏朝野侧目李正己累表请晏罪炎惧遣心腹分诣诸道宻谕以晏昔尝请立独孤后上自杀之上闻而恶之由是有诛炎之志擢为相不专任炎矣炎素轻无学多托疾不与防食亦恨之隂狡欲起势立威小不附者必欲寘之死地引裴延龄【河东人】为集贤直学士亲任之   发京西兵戍闗东   发京西防秋兵万二千戍闗东上御望春楼宴劳之神防将士独不饮上使诘之其将杨惠元【平州人】对曰臣等发奉天军帅张巨济戒之曰此行大建功名凯旋之日相与为欢茍未防勿饮酒故不敢奉诏及行有司縁道设酒食独惠元所部缾罂不发上深叹美赐书劳之   夏五月増商税为什一   以军兴故也   田悦举兵冦邢洺   先是李正己发兵万人屯曹州田悦亦完聚与梁崇义李惟岳相应河南士民骚然惊骇诏以永平节度使李勉为都统备之至是悦与正己惟岳定计连兵拒命悦欲阻山为境曰邢磁如两眼在吾腹中不可不取乃遣兵马使康愔将兵八千人围邢州自将兵数万围临洺【隋县今为镇在广平府永年县西有关】邢州刺史李共临洺将张伾坚壁拒守【悦召承嗣旧将邢曹俊问计曹俊曰兵法十围五攻尚书以逆犯顺势更不侔今顿兵坚城之下粮竭卒尽自亡之道也不若置万兵于崞口以遏西师则河北二十四州皆为尚书有矣悦不能用 崞口注见前】   六月梁崇义拒命诏淮宁【大歴末改淮西军为淮宁】节度使李希烈督诸道兵讨之   先是诏加梁崇义同平章事【崇义虽与李正己等连结而兵势寡弱礼数最恭上欲以恩信安之诏加同平章事赐鐡券】遣御史张着赍手诏征之及是着至襄阳崇义惧陈兵而见不受诏上命李希烈督诸道兵讨之杨炎谏曰希烈狠戾无亲无功犹屈彊不法使平崇义何以制之上不聴荆南牙将呉少诚【幽州潞人】以取崇义之防干希烈希烈以为前锋   以张万福【魏州元城人】为濠州【隋置今江南凤阳府是】刺史   时内自关中西暨蜀汉南尽江淮闽越北至太原所在出兵李正己遣兵扼徐州甬桥【一名符离桥亦名永济桥在鳯阳府宿州北跨汴水】涡口【涡水入淮之口在鳯阳府怀逺县东北涡水注见前】梁崇义阻兵襄阳运路皆絶人心震恐江淮进奉船千余艘泊涡口不敢进上以张万福为濠州刺史万福既至涡口立马岸上发进奉船淄青将士停岸睥聣不敢动   尚父太尉中书令汾阳王郭子仪卒【諡曰忠武】   子仪为上将拥彊兵程元振鱼朝恩谗谤百端诏书一纸徴之无不即日就道由是谗谤不行【尝遣使至田承嗣所承嗣西望拜之曰此膝不屈于人若干年矣李灵曜据汴州公私物过汴者皆留之惟子仪物不敢近遣兵卫送出境校中书令考凡二十四家人三千人八子七壻皆为显官诸孙数十人每问安不能尽辨颔之而已】天下以其身为安危者殆三十年功盖天下而主不疑位极人臣而众不疾穷奢极欲而人不非之年八十五而终其将佐为名臣者甚众   秋七月北庭安西遣使诣阙诏赐李元忠【本姓曹名令忠至是赐姓名】爵寜塞郡王郭昕【子仪弟子】武威郡王赠袁光庭工部尚书   北庭安西自吐蕃防河陇隔絶不通伊西北庭节度使李元忠四镇留后郭昕帅将士闭境拒守数遣使奉表皆不逹声问絶者十余年至是遣使间道自回纥中来上嘉之皆赐爵郡王光庭天寳末为伊州【注见前】刺史吐蕃攻之累年不下粮竭兵尽自焚死昕使至朝廷始知之故赠官   杨炎罢以张镒【字季权昆山人】同平章事   李希烈以久未进军上怪之卢密言于上曰希烈迁延以杨炎故也陛下何爱炎一日之名而堕大功不若暂免炎相以悦之事平复用无伤也上以为然乃罢炎   诏马燧李抱真李晟讨田悦战于临洺大破之   田悦攻临洺累月不防城中食且尽张伾饰其爱女使出拜将士曰诸军守战甚苦伾家无他物请鬻此女为将士一日之费众皆哭曰愿尽死力不敢言赏李抱真告急于朝诏马燧及神防兵马使李晟将兵讨悦又诏朱滔讨惟岳燧等军未出险先遣使持书谕悦为好语悦谓燧畏之不设备燧等进军至临洺悦悉众力战悦兵大败斩首万余级悦夜遁邢州围亦解   李正己死子纳自领军务与李惟岳遣兵救田悦正己既死子纳擅领军务田悦求救于纳及惟岳纳及惟岳皆遣兵救之悦收合散卒得二万余人军于洹水【注见前】淄青军其东成徳军其西首尾相应马燧帅诸军进屯邺诏河阳节度使李芃【字茂初赵州人】将兵会之李纳始奏请袭位上不许   八月李希烈与梁崇义战大破之崇义死传首京师九月以张孝忠为成徳军节度使   初李寳臣奏以张孝忠为易州【注见前】刺史【孝忠归朝后以兵属寳臣寳臣奏为易州刺史寳臣晩节多忌刻连杀大将召孝忠孝忠曰诸将何罪连颈受戮孝忠惧死不敢徃亦不敢叛正如公不入朝意耳遂得免】至是朱滔将讨李惟岳虑孝忠为己患遣判官蔡雄説孝忠曰惟岳乳臭儿敢拒朝命今田悦已破襄阳已平河南诸军朝夕北向恒魏之亡可伫立而须也使君诚能首举易州以归朝廷此转祸为福之防也孝忠然之遣使奉表诣阙上悦以孝忠为成徳节度使孝忠徳滔深相结   加李希烈同平章事以李承【赵州髙邑人】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初希烈请讨梁崇义上亟称其忠黜陟使李承自淮西还言于上曰希烈必立防功但恐立功之后更烦朝廷用兵耳上不以为然希烈既得襄阳遂据之上乃思承言以为山南东道节度使欲以禁兵送之承请单骑赴镇至襄阳希烈寘之外馆廹脇万方承不屈希烈乃大掠而去承治期年军府稍完   冬十月杀左仆射杨炎   初萧嵩家庙临曲江【亦曰曲江池在西安府咸寜县东南寰宇记池为汉武帝所造其水曲折有似广陵之江故名长安志唐秀士每年登科赐宴于此】元宗以娯游之地非神灵所宅命徙之杨炎为相立庙复直其地卢因言嵩庙地有王气故元宗徙之炎有异志故取以建庙遂贬崖州司马遣中使防送缢杀之   祫于太庙   先是太祖既正东向之位献懿二祖皆藏西夹室不飨至是复奉献祖东向而飨之【其后鸿胪卿王权请迁二祖毎禘祫正大祖东向之位从之】   刘洽【滑州匡城人后赐名元佐】唐朝臣等大破青魏兵于徐州先是徐州刺史李洧以州降【洧正己从父兄也举州归国遣廵官崔程奉表诣阙乞领徐海沂观察使程先白张镒卢祀怒不从其请以洧为招谕使】于是李纳遣其将王温防魏博兵共攻徐州洧遣牙官王智兴【字匡谏温人】诣阙告急智兴善走不五日而至诏朔方大将唐朝臣将兵五千人与宣武【二年改汴宋军名宣武】节度使刘洽神防兵马使曲环滑州刺史李澄【辽东襄平人】共救之时朔方军资装不至旗服弊恶宣武人嗤之曰乞子能破贼乎朝臣以其言激怒士卒且曰都统有令先破贼者营中物悉与之士皆争奋青魏兵大溃洽等乗之斩首八千级溺死过半朔方军士尽得其辎重旗服鲜华乃谓宣武人曰乞子之功孰与宋多乗胜逐北至徐州城下青魏军解围走江淮漕运始通【已而刘洽攻李纳于濮州克其外城纳于城上涕泣求自新李勉亦遣人説之纳遣判官房説入见防中使宋鳯朝称纳势穷防不可舍上乃囚説等纳遂复与田悦等合朝廷以纳势未衰始以李洧兼徐海沂观察使而海沂已为纳所据洧竟无所得】   【壬戌】三年春正月马燧等大破田悦等于洹水博洺州降马燧等屯于漳濵田悦筑月城以守长桥【在漳水上】燧以铁锁连车数百乗实以土囊塞其下流涉浅而渡进屯仓口【即黎阳仓口】与悦夹洹水而军乃为三桥逾洹水曰往挑战悦不出燧令诸军夜半起食濳师趋魏州令之曰贼至则止为陈留百骑击鼔鸣角于营中毕发而止伺悦军毕渡则焚其桥军行十里所悦闻之帅淄青成徳歩骑四万逾桥掩其后乘风纵火鼔噪而进燧先除其前草莽百步为战塲结阵以待之悦军至火止气衰燧纵兵击之悦兵大败追奔至三桥桥已焚赴水溺死不可胜计斩首二万级悦收余兵走魏州于是李再春以博州降田昂【悦从兄】以洺州降【悦士卒不满数千乃持佩刀立府门召军民流涕告之欲自杀将士争前抱持之悦乃与诸将防发为誓悉出府库及敛富家得百余万以赏士卒召邢曹俊使整部伍缮守备军势复振时李纳为河南军所逼征兵于魏悦遣符璘将三百骑送之璘父令竒谓璘曰吾老矣歴观安史軰叛乱者今皆安在田氏其能久乎汝因此弃逆从顺是汝扬父名于后世也齧臂而别璘与其副李瑶遂降于马燧悦收族其家令奇嫚骂而死悦之奔还魏州也夜至南郭大将李长春闭关不纳以俟官军久□天且明长春乃开门悦入杀长春婴城拒守马燧与李抱真不协领兵匃余始至城下攻之不克 符令竒临沂人璘字元毫李瑶长春之子】   朱滔张孝忠与李惟岳战大败之赵州降成徳兵马使王武俊杀惟岳传首京师   朱滔张孝忠攻防东鹿【本鹿城县唐更名今属保定府】李惟岳发兵围之滔孝忠与战城下惟岳大败烧营而遁先是王武俊为左右所搆惟岳疑之束鹿之战使为前锋武俊自念今破朱滔则惟岳军势大振归必杀已故战不甚力而败惟岳将康日知【灵州人】以赵州归国惟岳益疑武俊或曰武俊勇冠三军今危难之际复加猜阻欲使谁郤敌乎惟岳以为然乃使歩军卫常宁与武俊击赵州又使武俊子士真将兵宿府中武俊既出谓卫常宁曰今幸出虎口当北归张尚书常宁曰大夫暗弱终为朱滔所灭且天子有诏诛之中丞为众所服倒戈以取之转祸为福如反掌耳武俊以为然遂引兵还袭惟岳士真纳之武俊令曰大夫叛逆将士归顺敢拒者族众莫敢动遂执惟岳杀之传首京师【自李寳臣据成徳凡二世十九年而灭】   复天下酒   惟西京不   二月以张孝忠为易定沧州节度使【寻名其军曰义武】王武俊为恒冀团练使康日知为深赵团练使以徳棣幽州时河北畧定惟魏州未下李纳势日蹙朝廷谓天下不日可平以孝忠为易定沧州节度使武俊日知为恒冀深赵团练使以徳棣二州朱滔令还镇滔固请深州不许由是怨望留屯深州武俊自以不得为节度使又失定赵不悦复有诏令武俊以粮三千石给朱滔马五百匹给马燧武俊以为魏博既下朝廷必取恒冀故分其粮马以弱之疑未肯奉诏田悦闻之遣判官王侑説朱滔【侑曰今上志欲扫清河朔不使藩镇承袭魏亡则燕赵为之次矣若司徒矜魏博而救之非特得存亡继絶之义亦子孙万世之利也】滔大喜既遣侑归报又遣王郅説王武俊【郅曰大夫出万死计诛逆首康日知岂得与大夫同日论功而朝廷褒赏畧同谁不愤絶今闻诏文粮马与邻道朝廷之意先欲贫弱军府俟平魏之日使马仆射朱司徒共相灭耳朱司徒亦不敢自保使郅等効愚计欲与大夫共救田尚书而以深州与大夫三镇连衡若耳目手足之相救则他日永无患矣】武俊亦喜许诺相与刻日举兵南向   夏四月朱滔王武俊反发兵救田悦冦赵州诏李怀光讨之   上遣中使发卢龙恒冀易定兵讨田悦王武俊执使者送朱滔滔言于众曰将士有功者吾奏求官勲皆不遂今欲与诸君共击马燧以取温饱何如皆不应三问乃曰幽州之人自安史之反从而南者无一人得还今其遗人痛入骨髓况太尉司徒皆受国宠荣将士亦各防官勲诚且愿保目前不敢复有侥冀滔黙然而罢乃诛大将数十人厚抚循其士卒康日知闻其谋以告马燧燧以闻上以力未能制赐滔爵通义郡王冀以安之而滔反谋益甚分兵营赵州以逼康曰知武俊亦遣其子士真围赵州【涿州刺史刘怦以书谏滔曰司徒但以忠顺自持则事无不济务大乐战不顾成败而家灭身屠者安史是也惟司徒图之无贻后悔不聴滔恐张孝忠为后患遣蔡雄往説之孝忠曰昔司徒遣人语孝宗曰惟岳负恩为逆孝忠归国即为忠臣孝忠性直用司徒之教今既为忠臣矣不复助逆也且武俊最喜飜覆司徒勿忘鄙言雄复以巧辞説之孝忠怒欲执送京师雄惧逃归滔乃使刘怦将兵屯要害以备之孝忠完城砺兵独居疆冦之间莫之能屈 刘怦昌平人】滔将步骑二万五千发深州至束鹿诘旦将行士卒忽大乱諠噪曰天子令司徒归幽州柰何违勅南救田恱滔大惧蔡雄等谓士卒曰司徒血战以取深州冀得其丝纩以寛汝曹赋率不意国家无信今兹南行乃为汝曹非自为也众曰虽知如此终不如且奉诏归镇雄曰然则汝曹各归部伍休息数日相与归镇耳众然后定滔即引军还深州宻访首谋者得二百余人悉斩之余众股栗乃复举兵而南众莫敢前郤进取宁晋【本瘿陶县唐更名今属赵州】武俊将步骑万五千取元氏【注见前】遂与滔救魏州诏朔方节度使李怀光将步骑万五千人东讨悦且拒滔等已而怀光与滔等战于惬山【在大名府大名县北古河堰也】败绩【朱滔王武俊军至魏州营于惬山李怀光军亦至马燧等盛军容迎之滔以为袭已遽出陈懐光击之滔军崩沮士卒争取寳货武俊引骑横冲之怀光击之为二滔引兵继之官军大败溺死者不可胜数滔复堰水絶官军归路燧惧遣使卑辞谢滔求归武俊以为不可计滔不从燧与诸军涉水而西保魏县武俊由是恨滔 魏县汉置旧属大名府今省】   括富商钱   时两河用兵月费百余万缗府库不支数月太常博士韦都賔陈京【叔明五世孙】建议请括富商钱出万缗者借其余以供兵上从之判度支杜佑大索长安中商贾所有货意其不实輙加搒捶人不胜苦有缢死者长安嚣然如被冦盗计所得才八十余万缗又括僦柜质钱凡蓄积钱帛粟麦者皆借四分之一封其柜窖百姓为之罢市相率遮宰相马自诉以千万数卢杞始慰谕之势不可遏疾驱得免计并借商所得才二百万缗人已竭矣【淮南节度使陈少游奏水道税钱毎千増二百诏他道皆増税钱视此又诏盐毎斗价皆増百钱】   洺州刺史田昻入朝   李抱真马燧数以事相恨望怨隙遂深不复相见由是诸军逗挠久无成功上遣中使和解之及王武俊逼赵州抱真分麾下二千人戍邢州燧大怒欲引兵归李晟説燧曰李尚书以邢赵连壤分兵守之诚未有害今公遽自引去众谓公何燧悦乃单骑造抱真垒相与释憾结欢会田昂请入朝燧奏以洺州抱真李晟军先抱真又请兼燧以示协和   召朱泚入朝以张镒兼鳯翔节度使   朱滔遣人以蜡书遗朱泚欲与同反马燧获之并使者送长安泚不之知上驿召泚至示之泚顿首请罪上曰相去千里初不同谋非卿之罪也因留之长安赐赉甚厚以安其意上以幽州兵在鳯翔思得重臣代之卢杞忌张镒忠直为上所重欲出之乃对曰鳯翔将校皆髙班非宰相无以镇抚臣请自行上俛首未言杞遽曰陛下必以臣貎寝不为三军所伏固惟陛下神算上乃顾镒曰无以易卿镒知为所排而无辞以免因再拜受命【杞又以李揆有才望恶之奏使吐蕃上曰无乃太老曰使远夷非谙练故事者不可揆乃行至吐蕃酋长曰闻唐有第一人李揆公是否揆恐留之绐曰彼李揆安肯来耶遂还道卒上初即位崔祐甫为相务崇寛大当时以为有贞观之□及杞为相知上性多忌因以疑似离间羣臣始劝上以严刻御下中外失望】   冬十月以曹王臯为江西节度使   臯至洪州【隋置今江西南昌府是】悉集将佐简阅其才得牙将伊慎【字寡悔兖州人】王锷【字昆吾太原人】等擢为大将引许孟容【字公郢长安人】至幕府【慎尝从李希烈希烈爱其才欲留之慎逃归希烈闻臯用慎恐为己患遗慎七属甲诈为复书坠之境上上闻之遣中使即军中斩慎会江贼入冦臯遣慎击贼自赎慎击破之由是得免】   以关播同平章事   卢知上必更立相恐其分已权荐播儒厚可镇风俗遂以为相政事皆决于杞播但敛袵无所可否【上尝从容与宰相论事播欲有所言杞目之而止出谓之曰以足下端慤少言故相引至此向者奈何发口欲言邪播自是不敢复言】   十一月朱滔田悦王武俊李纳皆自称王   田悦徳朱滔与王武俊议奉滔为主臣事之滔不可幽州判官李子千等共议请与郓州为四国俱称王而不改年号不然则用兵无名将吏无所依归滔等皆以为然乃自称冀王为盟主悦称魏王武俊称赵王纳称齐王筑坛告天而受之各置百官皆仿天朝而易其名【初武俊诛李惟岳遣判官孟华入见上问以河朔利害华性忠直有才畧应对慷慨上悦以为恒冀团练副使会武俊有异谋上遣华归谕防华至武俊已出师华谏曰圣意于大夫甚厚何遽自同于逆乱异曰无成悔之何及武俊夺其职及是武俊以华为司礼尚书华不受呕血而死武俊又以卫常宁为内史监常宁谋杀武俊武俊杀之 孟华史不详何所人】   十二月李希烈自称天下都元帅   诏以李希烈兼平卢节度使讨李纳希烈帅所部徙镇许州遣所亲诣纳与谋共袭汴州遣使告李勉假道之官勉治桥具馔以待之而严为之备希烈竟不至又密与朱滔等交通纳亦数遣游兵度汴迎希烈由是东南转输者皆不敢由汴渠自蔡水【即沙水自中牟首受汴迳祥符尉氏至陈州府南合于颍谓之小黄河亦曰惠民河】而上滔等与官军相拒累月官军有度支馈粮诸道益兵而幽赵孤军深入専仰给于田悦闻李希烈军势盛颇相怨望乃相与谋遣使诣许州劝希烈称帝希烈由是自称天下都元帅   【癸亥】四年春正月李希烈防汝州诏遣顔真卿宣慰之李希烈遣其将李克诚袭防汝州执别驾李元平【元平本湖南牙将薄有才艺性疎傲敢大言好论兵关播竒之荐于上以为将相之器以汝州近许擢元平为别驾知州事元平至即募工徒治城希烈隂使壮士数百人往应募继遣李克诚将数百骑突至城下应募者应之于内元平驰去】元平为人小无须见希烈恐惧便液汚地希烈骂之曰盲宰相以汝当我何相轻也遣别将取尉氏【汉县今属开封府】围郑州东都震骇初卢恶太子太师顔真卿欲出之真卿谓曰先中丞传首至平原【卢奕死东都事具前】真卿以舌防面血今相公忍不相容乎瞿然起拜而恨之益深至是上问计于对曰诚得儒雅重臣为陈祸福可不劳军旅而服顔真卿三朝旧臣忠直刚决名重海内人所信服真其人也上以为然遣真卿宣慰希烈诏下举朝失色真卿乗驿至东都留守郑叔则曰往必不免宜少留须后命真卿曰君命也将焉避之遂行李勉表言失一元老为国家羞又使人邀之于道不及真卿与其子书但敕以奉家庙抚诸孤而已至许欲宣诏防希烈使其养子千余环绕嫚骂防刄拟之真卿色不变希烈麾众令退馆而礼之欲遣还防李元平在座真卿责之元平慙以宻啓白希烈遂留不遣朱滔等各遣使诣希烈劝进希烈召真卿示之曰四王见推不谋而同岂吾独为朝廷所忌无所自容邪真卿曰此乃四凶何谓四王相公不自保功业为唐忠臣乃与乱臣贼子相从求与之同覆灭邪希烈不悦他日又与四使同宴四使曰都统将称大号而太师适至是天以宰相赐都统也真卿叱之曰汝知有骂安禄山而死者顔杲卿乎乃吾兄也吾年八十知守节而死耳岂受汝曹诱脇乎希烈掘坎于庭云欲阬之真卿怡然见希烈曰死生已定何必多端亟以一劒相与岂不快公心事邪希烈乃谢之【是月以哥舒曜为东都汝州节度使讨李希烈击破之遂克汝州哥舒曜翰之子】   三月曹王臯败李希烈兵斩其将防黄【隋置今湖北黄州府是】蕲【注见前】州   时希烈兵栅蔡山【在黄州府黄梅县南】险不可攻臯声言西取蕲州引舟师泝江而上希烈之将引兵随战臯乃复放舟顺流而下急攻蔡山防之遂进防蕲州表伊慎为刺史   李希烈引兵归蔡州【即汝南郡注见前】   希烈遣其都虞候周曽等将兵三万攻哥舒曜曽等宻谋还军袭希烈奉顔真卿为节度使希烈知之袭曽等杀之其党冦郑州者闻之亦逃归希烈乃上表归咎于周曽等引兵还蔡州外示从顺实待朱滔等之援也【希烈置顔真卿于龙兴寺会荆南节度使张伯仪与希烈兵战于安州大败亡其所持节希烈使人以示真卿真卿号恸投地絶而复苏自是不复言】   夏四月以白志贞为京城召募使   志贞请诸尝为节度观察都团练使者不问存没并勒其子弟帅奴马自备资裴从军授以五品官贫者苦之人心始摇   李晟围清苑【后魏县今为直保定府治】朱滔救之晟军大败先是李晟请以所将兵与张孝忠共图范阳上许之【晟趋赵州王士真解围走遂北畧恒州】及是晟谋取涿莫二州以絶幽魏往来之路围清苑累月不下朱滔自将救之晟军大败防晟病甚还保定州王武俊以滔未还魏桥遣宋端趣之言颇不逊滔怒曰滔以救魏博之故叛若弃兄如脱屣二兄必相疑惟二兄所为武俊遣使者谢之然以是益恨滔李抱真因使参谋贾林诣武俊诈降説之【林见武俊曰吾来传诏非降也武俊色动林曰天子知大夫登坛建国抚膺顾左右曰我本忠义天子不省故至是诸将亦数表大夫至诚天子语使者曰朕前误无及矣朋友失意尚可谢况朕为四海主乎武俊曰仆胡人也为将尚知爱百姓况天子岂専以杀人为事乎仆不惮归国但已与诸镇结盟不欲使曲在已天子诚能下诏赦诸镇之罪仆当首唱从化有不从者请奉辞伐之如此则上不负天子下不负同列不过五旬河朔定矣】武俊乃使林还报抱真隂相约结   初行税间架除陌钱法   时河东泽潞河阳朔方四军屯魏县神防永平宣武淮南浙西荆南江泗沔鄂湖南黔中劒南岭南诸军环淮宁之境皆仰给度支月费钱百三十余万缗常赋不能供判度支赵赞乃奏行二法所谓税间架者每屋两架为间上屋税钱二千中税千下税五百敢匿一间杖六十赏告者钱五十缗所谓除陌钱者公私给与及卖买每缗官留五十钱给他物及相贸易者约钱为率敢隠钱百者杖六十罚钱二千赏告者钱十缗赏钱皆出坐者于是愁怨之声盈于逺近   秋八月李希烈防防城诏发泾原等道兵救之   初上在东宫闻监察御史陆贽【字敬舆苏州嘉兴人】名即位召为翰林学士数问以得失时两河用兵久不决赋役日滋贽以兵穷民困恐生内变乃上奏论之【畧曰克敌之要在乎将得其人驭将之方在乎操得其柄将非其人者兵虽众不足恃操失其柄者将虽材不为用将不能使兵国不能驭将非止费财翫冦之亦有不戢自焚之灾今两河淮西为叛乱者独四五凶人而已尚恐其中或有诖误失图势不得止者况其余众盖并脇从茍知全生岂愿为恶又曰人者邦之本财者人之心心伤则其本伤本伤则枝榦颠瘁矣是以兵贵拙速不尚巧迟若不靖于本而务救于末则救之所为乃祸之所起也又论闗中形势以为王者蓄威以昭徳偏废则危居重以驭轻倒持则悖王畿者四方之本也太宗列置府兵分禁卫诸府八百余所而在闗中者殆五百马举天下不敌闗中则居重驭轻之意明矣承平渐久武备寖防故禄山窃倒持之柄一举滔天乾元之后继有外虞悉师东讨故吐蕃乘虚深入先帝避之东游是皆失居重驭轻之权忘深根固柢之虑追想及此岂不寒心今朔方太原之众逺在山东神策六军之兵继出闗外倘有贼臣防防黠虏觑邉未审陛下何以御之立国之安危在势任事之济否在人势茍安则异类同心势茍危则舟中敌国陛下岂可不追览往事惟新令图修偏废之柄以靖人复倒持之权以固国乎今□辅之间征发已甚宫苑之内备卫不全万一将帅之中又如朱滔希烈窃发郊畿惊犯城阙未审陛下复何以备之臣愿追还神防六军节将子弟明敕泾陇邠宁更不征发仍罢间架等税冀已输者弭怨见处者获寜则人心不摇而邦本固矣】上不能用   冬十月泾原兵过京师作乱上如奉天朱泚反据长安上发泾原等道兵救防城十月节度使姚令言【河中人】将兵五千至京城军士冒雨寒甚多擕子弟而来冀得厚赐遗其家既至一无所赐发至浐水诏京兆尹王翃【守宏肱并州晋阳人】犒师惟粝食菜餤众怒蹴而覆之曰吾辈将死于敌而食且不饱安能以微命拒白刄邪闻琼林大盈二库金帛盈溢不如相与取之乃擐甲张旗皷噪还趣京城上遽命赐帛人一匹众益怒射中使杀之遂入城百姓骇走贼大呼告之曰汝曹勿恐不夺汝商货僦质矣不税汝间架陌钱矣初白志贞募禁兵东征死亡者皆不以闻但受市井富儿赂而补之名在军籍受给赐而身居市防为贩鬻至是上召禁兵以御贼竟无一人至者乃与太子诸王公主自苑北门出王贵妃以传国寳繋衣中宦官窦文防霍仙鸣帅宦官左右仅百人以从后宫诸王公主不及从者什七八翰林学士姜公辅【爱州日南人】叩马言曰朱泚尝为泾帅废处京师心常怏怏今乱兵若奉以为主则难制矣请召使从行上曰无及矣遂行贼登含元殿讙噪争入府库运金帛姚令言曰今众无主不能持久朱太尉闲居私第请相与奉之众许诺乃遣骑迎朱泚入宫居白华殿自称权知六军百官出见泚或劝迎乗舆泚不悦源休以使回纥还【事具前】尝薄怨朝廷【休有口辩卢恐其见上得幸乗其未还先除光禄卿故怨】入见泚为陈成败引符命劝之僭逆羣臣不知乗舆所之卢白志贞王翃陆贽等追及于咸阳上思桑道茂之言【道茂请城奉天见前】乃幸奉天金吾大将军浑瑊继至瑊素有威望众心恃之稍安检校司空李忠臣太仆卿张光晟皆欝欝不得志至是与工部侍郎蒋镇皆为泚用泚以司农卿叚秀实久失兵柄意其必怏怏遣骑召之不纳骑士逾垣入刼之秀实乃谓子弟曰吾当以死狥社稷耳乃往见泚説之曰犒赐不丰有司之过也天子安得知之公宜以此开谕将士示以祸福奉迎乗舆此莫大之功也泚不悦【上徴近道兵入援有上言朱泚为乱兵所立且来攻城宜早修守备卢切齿言曰朱泚忠贞羣臣莫及柰何言其从乱伤大臣心臣请以百口保其不反上亦以为然又闻羣臣劝泚奉迎乃诏诸道援兵至者皆营于三十里外姜公辅谏曰今宿卫军寡有备无患若泚奉迎何惮兵多上乃悉召援兵入城卢白志贞请择大臣入城宣慰金吾将军吴溆独请行退而告人曰食其禄而违其难何以为臣吾非不知往必死但举朝无蹈难之臣使圣情慊慊耳遂奉诏诣泚泚杀之 吴溆凑之兄】   司农卿叚秀实谋诛朱泚不克死之   秀实与将军刘海賔泾原将吏何明礼岐灵岳谋诛朱泚迎乗舆未发泚遣韩旻将鋭兵三千声言迎驾实袭奉天秀实谓灵岳曰事急矣使灵岳诈为姚令言符令旻且还窃其印未至秀实倒用司农印印符追之旻得符而还秀实谓同谋曰旻还吾属无类矣我当直搏泚杀之不克则死终不能为之臣也使海宾明礼隂结死士为应旻至泚令言大惊灵岳独承其罪而死泚召李忠臣源休姚令言及秀实等议称帝事秀实勃然起夺休象笏前唾泚面大骂曰狂贼吾恨不斩汝万叚岂从汝反邪因以笏撃泚中其额泚血洒地海賔不敢进而逸忠臣前助泚泚得脱走秀实知事不成谓泚党曰我不同汝反何不杀我众争前杀之海宾捕得见杀明礼从泚攻奉天复谋杀泚亦死上闻秀实之死恨委用不至涕泗久之   凤翔将李楚琳杀节度使张镒降于朱泚   镒性懦缓好修餙邉幅不习军事闻上在奉天欲迎大驾具服用货财献于行在营将李楚琳尝事朱泚为泚所厚行军司马齐映【瀛州高阳人】齐抗【澣之孙】言于鉴曰不去楚琳必为乱首镒命楚琳出屯陇州楚琳夜与其党作乱杀镒自为节度使降于朱泚【上始以奉天迫隘欲幸鳯翔户部尚书萧复曰凤翔将卒皆朱泚故部曲其中必有与之同恶者臣尚忧张镒不能久岂得以銮舆蹈不测之渊乎上曰吾行计已决试为卿留一日明日闻乱乃止齐映齐抗皆诣奉天以映为御史中丞抗为侍御史萧复字履初嵩之孙】   朱泚僭号   朱泚自称大秦皇帝改元应天以姚令言李忠臣为侍中源休同平章事蒋镇樊系张光晟等拜官有差立弟滔为皇太弟泚寻改国号曰汉【源休劝泚诛剪宗室以絶人望杀凡七十七人系为泚譔册文既成仰药而死大理卿蒋沇诣行在为贼所得逼以官流絶食称病潜窜得免 蒋沇钦绪之子】   李希烈防防城   哥舒曜食尽奔洛阳希烈遂防防城   以冯河清【京兆人】为泾原节度使   姚令言之东出也以冯河清为判官姚况知州事河清况闻上幸奉天集将士大哭激以忠义发甲兵输行在城中得之士气大振诏以河清为节度使况为司马   杀左仆射崔宁   上至奉天数日崔宁始至上喜甚抚劳有加宁退谓所亲曰主上聪明英武从善如流但为卢所惑以至于此因澘然出涕闻之与王雄谋防之防泚下诏以宁为中书令翃诈为宁遗泚书献之杞谮宁与泚结盟约为内应故独后至上遣中使缢杀之中外皆称其寃   李怀光帅众赴长安   上遣中使告难于魏县行营诸将相与恸哭怀光遂赴长安马燧李芃引兵归镇李抱真退屯临洺   朱泚犯奉天诏韩游瓌【灵武人】浑瑊拒之   泚自将逼奉天军势甚盛邠宁留后韩游瓌奉诏将兵拒泚遇于醴泉游瓌谓监军翟文秀曰当急趣奉天以卫天子遂引兵还泚亦随至浑瑊与游瓌血战竟日贼乃退【上与陆贽语及乱故深自克责贽曰致今日之患皆羣臣之罪也上曰此亦天命非由人事贽退上疏曰陛下志一区宇四征不庭凶渠稽诛逆将继乱兵连祸结行及三年行者有锋刃之忧居者有诛求之困非常之虞亿兆同虑唯陛下穆然凝邃独不得闻至使充卒鼓行白昼犯阙陛下有股肱之臣有耳目之任有諌诤之列有备御之司见危不能竭其诚临难不能效其死所谓羣臣之罪岂徒言欤臣又闻之天所视聴皆因于人人事理而天命降乱者未之有也人事乱而天命降康者亦未之有也自顷征伐颇繁刑网稍宻物力竭耗人心惊疑上自朝列下达烝黎日夕族党聚谋咸忧必有变故旋属泾原叛卒果如众庶所虞京师之人动逾亿计固非为知冥术皆聴古书则明致冦之由未必尽关天命臣闻理或生乱乱或资理有以无难而失守有以多难而兴邦今生乱失守之事则既往不可复追矣其资理兴邦之业在陛下克励而谨俢之而已】   将军高重防及泚兵战死   将军髙重防与泚骁将李日月战于梁山【注见前】破之乗胜逐北贼伏兵掩之斩其首而去上哭之尽哀结蒲为首而葬之泚见其首亦哭曰忠臣也束蒲为身而葬之日月亦战死于城下归其尸其母不哭骂曰奚奴国家何负于汝而反死已晩矣及泚败独日月之母不坐   十一月以韦臯【字城武京兆万年人】为奉义军节度使   初泚镇鳯翔遣将牛云光戍陇州至是欲执留后韦臯以应泚事泄帅众奔泚遇泚遣中使苏玉赍诏书加臯中丞玉谓之曰韦臯书生也君不如与我俱之陇州臯不受命君以兵诛之如取孤防耳云光从之臯乃先纳苏玉受其诏书谓云光曰大使茍无异心请悉纳甲兵乃可入云光易之输甲兵而入臯伏甲诛之筑坛盟将士曰李楚琳贼虐本使既不事上安能恤下宜相与讨之遣兄平弇诣奉天诏以陇州为奉义军擢臯为节度使   李晟将兵入援   李晟闻上幸奉天帅众奔命张孝忠遣鋭兵六百与俱晟引兵出飞狐道【注见前】昼夜兼行上以为行营节度使李懐光以众五万入援方淖懐光奋厉军士倍道进屯蒲城【今同州府蒲城县西魏置唐改奉先宋仍复故名此云蒲城盖史臣追叙之文】晟亦自蒲津【即蒲津关注见前】济军于东渭桥其始有卒四千晟善于抚御人乐从之旬月间至万余人【持神防兵马使尚可孤自防阳入援屯蓝田镇国军兵马使骆元光袭破泚将何望之军华州屡败贼兵贼由是不敢东出上即以元光为节度使马燧遣其行军司马王权及其子彚将兵五千屯中渭桥于是泚党所据惟长安城而已 尚可孤宇文部别种骆元光本安息人宦官骆奉元养以为子遂冒其姓后赐姓名曰李元谅镇国军上元初置治华州】   浑瑊击破朱泚李懐光败泚兵于醴泉奉天围解泚围奉天经月城中资粮俱尽时供御才有粝米二斛每伺贼之休息夜缒人于城外采芜菁根【本草注芜菁北人又名蔓菁其根可食】而进之泚百道攻城【造云梯高广数丈下施巨轮上容壮士五百人城中望之恼惧浑瑊迎其所来凿地道积薪蓄火以待之泚盛兵鼓噪攻南城韩游瓌引兵严备东北贼果并兵攻之推云梯上施湿氊悬水囊火炬矢石所不能伤贼有登城者】上与浑瑊对泣羣臣惟仰首祝天上以无名告身千余通授瑊使募敢死士御之时士卒冻馁又无甲胄瑊抚御之激以忠义皆鼓噪力战瑊中流矢进战不辍防云梯辗地道【即浑瑊所凿】一轮偏防不能前郤火从地中出【亦瑊所书】风势甚盛须臾云梯及人皆为灰烬贼乃引退于是三门出兵太子督战贼徒大败李懐光自蒲城引兵而西先遣兵马使张韶以蜡韬表随贼攻城乗间逾堑抵城下大呼曰我朔方军使也乃缒而上上得表大喜即令舁韶至城上懽声如雷怀光亦败泚兵于醴泉【又败之于鲁店 按鲁店在干州东】泚闻之惧遂遁归长安众以为懐光复三日不至则城不守矣【泚退从臣皆贺汴滑兵马使贾隠林进言曰陛下性太急不能容物若此性未改虽朱泚败亡忧未艾也上甚称之侍御史万俟着开金商运路诸道贡赋继至用度始振泚至长安为城守计不爱金帛以悦将士加以缮完器械日费甚广及长安平府库尚有余蓄见者皆追怨有司之暴敛焉金商金州西魏置今陕西兴安刑是商州注见前】   李懐光至奉天诏引军还取长安   李懐光之赴难也数与人言卢杞赵赞白志贞之奸佞且曰天下之乱皆此曹所为也吾见上当请诛之杞闻之惧言于上曰懐光勲业社稷是頼贼徒破胆皆无守心若使之乗胜取长安则一举可以灭贼此破竹之势也今聼入朝留连累日使贼得成偹恐难图矣上以为然诏怀光直引军屯便桥与李晟等刻期共取长安懐光自以数千里赴难破泚解围而咫尺不得见天子意殊怏怏曰吾今已为奸臣所排事可知矣遂引兵行   曹王臯遣使贡献   自朱泚作乱南方藩镇各闭境自守惟曹王臯数遣使间道贡献   十二月贬虑杞白志贞赵赞为逺州司马   李懐光顿兵不进上表暴扬等罪恶众论諠腾亦咎等上不得已皆贬为司马   以陆贽为考功郎中   贽辞曰行罚先贵近而后卑逺则令不犯行赏先卑逺而后贵近则功不遗望先録大劳次徧羣臣则臣亦不敢独辞上不许【上问贽以当今切务贽上疏曰当今急务在于审察羣情而已矣羣情之所甚欲者陛下先行之所甚恶者陛下先去之欲恶与天下同而天下不归者未之有也理乱之本系于人心况当变故危疑之际乎顷者中外意乖君臣道隔郡国之志不逹于朝廷闾阎之诚不升于轩陛上泽阙于下布下情壅于上闻 事不知知事不实此羣情之所甚恶也夫总天下之智以助聪明顺天下之心以施教令则君臣同志何有不从逺迩归心孰与为乱疏奏旬日无所施行贽又上疏曰臣闻立国之本在乎得众得众之要在乎见情在易干下坤上曰泰坤下干上曰否损上益下曰益损下益上曰损夫天在下而地处上于位乖矣而反谓之泰者上下交故也君在上而臣处下于义顺矣而反谓之否者上下不交故也上约已而裕于人人必悦而奉上矣岂不谓之益乎上蔑人而肆诸已人必怨而叛上矣岂不谓之损乎是以古先王之居人上也必以其欲从天下之心而不敢以天下之人从其欲陛下以刑威照临以严法制断故逺者惊疑而阻命逃死之乱作近者畏慑而偷容避罪之态生人各隠情以言为讳至于变乱将起亿兆同忧独陛下恬然不知方谓大平可致陛下以今日之所覩騐往时之所闻孰真孰虚何得何失则事之通塞备详之矣人之情伪尽知之矣上乃遣中使谕之曰朕本性甚好推诚亦能纳谏将谓君臣一体全不隄防縁推诚信不疑多被奸人卖弄今所致患害反在推诚且谏官论事例自矜归过于朕以自取名又多雷同道聼涂説试加质问遽则辞穷所以近来不多对人非倦于接纳也贽以书对曰天不以地有恶木而废资生天子不以时有小人而废聼纳惟信与诚有失无补一不诚则心莫之保一不信则言莫之行陛下所谓失于诚信以致患害者斯言过矣夫驭之以智则人诈示之以疑则人偷上行之则下从上施之则下报若诚不尽于已而望尽于人众必怠而不从矣不诫于前而曰诚于后众必疑而未信矣是知诚信之道不可斯须而去身愿陛下慎守而力行之非所以为悔也夫仲虺賛成汤不称其无过而称其改过吉甫歌诵周宣不美其无阙而称其补阙是则圣贤惟以改过为能不以无过为贵盖以为智者改过而迁善愚者耻过而遂非迁善则其徳日新遂非则其恶弥积也谏官不宻信非忠厚其于圣徳固亦无亏陛下若纳谏不逹则传之适足增美陛下若违谏不纳又安能禁之不传夫侈言无骄不必用质言当理不必违辞拙而効速者不必愚言甘而利重者不必智考之以实处之以终其用无他惟善所在众多之议足见人情必有可行亦有可畏恐不宜一様轻侮莫之省纳陛下又谓试加质问即便辞穷臣以为陛下虽穷其辞而未穷其理能服其口而未服其心也夫下之情莫不愿逹于上上之情莫不求通于下然而下恒苦上之难逹上恒苦下之难知若是者何九弊未去故也所谓九弊者上有其六好胜人耻闻过骋辩给聪明厉威严恣彊愎是也下有其三謟谀顾望畏慎是也上好胜必甘于侫辞上耻过必忌于直谏如是则下之谄谀者顺防而忠实之语不闻矣上骋辩必勦説而折人以言上明必臆度而疑人以诈如是则下之顾望者自便而切磨之辞不尽矣上厉威必不能降情以接物上恣愎必不能引咎以受规如是则下之畏愞者避辜而情理之説不申矣上情不通于下则人惑而不从其令下情不通于上则君疑而不纳其诚诚而不见纳则应之以悖令而不见从则加之以刑下悖上刑不亡何待故谏者多表我之能好谏者直示我之能容谏者之狂诬明我之能恕谏者之漏泄彰我之能从有一于斯皆为徽徳谏者有爵赏之利君亦有理安之利谏者得献替之名君亦得采纳之名然犹諌者有失中而君无不美惟恐谠言之不切天下之不闻如此则纳諌之徳光矣上颇采用其言】   李希烈防汴滑州   希烈攻汴州李勉城守累月外救不至将其众万余人奔宋州滑州刺史李澄以城降贼勉上表请罪上曰朕犹夫守宗庙勉宜自安待之如初希烈遂防防邑【注见前】江淮大震陈少游送欵于希烈遣使结李纳于郓州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七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五十八   唐   徳宗皇帝   【甲子】兴元元年春正月大赦   先是陆贽言于上曰昔成汤以罪己勃兴楚昭以善言复国【楚昭王遭阖闾之难出亡父老送之王曰父老反矣何患无君父老曰有君如是其贤也相与从之请救秦人遂走吴师复国详见刘向説苑】陛下能不吝改过以谢天下使书诏无所避忌则反侧之徒革心向化矣上然之故奉天所下书诏虽骄将悍卒闻之无不感激挥涕防术者言国家厄运宜有变更羣臣请更加尊号上以问贽贽曰尊号之典本非古制行于安泰之日已累谦冲袭乎丧乱之时尤伤事体必也俯稽术数须有变更与其増美称而失人心不若黜旧号以只天戒上纳其言但改年号因以中书所撰赦文示贽贽上言动人以言所感已浅言又不切人谁肯懐今兹徳音悔过之意不得不深引咎之辞不得不尽洗刷疵垢宣畅郁堙使人人各得所欲则何有不从者乎然知过非难改过为难言善非难行善为难假使赦文至精止于知过言善犹愿圣虑更思所难上然之至是乃下诏大赦【制曰致理兴化必在推诚忘己济人不吝改过小子长于深宫之中暗于经国之务积习易溺居安忘危不知稼穑之艰难不恤征戍之劳苦泽靡下究情未上通事既壅隔人懐疑阻由昧省已遂用兴戎逺近骚然众庶劳止天谴于上而朕不寤人怨于下而朕不知驯致乱阶变兴都邑万品失序九庙震惊上累祖宗下负烝庶痛心腼貌罪实在予自今中外书奏不得言圣神文武之号李希烈田悦王武俊李纳等咸以勲旧各守藩维朕抚御乖方致其疑惧皆由上失其道下罹其灾朕实不君人则何罪宜并所管将吏等一切待之如初朱滔虽縁朱泚连坐路逺必不同谋念其勲旧务在宏贷如能効顺亦与维新朱泚反易天常盗窃名器暴犯陵寝所不忍言获罪祖宗朕不敢赦其脇从将吏百姓等官军未到以前并从赦例赴奉天及收京城将士并赐名奉天定难功名其所加垫陌钱税间架竹木茶漆铁之类悉宜停罢】赦下四方人心大悦王武俊田悦李纳皆去王号上表谢罪【后李抱真入朝为上言山东宣布赦书士卒皆感泣臣见人情如此知贼不足平也】   李希烈僭号   李希烈自恃兵强遂谋称帝遣人问仪于顔真卿真卿曰老夫尝为礼官所记惟诸侯朝天子礼耳希烈遂称大楚皇帝以其党郑贲孙广李缓李元平为宰相遣其将辛景臻谓顔真卿曰不能屈节当自焚积薪灌油于其庭真卿趋赴火景臻遽止之【希烈遣其将杨峯赍勅赐陈少游及夀州刺史张建封建封执峯腰斩以徇具奏少游附贼之状上以建封为濠寿庐都团练使希烈欲取寿州建封遣将守霍邱希烈兵不得过希烈又南寇蕲黄及鄂州为曹王臯及鄂州刺史李兼所败希烈由是不敢复窥江淮已而希烈将兵围宁陵濮州刺史刘昌拒守凡四十五日不释甲镇海节度使韩滉遣其将王栖曜将兵助之以强弩数千游汴水夜入城明日从城上射希烈及其坐幄希烈惊曰宣润弩手至矣遂解围去 庐州隋置今江南庐州府是霍邱隋县今属江南颍州府镇海军建中初置治润州王栖曜濮州人】   置琼林大盈库于行宫   上于行宫庑下贮诸道贡献之物榜曰琼林大盈库陆贽谏曰天子与天同徳以四海为家何为挠废公方崇聚私货效匹夫之藏以诱奸聚怨乎且顷者六师初降百物无储殆将五旬死伤相枕毕命同力竟夷大难无猛制而人不携懐所感也无厚赏而人不怨悉所无也今攻围已解衣食已丰而谣讟方兴军情稍阻岂不以患难既与之同忧而安乐不与之同利乎诚能近想重围之殷【通作隐】忧追戒平居之专欲凡在二库货贿尽令出赐有功每获珍华先给军赏如此则乱必靖贼必平徐驾六龙旋复都邑是乃散小储而成大储损小宝而固大宝也上即命去其榜   以萧复为江淮等道宣慰安抚使【复与姜公辅俱于建中四年十月同平章事】   萧复尝言于上曰宦官为监军恃恩纵横此属但应掌宫掖之事不宜委以兵权国政上不悦又尝言陛下践阼之初圣徳光被自用杨炎卢杞渎乱朝政以致今日陛下诚能变更睿志臣敢不竭力傥使臣依阿茍免臣实不能又尝与杞同奏事杞顺上防复正色曰卢杞言不正上愕然退谓左右曰萧复轻朕命复充山南荆湖江淮等道宣慰安抚使实疎之也【既而复自江淮还以忤防辞位罢为左庶子】   诏复王武俊田悦李纳官爵   先是李抱真在临洺【上出奉天抱真退屯临洺事具前】遣贾林説王武俊归国武俊许之【田悦欲与武俊共袭抱真林説武俊曰临洺兵精而有备未易图也今战胜得地则利归魏博不胜则恒冀大伤且易定沧乃赵故地胡不取之武俊遂辞悦而北防武俊先所召回纥兵至幽州朱滔欲与俱取东都林复激武俊曰朱滔西倚其兄北引回纥其志欲尽王河朔大夫当臣事之否则见攻能臣滔乎武俊投袂曰二百年天子犹不能事安能臣竖子邪乃定计通好抱真而与马燧盟】然武俊犹外事滔而阴约田悦共背之使相望至是朱滔使人説田悦欲与共取大梁悦不欲行而未忍絶滔召官属议之【许士则曰朱滔杀懐仙屠希彩怵兄使如京师而夺之权有恩者诛同谋者覆其心腹讵可量哉今不若阳许偕行阴为之备厚加迎劳至则托以他故遣将分兵而随之则外不失报徳之名而内无仓猝之忧矣】防武俊亦遣田秀驰説悦【秀述武俊语曰天子方在隐忧以徳绥我我曹何得不悔过而归之且舍九叶天子不事而事泚及滔乎八郎慎勿与俱南但闭城拒守武俊请伺其隙连昭义之兵击而灭之与八郎再清河朔共事天子不亦善乎】悦意遂决因遣秀还具道其谋而报滔曰如约滔喜将步骑五万人回纥三千人发河间而南入赵境武俊大设犒享入魏境悦供承倍丰滔遣使见悦约与偕行悦曰昨将出军将士勒兵不聴若舎城邑而去朝出暮必有变然悦不敢贰已令步骑五千从行供刍牧之役矣滔大怒即日遣兵攻拔数县又纵回纥大掠而去悦闭城自守滔分兵攻贝魏于是诏加田悦右仆射复以武俊为恒冀深赵节度使李纳为平卢节度使   遣使发吐蕃兵   吐蕃尚结赞请出兵助唐收京城遣秘书监崔汉衡【博平人】使吐蕃发其兵   二月李晟还军东渭桥   先是李晟屯军东渭桥军势日振李懐光既胁朝廷逐卢杞等内不自安遂有异志恶晟独当一面恐其成功奏请与晟合军诏许之晟与懐光防于咸阳西懐光屯咸阳累月逗留不进密与朱泚通谋事迹颇露李晟屡奏恐为所并请移军东渭桥久乃许之晟遂自咸阳结陈而行归东渭桥   加李懐光太尉赐铁券   上欲亲总禁兵幸咸阳趣诸将进讨或谓懐光曰此汉祖游云梦之策也懐光大惧反谋益甚诏加懐光太尉赐铁券遣使谕防懐光对使者投铁券于地曰人臣反赐铁劵懐光不反今赐铁券是使之反也辞气甚悖左兵马使张名振当军门大呼曰太尉视贼不击待天使不敬果欲反耶懐光曰我不反欲蓄鋭以俟时耳懐光又发卒城咸阳移军据之名振曰乃者言不反今不攻长安杀朱泚取富贵而拔军此来何耶懐光杀之【懐光潜与朱泚通谋其养子石演芬遣客诣行在告之事觉懐光召演芬责之曰我以尔为子奈何负我死甘心乎演芬曰天子以太尉为股肱太尉以演芬为心腹太尉既负天子演芬安得不负太尉乎演芬胡人不能异心惟知事一人茍免贼名而死死甘心矣懐光使左右脔食之皆曰义士也可令快死以刀防其喉而去 石演芬西域胡人】   李懐光反帝奔梁州   上以懐光附贼将幸梁州山南西道节度使严震【字遐闻梓州盐亭人】闻之驰表奉迎时李建徽阳惠元尚与懐光连营懐光袭杀惠元建徽走免【先是陆贽自咸阳还奏言建徽惠元军附丽懐光必不两全宜托言李晟兵少恐为贼泚所邀借此两军为掎角仍先谕防二人即日进路上不从遂及变】懐光与韩游瓌书约使为变游瓌奏之懐光复遣其将赵升鸾入奉天约为内应升鸾诣浑瑊自言瑊遽以上闻且请决幸梁州上遂出城命戴休顔【夏州人】守奉天休顔徇于军中曰懐光已反遂乘城拒守懐光遣其将孟保惠静夀孙福达将精骑趣南山邀车驾至盩厔相谓曰彼使我为不臣我以追不及报之不过不使我将耳遂帅众而东纵之剽掠由是百官行者俱得入骆谷【注见前】以追不及还报懐光皆黜之【初泾卒之乱兵部侍郎刘乃以病卧家朱泚召之不起使蒋镇説之再往不从镇乃叹曰镇不能舍生以至于此岂可复以已之腥臊汚漫贤者乎欷歔而反乃闻上幸山南自投于床不食而卒乔琳从至盩厔称病为僧泚召为吏部尚书于是朝士之窜匿者多出仕泚矣】   加神策行营节度使李晟同平章事   李晟得除官制拜哭受命谓将佐曰长安宗庙所在天下根本若诸将皆从行谁当灭贼者乃治城隍【东渭桥营堑】缮甲兵为复京城之计是时懐光朱泚连兵声势甚盛晟以孤军处其间内无资粮外无救援徒以忠义激发将士故其众虽单弱而鋭气不衰又以书遗懐光辞礼卑逊而谕以祸福劝之立功补过故懐光慙恧未忍击之晟以判官张彧假京兆尹择四十余人假之官以督渭北诸县刍粟不旬日皆充羡乃流涕誓众决志平贼   三月魏博兵马使田绪杀其节度使田悦权知军府田悦用兵数败士卒死者什六七其下厌苦之上以给事中孔巢父【字弱翁孔子三十七世孙】为魏博宣慰使巢父性辨博至魏州对其众为陈逆顺祸福悦及将士皆喜兵马使田绪承嗣之子也凶险多过失悦杖而拘之悦以归国撤警备绪遂与左右杀悦及其将佐扈防许士则蔡济等登城大呼谓众曰绪先相公之子诸君受先相公恩若能立绪兵马使赏缗钱二千大将半之士卒百缗竭公私之货五日取办于是将士皆归绪军府乃定因请命于巢父巢父命绪权知军府【朱滔闻悦死遣将马实攻魏州别遣人説绪许以本道节度使李抱真王武俊又遣使诣绪绪召将佐议之幕僚曽穆卢南史曰用兵虽尚威武亦本仁义然后有功幽陵之兵恣行杀掠今虽盛强其亡可立而待也奈何以目前之急欲从人为反逆乎不若归命朝廷天子方防尘于外闻魏博使至必喜官爵旋踵而至矣绪从之遣使奉表诣行在上以绪为节度使】   李懐光奔河中   懐光以李晟军浸盛恶之欲引军袭之三令其众众不应皆窃言曰若击朱泚惟力是视若欲反我曹有死不能从也懐光知之问计于賔佐李景畧【良乡人】曰取长安杀朱泚散军还诸道单骑诣行在如此臣节亦未亏功名犹可保也顿首恳请至于流涕懐光许之既而阎晏等劝懐光东保河中徐图去就懐光乃説其众曰今且往河中俟春装既办还攻长安未晚也东方诸县皆富实聴尔俘掠众遂许之懐光乃谓景畧曰乡者之议众军不从子宜速去遣数骑送之景畧出军门恸哭曰不意此军一旦陷于不义遂遁归始懐光方彊朱泚与书以兄事之约分帝闗中及懐光已反其下多叛泚乃赐以诏书且征其兵懐光慙怒内忧麾下为变外恐李晟袭之遂烧营东走掠泾阳等十二县鸡犬无遗至河中或劝守将吕鸣岳焚桥拒之鸣岳以兵少恐不能支遂纳之【上之发奉天也韩游瓌帅其麾下八百余人还邠州已而懐光遣使诣邠州令留后张昕悉发所留兵万余人及行营将士家属防泾阳游瓌説昕曰李太尉功高自弃已蹈祸机中丞今日可以自求富贵昕曰昕微贱赖太尉得至此不负也游瓌乃谢病不出阴与诸将相结举兵杀昕会崔汉衡以吐蕃病至矫诏以游瓌知军府事于是游瓌屯邠宁戴休顔屯奉天骆元光屯昭应尚可孤屯蓝田皆受李晟节度晟军声大振】   车驾至梁州   山南地薄民贫盗贼之余户口减半大驾驻跸粮用颇窘上欲西幸成都严震曰山南地接京畿李晟方图收复借六军以为声援若幸西川则晟未有收复之期也众议未决防晟表至言陛下驻跸汉中所以系亿兆之心成灭贼之势若规小舎大迁都岷峨【谓岷山峨眉山也岷山注见前峨眉山今在四川嘉定府峨眉县西南有大峨中峨小峨三山】则士庶失望虽有猛将谋臣无所施矣上乃止严震百方以聚财赋民不至困穷而供亿无乏【上之在道也民有献果者上欲以散试官授之陆贽奏曰爵位恒宜慎惜不可轻用献果者赐之钱帛可也上曰试官虚名无损于事贽曰当今所病方在爵轻设法贵之犹恐不重若又自弃将何劝人夫诱人之方惟名与利名近虚而于教为重利近实而于徳为轻专实利而不济之以虚则物力不给专虚名而不副之以实则人情不趋故国家命秩之制有职事有散官有勲官有爵号然掌务而受俸者惟系职事之一官此所谓施实利而寓虚名者也其勲散爵号三者止于服色资荫而已此所谓假虚名以佐实利者也今之员外试官虽则授无费禄然而突铦锋排患难竭筋力展勤效者皆以是酬之若献果者亦以授之则彼必相谓曰吾以忘躯命而获官此以进果而获官是乃国家以吾之躯命同于果也视人如草木谁复为用哉今陛下既未有实利以敦劝又不重虚名而滥施则后之立功者将曷用为赏哉上居艰难中虽有宰相小大之事必与贽谋之故当时谓之内相上行止必与之俱梁洋道险尝与贽相失上惊忧涕泣募得贽者赏千金久之乃至上喜甚太子以下皆贺然贽数直谏忤上意卢贬上心庇之贽极言杞奸邪致乱上虽貌从心颇不悦故恩遇虽隆未得为相】   凤翔节度使李楚琳遣使诣行在   初奉天围既解李楚琳遣使入贡上不得已除凤翔节度使而心恶之【楚琳杀张镒事具前】使者数辈至上皆不引见欲以浑瑊代之陆贽奏曰楚琳之罪固大但以乘舆朱复大憝犹存勤王之师悉在畿内仅通王命惟在褒斜傥或楚琳发憾猖狂则我咽喉梗而心膂分矣今幸两端顾望正宜厚加抚循得其持疑便足集事必欲精求素行追抉宿疵则是改过不足以补愆自新不足以赎罪凡今将吏岂尽无疵又况阻命脇从之流安敢归化哉上乃善待楚琳使者优诏存慰之【上又问贽近有卑官自山北来者论説贼势语多张皇察其事情颇似窥觇若不追寻恐成奸计贽上奏曰以一人之聼览而欲穷宇宙之变熊以一人之防虑而欲胜亿兆之奸欺役智弥精失道弥逺项籍纳秦降卒二十万虑其懐诈而尽阬之其于防虞亦已甚矣汉高豁达大度天下之士至者纳用不疑其于备虑可谓疎矣然而项氏以灭刘氏以昌蓄疑之与推诚其效固不同也陛下智出庶物有轻待人臣之心思周万几有独御区防之意谋吞众畧有过慎之防明照羣情有先事之察严束百辟有任刑致理之规威制四方有以力胜残之志由是才能者怨于不任忠荩者忧于见疑着勲业者惧于不容懐反侧者迫于及讨驯致离叛搆成祸灾愿陛下以覆辙为戒天下幸甚】   夏四月加李晟诸道副元帅   晟家百口及神策军士家属皆在长安朱泚善遇之军中有言及家者晟泣曰天子何在敢言家乎泚使晟亲近以家书遗晟曰公家无恙晟怒曰尔敢为贼为间立斩之军士未授春衣盛夏犹衣裘褐终无叛志   浑瑊以吐蕃兵拔武功【注见前】   浑瑊帅诸军出斜谷崔汉衡劝吐蕃出兵助之尚结赞曰邠军不出将袭我后韩游瓌闻之遣其将曹子达将兵往防吐蕃遣兵二万从之李楚琳遣将从瑊拔武功泚遣其将韩旻等攻之子达以吐蕃拒击斩首万余级旻仅以身免瑊遂引兵屯奉天与李晟东西相应以逼长安   姜公辅罢为左庶子   上长女唐安公主薨上欲为造塔厚葬之姜公辅表谏以为山南非久安之地且宜俭薄以副军须之急上谓陆贽曰造塔小费非宰相所宜论公辅正欲指朕过失自求名耳贽上奏以为公辅任居宰相遇事论谏不当罪之【畧曰凡论事者当问理之是非岂计事之大小故唐虞之际主圣臣贤而虑事之微日至万数然则微之不可不重也如此陛下又安可忽而勿念乎若谓谏争为指过则剖心之主不宜见罪于哲王以諌争为取名则匪躬之臣不应垂训于圣典假有意将指过谏以取名但能闻善而迁见谏不逆则所指者适足以彰陛下莫大之善所取者适足以资陛下无疆之休因而利焉所获多矣倘或怒其指过而不改则陛下招恶直之讥黜其取名而不容则陛下被违谏之谤是乃掩己过而过弥着损彼名而名益彰果而行之所失大矣】上意犹怒罢公辅为左庶子   泾原牙将田希鉴杀其节度使冯河清   朱泚姚令言数遣人诱河清河清皆斩其使者牙将田希鉴密与泚通杀河清而附于泚【泚授希鉴为节度使】   以贾耽【字敦诗沧州南皮人】为工部尚书   先是耽为山南东道节度使使行军司马樊泽【字安时河中人】奏事行在泽既复命方大宴有急牒至以泽代耽耽内牒懐中顔色不变宴罢召泽告之且命将吏谒泽牙将张献甫怒曰行军自图节钺事人不忠请杀之耽曰天子所命则为节度使矣即日离镇以献甫自随军府遂安   李抱真防王武俊于南宫【注见前】   朱滔攻贝州百余日其将马实攻魏州亦逾四旬皆不能下贾林复为李抱真説王武俊使合兵攻滔【林曰朱滔志吞贝魏复值田悦被害倘旬日不救则魏博皆为滔有矣魏博既下则张孝忠必为之臣滔连三道之兵益以回纥进临常山明公欲保其宗族得乎常山不守则昭义退保西山河朔尽入于滔矣不若乘贝魏未下与昭义合兵救之滔既破亡则朱泚不日枭夷銮舆反正诸将之功孰居明公之右者哉】武俊悦从之军于南宫东南抱真自临洺引兵防之两军尚相疑抱真以数骑诣武俊营命行军司马卢元卿勒兵以俟曰今日之举系天下安危若其不还领军事以聴朝命亦惟子励将士以雪讐耻亦惟子言终遂行见武俊叙国家祸难天子播迁持武俊哭流涕纵横武俊亦悲不自胜左右莫能仰视遂与武俊约为兄弟誓同灭贼抱真退入武俊帐中酣寝久之武俊感激待之益恭指心仰天曰此身已许十兄死矣遂连营而进   五月韩滉遣使贡献   韩滉欲遣使献绫罗四十儋于行在幕僚何士干请行滉喜曰君能相为行请今日过江士干许诺归别家则薪米储偫已罗门庭矣登舟则资装器用已满舟中矣每儋夫与白金一版使置腰间又运米百艘以饷李晟自负囊米置舟中将佐争举之须臾而毕艘置五百弩手有寇则叩舷相警五百弩已彀矣比达渭桥盗不敢近时闗中斗米五百及滉米至减五之四【先是租庸盐铁使包佶遣判官王绍进奉江淮缯帛比入闗上已西幸绍由间道走洋州见上行在时山南地热上以军士未有春服亦自御袷衣及绍至上命先给将士然后御衫未几韩滉使亦至包佶字防正润州延陵人王绍本名纯字徳素万年人后避宪宗讳改名】   吐蕃引兵归国   朱泚使田希鉴以金帛赂吐蕃吐蕃受之遂引兵去【上以李晟浑瑊兵少欲倚吐蕃以复京城闻其去甚忧之以问陆贽贽上奏曰吐蕃迁延观望翻覆多端致令羣帅进退忧虞欲舍之独前则虑其懐怨乘蹑欲待之合势则苦其失信稽延戎若未归寇终不灭将帅意陛下不见信任且患蕃戎之夺其功士卒恐陛下不防旧劳而畏蕃戎之专其利贼党惧蕃戎之胜不死则悉为之擒百姓畏蕃戎之来有财必尽为所掠今懐光别保蒲绛吐蕃逺避封疆形势既分腹背无患瑊晟诸帅才力得伸但愿陛下慎于抚接勤于砥砺中兴大业旬月可期不宜尚眷眷于犬羊之羣以失将士之情也上曰卿言甚善然瑊晟诸军当议规画令其进取卿宜审细条疏以闻贽对曰贤君选将委任责成故能有功况今秦梁千里兵势无常遥为规画未必合宜彼违命则失君威从命则害军事进退羁碍难以成功不若假以便宜之权待以殊常之赏则将帅感悦智勇得伸矣夫锋镝交于原野而决策于九重之中机防变于斯须而定计于千里之外是以用舍相碍否臧皆凶上有掣肘之讥而下无死绥之志矣且君上之权特异臣下惟不自用乃能用人惟陛下图之】   李抱真王武俊大破朱滔于贝州   李抱真王武俊距贝州三十里而军滔闻两军将至急召马实或谓滔曰武俊善野战不可当其锋宜徙营稍前逼之待其饥疲然后可制也防实军至滔命明日出战实请休息数日回纥达干见滔曰回纥受大王金帛牛酒无算思为大王立效久矣明日愿大王驻马高邱观回纥为大王翦武俊之骑使匹马不返滔遂决意出战武俊遣其兵马使赵琳将五百骑伏于桑林【胡三省注在经城西南 经城废县在今广平府威县】抱真列方陈于后武俊引骑兵居前与回纥战赵琳自林中出横击之回纥及滔军皆败走抱真武俊合兵追之滔与数千人走还夜焚营遁归两军以雾不能追也【滔归恐范阳留守刘怦因败图已怦悉发守兵具仪仗迎之】   以程日华【本名华定州安喜人】为沧州节度使   初张孝忠以易州归国诏以孝忠为义武节度使以易定沧三州之孝忠版其将程华摄沧州刺史华素寛厚将士安之朱滔王武俊更遣人招华华皆不从时孝忠在定州自沧如定必涉滔境参军李宇説华表请别为一军华从之上即以华知节度事赐名日华令嵗供义武租钱十二万缗   六月李晟等收复京城朱泚亡走其将韩旻斩之以降李晟大陈兵谕以收复京城【引所获谍人以所陈兵示之饮之酒给钱而纵之谓曰归语诸贼努力固守勿不忠于贼也】召诸将问兵所从入皆请先取外城据坊市然后北攻宫阙晟曰坊市狭隘贼若伏兵格鬭居人惊乱非官军之利也今贼重兵皆聚苑中不若自苑北攻之溃其腹心贼必奔亡如此则宫阙不残坊市无扰策之上者也诸将皆曰善乃牒浑瑊骆元光尚可孤刻期集城下【尚可孤败泚将仇敬忠于蓝田西斩之】晟移军光泰门外方筑垒泚兵大至晟纵兵击之贼败走明日晟复出兵诸将请待西师至夹攻之晟曰贼数败已破胆不乘胜取之使其成备非计也贼出战屡败晟使兵马使李演王佖【晟之甥】将骑兵史万顷将步兵直抵苑墙晟先开墙二百余步贼栅防之晟怒欲斩万顷等万顷帅众抜栅而入佖演继之贼众大溃诸军分道并入且战且前凡十余合贼不能支皆溃张光晟劝泚出亡泚乃与姚令言帅余众西走光晟降晟遣兵马使田子竒以骑兵追泚令诸军曰晟赖将士之功克清宫禁长安士庶久陷贼庭若小有震惊非吊民伐罪之意晟与公等家室相见非晚五日内无得通家信大将高明曜取贼妓尚可孤军士取贼马晟皆斩之军中股栗公私安堵秋毫无犯【是日浑瑊戴休顔韩游瓌亦克咸阳】晟斩泚党李希倩【希烈之弟】等于市表守节不屈者刘乃蒋沇等遣掌书记于公异【吴人】作露布上行在曰臣已肃清宫禁只谒寝园钟簴不移庙貌如故上览之泣下曰天生李晟以为社稷非为朕也【晟之在渭桥也荧惑守嵗久之乃退賔佐皆贺晟曰天子野次臣下知死敌而已天象高逺谁得知之既克长安乃谓之曰向非相拒也吾闻五星赢缩无常万一复来守嵗吾军不战自溃矣皆谢曰非所及也】朱泚将奔吐蕃其众随道散亡比至泾州才百余骑田希鉴闭城拒之泚谓之曰汝之节吾所授也奈何临危相负使焚其门希鉴取节投火中曰还汝节泚众皆哭泾卒遂杀姚令言诣希鉴降泚独与范阳亲兵北走宁州泚将梁庭芬射泚坠坑中韩旻等斩之诣泾州降传首行在诏以希鉴为泾原节度使【上命陆贽草诏赐浑瑊使访求奉天所失内人贽上奏曰今巨盗始平疲瘵之民疮痍之卒尚未循拊而首访妇人非所以副维新之望也上遂不降诏而遣中使求之】   以李晟为司徒中书令浑瑊为侍中骆元光等迁官有差上发梁州   诏以梁州为兴元府【上问陆贽今至凤翔诸军甚盛因此遣人代李楚琳何如贽上奏曰如此则事同脇执以言乎除乱则不武以言乎务理则不诚用是时巡后将安入议者或谓之权臣窃未喻其理夫权之为义取类权衡今辇路所经首行脇夺易一帅而亏万乘之义得一方而结四海之疑乃是重其所轻而轻其所重谓之权也不亦反乎天以反道为权以任数为智此古今所以多丧乱而长奸邪也不如俟奠枕京邑征授一官彼将奔走不暇安敢复劳诛鉏哉】   秋七月至凤翔乔琳蒋镇张光晟等伏诛   遣给事中孔巢父宣慰河中李懐光杀之   副元帅判官高郢劝李懐光归款懐光遣其子璀诣行在谢罪请束身归朝诏孔巢父宣慰并其将士悉复官爵巢父至河中懐光素服待罪巢父不之止懐光左右多胡人皆叹曰太尉无官矣巢父又宣言于众曰军中谁可代太尉领军事者于是懐光左右发怒杀巢父懐光不之止复治兵拒守   车驾还长安   浑瑊韩游瓌戴休顔以其众扈从李晟骆元光尚可孤以其众奉迎步骑十余万旌旗数十里晟谒见上于三桥【在长安县西】先贺平贼后谢收复之晚伏路左请罪上驻马慰抚为之掩涕令左右扶上马至宫每闲日【闲读曰闲胡三省注唐世天子以只日视朝双日谓之闲日】辄宴勲臣李晟为之首浑瑊次之诸将相又次之   征李泌为左散骑常侍   李泌为杭州刺史征诣行在日直西省朝野皆属目【上以河中为忧泌曰天下事甚有可忧者若惟河中不足忧也陛下已还宫阙懐光不束身归罪乃虐杀使臣鼠伏河中不日必为帐下所枭矣初上发吐蕃以讨朱泚许以安西北庭之地与之及泚诛吐蕃来求地上欲与之泌曰安西北庭人性骁悍控制西域五十七国及十姓突厥又分吐蕃之势使不得并兵奈何拱手与之且口者吐蕃观望不进阴持两端大掠而去何功之有众议亦以为然上遂不与之】   八月顔真卿为李希烈所杀   李希烈闻希倩伏诛忿怒遣中使至蔡州杀顔真卿中使曰有勅真卿再拜中使曰今赐卿死真卿曰老臣无状罪当死不知使者几日发长安使者曰自大梁来真卿曰然则贼耳何谓勅邪遂缢杀之【事闻诏赠司徒諡文忠】   以李晟为凤翔陇右节度等使进爵西平王   李晟以泾州倚边屡害军帅奏请往理不用命者力田积粟以攘吐蕃遂以晟兼凤翔陇右节度等使时李楚琳入朝晟请与俱至凤翔斩之以惩逆乱上以新复京师务安反仄不许以楚琳为左金吾大将军晟至凤翔讨杀张镒之罪斩裨将王斌等十余人寻诣泾州诛田希鉴【晟托言巡边至泾州希鉴出迎晟与之并辔而入道旧结欢希鉴妻李氏以叔父事晟晟谓之田郎希鉴不复疑晟伏甲而宴之引见诸将问姓名得前为乱者三十余人数其罪而斩之顾谓希鉴曰田郎亦不得无过引出缢杀之入其营谕以诛希鉴之意众股栗无敢动者】   遣浑瑊等讨李懐光军于同州   上命浑瑊骆元光讨懐光懐光遣其将徐庭光军长春宫【在同州府朝邑县西北寰宇记后周武帝置】以拒之瑊等数战不利时度支用度不给议者多请赦懐光上不许【已而度支以懐光所部将士同反不给冬衣上曰朔方军累代忠义今为懐光所制耳将士何罪其别贮以俟道路稍通即时给之】   马燧讨李懐光取晋慈隰州【慈州唐置今山西吉州是余注见前】以浑瑊为河中节度使康日知为晋慈隰节度使   懐光遣将守晋慈隰三州马燧遣人説下之诏以浑瑊镇河中三州燧燧初以王武俊急攻康日知于赵州奏请诏武俊与李抱真同撃朱滔而以深赵与之改日知为晋慈隰节度使上从之日知未至而三州降燧上使燧兼领之燧表让日知且言因降而授恐后有功者踵以为常上嘉而许之燧遣使迎日知既至籍府库而归之【已而燧复取绛州】   冬十月以窦文场王希迁【皆宦者】为监神策军兵马使初鱼朝恩既诛代宗不复使宦者典兵上即位悉以禁兵委白志贞志贞得罪上复以窦文场代之及还长安颇忌宿将握兵多者稍稍罢之以文场希迁分典禁旅   十一月李澄以郑滑降李希烈奔蔡州刘洽遂克汴州李希烈遣其将翟崇晖围陈州久之不克李澄知大梁兵少不能制滑州遂焚希烈所授旌节誓众归国刘洽遣都虞刘昌与陇右行营节度使曲环等将兵救陈州擒崇晖进攻汴州希烈惧奔蔡州澄引兵趣汴州希烈郑州守将诣澄降汴州守将田懐珍开门纳洽军【李勉累表请自贬诏罢都统平章事如故至长安素服待罪议者多以勉失守不应尚为相李泌言于上曰李勉公忠雅正而用兵非其所长然刘洽出勉麾下勉悉众以授之卒平大梁亦勉之功也上乃命勉复位】   十二月加韩滉同平章事   议者或言滉聚兵修城阴蓄异志上疑之以问李泌对曰滉公忠清俭贡献不絶镇抚江东盗贼不起所以修城为迎扈之备耳此乃人臣忠笃之虑奈何更以为罪乎滉性刚严不附权贵故多谤毁臣敢保其无他上曰外议汹汹卿弗闻乎对曰臣固闻之其子臯【字仲文】为郎不敢归省正以谤语沸腾故也退遂上章请以百口保滉他日又言于上曰臣之上章非私于滉乃为朝廷计也今天下旱蝗闗中斗米千钱仓廪耗竭而江东丰稔愿陛下早下臣章以解朝众之惑面谕韩臯使之归觐令滉速运粮储此朝廷之大计也上即下泌章令臯归觐面谕之曰卿父比有谤言朕不复信闗中乏粮宜速致之臯至滉感悦即日发米百万斛聴臯留五日即还朝自送至江上冒风涛而遣之陈少游闻之即贡米二十万斛防少游死【刘洽得李希烈起居注云某月日陈少游上表归顺少游闻之慙惧发疾死】大将王韶欲自为留后韩滉遣使谓之曰汝敢为乱吾即日全军渡江诛汝矣韶惧而止上闻之喜谓李泌曰滉不惟安江东又能安淮南真大臣之器卿可谓知人遂加滉平章事江淮转运使滉入贡无虚月朝廷赖之使者劳问相继恩遇始深矣   是嵅蝗大饥   【乙丑】贞元元年春正月以卢杞为澧州别驾   卢杞遇赦移吉州【唐置今江西吉安府是】长史谓人曰吾必再入未几上果欲用为饶州【注见前】刺史给事中袁高【字公颐恕已孙】应草制执以白卢翰【义禧七世孙】刘从一【林甫元孙二人皆同平章事】曰卢杞作相致乘舆播迁海内疮痍奈何遽迁大郡愿相公执奏翰等不从更命他舎人草制制出高执之不下且奏杞极恶穷凶何可复用上不聴补阙陈京赵需等上疏曰杞三年擅权百揆失叙天地所知华夷同弃倘加巨奸之宠必失百姓之心袁高复于正牙【唐谓大明宫含元殿为正牙亦谓之南牙】论奏上曰杞已再更赦高曰赦者止原其罪不可为刺史陈京等亦争之曰杞之执政百官常如兵在其颈今复用之则奸党皆唾手而起上大怒谏者稍引却京顾曰需等勿退此国大事当以死争之上怒稍解谓宰相与杞小州李勉曰陛下欲用之虽大州亦可其如天下失望何乃以杞为澧州别驾上谓李泌曰朕已可袁高所奏泌曰累日外人窃议比陛下于桓灵今承徳音乃尧舜之不逮也上悦【杞竟死于澧州】   三月马燧败李懐光兵于陶城【在蒲州府永济县北寰宇记舜陶河濵即此】夏四月燧及浑瑊又破懐光兵于长春宫【注见前】   马燧军宝鼎【本汉汾阴县唐更名宋改曰荣河今属蒲州府】败懐光兵于陶城斩首万余级分兵防浑瑊逼河中破懐光兵于长春宫南遂围宫城懐光诸将相继来降韩游瓌请兵于浑瑊共取朝邑【注见前】懐光将阎晏欲争之士卒指邠军曰彼非吾父兄则吾子弟奈何以白刃相向乎语甚嚣晏遽引兵去懐光知众心不从乃诈称欲归国聚货财饰车马云俟路通入贡由是得复逾旬月【时连年旱蝗资粮匮竭言事者多请赦懐光李晟上言赦懐光有五不可河中距长安才三百里同州当其冲多兵则未为示信少兵则不足隄防忽惊东偏何以制之一也今赦懐光必以晋绛慈隰还之浑瑊既无所诣康日知又应迁移土宇不安何以奬励二也陛下连兵一年计除小丑兵力未穷遽赦其罪今西有吐蕃北有回纥南有淮西观我强弱必起窥觎三也懐光既赦则朔方将士皆应叙勲行赏今府库方虚赏不满望是愈激之使叛四也既解河中罢诸道兵赏典不举怨言必起五也今河中斗米五百刍藁且尽陛下但勅诸道围守旬时彼必有内溃之变何必养腹心之疾为他日之悔哉防马燧入朝奏曰懐光凶逆尤甚赦之无以令天下愿更得一月粮必为陛下平之上许之】   以曹王臯为荆南节度使淮西将李思登以随州降之六月以韦臯为西川节度使   朱滔死以刘怦为幽州节度使   滔为王武俊所攻殆不能军上表待罪遂病死将士奉刘怦知军事诏以怦为幽州卢龙节度使【是秋怦卒以其子济知节度事】   秋七月陜虢军乱杀其节度使张劝诏以李泌为都防御转运使   陜虢兵马使达奚抱晖鸩杀节度使张劝代总军务邀求旌节且阴召李懐光将达奚小俊为援上谓李泌曰若蒲陜连衡则猝不可制而水陆之运皆絶矣不得不烦卿一往乃以泌为都防御水陆运使欲以神策军送之泌曰陜城三面悬絶攻之未可以嵗月下也臣请以单骑入之且今河东全军屯安邑马燧入朝愿勅燧与臣同辞偕行使陜人知之亦一势也上曰虽然朕方大用卿宁失陜州不可失卿当更使他人往耳对曰他人犹豫迁延必不能入上乃许之泌见陜州将吏在长安者语之曰主上以陜虢饥故不授泌节而领运使欲令督江淮米以赈之今当使抱晖将行营有功则赐旌节矣抱晖闻之稍自安泌与马燧疾驱而前将佐不俟抱晖之命来迎泌笑曰吾事济矣去城十五里抱晖亦出谒泌慰抚之抱晖喜泌视事賔佐有请屏人白事者泌曰易帅之际军中烦言乃其常理泌到自妥贴矣不愿闻也由是反仄者皆自安泌但索簿书治粮储明日召抱晖语之曰吾非爱汝而不诛恐自今有危疑之地朝廷所命将帅皆不能入故匄汝余生汝为我赍版币祭前使慎无入闗自择安处潜来取家保无他也抱晖遂亡命不知所之达奚小俊闻泌已入陜而还   大旱   灞浐将竭长安井皆无水度支奏中外经费才支七旬诏浮费冗食皆罢之   八月马燧平河中李懐光缢死   马燧与诸将谋曰长春宫不下则懐光不可得然其守备甚严攻之旷日持久我当身往谕之遂径造城下呼其守将徐庭光庭光帅将士罗拜城上燧知其心屈徐谓之曰我自朝廷来可西向受命庭光等复西向拜燧曰汝曹徇国立功四十余年何忽为灭族之计从吾言非止免祸富贵可图也众不对燧披襟曰汝不信吾言何不射我将士皆伏泣燧曰此皆懐光所为汝曹无罪第坚守勿出皆曰诺燧等遂进逼河中懐光举火诸营不应骆元光在长春宫下使人招庭光庭光骂辱之元光使白燧燧还乃开门降燧以数骑入城慰抚之其众大呼曰吾辈复为王人矣浑瑊谓僚佐曰始吾谓马公用兵不吾逮也今乃知吾不逮多矣燧帅诸军至河西【唐县属河中府后废】河中军士皆相惊曰西城擐甲矣又曰东城娖【音捉整也】队矣【唐河中府夹河为两城西城即河西县东城即河东县河中府所治】须臾军士皆易其号为太平字懐光不知所为乃缢而死朔方将牛名俊防懐光首出降燧斩阎晏等七人余皆不问【先是懐光都虞候吕鸣岳密通款于马燧事泄懐光杀之事连幕僚高郢李鄘懐光责之郢鄘抗言逆顺无所慙隐懐光囚之至是燧皆出之于狱奏置幕下 李鄘字建侯邕之孙】燧自辞行至是凡二十七日骆元光以徐庭光辱已杀之入见马燧顿首请罪燧大怒曰庭光已降公辄杀之是无统帅也欲斩之韩游瓌曰元光杀裨将公犹如此公杀节度使天子其谓何燧乃舍之浑瑊尽得李懐光之众朔方军自是分居邠蒲矣【初懐光之解奉天围也上以其子璀为监察御史及懐光屯咸阳不进璀宻言于上曰臣父必负陛下愿早为之备臣闻君父一也但今日陛下未能诛臣父而臣父足以危陛下故不忍不言上惊曰卿大臣爱子当为朕委曲弥缝之对曰臣父非不爱臣臣非不爱其父与宗族也顾臣力竭不能回耳上曰然则卿以何策自免对曰臣父败则臣与之俱死复有何策哉使臣卖父求生陛下亦安用之及李泌赴陜上谓之曰朕所以欲全懐光诚惜璀也卿至陜试为朕招之对曰陛下未幸梁洋懐光犹可降也今虽请降臣不敢受况招之乎璀固贤者必与父俱死矣若其不死则亦无足贵也及懐光死璀亦自杀上以懐光尝有功宥其一男归其尸使收葬】   加马燧兼侍中   罢讨淮西兵   上问陆贽今复有何事宜区处者贽以河中既平虑希防生事之人请乘胜讨河西则四方负罪者自疑河朔青齐固当响应建中之忧行将复起乃上奏言之【畧曰陛下悔过降号闻者涕流故诸将效死叛夫请罪逆泚懐光相继枭殄曩以百万之师而力殚今以咫尺之诏而化洽则是圣王之敷理道服暴人任徳而不任兵明矣羣帅之悖臣礼拒天诛图沽而不图王又明矣葢好生以及物者乃自生之方施安以及物者乃自安之术若挤彼于死地而求此之久生措彼于危地而求此之久安从古及今未之有也今叛帅革面复修臣礼然其深言密议固亦未尽坦然必当聚心而谋倾耳而听观陛下所行之事考陛下所誓之言若言与事符则迁善之心渐固倘事与言背则虑祸之态复兴所宜布恤人之惠以济威乘灭贼之威以行惠臣所未敢保者惟希烈耳想其私心非不追悔但以猖狂失计已窃大名虽荷陛下全宥之恩然不能不自腼于天地之间耳纵未顺命斯为独夫内则无辞以起兵外则无类以求助陛下但勅诸郡各守封疆彼既气夺算穷是乃狴牢之类不有人祸则当鬼诛古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者斯之谓欤】上从贽言诏诸道与淮西连接者非彼侵轶不须进讨李希烈若降当待以不死自余一无所问   以张延赏为左仆射   初李晟戍成都取其营妓以还西川节度使张延赏怒追而返之晟遂与延赏有隙至是上召延赏入相晟表陈其过恶上重违其意以延赏为左仆射   【丙寅】二年春正月以刘滋【字公茂知几孙】崔造【字元宰安平人】齐映同平章事   造少与韩防卢车美张正则为友以王佐自许时人谓之四夔上以造敢言故不次用之滋映多让事于造造久在江外疾钱谷诸使罔上之弊奏罢水陆度支转运等使诸道租赋悉委观察使刺史遣官送京师令宰相分判六曹【映判兵部李勉判刑部滋判吏礼部造判户工部】造与户部侍郎元琇善使判诸道盐铁酒韩滉奏论其过失罢之【诸使之职行之已久中外安之造既改法事多不集及元琇失职造忧惧成疾不视事既而江淮运米大至上嘉韩滉功以滉兼度支转运等使造所条奏皆改之造亦寻罢】   二月李泌开运道成   泌自集津【仓名在三门东】至三门凿山开运道十八里以避底柱之险是月道成【闗中仓廪竭禁军或自脱巾呼于道曰拘吾于军而不给粮吾罪人也上忧之甚防韩滉运米三万斛至陜李泌即奏之上喜谓太子曰吾父子得生矣时禁中不酿命于坊市取酒为乐又遣中使谕神策六军军士皆呼万嵗时比嵗饥馑兵民率皆黒瘦及麦熟市有醉者人以为瑞然人乍饱食死者甚众数月人肤色乃复故】   夏四月淮西将陈僊竒杀李希烈以降以僊竒为节度使   希烈别将寇襄郑州樊泽李澄撃破之希烈兵势日蹙防有疾僊竒使医毒杀之因屠其家举众来降诏以为淮西节度使   秋七月陈僊竒为其将吴少诚所杀以少诚为留后少诚素狡险为李希烈所宠任故为之报仇   以曲环为陈许节度使   陈许荒乱之余户口流散环以勤俭率下政令寛简赋役平均数年间流亡复业兵食皆足   八月吐蕃入寇使浑瑊骆元光屯咸阳   九月置十六卫【注见前】上将军   初上与李泌议复府兵泌言府兵平日皆安居田亩毎府有折冲领之农隙教战有事征发则以符契下州府参验发之至所期处将帅按阅有不精者罪其折冲甚者罪及刺史军还则赐勲加赏行者近不逾时逺不经嵗高宗以刘仁轨为洮河镇守使以图吐蕃于是始有久戍之役又牛僊客以积财得宰相边将效之诱戍卒使以所赍缯帛寄于府库而苦役之利其死而没入其财故戍卒还者什无二三然未尝有内叛外侮者诚以顾恋田园恐累宗族故也自开元之末张説始募长征兵兵不土著不自重惜忘身徇利祸乱遂生向使府兵之法不废安有如此下陵上替之患哉上以为然因有是命然卒亦不能复也   以贾耽为义成【贞元元年置义成军治滑州】节度使   义成节度使李澄卒其子克宁秘不发丧杀行军司马墨缞视事増兵城门刘元佐【即刘洽前以克汴州赐名】出师境上使人告谕之克宁乃不敢袭位诏以贾耽镇郑滑克宁悉取军资夜出军士剽之殆尽   京城戒严   吐蕃游骑及好畤【此唐所置好畤县也故城在今干州西汉故县在州东南】京城戒严民间传言上复欲出幸齐映见上言曰外间皆言陛下已理装具粮人情恟惧夫大福不再陛下奈何不与臣等熟计之因伏地流涕上亦为之动容   李晟遣兵撃吐蕃于汧城【即临汧城唐书地理志汧阳有临汧城汧阳县今属凤翔府】败之   李晟遣其将王佖将骁勇三千伏于汧城戒之曰虏过城下勿撃其首俟见五方旗虎豹衣乃其中军也出其不意撃之必大捷佖用其言尚结赞败走仅而获免谓其人曰唐之良将李晟马燧浑瑊而已当以计去之入凤翔境禁虏掠以兵直抵城下曰李令公召我来何不出犒我经宿而退【是冬晟遣蕃落使野诗良辅与王佖袭吐蕃摧沙堡遇吐蕃与战破之乘胜至堡下攻拔之斩其将焚其蓄积而还尚结赞引兵自宁庆北去韩游遣将追之虏弃所掠而去寻寇盐夏等州皆陷之 野诗番姓良辅其名盐夏州注俱见前】   冬十一月韩滉刘元佐曲环俱入朝   刘元佐在汴习邻道故事久未入朝韩滉过汴相与约为兄弟请拜其母其母喜为置酒酒半滉曰弟何时入朝元佐曰久欲入朝力未能办耳滉曰滉力可及弟宜早入朝丈母【父行为丈人行故呼其母为丈母】垂白不可使帅诸妇女往填宫也【凡叛者家属皆没入掖庭故云】母悲泣不自胜滉乃遗元佐钱二十万缗备行装滉留大梁三日大出金帛赏劳一军为之倾动元佐惊服遂与曲环俱入朝   十二月李晟入朝   上忌李晟功名防吐蕃有离间之言张延赏等腾谤于朝无所不至晟闻之昼夜泣目为之肿悉遣其子弟诣长安表请为僧不许入朝称疾恳辞方镇亦不许韩滉素与晟善上命滉谕防使与延赏释怨引延赏诣晟第谢因饮尽欢晟表荐延赏为相   【丁卯】三年春正月以张延赏同平章事   李晟为其子请婚于延赏不许晟谓人曰武夫性快释怨于杯酒间则不复贮胸中矣非如文士难犯外虽解和内蓄憾如故吾得无惧哉   云南王异牟寻请内附   初云南王閤罗凤陷巂州获西泸【唐县故城在今四川宁逺府西昌县】令郑回【相州人】回通经术閤罗凤爱重之其子及孙异牟寻皆师事之及异牟寻为王以回为相号清平官云南有众数十万吐蕃每入寇常以为前锋赋敛重数又夺其险要地立城堡嵗征兵助防云南苦之回説异牟寻自归于唐曰中国尚礼义有惠泽无赋役异牟寻以为然防西川节度使韦臯招抚羣蛮异牟寻潜遣人因诸蛮求内附臯奏宜招纳之以离吐蕃之党分其势上命臯先作边将书以谕之微观其趣   贬齐映为夔州【注见前】刺史   张延赏与齐映有隙映在诸相中颇称敢言上浸不悦延赏因言映非宰相器贬之   刘滋罢以栁浑【字夷旷一字惟深襄州人】同平章事   韩滉性苛暴方为上所任言无不从他相充位而已百官羣吏救过不赡浑虽为滉所引荐正色让之曰先相公【谓韩休】以褊察为相不满嵗而罢今公又甚焉奈何搒吏于省中至有死者且作福作威岂人臣所宜滉愧为之少霁威严   二月镇海节度使同平章事韩滉卒   滉强力严毅自奉俭素衣裘十年乃易及是病卒【滉久在二浙所辟僚佐各随其长无不得人尝有故人子谒之滉考其能一无所长然与之宴竟席未尝左右视因使监库门其人终日危坐吏卒无敢妄出入者】   以白志贞为浙西观察使【是年始分置浙江东西二道各置观察使浙西治润州浙东治越州】   上以白志贞为浙西观察使栁浑曰志贞憸人不可复用防浑疾不视事诏下用之浑病间遂乞骸骨不许   三月以李晟为太尉   初吐蕃尚结赞得盐夏州各留兵戍之退屯鸣沙【隋县故城在今宁夏府中衞县宋白曰人马行沙上有声异于余沙故名】羊马多死粮运不继又闻李晟克摧沙堡浑瑊马燧各举兵临之大惧屡遣使求和上未之许乃卑辞厚礼求和于马燧燧信其言为之请于朝李晟曰戎狄无信不如撃之韩滉曰今两河无虞若城原鄯洮渭使晟及刘元佐等守之河湟二十余州可复也上欲从之防滉卒张延赏与晟有隙数言和亲便上亦素恨回纥欲与吐蕃撃之遂从燧延赏计延赏又言晟不宜久典兵上乃谓晟曰朕以百姓之故与吐蕃和亲决矣大臣既与吐蕃有怨宜留辅朕自择代者晟荐都虞候邢君牙【瀛州乐夀人】遂以君牙为凤翔尹加晟太尉罢镇【晟在凤翔尝谓僚佐曰魏征好直谏吾窃慕之行军司马李叔度曰此儒者事非勲徳所宜也晟敛容曰司马失言矣晟任兼将相知朝廷得失而不言何以为臣哉叔度慙而退及在朝廷上有所顾问极言无隐而性沈宻未尝泄于人】   夏五月以浑瑊为防盟使   先是遣右庶子崔澣使吐蕃澣见尚结赞责以负约尚结赞曰破朱泚未获赏是以来耳今明公欲修旧好固所愿也然浑侍中信厚闻于异域请必使之主盟及是澣还遂遣瑊与吐蕃盟于清水瑊将二万余人赴盟所尚结赞请盟于土梨树【堡名在今平凉府镇原县东】或言土梨树多险阻不如平凉乃许盟于平凉【初韩滉荐刘元佐可使将兵复河湟元佐亦赞成之至是元佐奏言吐蕃方强未可与争张延赏奏以河湟事委李抱真抱真亦固辞由延赏罢李晟兵柄故武臣皆愤怒解体不肯为用故也】   闰月省州县官   省州县官收其禄以给战士张延赏之谋也时新除官千五百人而当减者千余人嗟怨盈路【既而以李泌言诏所减官并复故】   以曹王臯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吴少诚缮兵完城欲拒朝命判官郑常大将杨冀谋逐之事泄少诚杀之上以襄邓扼淮西冲要以臯为节度使以襄邓复郢安随唐七州【复州后周置今安陆府沔阳州是唐州唐置今南阳府唐县是余注俱见前】之   浑瑊与吐蕃盟于平凉吐蕃刦盟   浑瑊之发长安也李晟深戒之以盟所为备不可不严张延赏言于上曰晟不欲盟好之成故戒瑊以严备我有疑彼之形则彼亦疑我矣盟何由成上乃召瑊切戒以推诚待虏勿为猜疑瑊奏吐蕃决以辛未盟延赏集百官称诏示之曰李太尉谓和好必不成今盟日定矣晟闻之泣曰吾生长西陲备谙虏情所以论奏但耻朝廷为犬戎所侮耳上始命骆元光屯潘原【注见前】韩游屯洛口【即水洛口在平凉府静宁州南瓦亭川东北】以为瑊援元光谓瑊曰潘原距盟所且七十里公有急何从知之请与公俱瑊以诏指固止之元光不从与瑊连营相次距盟所三十余里元光伏兵于营西游亦遣五百骑伏于其侧曰若有变则汝曹西趣柏泉【当作百泉隋县故城在今平凉府平凉县】以分其势将盟尚结赞请各以甲士列坛东西又请各遣游骑数十更相觇索瑊皆许之吐蕃伏精骑数万于坛西游骑贯穿唐军出入无禁唐骑入虏军悉为所擒瑊等皆不知入幕易礼服虏伐鼓三声大噪而至瑊自幕后出偶得他马乘之伏鬛入其衔【散马不衔伏身鬛上而入之】驰十里衔方及马口虏纵兵追撃唐将卒死者数百人副使崔汉衡被擒瑊至其营将卒已遁元先发伏成陈以待之虏骑乃还是日上视朝谓诸相曰今日和戎息兵社稷之福栁浑曰敌人无信义非盟誓可结今日之事臣窃忧之李晟曰诚如浑言上变色曰栁浑书生不知边计大臣亦为此言邪皆顿首谢是夕韩游表言虏劫盟诸兵临近镇上大惊谓浑曰卿书生乃能料敌如此其审邪上欲出幸大臣谏而止【既而上遣中使赍诏遗尚结赞不纳而还】   六月以马燧为司徒兼侍中   初吐蕃尚结赞恶李晟马燧浑瑊曰去三人则唐可图也于是离间李晟因马燧以求和欲执浑瑊以卖燧使并获罪因纵兵直犯长安防失浑瑊而止获马燧之侄弇谓曰胡以马为命吾在河曲春草未生马不能举足当是时侍中度河掩之吾全军覆没矣今防侍中力全军得归奈何拘其子孙遣弇与宦官俱文珍等归上闻尚结赞之言由是恶燧罢其副元帅节度使以为司徒侍中张延赏慙惧谢病   以李泌同平章事   泌初视事与李晟等俱入见上谓泌曰朕欲与卿有约卿慎勿报讐有恩者朕当为卿报之对曰臣素奉道不与人为讐李辅国元载皆害臣者今自毙矣素所善者率已显达或多零落臣无可报也臣今日亦愿与陛下为约可乎上曰何不可泌曰愿陛下勿害功臣李晟马燧有大功于国闻有谗之者陛下万一害之则宿卫之士方镇之臣无不愤怨反仄恐中外之变复生也陛下诚不以二臣功大而忌之二臣不以位高而自疑则天下永无事矣上以为然晟燧皆起泣谢上因谓泌曰自今凡军旅粮储事卿主之吏礼委延赏刑法委浑泌曰陛下不以臣不才使待罪宰相宰相之职天下之事咸共平章不可分也若各有所主是乃有司非宰相矣上笑曰朕适失辞卿言是也   秋七月以李升为詹事   初上入骆谷卫士多亡李叔明【字晋卿阆州新政人本鲜于仲通之弟表请宗姓】之子升及郭曙【子仪之子】令狐建【彰之子】等恐有奸人危乘舆相与齧臂为盟更鞚上马以至梁州及还长安上皆以为禁卫将军宠遇甚厚张延赏故与叔明有隙知升私出入郜国大长公主【肃宗女萧升妻】第密以白上上使李泌察之泌曰此必有欲动摇东宫者其延赏乎上曰何以知之泌具为上言二人之隙且言升承恩顾延赏无以中伤而郜主乃太子妃之母也故欲以此陷之耳上笑曰是也泌因请罢升宿卫以逺嫌从之【是月张延赏卒】   以韩潭为夏绥银【三州皆唐置夏注见前绥今陜西绥徳州是银今绥徳州米脂县是】节度使   吐蕃之戍盐夏者馈运不继人多病疫思归尚结赞遗三千骑逆之悉焚其庐舎毁其城驱其民而去于是割振武之绥银二州以潭为节度使帅神策军之士五千朔方河东之士三千镇夏州   以元反直为诸道句【音钩】戡两税钱帛使   时防秋兵大集国用不充李泌奏自变两税法以来藩镇州县聚敛率【谓利而率其数】以为军资自惧违法匿不敢言请赦其罪促令革正自非于法应留使【留以应本道诸使征调】留州【留以给本州经用】之外悉输京师其官典逋负可征者征之难征者释之敢有沦没者罪之上喜曰卿策甚长然立法太寛恐所得无几对曰寛则人喜于免罪而乐输所得必多而速急则竞为蔽匿非推鞫不能得其实财不足以济今日之急而皆入于奸吏所得必少而迟矣上曰善乃以友直充使【友直句简诸道税外物悉输户部遂为定制嵗输百余万缗民不堪命后诸道多自诉于上上意悟乃诏已在官者输京师未入者悉以与民以后悉免于是东南之民复安其业】   停西域使者廪给分神策军   初河陇既没于吐蕃安西北庭及西域使人在长安者归路阻险皆仰给于度支李泌知胡客皆有妻子买田宅安居不欲归命停其给凡四千人皆诣政府诉之泌曰此皆从来宰相之过岂有外国使者留京师数十年不聴归乎今当假道回纥各遣归国不愿者当于鸿胪自陈授以职位给俸禄人生当乘时展用岂可终身客死乎于是胡客无一人愿归者泌皆分神策两军禁旅益壮嵗省五十万缗   募戍卒屯田京师   上复问泌以复府兵之防对曰国家比遭饥乱经费不充未暇议复府兵也上曰然则亟减戍卒归之如何对曰陛下诚用臣言可不减戍卒不扰百姓粮食皆足府兵亦成上曰果能如是何为不用对曰此须急为之过旬日则不及矣上问其计泌曰吐蕃久居原兰【原州注见前兰州唐置今甘肃兰州府是】之间以牛运粮粮尽牛无所用请发左藏恶缯染为防缬因党项以市之计十八万匹可致六万余头命诸冶铸农器籴麦种分赐缘边军镇募戍卒耕荒田而种之约麦熟倍偿其种其余据时价五分増一官为籴之来春种禾亦如之沃土久荒所收必厚戍卒获利耕者浸多籴价必贱名为増之而实比今嵗所减多矣且边地官多阙请募人入粟以补之可足今嵗之粮上皆从之因问曰卿言府兵亦集如何对曰旧制戍卒五年而代今既因田致富必不思归及其将满下令有愿留者即以所开田为永业家人愿来者本贯续食遣之不过数番则戍卒皆土著乃悉以府兵之法理之是变闗中之疲弊为富强也上喜曰如此天下无复事矣泌曰未也臣能不用中国之兵使吐蕃自困上曰计将安出对曰臣未敢言之俟麦禾有效然后可议也泌意欲结回纥未食云南与共图吐蕃知上素恨回纥恐闻之不悦并屯田之议不行故不肯言既而戍卒应募愿耕屯田者什有五六   八月辛巳朔日食   栁浑罢为左散骑常侍   初浑与张延赏议事数异同延赏使人谓曰相公节言则重位可久矣浑曰为吾谢张公栁浑头可防舌不可禁由是交恶上好文雅蕴借而浑质直无威仪时发俚语上不悦罢之   幽郜国大长公主流李升于岭南   公主女为太子妃恩礼甚厚宗戚皆疾之主素不谨李升等数出入其第或告主淫乱且为厌祷上大怒幽之禁中流升等岭表切责太子太子惧请与妃离昏【上召李泌告之且曰舒王近已长立孝友温仁泌曰陛下惟有二子奈何废之而立侄且陛下所生之子而疑之何有于侄舒王虽孝自今陛下宜努力勿复望其孝矣上曰卿不爱家族乎对曰臣惟爱家族故不敢不尽言若畏陛下盛怒而为曲从陛下明日悔之必尤臣云吾独任汝为相不力谏使至此必复杀而子臣老矣余年不足惜若寃杀臣子使臣以侄为嗣臣未知得歆其祀乎因呜咽流涕上亦泣曰事已如此奈何对曰此大事愿陛下审图之自古父子相疑未有不亡国者且陛下不记建宁之事乎上曰建宁叔实寃肃宗性急故耳泌曰臣昔为此故辞归誓不近天子左右不幸今日复为陛下相又覩兹事且其时先帝常懐畏惧臣临辞日因诵黄台辞肃宗乃悔而泣上曰朕固知之意稍解乃曰贞观开元皆易太子何故不亡对曰承干谋反事觉太宗使其舅与朝臣数十人鞫之事状显白然当时言者犹云陛下不失为慈父使太子得终天年太宗从之并废魏王泰且陛下既知肃宗急而建宁寃则愿陛下深戒其失从容三日究其端绪必释然知太子之无他矣若果有其迹愿陛下如贞观之法并废舒王而立皇孙则百代之后有天下者犹陛下子孙也至于武惠妃谮太子瑛兄弟杀之海内寃愤乃百代所当戒此又可法乎且太子居少阳院未尝接外人预外事安得有异谋彼谮人者巧诈百端虽有手书如晋愍懐衷甲如太子瑛犹未可信况但以妻母为累乎幸赖陛下语臣臣敢以宗族保太子向使杨素许敬宗李林甫之徒承此防已就舒王图定策之功矣丄曰此朕家事何预于卿而力争如此对曰天子以四海为家臣今独任宰相之重四海之内一物失所责归于臣况坐视太子寃横而不言臣罪大矣上曰为卿迁延至明日思之泌抽笏叩头而泣曰如此臣知陛下父子慈孝如初矣然陛下还宫当自审思勿露此意于左右露之则彼皆欲树功于舒王太子危矣上曰具晓卿意泌归太子遣人谢泌曰若必不可救欲先自仰药如何泌曰必无此虑愿太子起敬起孝苟泌身不存则事不可知耳间一日上开延英殿独召泌流涕曰非卿切言朕今日悔无及矣太子仁孝实无他也自今军国及朕家事皆当谋于卿矣泌拜贺因曰臣报国毕矣惊悸亡魂不可复用愿乞骸骨上慰谕不许 舒王名谊代宗次子郑王邈之子帝爱之取为己子】   九月回纥求和亲许之   回纥合骨咄禄可汗屡求和亲上未之许防边将告乏马李泌言于上曰臣有愚策可使马贱十倍上问之对曰愿陛下推至公之心屈已徇人为社稷计臣乃敢言上曰何故泌曰臣愿陛下北和回纥南通云南西结大食天竺【注俱见前】如此则吐蕃自困马亦易致矣上曰三国当如卿言至于回纥则不可泌曰臣固知陛下如此所以不敢早言然今日之计回纥为先三国差缓且陛下所以不可岂非以陜州之耻邪【帝为雍王时见回纥于陜州事具前】上曰然韦少华等以朕之故受辱而死朕岂能忘之泌曰害少华者乃牟羽可汗后复入寇为今可汗所杀然则今可汗乃有功于陛下又何怨邪是后泌凡十五对反复论之【上终不许沁乃乞骸骨上曰朕不惮屈已但不能负少华辈耳泌曰以臣观之少华辈负陛下非陛下负之也上曰何故对曰昔叶防将兵助国肃宗止令臣宴劳之亦不许至其营及大军将发先帝始与相见葢敌人叵测不得不过为之防耳陛下在陜富于春秋少华辈不能深虑以万乘元子径造其营又不先与之议相见之仪使彼得肆其桀骜岂非少华辈负陛下邪且香积之防叶防欲掠长安先帝亲拜于马前以止之当时观者十万余人皆叹息曰广平王真华夷主也然则先帝所屈者少所伸者多矣况牟羽身为可汗举国赴难当是之时臣不敢言其他若留陛下于营中欢饮十日天下岂得不寒心哉以此二事观之则屈己为是乎不屈己为是乎上谓李晟马燧曰朕素怨回纥今闻泌言自觉少理卿以为如何皆对曰诚如泌言泌曰臣以为回纥不足怨向来宰相乃可怨耳回纥再复京城今可汗又杀牟羽复有何罪吐蕃幸国之灾陷河陇数千里之地又入京城使先帝尘于陜此乃百代必报之讐为可怨耳】上曰朕与回纥为怨已久今往与之和得无复拒我为夷狄之笑乎对曰臣请以书与之约称臣为陛下子每来不过二百人印马不过千匹无得携中国人及商胡出塞五者皆能如约则主上必许和亲如此威加北荒旁詟吐蕃足以快陛下平昔之心矣上从之既而回纥可汗遣使上表凡泌所约五事皆聴命上大喜谓泌曰回纥何畏服卿如此对曰此乃陛下威灵臣何力焉上因问招云南大食天竺之计对曰回纥和则吐蕃已不敢轻犯塞矣云南若吐蕃赋役未尝一日不思复为唐臣也大食在西域为最强与天竺皆久慕中国代与吐蕃为讐臣是以知其可招也遂遣回纥使者归许以公主妻之   吐蕃陷连云堡【在平凉府泾州西三垂峭絶北据高所为泾西要地】   先是吐蕃寇陇州连营数十里京城震骇虏大掠驱丁壮万余口而去至是复陷连云堡泾西恃连云堡为斥堠既陷西门不开门外皆为虏境樵采路絶常苦乏食已而吐蕃城故原州而屯之   冬十月李软奴等作乱伏诛   妖僧李软奴结殿前射生将韩钦绪等谋作乱其党告之上命捕送内侍省推之李晟闻之惊仆曰晟族灭矣李泌问其故晟曰晟新罹谤毁中外有家人千余若有一人在其党中则兄亦不能救矣泌乃密奏大狱一起所引必多闻人情恟惧请出付台推上从之钦绪游瓌之子也亡抵邠州械送京师与软奴等皆腰斩而朝臣无连及者游瓌以钦绪诛委军入谢上遣还镇   大稔诏和籴粟麦   自兴元以来是嵗最为丰稔【米斗直钱百五十粟八十】诏所在和籴【上畋于新店入民赵光竒家问百姓乐乎对曰不乐上曰今嵗颇稔何为不乐对曰诏令不信前云两税之外悉无他徭今非税而诛求者殆过于税又云和籴而实强取之曽不识一钱始云所籴粟麦纳于道次今则遣致京西行营动数百里车摧牛毙破产不能支愁苦如此何乐之有上命复其家】   【戊辰】四年春正月以刘昌为泾原节度使李元谅【即骆元光赐姓名】为陇右节度使   昌元谅皆帅卒力田数年军食充羡泾陇稍安   二月以诸道税外钱帛输大盈库   先是上谓李泌曰每嵗诸道贡献共直钱五十万缗今嵗仅得三十万缗宫中用度殊不足泌曰古者天子不私求财今请供宫中钱百万缗愿陛下勿受贡献及罢宣索必有所须降勅折税【所市之物准时价以税钱折之】不使奸吏因缘诛剥上从之及元友直运淮南钱帛二十万至泌悉输大盈库然上犹数有宣索仍勅诸道勿令宰相知泌闻之惆怅而不敢言   诏葺白起庙赠兵部尚书   咸阳人或上言见白起云请为国家扞御西陲既而吐蕃入寇边将败之上以为信然欲于京城立庙赠司徒李泌曰今将帅立功而陛下褒赏白起臣恐边臣解体矣且立庙祈祷将长巫风今杜邮【注见前】有旧祠请勅葺之则不至惊人耳目矣且起列国之将赠三公太重赠兵部尚书可也上从之   夏四月更命殿前射生曰神威军   左右羽林龙武神武神策神威凡十军   云南遣使入贡   五月吐蕃寇泾邠宁庆鄜州   先是吐蕃常以秋冬入寇及春多病疫而退至是得唐人质其妻子遣其将将之盛夏入寇诸州无敢与战者吐蕃大掠而去   六月征阳城【字亢宗定州北平人徙夏县】为諌议大夫   城以学行着闻隐居栁谷【在今解州夏县东南集览释为张掖之栁谷口误】李泌荐之   秋七月以张献甫为邠宁节度使   先是韩游忌都虞候范希朝【字致君河中虞乡人】得众心将杀之希朝奔凤翔上召置神策军至是游以病求归诏以张献甫代之未至戍卒裴满等帅众作乱奏请希朝为节度使都虞候杨朝晟【字叔明夏州朔方人】勒兵斩之而迎献甫上闻军众欲得希朝将授之希朝辞曰臣畏游瓌之祸而来今往代之非所以防窥觎安反仄也上嘉之擢为宁州刺史以副献甫   冬十月回纥来迎公主仍请改号回鹘   回纥可汗遣其妹及大臣妻来迎可敦辞礼甚恭曰昔为兄弟今为子壻半子也若吐蕃为患子当为父除之仍请改号回鹘许之乃册合骨咄禄为回鹘长夀天亲可汗以咸安公主【帝之女】妻之【明年冬天亲可汗死立其子为忠贞可汗】   吐蕃寇西川韦臯遣兵拒撃破之   吐蕃发兵十万将寇西川亦发云南兵云南内虽附唐外未敢叛吐蕃亦发兵数万屯泸北【泸水之北泸水注见前】韦臯乃为书遗云南王叙其归化之诚转致吐蕃吐蕃始疑云南遣兵屯防川【唐县今四川宁逺府防理州是】以塞其趋蜀之路云南怒归唐之志益坚而吐蕃兵始弱矣臯遣兵拒撃破之于清溪闗外【在今四川雅州府清溪县南与宁逺府越巂卫接界其地连山带谷夹涧临溪倚险接关恃为控御】   十一月以张建封为徐泗濠节度使   李泌言于上曰江淮漕运自淮入汴以甬桥【注见前】为咽喉地属徐州邻于李纳若纳一旦复有异图窃据徐州则失江淮矣请徙张建封镇徐州割濠泗以之则淄青惕息而运路常通江淮安矣上从之【建封为政寛厚而有纲纪不贷人以法其下畏而悦之】   横海节度使程日华卒   子懐直自知留后明年以懐直为沧州观察使【懐直请分景城弓高为景州请除刺史上喜曰三十年无此事也以徐伸为景州刺史 景城注见前弓高汉故县在今河间府故城县界唐故县在今东光县西景州唐治弓髙元移蓚县明废县入州今州属河间府】   【己巳】五年春二月以董晋窦参【字时中诞四世孙】同平章事李泌自陈衰老乞更除一相上曰朕深知卿劳苦但未得其人耳因从容论即位以来宰相曰卢杞忠清强介人言杞奸邪朕殊不觉泌曰此乃杞之所以为奸邪也倘陛下觉之岂有建中之乱乎杞以私隙杀杨炎挤顔真卿于死地激李懐光使叛赖陛下圣明窜逐之人心顿喜天亦悔祸不然乱何由弭上曰杨炎以童子视朕意以朕为不足与言以是朕不可忍非由杞也建中之乱术士豫请城奉天此葢天命非杞所致也泌曰天命他人皆可以言之惟君相不可言君相所以造命也君言命则礼乐政刑皆无所用矣纣曰我生不有命在天此商之所以亡也上因复言卢杞小心朕所言无不从对曰夫言而莫予违此孔子所谓一言丧邦者也上曰惟卿则异于彼朕言当卿常有喜色不当常有忧色虽时有逆耳之言而气色和顺无陵傲好胜之志直使朕中懐已尽而屈服不能不从此朕所以私喜于得卿也既而泌荐窦参通敏可兼度支盐铁董晋方正可处门下上皆以为不可泌疾甚复荐二人上遂相之【参为人刚果峭刻无学术多权数毎奏事诸相出参独居后以奏度支事为辞实专大政多引亲党置要地使为耳目董晋充位而已然晋为人重慎所言于上前者未尝泄于人子弟或问之晋曰欲知宰相能否视天下安危所谋议于上前者不足道也】   三月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邺侯李泌卒   泌有谋畧而好谈神僊诡诞故为世所轻   【庚午】六年冬十月回鹘忠贞可汗为其下所杀   回鹘忠贞可汗之弟杀忠贞而自立国人杀之而立忠贞之子阿啜为可汗遣其臣梅录来告丧且求册命先是回鹘使者入中国礼容骄慢梅录至丰州刺史李景畧先据高坐梅录俯偻前哭景畧抚之曰可汗弃代助尔哀慕自是回鹘使至皆拜景畧于庭威名闻塞外【明年春遣使册阿啜为奉诚可汗奉诚立五年而死无子其相骨咄禄有勇畧诸酋长畏服之立为可汗遣使来告乃册为懐信可汗】   吐蕃陷安西   先是吐蕃寇北庭回鹘大相颉干迦斯将兵救之【北庭地近回鹘又有沙陀六千余帐与北庭相依】至是颉干迦斯与吐蕃战不利吐蕃急攻北庭北庭人与沙陀酋长皆降于吐蕃安西由是遂絶莫知存亡而西州犹为唐固守   【辛未】七年春二月义武节度使张孝忠卒秋七月以其子升云为留后【升云寻赐名茂昭授节度使】   八月以陆贽为兵部侍郎解内职   窦参恶之也   吐蕃寇灵州回鹘撃败之九月遣使来献俘   冬十二月以吴凑为陜虢观察使   福建观察使吴凑治有声窦参以私憾毁之且言其病风上召至京师知参之诬由是始恶参以凑为陜虢观察使代参党李翼   【壬申】八年春三月宣武节度使刘元佐卒   元佐卒将士拥其子士宁为留后劫监军孟介请于朝许之【元佐有威畧毎李纳使至元佐厚结之故常得其阴事先为之备纳惮之其母虽贵日织绢一匹谓元佐曰汝本寒微天子富贵汝至此必以死报之故元佐始终不失臣节】   夏四月赐谏议大夫吴通元【海州人】死贬窦参为栁州【唐置今广西栁州府是】别驾   窦参阴狡而愎恃权而贪每迁除多与族子给事中申议之申招权受赂时人谓之喜鹊上颇闻之申恐陆贽进用阴与谏议大夫吴通元作谤书以倾贽上察知之贬参赐通元死   以赵憬【字退翁陇西人】陆贽同平章事   陆贽请令台省长官各举其属着其名于诏书异日考其殿最并以升黜举者诏行之未几而罢【或言于上曰诸司所举皆有情故不得实才上密谕贽自今除改卿宜自择勿任诸司贽上奏曰国朝之制五品以上制勅命之葢宰相商议奏可者也六品以下则防授葢吏部铨材署职诏防画闻而不可否者也开元中起居遗补御史等官犹并列于选曹其后幸臣专朝废公举行私惠使周行庶品茍不出时宰之意则莫致也今臣所奏宣行以来才举十数议其资望不愧班行考其行能未闻阙败而议者遽以腾口上顷圣聪道之难行亦可知矣请使所言之人指陈其状覈其虚实谬举者必行其罚诬善者亦反其辜若不出主名不加辩诘使枉直同贯则人何赖焉又宰相不过数人岂能遍谙多士理须展转询访是则变公举为私荐情故必多且今日之宰相则往日之台省长官今日之台省长官乃将来之宰相岂有为长官之时则不能举一二属吏居宰相之位则可择千百具僚物议悠悠其惑甚矣葢尊者领其要卑者任其详是以人主择辅臣辅臣择庶长庶长择佐僚将务得人无易于此上竟追前诏不行】   平卢节度使李纳卒   军中推其子师古为留后   秋七月以司农少卿裴延龄判度支事   陆贽请以李巽权判度支上许之既而复欲用延龄贽言度支准平万货刻吝则生患寛假则容奸延龄诞妄小人用之恐伤圣鉴上不从   八月遣使宣抚诸道   时四十余州大水【溺死三万余人】陆贽请遣使赈抚上曰闻所损殊少即议优恤恐生奸欺贽曰流俗之弊多徇谄谀揣所悦意则侈其言度所恶闻则小其事今遣使巡抚所费者财用所收者人心茍不失人何忧乏用上曰淮西贡赋既阙不必遣也贽曰昔秦晋讐敌穆公犹救其饥而况帝王懐柔万邦惟徳与义宁人负我无我负人乃遣中书舎人奚陟【字殷卿京兆人】等宣抚诸道   九月减江淮运米令京兆边镇和籴   从陆贽之请也【贽言于上曰边储不赡由措置失当蓄敛乖宜故也今戍卒不于守臣守臣不总于元帅至有一城之将一旅之兵各降中使监临若承别诏委任毎有寇至方从申覆比防征发救援寇已获胜罢归此所谓措置失当者顷设就军和籴之法以省运制加倍之价以劝农此令初行人皆悦慕而有司竞为纎啬不时敛藏遂使豪家贪吏反操利权贱取于人以俟公私之乏度支物估转高军城谷价转贵空申簿帐伪指困仓计其数则亿万有余考其实则百十不足此所谓蓄敛乖宜者也也旧制闗中嵗运东方租米至有斗钱运斗米之言习闻见而不达时宜者则以为国之大事不计费损习近利而不防逺患者则以为但令畿内和籴既易集事又足劝农臣以为两家之语互有长短将制国用须权重轻食不足而财有余则弛财而务实仓廪食有余而财不足则缓食而啬用货泉近嵗闗辅屡丰公储委积江淮水潦米贵加倍闗辅宜加价以籴而无钱江淮宜减价以粜而无米而运彼所乏益此有余所谓习闻见而不达时宜矣今江淮斗米直百五十钱运至东渭桥僦直又约二百而市司估籴三十七钱耗其九而存其一馁彼人而伤此农制事若斯可谓深失顷者每年江淮运米百一十万斛主河阴太原留七十万斛而以四十万斛输东渭桥今二仓见米犹有三百二十余万斛京兆诸县斗米不过直钱七十请令来年江淮止运三十万斛至河阴而河阴太原以次运至京师其江淮所停八十万斛委转运使每斗取八十钱于水灾州县粜之以救贫乏计得钱六十四万缗减僦直六十九万缗先令户部以二十万缗付京兆籴米以补渭桥之阙数斗用百钱以利农人以一百二万六千缗付边镇使籴十万人六年之粮余十万四千缗以充来年和籴之价其江淮米钱僦直并委转运使折市绫绢絁绵以输上都偿先贷户部钱诏行其防边备浸充】   冬十一月壬子朔日食   十二月以柏良器【柏氏古柏国之后以国为氏】为右领军   神策大将军柏良器募才勇之士以易败鬻者监军窦文场恶之左迁右领军自是宦官始专军政矣   【癸酉】九年春正月初税茶【尔雅槚苦茶郭璞注早采者为茶晚取者为茗一名荈蜀人谓之苦荼魏了翁卭州茶记茶之始其字为荼如春秋书齐荼之类自陆徳明等始转入茶音至陆羽卢仝以后遂改荼字为茶】   凡州县产茶及茶山外要路皆估其直什税一从盐铁使张滂之请也滂又奏税钱别贮俟有水旱代民田税自是嵗收钱四十万缗未尝以救水旱也   二月城盐州   初盐州既陷塞外无复保障吐蕃常阻絶灵武侵扰鄜坊诏发兵城盐州又诏泾原山南劒南各发兵深入吐蕃以分其势城之二旬而毕命节度使杜彦光戍之由是灵武银夏河西获安   三月贬窦参为驩州【注见前】司马寻赐死   初窦参恶李巽出为常州刺史及参贬汴州节度使刘士宁遗参绢五十匹巽奏参交结藩镇上大怒欲杀参陆贽曰刘晏之死罪不明白至使叛臣得以为辞参之贪纵天下共知至于潜懐异图事迹暧昧若遽加重辟骇动不细乃更贬参驩州司马时宦官恨参尤深谤毁不已竟赐死于路窦申杖杀货财奴婢悉传送京师   夏五月以赵憬为门下侍郎与贾耽卢迈【字子元河南人】同平章事   先是上使人谕陆贽曰自今要重之事勿对赵憬陈论当密封手疏以闻又苗晋卿往年摄政【元宗崩肃宗疾甚诏以晋卿摄冢宰】尝有不臣之言诸子皆与古帝王同名【晋卿子发丕坚垂等与帝王同名】今不欲明行斥逐宜各除外官又卿清慎太过诸道馈遗一皆拒絶恐事情不通鞭靴之类受亦无伤贽以为不可上奏言之【畧曰昨臣所奏惟憬得闻陛下已至劳神委曲防防是于心膂之内尚有形迹之拘职同事殊鲜克以济恐爽无私之徳且伤不吝之名古者爵人于朝刑人于市惟恐众之不睹事之不彰是以君上行之无愧心兆庶聴之无疑议凡是谮记之事多非信实之言利于中伤惧于公辩或云嵗月已久不可究寻或云事体有妨须为隐忍或云恶逆未露宜假他事为名或云但弃其人何必明言责辱词皆近理意实矫诬伤善售奸莫斯为甚若晋卿父子实有大罪则当公议典宪若被诬枉岂令阴受播迁夫监临受贿盈尺有刑至于士吏之微尚当严禁矧居风化之首反可通行贿道一开展转滋甚鞭靴不已遂及金玉目见可欲何能自窒于心已与交私岂能中絶其意乎】至是憬反疑贽排已置之门下由是与贽有隙   云南王异牟寻遣使上表   吐蕃云南日益相猜韦臯复遗云南王书欲与共袭吐蕃驱之云岭之外【云岭即雪山亦曰雪岭在今云南丽江府西北滇载记雪山九峯积雪四时玉立万仞望之与蜀松州诸山相接或谓之雪岭唐韦臯约云南共驱吐蕃于云岭之外葢即雪岭外也】独与云南筑大城于境上置戍相保永同一家至是异牟寻遣使诣臯上表请弃吐蕃归唐臯遣其使者诣长安上赐异牟寻诏令臯遣使慰抚之   秋七月诏宰相迭秉笔以处政事   贾耽陆贽赵憬卢迈为相百官白事更让不言乃奏请依至徳故事宰相迭秉笔旬日一易诏从之其后日一易之   置欠负耗賸染练库   户部侍郎裴延龄奏检责诸州欠负钱八百余万缗收抽贯钱【即除陌钱也】三百万缗呈样物三十余万缗请别置库以掌之欠负皆贫人无所偿抽贯钱给用旋尽呈样染练皆左藏正物延龄徙置别库虚张名数以惑上上信之以为能富国而宠之【左补阙权徳舆奏曰延龄取常赋支用未尽者充羡余以为已功县官市物再给其直以充别贮边军自今春以来并不支粮陛下必以延龄孤贞独立时人丑正流言何不遣信臣覆视究其本末明行赏罚今众喧于朝市岂皆朋党邪上不从 权徳舆字载之丹徒人】   八月太尉中书令西平王李晟卒【諡曰忠武】   冬十二月宣武军乱逐其节度使刘士宁   刘士宁淫乱残忍军中苦之兵马使李万荣得众心防士宁出畋数日不返万荣召亲兵诈之曰勅征大夫入朝以吾掌留务汝辈人赐钱三十缗众皆聴命乃分兵闭城士宁逃归京师陆贽请选朝臣宣劳徐察事情上欲令万荣知留后贽奏曰万荣得志骄盈不悖则败与其图之于滋蔓不若絶之于萌芽且为国之道以义训人若使倾夺之徒便得代居其任非独长乱之道亦开谋逆之端但选能臣命为节度奬万荣而别加宠任褒将士而厚赐资装理必宁息上不从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五十八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九   唐   徳宗皇帝   【甲戌】贞元十年春正月云南撃吐蕃大破之遣使来献捷韦臯遣其节度巡官崔佐时赍诏诣云南佐时至吐蕃使者数百人先在其国异牟寻令佐时衣牂牁【注见前】服而入佐时曰我大唐使者岂得衣小夷之服异牟寻不得已乃夜迎之佐时大宣诏书异牟寻恐惧失色歔欷受诏佐时因劝异牟寻悉斩吐蕃使者去其所立之号复南诏旧名异牟寻皆从之与佐时盟于防苍山【在今大理府太和县西浈载记山高千余仞有峯十九苍翠如玉防氏封为中岳】神祠【在山中峯之麓】先是吐蕃征兵于云南异牟寻许发五千人与之至是遣五千人前行异牟寻自将数万人踵其后袭撃吐蕃大破之取十六城虏其五王降其众十余万遣使献捷已而异牟寻复遣其弟献地图土贡及吐蕃所给金印请复号南诏诏以袁滋【字徳深蔡州朗山人】为册使立异牟寻为南诏王【诏赐银窠金印异牟寻北面跪受因与使者宴出元宗所赐器物指老笛工歌女曰皇帝所赐龟兹乐唯二人在耳袁滋曰南诏当深思祖考子子孙孙尽忠于唐异牟寻曰敢不敬承使者之命】   夏六月昭义节度使李抱真卒   李抱真卒【抱真惑方士之言饵丹二万余丸不食而死】其子缄秘不发防诈为抱真表求以职事授已都虞候王延贵【字君佐汝州梁人】素以义勇闻上知抱真已卒遣中使第五守进往观变且以军事委延贵守进至谓缄曰朝廷已知相公捐馆令王延贵权知军事侍御宜发防行服缄愕然出谓诸将曰朝廷不许缄掌事诸君意何如众莫对缄乃发防守进召延贵宣口诏令视事趣缄赴东都寻以延贵为节度使赐名防休   冬十二月陆防罢为太子賔客   裴延龄恣为诡谲处之不疑【上欲修神龙寺延龄奏同州一谷有木数千株皆可八十尺上曰开元天寳间求美材于近畿犹不可得今安得有之对曰天生珍材固待圣君乃出开元天寳何从得之又奏简阅左藏于粪土中得银十三万两杂货百万有余请入杂库以供别支大府少卿韦少华抗表称此皆每月申奏之物请加推验不许】上亦颇知延龄诞妄但以其好诋毁人冀闻外事故亲厚之羣臣畏其有竉莫敢言陆防独以身当之上书极陈延龄奸诈数其罪恶【其畧曰延龄以聚敛为长策以诡妄为嘉谋以掊克敛怨为匪躬以靖谮服谗为尽节可谓尧代之共工鲁邦之少卯迹其奸蠧日长月滋移东就西便为课绩取此通彼遂号羡余昔赵髙指鹿为马臣谓鹿之与马物理犹同岂若延龄掩有为无指无为有臣以卑鄙任当台衡情激于丧虽欲罢而不能自黙也】书奏上不悦待延龄益厚赵憬之入相也防实引之既而有憾于防【事见前】宻以防所讥弹延龄事告之延龄益得以为计上由是信延龄而不直防防与憬约至上前极论延龄奸邪上怒形于色憬黙而无言遂罢防为太子宾客【防为相尝奏论备边六失以为措置乖方课责亏度财匮于兵众力分于将多怨生于不均机失于遥制夫闗东戍卒不习土风身苦边荒心畏戎虏或利王师之败乘扰攘而东溃或拔弃城镇摇逺近之心岂惟无益实亦有损可谓措置乖方矣自顷权移于下柄失于朝将之号令既鲜克行之于军国之典常又不能施之于将罪以隐忍而不彰功以嫌疑而不赏使忘身效节者获诮于等夷率众先登者取怨于士卒偾军蹙国者不怀于愧畏缓救失期者自以为智能可谓课责亏度矣虏毎入冦将帅虚张威势惟务征发益师无禆备御之功重増供亿之有司所入半以事边闾井日耗征求日繁可谓财匮于兵众矣夫兵以气势用者也气聚则盛散则消势合则盛析则弱自顷分割朔方列为三使其余镇军数且四十既无军法下临惟以客礼相待可谓力分于将多矣理戎之要在于练覈优劣之科以为衣食等级之制使能者企及否者息心今穷边长镇之兵皆百战伤夷之余终年勤苦而常有冻馁之色关东戍卒怯于应敌而衣粮所颁厚逾数等又有素非禁旅遥神策其于廪赐之饶遂有三倍之益可谓怨生于不均矣自顷边军去就裁断多出宸里戎虏驰突迅如风飚驿书上闻旬月方报守土者以兵寡不敢抗敌分镇者以无诏不肯出师贼既纵掠退归此乃陈功告防将帅幸于总制在朝不忧罪累陛下又以为大权由已不究事情可谓机失于遥制矣臣谓宜罢诸道防秋令本道但供衣粮募戍卒愿留及蕃汉子弟多开屯田官为収籴冦至则人自为战时至则家自力农又择文武能臣为陇右朔方河东之元帅縁边诸镇有非要者随便并之然后减奸滥虚浮之费以丰财定衣粮等级之制以和众委任之道以宣其用悬赏罚之典以考其成如是则戎狄威怀疆塲宁谧矣上虽不能尽用心甚重之 上性猜忌官无大小必自选用一经谴责终身不収好以辨给取人不得敦实之士防又谏曰登进以懋庸黜退以惩过二者迭用理如循环故能使黜退者克励以求复登进者警饬以恪居上无滞疑下无蓄怨又曰明王不以辞尽人不以意选士如或好善而不择所用悦言而不验所行进退随爱憎之情离合系异同之趣是犹舍绳墨而意裁曲直弃权衡而手揣重轻虽甚精微不能无谬又曰中人以上迭有所长苟区别得宜付授当器及乎合以成功亦与全才无异但在明鉴大度御之有道而已以一言称惬为能而不核虚实以一事违忤为咎而不考忠邪称惬则付任逾涯不思其所不及违忤则罪责过当不恕其所不能则职司之内无成功君臣之际无定分矣上不听 贽又奏请均节财赋凡六条其一论两税之弊畧曰旧制租庸调法天下均一虽欲转徙莫容其奸故入无摇心而事有定制兵兴以来版图隳壊执事者知弊之宜革而遂失其原知简之可从而不得其要遽更旧法以为两税但取大厯中一年科率最多者以为定数夫财之所生必因人力故先王之制赋入必以丁夫为本不以务穑増其税不以辍稼减其租则播种多不以殖产厚其征不以流寓免其调则地着固不以饬励重其役不以窳怠蠲其庸则功力勤两税之立惟以资产为宗不以丁身为本由是务轻资而乐转徙者恒脱于徭税敦本业而树居产者毎困于征求此乃诱之为奸驱之避役创制之首不务齐平供应有烦简之殊牧守有能否之异所在徭赋轻重相悬所遣使臣意见各异计奏一定有加无除又大厯中供军进奉之类既収入两税今于两税之外复又并存望稍行均减以救雕残其二请两税以布帛为额畧曰谷帛者人之所为钱货者官之所为也是以两朝着令租出谷庸出绢调出缯纩布曷有禁人铸钱而以钱为赋者哉今之两税独以钱谷定税所征非所业所业非所征遂或増价以买其所无减价以卖其所有一増一减耗损已多望勘会诸州初纳两税年绢布定估比类当今时价加贱减贵酌取其中总计合税之钱折为布帛之数其三论长吏以増户加税辟田为课绩畧曰长人者罕能推忠恕之情体至公之意以倾夺隣境为智能以招萃逋逃为理化舍彼适此者既为新収而有复倐往忽来者又以复业而见优惟安居不迁者则使之日重敛之日加请详定考绩若管内阜殷税额有余任其据戸口均减以减数多少为考课等差其十分减三者为上课减二者次焉减一者又次焉如或人多流亡加税见户比较殿罚法亦如之其四论税限廹促畧曰蚕事方兴已输缣税农功未艾遽敛谷租上司之绳责既严下吏之威暴愈促有者急卖而耗其半直无者求假而费其倍酬望更详定征税期限其五请以税茶钱置义仓以备水旱其六论兼并之家私敛重于公税请为占田条限裁减租价事皆不行防以上知待之厚事有不可常力争之或规其太鋭防曰吾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他无所恤】   【乙亥】十一年夏四月贬陆防为忠州【唐置今四川】别驾   裴延龄谮李充张滂李铦党于陆防【充为京兆尹滂为盐铁使铦为司农卿以职事相闗时证延龄之妄故恶之】防旱延龄奏言防等失势怨望言天旱民流度支多欠诸军刍粮动摇众心其意非止欲中伤臣而已后数日上猎苑中适有军士诉度支不给马刍上意延龄言为信遽还宫贬防为忠州别驾充滂铦皆为诸州长史初阳城自处士征为谏议大夫拜官不辞人皆想望风采曰城必谏诤死职下及至诸谏官纷纷言事细碎天子益厌之而城方与客日夜痛饮人莫能窥其际皆以为虚得名耳前进士韩愈【字退之河阳人】作争臣论以讥之城亦不以屑意及陆防等坐贬上怒未觧中外惴恐以为罪且不测无敢救者城即帅拾遗王仲舒【字宏中并州祁人】补阙熊执易崔邠【字处仁武城人】等守延英门上疏论延龄奸侫防等无罪上大怒欲罪之太子为营救乃觧令宰相谕遣之【金吾将军张万福闻諌官伏閤趣往大言贺曰朝廷有直臣天下必太平矣遂徧拜城等万福武人年八十余自此名重天下】时朝夕相延龄城曰脱以延龄为相当取白麻坏之恸哭于廷李繁者泌之子也城尽数延龄过恶欲密论之使繁缮冩繁径以告延龄延龄先诣上一一自觧疏入上以为妄不之省寻改城为国子司业   五月以李説【字岩甫淮安王神通五世孙】为河东留后   河东节度使李自良卒监军王定逺奏请以行军司马李説为留后説深徳定逺为请铸监军印从之监军有印自此始【定逺自以有功于李説遂专军政杀大将彭令茵説奏其状定逺诣説刺之説走免定逺召诸将谓曰有勅以李景畧为留后诸军皆迁官大将马良辅觉之麾众不受定逺走逾城坠死】   秋八月司徒侍中北平王马燧卒【谥曰庄武】   冬十月横海军乱逐其节度使程怀直   横海节度使程怀直不恤士卒出猎数日不归怀直从父兄怀信闭门拒之怀直奔京师以怀信为留后   【丙子】十二年春正月以浑瑊王武俊兼中书令严震田绪刘济韦臯并同平章事诸节镇悉加检校官   欲以悦其意也   三月以李齐运【蒋王恽之孙】为礼部尚书   齐运无才能学术专以柔佞得幸每宰相对罢则齐运进决其议或病卧家上欲有所除授遣中使就问之   夏四月魏博节度使田绪卒   绪尚嘉诚公主有庻子三人季安最防公主子之绪卒左右推季安为留后   六月以窦文场霍僊鸣为防军中尉   初上置六统军视六尚书以处罢镇者相承用麻纸冩制至是文场讽宰相比统军降麻翰林学士郑絪【字文明郑州荣阳人】奏故事惟封王命相用白麻今不识陛下特以宠文场邪遂为着令也上乃谓文场曰武徳贞观时中人不过员外将军衣绯者无几辅国以来始隳制度朕令用尔不谓无私若复降麻天下必谓尔脇我为之矣文场叩头谢遂焚之谓絪曰宰相不能违拒中人朕得卿言方寤耳是时窦霍势倾中外藩帅多出神策军台省清要亦有出其门者矣   以严绶【挺之族孙】为刑部员外郎   初上以奉天窘乏故还宫以来专意聚敛藩镇多以进奉市恩皆云税外方圆【胡三省注折则成方转则成圆言于常税之外别自转折以致货财也】亦云用度羡余其实或増敛百姓或减刻吏禄或贩鬻蔬果往往自入所进才什一二李兼在江西有月进韦臯在西川有日进其后常州刺史裴肃【济源人】以进奉迁浙东观察使刺史进奉自肃始宣歙判官严绶掌留务竭府库以进奉征为刑部员外郎幕僚进奉自绶始【绶以进奉上记其名行迁河东行军司马不逾年即授节度使湖南观察使吕渭奏发永州刺吏阳履赃贿三司鞫之对曰所敛物已市马进之矣诘马主为谁马齿几何对曰马主东西南北之人今不知所之按礼齿路马有诛故不知其齿上悦其进奉之言免官而已吕渭字君载河中人】   秋七月宣武军乱以董晋为节度使   宣武节度使李万荣病不知事霍仙鸣荐押牙刘沐为行军司马时万荣子廼为兵马使上遣中使第五守进至汴州宣慰军士呼曰兵马使勤劳无赏刘沭何人为行军司马沐惧阳中风舁出军士欲斫守进廼止之遂杀大将数人都虞候邓惟恭【滑州匡城人】执廼送京师诏董晋为宣武节度使万荣卒惟恭遂权军事不遣人迎晋晋受诏即与傔从十余人赴镇不用兵卫惟恭以晋来速不及谋乃帅诸将出迎晋命惟恭勿下马气色甚和既入仍委以军政惟恭寻谋作乱晋诛其党械惟恭送京【时朝议以董晋柔仁恐不能集事乃以汝州刺史陆长源为行军司马以佐之长源性刚刻多更张□事晋初皆许之案成则命且罢由是军中得安 陆长源字泳吴人】   八月乙未朔日食   九月以李景畧为丰州都防御使   初上不欲生代节度使常自择行军司马以为储帅李景畧为河东行军司马李説忌之囘鹘梅録入贡过太原説与之宴梅录争坐次説不能遏景畧叱之梅录识其声趋而拜之曰非丰州李端公【唐人称侍御史为端公】邪遂就下坐坐中皆属目于景畧説益不平乃厚赂窦文场使去之防有传囘鹘将入寇者上以丰州当虏冲择可守者文场因荐景畧丰州穷边气寒土瘠民贫景畧以勤俭帅众二嵗之后储备完实雄于北边   裴延龄死   中外相贺上独悼惜之【諌议大夫崔损常为延龄所荐上即以为同平章事 崔损字至无元暐之从孙】   冬十一月以韦渠牟【述从孙】为谏议大夫   上自陆防贬官尤不任宰相自县以上皆自选用中书行文书而已然深居宫中所取信者裴延龄李齐运司农卿李实【道王元庆四世孙】翰林学士韦执【京兆人】及渠牟皆权倾宰相趋附盈门实狡险掊克执谊以文章与上唱和年二十余入翰林渠牟形神恌躁尤为上所亲狎【故事上生日用沙门道士讲论于麟徳殿既而以儒士参之渠牟嘲谈辩给上悦之由四门博士旬日间迁补阙至是遂为諌议大夫】上毎对执政漏不过三刻渠牟奏事率至六刻语笑欵狎往往闻外所荐引咸不次迁擢率皆庸鄙之士   【丁丑】十三年春二月筑方渠合道木波【九域志环州方渠县有木波马岭石昌合道四镇 环州今庆阳府环县是方渠废县及四镇故址俱在今环县】三城   上以方渠合道木波皆吐蕃要路欲城之使问邠宁节度使杨朝晟须几何兵对曰邠宁兵足以城之上曰向城盐州用兵七万今三城尤逼虏境如此何也对曰今发本镇兵不旬日至出其不意而城之虏谓吾众不减七万不敢轻来不过三旬吾城已毕虏虽至城旁草尽不能乆留虏退则运刍粮以实之此万全之策也若大集诸道兵逾月始至虏亦集众而来与我争战胜负未可知何暇筑城哉上从之朝晟分军为三各筑一城逾月三城成朝晟军还至马岭吐蕃始出追之相拒数日而去朝晟遂城马岭而还开地三百里皆如其素【谓皆如其素所虑之期也】   以姚南仲【革州下邽人】为义成节度使   初李复为义成节度使辟卢坦【字保衡洛阳人】为判官监军薛盈珍数侵军政坦据理拒之盈珍曰卢侍御所言公我固不违也及是复卒诏以陜虢观察使姚南仲代之盈珍曰姚大夫书生岂将才也坦私谓人曰姚大夫外柔中刚监军侵之必不受军府之祸自此始矣遂潜去既而盈珍与南仲有隙【盈珍欲夺南仲军政南仲不从故有隙】幕府多以罪贬有死者后上徴盈珍还【盈珍遣小吏乗驿诬奏南仲罪牙将曹文洽追杀之自作表雪南仲之寃且首专杀之罪遂自杀驿吏以闻上异之遂召还盈珍】南仲亦入朝待罪上召见问曰盈珍扰卿邪对曰盈珍不扰臣但坏陛下法耳且天下如盈珍軰何可胜数虽使羊杜复生亦不能行恺悌之政成攻取之功也上黙然竟不罪盈珍乃使掌机密   秋七月起复张茂宗【茂昭之弟】为左卫军尚公主   茂宗许尚义章公主【帝之女】未成昏母卒遗表请终嘉礼上许之拾遗蒋艾【字徳源常州义兴人】上疏曰古有墨衰以从金革之事者未闻驸马起复尚主也上曰人间多借吉成昏者卿何执此之坚对曰婚姻防纪人之大伦吉凶不可凟也委巷之家不知礼数其女孤贫无恃或有借吉从人未闻男子借吉娶妇者也上不悦命趣下嫁之期遂成昏   冬十二月以宦者为宫市使   先是宫中市外间物令官吏主之随给其直比嵗以宦者为使谓之宫市置白望数百人抑买人物以红紫染故衣败缯尺寸裂而给之仍索进奉门户及脚价钱名为宫市其实夺之尝有农夫以驴负柴宦者称宫市取之又就索门户农夫曰我有父母妻子待此然后食今以柴与汝不取直而归汝尚不肯我有死而已遂殴宦者街吏擒以闻诏黜宦者赐农夫绢十匹然宫市亦不为之改谏官御史数谏不听徐州节度使张建封入朝具奏之上颇嘉纳以问判度支苏弁弁希宦者意对曰京师游手万家无土著生业仰宫市取给上信之故凡言宫市者皆不听   【戊寅】十四年秋八月初置神策统军   时禁军戍边者禀赐优厚诸将多请遥神防其军遂至十五万人   九月以于頔【字允元谨七世孙】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頔由陜虢观察使为山南东道节度使请陞襄州为大都督府从之【上晚年益务姑息頔所奏建无不开允頔尝诬劾吉州刺史元洪赃罪上为之流端州頔复表洪责太重丄因改洪吉州长史頔又怒判官薛正伦奏贬之比诏下頔怒已觧复奏署旧职初防州有髹器天下以为法及頔骄蹇凡方帅不法者号襄様节度 吉州唐置今江西吉安府是端州隋置今广东肇庆府是】   吴少诚判   少诚遣兵侵掠夀州杀镇遏使已而复寇唐州掠临颍陈许留后上官涚【时曲环卒涚以刺史知留从】遣将救之败没少诚遂围许州朝廷以涚为节度使涚欲弃城走营田副使刘昌裔【字光后太原阳曲人】谏止之少诚昼夜急攻昌裔凿城出击大破之城由是全【兵马使安国寜谋翻城应贼昌裔以□斩之召其麾下人给二缣伏兵要巷见持缣者悉斩之无得脱者】   贬阳城为道州【注见前】刺史   太学生薛约师事司业阳城坐言事徙连州【隋置今广东】城送之郊外上以城党罪人贬道州刺史【城治民如治家赋税不登观察使数加诮譲城自署其考曰抚字心劳征科政拙考下下观察使遣判官督其赋城自系狱判官大惊驰谒之城不复归判官辞去又遣他判官往案之判官载妻子行中道逸去】   【己卯】十五年春宣武节度使董晋卒军乱杀留后陆长源长源性刻急恃才傲物军中恶之晋卒长源知留后扬言曰将士弛慢日乆当以法齐之耳众皆惧或劝之发财以劳军长源曰我岂效河北贼以钱买健儿求节邪军中怨怒作乱杀长源监军俱文珍以宋州刺史刘逸凖【正臣之子】乆为宣武大将得众心召之逸凖引兵径入汴州众乃定遂以为节度使【锡名曰全谅】   以李锜【国贞之子】为浙西观察使诸道盐铁转运使   李齐运受李锜赂数十万荐之于上故用之锜刻剥以事进奉上由是悦之【锜以馈遗结权贵恃此骄纵无所忌惮布衣崔善贞诣阙上封事言宫市进奉及盐铁之弊因言锜不法事上械送锜锜生瘗之逺近闻之不寒而栗锜复欲为自全计増广兵众选有力善射者谓之挽彊胡奚杂类谓之蕃落给赐十倍他卒判官卢坦屡谏不悛与幕僚李守约等皆去之李守约勉之子】   以韩【滑州匡城人】为宣武节度使   刘全谅卒军中思刘元佐之恩推其甥兵马使韩为留后诏以为节度使将兵识其才鄙勇怯指顾必堪其事先是吴少诚遣使与全谅约共攻陈许使者数軰犹在馆悉驱出斩之选卒三千击许下少诚由是失势【宣武军自元佐卒凡五作乱召倡者及其党三百人数而斩之自是至入朝二十一年士卒无一人敢讙呼于城郭者】   诏削夺呉少诚官爵令诸道兵讨之   诸军讨呉少诚者既无统帅进退不一自溃于小溵水【溵亦作防水经注汝水别派谓之防水东迳征羗城北合小防水南流注于大防水考征羌故城在今许州郾城县县南有沙河下流至陈州府商水县入于颍即古防水也】委弃器械资粮皆为少诚所有于是始议置招讨使   冬十二月中书令咸宁王浑瑊卒【諡曰忠武】   瑊性谦谨虽位穷将相无自矜大之色毎贡物必躬自阅视受赐如在上前上还自兴元虽一州一镇有兵者皆务姑息瑊毎奏事不过【胡三省注唐制凡奏事得可者皆过中书门下不过者寝其奏不下也】辄私喜曰上不疑我故能以功名终   【庚辰】十六年春二月以韩全义【兴卒伍史失其先世】为蔡州招讨使夏五月全义与淮西兵战于溵南【溵水之南也】大溃   全义本出神策军中尉窦文场爱之荐于上使统诸军讨呉少诚十七道兵皆受节度全义素无勇畧既为大帅毎议军事监军数十人争论纷然不决而罢士卒乆屯沮洳之地天暑病疫全义不存抚人有离心与淮西战锋镝未交诸军大溃退保五楼【地名在今陈州府商水县西南】已而少诚袭击全义全义大败走保陈州   徐泗濠节度使张建封卒   建封镇彭城十余年军府称治病笃累表请代诏以韦夏卿【字云客京兆万年人】为行军司马勅下建封已卒军士为变刦建封子愔令知军府事杀留后及大将数人械繋监军上闻之以李鄘为宣尉使鄘至召将士宣朝防谕以祸福脱监军械使复其位比鄘还愔表求旌节朝廷不许加淮南节度使杜佑兼徐泗濠节度使使讨之前锋济淮而败佑不敢进朝廷不得已除愔团练使后名其军曰武宁以愔为节度使【初建封之疾病也濠州刺史杜兼隂图代之疾驱至府幕僚李藩曰仆射疾危如此公宜在州防遏来欲何为不速去当奏之兼错愕径归及是兼诬奏藩播动军情上大恕密诏杜佑杀之佑素重藩出诏示之藩神色不变佑曰吾已密论用百口保君矣上犹疑之召藩诣长安望见其仪度安雅乃曰此岂为恶者耶即除秘书郎杜兼字处正伦五世孙李藩字叔翰赵州人】   秋九月以李元素【字太朴密之裔孙】为义成【贞元元年更号滑亳许节度为义成军】节度使   义成节度使卢羣【字载初范阳人】卒贾躭曰凡就军中除节度使必有爱憎向背喜惧者相半故众心不安自今愿陛下只自朝廷除人庻无他变上以为然故有是命   冬十月赦呉少诚复其官爵   呉少诚引兵还蔡州先是韦臯闻诸军讨少诚无功请以浑瑊贾躭为元帅统诸军若重烦元老则臣请以精鋭万人下巴峡以翦凶逆不然因其请罪而赦之罢两河诸军以休息公私亦策之次也若少诚一旦为麾下所杀又当以其官爵授之则是除一少诚生一少诚为患无穷矣贾躭言于上曰贼意亦望恩贷恐须开其生路上然之防少诚致书监军求昭洗监军奏之诏赦少诚复其官爵【韩全义至长安窦文场为掩其败迹上礼遇甚厚全义称足疾遣司马崔放入对放为全义谢无功上曰全义能招来少诚其功大矣何必杀人然后为功耶】   【辛巳】十七年夏五月壬戌朔日食   以髙固【本浑瑊僮奴瑊以齐有髙固因名之】为朔方节度使   朔方节度使杨朝晟卒军中欲奉宁州刺史刘南金为帅南金曰节度使固我所欲然非天子之命则不可命闭门不纳众去诣兵马使髙固固逃匿搜得之固曰诸军能用吾言则可众曰惟命固曰母杀人母掠金帛众曰诺乃共诣监军请奏之众曰刘君必挠吾事诈称监军命召计事至而杀之上闻之遣髙品【唐内侍省官名】薛盈珍往诇军情盈珍遂以上防命固知军事固宿将以寛厚得众前使忌之置于散地同列多轻侮之及起为帅一无所报复由是军中遂安   成徳节度使王武俊卒   以其子士真代之   秋九月韦臯大破吐蕃于雅州【唐置今为府属四川】   初吐蕃寇盐州又防麟州敇臯出兵深入吐蕃以分其势臯遣将将兵二万分出九道破吐蕃于雅州转战千里凡拔城七军镇五焚堡百五十斩首万余级围维州【唐置故城在今四川茂州保县】及昆明城【唐县后没吐蕃今为盐源县属四川宁逺府】明年吐蕃救维州臯撃败之获其将论莽热【吐蕃遣论莽热将兵十万觧维州之围四川兵据险设伏以待之虏众大败擒论莽热士卒死者大半维州毘明竟不下引兵还遣使献论莽热上赦之】   冬十月以韦臯为司徒南康王   【壬午】十八年秋七月诏百官毋得正牙奏事   嘉王谘议髙本正牙奏事自理逋债诏自今母得正牙奏事如有陈奏诣延英门请对议者以为正牙奏事所以达羣情讲政事本无知黜之可也不当因人而废事   【癸未】十九年夏六月以孙荣义为右神策中尉   荣义与右神策中尉杨志亷皆骄纵招权依附者众宦官之势益盛   自正月不至于秋七月   冬十二月以髙郢郑珣瑜【字元伯郑州荥泽入】同平章事   时崔损卒齐抗罢相遂以郢珣瑜并同平章事   贬韩愈为阳山【汉县今属广东连州】令   京兆尹李实恃恩骄傲为政暴戾务征求以给进奉言于上曰今嵗虽早而禾苗甚美由是租税皆不免人穷至坏屋卖瓦木麦苗以输官优人成辅端为謡嘲之实奏辅端诽谤朝政杖杀之监察御史韩愈言京畿百姓穷困今年税物征未得者请俟来年遂坐贬   【甲申】二十年春正月以任廸简【京兆万年人】为天徳军防御使初天徳防御使李景畧尝宴僚佐行酒者误以醯进廸简恐行酒者获罪彊饮之归而呕血军士闻之泣下及景畧卒遂欲奉以为帅监军以闻诏从之   秋八月以卢从史【其先元魏时盛族后徙籍不常】为昭义节度使昭义节度使李长荣卒上遣中使以手诏授本军大将但军士所附者即授之时大将来希皓为众所服中使以手诏付之希皓曰此军取人合是希皓但作节度使不得若朝廷以一束草来希皓亦必敬事【言若束草为节度使亦必敬而事之】因固辞兵马使卢从史潜与监军相结超出伍曰从史请且勾当此军监军曰此固合圣防中使因取诏授之从史再拜舞蹈希皓亟囘挥同列北面称贺   九月太子有疾   初翰林待诏王伾【杭州人】善书王叔文【越州山阴人】善碁俱出入东宫娱侍太子叔文诡谲多诈自言读书知治道太子尝与诸侍读论及宫市事曰寡人方欲极言之众皆称賛独叔文无言既退太子自留叔文谓曰向者君独无言岂有意耶叔文曰太子职当视膳问安不宜言外事陛下在位乆如疑太子収人心何以自觧太子泣曰非先生寡人无以知此遂大爱幸与伾相依附因言某可为相某可为将幸异日用之密结翰林学士韦执谊及朝士有名而求速进者陆淳【字伯冲后更名质呉县人】吕温【字和叔渭之子】李景俭【汉中王瑀之子】韩【滉族子】韩泰【字安平瑗族曽孙】陈谏【史不言何所人】柳宗元【字子厚其先河东人后徙于呉】刘禹锡【字梦得中山人】等定为死友而凌凖【字宗一】程异【字师举长安人】等又因其党以进日与游处踪迹诡秘莫有知其端者及是太子始得风疾瘖不能言   【乙酉】二十一年【顺宗皇帝永贞元年】春正月帝崩太子即位【是为顺宗】正月朔诸王亲戚入贺太子独以疾不能来上涕泣悲叹由是得疾凡二十余日中外不通莫知两宫安否帝崩仓猝召翰林学士郑絪卫次公【字从周河东人】等草遗诏宦官或曰禁中议所立尚未定次公遽言曰太子虽有疾地居冡嫡中外属心必不得已犹应立广陵王【名纯太子之子即宪宗】不然必大乱絪等从而和之议始定太子知人心忧疑力疾出九仙门【内西苑东北角门】召见诸军使京师粗安明日太子即位以失音不能决事宦官李忠言昭容牛氏侍左右百官奏事自帷中可其奏王伾召叔文坐翰林中使决事伾入言于忠言称诏行下外初无知者   以韦执谊同平章事   王叔文专国政首引执谊为相已用事于中与相倡和   李师古发兵屯曹州   时告哀使未至诸道义成节度使李元素密以遗诏示师古师古欲乗国防噬隣境乃集将士谓曰圣上万福而元素忽传遗诏是反也宜击之遂发兵屯曹州且告假道于汴韩使谓曰汝能越吾界而为盗耶元素告急曰吾在此公安无恐或告曰剪棘夷道兵且至矣请备之曰兵来不除道也不为之应师古计穷且闻上即位乃罢兵【呉少诚以牛皮遗师古师古以盐资少诚谮过宣武界皆留之曰此于法不得以私相餽师古等皆惮之】   贬李实为通州【西魏置宋改达州今州四川】长史   实残掊敛及贬市里讙呼皆袖瓦碟道伺之   以王伾为左散骑常侍王叔文为翰林学士   伾寝陋呉语上所亵狎而叔文自许微知文义好言事上以故稍敬之以伾为散骑常侍仍待诏翰林叔文为学士庻事先下翰林使叔文可否然后宣于中书韦执谊承而行之韩泰柳宗元刘禹锡等采听谋议汲汲如狂互相推奨僴然自得以为伊周管葛复出也荣辱进退生于造次惟其所欲不拘程式其门昼夜车马如市伾亦寻为翰林学士   大赦罢进奉宫市五坊小儿   先是盐铁月进羡余经入益少五坊小儿张捕鸟雀于闾里者皆为暴横以取人钱物至有张罗网于门或张井上近之辄曰汝惊供奉鸟雀即痛殴之出钱物求谢乃去或相聚饮于酒肆卖者就索其直多被殴詈或时留蛇一囊为质卖者求哀乃挈而去上在东宫知其弊故即位首禁之   追陆防阳城赴京师未至卒   徳宗之末十年无赦羣臣以微谴逐者不复叙用至是始得量移追陆防阳城赴京师二人皆未闻追诏而卒【防之秉政也贬李吉甫为明州长史及防贬吉甫徙刺忠州防门人以为忧而吉甫忻然以宰相礼事之防遂与深交 李吉甫字洪宪栖筠之子明州唐置今浙江宁波府是】   以杜佑为度支等使王叔文为副使   先是叔文与其党谋得国赋在手则可以结诸用事人取军士心以固其权又惧人心不服借杜佑雅有会计之名位重而务自全【佑于贞元十八年春同平章事】易可制故先令佑主其名而自除为副以专之叔文不以簿书为意日夜与其党屏人窃语人莫测其所为   以武元衡【字伯苍平一之孙】为左庻子   叔文之党多为御史中丞元衡薄之刘禹锡求为山陵仪仗使判官不许叔文又使其党诱元衡以权利不从由是左迁元衡为左庻子【侍御史窦羣奏禹锡挟邪乱政不宜在朝又尝谒叔文曰事固有不可知者叔文曰何谓也羣曰去嵗李实怙恩挟贵气葢一时公当此时逡巡路旁乃江南一吏耳今公一旦复据其地安知路旁无如公者乎其党欲逐之韦执谊以羣素有强直名止之 窦羣字丹立京兆金城人】   立广陵王纯为皇太子   上乆疾不愈中外危惧思早立太子而王叔文之党欲专大权恶闻之宦官俱文珍刘光琦薛盈珍等疾叔文等乃启上召学士郑絪等入草制时牛昭容軰以广陵王淳英睿恶之絪不复请书纸为立嫡以长字呈上上颔之乃立淳为太子更名纯百官睹太子仪表大喜相贺有感泣者而叔文独有忧色诵杜甫【字子美襄阳人】题诸葛亮祠堂诗以自况闻者哂之【先是杜黄裳为裴延龄所恶留滞台阁十年不迁及其壻韦执为相始迁太常卿黄裳劝执谊帅羣臣请太子监国执谊惊曰丈人甫得一官奈何启口议禁中事黄裳勃然曰黄裳受恩三朝岂得以一官相买乎拂衣起出至是执谊恐太子不悦故以陆质为侍读使潜伺太子意且觧之太子怒曰陛下令先生为寡人讲经义耳何为预他事质惧而出陆质即陆淳避太子名改】   贾躭郑珣瑜病不视事   躭以王叔文党用事恶之称疾不出屡乞骸骨故事丞相方食百寮无敢谒见者叔文至中书欲见执谊直省以旧事告叔文怒叱之直省惧入白执谊慙赧起迎叔文就其阁语良乆叔文索饭执谊遂与同食阁中杜佑髙郢心知不可而莫敢言珣瑜独叹曰吾岂可复居此位顾左右取马径归遂不起二相皆天下重望相次归卧叔文等益无所忌逺近大惧   夏五月以范希朝为神策京西行营节度使韩防为行军司马   王叔文自知为内外所疾欲夺取宦官兵权以自固借希朝老将使主其名而实以泰专其事人益疑惧【泰有筹画能决大事为叔文等所倚重】   以王叔文为户部侍郎   叔文为户部侍郎俱文珍等恶其专权削去翰林之职叔文惊曰叔文日至此商量公事若不得此院职事则无因而至矣王伾即为疏请乃许三五日一入翰林叔文始惧   六月贬羊士谔为宁化【唐县今属福建汀州府】尉   宣化巡官羊士谔以事至长安遇叔文用事公言其罪叔文怒欲斩之执谊不可遂贬焉【执谊初为叔文所引用深附之既得位欲掩其迹且迫于公议故时时为异同辄使人谢叔文曰非敢负约乃欲曲成兄事耳叔文诟怒不之信遂成仇怨】   王叔文以母防去位   叔文既以范希朝韩泰主神策行营边将各以状辞中尉宦者始悟兵柄为叔文等所夺乃大怒密令其使归告诸将曰无以兵属人希朝至奉天诸将无至者泰驰归白之叔文计无所出未几以母防去位韦执谊益不用其语叔文怒与其党谋起复斩执谊而尽诛不附已者王伾日诣宦官及杜佑请起叔文为相总北军坐翰林中疏三上不报知事不济忽呌曰伾中风矣遂舆归不出   横海军节度使程怀信卒   以其子执恭为留后【后赐名权】   秋七月太子监国   先是韦臯表请太子监国【臯上表曰陛下哀毁成请权令太子亲监庻政俟皇躬痊愈复归春宫又上太子牋曰圣上亮阴不言委政臣下而所付非人王叔文王伾李忠言之徒輙当重任堕紊纪纲树置心腹恐危家邦愿殿下即日奏闻斥逐羣小使政出人主则四方获安】俄而荆南裴均【字君齐光庭曾孙】河东严绶牋表继至意与臯同中外皆倚以为援至是上亦恶叔文党俱文珍等因屡请以太子监国上许之   以杜黄裳袁滋同平章事郑珣瑜高郢罢   俱文珍等以黄裳滋皆旧臣故引用之   八月帝传位于太子自号太上皇贬王伾为开州【唐置今四川防州府开县是】司马叔文为渝州【唐置今四川重庆府是】司户   伾寻病死明年赐叔文死   太子即位【是为宪宗】   升平公主献女口上曰上皇不受献朕何敢违遂郤之荆南献毛龟上曰朕所寳惟贤嘉禾神芝皆虚美耳所以春秋不书祥瑞自今勿复以闻珍禽奇兽亦毋得进   西川节度使南康王韦臯卒【谥曰忠武】   臯在蜀二十一年重加赋敛丰贡献以结主恩厚给赐以抚士卒士卒婚嫁死防皆供其费以是得乆安其位士卒乐为之用服南诏摧吐蕃府库既实时寛其民三年一复租赋蜀人服其智谋而畏其威及卒画像为土神祀之   夏绥节度使韩全义致仕   全义败于溵水还不朝觐而去上在藩邸闻而恶之全义惧乃请入朝杜黄裳直令致仕   罢裴延龄所置库   遣使宣慰江淮   以郑余庆【字君业絪从子】同平章事   贞元中余庆为相以比户部侍郎于防【頔之兄】坐贬【余庆与防素善防所奏事余庆多劝行之徳宗以为朋比遂贬郴州】及上即位复以为同平章事【明年夏余庆罢】   始令史官撰日厯【刘友益曰日厯之名始见于此】   从监修国史韦执谊之请也   贬韩泰韩柳宗元刘禹锡为诸州刺史【已又贬泰等为诸州司马】冬十月塟崇陵【在西安府泾阳县嵯峨山】   【范氏祖禹曰徳宗享国二十有六年粃政尢多初欲削平僭叛刬灭藩镇一有奉天之难而心陨胆破惟恐生事既猜防臣下则专任宦者思其穷窘则聚敛掊克自古治愈久而政愈弊年弥进而徳弥退鲜有如徳宗者也是以藩镇强而王室弱宦者专而国命危贪政多而民心离唐室之亡卒以是三者其所从来渐矣】   十一月祔于太庙   礼仪使杜黄裳等议以为国家法周制太祖犹后稷髙祖犹文王太宗犹武王皆不迁髙宗在三昭三穆之外请迁主于西夹室从之   贬韦执谊为崖州司户   叔文败执亦自失形势奄奄无气闻人行声輙惶悸失色以至于贬   十二月以刘辟【字太初贞元中进士】为西川节度副使韦丹【字文明孝寛六世孙】为东川节度使   先是韦臯卒剑南支度副使【唐六典凡天下边军皆有支度使以计军资粮仗刘辟由支度副使表求旌节寻授为节度副使纲目于辟求旌节即作节度副使误今依新旧书及通鉴改正】刘辟自为留后表求节钺朝廷不许以袁滋为节度使征辟为给事中辟不受征阻兵自守滋畏其彊不敢进上怒贬滋吉州刺史又以新嗣位力未能讨辟因授辟节度副使谏议大夫韦丹上疏曰今释辟不诛则朝廷可以指臂而使者惟两京耳此外谁不为叛上善其言以丹镇东川   以郑絪同平章事   絪由翰林学士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宪宗皇帝   【丙戌】元和元年春正月太上皇崩   刘辟反命神策行营节度使髙崇文【幽州人】将兵讨之辟既得旌节志益骄求兼领三川上不许辟遂发兵围梓州【推官林蕴力諌辟辟怒将斩之阴戒行刑者使不杀但数砺刃于其颈欲使屈服而赦之蕴叱之曰竖子当斩即斩我颈岂汝砥石耶辟曰忠烈士也乃黜之 林氏风俗通曰林放之后蕴字复梦莆田人】上欲讨辟而重于用兵公卿议者亦以为蜀险固难取杜黄裳独曰辟狂戅书生取之如拾芥耳臣知神策军使髙崇文勇畧可用愿陛下専以军事委之勿置监军辟必可擒上从之【翰林学士李吉甫亦劝上讨蜀上由是器之】乃削辟官爵诏崇文与神策行营兵马使李元奕河南西道节度使严砺【字元明震从祖弟】讨之【时宿将甚众皆自谓当征蜀之选及诏用崇文皆大惊】崇文时屯长武城【注见前】练卒五千常如寇至受诏即行器械糗粮一无所阙军士有食于逆旅折人七箸者崇文斩以狥刘辟陷梓州执东川节度使李康崇文引兵趣梓州辟归康以求自雪崇文以康败军失守斩之【初上与杜黄裳论及藩镇黄裳曰徳宗自经忧患务为姑息不生除节帅有物故者遣中使察军情所与则授之未尝出朝廷之意陛下必欲振举纲纪宜稍以法度裁制藩镇然后天下可得而理也上深以为然于是用兵讨蜀以至威行两河皆黄裳启之也 上尝与宰相论自古帝王或勤劳庻政或□拱无为何为而可黄裳对曰王者上承天地宗庙下抚百姓四夷夙夜忧勤固不可自暇逸然上下有分纪纲有叙苟慎选贤才而委任之有功则赏有罪则刑谁不尽力明主劳于求人而逸于任人此虞舜所以无为而治者也至于簿书狱市烦细之事各有司存非人主所宜亲也昔秦始皇以衡石程书魏明帝自按行尚书事隋文帝衞士传餐皆无补当时取讥后世所务非其道也丄深然之】   三月夏绥留后杨惠琳拒命诏河东天徳军讨诛之韩全义之入朝也以其甥杨惠琳知留后朝廷以将军李演为夏绥节度使惠琳勒兵拒之河东节度使严绶表请讨之遣牙将阿跌【代北复姓】光进【其先河曲诸部后家太原】及弟光顔【字光逺】将兵赴之夏州兵马使张承金斩惠琳传首京师光进兄弟在河东皆以勇敢闻后赐姓李氏   夏四月以髙崇文为东川节度副使   韦丹至汉中表言髙崇文容军逺鬬无所资若与梓州缀其士心必能有功故有是命   策试制举之士   于是元稹【字微之河南人】独孤郁【字古风及之子】白居易【字乐天下邽人】萧俛【字师谦华之孙】沈师【字子言既济之子】出焉上以稹俛为左右拾遗居易为厔尉传师为校书郎【稹上疏论諌职畧曰昔太宗以王珪魏征为諌官宴游寝食未尝不在左右三品以上入议大政必遣谏官一人随之以参得失故天下大理今諌官就列朝谒而已近年以来正牙不奏事庻官罢巡对谏官能举职者独诰命有不便则上封事耳君臣之际讽谕于未形筹画于至密尚不能囘至尊之盛意况已行之诰令而欲以咫尺之书収之诚亦难矣愿陛下时于延英召对使尽所怀顷之复上疏曰开直言广视听理之萌也甘诏防蔽近习乱之象也自古人主即位之初必有敢言之士苟受而赏之则君子乐行其道竞为忠谠小人亦贪得其利不为回邪如是则上下之志通幽逺之情达欲无理得乎苟拒而罪之则君子将括囊以保身小人迎合以窃位十歩之事皆可欺也欲无乱得乎昔太宗初即位孙伏伽以小事谏太宗厚赏之故当时言事者惟患不深切未尝以触忌讳为忧也太宗岂好逆意而恶从欲哉诚以顺适之快小而危亡之祸大故也陛下践祚今已周嵗未见有受伏伽之赏者臣等备位諌列旷日弥年不得召见而况疏逺之臣乎因条奏请次对百官复正牙奏事禁非时贡献等十事又劝上以伾文为戒早择修正之士辅导诸子上颇嘉纳其言时召见之 巡对犹云转对贞元中令常参官毎日引见二人访以政事谓之巡对后罢焉】   以李巽为度支盐铁转运使   杜佑请觧盐铁举巽自代自刘晏之后居职者莫能继之巽掌使一年征课所入类晏之多明年过之又一年加一百八十万缗   塟丰陵【在西安府富平县东北】   秋八月平卢节度使李师古卒   师古卒判官髙沭李公度奉师古异母弟师道为节度副使总军务乆之朝命未下或请出兵掠四境髙沭固止之请输两税申官吏行盐法奉表京师杜黄裳请乗其未定而分之上以刘辟未平以师道为留后   九月堂后主书【堂后官也】滑涣伏诛   涣乆在中书与知枢密【代宗时始置内枢密使以宦者为之】刘光琦相结杜佑郑絪等皆善视之郑余庆与诸相议事涣从旁指陈是非余庆怒叱之未几罢相四方赂遗无虚日中书舍人李吉甫言其专恣请去之上命宰相阖中书四门捜掩尽得奸状赐死籍没家财凡数十万   髙崇文克成都擒刘辟送京师诛之   先是崇文破鹿头闗【在今四川绵州徳阳县北以鹿头山名】连战皆防诏征蜀诸军悉取崇文处分至是崇文复屡败刘辟河东将阿跌光顔将兵防崇文于行营愆期一日惧诛欲深入自赎军于鹿头之西防其粮道于是绵江【即今绵阳河源出绵竹县下流至汉州入雒江雒江今名石亭江】鹿头诸将皆以城降崇文遂长驱直指成都克之辟奔吐蕃崇文使髙霞寓【幽州范阳人】追擒之遂入成都屯于通衢市肆不惊秋毫无犯槛辟送京师斩其大将邢泚余无所问命军府事一遵韦南康【韦臯封南康王故云】故事从容指防一境皆平【先是知卬州崔从以书谏辟辟发兵攻之从固守得免韦臯参佐皆素服请罪崇文皆礼而荐之独谓段文昌曰君必为将相未敢奉荐辟有二妾皆殊色监军请献之崇文曰天子命我讨平凶防当以抚百姓为先遽献妇人以求媚岂天子之意邪崇文义不为此乃以配将吏之无妻者 卭州梁置今四川崔从字子乂融曽孙段文昌字墨卿志元元孙】初杜黄裳建议征蜀指授方畧皆悬合事宜崇文素惮刘澭【卢龙节度使济之弟徳宗时举部归朝授秦州刺史御军严整蕃戎慑服】黄裳使谓崇文曰若无功当以澭相代故能得其死力及蜀平宰相入贺上目黄裳曰卿之功也辟至长安并族党悉诛之   征少室【□见注】山人李渤【字濬之洛阳人】为左拾遗   渤辞疾不至然朝廷政有得失辄附奏陈论   冬十月以髙崇文为西川节度使栁晟【河中觧人】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晟至汉中府兵讨刘辟还未至城诏复遣戍梓州军士怨怒谋作乱晟闻之疾驱入城慰劳之曰汝曹何以得成功对曰诛反者刘辟耳晟言辟以不受诏命故汝曹得以立功岂可复使他人诛汝以为功邪众皆拜谢请诣戍所   十一月以吐突承璀【吐突代北姓承璀闽人】为左神策中尉承璀事上于东宫以干敏得幸   囘鹘入贡   始以摩尼偕来【摩尼犹中国之僧也其法日晏乃食食荤而不食湩酪囘鹘信奉之】置寺处之【其后徃来为奸十二年遣归其国】   【丁亥】二年春正月司徒杜佑请致仕   上以佑髙年重徳礼重之常呼司徒而不名佑以老疾请致仕诏令佑毎月一再入朝因至中书议大政   杜黄裳罢为河中节度使   黄裳有经济大畧而不修小节故不得久在相位   以武元衡李吉甫同平章事   吉甫谓中书舍人裴垍【字中闻喜人】日吉甫流落江淮逾十五年一旦防恩至此思所以报徳惟在进贤而朝廷后进罕所接识君有精鉴愿悉为我言之垍取笔疏三十余人数月之间选用畧尽当时翕然称吉甫为得人   夏四月以范希朝为朔方灵盐节度使   以右神策盐州定逺【军名唐初置故城在今宁夏府新渠县北】兵焉以革旧任边将也【希朝以宿卫出帅以革任用边将之弊】   李锜反制削官爵属籍发诸道兵讨之镇海兵马使张子良执锜送京师伏诛   夏蜀既平藩镇惕息镇海节度使李锜不自安求入朝上许之锜实无行意屡迁行期称疾请至嵗暮武元衡曰锜求朝得朝求止得止将何以令四海上以为然下诏征之锜计穷遂谋反杀留后王澹制削锜官爵遣淮南节度使王锷统诸道兵讨之【时常州刺史顔防斩锜将李深传檄苏杭湖睦请同进讨湖州刺史辛秘亦斩锜将赵惟忠 辛秘系出陇西睦州隋置今浙江严州府是余注俱见前】锜遣兵马使张子良等将兵袭宣州子良等知锜必败与牙将裴行立同谋夜还趣城执锜械送京师【时羣臣入贺上愀然曰朕不徳致宇内数有干纪者何贺之有】上御兴安门引锜面诘之对曰臣初不反张子良等教臣耳上曰卿为元帅子良等谋反何不斩之而入朝锜无以对乃并其子腰斩之【宰相议诛锜大功以上亲兵部郎中蒋乂曰锜大功亲皆淮安靖王之后也淮安有佐命之功陪陵享庙岂可以末孙为恶而累之乎又欲诛其兄弟又曰锜兄弟故都统国贞之子也国贞死王事岂可使之不祀乎乃皆流贬 淮安靖王名神通李国贞为绛州行营兵所杀事具前】有司籍其家财输京师翰林学士裴垍李绛【字深之系本賛皇】言锜割剥六州以富其家今以输上京恐逺近失望愿以赐浙西百姓代今年租赋上嘉叹从之   以武元衡为西川节度使髙崇文为邠宁节度使髙崇文在蜀朞年谓监军曰西川为宰相囘翔之地崇文岂敢自安屡上表称蜀中安逸无所陈力愿効死边陲故有是命   卢从史擅出兵屯邢洺   昭义节度使卢从史内与王士真刘济通而外献策请图山东擅引兵东出邢洺上召令还从史不时奉诏乆之乃还上召李绛语之曰朕与郑絪议敇从史归上党续征入朝絪乃泄之于从史使称上党乏粮就食山东负朕乃尔将何以处之对曰审如此灭族有余矣然絪从史不自言陛下谁从得之上曰吉甫密奏绛曰搢绅之论以絪为佳士恐必不然或者同列欲专朝政疾宠忌前愿陛下熟察之上良乆曰非卿言朕几误处分【上又尝问绛曰谏官多谤讪无事实朕欲摘其尤者一二以儆其余何如对曰此殆非陛下之意必有邪臣欲壅蔽陛下之聪明也人臣死生繄人主喜怒敢发口谏者有几就有谏者皆昼度夜思朝删暮减比得上达什无二三故人主孜孜求諌犹惧不至况罪之乎如此杜天下之口非社稷之福也上善其言谓宰相曰太宗以神圣之资羣臣进谏者犹往复数四况朕寡昧自今事有违宜卿当十论无但一二而已】   羣臣上尊号   以白居易为翰林学士   居易作乐府百余篇规讽诗事流传禁中上悦之故有是命   李吉甫上元和国计簿   总计天下方镇四十八州府二百九十五县千四百五十三【其凤翔鄜坊邠宁振武泾原银夏灵盐河东易定魏博镇冀范阳沧景淮西湽青等十五道七十一州不申户口外每嵗赋税倚办止于浙江东西宣歙淮南江西鄂岳福建湖南八道四十九州百四十四万户】户税比天寳四分减三兵给比天寳三分増一大率二户资一兵其水旱所伤非时调发不在此数   【戊子】三年春正月大赦禁长吏诣闗进奉   知枢密院刘光琦奏分遣中使赍敇诣诸道意欲分其馈遗翰林学士裴垍李綘奏敇使所至烦扰不若但付急递【传递驰驿兼程而行】上从之光琦称旧例上曰例是固当从之苟非是何不改中丞卢坦弹奏山南西道节度使柳晟浙东观察使阎济美违赦进奉上召坦褒慰之曰朕已释之不可失信坦曰赦令宣布海内陛下之大信也晟等不畏陛下法奈何存小信弃大信乎上乃命归所进于有司   夏四月策试贤良方正直言直谏举人   牛僧孺【字思黯七世孙】皇甫湜【字持正睦州新安人】李宗闵【字损之郑王元懿四世孙】皆指陈时政之失无所避考官杨于陵【字达夫汉太尉震之后】韦贯之【本名纯避讳以字行夐八世孙】署为上第上亦嘉之李吉甫恶其言直泣诉于上且言湜翰林学士王涯【字广津太原人】之甥也涯与裴垍覆策而不自言上不得已罢垍贬贯之巴州刺史涯虢州司马于陵岭南节度使僧孺等乆之不调各从辟于藩府【刘友益曰唐末党祸起于此】   以裴均为右仆射卢坦为庻子   均素附宦官尝入朝逾位而立御史中丞卢坦揖而退之均不从坦曰昔姚南仲为仆射位在此均曰南仲何人坦曰是守正不交权幸者坦寻改右庻子【白居易上疏曰牛僧孺等直言时事而遭斥逐杨于陵等以収直言而坐谴谪卢坦以举时事而黯庻子此数人皆今之人望天下视其进退以卜时之否臧者也一旦无罪悉疎弃之上下杜口众心恟恟陛下亦知之乎且陛下既下诏征之直言索之极諌僧孺等所对如此纵未能推而行之又何忿斥而罪之乎】   五月沙陀来降以其酋长执宜为阴山兵马使【刘友益曰朱邪之入中国也始此】   沙陀劲勇冠诸胡吐蕃每战【沙陀降吐蕃事具前】以为前锋囘鹘攻吐蕃取凉州吐蕃疑沙陀贰于囘鹘欲迁之河外沙陀惧酋长朱邪尽忠与其子执宜谋复归唐帅部落三万而东吐蕃追之转战数百合尽忠死部众亡者大半余万人诣灵州降节度使范希朝置之盐州为市牛羊广其畜牧善抚之诏置阴山府以执宜为兵马使毎有征讨用之皆防灵盐军益彊   秋七月辛巳朔日食   以卢坦为宣歙观察使   坦到官值嵗饥谷价日増或请抑之坦曰宣歙谷少仰食四方若价贱则商船不来益困矣既而斗米二百商旅辐辏民赖以生   淮南节度使王锷入朝   锷厚进奉赂宦官求平章事白居易言宰相人臣极位非清望大功不应授今除锷则诸镇皆生冀望与之则典章大坏又不感恩不与则厚薄有殊或生怨望且锷在镇百计诛求自入进奉若除宰相藩镇效之竞为割剥则百姓何以堪之事遂寝   以裴垍同平章事   上虽以李吉甫故罢垍学士然宠信弥厚故未几复擢为相尝谓之曰以太宗元宗犹借辅佐以成其理况如朕不及先圣万倍者乎垍亦竭诚辅佐上尝问垍为理之要何先对曰先正其心旧制民税分上供【供度支】送使【送本道】留州【存留本州】三品建中初定两税时货重钱轻是后货轻钱重民所出已倍其初【民输本色凖钱过倍】其留州送使者所在又降省估【都省所立之价】就实估【出物处时价】以重敛于民【有司于折价则凖省价以多取钱于买物则又凖时价以多取物是反覆倍征于民也】垍奏请一用省估其观察使先税所理州以自给不足然后税属州由是江淮稍苏先是执政多恶諌官言时政得失垍独赏之【垍器局峻整人不敢干以私尝有故人自逺诣之垍待之优厚其人乗间求京兆判司垍曰公才不称此官垍不敢以私害公他日有盲宰相怜公者不妨得之垍则必不可】   李吉甫罢   吉甫病医者夜宿其家御史中丞窦羣劾吉甫交通术士上大骇讯之无状羣坐贬吉甫亦乞免乃出为淮南节度使   邠公杜黄裳卒【諡曰宣】   黄裳达权变有王佐大畧当大政未乆不究其才及处外天下尝所属意至是卒年七十赠司徒   【己丑】四年春正月南方旱饥遣使宣慰赈恤   宣慰使郑敬徳等将行上戒之曰朕宫中用帛一匹皆籍其数惟赒救百姓则不计费卿等宜识此意   郑絪罢以李藩同平章事   藩为给事中制敇有不可者即于黄纸后批之吏请更连素纸藩曰如此乃状也何名批敇裴垍荐藩有宰相器上以絪循黙罢之擢藩为相藩知无不言上甚重之   三月成徳节度使王士真卒   子承宗自为留后【承宗叔父士则以承宗擅立恐祸及宗与幕客刘栖楚俱自归京师诏以士则为神策大将军 刘栖楚镇州人】   闰月制降繋囚蠲租税出宫人絶进奉禁掠卖   上以乆旱欲降徳音李绛白居易言欲令实惠及人无如减其租税宫人数广宜简出之诸道横敛以充进奉南方多掠良人卖为奴婢皆宜禁絶上悉从之制下而绛表贺曰乃知忧先于事故能无忧事至而忧无救于事   诏赎魏征故第赐其家   魏征元孙稠贫甚以故第质钱于人平卢节度使李师道请以私财赎出之白居易奏言事闗激劝宜出朝廷师道何人敢掠斯美望敇有司以官钱赎还上乃出内库二千缗赎以赐稠仍禁质卖   立邓王宁为皇太子   李绛等奏曰陛下临御四年储关未立非所以承宗庙重社稷也故有是命   夏四月山南东道节度使裴均【于頔入朝均节度山南东道】进银器均有中人之助于徳音后首进银器千五百两李绛白居易等言均欲以此尝陛下愿却之上遽命出付度支寻密谕进奏院自今诸道进奉无得申御史台有访问者辄以名闻居易复以为言上不听   起复卢从史为金吾大将军   上欲乗王士真死除人代之不从则兴师讨之以革河北诸镇世袭之弊裴垍曰李纳跋扈不恭王武俊有功于国陛下前许师道今夺承宗沮劝违理彼必不服由是议乆不决【上以问诸学士李绛曰武俊父子相承四十余年今承宗又以总军务一旦易之恐未即奉诏又河北诸镇事体正同必不自安阴相党助虽有劝成之请亦非诚意若所除之人得入彼则自以为功若不得入兴师致讨彼又复潜相交结按兵玩冦进退获利而劳费之病咸归国家且今江淮大水公私困竭军旅之事恐未可轻议也】中尉吐突承璀欲夺垍权自请将兵讨之时昭义节度使卢从史遭父防朝廷乆未起复【遭防在军不觧职亦未奉命起复】从史惧因承璀进説请以本军讨承宗诏走复金吾大将军   吐蕃请和许之   六月以范希朝为河东节度使   朝议以沙陀在灵武廹近吐蕃虑其反覆命悉从希朝诣河东希朝选其骁骑号沙陀军处其余众于定襄川【唐定襄县之川也在今大同府大同县西北】于是朱邪执宜始保神武川【后魏故神武郡之川也在今宁武府神池县东北】之黄花堆【在今大同府山阴县北一名黄堆】   毁安国寺碑楼   吐突承璀领功徳使盛修安国寺奉立圣徳碑先搆楼请勅学士撰文欲以万缗酬之上命李绛为之绛言尧舜禹汤未尝立碑自言圣徳惟秦始皇刻石髙自称述未审陛下欲何所法且叙修寺之美岂所以光圣徳邪上命曵倒碑楼承璀言楼大不可曵请徐毁拆上厉声曰多用牛曵之承璀乃不敢言凡用百牛曵之乃倒   秋七月贬杨慿【字虚受农人】为临贺【汉县今广西平乐府贺县是】尉中丞李夷简【字易之郑王元懿四世孙】弹京兆尹杨慿贪汚僭侈贬临贺尉凭亲友无敢送者栎阳尉徐晦独至蓝田与别权徳舆【字载之丹徒人】谓之曰君送杨临贺诚为厚矣无乃为累乎对曰晦自布衣防杨君知奨今日逺谪岂得不与之别借如明公他日为谗人所逐晦敢自同路人乎徳舆嗟叹称之于朝后数日李夷简奏晦为监察御史谓之曰君不负杨临贺肯负国乎   九月王承宗表献徳棣二州诏以承宗为成徳节度使薛昌朝【嵩之子】为保信军节度使领徳棣二州承宗袭昌朝执之以归   上审问诸学士曰今欲用王承宗为成徳留后割其徳棣二州更为一镇使输二税请官吏何如李绛等对曰徳棣成徳已乆一旦割之恐其忧疑怨望复为隣道搆扇万一旅拒倍难处置不若使吊祭使以其私谕承宗令其表请幸而听命于理固顺若其不听体亦无损【上又问今刘济田季安皆病若其物故又如成徳天下何时当平议者皆言宜乘此际代之不受则发兵讨之何时当平议者皆言宜乘此际代之不受则发兵讨之何如对曰羣臣见取蜀取呉易于反掌故謟躁之徒争献策画劝开河北陛下亦以前日成功之易而信其言臣窃以为河北之势与二方异何则西川浙西皆非反侧之地其四隣皆国家臂指之臣刘辟李锜独生狂谋大军一临则涣然离耳河北则不然其将士百姓懐其累代煦妪之恩不知君臣逆顺之理隣道各爲子孙之谋亦虑他日及此万一或相表里兵连祸结戎狄乘闲内侵其为忧患可胜道哉济及季安物故之际若有隙可乗当临事图之于今用兵则恐未可太平之业非朝夕可致愿陛下审处之时呉少诚病甚绛等因言少诚病必不起淮西四旁皆国家州县不与贼通朝廷命帅今正其时万一不从可议征讨故臣愿舍恒冀难致之策就申蔡易成之谋脱或恒冀连兵事未如意蔡州有衅势可兴师南北俱兴财用不赡傥事不得已须赦承宗则恩威两废不如早赐处分】既而承宗以未得朝命颇惧累表自诉上遣京兆少尹裴武宣慰承宗受诏甚恭请献徳棣二州武复命以承宗为成徳军节度徳州刺史薛昌朝为保信军节度领徳棣二州【昌朝王氏壻故就用之】田季安使谓承宗曰昌朝阴与朝廷通故受节钺承宗袭执昌朝囚之【上以裴武为欺防又有谮之者曰武使还先宿裴垍家明旦乃入见上怒甚欲贬之李绛曰武昔防李怀光军中守节不屈岂容今日遽为奸囘葢承宗始惧朝廷诛讨故请献二州而隣道不欲其然计必有阴行间説使不得守其初心者非武之罪也况垍武乆处朝廷谙练事体岂有使未复命而先宿宰相家乎此殆谗人中伤之言愿陛下察之上遂不问】   以许孟容【字公范长安人】为京兆尹   左神策军吏李昱贷长安富人钱不偿孟容収捕械系立期使偿曰期满不足当死中尉诉于上上遣中使宣防送本军孟容曰臣不奉诏当死然臣为陛下尹京畿非抑制豪彊何以肃清辇下钱未偿李昱不可得上嘉其刚直而许之京城震栗   冬十月削夺王承宗官爵发兵讨之以吐突承璀为招讨处置等使   上遣中使谕王承宗使遣薛昌朝还镇承宗不奉诏制削夺其官爵以吐突承璀为神策河中等道行营兵马使诸军招讨处置等使翰林学士白居易上疏谏【畧曰国家征伐当责成将帅近嵗始以中使为监军已非令典自古及今未有征天下之兵专令中使统领者也今神防不置行营节度使则承璀乃制将又统诸军招讨使则都统也臣恐四方闻之必轻朝廷四夷闻之必笑中国陛下忍令后代相传云以中官为制将都统自陛下始乎又恐诸道耻受指麾心既不齐功何由立且军国权柄动闗理乱朝廷制度出自祖宗陛下宁忍徇彼之欲而自隳法制以损圣朝乎】度支使李元素盐铁使李鄘京兆尹许孟容御史中丞李夷简给事中吕元膺【字景夫郓州东平人】穆质【怀州河内人】右补阙独孤郁亦极言其不可上不得已削承璀四道兵马使改处置为宣慰而已【李绛尝极言宦官骄横侵害政事谗毁忠良上曰此属安敢为谗就使为之朕亦不听绛曰此属大抵不知仁义不分枉直惟利是嗜得赂则誉跖蹻为亷良拂意则毁龚黄为贪暴惟用倾巧之智搆成疑似之端朝夕左右浸润以入之陛下必有时而信之矣自古宦官败国者备载方册陛下岂得不防其渐乎上不能用】   十一月呉少诚死牙将呉少阳【沧州清池人】自为彰义军留后先是少诚宠其大将呉少阳名以从弟出入如至亲少诚病少阳杀其子自摄副使知军州事及少诚死少阳遂自为留后上以河朔方用兵不能讨少阳明年三月遂以少阳为淮西留后【寻授节度使】   【庚寅】五年春正月吐突承璀讨王承宗战不利   先是幽州牙将谭忠【绛人】使于魏时田季安方举其徒谋出兵以拒吐突承璀忠闻之往説季安【季安闻吐突承璀讨王承宗聚其徒曰师不跨河二十五年矣今一旦越魏伐赵赵虏魏亦虏矣为之奈何其将有超伍而言者曰愿借骑五千以除君忧季安欲从之忠知其谋入谓季安曰如某之计是引天下之兵也往年王师取蜀取呉算不一失是皆相臣之谋今王师越魏伐赵不使耆臣宿将而专付中臣不输天下之甲而多出秦甲君知谁为之谋此乃天子自为之谋欲将夸服于臣下也若师未叩赵而先碎于魏是上之谋反不如下能不耻且怒乎既耻且怒必任智士画长策仗猛将练精兵毕力再举鉴前之败必不越魏而伐赵校罪轻重必不先赵而后魏矣季安曰然则若之何忠曰王师入魏君厚犒之而悉甲压境号曰伐赵阴遗赵书使觧□障遗魏一城特以奏防则魏之霸基安矣】季安善其言遂与赵阴计得其堂阳【汉县宋省故城在今冀州武邑县】已而忠归幽州复激刘济使伐赵【济合诸将曰天子知我怨赵今必命我伐之赵亦必大备我伐与不伐孰利忠曰是必皆将无之济怒曰我与承宗反乎命繋忠狱使人视成徳之境果不为备而诏至亦止令济防北边济乃召忠问何以知之忠曰卢从史外亲燕内实忌之外絶赵内实与之此为赵画曰燕以赵为障虽怨赵必不残赵不必为备一示赵不败抗燕二使燕获疑天子此忠所以知天子之不使君伐赵而赵之不备燕也济曰今则柰何忠曰天子伐赵君坐燕之甲不济易水使潞人得以借口是燕贮忠义之心卒染私赵之谤不见徳于赵人恶声徒嘈嘈于天下耳请君熟思之济曰吾知之矣】时诸军皆未进济下令军中曰五日毕出后者醢以狥乃自将兵七万独出击赵拔饶阳束鹿【注俱见前】于是诸军皆防于定州及是承璀至行营威令不振与承宗战屡败大将军郦定进战死军中夺气【河北用兵乆无功防上以吴少阳为淮西留后白居易言河北本不当用兵今承璀未尝苦战已失大将迁延进退乆未有功师道季安元不可保察其情状似相计防各収一县遂不进军观此事势速须罢兵若复迟延所费滋多且河北诸将见吴少阳已受制命必引事例轻重请雪承宗章表继来义无不许如此则是与夺皆由隣道恩信不出朝廷此臣所为陛下痛惜者也况今天时已热兵气相蒸饥渴疲劳疾疫暴露一有奔溃诸军必摇西戎北虏承虚入冦兵连祸生何事不有万一及此实国安危此臣所为陛下深忧者也不听】   贬元稹为江陵士曹   河南尹房式有不法事东台监察御史元稹奏摄之擅令停务朝廷以为不可罚俸召还至敷水驿【在今同州府华阴县西】有内侍后至破驿门入击稹伤面上复引稹前过贬之李绛崔羣【字敦诗武城人】言稹无罪白居易言中使陵辱朝士中使不问而稹先贬恐自今中使出外益暴横人无敢言者又稹为御史多所举奏不避权势切齿者众恐自今无人肯为陛下当官执法有大奸猾陛下无从得知上不听   吐突承璀诱卢从史执送京师以乌重【字保君承玼之子】为河阳节度使   卢从史阴与王承宗通谋上甚患之防从史遣牙将王翊元入奏事裴垍引与语为言君臣之义微动其心翊元遂输诚言从史阴谋及可取之状垍令翊元还本军经营遂得其都知兵马使乌重欵要垍言于上曰从史必为乱今与承璀对营而不设备失今不取后虽兴大兵未可以嵗月平也上许之承璀乃召从史入营与博伏壮士擒缚之驰诣京师昭义士卒闻之皆甲以出重当军门叱之曰天子有诏从者赏违者斩遂皆散上嘉重功欲即以为昭义帅李绛以为不可乃以重镇河阳而徙河阳节度使孟元阳镇昭义贬从史驩州司马   秋七月制雪王承宗复其官爵加刘济中书令   王承宗遣使自陈为卢从史所离间乞输贡赋请官吏许其自新李师道等亦数上表请雪之白居易复奏罢兵于是制先雪承宗复以徳棣二州与之悉罢诸道行营加刘济中书令   瀛州刺史刘总弑其父济及其兄绲   济之讨王承宗也长子绲为副大使掌留务【河北三镇相承各置副大使以嫡长为之父没则代领军务】济军瀛州次子总为刺史济有疾总与判官张圮谋使人从长安来曰朝廷以相公逗遛无功已除副大使为节度使矣济怒追绲诣行营总因进毒杀济绲至又杀之遂领军务   九月罢吐突承璀为军器使   裴垍言于上曰承璀首唱用兵疲弊天下卒无成功陛下纵以旧恩不加显戮岂得全不贬黜以谢天下乎李绛奏曰陛下不责承璀他日复有败军之将何以处之若诛之则同罪异罚彼必不服若释之则谁不保身而玩冦乎上即罢承璀中尉中外相贺   以权徳舆同平章事   上问宰相为政寛猛何先权徳舆对曰秦以惨刻而亡汉以寛大而兴先后可见矣上善其言   冬十月以任廸简为义武节度使张茂昭为河中节度使初义武节度使张茂昭请除代河北诸镇互遣人説止之不从凡四上表上乃许之以任廸简为义武行军司马茂昭悉以簿书管钥授之遣其妻子先行曰吾不欲子孙染于汚俗茂昭既去都虞候杨伯玉张佐元相继作乱将士共杀之奉廸简主军务时府库罄竭闾阎亦空廸简无以犒士乃设粝饭与士卒共食之居防门下经月士卒感之共请还府然后得安上闻之命以绫绢十万赐易定将士授廸简节钺徙茂昭镇河中   十一月以王锷为河东节度使   上左右受锷厚赂多称誉之上命锷兼平章事李藩固执以为不可权徳舆曰宰相非序进之官今锷既无忠勲朝廷又非不得已何为遽以此名假之上乃止【锷有吏才工于完聚范希朝以河东全军出屯河北耗散甚众锷到镇之初兵不满三万人马不过六百匹嵗余兵至五万人马有五千匹器械精利仓库充实又进家财三十万缗上复欲加锷平章事李绛谏曰锷在太原虽颇著绩效今因献家财而命之若后世何乃止】   裴垍罢为兵部尚书   垍得风疾上甚悼惜之   十二月以李绛为中书舍人   上每有军国大事必与诸学士谋之尝逾月不见学士绛等上言臣等饱食不言其为自计则得矣如陛下何陛下询访理道开纳直言实天下之幸非臣等之幸也上遂召对【白居易因论事言陛下错上色庄而罢宻召绛谓曰居易小臣不逊须令出院绛曰陛下容纳直言故羣臣敢竭诚无隐居易言虽少思志在纳忠陛下今日罪之臣恐天下各思箝口非所以广聪明昭圣徳也上悦待居易如初】上尝欲近猎苑中至蓬莱池西谓左右曰李绛必谏不如且止绛尝面陈吐突承璀专横语极恳切上作色曰卿言太过绛泣曰陛下置臣于腹心耳目之地若臣畏避左右爱身不言是臣负陛下言之而陛下恶闻乃陛下负臣也上怒觧曰卿所言皆人所不能言真忠臣也他日尽言皆应如是遂以为中书舍人【绛尝从容谏上聚财上曰今政令不及两河河湟沦于北敌朕日夜思雪祖宗之耻而财力不赡故不得不蓄聚耳不然朕宫中用度俭薄多藏何用邪】   【辛卯】六年春正月以李吉甫同平章事   吉甫自淮南召还复以前官秉政上尊任之   二月李藩罢为太子詹事   李吉甫复相藩颇沮止防诏授吴少阳淮西节度吉甫既见上潜欲中藩即奏曰道逄中使假印节与吴少阳臣为陛下恨之上色变翼日罢藩为太子詹事【上尝与宰相语及神仙李藩对曰秦始皇汉武帝学仙之效具在前史太宗服天竺僧长年药致疾此古今之明戒也陛下春秋鼎盛励志太平宜拒絶方士之説茍道盛徳充人安国理何忧无尧舜之寿乎】   以李绛为戸部侍郎   宦官恶李绛在翰林以为户部侍郎判本司上问绛故事戸部皆进羡余卿独无进何也对曰守土之官厚敛于人以市私恩天下犹共非之况戸部所掌皆陛下府库之物给纳有籍安得羡余若自左藏输之内藏以为进奉是犹东库移之西库臣不敢踵此也上喜其直益重之   夏四月以卢坦判度支   或告泗州刺史薛謇有异马不以献事下度支使巡官徃验未返上迟之使品官【内侍省官】刘防昕按其事卢坦曰陛下既使有司验之又使品官继往岂大臣不足信于品官乎臣请先就黜免上乃召泰昕还   五月以李惟简【范阳人】为凤翔节度使   陇州地与吐蕃接旧常更入攻抄人不得息惟简以为边将当谨守备蓄财谷以待寇不当防少利起事益市耕牛铸农器以给农之不能自具者増垦田数十万畆属嵗丰稔公私有余贩者流及他方   六月诏有司省吏员并州县减仕涂均俸给   李吉甫奏中原宿兵见在八十余万商贾僧道不服田畆者什有五六是常以三分劳筯苦骨之人奉七分待衣坐食之辈也今内外官以税钱给俸者不下万员天下或以一县之地而为州一乡之民而为县者甚众旧制一品月俸三十缗职田禄米不过千斛艰难以来増置使额厚给俸钱大厯中权臣月至九千缗州无大小刺史皆千缗常衮始立限约李泌稍复増加然有名存职废或额去俸存闲剧之间厚薄顿异请敇有司请定省吏员并州县减入仕之涂定俸给之数于是诏段平仲【字秉庸武威人】韦贯之许孟容李绛同详定省并八百八员诸色流外千七百余人   秋九月梁悦报讐杀人杖而流之   富平【此唐所置富平县也今属西安府汉故县在今寜夏府灵州】人梁悦报父讐杀秦杲自诣县请罪敇复讐据礼经则义不同天征法令则杀人者死宜令都省集议闻奏职方员外郎韩愈议曰律无复讐之条非阙文也葢不许则伤孝子之心而乖先王之训许之则人将依法专杀而无以禁止其端故圣人丁宁其义于经而深没其文于律其意将使法吏一防于法而经术之士得引经而议也宜定其制曰凡复父讐者事发具事申尚书省集议奏闻酌其宜而处之则经律无失其指矣于是杖悦一百流循州【隋置今广东惠州府是】   冬十一月弓箭库使刘希光伏诛以吐突承璀为淮南监军   希光受羽林大将军孙璹钱二万缗为求方镇事觉赐死事连知内侍省事吐突承璀出为淮南监军上问李绛朕出承璀何如对曰外人不意陛下遽能如是上曰此家奴耳向以其驱使之人故假以私恩若有违犯朕去之轻如一毛耳【试太子通事舍人李渉知上于承璀恩顾未衰乃投匦上疏称承璀有功希光无罪知匦使孔戣见其副章诘责不受上疏极言淡奸险欺天请加显戮诏贬渉峡州司仓 李渉渤之兄弟戣字君严巢父从子峡州注见前】   十二月以李绛同平章事   李吉甫复相多修旧怨上颇知之故擢绛为相吉甫善迎逢上意而绛鲠直数争论于上前上多直绛而从其言由是二人有隙【上御延英吉甫言天下已太平陛下宜为乐绛曰汉文帝时兵木无刃家给人足贾谊犹以为厝火积薪之下不可谓安今法令所不能制者河南北五十余州强邻侵犯近接泾陇烽火屡惊加之水旱时作仓库空虚此正陛下宵衣旰食之时岂得谓之太平遽为乐哉上欣然曰卿言正合朕意退谓左右曰吉甫专为悦媚如李绛真宰相也上尝问贞元中政事不理何乃至此吉甫对曰徳宗自任圣智不信宰相使奸臣得乗间弄威福故也上曰然此亦未必皆徳宗之过朕幼在徳宗左右见事有得失当时宰相亦未有再三执奏者今日岂得专归咎于徳宗邪卿軰宜用此为戒事有非是当力陈不已勿畏朕谴责而遽止也吉甫尝言人臣不当彊谏使君悦臣安不亦美乎李绛曰人臣当犯顔苦口指陈得失若防君于恶岂得为忠上曰绛言是也吉甫至中书卧不视事长吁而已李绛或乆不谏上輙谓之曰岂朕不能容受邪将无事可谏也吉甫又尝言于上曰赏罚人主之二柄不可偏废今惠凙已深而威刑未振中外觧惰愿加严以振之上顾李绛曰何如对曰王者之政尚徳不尚刑岂可舍成康文景而效秦始皇父子者乎上曰然后旬余于頔入对亦劝上峻刑上谓宰相曰于頔大是奸臣劝朕峻刑卿知其意乎皆对曰不知也上曰此欲使朕失人心耳吉甫失色退而抑首不言笑竟日】   太子宁卒   大稔   是嵗天下大稔米斗有值二钱者   【壬辰】七年春正月以元义方为鄜坊观察使   义方媚事吐突承璀李吉甫欲自托于承璀擢义方为京兆尹李绛恶而出之义方入谢因言绛私其同年许季同以为京兆少尹故出臣鄜坊专作威福明日上以诘绛曰人于同年固有情乎对曰同年乃四海九州之人偶同科第情于何有且陛下不以臣愚备位宰相宰相职在量才授任若其人果才虽在兄弟子侄之中犹将用之况同年乎避嫌而弃才是乃便身非徇公也上曰善遂趣义方之官   夏四月以崔羣为中书舍人   上嘉翰林学士崔羣谠直命学士自今奏事必取羣连署然后进之羣曰翰林举动皆为故事必如是后来万一有阿媚之人为之长则下位直言无从而进矣遂不奉诏   五月诏蠲淮浙租赋   上谓宰相曰卿軰屡言淮浙去嵗水旱近有御史自彼还言不至为灾事竟何如李绛对曰臣按淮浙诸道奏状皆云水旱人流求设法招抚其意似恐朝廷罪之者岂肯无灾而妄言灾邪此葢御史欲为奸谀以悦上意耳愿得其主名按致其法上曰卿言是也国以人为本闻有灾当亟救之岂可复疑之邪因命速蠲其税【上尝与宰相论治道于延英殿日旰暑甚汗透御服宰相求退上留之曰朕入禁中所与处者独宫人宦官耳故乐与卿等且共谈为理之要殊不知倦也】   秋七月立遂王恒为皇太子【即穆宗】   八月魏博节度使田季安卒   季安病军政废乱夫人元氏立其子怀谏为副大使知军务召牙内兵马使田兴【字安道廷玠之子】为都知兵马使【兴有勇力颇读书性恭逊季安虐兴数规谏季安以为收众心欲杀不果】未几季安卒【上与宰相议魏博事李吉甫请兴兵讨之李绛曰魏博不必用兵当自归朝廷上意以吉甫议为然绛曰怀谏乳臭子不能自听防军府大权必有所归诸将不服怨怒必起田氏不为屠肆则悉为俘囚何足烦天兵哉然彼自列将起代主帅隣道之所深恶不倚朝廷之援则无以自存故臣以为不必用兵可坐待魏博之自归也上曰善】   冬十月魏博兵马使田兴请吏奉贡诏以兴为节度使【寻赐名正】   田怀谏幼弱军政皆决于家僮蒋士则数以爱憎移易诸将众皆愤怒朝命乆不至军中不安田兴晨入府士卒大噪环拜请为留后兴惊仆乆之起谓众曰汝肯听吾言勿犯副大使守朝廷法令申版籍请官吏然后可皆曰诺兴乃杀蒋士则等十余人迁怀谏于外【自田承嗣据魏博至怀谏凡四世四十九年】监军以闻上亟召李绛曰卿揣魏博若符契吉甫请遣中使宣慰以观其变绛曰今田兴奉其土地兵众坐待诏命不乗此际推心抚纳必待勅使至彼持将士表来然后与之则是恩出于下而其感戴之心非今日比矣上欲且除留后绛曰田兴恭顺如此自非恩出不次无以深慰其心上从之除兴节度使制命至魏州兴感恩流涕士众鼓舞   十一月遣知制诰裴度【字中立闻喜人】宣慰魏博   李绛言魏博五十余年不霑皇化一旦来归不有重赏过其所望则无以慰士卒之心使四隣劝慕请发内库钱百五十万缗以赐之宦官以为太多上以语绛绛曰田兴不贪专地之利不顾四隣之患归命圣朝陛下奈何爱小费而遗大计不以収一道人心钱用尽更来机事一失不可复追借使国家发十五万兵以取六州期年而克之其费岂止如此而已乎上悦曰朕所以恶衣菲食蓄聚货财正欲为平定四方不然徒贮之府库何为十一月遣知制诰裴度宣慰魏博颁赏军士六州百姓给复一年军士受赐欢声如雷成徳兖郓使者数軰见之相顾失色叹曰倔强者果何益乎度为兴陈君臣上下之义兴听之终夕不倦请度徧行所部宣布朝命又奉所部缺官请有司注拟奉法令输税赋室屋僣侈者皆避不居郓蔡恒遣游客间説多方兴终不听【李师道使人谓韩曰我世与田氏约相保援今兴非其族又首变两河事亦公之所恶也我与成徳合军讨之曰我不知利害知奉诏行事耳若兵北渡河我则以兵东取曹州师道惧不敢动】   置振武【乾元初置振武军领麟胜二州地在今陜西葭州神木县】天徳【注见前】营田李绛奏振武天徳左右良田可万顷请择能吏开置营田可以省费足食上从之命度支使卢坦经度四年之间开田四千八百顷収谷四千余万斛嵗省度支钱二千余万缗   吐蕃寇泾州   吐蕃数入寇上患之李绛言京西京北始置神策镇兵欲以备御吐蕃使与节度使掎角相应今则鲜衣美食坐耗县官每有寇至节度使邀与俱进则云申取中尉处分比及得报虏去逺矣纵有果鋭之将闻命奔赴节度使无刑戮以相制相视如平交左右前却莫肯用命请据所在之地割本镇使号令齐一则军威大振虏不敢入寇矣上曰不知旧事如此当亟行之既而神策军骄恣日乆不乐节度使竟为宦官所沮而止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九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六十   唐   宪宗皇帝   元和八年春正月权徳舆罢   李吉甫李綘数争论于上前徳舆居中无所可否上鄙之故罢   贬于頔为恩王【名连代宗子】传   初頔在山南惮上英威为子季友求尚主上以普宁公主妻之因讽使入朝【徳宗时加同平章事及是复加司空奉朝请】既而頔以久留长安郁郁不得志有梁正言者自言与枢宻使梁守谦同宗頔使其子敏赂之求出镇久之正言诈渐露敏索还其赂不得诱其奴支解之事觉頔素服诣阙请罪左授恩王传絶朝谒敏流雷州【唐置今广东雷州府是】季友等皆贬官【事连僧鍳虚鉴虚自贞元以来以财交权幸受方镇赂遗厚自奉养吏不敢诘至是权幸争为之言上欲释之中丞薛存诚不可上遣中使诣台宣旨存诚对曰陛下必欲释此僧请先杀臣不然臣不奉诏上嘉而从之杖杀鉴虚薛存诚字资明寳鼎人】   征四川节度使武元衡入知政事   夏六月大水   上以为隂盈之象出宫人二百车   徙受降城【此中受降城也注见前】于天徳军【元和志天徳军本安北都防旧理西受降城天寳中于大同川西筑城名曰天安军移□焉乾元后改为天徳军西南移永清棚至元和八年复移军于大同川之旧城】   先是振武【注见前集览是条释振武为雁门考雁门即今代州唐书地理志代州育神武军非振武也集覧误】河溢毁受降城节度使李光进奏请修城兼理河防李吉甫请徙于天徳故城【东南去中受降城二百里】以避河患李绛卢坦以为受降城张仁愿所筑当碛口据虏冲要羙水草守邉之利也欲避河患退二三里可矣天徳故城僻处确瘠烽候不相应接虏忽唐突势无由知是无故而蹙国二百里也城使周懐义奏利害与绛坦同上卒用吉甫策【时以受降城骑士并天徳军李绛言于上曰邉兵徒有其数而无其实将帅但縁私役使聚其财货以结权幸而已未尝训练以备不虞此不可不于无事之时豫留圣意也受降兵籍旧四百人及天徳交兵才五十人器械一弓而已故绛言及之上惊曰邉兵乃如是其虚邪卿曹当加按阅防绛罢相而止】   秋九月吐蕃作乌兰桥【在今巩昌府靖逺县西南乌兰闗外唐于此置乌兰县后没于吐蕃】   初吐蕃欲作乌兰桥先贮材于河侧【祖厉河之侧也祖厉音嗟頼河在靖逺县西南北流入于南河】朔方常潜遣人投之于河终不能成虏知节度王泌贪先厚赂之然后并力成桥仍筑月城守之自是朔方御冦不暇   【甲午】九年春正月李绛罢   绛屡以疾辞位至是罢为礼部尚书【初上尝谓宰相曰卿辈当为朕惜官勿用之私亲故李吉甫权徳舆皆谢不敢绛曰崔祐甫有言非亲非故不谙其才谙者尚不与官不谙者何敢复与但问其才器与官相称否耳若避亲故之嫌使圣朝亏多士之羙此乃偷安之臣非至公之道也茍所用非其人则朝廷自有典刑谁敢逃之上以为然又尝问绛人言外间朋党大甚何也绛对曰自古人君所甚恶者莫若朋党故小人谮君子者必曰朋党盖言之则可恶寻之则无迹以此目之则天下之贤人君子无能免者此东汉之所以亡也愿陛下深察之夫君子困与君子合岂可必使之与小人合然后谓之非党邪】   以吐突承璀为神防中尉   初上欲相李绛先出吐突承璀为淮南监军至是绛既罢召还承璀复以为左神防中尉   夏五月复置宥州【在今鄂尔多斯右翼前旗有新旧二州俱唐置元和志废宥州在盐州东北三百里开元二十六年置寳应后废新宥州在废宥州东北三百里元和九年置】   李吉甫奏开元中置宥州以领降戸寳应以来因循遂废今请复之以备回鹘抚党项上从之【先是回鹘屡请昏朝廷以费广未许李绛言回鹘凶彊不可无备淮西穷蹙事更经营万一北邉有警则非歩骑数万不足抗御而淮西遗丑复延嵗月之命为国家费岂特降主之比哉上不聼】   六月以张靖【字元理延赏子】同平章事   靖宰相子少有令名厯官河中节度使及是遂入相【自张嘉贞及延赏靖三世为相时号其里第曰三相张家】   秋七月以岐阳公主适司议郎杜悰【字永裕佑之孙】   翰林学士独孤郁权徳舆之壻也上叹郁之才羙曰徳舆得壻郁我反不及邪先是尚主皆取勲戚之家上始命宰相选公卿子弟可居清贯【犹言清职】者诸家皆不愿惟杜佑孙悰不辞遂以悰尚岐阳公主公主上长女郭妃【暧之女】所生有贤行杜氏大族尊行不翅数十人公主卑委怡顺一同家人礼度二十余年人未尝以丝发间指为贵骄始至与悰谋曰上所赐奴婢卒不肯穷屈奏请纳之悉自市寒贱可制指者自是闺门落然不闻人声   闰月呉少阳死   少阳在蔡州隂聚亡命抄掠夀州茶山【寿州与六安霍山接界山多产茶】以实其军至是死其子元济匿丧自领军务【初少阳闻呉武陵名请为賔友武陵不答至是以书喻元济曰人情一也足下反天子部曲亦欲反足下易地而处则情可知矣先是少阳判官苏兆杨元卿大将侯惟清皆劝少阳入朝及是元济杀兆囚惟情元卿先奏事在长安具以淮西虚实及取元济之防告李吉甫元济杀其妻子而以董重质为谋主李吉甫言于上曰淮西非如河北四无党援而国家常宿数十万兵以备之劳费不支失今不取后难图矣上将讨之张靖请先为少阳辍朝赠官遣使吊赠待其有不顺之迹然后加兵上从之遣工部员外郎李君何吊祭不得入而还 呉武陵信州人董重质呉少诚之壻】   以乌重为汝州刺史   李吉甫以为汝州捍蔽东都而河阳宿兵本以制魏博今田正归顺则河阳为内镇不应屯重兵以示猜阻以乌重兼汝州刺史使徙镇之加正检校右仆射赐其军钱二十万緍正曰吾未若移河阳军之为喜也   冬十月同平章事李吉甫卒十二月以韦贯之同平章事李吉甫绘淮西地图未及上而卒上敇其子献之以贯之同平章事【贯之先为礼部侍郎所取士抑浮华先实行尝从客奏曰礼部侍郎重于宰相上曰侍郎是宰相除安得重对曰然然为陛下柬宰相者得无重乎上羙其言改尚书右丞未几遂相】   【乙未】十年春正月呉元济反制削其官爵发兵讨之呉元济纵兵侵掠及东畿制削其官爵发十六道兵讨之【时又诏鄂岳观察使柳公绰以兵五千授安州刺史李聼讨元济公绰曰朝廷以吾书生不知兵邪即奏请自行许之至安州署聼都知兵马使选卒六千属之戒曰行营之事一决都将聼感恩畏威如出麾下公绰号令整肃区处军事诣将皆服士卒在行营者厚给其家妻滛泆者沈之于江士卒皆喜故每战皆捷公绰所乗马踶杀圉人公绰命杀马以祭之 栁公绰字寛华原人李聼字正思晟之子】   三月以柳宗元为柳州【唐置今广西柳州府是】刺史刘禹锡为连州【隋置今州广东】刺史   王叔文之党十年不量移执政有怜其才欲渐进之者悉召至京师谏官争言其不可上亦恶之皆以为逺州刺史宗元得栁州禹锡得播州【注见前】宗元曰播州非人所居而梦得亲在堂万无母子俱徃理欲请于朝以柳易播中丞裴度亦以禹锡母老为上言上曰为人子不自谨贻亲忧此则重可责也度曰陛下方侍太后恐禹锡在所宜矜上良久乃曰朕所言以责为子者耳然不欲伤其亲心退谓左右曰裴度爱我终切禹锡得改连州【宗元善为文虽坐废名盖一时在柳州颇着政绩既殁州人懐之庙于罗池以祀焉禹锡自朗州还作元都观看花诗语讥忿当路者不喜后入为主客郎中复作游元都观诗且言始谪十年还京师道士种桃其盛若霞又十四年过之无复一存唯兎葵燕麦动摇春风耳意诋摧近闻者益薄之寻以裴度荐为集贤直学士度罢出为苏州刺史以政最赐金紫防昌中卒】   田正遣其子布将兵助讨淮西   盗焚河隂转运院   李师道数上表请赦吴元济上不从师道使大将将二千人趋夀春声言助官军实以援元济也师道素养刺客奸人数十人説师道曰用兵所急莫先粮储今河隂院积江淮租赋请潜徃焚之因刦东都焚宫阙亦救蔡一竒也师道从之遣攻河隂转运院烧钱帛三十余万緍匹谷二万余斛人情恇惧多请罢兵上不许   夏五月遣御史中丞裴度宣慰淮西行营   诸军讨淮西久未有功上遣裴度诣行营宣慰察用兵形势度还言淮西必可取之状且曰观诸将惟李光顔勇而知义必能立功既而光顔数败贼军上以度为知人知制诰韩愈亦言淮西三小州残困剧之余而当天下之全力其破败可立而待然所未可知者在陛下防与不防耳   六月盗杀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武元衡击伤裴度首上悉以兵事委武元衡师道客曰天子所以鋭意诛蔡者元衡赞之也请密徃刺之元衡死则他相不敢主其谋争劝天子罢兵矣师道资给遣之王承宗亦遣牙将尹少卿奏事且诣中书为元济游説辞指不逊元衡叱出之承宗又上书诋元衡至是元衡入朝有贼自暗中射杀之取其颅骨而去又击裴度伤首坠沟中京城大骇于是诏宰相出入加金吾骑士张露刃以卫之【贼遗纸于金吾府县曰毋急捕我我先杀汝故捕贼者不敢甚急兵部侍郎许孟容见上言自古未有宰相横尸路隅而盗不获者此朝廷之辱也因涕泣又诣中书挥涕言请奏起裴中丞为相大索贼党于是诏内外捜捕购赏甚厚主士则告承宗遣卒张晏所为捕得鞫之诏出承宗表并议其罪晏等其服张靖以为疑屡言之上不聼诛晏等而师道客潜遁去】   以裴度同平章事   度病创卧二旬诏以卫兵宿其第中使问讯不絶或请罢度官以安恒郓之心上怒曰若罢度官是奸谋得成朝廷无复纲纪吾用度一人足破二贼遂以度为相度言淮西心腹之疾不得不除且朝廷业已讨之两河防扈者将视此为髙下不可中止上以为然悉以用兵事委度讨贼愈急【初徳宗多猜忌朝士有相过从者金吾皆伺察以闻宰相不敢私第见客度癸今冦盗未平宰相宜招延四方贤才与谋议请于私第见客许之】   秋七月诏絶王承宗朝贡   八月己亥朔日食   李师道遣兵袭东都捕得伏诛   师道置留后院于东都潜内兵数百人谋焚宫阙纵兵杀掠其小卒诣留守吕元膺告变元膺发兵围之贼众突出望山而遁都城震骇时留兵寡弱元膺坐皇城门部分指使意气自若都人赖以安东都西南皆髙山深林民不耕种専以射猎为生人皆趫勇谓之山棚元膺设重购以捕贼数日有山棚遇贼走召其侪引官军共围获之按验得其魁乃中岳寺僧圆净为师道买田伊阙陆浑山间以舍山棚而衣食之捕获伏诛【圆净本史思明将勇悍过人时年八十余捕者得之奋锤撃其胫不能折圆净骂曰鼠子折人胫且不能敢称健儿乃自置其胫教使折之临刑叹曰误我事不得使洛城流血】党与死者凡数千人留守将及驿卒数人皆受其职名元膺鞫圆净党与始知杀武元衡者乃师道也元膺密以闻上业已讨王承宗不复穷治【是冬盗焚柏崖仓又焚献陵寝宫永巷明年春盗复断建陵门防】   九月以韩为淮西诸军都统   初上以严绶在河东所遣禆将多立功故使镇襄阳且督诸军讨淮西绶无他材能但倾府库以赉士卒赂宦官拥众经年无尺寸功裴度屡言其军无政乃以韩为诸军都统亦欲倚贼自重不愿淮西速平时李光顔战最力欲结之索得一美妇人容色絶世遣使遗之光顔乃大飨将士谓使者曰战士数万皆弃家逺来冒犯白刃光顔何忍独以声色自娯悦乎因流涕坐者皆泣乃即席厚赠使者并妓返之曰为光顔多谢相公光顔以身许国誓不与逆贼同戴日月死无贰矣   【丙申】十一年春正月张靖罢   王承宗纵兵四掠幽沧定三镇皆苦之争上表请讨承宗上欲许之靖以为两役并兴恐国力不支请并力平淮西乃征恒冀上不为之止靖乃求罢出为河东节度使   翰林学士钱徽【字蔚章呉兴人】知制诰萧俛罢   时羣臣请罢兵者众上患之故黜徽俛以警其余   制削王承宗官爵发兵讨之   韦贯之屡请先取呉元济后封承宗曰陛下不见建中之事乎始于讨魏及齐而蔡燕赵皆应之卒致朱泚之乱由徳宗不能忍数年之愤欲太平之速成故也上不聼诸军讨王承宗者互相观望独昭义节度使郗士美【字和夫兖州金乡人】引精兵压其境大破承宗之众于柏乡【隋县今属赵州】   二月以李逢吉【字虚舟元道曾孙】同平章事   逢吉知礼部贡举未巳事即拜同平章事诏礼部尚书王播【字明扬州人】署榜【逢吉险谲多端既得位务偿好恶】   三月皇太后王氏崩【諡庄宪合葬丰陵】   夏四月以皇甫镈【泾州临泾人】判度支   镈始以聚敛得幸   六月唐邓节度使髙霞寓大败于鐡城【在今汝宁府遂平县西南胡三省注即文城栅以其坚不可破故谓之鐡城】   时诸将讨淮西者胜则虚张杀获败则匿之至是大败不可掩始上闻中外骇愕宰相入见将劝罢兵上曰胜负兵家之常今但当论用兵之畧察将帅之不胜任者易之兵食不足者助之耳岂得以一将失利遽议罢兵邪于是独用裴度之言他人言罢兵者亦稍息矣   秋八月韦贯之罢   贯之性高简好甄别流品又数请罢兵故罢为吏部侍郎   九月李光顔乌重防淮西陵云栅【在今陈州府商水县故溵水城西南当郾城之东】   先是光顔重败淮西兵于陵云栅及是遂防之   加李师道检校司空   师道闻防陵云而惧诈请输欵上以力未能讨加检校司空   冬十一月以栁公绰为京兆尹   公绰初赴府有神防小将跃马冲其前导公绰驻马杖杀之明日入对上怒诘之对曰京兆为辇毂师表今视事之初而小将敢尔唐突此乃轻陛下诏命非独慢臣也臣知杖无礼之人不知其为神防军将也上曰何不奏对曰臣职当杖之不当奏上退谓左右曰汝曹须作意此人朕亦畏之   加李光顔等检校官   讨淮西诸军近九万上怒诸将久无功命梁守谦宣慰因留监军先加李光顔等检校官而诏书切责示以无功必罚   十二月以李愬【字元直聼之兄】为唐邓节度使   先是高霞寓兵败坐贬以袁滋为彰义节度使理唐州滋至州吴元济围其新兴栅【宋白曰栅在呉房县西南呉房故城在今汝宁府遂平县西】滋卑辞以请之元济由是不复以滋为意朝廷知之贬滋以李愬代之愬至唐州知士卒惮战谓之曰天子知愬柔懦故使拊循尔曹至于战攻进取非吾事也众始信而安之愬亲行视士卒伤病者存恤之不事威严或以军政不肃为言愬曰吾非不知也袁尚书专以恩恵懐贼贼易之闻吾至必増备吾故示之以不肃彼必以吾为懦而懈惰然后可图也淮西人轻愬不为备   初置淮颍水运使   杨子院米自淮隂泝淮入颍至项城【本汉项县隋改项城今属陈州府】入溵输于郾城以馈淮西行营省汴运之费七万余缗   【丁酉】十二年春二月置淮西行县   淮西被兵数年竭仓廪以奉战士民多无食采菱芡鱼鳖鸟兽食之亦尽多降官军勅置行县以抚之   三月淮西文城栅【即鐡城注见上】降   李愬遣十将【军中小校也】马少良将十余骑巡逻遇呉元济捉生虞侯丁士良与战擒之士良元济骁将常为东邉患众请刳其心愬许之士良无惧色愬命释其防士良请尽死以报徳愬署为捉生将士良言于愬曰吴秀琳据文城栅为贼左臂官军不敢近者有陈光洽为之谋主也光洽勇而轻好自出战请为公擒之则秀琳降矣遂擒光洽以归秀琳果以栅降愬引兵入据其城秀琳将李宪有才勇愬更其名曰忠义而用之于是军气复振人有欲战之志既而董昌龄【蔡人】以郾城降【元济以昌龄为郾城令而质其母杨杨谓昌龄曰顺死贤于逆生汝去逆而吾死乃孝子也从逆而吾生是戮吾也防官军进逼郾城昌龄乃举城降李光顔入据之】元济闻之甚惧时董重质守洄曲【一名时曲在商水县西南溵水于此洄曲故名】元济悉发亲近及守城卒诣重质以拒官军【昌龄授郾城令兼监察御史后蔡平而母在封北平郡太君】   夏五月罢河北行营   六镇讨王承宗者兵十余万厯二年无功月费度支钱十五万缗李逢吉及朝士多言宜并力先取淮西俟淮西平乘胜取恒冀如拾芥耳上从之罢河北行营   李愬擒淮西将李祐【字庆之史不详何所人】   愬与吴秀琳谋取蔡秀琳曰非得李祐不可秀琳无能为也祐有勇畧守兴桥栅【在遂平县东南】时帅士卒割麦于张柴村【在文城栅之东】愬召厢虞侯史用诚以三百骑伏林中诱而擒之以归将士争请杀之愬释防待以客礼时时召祐及李忠义屏人语或至夜分他人莫预闻诸将恐祐为变多谏愬诸军亦日有牒称得贼谍者言祐为贼内应愬恐谤先逹于上已不及救乃械祐送京师先密奏曰若杀祐则无以成功诏以还愬署散兵马使令佩刀巡警出入帐中或与同宿密语逹曙有窃聼者但闻祐感泣声【旧军令含贼谍者屠其家愬除其令使厚待之谍反以情告愬愬益知贼中虚实尝遣兵攻朗山不利众皆怅恨愬独欢然曰此吾计也乃募敢死士三千人号曰突将朝夕自教习之使常为行备 朗山隋县今汝宁府确山县是】   六月呉元济请降   元济兵势日蹙上表请罪愿束身自归诏许之而为董重质等所制不得出   秋七月大水   以孔戣为岭南节度使   先是明州【唐置今浙江宁波府是】嵗贡蚶【呼甘反蚌属横纵其理五味自充】蛤【葛合反小于蚶而殻薄其文如贝】水陆夫劳费华州刺史孔戣奏罢之至是岭南择帅宰相奏拟数人上皆不用曰顷有谏进蚶蛤者可与也乃以戣为岭南节度使   以裴度兼彰义节度使充淮西宣慰招讨使崔羣同平章事【考唐书宪宗纪崔羣同平章事在是年七月丙辰与裴度使淮西制同日俱下通鉴因之纲目移在九月今改正】   诸军讨淮西四年不克馈运疲上亦病之宰相李逢吉等竞言师老财竭意欲罢兵度独无言上问之度曰臣誓不与此贼俱生今请自徃督战且元济势实窘迫但诸将心不一不并力迫之故未降耳若臣自诣行营诸将恐臣夺其功必争进破贼矣上悦命度以平章事兼节度使仍充宣慰招讨处置使以戸部侍郎崔羣同平章事制下度奏刑部侍郎马緫【字防元扶风人】为宣慰副使右庶子韩愈为行军司马将行言于上曰臣若灭贼则朝天有期贼在则归阙无日上为之流涕御通化门送之李逢吉不欲讨蔡翰林学士令狐楚【字谷士徳棻之裔】与逢吉善度恐其合中外之势以阻军事乃请改制书数字且言楚草制失辞罢之度遂行以郾城为治所先是诸道皆有中使监陈进退不由主将胜则先使献防不利则陵挫百端度悉奏去之诸将始得耑其军事战多有功   九月李逢吉罢   逢吉既与裴度异议上知而恶之遂罢为东川节度使【初上为广陵王布衣张宿以辩口得幸及即位累官至比部员外郎招权受赂逢吉恶之上欲以宿为谏议大夫逢吉曰宿小人岂得窃贤者之位必欲用宿请先去臣上不悦防逢吉罢遂竟用宿 张宿本寒人自云诸生】   李愬攻呉房入其外城   李愬将攻吴房诸将曰今日徃亡【隂阳家説八月以白露后十八日为徃亡九月以寒露后二十七日为徃亡】愬曰吾兵少不足战宜出其不意彼以徃亡不吾虞正可击也遂徃克其外城而还淮西将孙献忠以骁骑五百追击其背众惊将走愬下马据胡牀令曰敢退者斩返斾力战斩献忠或劝愬乘胜攻其子城可防也愬不聼引还   冬十月李愬夜袭蔡州擒呉元济槛送京师   李祐言于李愬曰蔡之精兵皆在洄曲守州城者皆羸卒可以乘虚直抵其城比贼将闻之元济已成擒矣愬然之十月遣掌书记郑澥白裴度度曰兵非出竒不胜常侍良图也愬乃命祐及李忠义帅突骑三千为前驱自与监军将三千人为中军李进诚将三千人殿其后军出不知所之愬但东行行六十里夜至张柴村尽杀其戍卒及烽子【守烽之卒】据其栅命士卒少休食干糒整覊靮留五百人镇之以防朗山救兵又分兵以防洄曲及诸道桥梁复夜引兵出诸将请所之愬曰入蔡州取吴元济诸将皆失色监军哭曰果落李祐奸计时大风雪旌旗裂人马冻死者相望人人自以为必死然畏愬莫敢违夜半雪愈甚行七十里至州城【近城有鹅鸭池愬令击之以混军声】自呉少诚拒命官军不至蔡州城下三十余年故蔡人不为备四鼓愬至无一人知者祐忠义镢【锄也】其城以先登壮士从之杀守门卒而留击柝者使击柝如故遂开门纳众鸡鸣雪止愬入居元济外宅或告元济曰官军至矣元济不信起聼于庭闻愬军号令曰常侍传语应者近万人始怯曰何等常侍能至于此乃帅左右登牙城拒战时董重质拥精兵万余人据洄曲愬曰元济所望者重质之救耳乃访重质家厚抚之遣其子传道持书谕重质重质遂单骑诣愬降愬攻牙城烧其南门民争负刍薪助之门壊执元济槛送京师且告于裴度是日申光二州及诸镇兵二万余人相继来降自元济就擒愬不戮一人自官吏帐下厨廐之卒皆复其职使之不疑然后屯于鞠塲以待裴度【诸将请曰公始败于朗山而不忧胜于呉房而不取冒大风甚雪而不止孤军深入而不怯然卒以成功皆众人所不喻也敢问其故愬曰朗山不利则贼轻我不为备矣取呉房则其众奔蔡并力固守故存之以分其兵风雪隂晦则烽火不接不知吾至孤军深入则人皆致死战自倍矣夫视逺者不顾近虑大者不计细若矜小胜恤小败先自挠矣何暇立功乎众皆服愬俭于奉已而丰于待士知覧不疑见可能防所以成功】   以李鄘同平章事   初吐突承璀为淮南监军鄘为节度使性刚严与承璀互相敬惮故未尝相失承璀既归遂引鄘为相【已而鄘至京师耻由宦官进遂辞疾不入见不视事未几罢为戸都尚书】   裴度入蔡州   度建彰义节将降卒万余人入城李愬躬具櫜鞬【櫜姑劳反以藏弓鞬居言反以藏箭】出迎拜于路左度将避之愬曰蔡人顽悖不识上下之分数十年矣愿公因而示之使知朝廷之尊度乃受之愬还军文城【度以蔡卒为牙兵或谏曰蔡人反仄者尚多不可不备度笑曰吾为彰义节度使元恶既擒蔡人则吾人也又何疑焉蔡人闻之感泣先是呉氏父子阻兵禁人偶语然烛有以酒食相遇从者罪死度除其禁蔡人始知有生民之乐】诏淮西百姓给复二年近贼四州免来年夏税官军战亡者皆为收葬给其家   十一月帝御门受俘诛呉元济   上御兴安门受俘以呉元济献于庙社而斩之【初淮西之人刼于李希烈呉少诚之威虐不能自防久而老者衰幼者壮安于悖逆不复知有朝廷矣自少诚以来违将出兵皆不束以法制聼各以便宜自战人人得尽其才故以三州之众举天下之兵环而攻之四年然后克之】   赐李愬爵凉国公韩等迁官有差   李祐以功授神武将军董重质虽降上以其为元济谋主欲杀之李愬奏先许重质不死乃贬春州【唐置今肇庆府阳春县是】司戸   以宦者为馆驿使   旧制御史一人知驿至是诏以宦者为馆驿使左补阙裴潾【闻喜人】谏曰内臣外事职分各殊切在塞侵官之源絶出位之渐事有不便必戒于初令或有妨不必在大上不聼   十二月赐度晋国公复入知政事   【戊戌】十三年春正月李师道奉表纳质并献三州   初李师道谋逆命幕僚髙沐郭昈李公度屡谏之判官李文防孔目官林英谮沐杀之昈亦被囚及淮西平师道忧惧公度説之使遣子入侍并献沂海密三州以自赎师道从之上遣左散骑常侍李逊【字友道宗室逺裔居荆州】诣郓州宣慰【逊至郓州师道先惑其妻之言中悔乃严兵见逊逊盛气正色责其决语师道谢曰既重烦朝使何敢复有二三逊归言于上曰师道愚顽反复必湏用兵既而师道表言军情不聼纳质割地上怒决意讨之】   二月修麟徳殿浚龙首池【在西安府唐东内苑中引龙首渠之水自城南注此】起承晖殿   上命六军修麟徳殿龙武统军张奉国大将军李文悦以外寇初平营缮太多白宰相兾有论谏裴度言之上怒贬奉国等于是浚龙首池起承晖殿土木浸兴矣   以李夷简同平章事   时李鄘罢相遂以夷简同平章事【夷简相数月上方委裴度以用兵夷简自谓才不及度求出镇乃罢为淮西节度使】   横海节度使程权入朝   权自以世袭沧景与河北三镇无殊内不自安表请举族入朝许之横海将士乐自擅不聼权去掌书记林蕴谕以祸福权乃得出诏以蕴为礼部员外郎【沧景自程日华至权入朝凡□传十有六年】   夏四月王承宗纳质请吏复献二州诏复其官爵裴度之在淮西也布衣栢耆【史不详何所人】以防干韩愈曰元济就擒承宗破胆矣愿得奉丞相书徃説之可不烦兵而服愈白度为书遣之承宗惧求哀于田正请以二子为质及献徳棣二州输租税请官吏正为之请上许之正遣使送其二子知感知信及二州图印至京师【幽州大将谭忠亦説刘总曰自元和以来刘辟李锜田季安卢緃史呉元济阻兵冯险自以为深根固蒂天下莫能危也然顾盼之间身死家覆此非人力所能及殆天诛也况今天子神圣威武苦身焦思缩衣节食以养战士此志岂湏臾忘天下哉今国兵骎骎北来赵人已献城十二□深为公忧之总泣曰闻先生言吾心定矣遂专意归朝廷】   赐六军辟仗使印   旧制以宦官为六军辟仗使如方镇之监军无印及张奉国等得罪至是始赐印得纠绳军政事任专逹矣   六月癸丑朔日食   秋七月诏诸道发兵讨李师道   先是上谋讨师道以李光顔为义成节度使镇滑州及是下制罪师道令宣武魏博义成武宁【元和二年置武宁节度领徐泗濠三州】横海兵共讨之   以皇甫鏄程异同平章事   淮西既平上浸骄侈判度支皇甫镈盐鐡使程异晓其意数进羡余由是有宠又以厚赂结吐突承璀上遂以为宰相制下朝野骇愕至于市道负贩者亦嗤之裴度崔羣极谏其不可上不聼【度耻与小人同列求退不许乃上疏曰镈异皆钱杀俗吏佞巧小人陛下一旦寘之相位中外骇笑况镈在度支专以丰取刻与为务中外仰给之人无不思食其肉比者裁损淮西粮料几至溃乱程异虽人品庸下然心事和平可处烦剧不宜为相臣若不退天下谓臣无耻臣若不言天下谓臣负恩今退既不许言又不聼臣如烈火焼心众镝丛体所可惜者淮西荡定河北底寜承宗敛手削地韩舆疾讨贼岂朝廷之力能制其命哉直以处置得宜能服其心耳陛下建升平之业十已八九何忍还自坠壊使四方解体乎上以度为朋党不之省镈自知不为众诸所与益为巧谄以自固时内出积年缯帛什度支令卖镈悉以髙价买之以给邉军其缯帛朽败随手破裂邉军聚而焚之度因奏事言之镈于上前引其足曰此靴亦内库所出臣以钱二千买之坚究可久服度言不可信上以为然由是镈益无所殚程异亦自知不合众心能亷谨谦逊为相月余不敢知印秉笔故终免于过其后上语宰相曰人臣常力为善何乃好立朋党度对曰方以类聚物以羣分君子小人志趣同者势必相合君子为徒谓之同徳小人为徒谓之朋党外虽相似内实悬殊在圣主辨其所为邪正耳】   冬十一月以栁泌【本杨仁□更姓名】为台州【唐置今浙江台州府是】刺史上好神仙诏天下求方士宗正卿李道古【曹王臯之子】因皇甫镈荐山人柳泌云能合长生药泌言天台【山名在今台州府天台县北山当斗牛之分上应台宿故名天台】多灵草诚得为彼长吏庶几可求上以泌权知台州刺史谏官争论奏以为人主喜方士未有使之临民者上曰烦一州之力而能为人主致长生臣子亦何爱焉由是羣臣俱莫敢言   十二月田正将兵渡河逼郓州   先是正请自黎阳渡河讨李师道裴度曰魏博军既渡河即当仰给度支或与光顔互相疑阻则必益致迁延与其度河而不进不若养威于河北宜且使之秣马厉兵俟霜降水落自杨刘【在今泰安府东阿县北宋以前前黄河津渡口】渡河直指郓州则贼众摇心矣上从之是月正将魏博全师自杨刘渡河距郓州四十里筑垒城中大震【既而魏博义成军送所获郓州牙将夏侯澄等四十余人上皆释勿诛各什行营驱使曰若有父母欲归者优给遣之朕所诛者师道而已于是贼中闻之降者相继】   【己亥】十四年春正月遣中使迎佛骨至京师贬韩愈为潮州【隋置今广东潮州府是】刺史   先是功徳使上言凤翔法门寺塔有佛指骨相传三十年一开开则嵗丰人安来年应开请迎之上从其言至是佛骨至京师留禁中三日厯送诸寺王公士民瞻奉舍施惟恐弗及刑部侍郎韩愈上表谏【畧曰昔者黄帝以至禹汤文武皆享寿考百姓安乐当是时中国未有佛也汉明帝时始有佛法其后乱亡相继逢祚不长宋齐梁陈元魏以下事佛渐谨年代尢促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度舍身施佛竟为侯景所逼饿死台城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信亦可知也夫佛与中国言语不通衣服殊制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恩假如其身尚在来朝京师陛下客而接之不过宣政一见礼宾一设赐衣一袭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众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岂宜以入宫禁乞付有司投诸水火永絶根本断天下之疑絶后代之惑佛若有灵能作祸福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鉴临臣不怨悔】上得表大怒将加愈极刑裴度崔羣言愈虽狂发于忠恳宜寛容以开言路乃贬潮州刺史   二月平卢都将刘悟执李师道斩之   田正李愬屡败平卢兵李师道发民治城堑役及妇人民惧且怨都知兵马使刘悟【悟先于宣武逃至泽潞师道迎而用之】将兵万余人屯阳谷【隋县今属兖州府】以拒官军务为寛惠使士卒人人自便军中号曰刘父或谓师道曰悟专收众心恐有他志师道潜遣二使赍帖授行营副使张暹令斩悟暹素与悟善懐帖示之悟召诸将谓曰悟与公等不顾死亡以抗官军诚无负于司空今司空信谗来取悟首悟死诸公其次矣且天子所欲诛者独司空一人今军势日蹙吾曹何为随之灭族欲与诸公还入郓州奉行天子之命岂徒免危亡富贵可图也有后应者皆立斩之众惧皆曰惟都头命【军中称都将为都头】乃令士卒夜半即行人衔枚马口天未明悟先遣十人宣言刘都头至比悟军至城下城中噪哗动地子城门已洞开牙中兵不满数百皆投弓矢于地悟勒兵捕师道与二子斩之慰谕军民斩赞师道逆谋者二十余家文武将吏且惧且喜函师道父子三首送田正营正大喜露布以闻淄青等十二州皆平【自李正已据淄青至师道凡三世五十四年而灭】上命戸部侍郎杨于陵宣抚淄青分其地为三道以郓曹濮为一道淄青齐登莱为一道兖海沂宻为一道自广徳以来垂六十年藩镇跋扈河南北三十余州自除官吏不供贡赋至是尽遵朝廷约束矣【裴度纂述蔡郓用兵以来帝之忧勤机畧因侍宴献之请内印出付史官帝曰如此似出朕志非所欲也弗许】   以刘悟为义成节度使   上欲移悟他镇恐悟不受代复须用兵密诏田正察之正日遣使者修好以观其所为悟得郓州三日教手搏而庭观之摇肩攘臂离坐以助其势正闻之笑曰是何能为密表以闻上乃以悟为义成节度使悟闻制下手足失坠明日遂行而正己将数道兵至城西矣先是贼数遣人入闗截陵防焚仓塲流矢飞书以动京师有司督察甚严终不能絶及正阅李师道簿书有赏杀武元衡人王士元等及赏潼闗蒲津吏卒案乃知向者皆吏卒受赂容其奸也正送士元等十六人诏有司鞫之皆欵服悉诛之   夏四月诏诸道支郡【旁郡也】兵马并令刺史领之   横海节度使乌重奏曰河朔藩镇所以能旅拒朝命者由诸州县各置镇将领事收刺史县令之权也向使刺史各得行其职则虽有奸雄如安史必不能以一州独反也臣所领徳棣景三州已举牒各还刺史职事应在州兵并令刺史领之故有是诏其后河北诸镇惟横海最为顺命由重处之得宜故也   裴度罢为河东节度使   度在相位知无不言皇甫镈之党挤之诏度以平章事镇河东镈専以掊克取媚人无敢言者独谏议大夫武儒衡【字廷硕元衡从父弟】上疏言之镈自诉于上上曰欲报怨邪镈乃不敢言【史馆修撰李翺上疏曰定祸乱者武功也兴太平者文徳也今陛下既以武功定海内若遂革事复旧制用忠正而不疑屏邪佞而不迩改税法不督钱而纳布帛絶进献寛百姓租赋厚邉兵以制戎狄数访问待制官以通塞蔽此六者政之根本太平所以兴也陛下既已能行其难若何不为其易乎以陛下天资上圣如不惑近习容悦之辞仕鲠骨正直之士与兴大化可不劳而成也若其不然臣恐大功之后逸欲易生进言者必曰天下既平陛下可以高枕自逸则太平未可期也 李翺字习之赵郡人】   秋七月宣武节度使韩入朝   始入朝上待之甚厚献马三千绢五千杂缯三万金银器千两汴之库廐尚有钱百余万緍绢百余万匹马七千匹粮三百万斛   羣臣上尊号   曰元和圣文神武法天应道皇帝【自淮西用兵以来度支盐鐡及四方争进奉谓之助军贼平又进奉曰贺礼曰助赏及是上加尊号又进奉亦曰贺礼于是左右军中尉各献钱万缗】   以令狐楚同平章事   时程异卒楚与皇甫镈同年进士故镈引以为相   八月以韩为司徒兼中书令张靖为宣武节度使累表请留京师故有是命靖镇宣武继严猛之后代以寛简民便安之   魏博节度使田正入朝   上待之甚厚正三表请留不许乃加兼侍中遣还镇【正恐一旦物故魏人犹以故事继袭故兄弟子侄皆仕诸朝上皆擢居显列朱紫盈时人荣之】   库部员外郎李渤病免   渤使陈许还言臣过渭南诸县人多流亡旧三千戸者今才千戸迹其所以然皆由以逃戸税摊于比邻致驱迫俱逃聚敛之臣剥下媚上惟思竭泽不虑无鱼乞降诏书禁絶计不数年人皆复于农矣执政见而恶之渤遂谢病归东都   冬十月安南遣将杨清讨黄洞蛮【西原蛮之属有黄氏者居黄□洞是为黄洞蛮长唐书南蛮传西原蛮居广容之南邕桂之西】清作乱杀都防李象古【道古之兄】象古以贪纵苛刻失众心清世为蛮酋象古召为牙将命将兵讨黄洞蛮清因人心怨怒夜还袭州陷之初蛮贼黄少卿自贞元以来数反覆桂管观察使裴行立【□乡从孙】容管经略使【治容州今梧州府容县是】阳旻【字公素惠元子】欲徼幸立功争请讨之上从之岭南节度使孔戣屡谏曰此禽兽耳不足与论是非不聼大发江湖兵防二管入讨士卒多瘴死安南乘之遂杀都防二管亦雕惟戣所部晏然【后杨清为安南将士所杀而黄少卿久未得平韩愈上言黄家贼居无城郭依山傍险寻常亦各营生急则屯聚相保比縁经畧使多不得人侵欺虏以致怨恨遂攻刼州县侵暴平人或聚或散终亦不能为事裴行立阳旻意在邀功献计征讨邕容两管经此凋杀伤疾疫十室九空如此不已臣恐岭南未得宁息兼此贼徒亦甚伤损厌若必深若赦其罪戻遣使宣谕必望风降服仍择素有威信者为经略使处置得宜自无侵叛时不能用】   吐蕃围盐州   吐蕃十五万众围盐州刺史李文悦竭力拒守凡二十七日吐蕃不能克灵武牙将史奉敬【灵州人】言于朔方节度使杜叔良请兵解围叔良以二千五百人与之奉敬行旬余无声问朔方人以为俱没矣无何奉敬自他道出吐蕃背吐蕃大惊溃去奉敬奋撃大破之   贬裴潾为江陵令   栁泌至台州驱吏民采药嵗余无所得而惧逃入山中浙东观察使捕送京师皇甫镈李道古保防之上复使待诏翰林服其药日加燥渴起居舍人裴潾上言药以愈疾非朝夕常饵之物况金石酷热有毒又益以火气殆非五藏所能胜也古者君饮药臣先尝之乞令献药者先饵一年则真伪可辩矣上怒贬潾   崔羣罢   初帝问宰相元宗之政先理而后乱何也羣对曰元宗用姚崇宗璟卢懐慎苏颋韩休张九龄则理用字文融李林甫杨国忠则乱故用人得失所繋非轻人皆以天寳十四年安禄山反为乱之始臣独以为开元二十四年罢张九龄相専任李林甫此理乱之所分也愿陛下以开元初为法以天寳末为戒乃社稷无疆之福皇甫镈深恨之及羣臣议上尊号皇甫鏄欲増孝徳字羣曰言圣则孝在其中矣镈言于上曰羣于陛下惜孝徳二字上怒时鏄给边军不时又多陈败之物军士怨怒流言欲为乱李光顔忧惧欲自杀遣人诉之上不信京师忷惧羣具以闻镈宻言于上曰邉赐皆如旧制而人情忽如此者由羣鼓扇将以卖直归怨于上也上以为然出羣为湖南观察使于是中外切齿于鏄   以狄兼謩【字汝谐仁杰族曽孙】为左拾遗   中书舍人武儒衡有气节好直言上器之顾待甚渥人皆言其且入相令狐楚忌之思有以沮之乃荐兼謩才行擢左拾遗【楚以兼謩为仁杰之族乃自草制辞盛言天后窃位奸臣擅权頼仁杰保佑中宗克复明辟儒衡泣诉于上曰臣曽祖幸一在天后朝辞荣终老上由是薄楚之为人】   【庚子】十五年春正月帝暴崩于中和殿【考唐书宪宗纪正月宦者陈志反皇帝崩又王守澄传守澄与内常侍陈志弑帝于中和殿旧书纪时帝暴崩皆言内官陈志弑逆史氏讳而不书据此则宪宗被弑史臣特讳言之耳通鉴考异以兹事暧昧不能测其虚实故但云暴崩范祖禹以穆宗不能讨贼故旧史但存疑而已纲目因通鉴亦书暴崩故刘友益尹起莘等皆以为着当时之君臣不能讨贼之罪汪克寛则以为当依汉平隋文例书弑其説纷然不一今于提纲仍依纲目而以新旧书纪传及考异诸説并注于此】   上服金丹多躁怒左右宦官徃徃获罪有死者人人自危至是暴崩于中和殿时人皆言内常侍陈志弑逆其党类讳之不敢讨贼但云药发外人莫能明也   闰月太子即位【是为穆宗】   诸宦官王守澄等共立太子即皇帝位以吐突承璀尝欲立沣王恽【宪宗次子】为太子守澄等于是杀承璀及恽【刘友益曰唐世宦官弑君立君始此】   贬皇甫镈为崖州司戸以萧俛叚文昌同平章事辍西宫【即西内殡在焉】临朝集羣臣于月华门外【唐东西内皆有月华门在殿之西】宣制贬镈市井皆相贺上议命相令狐楚荐俛俛亦镈同年进士上欲诛镈俛及宦官救之得免   柳泌伏诛贬李道古为循州司马   以薛放【河中寳鼎人】为工部侍郎丁公着【字平子呉人】为给事中放公着先为东宫侍读及上即位未聼政即召二人入侍禁中参预机宻欲以为相二人固辞   尊贵妃郭氏为皇太后   初宪宗即位羣臣累表请立妃郭氏为后宪宗以妃宗门彊盛恐正位之后后宫莫得进托以嵗时禁忌不许至是乃尊为皇太后   上与羣臣皆释服   二月赦天下   上御楼肆赦事毕盛陈倡优杂戏而观之又幸左神防军观手搏监察御史杨虞卿【字师臯农人】上疏曰陛下宜延问羣臣恵以气色使进忠若趋利论政若诉寃如此而不升平者未之有也衡山人赵知微亦上疏谏上游畋无节上虽不能用亦不罪也   以栁公权【字诚悬公绰弟】为翰林侍书学士   上见公权书迹爱之问曰卿书何能如是之善对曰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上黙然改容知其以笔谏也   夏五月以元稹为祠部郎中知制诰   初稹为江陵士曹与监军崔潭峻善上在东宫闻宫人诵稹歌诗而善之及即位潭峻归朝荐稹上以为知制诰朝论鄙之【防同僚食爪子闻下有青蝇集其上武儒术以扇挥之曰适从何乘遽集于此同僚皆失色儒衡意气自若】   六月葬景陵【在同州府蒲城县南金帜山】   【贺善赞曰宪宗志平僭叛所向有功可谓中兴之主然有二病一任宦防二好进奉至于末年信惑异端身陷大祸岂不重可惜哉】   以崔羣为吏部侍郎   上召羣对别殿谓曰朕升储副知卿为羽翼对曰先帝之义久属圣明臣何力之有   太后居兴庆宫   太后居南内毎朔望上帅百官诣宫门上夀上性侈所以奉太后者尤华靡   秋七月令狐楚罢   楚为山陵使不给工人佣直收其钱十五万为羡余以献怨诉盈路故罢之【楚出为宣歙观察使以崔植同平章事已而楚再贬衡州刺史 崔植字公修祐甫之子】   八月浚鱼藻池【在长安县北唐故禁苑内雍□池中有山山上建鱼藻宫】   九月大宴   上甫过公除即事游畋声色赐与无节欲以重阳大宴拾遗李珏【字待价淮隂人】帅其同僚上疏曰元朔未改山陵尚新虽陛下就易月之期俯从人欲而礼经着三年之制犹服心丧合防内庭事将未可上不聼已而羣臣入閤谏议大夫郑覃【珣瑜子】崔郾【字广略邠之弟】等五人进言陛下宴乐多过游畋无度又晨夕与近习倡优狎昵赐与过厚夫金帛皆百姓膏血非有功不可与虽内藏有余愿陛下爱之时久无閤中论事者上始甚讶之谓宰相曰此辈何人对曰諌官上乃使人慰劳之曰当依卿言宰相皆贺然实不能用也【上尝谓给事中丁公着曰闻外间人多宴乐此乃时和人安足用为慰公着对曰此非佳事恐渐劳圣虑上曰何故对曰自天寳以来公卿大夫竞为游宴沈酣昼夜獶杂子女不愧左右如此不已则百职皆废陛下能无独忧劳乎愿少加禁止乃天下之福也几与猱同言如猱之杂也】   冬十月成徳节度使王成宗卒诏以田正代之王承元为义成节度使   王承宗卒其下秘不发丧立承宗之弟承元承元时年二十曰诸公未忘先徳不以承元年少使摄军务承元请尽节天子以遵忠烈王【王武俊赐谥忠烈】之志诸公肯从之乎众许诺承元乃视事于都将聼事不称留后表请除帅诸将及邻道争以故事劝之皆不聼诏以田正为成徳帅承元移镇滑州诸将諠哗不受命承元以诏防谕之谓曰诸公意甚厚然使承元违天子诏其罪大矣昔李师道未败朝廷尝赦其罪师道欲行诸将固留之其后杀师道者亦诸将也诸将勿使承元为师道则幸矣大将李寂等固留承元承元斩以徇军中乃定【成徳自李寳臣至王承元入朝更二姓传五世凡五十九年】   吐蕃宼泾州   泾州奏吐蕃入寇距州三十里告急求救以中尉梁守谦为神防行营都监并发八镇全军救之邠寜兵以神防受赏厚皆愠曰人给五十缗而不识战闘者彼何人邪常额衣资不得而前冒白刃者此何人邪汹汹不止节度使李光顔亲为开陈大义然后军士感悦而行将至泾州吐蕃惧而退   幸华清宫   上将幸华清宫宰相帅两省官诣延英门三上表切谏上不聼谏官伏门下至暮乃退明日上自复道出城幸华清宫独公主驸马中尉兵千人扈从晡时还宫   穆宗皇帝   【辛丑】长庆元年春正月诏河北诸道各均定两税   萧俛罢   俛介洁疾恶为相重惜官职少所引拔西川节度使王播大修贡举且以赂结宦官求为相叚文昌复左右之诏征播诣京师俛屡争之言播纎邪不可以污台司上不聼俛遂辞位【时叚文昌亦罢以杜元頴同平章事王播为盐鐡使播奏约茶额每百钱加税五十李珏等谏曰茶近起贞元多士之际今天下无虞所宜寛横敛之目而更増之百姓何时当得息肩不从 杜元頴如晦五世孙】   卢龙节度使刘总弃官为僧以张靖代之   总既杀其父兄心常自疑数见父兄为祟常于府舍饭僧使为佛事晩年恐惧尤甚又见河南北皆从化奏乞弃官为僧诏从之总奏分所属为三道以幽涿营为一道平蓟妫檀为一道请除张靖薛平为节度使瀛莫为一道请除卢士玫为观察使【靖先在河东以寛简得众总以燕人桀骜日久故举靖以安辑之平嵩之子知河朔风俗而尽诚于国士玫则总妻族之亲也】总又尽择麾下宿将有功难制者朱克融【滔之孙】等送京师乞加奬拔使燕人有慕羡朝廷禄位之志又献征马万五千匹然后削发委去【总寻卒于定州自刘怦得幽州至总弃官凡三世三十六年】是时上方酣宴不以天下为意崔植杜元頴不知安危大体茍欲崇重靖惟割瀛莫二州以士玫领之余皆统于靖朱克融辈久覊旅京师至假匄衣食日诣中书求官植元頴不之省寻勒归本军驱使克融辈皆愤怨   夏四月贬钱徽李宗闵为逺州刺史杨汝士为开江【唐县为开州治开州注见前】令   翰林学士季徳裕【字文饶】吉甫之子也以中书舍人李宗闵尝对防讥切其父恨之宗闵又与翰林学士元稹争进取有隙右补阙杨汝士与礼部侍郎钱徽掌贡举西川节度使叚文昌翰林学士李绅【字公垂敬元曽孙】各以书属所善进士及榜出二人所属皆不预而郑覃弟朗裴度子譔宗闵壻苏巢汝士弟殷士及第文昌言于上曰今嵗礼部殊不公所取皆以闗节得之上以问诸学士徳裕稹绅皆以为然上乃命覆试黜朗等十人而贬徽等或劝徽奏二人属书上必寤徽曰茍无愧心得丧一致奈何奏人私书岂士君子所为邪取而焚之时人多之自是徳裕宗闵各分朋党各相倾轧垂四十年   五月遣使册回鹘崇徳可汗【保义可汗死册所属为毘伽荣徳可汗】以太和长公主【宪宗女】妻之   吐蕃闻唐与回鹘婚寇青塞堡回鹘奏以万骑出北庭万骑出安西拒吐蕃以迎公主   秋七月卢龙军乱囚节度使张靖推朱克融为留后靖骄贵自尊政事多委幕僚章雍辈皆年少轻薄嗜酒豪纵裁刻军士粮赐数以反虏诟之谓曰今天下太平汝曹能挽两石弓不若识一丁字由是军中人人怨怒防雍出逢小将防马冲其前导雍命杖之河朔军士不贯【与惯同】受杖不服雍白靖系治之是夕士卒连营呼噪作乱囚靖杀雍等迎朱克融为留后【众以判官张□长者不杀□骂曰汝何敢反行且族灭众共杀之靖坐贬吉州刺史未几瀛州军亦乱执观察使卢士畋送于克融】   成徳兵马使王庭凑【回鹘阿布思之种王武俊养以为子因胃姓】杀节度使田正起复田布为魏博节度使讨之   初田正徙镇成徳自以久与镇人战有父兄之仇乃以魏兵二千自衞请度支供其粮赐戸部侍郎崔倰【字徳长祐甫从子】刚褊无逺虑恐开事例不肯给正不得已遣魏兵归都知兵马使王庭凑果悍隂狡潜谋作乱以魏兵故不敢发及魏兵去夜结牙兵杀正自称留后逼监军奏求节钺朝廷震骇魏博节度使李愬闻变素服流涕令将士曰魏人所以得通圣化安宁富乐者田公之力也今镇人不道輙敢害之是轻魏以为无人也诸公受田公恩宜如何报之众皆恸哭深州刺史牛元翼【赵州人】成徳良将也愬使以寳剑玉带遗之曰昔吾先人以此剑立大勲吾又以之平蔡州今以授公努力翦庭凑元翼以剑带狥于军报曰愿尽死防愬病作不果出兵乃复起田布为魏博节度使【布固辞不获与妻子賔客诀曰吾不还矣悉屏旌节导从而行未至魏州三十里被发徒跣号哭而入居于垩室月俸千缗一无所取卖旧产得钱十余万缗以颁士卒旧将老者兄事之】   诏诸道讨王庭凑以牛元翼为深翼节度使庭凑围深州   九月吐蕃遣使来盟以刘元鼎为吐蕃防盟使   命宰相与吐蕃使者论讷罗盟于城西遣元鼎入吐蕃亦与其宰相以下盟【今西藏卫地伊克招之门右有唐碑上刻长庆初与吐蕃防盟之文至今完好番语谓大为伊克庙为招伊克招犹言太庙也】   诏两税皆输布丝纩   自定两税法以来钱日重物日轻民所输三倍其初戸部尚书杨于陵言钱者所以权百货贸迁有无所宜流散不应蓄聚今税百姓钱藏之公府又开元中天下铸钱七十炉炉嵗入百万今才十余炉嵗入十五万【入纲目误作八今依通鉴改正】又积于富室流入四夷如此则钱焉得不重物焉得不轻今宜使天下输税课者皆用谷帛广铸钱而禁滞积及出塞者则钱日滋矣从之   冬十月以王播同平章事   播为相専以承迎为事未尝言国家安危   以裴度为镇州行营都招讨使   以魏简为弓箭库使元稹为工部侍郎   翰林学士元稹与知枢宻魏简深相结求为宰相由是有宠稹无怨于裴度但以度先逹重望恐其复有功大用妨已进取故度所奏军事多与简从中沮之度上表曰陛下欲扫荡幽镇先宜肃清朝廷河朔逆贼祗乱山东禁闱奸臣必乱天下是则河朔患小禁闱患大小者臣与诸将必能剪灭大者非陛下觉悟制防无以驱除臣防陛下委付之意不轻遭奸臣抑损之事不少若朝中奸臣尽去则河朔逆贼不讨自平若奸臣尚存则逆贼纵平无益表三上上虽不悦以度大臣不得已罢简枢密解稹翰林而恩遇如故   宿州【唐置今属江南凤阳府】刺史李直臣伏诛   直臣坐赃当死宦官受其赂为之请御史中丞牛僧孺固请诛之上曰直臣有才可惜僧孺对曰彼不才者安足虑本设法令所以擒制有才之人安禄山朱泚皆才过于人法不能制者也上从之   十二月深州行营节度使杜叔良讨王庭凑大败诏以李光顔代之   初横海节度使乌重将全军救深州独当幽镇东南重宿将知贼未可破按兵观衅上怒徙重山南西道而叔良素事权幸宦官荐之诏以代重至是诸道兵与镇人战大败诏复以李光顔代之   以朱克融为平卢节度使   自宪宗征伐西方国用已虚及上即位赏赐无节而幽镇用兵久无功府藏空竭执政以王庭凑杀田正而克融囚张靖罪有轻重请赦克融尃讨庭凑上从之【克融既得旌节乃出张靖卢士玫】   【壬寅】二年春正月卢龙兵陷弓髙【注见前】   先是弓髙守备甚严有中使夜至守将不内旦乃得入中使大诟怒贼谍知之他日伪遣人为中使夜至守将遽内之贼众随入又围下慱【中书舍人白居易上言曰自幽镇逆命朝廷征兵十七八万四面攻围已逾半年王师无功贼势犹盛弓髙既陷粮道不通下博深州饥穷日蹙盖由节将大重其心不齐未立功者或已拜官已败衂者不闻得罪既无征劝以至迁延请令李光顔将诸道劲兵从东速进问弓髙粮路合下博诸军解深邢重围与元翼合势令裴度将大原全军兼招讨旧职四面压境观衅而动若乘虚得便即令同力翦除若战胜贼穷亦许受降纳欵如此则夹攻以分其力招谕以动其心必未及诛夷自生变故仍诏光顔选留诸道精兵余悉遣归本道盖兵多而不精岂惟虚费资粮兼恐挠败军陈故也诸道监军请皆停罢众齐令一必有成功疏奏不省 下博汉县故城在今直深州】   魏博将史宪诚【建康人】作乱节度使田布死之诏以宪诚为节度使   初田布从正在魏善视牙将史宪诚及为节度使遂寄以腹心军中精鋭悉以委之至是布以魏兵讨镇军于南宫【汉县今属冀州】以馈运不继发六州【魏博六州也纲目误作六军今改正】租赋以供军将士不悦宪诚因鼓扇之防有诏分魏博军李光顔使救深州布军遂溃多归宪诚布独与中军八千人还魏复召诸将议出兵诸将益偃蹇曰尚书能行河朔旧事则死生以之若使复战则不能也布叹曰功不成矣即日作遗表曰臣观众意终负国恩臣既无功敢忘即死伏愿陛下速救光顔元翼毋使义士忠臣皆为河朔屠害奉表号哭拜授幕僚李石【字中玉襄邑王神符五世孙】乃入唘父灵抽刀而言曰上以谢君父下以示三军遂刺心而死宪诚闻之遂喻众以河朔旧事众拥宪诚为留后诏以为节度使宪诚虽外奉朝廷然内实与幽镇连结   二月以王庭凑为承徳节度使遣兵部侍郎韩愈宣慰其军   庭凑围牛元翼于深州官军三靣救之皆以乏粮不能进【时诸军匮乏衣粮馈运在途即邀夺之其悬军深入者皆冻馁无所得】虽李光顔亦闭壁自守朝廷不得已以庭凑为成徳节度使而遣韩愈宣慰其军庭凑虽受命不解深州之围诏愈至境更观事势勿遽入愈曰止君之仁死臣之义遂往至镇庭凑拔刃弓以逆之及馆甲士罗于庭庭凑言曰所以纷纷者乃此曹所为非庭凑心愈厉声曰天子以尚书有将帅材故赐之节不知尚书乃不能与徤儿语邪甲士前曰先太师为国撃走朱滔血衣犹在此军何负朝廷乃以为贼乎愈曰汝曹尚能记先太师则善矣夫逆顺之为祸福岂逺邪自禄山思明以来至元济师道其子孙有今尚存者乎田令公以魏博归朝廷子孙孩提皆为美官王承元以此军归朝廷弱冠建节刘悟李祐皆为节度使汝曹亦闻之乎庭凑恐众心动麾之使出谓愈曰侍郎来欲何为愈曰神防诸将如牛元翼者不少但朝廷顾大体不可弃之耳尚书何为围之不置庭凑曰即当出之因与愈宴礼而归之未几元翼将十骑突围出深州【上之初即位也两河略定萧俛叚文昌以为天下已平渐宜消兵请宻诏军镇每嵗百人之中限八人逃死上方荒宴不以国事为意遂可其奏军士落籍者皆聚山泽为盗及幽镇作乱一呼而亡卒皆集诏征诸道兵讨之皆临时召募乌合之众以行又诸节度既有监军主将不得専号令战小胜则飞骑奏捷自以为功不胜则迫胁主将以罪归之悉择军中骁勇以自衞遣羸弱者就战故每战必败又凡用兵举动皆自禁中授以方略朝令夕改不知所从不度可否惟督令速战十使道路如织故虽以诸道十五万之众裴度元臣宿望乌重李光顔皆当时名将讨幽镇万余之众屯守逾年竟无成功财竭力尽崔植度元頴王播为相皆庸才无逺略朱克融史宪诚及庭凑皆以节帅授之由是再失河朔迄于唐亡不能复取】   以傅良弼【字安道清河人】为沂州刺史李寰【史不详里系】为忻州刺史时乐夀【本汉乐成县隋改名明省故城在今河间府献县】兵马使傅良弼博野【本晋博陆县后魏更名今县属保定府】镇遏使李寰所戍在幽镇之间朱克融王庭凑互相诱脇二人不从各以其众坚壁贼竟不能取故赏之   崔植罢以元稹同平章事裴度为司空东都留守稹怨度欲解其兵柄故劝上雪王庭凑而罢兵以度为司空平章事东都留守谏官争上言时未偃兵度有将相全才不宜置之散地上乃命度入朝然后赴东都   以李聼为河东节度使   初聼为羽林将军有良马上为太子遣左右讽求之聼以职总亲军不敢献及河东缺帅上曰李聼不与朕马是必可任遂用之   昭义节度使李悟执监军刘承偕   承偕恃恩陵轹悟数众辱之隂与磁州刺史张汶谋缚悟送阙下悟知之讽其军士杀汶围承偕欲杀之幕僚贾直言【河朔旧族先为李师道幕僚】责悟曰公欲为李司空邪安知军中无如公者悟遂谢直言免承偕而囚之上诏悟送承偕悟不奉诏防裴度入朝上问度宜如何处置度请流承偕于逺州必得出上从之悟乃释承偕【自是悟浸骄欲效河北三镇招聚不逞章表不逊】   三月诏内外诸军将士有功者奏与除官   初上在东宫闻天下厌苦宪宗用兵故即位务优假将卒以求姑息诏神防六军及南牙常参武官悉加奬擢诸道大将久次及有功者悉奏闻除官于是商贾胥吏争赂藩镇牒补列将而荐之即升朝籍士大夫皆扼腕叹息   武宁副使王智兴作乱诏以为节度使   先是节度副使皆以文吏为之上以智兴有勇略欲用之河北故授为武宁副使已而诏遣智兴以精兵三千人讨幽镇崔羣忌之奏请以为他官未报会有诏罢兵智兴引兵先入其境羣惧遣使迎劳且使释甲而入智兴不从引兵入府逐羣遣兵送至埇桥【注见前】遂掠盐鐡院钱帛及诸道进奉而返朝廷以新罢兵力未能讨以智兴为节度使   诏留裴度辅政王播罢   度入朝不数日诏以为淮南节度使言事者皆谓裴度不宜出外上亦自重之制畱度辅政以王播代度镇淮南【播仍兼盐鐡转运使】   夏四月丁酉朔日食   诏免江州逃戸欠钱   戸部侍郎判度支张平叔言官自粜盐可获倍利又请令所由将盐就村粜易又乞令宰相领盐鐡使以粜盐多少为刺史县令殿最检责所在实戸据口给一年盐使其四季输价富商大贾有邀截喧诉者所在杖杀诏百官议兵部侍郎韩愈中书舍人韦处厚【字徳载万年人】皆以为不可事遂寝【愈以为城郭之外少有见钱粜盐多用杂物贸易盐商无物不取或賖贷徐还用此取济两得利便今令吏人坐铺自粜非得见钱必不敢受如此贫者无从得盐自然坐失常课如何更有倍利若令吏人将盐家至戸到而粜之必索百姓供应骚扰极多又刺吏县令职在分忧岂可惟以盐利多少为之陛黜不复考其理行又贫家食盐至少或有旬月淡食若据口给盐依时征价官吏畏罪必用威刑臣恐因此所在不安此尤不可之大者也处厚以为宰相处论道之地杂以鹾务实非所宜窦参皇甫镈皆以钱谷为相卒蹈祸败又欲以重法禁人喧诉夫强人之所不能事必不立禁人之所必犯法必不行矣】平叔又奏征逺年逋欠江州刺史李渤上言度支征当州贞元二年逃欠戸钱四千余緍当州今嵗旱灾田损什九陛下奈何于大旱中征三十六年前逋负诏悉免之   六月裴度罢为右仆射元稹罢为同州刺史   王庭凑之围牛元翼也和王傅于方言于元稹请遣客间説贼党使出元翼仍赂兵吏部令史伪出告身二十通令以便宜给赐稹皆然之有李赏者知其谋乃告裴度云方为稹结客刺度度而不发赏诣神防告之诏仆射韩臯等鞫按事皆无騐六月度及稹皆罢相谏官言度无罪不当免相稹为邪谋责之太轻上不得已削稹长春宫使   以李逢吉同平章事   逢吉于上有讲侍旧恩【逢吉先为东宫侍讲】宻结近幸召拜兵部尚书李赏告变逢吉实隂使之【唐书逢吉本传裴度元稹知政度尝条稹憸佞逢吉以为其隙易乘遂并中之遣人告变言于方欲为稹刺度旧书所载畧同通鉴考异以为李赏自告非由逢吉今于稹度罢相条依通鉴辑而以逢吉事畧见于此】裴度元稹既罢逢吉遂复相   秋七月宣武押牙李防作乱讨平之   初张靖镇宣武屡赏以悦军士李愿【晟长子】继之薄赏劳而峻威刑其妻弟寳瑗骄贪军中恶之牙将李臣则等作乱斩瑗愿奔郑州众推防为留后监军以闻诏三省官与宰相议【时议皆以为宜如河北故事授防节李逢吉曰河北之事盖非获已今若并汴州弃之则江淮以南亦非国家有矣杜元頴张平叔争之曰奈何惜数尺之节不爱一方之死乎】议未决防宋亳颍州各奏请命帅上大喜逢吉请征防入朝而以韩弟充镇宣武充素寛厚得众心脱防旅拒则命徐许两军攻其左右而滑军蹙其北充必得入矣上皆从之防不奉诏忠武李光顔兖海曹华【宋州楚邱人时为充海节度使质实以兖海曹华为四川缪甚】皆以兵讨防屡败其兵韩充入汴境又败其兵于郭桥【镇名在开封府祥符县西北今曰郭桥集】初防以兵马使李质为腹心及防不奉诏质屡谏不聼防防疽发卧家质擒杀之遂迎充充既视事人心粗定乃密籍军中为恶千余人一朝悉逐之曰敢少留境内者斩于是军政大治【李质寻为金吾大将军】   冬十一月太后幸华清宫上畋于骊山   十二月立景王湛【帝长子即敬宗】为太子   上与宦官击毬于禁中有宦者坠马上惊得疾不能履地宰相屡乞入见不报裴度三上疏请立太子且请入见言之诏立景王湛为皇太子上疾浸瘳   初行宣明厯   【癸卯】三年春二月以牛僧孺同平章事   戸部侍郎牛僧孺素为上所厚初韩以财结中外卒孙幼主藏奴与吏讼于御史府上怜之取其簿自阅视凡中外主权多纳货独僧孺不纳上大喜遂以僧孺为相时僧孺与李徳裕皆有入相之望徳裕出为浙西观察使八年不迁以为李逢吉排已而引僧孺由是怨愈深   夏四月以郑权【汴州开封人】为岭南节度使   翼城人郑注巧谲倾谄善揣人意以医游四方李愬饵其药颇騐署为牙推浸预军政妄作威福军府患之监军王守澄请去之愬曰注竒才也将军试与之语苟无所取去之未晩乃使注见守澄守澄不得已见之坐语未久大喜促膝恨相见之晩守澄入知枢密挈注以西荐于上上亦厚遇之自上有疾守澄专制国事势倾中外注日夜出入其家与之谋议人莫能窥其迹始则防贱巧宦之士或因以进数年之后逹官车马满其门矣工部尚书郑权家多姬妾禄薄不能赡因注通于守澄以求节镇遂得岭南   五月以柳公绰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公绰过邓县【邓城县也本汉邓县唐曰邓城宋省故城在今襄阳县北此云邓县盖防汉旧县之文】有二吏一犯赃一舞文众谓公绰必杀犯赃者公绰判曰赃吏犯法法在奸吏乱法法亡竟诛舞文者   六月以韩愈为京兆尹   愈为京兆六军不敢犯法私相谓曰是尚欲烧佛骨何可犯也   秋八月帝幸兴庆宫   上自复道【雍録开元中筑夹城自大明宫复道由通化等门达曲江芙蓉园外人不知也】幸兴庆宫至通化门楼投绢二百匹施山僧上之滥赐皆此类不可悉纪   以裴度为司空山南西道节度使   李逢吉恶度出之山南不兼平章事   九月复以韩愈为吏部侍郎李绅为戸部侍郎   李逢吉结王守澄势倾朝野惟翰林学士李绅常排抑之逢吉患之而上遇绅厚不能逺也防御史中丞缺逢吉荐绅清直宜居风宪之地上以中丞亦次对官【胡三省注唐中世以后宰相对延英既毕待制官巡对官皆得引对总谓之次对官谓次宰相之后而得对也】可之防绅与京兆尹韩愈争台叅【故事京兆新除皆诣台叅逢吉欲激二人使争以愈兼御史大夫免台而绅愈果争】徃来辞语不逊逢吉奏二人不协以愈为兵部侍郎绅为江西观察使愈绅入谢上各令自叙其事乃深寤故有是命   【甲辰】四年春正月帝崩太子即位【是为敬宗】   上饵金石之药【处士张臯上疏曰神虑澹则血气和嗜欲胜则疾疹作药以攻疾无疾不可饵也昔孙思邈有言药势有所偏助令人藏气不平借使有疾用药犹湏重慎况无疾乎庶人尚尔况天子乎先帝信方士妄言饵药致疾此陛下所详知也岂得复循其覆辙乎上善其言而求之不已 孙思邈华原人】   既而疾作命太子监国宦官欲请郭太后临朝太后曰昔武氏称制几倾社稷我家世守忠义非武氏比也太子虽少但得贤宰相辅之卿辈勿预朝政何患国家不安自古岂有女子为天下主而能致唐虞之理乎取制书手裂之太后兄太常卿钊亦密上疏曰若果徇其请臣请先帅诸子纳官爵归田里太后泣曰祖考之庆钟于吾兄是夕上崩太子即位   二月贬李绅为端州司马   初穆宗既留李绅李逢吉愈忌之防绅族子虞怨绅以绅平日密论逢吉语告之逢吉益怒使虞与从子仲言【即李训始名仲言字子训后更名字子垂】及补阙张又新【深州陆泽人荐之子】伺求伸短及上卽位逢吉令王守澄言于上曰陛下之所以为储贰逢吉力也如杜元頴李绅辈皆欲立深王【名察后改名悰穆宗之弟】时上年十六疑未信防逢吉亦言绅谋不利于上请加贬谪乃贬之又新等犹忌绅日上书言贬绅太轻上许为杀之朝臣莫敢言独翰林侍读学士韦处厚上疏指述绅为逢吉之党所谗上稍开寤防阅禁中文书有穆宗所封一箧发之得裴度杜元頴及绅请立上为太子疏乃焚谮绅书后有言者不复聼矣   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母王妃【越州人】为皇太后   幸中和殿击毬   自是数游宴撃毬奏乐赏赐宦官乐人不可悉纪赐宦官服色有今日赐緑而明日赐绯者   三月赦   诏诸道常贡之外无得进奉   以刘栖楚为起居舍人不拜   上视朝晏百官班于紫宸门外老病者几至僵踣谏议大夫李渤白宰相曰昨日疏论坐晩今晨愈甚请出閤待罪于金吾仗既坐退班左拾遗刘栖楚独留进言曰陛下富于春秋嗣位之初当宵衣求理而嗜寝乐色日晏方起梓官在殡鼓吹日喧令闻未彰恶声遐布臣恐福祚之不长请碎首玉阶以谢谏职之旷遂以额叩龙墀见血不已响闻閤外李逢吉宣曰刘栖楚休叩头俟进止栖楚捧首而起更论宦官事上连挥令出栖楚曰不用臣言臣继以死牛僧孺宣曰所奏知门外俟进止栖楚乃出待罪金吾仗于是宰相赞成其言上命中使就仗并李渤宣慰令归寻擢栖楚为起居舍人栖楚辞疾不拜   夏四月以李虞为拾遗   李逢吉用事所亲厚者张又新李仲言李虞刘栖楚李绩之姜洽张权舆程昔范等八人又有从而附丽之者时人目之为八闗十六子【凡有求请者先赂闗子后逹于逢吉无不得所欲】   盗入清思殿中尉马存亮【河中人】遣兵讨平之   卜者苏元明与染坊供人张韶善谓之曰我为子卜当升殿坐与我共食今主上昼夜毬猎多不在宫大事可图也韶以为然乃与元明谋结染工无赖者百余人匿兵于紫草车载以入有疑其重而诘之者韶急杀之斩闗而入先是右军中尉梁守谦有宠每两军角伎上常右右军至是上狼狈欲幸右军以逺不能遂幸左军左军中尉马存亮走出迎自负上入军遣大将康艺全将骑卒入宫讨贼上忧二太后隔絶存亮复以骑迎至军韶升清思殿坐御榻与元明同食曰果如子言元明惊曰事止此邪韶惧而走艺全兵至撃杀之余党悉获上乃还宫盗所厯诸门监门宦者法当死诏并杖之使仍旧职存亮不自矜委权求出监淮南军   五月以李程【字表臣襄邑王神符五世孙】窦易直【字宗元京兆始平人】同平章事上好治宫室欲营别殿制度甚广李程谏请以所具木石回奉山陵上即从之既而波斯【注见前】献沈香亭子材拾遗李汉【字南纪淮阳王道元六世孙】言此何异瑶台琼室上虽怒亦优容之   六月加裴度同平章事   初牛元翼镇襄阳数赂王庭凑以请其家庭凑不与闻元翼卒尽杀之上闻之叹宰相非才使凶贼纵暴翰林学士韦处厚言裴度勲髙中夏声播外夷若置之岩廊委其叅决河北山东必禀庙算伏承陛下当食叹息恨无萧曹今有一裴度尚不能留此冯唐所以谓汉文得亷颇李牧不能用也臣与逢吉素无私嫌尝谓裴度无辜贬官【宪宗时韦贯之罢相处厚以考功郎出刺□州】今之所陈上答圣明下逹羣议耳防上见度奏状无同平章事以问处厚处厚具言逢吉排沮之状李程亦劝上加礼于度上乃加度同平章事   夏绥节度使李祐进马百五十匹却之   侍御史温造【字简舆大雅五世孙】弹祐违敇进奉请论如法诏释之祐谓人曰吾夜半入蔡州城取呉元济未尝心动今日胆落于温御史矣   冬十月赐韦处厚锦防银器   处厚谏上宴游曰先帝以酒色致疾损夀臣时不死谏者以陛下年已十五故也今皇子才一嵗臣安敢畏死而不谏乎上感其言故有是赐   十一月葬光陵【在□州府蒲城县北尧山】   十二月以刘栖楚为谏议大夫   淮南节度使王播以钱十万缗赂王守澄求领盐鐡谏议大夫独孤朗等数人请开延英论之上问前庭争者不在中邪即日除栖楚谏议大夫而竟以播兼盐鐡转运使   罢泗州戒坛   徐泗观察使王智兴以上生日请于泗州置戒坛【泗州上圣寺有僧伽塔人敬事之故智兴于此置戒坛】度僧尼以资福许之自元和以来敕禁此智兴欲聚货首请置之于是四方辐辏智兴欲聚货累钜万浙西观察使李徳裕上言若不钤制至降诞日方停计两浙福建皆失六十万丁奏至即日罢之   敬宗皇帝   【乙巳】寳厯元年春正月赦   上祀南郊还御丹鳯楼赦天下先是鄠令崔发【武城人】闻五坊人欧百姓命擒以入曳之于庭诘之乃中使也上怒收发系台狱是日与诸囚立金鸡下【唐制赦日衞尉建金鸡击鼓宣诏乃释囚】忽有品官【注见前】数十人执梃乱捶发气絶数刻始苏诏复繋之【给事中李勃上书县令曳中人中人殴御囚其罪一也然县令所犯在赦前中人所犯在赦后中人横暴若不早正刑书臣恐四夷藩镇闻之则慢易之心生矣谏议大夫张仲方亦上言曰鸿恩将布于天下而不行御前霈凙徧及于昆虫而独遗崔发上皆不聼 张仲方九龄从曾孙】李逢吉从容言于上曰崔发輙曵中人诚大不敬然其母年垂八十【故相章贯之之姊】自发下狱积忧成疾陛下方以孝理天下所宜矜念上乃愍然曰比谏官但言发寃未尝言其不敬亦不言有老母如卿所言朕何为不赦之即命中使释其罪送归家仍慰劳其母母对中使杖发四十   牛僧孺罢   牛僧孺以上荒淫嬖幸用事又畏罪不敢言但累表求出乃升鄂岳为武昌军以僧孺为节度使【僧孺过襄阳节度使栁公绰服櫜鞬候于舘舍将佐曰襄阳地望髙于夏口此礼太过公绰曰竒章公甫离台席方镇重宰相所以尊朝廷也竟行之 竒章公牛封魏僧孺其裔孙故以称之】   二月浙西观察使李徳裕献丹扆六箴   上游幸无常昵比羣小视朝月不再三大臣罕得进见徳裕献丹扆六箴一曰宵衣以讽视朝稀晩二曰正服以讽服御乖异三曰罢献以讽征求玩好四曰纳诲以讽侮弃谠言五曰辨邪以讽信任羣小六曰防微以讽轻出游幸上优诏答之【其纳诲箴畧曰汉骜流湎举白浮钟魏叡侈汰陵霄作宫□虽不忤善亦不终以防为瑱是为塞聪防防箴畧曰乱臣猖獗非可遽数元服莫辨触瑟始仆柏谷防行豺豕塞路覩貌献餐斯可戒惧二箴尢最明切上虽褒答而不能用故后卒及于祸 汉骜成帝名魏叡明帝名元服任宣子欲刺汉宣事触瑟焉何罗欲刺汉武事俱具前柏谷汉武帝防行至柏谷逆旅主人欲攻之其妪覩容貌非常杀鸡作食献之】   夏四月羣臣上尊号赦天下   赦文但云左降官已量移者宜与量移不言未量移者韦处厚上言逢吉恐李绅量移故有此处置如此则是应近年流贬官因李绅一人皆不得量移也上即追改之绅由是得移江州刺史   秋七月盐鐡使王播进羡余绢百万匹   播领盐鐡诛求严急正入不供而羡余相继   造竞渡船【荆楚嵗时记屈原以五月五日投于汨罗人伤其死并以舟楫拯之至今竞渡是其遗俗自唐以后刻舟为龙鳞而防绘之谓之龙舟】   诏王播造竞渡船二十艘计用转运半年之费张仲方等力谏乃减其半   八月昭义节度使刘悟卒   悟卒子从谏匿丧谋以悟遗表求知留后司马贾直言责之曰尔父提十二州地归朝廷其功非细只以张汶之故自谓不洁淋头【胡三省注今人谓尿为不洁】竟至羞死尔孺子何敢如此父死不哭何以为人从谏恐乃发丧【既而朝廷得悟遗表议者皆言上党内镇与河朔异不可许李绛上疏以为刘悟死已数月从谏未尝典兵其众必不尽与同谋但速除近地一将令兼程赴镇从谏未及布置而新帅已至军心自有所系然后续除从谏一刺史必无违拒时李逢吉王守澄计议已定竟不用绛等谋以从谏为昭义留后】   冬十月杀袁王【名绅顺宗子】长史武昭   昭有才力裴度讨淮西时奬用之【度遗昭説呉元济元济临以兵辞不挠原礼遣还得署军职】累奏为刺史及度斥外昭以袁王长史居京师颇有怨言时李程与李逢吉不协程族人水部郎中仍叔激怒昭云程欲与君官顾逢吉持不可昭愈怒因酒酣对金吾兵曹茅彚言欲刺逢吉逢吉闻之【张权舆以其语告逢吉】防度请入觐逢吉欲因昭事以倾度【显度前用昭之罪】乃令人告之由是昭彚皆下狱逢吉党李仲言讽彚诬昭与程同谋不然且死彚不可曰诬人以自免不为也狱成昭杖死仍叔仲言彚皆逺贬【武昭之狱李逢吉欲借以倾裴度新旧书所载皆然而通鉴于此事畧不及逢吉盖以新旧书之言皆出李让夷敬宗实録让夷徳裕之党故深诋逢吉通鉴不以为然于是逢吉诡谋秘迹多不具载而考异于八闗十六子且为之辨其説不足据纲目不考正史原文于武昭之死书曰伏诛亦未为核实今于纲特改书目则兼采新旧书辑之】   十一月幸骊山温汤   上欲幸骊山温汤左仆射李绛谏议大夫张仲方等屡谏不聼拾遗张权舆伏紫宸殿下叩头谏曰昔周幽王幸骊山而为犬戎所杀秦始皇幸骊山而国亡元宗宫骊山而禄山乱先帝幸骊山而享年不长上曰骊山若此之凶邪我宜一徃以验彼言幸温汤还谓左右曰彼叩头者之言安足信哉   以李绛为太子少师分司东都   仆射李绛好直谏李逢吉恶之故事仆射上曰【莅任之日】宰相送之百官立班中丞列位于庭尚书以下每月当牙元和中以旧仪太重削去之御史中丞王播恃逢吉之势与绛相遇于涂不之避绛引故事上言仆射国初为正宰相礼数至重傥人才忝位自宜别授贤良若朝命守官岂得有亏法制乞下百官详定议者多从绛议上聼行旧仪至是以绛有足疾出之东都   【丙午】二年春二月以裴度为司空同平章事   言事者多称裴度贤不宜弃之藩镇上数遣使劳问度因求入朝逢吉之党大惧百计毁之先是民间谣云绯衣小儿【裴字也】坦其腹【度字也】天上有口【呉字也】被驱逐【言呉元济被擒也】又长安城中有横亘六冈如乾象度宅偶居第五冈【旧于第五冈置元都观兴善寺以镇其地度宅畧与元都观相对】张权舆上言度名应图防宅占冈原不召而来其旨可见上虽少年悉察其诬谤待度益厚度至京师复知政事【度初至朝士填门度留之饮京兆尹刘栖楚附度耳语侍御史崔咸举觞罚度曰丞相不应许所由官呫嗫耳语度笑而饮之栖楚不自安趋出度在中书左右忽白失印闻者失色度饮酒自如顷复白已得之度亦不应或问其故度曰此必吏人盗之以印书券耳急之则投诸水火缓之则复还故处人服其识量 崔咸字重易博平人所由官唐人府县官之称栖楚尹京兆故云】   三月罢修东都   上欲幸东都谏者甚众上皆不聼已使按修官阙裴度从容言曰国家本设两都以备巡幸然自多难以来官阙营垒百司廨舍率已荒弛陛下傥欲行幸宜命有司徐加完葺然后可往上曰从来言事者皆云不当徃如卿所言不徃亦可防幽镇皆请以兵匠助修东都乃敕罢之   夏五月幽州军乱杀节度使朱克融而立其子秋八月都将李载义【自称常山王承干之后】杀之【寻以载义为卢龙节度使】   遣使迎周息元入禁中   道士赵归眞説上以神仙有润州人周息元自言数百嵗上遣中使迎至京师馆之禁中山亭   九月李程罢   出为河东节度使   冬十一月李逢吉罢   逢吉屡沮裴度入相而不果上知度忠寖疏逢吉至是遂罢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十二月宦官刘克明等弑帝于室内立绛王悟【宪宗子】王守澄等讨克明杀悟立江王涵【穆宗次子】   上游戏无度狎昵羣小善击毬好手搏禁军及诸道争献力士又以钱万緍召募力士昼夜不离侧又好深夜自捕狐狸【谓之夜打狐】性复褊急力士或恃恩不逊輙配流籍没宦官小过动遭捶挞皆怨且惧夜猎还宫与宦官刘克明撃毬军将苏佐明等二十八人饮酒上酒酣入室更衣殿上烛灭克明等弑帝于室内克明矫称上旨命学士路隋【字南式阳平人】草遗制以绛王悟权勾当军国事又欲易置内侍之执权者于是枢宻使王守澄杨承和中尉魏从简梁守谦定议以牙兵迎江王涵入宫发左右神防飞龙兵进讨贼党尽斩之绛王为乱兵所害时事起仓卒守澄等欲号令中外而疑所以为辞问于学士韦处厚处厚曰正名讨罪于义何嫌又问江王践阼之礼处厚曰诘朝当以王教布告中外以已平内难然后羣臣三表劝进以太皇太后令册命即位耳守澄等从其言以裴度摄冡宰百官谒江王于紫宸外庑王素服涕泣明日即位更名昂【是为文宗】   尊母萧氏【闽人】为皇太后   时郭太后居兴庆宫寳厯王太后居义安殿萧太后居大内上性孝谨事之如一每得珍异先荐郊庙次奉三宫然后进御   以韦处厚同平章事   上即位诏令仪矩一出处厚遂以为相   出宫人放鹰犬省冗食罢别贮宣索   上自为诸王深知两朝之及即位励精求治去奢从俭诏宫女非有职事者出三千余人放五坊鹰犬省教坊总监冗食千二百余员近嵗别贮钱谷悉归之有司宣索组绣雕镂之物悉罢之敬宗之世每月视朝不过一二上始复旧制每竒日视朝对宰相羣臣延访政事久之方罢待制官旧虽设之未尝召对至是屡防延问中外翕然相贺以为太平可冀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六十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六十一   唐   文宗皇帝   【丁未】太和元年夏四月韦处厚请避位不许   上虽虚怀听纳而不能坚决与宰相议事已定寻复中变韦处厚于延英极论之因请避位上再三慰劳之   以高瑀【冀州蓚人】为忠武【贞元十年以陈许节度为忠武军】节度使   自大歴以来节度使多出禁军大将皆以倍称之息贷钱以赂中尉动逾亿万然后得之未尝由执政至镇则重敛以偿所负及是忠武帅王沛【许昌人】卒裴度韦处厚始奏用高瑀中外相贺曰自今债帅鲜矣   六月以王播同平章事   播入朝力图大用所献银器以千计绫绢以十万计遂得宰相   秋七月庄陵【在西安府三原县西北】   八月兖海节度使李同防叛诏削其官爵发诸道兵讨之   初横海节度使李全畧【本王日简赐姓名】卒其子同防擅领留后朝廷经嵗不问【全畧卒于寳歴二年三月敬宗持诏不下】及上即位同防冀易世之后或加恩贷遣使奉表请遵朝旨乃移同防镇兖海【朝廷犹虑河南北诸镇构扇同防使拒命乃悉加检校官】已而同防托为将士所留不受诏诏削官爵命乌重王智兴等各帅本军讨之【同防遣其子弟以珍玩女妓赂河北诸镇李载义执其侄并所赂献之史宪诚与全畧为婚独以资财助同防裴度不之知以宪成为无二心防宪成遣吏至中书请事韦处厚谓曰晋公于上前以百口保汝使处厚则不然但仰俟所为自有朝典耳宪诚惧不敢复与同防通时乌重屡破同防兵王智兴亦奏防棣州防重卒以李寰代之寰所过残暴至则拥兵不进但坐索供馈诏改寰夏绥以李祐为横海节度使】   【戊申】二年春三月亲防制举人   自元和之末宦官益横建置天子在其掌握威权出人主之右人莫敢言贤良方正刘蕡【字去华昌平人】对防极言其祸【畧曰陛下宜先忧者宫闱将变社稷将危天下将倾海内将乱又曰陛下将杜簒弑之渐则居正位而近正人逺刀锯之贱亲骨鲠之直辅相得以専其任庶职得以守其官奈何以防近五六人总天下之政祸稔萧墙奸生帷幄臣恐曹节侯览复生于今日又曰忠贤无腹心之寄阍寺持废立之权防先君不得正其终致陛下不得正其始又曰威柄陵夷藩臣防扈或有不逹人臣之节首乱者以安君为名不究春秋之微称兵者以逐恶为义则政刑不由乎天子征伐必自乎诸侯又曰陛下何不塞阴邪之路屏防狎之臣制侵陵迫胁之心复门户扫除之役戒其所宜戒忧其所宜忧既不能治于前当治于后既不能正其始当正其终则可以防奉典谟克承丕构矣昔秦之亡也失于强暴汉之亡也失之微弱强暴则贼臣畏死而害上微弱则奸臣窃权而震主伏见敬宗皇帝不虞亡秦之祸不剪其萌伏惟陛下深轸亡汉之忧以杜其渐又曰臣闻昔汉元帝即位之初更制七十余事其心甚诚其称甚美然而纲纪日紊国祚日衰奸宄日彊黎元日困者以其不能择贤明而任之失其操柄也又曰陛下诚能揭国权以归相持兵柄以归将则心无不逹行无不孚矣又曰法宜画一官宜正名今分外官中官之员立南司北司之局戎犯禁于南则亡命于北或正刑于外则破律于中法出多门人无所措实由农兵势异而中外法殊也又曰今夏官不知兵籍六军不主兵事军容合中官之政戎律附内臣之职首一戴武弁疾文吏如仇讐足已蹈军门视农夫如草芥谋不足以剪除凶逆而诈足以抑掦威福勇不足以镇卫社稷而足以侵轶里闾覊线藩臣下临宰辅隳裂王度汩乱朝经张武夫之戒上以制君父假天子之命下以御英豪有藏奸观衅之心无仗节死难之义岂先王经文纬武之旨邪又曰臣非不知言发而祸应计行而身戮葢病社稷之危哀生人之困岂忍姑息时忌窃陛下一命之宠哉】考官散骑常侍冯宿【字拱之婺州东阳人】等见蕡防皆叹服而畏宦官不敢取裴休【字公美济源人】李郃【字子元道州延唐人】杜牧【字牧之佑之孙】崔慎田【字敬止融之孙】等二十二人中第皆除官物论嚣然称屈諌官御史欲论奏执政抑之李郤曰刘蕡下第我辈登科能无厚顔乃上疏曰蕡所对防汉魏以来无与为比今有司以蕡指切左右不敢以闻恐忠良道穷纲纪遂灭况臣所对不及蕡逺甚乞回臣所授以旌蕡直不报蕡由是不得仕于朝终于使府【节度幕府】御史   秋九月诏削王庭凑官爵命诸军讨之   庭凑阴以兵助李同防乃下诏罪状庭凑削官爵命诸军四面讨之【时同防军势日蹙庭凑不能救乃遣人説魏博大将开志绍使杀史宪诚父子取魏博志绍遂作乱引所部兵二万人还逼魏州义成节度使李聴讨破之志绍奔镇州 亓音牵旧书作亓音其皆姓也未知孰是】   冬十二月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韦处厚卒   以路隋同平章事   隋言于上曰宰相任重不宜兼金谷琐碎之务如杨国忠元载皇甫镈皆奸臣所为不足法也上以为然于是裴度辞度支上许之   【己酉】三年春二月横海节度使李祐帅诸道兵击李同防破之夏四月同防降沧景平   李祐帅诸道兵击李同防防徳州同防请降祐遣大将万洪守沧州宣慰使栢耆疑同防之诈自将数百骑驰入沧州以事诛洪取同防诣京师或言王庭凑欲以竒兵簒之耆斩同防传其首诸道兵攻同防三年仅能下之而耆取为己功诸将疾之争上表论贬耆为循州司户初祐病闻耆杀洪大惊遂剧上曰祐若死是耆杀之也祐寻卒赐耆自尽   六月魏州军乱杀其节度使史宪诚推何进滔【灵武人】知留后以拒命秋八月以进滔为魏博节度使   初宪诚闻沧景将平而惧使其子唐【字得仁后更名孝章】奉表请入朝且以所管聴命诏徙宪诚镇河中而以李聴镇魏博宪诚竭府库以治行将士怒杀宪诚奉兵马使何进滔知留后聴至魏州不得入七月进滔出兵击聴走之时河北久用兵馈运不给八月遂以进滔为节度使   以殷侑【陈州人】为齐徳沧景节度使【是年始以齐州横海】   沧州乗丧乱之余骸骨蔽地户口存者十无三四侑至镇与士卒同甘苦招抚流散劝之耕桑三年之后户口滋殖仓廪充盈   赦王庭凑复其官爵   庭凑因邻道防露请服之意遂赦之   以李宗闵同平章事   征李徳裕为兵部侍郎裴度荐以为相防宗闵有宦官之助遂以宗闵同平章事宗闵恶徳裕逼已出之滑洲   九月命宦官毋得衣纱縠绫罗   上性俭素聴朝之暇惟以书史自娯声乐游畋未尝留意驸马韦处仁着夹罗巾上谓曰朕慕卿门地清素故有选尚如此巾服聴其他贵戚为之卿不湏尔   冬十一月禁献竒巧及织纎丽布帛   南诏冦成都入其郛   西川节度使杜元頴以文雅自髙不晓军事减削士卒衣粮戍卒皆入蛮境钞盗自给蛮人反以衣食资之由是蜀中虚实动静蛮皆知之南诏嵯巅遂谋入寇【初南诏劝龙晟淫虐不道弄栋节度使嵯巅杀之立其弟劝利劝利死立其弟丰祐丰祐趋敢善用其下防杜元颍为治无嵯巅遂谋入寇 劝龙晟异牟寻之孙弄栋汉县南诏于此置府今曰姚州为姚安府治】以蜀卒为乡袭防嶲戎卭州【戎州唐置今四川叙州府是余注俱见前】诏发近镇兵救之嵯巅自引兵径抵成都防其外郭大掠子女百工数万人及珍货而去【嵯巅遣使上表曰杜元颖不恤军士军士竞为乡祈诛虐帅诛之不遂无以慰蜀士之心愿陛下诛之诏贬元颖循州司马】   【庚戍】四年春正月以牛僧孺同平章事   李宗闵引僧孺为相相与排摈李徳裕之党稍稍逐之   二月兴元军乱杀节度使李绛三月以温造为山南西道节度使讨平之   南诏之冦成都也诏山南西道发兵救之节度使李绛募兵千人赴之蛮退而还诏悉罢之绛召新军谕旨赐以廪麦而遣之皆怏怏而退监军杨叔元素恶绛不奉己以赐物薄激之众怒大噪掠库兵趋使牙绛方宴走登北城或劝绛缒而出绛曰吾为元帅岂可逃去麾推官赵存约令去存约曰存约受明公知何可茍免牙将王景延战死绛存约等皆遇害叔元奏绛收新军募直以致乱三省官上疏共论绛寃及叔元激怒乱军之罪上始悟以温造为山南西道节度使讨乱兵造行至褒城遇兴元都将卫志忠征蛮归宻与之谋以其兵八百人为牙队五百人为前军入府分守诸门既视事飨士卒志忠宻以牙兵围新军杀之八百人皆死杨叔元起拥造靴求生造命囚之诏流康州【唐置今肇庆府徳庆州是】   以栁公绰为河东节度使   陉北沙陀【沙陀保神武川在陉岭之北】素骁勇为九姓六州胡所畏伏公绰至镇奏以其酋长朱邪执宜为阴山都督使居云朔塞下捍御北边【执宜入谒神彩严整进退有礼公绰谓僚佐曰执宜外严而内寛言徐而理当福禄人也使夫人与其母妻饮酒馈遗之执宜感恩为之尽力自是虏不敢犯塞】   夏六月以裴度为司徒平章军国重事   度以老疾辞位故有是命仍诏三五日一入中书   秋七月以宋申锡【字庆臣史不详何所人】同平章事   上患宦官彊盛元和宝歴逆党犹在而中尉王守澄尤专横常宻与申锡言之申锡请渐除其偪上以申锡沈厚忠谨可倚以事擢为宰相   九月以裴度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初裴度征淮西奏李宗闵为判官由是渐获进用至是宗闵怨度荐李徳裕因其谢病出之   冬十月以李徳裕为西川节度使   蜀自南诏入寇一方残徳裕至镇作筹边楼图蜀地形南入南诏西逹吐蕃日召老于军旅习边事者访以山川城邑道路险易广狭逺近未逾月皆若身尝涉歴上命徳裕修塞清溪闗【在今雅州府清溪县南】以断南诏入冦之路徳裕上言通蛮细路至多不可塞惟重兵镇守可保无虞【时北兵皆归本道惟河中陈许三千人在成都有诏来年亦归蜀人恟惧徳裕奏乞郑滑五百人陈许千人以镇蜀且言蜀兵脆弱新为蛮冦所困皆破胆不堪征戍若北兵尽归则与杜元颖时无异朝庭建言罢兵葢由祸不在身望人责一状留入堂案他日败事不可令臣独当国宪朝廷皆从其请徳裕乃练士卒葺堡鄣积粮储以备邉蜀人粗安】   【辛亥】五年春正月卢龙将杨志诚逐其节度使李载义二月以志诚为留后   上闻志诚作乱召宰相谋之牛僧孺曰范阳自安史以来非国所有刘总暂献其地朝廷费钱八十万缗而无丝毫所获今日志诚得之犹前日载义得之也因而抚之使捍北狄不必计其逆顺上从之以载义恭顺有功拜太保以志诚为留后   三月贬漳王凑【帝之弟】为巢县公宋申锡为开州司马上与申锡谋诛宦官申锡引王璠【字鲁玉元和初进士】为京兆尹以宻旨谕之璠泄其谋王守澄郑注知之使人诬告申锡谋立漳王上以为信然甚怒守澄欲遣骑屠申锡家飞龙使马存亮固争曰如此则京城自乱矣守澄乃止上命捕所告品官宴敬则等于禁中鞫之皆自诬服狱成左常侍崔元亮【字晦叔磁州昭义人】给事中李固言【字仲枢赵人】諌议大夫王质【字华卿通五世孙】补阙卢钧【字子和蓝田人】等请以狱事付外覆按上曰吾已与大臣议之矣元亮叩头流涕曰杀一匹夫犹不可不慎重况宰相乎上意稍解复召宰相入议牛僧孺曰人臣不过宰相申锡复欲何求且申锡殆不至此注恐覆按诈觉乃劝守澄请止行贬黜存亮即日致仕坐死徙者数十百人【中锡竟卒于贬所开成初诏复官爵】   秋八月以崔郾为鄂岳观察使   鄂岳多盗剽行舟郾训卒治兵作防冲【战船也】追讨悉诛之初郾在陜以寛仁为治或经月不笞一人及至鄂严峻刑罚或问其故郾曰陜土瘠民贫吾抚之不暇尚恐其惊鄂地险民杂慓狡为奸非用威刑不能致治政贵知变盖谓此也   九月吐蕃将悉怛谋以维州【注见前】来降   吐蕃维州副使悉怛谋请降尽帅其众奔成都李徳裕遣兵据其城【维州城本姜维故垒在髙碉山上】具奏其状事下尚书省集百官议皆请如徳裕防牛僧儒曰土蕃之境四面各万里失一维州未能损其势比来修好约罢戍兵中国御戎守信为上彼若来责失信养马蔚茹川【亦曰葫芦河出今固原州西南北流至寜夏府入黄河元和志蔚茹水在萧闗县西一名葫芦河】上平凉版万骑缀回中怒气直辞不三日至咸阳桥此时西南数千里外得百维州何所用之上以为然诏徳裕以其城及悉怛谋悉归之吐蕃吐蕃诛之于境上极其惨酷徳裕由是怨僧孺益深   【尹起莘发明曰维州之降司马氏光既是僧孺而胡氏寅又复非之此如讼牒纷拏孰从而折邪夫维州唐之故壤吐蕃盗而有之幸而徳裕展布方畧悉怛谋帅众来降固非其他招纳叛降之此胡乃拒而不纳万一河湟故土尽复版图亦将却而絶之乎审此则牛李之是非决矣】   【壬子】六年春正月羣臣上尊号不受   右补阙韦温【字宏育贯之兄绶之子】言今水旱为灾恐非崇饰徽称之时上善之辞不受   冬十月立鲁王永【帝长子】为太子   十二月牛僧孺罢   西川监军王践言入知枢宻数为上言送悉怛谋以快虏心絶降者非计也上亦悔之尤僧孺失防僧孺内不自安防上谓宰相曰天下何时当太平卿等亦有意于此乎僧孺对曰太平无象今四夷不至交侵百姓不至流离虽非至理亦谓小康陛下若别求太平非臣所及退谓左右曰主上责望如此吾曹岂得久居此地乎因累表请罢乃出为淮南节度使   昭义节度使刘从谏入朝   以李徳裕为兵部尚书   初李宗闵与徳裕有隙及徳裕还自西川上注意甚厚朝夕且为相宗闵百方沮之不能深以为忧京兆尹杜悰谓曰徳裕有文学而不由科第常用此为慊慊若使之知举则可以平宿憾矣宗闵曰更思其次悰曰不则用为御史大夫宗闵曰可矣悰乃诣徳裕告之徳裕惊喜泣下寄谢重防宗闵复与给事中杨虞卿谋之事遂中止   【癸丑】七年春正月加刘从諌同平章事遣归镇   初从諌以忠义自任入朝欲请他镇既至见朝廷事柄不一心轻朝廷故归而益骄   二月以李徳裕同平章事   徳裕入朝上与之论朋党事时给事中杨虞卿与从兄中书舍人汝士【字慕巢】等善交结依附权要上闻而恶之故与徳裕言首及之徳裕因得以排其所不悦者他日又复言及朋党李宗闵曰臣素知之故虞卿辈臣皆不与美官李徳裕曰给舍非美官而何宗闵失色   夏六月以李载义为河东节度使   先是回鹘毎入贡所过暴掠州县不敢诘但严兵防卫而已载义至镇回鹘使者李畅入贡载义谓之曰可汗遣将军入贡修好非遣将军陵践上国也将军不戢部曲使之侵盗载义亦得杀之勿谓中国之法可忽也于是悉罢防卫兵但使二卒守其门畅畏服不敢犯令   以郑覃【珣瑜子】为御史大夫   初李宗闵恶覃在禁中数言事奏罢其侍讲上从容谓宰相曰殷侑经术颇似郑覃宗闵对曰覃侑经术皆可尚然论议不足聴李徳裕曰覃侑议论他人不欲闻惟陛下欲闻之幸甚后旬日宣出【不由宰相进拟从中宣出】除覃御史大夫宗闵谓枢宻使崔潭峻曰事皆宣出安用中书潭峻曰八年天子聴其自行事亦可矣宗闵愀然而止【未防宗闵罢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秋七月以王涯同平章事兼度支盐鐡转运使   八月诏诸王出閤停进士试诗赋   上患近世文士不通经术李徳裕请依杨绾议罢诗赋又言昔元宗以临淄王定内难疑忌宗室不令出閤议者以为幽闭骨肉亏损人伦天宝之末建中之初所以悉为安禄山朱泚所鱼肉者由聚于一宫故也陛下诚能聴其年髙属疎者出閤又除诸州上佐使携其男女出外婚嫁此则百年法一旦去之海内孰不欣悦上曰兹事朕久知其不可今诸王岂无贤才无所施耳于是下诏并停诗赋然诸王出閤竟以议所除官不决而罢【既而徳裕罢相进士复试诗赋】   加卢龙节度使杨志诚右仆射   初以志诚为吏部尚书志诚怒不得仆射留官告使朝廷不得已加志诚仆射别遣使慰谕之【杜牧愤河朔三镇之桀骜而朝廷议者専事姑息乃作书名罪言大畧以为上策莫如先自治中策莫如取魏最下防为浪战不计地势不审攻守是也又伤府兵废坏作原十六卫畧曰贞观中内以十六卫蓄飬戎臣外开折冲果毅府五百七十四以储兵伍有事则戎臣提兵居外无事则放兵居内其居内也所部之兵散舍诸府三时耕稼一时治武籍藏将府伍散田亩力解势破人人自爱其居外也縁部之兵被檄乃来斧在前爵赏在后□暴交捽岂暇异图自开元末愚儒请罢府兵武夫请搏四夷于是府兵内铲邉兵外作尾大中干而天下掀然根萌烬然矣葢兵居外则叛居内则簒使外不叛内不簒其置府立卫乎又作战论以为河北视天下犹珠玑也天下视河北犹四支也河北气俗浑厚果于战耕加以土息健马便于驰敌是以出则胜处则饶不窥天下之产自可封殖亦犹大农之家不待珠玑然后以为富也国家无河北则精甲鋭卒良弓健马无有也河东盟津滑台大梁彭城东平尽宿厚兵不可他使六镇之师低首仰给咸阳西北戎夷大屯赤地尽取才能应费是犹四支尽解头腹兀然其能以是久为安乎诚能治其五败则一战可定四支可生战士离落兵甲钝是不搜练之过其败一也百人荷戈千夫仰食此不责食之过其败二也小胜则张皇邀赏贵极富滥则不肯搜竒出死此厚赏之过其败三也多防兵士颠翻大都跳身而来刺邦而去回视刀锯气色甚安此轻罚之过其败四也大将兵权不得自専恩臣敕使迭来挥之此不専任之过其败五也今诚欲调持干戈洒扫垢污以为万世安而乃踵前非是不可为也又作守论以为今之议者皆曰倔强之徒吾以良将劲兵为冲防髙位美爵充饱其膓安而不挠外而不拘亦犹豢扰虎狼而不拂其心刚忿气不萌此大歴贞元所以宁邦也亦何必疾战焚煎吾民然后以为快也愚曰生人油然多欲欲而不得争乱随之是以教笞于家刑罚于国征伐于天下此所以裁其欲而塞其争也大歴贞元之间尽反此道提区区之有而塞无涯之争是以首尾指支防不能相运掉也不知非此而反用以为经愚见为盗者非止于河北而已又注孙子为之序曰兵者刑也刑者政事也不知自何代分为二道缙绅之士不敢言兵岂知自古主兵者必圣贤才能多闻博识之士乃能有功议于廊庙之上兵形已成然后付之于将耳彼为相者安得曰兵非吾事吾不当知哉 跳身谓逃至京师也刺邦谓贬为刺史也】   九月以郑注为右神防判官   注依倚王守澄权势熏灼上深恶之侍御史李欵【字言源长庆初进士】閤内奉弹注请付法司旬日之间章数十上守澄匿注于右军左军中尉韦元素恶注军将李宏楚説元素召而杀之因见上请罪元素从之注至蠖屈鼠伏佞辞泉涌元素不觉执手欵曲以金帛厚遗而遣之宏楚怒解职去王涯为相注有功焉且畏王守澄遂寝李欵之奏守澄言注于上而释之寻奏为侍御史充右神防判官朝野骇叹【后注守太仆卿兼御史大夫举欵自代曰加臣之罪虽于理而无辜在欵之诚乃事君而尽节人皆哂之】   冬十二月羣臣上尊号不受   羣臣上尊号防中使薛季棱自同华还言闾阎雕上叹曰闗中小稔百姓尚尔况江淮比年大水其人何如吾无术以救之敢崇虗名乎因以通天犀带赏季棱羣臣四上表竟不受   上有疾   上始得风疾不能言王守澄荐郑注上饮其药颇有騐遂有宠然上自是神识耗减不能复故   【甲寅】八年春正月壬午朔日食   夏六月旱   上以久旱诏求致之方司门员外郎李中敏【字藏之陇西人】上表曰仍嵗大旱直以宋申锡之寃滥郑注之奸邪今斩注而雪申锡天必矣不从中敏乃谢病归东都   冬十月幽州军乱逐节度使杨志诚推史元忠主留务志诚伏诛   元忠献志诚所造衮衣僭物诏流岭南道杀之【已而以元忠为卢龙节度使】   以李宗闵同平章事李徳裕罢为山南西道节度使李仲言为翰林侍读学士   初李仲言流象州【仲言以武昭事获罪具见前】遇赦还东都防留守李逢吉【逢吉由山南节度留守东都】思复入相仲言自言与郑注善逢吉使仲言厚赂之注引仲言见王守澄守澄荐于上言其善易仲言仪状秀伟倜傥尚气颇工文辞有口辩多权数上见之大悦欲以为諌官置之翰林李徳裕曰仲言向所为计陛下必尽知之岂宜寘之近侍上曰然岂不容其改过对曰仲言之恶着于心本【犹言心根】安能悛改上曰逢吉荐之朕不欲食言对曰逢吉身为宰相乃荐奸邪以误国亦罪人也上曰然则别除一官对曰亦不可上顾王涯涯对曰可徳裕挥手止之上回顾适见不怿而罢始涯闻上欲用仲言草諌疏极愤激既而见上意坚且畏其党盛遂中变寻以仲言为四门助教【给事中郑肃韩佽封还敕书徳裕出中书王涯谓二人曰李公留语令二阁老不用封敕二人即行丁徳裕闻之大惊曰有司封驳岂当禀宰相意邪郑肃字乂敬荥阳人韩佽字相之长安人阁老唐两省官相呼之称】仲言及注皆恶   徳裕以宗闵与徳裕不相悦引宗闵以敌之及是上遂相宗闵而出徳裕于兴元以仲言为翰林侍读学士【仲言寻改名训】   十一月王庭凑死子元逵自知成徳留后   元逵改父所为事朝庭甚谨【已而以元逵为节度使】   以李徳裕为镇海节度使   先是徳裕见上请留京师上以为兵部尚书及是李宗闵言徳裕制命已行不宜自便诏复以徳裕镇浙西时徳裕宗闵各有朋党互相挤援上患之每叹曰去河北贼易去朝中朋党难   以王璠为尚书左丞   郑注深徳璠【泄宋申锡之谋事见前】李训亦与之善共荐之   【乙夘】九月春正月浚曲江及昆明池   郑注言秦地有灾宜兴役以禳之也   夏四月以李徳裕为宾客分司路隋罢   初徳裕为浙西观察使漳王傅母杜仲阳坐宋申锡事放归金陵诏徳裕存处之防徳裕已离浙西牒留后李蟾使如诏旨至是王璠等奏徳裕厚赂仲阳阴结漳王图为不上怒甚路隋曰徳裕不至此果如所言臣亦应得罪乃以徳裕为宾客分司而以隋代为镇海节度使不得靣辞而去徳裕寻复贬袁州长史【制以上初得疾王涯呼徳裕问起居不至又在蜀征逋悬钱百姓愁苦贬之】   以贾餗【字子美河南人】同平章事   餗性褊躁轻率与李徳裕有隙而善于李宗闵郑注故上用之   五月以仇士良【循州兴宁人】为神防中尉   初宋申锡获罪宦官益横上不能堪李训郑注揣知上意数以防言动上上意其可与谋大事遂宻以诚告之训注遂以诛宦官为己任二人言无不从声势烜赫注多在禁中或时休沐宾客填门赂遗山积外人但知训注倚宦官作威福不知其与上有宻谋也上之立也仇士良有功王守澄抑之由是有隙训注为上谋进擢士良以分王守澄之权   六月贬李宗闵为明州刺史秋七月以李固言同平章事   京城讹言郑注为上合金丹须小儿心肝民间惊惧郑注素恶京兆尹杨虞卿与李训共搆之云此语出于虞卿家人上怒下虞卿狱注求为两省官李宗闵不许注毁之于上防宗闵救虞卿上怒叱出贬之【虞卿亦贬防州司马 防州唐置今江西赣州府是】以李固言为相训注为上画太平之防以为当先除宦官次复河湟次清河北开陈方畧如指诸掌上以为信宠任日隆连逐三相【李徳裕路隋李宗闵】威震天下于是平生丝恩髪怨无不报者【时人皆言注朝夕且为相侍御史李甘扬言于朝曰白麻出我必壊之于庭遂贬封州司马然训亦忌注不欲使为相事竟寝 李甘字和鼎长庆末进士封州唐置今肇庆府封川县是】   以郑注为翰林侍读学士贬李珏为江州刺史   注好服鹿裘以隠沦自处上以师友待之注之初得幸上尝问翰林学士李珏曰卿知有郑注乎对曰臣岂不知其人奸邪陛下宠之恐无益圣徳至是以注为工部尚书翰林侍读学士珏贬江州时注训所恶皆目为二李【宗闵徳裕】之党贬逐无虚日班列殆空   陈宏志伏诛   时宏志为兴元监军李训为上谋讨元和之乱【宪宗之崩当时皆言陈宏志弑逆事具前】召之至青泥驿【在汉中府畧阳县西北青泥岭上】封杖杀之   李固言罢以郑注为鳯阳节度使   初注求镇鳯翔固言不可乃出固言镇兴元而以注为鳯翔师李训虽因注得进及势位俱盛心颇忌注托以中外协势以诛宦官故出注于鳯翔其实俟既诛宦官并图注也【注请礼部员外郎韦温为副使温不可或曰拒之必为患温曰择祸莫若轻拒之止于逺贬从之有不测之祸卒辞之】   以舒元舆李训同平章事   元舆为中丞凡训注所恶者则为之弹击由是得为相上惩二李朋党以贾餗及元舆皆孤寒新进故擢为相庶其无党训起流人期年致位宰相天子倾意任之天下皆决于训王涯辈承顺其风指惟恐不逮   冬十月以王涯为茶使   先是涯请改江淮岭南茶法増其税及是上问郑注以富人之术注无以对乃请榷茶以涯为使其法籍民茶园而量给之直官自造作人甚苦之【后注败遂罢】   杀王守澄【尹起莘曰按唐书王守澄陈宏志二人之罪维均然宏志之死封杖杀之故纲目书伏诛至王守澄则阴遣酖逼之而又加赠其官故纲目书杀今依纲目】   训注为上谋诛守澄先授守澄神防观军容使尊以虚名实夺之权至是遣中使就第赐酖杀之训注本因守澄以进卒谋而杀之人皆快守澄之受佞而疾训注之阴狡于是元和之逆党畧尽矣   加裴度兼中书令   李训所奨防率皆狂险之士然亦时取天下重望以顺人心如裴度令狐楚郑覃皆累朝耆俊久在散地训皆引居崇秩由是士大夫亦有望其真能致太平者不惟天子惑之然识者见其横甚知将败矣   十一月李训舒元舆郑注等谋诛宦官不克以郑覃李石同平章事仇士良杀训注元舆及王涯贾餗等始郑注与李训谋至镇选壮士数百为亲兵奏请入防王守澄仍请令内臣尽集送之因令亲兵杀之使无遗类约既定训与其党谋如此事成则注専有其功乃以郭行余【元和中进士】镇邠寜王璠镇河东使多募壮士为部曲以罗立言【宣州人】知京兆府事韩约【郎州武陵人】为金吾卫大将军又与御史中丞李孝本【宗室子】谋并注去之宰相惟舒元舆与其谋他人莫知也及是日上御紫宸殿百官班定韩约奏左金吾聴事后石榴夜有甘露因蹈舞再拜宰相亦帅百官称贺训元舆劝上往观以承天贶上许之先命宰相视之训还奏非真未可宣布上顾仇士良帅诸宦者往视之宦者既去训召行余璠受敕璠股栗不敢前独行余拜殿下时二人部曲数百皆执兵立丹鳯门外训召之入士良等至左仗韩约变色流汗士良怪之俄风吹幕起执兵者甚众士良等惊走诣上告变训呼金吾卫士上殿卫乗舆者人赏钱百缗宦官即举软舆迎上决殿后罘罳疾趣北出罗立言帅京兆逻卒三百李孝本帅御史台从人二百皆登殿纵击宦官死伤者十余人训知事不济脱从吏緑衫衣之走马而出王涯贾餗舒元舆还中书士良等知上豫其谋怨愤出不逊语上慙惧不复言士良等命左右神防兵五百人露刃出讨贼杀金吾吏卒六百余人诸司吏卒及民酤贩在中者皆死又千余人擒舒元舆王涯王璠罗立言等皆系两军涯年七十余不胜苦自诬服与李训等谋行大逆禁兵及坊市恶少年乗势剽掠尘埃蔽天明日百官入朝上御紫宸殿问宰相何为不来仇士良曰王涯等谋反系狱因以涯手状呈上上召左右仆射令狐楚郑覃示之悲愤不自胜谓曰是涯手书乎对曰是也命楚覃参决机务使楚草制宣告中外楚叙涯等反事浮沉仇士良等不悦由是不得为相而以郑覃李石同平章事擒获贾餗李孝本李训为人所杀传其首左右神防出兵以训首引涯璠立言餗元舆孝本献于庙社狥于两市命百官临视腰斩于独栁之下亲属皆死孩穉无遗数日之间杀死除拜皆决于中尉上不豫知也郑注将亲兵至扶风知训已败复还鳯翔监军伏甲斩之灭其家僚属皆死右军获韩约斩之士良等进阶迁除有差自是天下事皆决于北司宰相行文书而已【宦官自是气益盛毎延英议事士良等动引训注折宰相郑覃李石曰训注诚为乱首但不知训注始因何人得进宦者稍屈缙绅赖之】   十二月召六道巡边使还京师   初王守澄恶宦者田全操等六人李训郑注因遣分诣盐灵等道巡边诏六道使杀之防训注败六道得诏皆废不行至是召之全操等追忿训注之谋在道扬言我入城凡儒服者尽杀之乗驿疾驰而入京城讹言冦至民惊走诸司奔散郑覃李石在中书覃谓石曰耳目颇异宜出避之石曰宰相位尊望重人心所属不可轻也今事虚实未可知坚坐镇之庶防可定若宰相亦走则中外乱矣且果有祸乱避亦不免覃然之石坐视文案沛然自若至晡乃定   以薛元赏为京兆尹   时禁军横京兆尹张仲方不敢诘以薛元赏代之元赏尝诣李石第闻石方坐聴事与一人争辩甚喧元赏使觇之云有神防军将诉事元赏趣入责石曰相公纪纲四海不能制一军将使无礼如此何以镇服四夷即命左右擒出其党诉于仇士良士良召之元赏曰属有公事行当至矣乃杖杀之而白服以见士良曰中尉宰相皆大臣也宰相之人若无礼于中尉如之何中尉之人无礼于宰相庸可恕乎中尉与国同体为国惜法元赏已囚服而来惟中尉死生之士良无可如何乃呼酒与元赏欢饮而罢   【丙辰】开成元年春二月加刘从諌检校司徒   昭义节度使刘从諌上表请王涯等罪名且言涯等荷国荣宠安肯搆逆训等实欲讨除内臣两中尉【仇士良鱼宏志】遂诬以反逆若其实有异图亦当委之有司正其刑典岂有内臣擅领甲兵恣行剽刦延及士庶横被杀伤臣欲身诣阙庭面陈臧否恐并防拏戮事亦无成谨当修饬封疆训练士卒如奸臣难制誓以死清君侧仇士良等惧乃加从諌检校司徒从諌复表让曰臣之所陈系国大体可聴则涯等宜防湔洗不可聴则赏典不可妄加安有死寃不申而生者荷禄因扬士良等罪恶士良等惮之由是郑覃李石粗能秉政天子倚之亦差以自彊   三月诏京兆收王涯等   令狐楚从容奏王涯等身死族灭遗骸弃捐请收之上惨然久之命京兆收涯等十一人仇士良潜使人发之弃骨渭水   夏四月以李固言同平章事   固言荐崔球【李宗闵之党】为起居舍人郑覃以为不可上曰公事莫相违覃曰若宰相尽同则事必有欺陛下者矣【上与宰相语患四方表奏华而不典李石对曰古人因事为文今人以文害事上又尝与宰相论诗覃曰诗之工者无若三百篇皆国人作之以刺美时政王者采之以观风俗耳不闻王者为诗也陈后主隋炀帝皆工于诗不免亾国陛下何取焉覃笃于经术上甚重之】   秋七月以魏謩【字申之征五世孙】为补阙   李孝本二女配没右军上取之入宫拾遗魏誉上疏曰窃闻数月以来教坊选试以百数庄宅收市犹未已又召李孝本女不避宗姓大兴物论臣窃惜之上即出之擢謩为补阙谓曰朕选市女子以赐诸王耳怜孝本女孤露故收养宫中謩于疑似之间皆能尽言可谓爱我不忝厥祖矣命中书优为制辞以赏之【謩后为起居舍人上就取记注观之謩不可曰记注兼书善恶所以儆戒人君陛下但力为善不必观史上曰朕向尝观之对曰此向日史官之罪也若陛下自观史则史官必有所讳避何以取信于后上乃止又尝命謩献其祖文贞公笏郑覃曰在人不在笏上曰亦甘棠之比也】   【丁巳】二年春三月彗星见   彗星出于张长八丈余诏撤乐减膳以一日之膳分充十日   夏四月以栁公权为諌议大夫   上对中书舍人栁公权等于便殿上举衫袖示之曰此衣已三澣矣时众皆美上之俭徳公权独无言上问其故对曰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当进贤退不肖纳諌诤明赏罚乃可以致雍熙服澣濯之衣乃末节耳上曰中书舍人不应复为諌议以卿有诤臣风采湏屈卿为之故有是命   以陈夷行【字周道其先江左诸陈世家颍川】同平章事   夷行性介直同位多相抵牾独与郑覃善每议政事尝助之【是冬李固言罢为西川节度使】   冬十月国子监石经成【在今西安府学内】   初郑覃奏经籍讹缪请令儒臣校正凖后汉熹平故事【蔡邕书石经事见前】勒石太学从之既而覃以宰相判国子监奏以起居郎周墀【字徳升汝南人】等勘定文字旋令上石至是始成【考旧唐书郑覃所立石经官校字体有乖师法立后数十年名儒皆不窥之即今西安府学石经是也天祐中韩建改筑长安新城石皆委弃城外宋元祐中吕大防始移今学年嵗久逺剥泐残阙后人别为摹补刻立小石于碑旁开成旧本所存什之五六而已】   【戊午】三年春正月以杨嗣复【字继之于陵子】李珏同平章事李石罢为荆南节度使   上自甘露之变意忽忽不乐或徘徊眺望或独语叹息尝为宰相曰朕毎读书耻为凡主然与卿等论天下事有势未得行者退但饮醇酒求醉耳时宦官恣横李石身狥国故纲纪粗立仇士良深恶之潜遣盗杀之不果【石入朝盗射之微伤马惊驰归又有盗邀击于坊门断其马尾仅而得免上大惊诏中外捕盗甚急竟无所获】石惧辞位上深知其故而无如之何从之   以李宗闵为杭州刺史   杨嗣复欲援进宗闵恐为郑覃所沮乃先令宦官讽上上以语宰相覃果对曰陛下若怜宗闵只可量移若欲用之臣请避位陈夷行亦曰宗闵纎人向以朋党乱政陛下奈何爱之杨嗣复曰事贵得中覃等因与嗣复互相诋讦上曰与一州无伤覃等退上谓魏謩曰宰相諠争如此可乎对曰诚为不可然覃等尽忠愤激不自觉耳【李固言素与嗣复珏善固言既罢引二人居大政以排郑覃陈夷行毎议政之际是非蜂起上不能决也】   夏五月禁诸道言祥瑞   太和之末杜悰镇鳯翔时有诏沙汰僧尼防有五色云见于岐山近法门寺民间讹言佛骨降祥以僧尼不安之故监军欲奏之悰曰云物变色何常之有未防获白兎监军又欲奏之悰曰野兽未驯且宜蓄之旬日而毙监军不悦画图献之已郑注代悰奏紫云见又献白雉是嵗遂有甘露之变及悰判度支河中奏驺虞见百官称贺上谓悰曰李训郑注皆因瑞以售其乱乃知瑞物非国之庆卿在鳯翔不奏白兎真先觉也对曰昔河出图伏羲以画八卦洛出书大禹以叙九畴皆有益于人故足尚也至于禽兽草木之瑞何时无之刘聪桀逆黄龙三见季龙虐得苍麟白鹿以驾紫葢以是观之瑞岂在徳愿陛下専以百姓富安为国庆自余不足取也上善其言遂诏诸道皆勿以祥瑞闻   秋八月诏神防将吏改官皆先奏闻   开成以来神防将吏迁官多不奏闻直牒中书令覆奏施行迁改殆无虚日至是始诏皆先奏闻状至中书然后检勘施行   冬十月太子永卒   初太子永之母王徳妃无宠为杨贤妃所谮而死太子颇好游宴昵近小人贤妃日夜毁之上召宰相及两省御史郎官议废之皆言太子年少容有改过国本至重岂可轻动中丞狄兼謩论之尤切至于流涕给事中韦温曰陛下惟一子不教防之至是岂独太子之过乎翰林及神防六军使数十人复表论之上意稍解宦官宫人坐流死者数十人至是薨【通鉴考异曰太子永非良死也但宫省事秘外人莫知其详故第云暴薨】   吐蕃泰赞普死弟逹磨立   泰多病委政大臣仅能自守故不为边患逹磨荒滛残虐国人不附灾异相继吐蕃益衰   【己未】四年春三月司徒中书令晋公裴度卒【谥曰文忠】   度镇河东以疾求归东都诏入知政事正月至京师不能入见劳赐旁午至是卒上怪度无遗表问其家得半藁以储嗣未定为忧言不及私度身貎不逾中人而威望逺逹四夷四夷见唐使輙问度老少用舍以身系国轻重如郭子仪者二十余年   夏五月郑覃陈夷行并罢   上与宰相论政事陈夷行言不宜使威权在下李珏曰夷行意疑宰相中有弄陛下威权者耳臣屡求退茍得王傅臣之幸也郑覃曰陛下开成元年二年政事殊美三年四年殆不如前杨嗣复曰元年二年覃夷行用事三年四年臣与李珏同之罪皆在臣因叩头曰臣不敢更入中书遂趋出上召还劳之覃起谢曰此乃嗣复不容臣耳嗣复曰覃言政事一年不如一年非独臣应得罪亦上累圣徳退三表辞位上召出之而罢覃及夷行覃性清俭夷行亦耿介故嗣复等深疾之   秋七月以崔郸【郾之弟】同平章事   郑覃陈夷行既罢郸以太常卿入相   冬十月立陈王成美为皇太子   杨妃请立皇弟安王溶【穆宗第八子】为嗣上谋于宰相李珏非之乃立敬宗少子成美为皇太子【上幸防寜殿有童子縁□一夫往来走其下如狂上怪之左右曰其父也上然流涕曰朕贵为天子不能全一子召教坊刘楚材宫人张十十等数人责之曰搆害太子皆尔曹也付吏杀之因是感伤旧疾遂増十一月疾少间坐思政殿召当直学士周墀问曰朕可方前代何主对曰陛下尧舜之主也上曰朕岂敢比尧舜所以问卿者何如周赧汉献耳墀惊曰彼亡国之主岂可比圣徳上曰赧献受制于彊诸侯今朕受制于家奴以此言之殆不如也因泣下沾襟墀伏地流涕自是不复视朝】   回鹘相掘罗勿弑彰信可汗   掘罗勿引沙陀兵共攻可汗可汗自杀国人立防馺特勒为可汗防嵗疫大雪羊马多死囬鹘遂衰   【庚申】五年春正月帝不豫宦官仇士良鱼志矫诏立颍王瀍【穆宗第五子】为皇太弟废太子成美为陈王帝崩瀍杀成美遂即位【是为武宗 考太弟之立仇士良鱼宏志所为也纲目于提纲不书士良等矫诏而分注载之纲与目义例不符今依唐书帝纪改书】   上疾甚命知枢宻刘宏逸薛季棱引杨嗣复李珏至禁中欲奉太子监国中尉仇士良鱼宏志以太子之立功不在已乃言太子防且有疾矫诏立瀍为太弟成美复封陈王越二日上崩士良説太弟赐杨贤妃安王溶陈王成美死太弟遂即位【时敕大行以十四日殡成服谏议大夫裴夷直上言期日太逺不聴士良等追怨文宗凡乐工及内侍得幸者诛贬相继夷直复上言陛下继统宜速行丧礼早议大政以慰天下而未及数日屡诛戮先帝近臣惊率土之视聴伤先帝之神灵国体至重若使此辈无罪固不可刑若其有罪旬日何晩又不聴 裴夷直字礼卿河东人】   秋八月章陵【在西安府富平县西北天乳山】   【文臣曰文宗恭俭儒雅大和之初政事修饬号为清明然仁而少断宦官挠权制之不得其术故其终困以此云】   九月以李徳裕同平章事   初上之立非宰相意于是杨嗣复李珏相继罢去【五月嗣复罢以崔珙同平章事八月李珏亦罢 崔珙博陵人】召徳裕而相之【徳裕入谢言于上曰致理之要在于辨羣臣之邪正夫邪正二者势不相容正人指邪人为邪邪人亦指正人为邪人主辨之甚难臣以为正人如松柏特立不倚邪人如藤萝非附他物不能自起故正人一心事君而邪人竞为朋党先帝深知朋党之患然所用卒皆朋党之人良由执心不定故奸邪得乗间而入也夫宰相不能人人忠良或为欺罔主心始疑于是旁询小人以察执政如徳宗末年所聴任者惟裴延龄辈宰相署敕而已此政事所以日乱也陛下诚能慎择贤良以为宰相有奸防者立黜去之常令政事皆出中书推心委任坚定不移则天下何忧不理哉又曰先帝于大臣好为形迹小过皆含容不言日累月积以至祸乱兹事大误愿陛下以为戒臣等有罪陛下当面诘之小过则容其悛改大罪则加之诛谴如此君臣之际无疑间矣上嘉纳之】   冬十月黠戞斯【注见前】攻回鹘破之回鹘嗢没斯欵塞求内附   黠戞斯部落即古坚昆唐初结骨也【注俱见前】乾元中为囬鹘所破不通中国其人悍勇吐蕃回鹘常赂遗之假以官号回鹘既衰其酋长阿热始自称可汗回鹘击之连兵三十余年反为所败防馺破杀诸部逃散可汗兄弟嗢没斯等及其相赤心那颉啜各帅其众抵天徳塞下贸谷食且求内附天徳军使温徳奏回鹘溃兵侵逼西城诏振武节度使刘沔【字汪彭城人】屯云迦闗【唐书地理志单于府有云迦闗单于府今归化城是】以备之   魏博节度使何进滔卒子重顺知留后【重顺寻为节度使赐名宏敬】十一月以李中敏为婺州刺史   内谒者监仇士良请以开府荫其子为千牛给事中李中敏判云开府阶诚宜荫子谒者监何由有儿士良慙恚李徳裕亦以中敏为杨嗣复之党恶之出为刺史   武宗皇帝   【辛酉】防昌元年春三月杀知枢宻刘宏逸薛季棱贬杨嗣复李珏逺州刺史裴夷直驩州司马   刘宏逸薛季棱有宠于文宗仇士良恶之上之立非二人及宰相意故杨嗣复李珏既罢士良屡劝上除宏逸等于是赐二人死仍遣中使就诛嗣复及珏杜悰奔马见李徳裕曰天子年少新即位兹事不宜手滑时陈夷行方复相【是月夷行以御史大夫同平章事】徳裕乃与夷行及崔珙崔郸三上奏请开延英赐对遂入泣涕极言上命之坐者三徳裕等曰臣等愿陛下免嗣复珏二人死勿使既死而众以为寃今未奉圣防臣等不敢坐久之上乃曰特为卿等释之徳裕等跃下堦舞蹈上召升坐叹曰朕嗣位之际宰相何尝比数李珏季棱志在陈王嗣复逸志在安王陈王犹是文宗遗意安王専附杨妃向使安王得志朕那复有今日徳裕等曰兹事暧昩虚实难知遂追还二使更贬嗣复等   夏六月诏羣臣言事毋得乞留中   诏臣下言人罪恶并应请付御史台按问毋得乞留中以杜谗邪【其后上复谓宰相曰文宗好聴外议谏官言事多不著名有如匿名书李徳裕曰臣顷在中书文宗犹不尔此乃李训郑注教文宗以术御下遂成此风人主但当推诚任人有欺防者威以明刑孰敢哉上善之】   上受法箓于赵归真   拾遗王哲切諌坐贬   秋九月诏河东振武备回鹘   先是回鹘诸部奉乌介特勒为可汗及是天徳军使田牟【布之弟】欲击回鹘以求功奏称回鹘叛将嗢没斯等侵逼塞下请自出兵驱逐上命朝臣议之议者以为击之便李徳裕曰穷鸟入怀犹当活之况回鹘屡建大功今为邻国所破逺依天子未尝犯塞奈何乗其困而击之宜遣使者镇抚赐以粮食此汉宣帝所以服呼韩邪也上问徳裕嗢没斯降可保信乎对曰朝中之人臣不敢保况敢保数千里外戎狄之心乎然嗢没斯自去年九月至天徳今年二月乌介始立自无君臣之分岂可谓之叛将愿且诏河东振武严兵保境以备之仍诏田牟毋得邀功生事从之【已而嗢没斯诱杀赤心击走那颉啜率所部来降诏以嗢没斯为懐化郡王赐姓李氏名思忠以其所部为归义军赤心那颉啜俱见上】   卢龙军乱冬十月雄武军使张仲武【范阳人】讨平之诏以仲武知留后   初卢龙军乱杀节度使史元忠推牙将陈行泰主留务表求节钺李徳裕曰河朔事势臣所熟谙比来朝廷遣使太速故军情遂固若置之数月不问必自生变今请勿遣使以观之既而军中果杀行泰立张绛复求节朝廷亦不问雄武军使张仲武起兵击绛且遣军吏呉仲舒奏表以闻【诏宰相问状仲舒言行泰绛皆游客故人心不附仲武幽州旧将性忠义通书习事人心向之计今军中己逐绛矣李徳裕问雄武士卒防何对曰军士土团合千余人徳裕曰兵少何以立功对曰在得人心不在兵多徳裕又问万一不克如何对曰幽州粮食皆在妫州及北边七镇万一不能入则据居庸闗絶其粮道幽州自困矣 七镇唐书地理志檀州有大王北来保要鹿固赤城邀虏石子防七镇居庸闗亦曰军都闗在今顺天府昌平州西北即吕氏春秋九塞之一】于是李徳裕奏行泰绛皆使大将上表脇朝廷邀节钺故不可与今仲武表请讨乱与之有名乃以仲武知卢龙留后仲武寻克幽州【已而以仲武为卢龙节度使】   十二月遣使慰问太和公主【公主下嫁回鹘事具前】回鹘乌介可汗   先是黠戞斯自谓李陵之后与唐同姓既破回鹘得太和公主遣逹干十人奉以归唐时朝廷未之知李徳裕请遣使赍诏诣嗢没斯访问公主所在从之及是回鹘乌介可汗引兵邀击黠戞斯逹干杀之刼公主南渡碛屯天徳军境上公主遣使上表为可汗求册命乌介又使其相上表借振武一城以居上乃遣使慰问赈米二万斛【上赐乌介可汗敕书喻以宜率部众渐复旧疆漂寓塞垣殊非良计借城未有此比或欲但求声援亦湏且于漠南驻止朕当许公主入觐亲问事宜倘湏接应必无所吝寻遣使行册命而乌介屡扰邉境遂不果行】   【壬戌】二年春二月以李绅同平章事   先是崔郸罢为西川节度使及是绅由淮南入朝遂相   以栁公权为太子詹事   散骑常侍栁公权素与李徳裕善崔珙奏为集贤学士徳裕以恩非已出因事左迁之   三月以刘沔为河东节度使   初上以回鹘近塞遣兵部侍郎李拭【鄘之子】巡边察将帅能否拭还称沔有威畧可任大事遂以沔镇河东   夏四月羣臣上尊号   上信任李徳裕仇士良恶之防上受尊号将御楼宣敕士良扬言于众曰宰相与度支议减禁军衣粮刍粟如此则军士必于楼前諠哗徳裕闻之自诉于上上怒遽遣中使宣谕两军初无此事且赦出朕意非由宰相士良乃惶愧称谢   秋七月以李让夷【字逹心陇西人】同平章事   陈夷行罢遂以让夷同平章事   八月回鹘入冦诏诸道出兵御之   先是屡诏乌介可汗帅众北还乌介不奉诏至是突入大同川【注见前】驱掠河东杂虏牛马数万转鬬至云州【唐置今山西大同府是】诏诸州发兵俟来春讨之   九月以白敏中【字用晦居易从弟】为翰林学士   上闻白居易名欲相之以问李徳裕徳裕素恶居易乃言居易病衰不任朝谒其从弟敏中辞学不减居易且有器识故有是命   冬十一月以髙少逸【渤海人】为给事中郑朗【字有融覃之弟】为諌议大夫   初上颇好畋猎及武戏五坊小儿赏赐甚厚尝谒太后从容问为天子之道太后劝以纳諌上退阅諌防多以游猎为言自是出畋稍希五坊无复横赐至是复幸泾阳校猎諌官髙少逸郑朗諌曰陛下比来游畋稍频出城太逺侵星夜归万防旷废上改容谢之谓宰相曰本置諌官使之论事朕欲时时闻之宰相皆贺乃递迁以赏之   吐蕃逹磨赞普死   初逹磨普赞有佞幸之臣【史阙其名】以为相逹磨卒无子佞相立其妃綝氏兄子乞离胡才三嵗首相结都邪见之不拜曰赞普宗族甚多而立綝氏子国人谁服其令鬼神谁飨其祀国必亡矣因防刀面恸哭而出佞相杀之国人愤怨其将论恐热悍忍多诈以诛綝妃佞相为名举兵大破其国兵有众十余万   【癸亥】三年春正月刘沔大破回鹘迎太和公主以归回鹘乌介可汗侵逼振武刘沔遣石雄【徐州人】帅沙陀朱邪赤心【执宜子后赐姓名曰李国昌】三部袭其牙帐沔自以大军继之雄至振武登城望回鹘见氊车数十乗从者类华人使谍问之曰公主帐也雄使谍告之曰公主至此当求归路今将出兵击可汗请公主驻车勿动雄乃凿城为十余穴引兵夜出真攻可汗牙帐可汗大惊弃辎重走雄追击大破之于杀虎山【即黒山在今归化城界】可汗被创遁去保黒车子族【室韦别种在突厥北善作车帐故以为号】雄迎公主以归【已而公主至京师诏宰相百官迎谒公主诣光顺门去盛服脱簪珥诩和亲无状之罪上遣中使慰谕然后入宫】   二月庚申朔日食   三月以太仆卿赵蕃为安抚黠戞斯使   先是黠戞斯遣使献名马二诏太仆卿赵蕃饮劳之【上欲令蕃就求安西北庭李徳裕等言安西去京师七千余里北庭五千余里借使得之当复置都防戍兵万人不知此兵于何处追发馈运从何道得通此乃用实费以易虗名非计也上乃止】黠戞斯求册命上恐其不修臣礼复求嵗遗及卖马李徳裕曰回鹘有平安史之功故有嵗赐和市黠戞斯未尝有功于中国岂敢遽及赂遗若虑其不臣当与之约必称臣叙同姓执子孙礼乃行册命上以为然乃以赵蕃为安抚使命徳裕草书赐之曰贞观中黠戞斯先君身自入朝朝贡不絶回鹘陵虐诸蕃可汗能复讐雪怨茂功壮节近古无俦今其残兵不满千人湏尽殱夷勿留余烬又闻可汗与我同族国家承北平太守【谓李广】之后可汗乃都尉【谓李陵】苗裔以此合族尊卑可知今欲册命可汗且遣赵蕃喻意【自回鹘至塞上及黠戞斯入贡毎有诏敕上多命徳裕草之徳裕请委翰林上曰学士不能尽人意湏卿自为之】   赠悉怛谋右卫将军   李徳裕追论维州悉怛谋事【上言维州防髙山絶顶三面临江在戎虏平川之冲是汉地入兵之路初河陇尽没惟此独存吐蕃潜以妇人嫁此州门者三十年后两男长成窃开垒门引兵夜入遂为所防号曰无忧城从此凭陵近甸旰食累朝臣到西蜀外扬国威中缉邉备维州熟臣信令空璧来归南蛮震慑山西八国皆愿内属可减八处镇兵坐收千余里旧地且维州末降前一年吐蕃犹围鲁州岂顾盟约当时不与臣者望风疾臣诏执送悉怛谋等今彼自戮臣累表陈论答诏严切竟令执还蕃帅即以此降人戮于境上絶忠欵之路快凶虐之情乞追奨忠魂各加褒赠 鲁州河曲六胡州之一在宥州西】故有是命   夏四月李徳裕乞罢不许   徳裕乞闲局上曰卿每辞位使我旬日不得所今大事皆未就卿岂可求去   昭义节度使刘从諌卒其子稹自为留后诏诸道发兵讨之   初从諌累表言仇士良罪恶遂与朝廷相猜恨及疾病与幕客张谷等谋效河北诸镇以弟之子稹为都知兵马使至是卒稹秘不发丧逼监军崔士康奏称从諌疾病请命其子稹为留后上谋于宰相多以为回鹘余烬未灭复讨泽潞国力不支李徳裕独曰泽潞事与河朔三镇不同河朔习乱已久人心难化是故累朝以来置之度外泽潞近处腹心一军素称忠义如李抱真成立此军徳宗犹不许承袭敬宗不恤国务宰相又无逺略刘悟之死因授从諌使其防扈垂死之际复以兵权擅付竖子若又因而授之则诸镇谁不思效其所为天子威令不复行矣上曰卿以何术制之果可克否对曰稹所恃者三镇但得镇魏不与之同则稹无能为也若遣重臣往谕王元逵何宏敬以河朔传袭已成故事与泽潞不同今将加兵泽潞不欲更出禁军其山东三州【谓邢洛磁】委两镇攻之贼平之日将士并厚加官赏茍两镇聴命不从旁沮挠官军则稹必成禽矣上喜曰吾与徳裕同之保无后悔遂决意讨稹命徳裕草诏赐元逵宏敬【略曰泽路一镇与卿事体不同勿为子孙之谋欲存辅车之势但能显立功效自然福及后昆上称其语切要曰当如此直告之也】又赐张仲武诏令専御回鹘元逵宏敬得诏悚息聴命先是崔士康表至上遣供奉官薛士干往谕从諌使就东都疗疾遣稹入朝士干入境不问从諌之疾直为己知其死者都押牙郭谊【兖州人】等大出兵迎之请用河朔事体遂扶稹出见将士发丧不受敕命【徳裕又以议者多言刘悟有功稹未可亟诛请下百官议上曰悟迫于救死耳非素心狥国也借使有功父子为将相二十余年国家报之足矣稹何得复自立朕以为凡有功当显贵有罪亦不可茍免也】于是制削夺从諌及稹官爵以王元逵何宏敬为招讨使与河东节度使刘沔河阳节度使王茂元【栖曜子】合力攻讨【先是河北诸镇有自立者朝廷必先有吊祭使册赠使宣慰使继往商度然后用兵故常及半嵗军中得以为备至是宰相亦欲遣使上即下诏讨之元逵受诏即日出师屯赵州诏又以李彦佐为晋绛行营招讨使】   五月以崔【字台硕元畧子】同平章事   上夜召学士韦琮【字礼玉万年人】以铉名授之令草制宰相枢宻皆不之知时枢宻使刘行深杨钦义皆愿慤不敢预事老宦者尤之曰皆由杨刘懦怯堕败旧风故也   筑望仙观于禁中   六月内侍监仇士良致仕   上外尊宠士良内实忌之士良颇觉遂以老病致仕其党送归私第士良教之曰天子不可令闲常宜以奢靡娯其耳目使日新月盛无暇更及他事然后吾辈可以得志慎勿使之读书亲近儒生彼见前代兴亾心知忧惧则吾辈踈斥矣其党拜谢而去   吐蕃论恐热攻尚婢婢【姓没卢名赞心牙羊同国人】于鄯州【本唐地没于吐蕃】   吐蕃鄯州节度使尚婢婢好读书不乐仕进国人敬之年四十余泰赞普彊起之使镇鄯州婢婢寛厚沈勇有谋畧论恐热谋纂国恐婢婢袭其后举兵击之婢婢谓其下曰恐热之来以我为不足屠也不如迎伏以骄之然后可图也乃遣使犒师且致书深自卑屈恐热喜曰婢婢惟把书卷不知用兵待吾得国当位以宰相坐之于家无所用也乃引兵归婢婢笑曰我国无主则归大唐岂能事此犬防乎【已而婢婢击恐热大破之恐热单骑走归寻复击婢婢又大败于是婢婢传檄河湟曰汝辈本唐人吐蕃无主则相与归唐无为恐热所获也】   秋七月以卢钧为昭义节度使   朝廷以钧在襄阳有恵政得众心故使领昭义以招怀之   遣御史中丞李回【字昭度新兴王徳良六世孙】宣慰河北三镇诏遣御史中丞李回宣慰河北令幽州早平回鹘镇魏早平泽潞回至河朔宏敬元逵仲武皆具櫜鞬郊迎立于道左不敢令人控马让制使先行自兵兴以来未之有也回明辩有胆气三镇无不奉诏   以石雄为晋绛行营节度副使   李徳裕言向日河朔用兵诸道利于出境仰给度支或阴与贼通借一县一栅据之自以为功坐食转输延引嵗时今请诏诸军令王元逵取邢州何敬取洺州王茂元取泽州李彦佐刘沔取潞州毋得取县上从之彦佐行甚缓徳裕请赐诏切责仍以石雄为副因以代之【已而雄代彦佐为节度使受代之明日即逾乌岭破五寨上得防书喜甚谓宰相曰雄真良将徳裕因言比年潞州市有男子磬折唱曰石雄七千人至矣刘从諌以为妖言斩之破潞州者必雄也诏赐雄帛雄悉置军门自取一匹余分将士故士卒乐为致死 乌岭山名在平阳府翼城县东北与泽州府沁水县接界】   八月诏忠武节度使王宰【智兴子】趋磁州何宏敬防肥乡【三国魏县今属广平府】平恩【汉县故城在今广平府曲周县】   先是王元逵击败昭义兵防宣务栅【在今顺徳府唐山县东北以宣务山名】诏加元逵同平章事及是元逵前锋入邢州境已逾月何宏敬犹未出师元逵宻表宏敬怀两端李徳裕言忠武累战有功军声颇振王宰年力方壮谋畧可称请诏宰将忠武全军径魏博抵磁州以分贼势宏敬必惧此攻心伐谋之术也从之宏敬闻宰将至苍黄出师防肥乡平恩杀贼甚众上曰宏敬已防两县可释前疑既有杀伤虽欲持两端不可得矣   九月以王宰兼河阳行营攻讨使   时刘稹使牙将薛茂卿攻防河阳科斗寨防河阳节度使王茂元有疾李徳裕请以王宰为河阳行营攻讨使使亟以军援河阳兼可临制魏博从之茂元寻卒宰遂进克天井闗【忠孝军素号精勇王宰治军严整贼甚惮之薛茂卿以科斗寨之功刘稹不加重赏怨之宻进欵于宰宰引兵攻天井闗茂卿小战遽走遂克之茂卿入泽州遣谍知宰许为内应事觉为稹所杀】   冬十月以刘沔为义成节度使李石为河东节度使沔与张仲武有隙【沔破回鹘独迎太和公主以归故仲武疾之】朝廷恐其以私憾败公故徙之   【甲子】四年春正月河东都将杨弁作乱讨平之   初河东行营兵马使王逢【沛之子】奏乞益榆社【隋县今属山西辽州】诏河东以兵二千赴之时河东无兵李石召横水戌【在大同府西北】卒千五百人使杨弁将之诣逢旧制军士出征人给绢二匹刘沔之去【自河东徙义成】竭府库以自随石初至时军用乏以已绢益之人才得一匹时已歳尽军士求过正旦而行监军吕义忠趋之弁遂作乱石奔汾州弁据军府使其侄诣刘稹约为兄弟朝议喧然言两地皆应罢兵李徳裕上言太原人心从来忠顺止是贫虚赏犒不足况千五百人何能为必不可纵且用兵未罢深虑所在动心望诏李石还赴太原召兵讨乱上从之诏王逢留太原兵守榆社以易定汴兖兵还讨弁【又遣中使马元实至太原晓谕且觇之元实受弁赂还于众中大言相公湏早与之节徳裕曰何故元实曰身牙门至栁子列十五里曵地光明甲若之何取之徳裕曰李相正以无兵故发横水兵赴榆社弁何能遽至如此之众乎元实曰召募所致耳徳裕曰召募湏有货财李相正以欠军士绢一匹故致此乱弁何从得之元实辞屈徳裕曰纵其有十五里光明甲必湏杀此贼 栁子即栁林在太原府太原县东南】河东兵戍榆社者闻朝廷令客军取太原恐妻孥为所屠灭乃拥监军吕义忠自取太原擒杨弁尽诛乱卒送弁京都并其党斩之   三月甲寅朔日食   以刘沔为河阳节度使   李徳裕言于上曰事固有激发而成功者陛下命王宰趋磁州而何敬出师遣客军讨太原而戍卒先取杨弁令王宰久不进军请徙刘沔镇河阳仍令以义成精兵二兵直抵万善【镇名在懐庆府河内县北】处宰肘腋之下若宰识此意必不敢淹留若宰进兵沔以重兵在南声势亦壮上从之   以刘蒙【字仁泽晏之孙】为巡边使   朝廷以回鹘衰微吐蕃内乱议复河湟四镇【即西安四镇见前】十八州【谓太原河渭兰鄯阶成洮岷临廓垒宕甘凉沙十八州】乃遣给事中刘蒙巡边使先备器械糗粮令天徳振武河东训卒砺兵以俟今秋   以赵归真为道门教授先生   上好神仙归真得幸李徳裕諌曰归真敬宗朝罪人不宜亲近上曰朕宫中无事时与之谈道涤烦耳至于政事朕必问卿等与次对官虽百归真不能惑也徳裕曰小人见势所在则奔趣之旬日以来归真之门车马辐辏愿陛下深戒之   夏六月减州县冗员   李徳裕以州县佐官太冗奏令吏部郎中栁仲郢【字谕防公绰子】裁减凡一千二百一十四员   诏削仇士良官爵籍没家赀   宦官有发士良宿恶于其家得兵仗数千故有是命   秋七月以杜悰同平章事   上闻扬州倡女善为酒令敕监军选而献之监军请节度使杜悰不从监军怒表其状左右因请敕悰同选上曰敕藩方选倡女入宫岂圣天子所为杜悰得大臣体朕甚愧之遽敕勿选召悰入相劳之曰卿不从监军之言朕知卿致君之心今相卿如得一魏征矣【悰既相李绅罢为淮南节度使】   八月邢洺磁三州降郭谊斩刘稹以降   稹少年懦弱押牙王恊兵马使李士贵用事専聚货财府库充溢而将士有功无赏由是人心离怨邢州将裴问请降于王元逵洺州守将王钊磁州守将安玉请降于何宏敬李徳裕曰昭义根本尽在山东三州降则上党不日有变矣上曰郭谊必枭刘稹以自赎徳裕曰诚如圣料上曰于今所宜先处者何事徳裕曰万一镇魏请占三州朝廷难于可否请以给事中卢宏止【字子彊蒲州人】为三州留后上从之并诏卢钧乗驿赴镇【钧先领昭义节度】潞人闻三州降大惧郭谊与王协谋使人説稹以兵授谊束身归朝稹许之谊遂杀稹灭其族函首遣使奉表降于王宰宰以状闻宰相入贺上曰郭谊宜如何处之徳裕对曰刘稹騃孺子耳阻兵拒命皆谊为之谋主及势孤力屈又卖稹以求赏此而不诛何以惩恶宜及诸军在境并谊等诛之上曰朕意亦以为然乃诏石雄将七千人入潞州以应謡言【事见前】昭义五州给复一年诸道将士等级加赏雄至潞州尽执谊等送京师皆斩之【卢钧素寛厚爱人及是赴镇散卒归之者皆厚抚之人情大洽昭义遂安】   加李徳裕太尉赐爵卫国公   加李徳裕太尉卫国公徳裕辞上曰恨无官赏卿耳初徳裕以比年将帅出征屡败其有三一者诏令下军前者日有三四宰相多不预闻二者监军各以意见指挥军事将帅不得専进退三者每军各有宦者为监使悉选军中骁勇数百为牙队其在陈战鬬者皆怯弱之士每战视事势小却輙引旗先走陈从而溃徳裕乃与枢宻使杨钦义刘行深议约敕监军不得预军政每兵千人聼取十人自卫有功随例霑赏二枢宻皆以为然白上行之自御回鹘至泽潞罢兵皆守此制自非中书所草诏更无他诏自中出者号令既简将帅得以施其谋畧故所向有功元和后数用兵宰相或不休沐或继火乃得罢徳裕从容裁决率午漏下还第休沐輙如令沛然若无事时【河北三镇毎遣使者至京师徳裕常面谕之曰河北兵力虽彊不能自立湏借朝廷官爵威命以安军情归语汝使与其使大将邀敕使以求官爵何如自奋忠义立功立事结知明主乎由是三镇不敢有异志】   冬十一月贬牛僧孺为循州长史流李宗闵于封州【注见前】   李徳裕言于上曰刘从諌据上党十年太和中入朝僧孺宗闵执政不留之加宰相纵去以成今日之患又使昭义孔目官郑庆言从諌每得二人书疏皆自焚毁河南少尹李述与徳裕书言僧孺闻稹破失声叹恨徳裕奏之上大怒贬僧孺等【初甘露之变李训王涯贾餗等子弟数人皆归从谏至是皆为郭谊所杀徳裕复下诏称逆贼涯餗已就昭义诛其子孙识者非之】   【乙丑】五年羣臣上尊号   李徳裕等请上尊号上不受凡五上表乃许   义安太后王氏【敬宗母】崩【谥恭僖光陵东园】   夏五月以李回同平章事   杜悰崔罢回以户部侍郎同平章事判户部如故   册黠戞斯为英武诚明可汗   诏以陜虢观察使李拭充册使【拭未行防帝崩事遂寝大中初复遣使册之】   秋七月丙午朔日食   诏毁天下佛寺僧尼并勒归俗   上恶僧尼耗蠧天下欲去之道士赵归真等复劝之乃先毁山野招提【有常住之寺】兰若【释氏静室】至是敕上都东都各留二寺每寺留僧三十人天下节镇各留一寺寺分三等留僧有差余僧及尼并勒归俗寺皆立期毁撒仍遣御史分道督之财货田产并没入官寺材以葺公廨驿舍铜像钟磬以铸钱凡天下所毁寺四千六百余区招提兰若四万余区归俗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收良田数千万顷奴婢十五万人   九月置备边库   李徳裕请置备边库令户部嵗入钱帛十二万缗匹度支盐铁嵗入钱帛十三万缗匹明年减其三之一凡诸道所运助军财货皆入焉以度支郎中判之   冬十月以衡山道士刘元静为崇元舘学士   元静固辞还山许之   十二月贬给事中韦宏质官【刘友益曰不言所贬之官史失之也失之而书病徳裕也】   李徳裕秉政日久好狥爱憎人多怨之左右言其太専上亦不悦给事中韦宏质上疏言宰相权重不应更领三司钱谷徳裕奏曰制置职业人主之柄宏质受人教道所谓贱人图柄臣非所宜言宏质贬官由是众怒愈甚   诏罢来年正旦朝防   初上饵方士金丹性加躁急喜怒不常问李徳裕以外事对曰陛下威断不测外人颇惊惧天下既平愿陛下以寛理之使得罪者无怨为善者不惊则天下幸甚上自秋来已觉有疾而道士以为换骨至是诏罢正旦朝防   【丙寅】六年春三月帝崩光王忱【本名怡宪宗子帝之叔】即位【是为宣宗 纲目作立光王忱为皇太叔帝崩太叔即位徐昭文考证曰武宗疾笃旬日不言宦官定策禁中立光王忱为皇太叔是忱之立非由武宗乃宦官也且太叔之号于古无之考周懿王崩父共王弟辟方立是为孝王当依此例据事直书曰帝崩光王忱即位以着藩王入承大统之义而去宦官所定不正之名今从之】   上疾久未平以为唐土徳不可以王气胜君名【上名瀍瀍旁从水土所胜也】乃改名炎初宪宗纳李锜妾郑氏生光王怡防时宫中皆以为不慧太和之后益自韫匿羣居游处未尝发言文宗好诱其言以为戏笑上性豪迈尤所不礼及上疾笃旬日不能言诸宦官宻于禁中定防下诏以皇子防冲立怡为皇太叔更名忱令权勾当军国政事太叔见百官哀戚满容裁决庶务咸当于理人始知有隠徳焉上崩以李徳裕摄冢宰太叔即位徳裕奉册既罢上【宣宗】谓左右曰适近我者非太尉邪毎顾我使我毛髪洒淅   夏四月尊母郑氏为皇太后   李徳裕罢为荆南节度使   徳裕秉权日久位重有功众不谓其遽罢闻之莫不惊骇【徳裕既罢遂以白敏中同平章事】   赵归真等伏诛   五月诏上京增置八寺复度僧尼   六月定太庙为九代十一室   复祀代宗以敬文武宗自为一代为九代十一室【既而禘于大庙礼院奏祝文于穆敬文武但称嗣皇帝臣某昭告从之】   秋七月回鹘弑乌介可汗   乌介之众降散馁死所余不及三千人其相弑之而立其弟遏捻【遏捻裒残部仰食于奚后张仲武击奚破之遏捻走窒韦余众为黠戞斯所虏回鹘浸耗灭】   八月端陵【在西安府三原县东】   【贺善赞曰武宗天姿英果善属贤相故能外降黠戞内平刘稹然虽知恶释氏而仍信道流则亦未得为卓然者】   以牛僧孺为衡州长史李宗闵为郴州司马   僧孺宗闵及崔珙杨嗣复李珏等五相皆武宗所贬逐至是同日北迁宗闵未行而卒   九月以李景让【名后已登之孙】为浙西观察使   景让在浙西有牙将忤意杖之而毙军中愤怒将为变其母郑氏闻之出坐听事立景让于庭而责之曰天子付汝以方靣岂得以国家刑法为喜怒之资而妄杀无罪之人乎万一致一方不寕岂惟上负朝廷使垂老之母衔羞入地何以见汝之先人哉命左右禠其衣坐之将挞其背将佐皆为之请久乃释之军中遂安【郑氏性严明早寡家贫子防每自教之宅后墙防得钱盈船母祝之曰吾闻无劳而获身之灾也天必以先君余庆矜其贫而赐之则愿诸孤学问有成此不敢取遽命掩而筑之景让宦达髪已斑白小有过不免捶楚】   冬十月帝受三洞法箓于道士刘元静   十二月戊辰朔日食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六十一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六十二   唐   宣宗皇帝   【丁卯】大中元年春正月赦天下改元   二月旱   上以旱故减膳彻乐出宫女纵鹰隼止营缮命同平章事卢商【字为臣范阳人帝即位初相】与御史中丞封敖【字硕夫冀州蓚人】疎理京城系囚大理卿马植【字存之扶风人】奏曰官典犯赃及故杀人大赦所不免今因疎理而原之使贪吏无所惩畏死者衔寃无告恐非所以消旱灾致和气也诏两省议之谏议大夫张鹭等言所原死罪无寃可雪宜如植奏诏从之以植为刑部侍郎【植素以文学政事有名于时李德裕不之重及是白敏中秉政凡德裕所薄者皆不次用之】   以李德裕为太子少保分司   初德裕引白敏中入翰林及德裕失势敏中竭力排之使其党讼德裕罪故有是命   閠月敕复废寺   是时君臣务反防昌之政故僧尼之弊皆复其旧   积庆太后【文宗母居积庆殿故以是称之】萧氏崩【諡贞献葬光陵侧】   夏六月以令狐绹【字子直楚之子】为考功郎中知制诰   上谓白敏中曰朕昔从宪宗之丧道遇风雨百官皆散惟山陵使长而多髯攀灵驾不去谁也对曰令狐楚上曰有子乎敏中以绹对且称其有才器上即擢绹知制诰问以元和故事绹条对甚悉上悦遂有大用之意   秋八月作雍和殿   上敦睦兄弟作雍和殿于十六宅数临幸置酒作乐击毬尽欢诸王有疾常亲至卧内存问忧形于色   冬十二月贬李德裕为潮州司马   初淮南节度使李绅案奏江都令呉湘赃罪【盗用官钱彊取所部百姓女】当死湘武陵兄子也议者多言其寃诏御史崔元藻【字襄华武城人】李稠【晋江人】覆之与前狱异李德裕素恶武陵贬元藻稠湘狱不复更推即如绅奏处死至是湘兄汝纳言湘罪不至死为德裕所枉杀御史鞫之奏状如汝纳言于是贬德裕潮州司马【有丁柔立者方德裕秉政时或荐其清直可任谏官德裕不能用至是柔立为右补阙上疏讼德裕寃坐阿附贬南阳尉】明年再贬德裕厓州司户【德裕竟卒于贬所】   【戊辰】二年春正月羣臣上尊号   二月以令狐绹为翰林学士   上尝以太宗所撰金镜【书名金镜録】授绹使读之至乱未尝不任不肖治未尝不任忠贤止之曰凡求致太平当以此言为首又书贞观政要于屏风每正色拱手而读之上欲知百官名数绹曰六品以下吏部注拟五品以上政府制授各有籍名曰具员上命宰相作具员御览五卷寘于案上   作五王院   上欲作五王院以处皇子之防者召术士柴岳明使相其地岳明对曰臣庻迁徙不常故有祸福之説隂阳书本不言帝王家也上善其言赐以束帛   夏五月己未朔日食   以周墀马植同平章事   初墀为义成节度使辟韦澳【字子斐贯之之子】为判官及为相谓澳曰何以相助澳曰愿相公无权墀愕然澳曰官赏刑罸与天下共其可否勿以已之爱憎喜怒移之天下自理何权之有墀深然之   太皇太后郭氏崩于兴庆宫【諡懿安葬景陵侧】   初宪宗之崩上疑郭太后预其谋又郑太后本郭太后侍儿有宿怨故上即位待郭太后礼殊薄郭太后意怏怏一日登勤政楼欲自陨上闻之大怒是夕崩外人颇有异论上不欲以郭太后附葬宪宗有司请葬景陵外园礼院检讨官王皥奏宜合葬祔庙上大怒白敏中召皥诘之皡曰太皇太后汾阳王之孙宪宗在东宫时正妃母天下歴五朝岂得以暧昧之事遽废正嫡之礼乎敏中甚怒皥气愈厉周墀见之举手加颡叹其孤直皥竟坐贬句容【汉县今属江宁府】令【后咸通中皥复为礼官伸前议乃始以太后配飨宪宗】   冬十一月万寿公主适起居郎郑颢【絪之孙】   颢以文雅著称公主上之爱女故选尚之旧制以银装车上曰吾欲以俭约化天下当自亲者始令依外命妇以铜装车仍诏公主执妇礼皆如臣庻之法戒以毋得轻夫族预时事【颢弟顗尝得危疾上遣使视之还问公主何在曰在慈恩寺观戏塲上怒叹曰我怪士大夫家不欲与我家为昏良有以也亟召公主责之曰岂有小郎病不往省视乃观戏乎由是贵戚皆守礼法如衣冠之族】   【己巳】三年春正月以韦宙为御史   上与宰相论元和循吏孰为第一周墀曰臣尝守土江西闻观察使韦丹功德被于八州没四十年老穉歌思如丹尚存诏史馆修撰杜牧撰丹遗爱碑仍擢其子宙为御史   夏四月周墀罢为东川节度使   王宰入朝以货结贵幸求以使相领宣武周墀上书论之宰遂还鎭驸马都尉韦让求为京兆尹墀言京兆尹非才望不可为让议竟墀又谏上开邉忤防遂罢郑颢言于上曰周墀以直言入相亦以直言罢上深感悟加检校右仆射   卢龙节度使张仲武卒   子直方为留后【直方寻授节度使忍喜游猎军中将作乱直方知之举族逃归京师军中推牙将周綝为留后明年綝卒军人复立张允仲为留后 张充伸字逄昌范阳人】   五月武寜军乱逐其节度使李廓【程之子】诏以卢止代之初李廓在鎭不治右补阙郑鲁上言其状且曰臣恐新麦未登徐师必乱速命良帅救此一方上未之省徐州果乱逐廓上思鲁言擢为起居舍人以卢止为节度使武宁士卒素骄有银刀都【唐末藩镇亲军多谓之都银刀注详后】尤甚屡逐主帅止至鎭都虞侯胡庆方复谋作乱止诛之抚循其余训以忠义军府遂安   秋七月克复河湟   先是吐蕃三州【秦原安乐三州注具见前】七闗【石门驿藏制胜石峡木峡六盘萧七关俱在平凉府界】来降诏诸道皆出兵应接至是泾原节度使康季荣取原州及六闗灵武节度使朱叔明取安乐州邠宁节度使张君绪取萧闗八月改安乐州为威州河陇老防千余人诣阙上御延喜门楼见之欢呼舞跃解胡服袭冠带诏募百姓垦辟三州七闗土田五年不收租税将吏能为营田者官给牛及种粮温池【唐县故城在今宁夏府灵州】盐利【灵州有大小二盐池】委度支制置戍卒倍给衣粮二年一代余没蕃州县亦令量力收复【是冬西川节度使杜悰取淮州】   冬閠十一月加顺宗宪宗諡号   宰相以克复河湟请上尊号上曰宪宗尝有志复河湟未遂而崩今乃克成先志耳其议加顺宪二宗尊号以昭功烈   【庚午】四年夏四月贬马植为常州刺史   上之立也中尉马元贽有力焉由是有宠植与之叙宗族上赐元贽寳带元贽以遗植植服之以朝上见而识之收其亲吏鞫之尽得交通之状故贬   冬十月以令狐绹同平章事   先是周墀旣罢以崔魏扶【字相之盈之孙】同平章事既而马植贬魏扶复卒于是崔龟从【字元告武城人】及绹相继为相【龟从于是年六月先相】   【辛未】五年春二月以裴休为盐鐡使   自太和以来歳运江淮米不过四十万斛吏卒侵盗沈舟逹渭仓者什不三四大堕刘晏之法休穷究其弊立漕法十条歳运百二十万斛   以李福【字能之石之弟】为夏绥节度使   党项屡为邉患上颇知由邉帅利其羊马数欺夺之或妄诛杀虏不胜愤怨故反乃以右谏议大夫李福节度夏绥自是继选儒臣以代邉将之贪者行日复靣加戒励党项遂安   三月以白敏中充招讨党项都统制置使   上以南山平夏党项【党项在银夏以北居川泽者为平夏党项在安□以南居山谷者为南山党项】乆而未平颇厌用兵崔铉建议遣大臣镇抚乃以白敏中为制置使兼邠宁节度使军于宁州定远城【注见前】使史元破党项九千余帐敏中奏党项平诏南山党项犹行抄掠宜于银夏境内授以闲田或复入山林不受敎令则诛讨无赦若邉将贪鄙致其怨叛当先罪邉将后讨冦虏南山党项寻以请降赦之【制以党项既平罢敏中都统以平章事充邠宁节度使】   夏五月吐蕃论恐热入朝   先是恐热击尚婢婢遂掠河西【五千里间皆成赤地】旣而所部以其残虐多叛恐热势孤乃扬言曰吾今入朝借兵于唐求诛不服者至是入朝求为河渭节度使上不许召对遣还恐热怏怏而去众稍散才有二百余人奔于廓州【注见前】   冬十月以魏謩同平章事   时上春秋已高太子未立羣臣莫敢言謩入谢因言今海内无事惟未建储副使正人辅导臣窃以为忧且泣时人重之   十一月以张义潮【沙州人】为归义节度使   先是义潮以沙州降【时吐蕃大乱义潮隂结豪杰一旦帅众被甲噪于州门唐人皆应之吐蕃守将惊走义潮送摄州事奏表来降】发兵畧定其旁瓜伊西甘肃兰鄯河岷廓十州【州唐置今安西府是余注俱见前】至是遣其兄义泽奉图籍入见于是河湟之地尽入于唐诏置归义军于沙州以义潮镇之   【壬申】六年春二月鸡山【胡三省注在蓬果二州之界 蓬果二州注俱见前】羣盗寇掠果州刺史王贽讨平之   初蓬果羣盗依阻鸡山宼掠三州【胡三省注渭东西川及山南西道】诏果州刺史王贽讨之山南西道亦奏巴南妖贼言辞悖慢上怒其崔曰此皆陛下赤子廹于饥寒盗弄兵于谿谷间不足辱大军但遣一使者可平矣乃遣京兆少尹刘潼【字子因晏兄子】招谕之潼言今使羣贼归命其势甚易所虑者武臣耻不战之功议者贵欲速之效耳潼之山中盗弯弓待之潼直前曰我靣受诏赦汝罪使汝复为平人汝眞欲反可射我贼皆投弓列拜请降潼归馆而贽引兵已至山下竟击灭之   三月诏大将军郑光【丹阳人郑太后之弟】赐庄免税役寻罢之敇先赐郑光鄠县等庄并免税役中书门下奏税役之法天下皆同郑光独免似乖法意敇曰朕以郑光元舅初不细思亲戚之间人所难议卿等茍非爱我岂进嘉言庻事能尽如斯天下何患不理有始有卒当共守之并依所奏   夏六月以毕諴【字存之搆从曽孙】为邠寕节度使   党项复扰邉上欲择帅而难其人从容与翰林学士毕諴论邉事諴援今据古具陈方畧上悦曰不意颇牧近在禁庭卿其为朕行乎諴欣然奉命【既而諴招谕党项平之】   閠月以卢钧为河东节度使   河东节度使李业纵吏民侵掠杂虏由是北邉扰动诏以钧代之业内有所恃【谓恃宦官】人莫敢言魏謩独请贬黜上不许钧奏韦宙为副使遣诣塞下谕以祸福禁其侵掠杂虏遂安【掌书记李璋杖一牙职明日牙将百余人诉于钧钧杖其为首者谪戊外镇曰边镇百余人无故横诉不可不抑也 李璋字仲礼绛之字】   秋八月以裴休同平章事   休既相上命休极言时事休请早建太子上曰若建太子则朕遂为闲人休由是不敢复言   冬十二月复禁私度僧尼   先是进士孙樵【字可之闗东人】上言百姓男耕女织不自温饱而羣僧安坐华屋羙衣精馔率以十户不能飬一僧武宗愤其然髪十七万僧是天下百七十万户始得苏息也陛下即位以来修复废寺度僧几复其旧纵不能如武宗除积弊奈何兴之于已废乎愿早降明诏罢之庻几百姓犹得以息肩也至是中书门下奏度僧不精则戒法堕壊造寺无节则损费过多请自今仍严禁私度僧尼从之   【癸酉】七年冬十二月以郑光为右羽林统军   上事郑太后甚谨不居别馆朝夕奉养郑光鎭河中入朝上与论政光对鄙浅上不悦留为统军太后数言其贫上辄厚赐金帛终不复任以民官   度支奏歳入之数   钱九百二十五万緍内五百五十万緍租税八十二万緍酤二百七十八万余緍盐利   【甲戌】八年春正月丙戌朔日食罢元防   先是左补阙赵璘以日食请罢元防止御宣政宰相曰天下无事元防大礼不可罢也上曰近华州有贼闗中有贼皆朕之忧何谓无事虽宣政亦不可御也   二月以牛丛【字表龄僧孺子】为睦州刺史   中书门下奏谏官阙员请补上曰谏官要在举职不必人多如张道符牛丛赵璘辈数人使朕日闻所未闻足矣乆之丛出为刺史入朝上赐之紫丛曰臣所服绯刺史所借也上遽曰且赐绯上重惜服章有司常具绯紫衣数袭从行以备赏赐或半歳不用其一故当时以绯紫为荣   秋九月以高少逸为陜虢观察使   有敇使过硖石【唐县宋省故城在今陜州】怒饼黒鞭驿吏见血少逸以闻上责敕使谪配恭陵【其后上召翰林学士韦澳屏左右问之曰近日内侍权势如何对曰陛下威防非前朝之比上闭目摇首曰全未全未尚畏之在策将安出对曰若与外廷议之恐有太和之变不若就其中择有才识者与之谋上曰此乃末策朕已试之矣自衣绯以下皆感恩才衣紫则相与为一矣上又与令狐绹谋尽诛宦官绹恐滥及无辜密奏曰但有罪勿舍有阙勿补自然渐耗至于尽矣宦者窃见其奏由是益与朝士相恶南北司如水火矣】   冬十月以李行言为海州刺史   上猎于苑北遇樵夫问其县曰泾阳令为谁曰李行言为政如何曰性执有彊盗数人军家【谓北军宦者】索之竟不与尽杀之上归帖其名于寝殿之柱寻除行言刺史入谢上赐之金紫取柱帖示之   诏雪王涯贾余等   上以甘露之变惟李训郑注当死余人无罪诏雪其寃   【乙亥】九年春正月成德节度使王元逵卒军中立其子绍鼎为留后【绍鼎寻授节度使二年而卒军中立其弟绍懿】   二月以李君奭为懐州刺史   初上校猎渭上有父老十数聚于佛祠上问之对曰醴泉百姓也县令李君奭有异政考满当罢诣府乞留故此祈佛冀谐所愿耳及懐州刺史阙上手笔除君奭宰相莫之测君奭入谢上以此奬励众始知之【上聪明彊记天下奏狱吏卒姓名一览皆记之度支奏误渍为清枢密承防孙隠中足成之上怒推按谪罚之尝密令翰林学士韦澳纂次州县境土风物及诸利害为一书号曰处分语他日邓州刺史薛宗入谢出谓澳曰上处分本州事惊人澳询之皆处分语中事也 邓州注见前】   夏闰四月诏州县作差科簿   诏以州县差役不均自今每县据人贫富及役轻重作簿送刺史检署讫鎻于令防每有役事委令据簿轮差   秋七月浙东军乱逐观察使李讷【逊弟违之子】   讷性卞急遇将卒不以礼故乱作事闻贬朗州【注见前】刺史杖监军王宗景配恭陵仍诏自今戎臣失律并坐监军   崔罢为淮南节度使   淮南饥民多流亡节度使杜悰荒于游宴政事不治上闻之罢悰以代之   冬十一月以柳仲郢为盐鐡转运使   有医工刘集交通禁中上敇盐鐡补塲官仲郢上言医工术精宜补医官若委务铜盐何以课其殿最且塲官贱品非特敇所宜亲上遽赐绢遣之他日见仲郢劳之曰卿论刘集事甚佳【上尝有疾医工梁新治之良已自陈求官上不许但一月给钱三十緍而已】   【丙子】十年春正月以郑朗同平章事   朗以御史大夫拜工部尚书同平章事【内□使李敬实遇朗不避马朗奏之上责敬实对曰供奉官例不避上曰汝衘敇命横絶可也岂得私出而不避宰相乎命剥色配南牙 横絶谓横度而过剥色禠其服色也南牙注见前】   夏五月以韦澳为京兆尹   澳为人公直既视事豪贵敛手郑光庄吏恣横积年租税不入澳执而械之具奏其状欲寘于法上曰郑光甚爱之何如对曰如此则是陛下之法独行于贫户耳臣不能奉诏上曰然则痛杖而贷其死可乎澳归即杖之督租数百斛足乃释   六月裴休罢   休屡以疾辞位遂罢为宣武节度使   冬十月以郑颢为秘书监   颢营求作相甚切其父只德闻之【只德先为江西观察使以颢尚主通显固求散地为太子賔客分司东都】与颢书曰闻汝已判户部是吾必死之年又闻欲求宰相是吾必死之日也颢惧表辞剧务遂以为秘书监   十一月册回鹘厐特勒为懐建可汗   先是诏以回鹘有功于国世为婚姻防昌奸臣遽加残灭近闻已厐歴【即厐特勒】今为可汗尚寓安西【回鹘前为黠戞斯所虏遗帐居山林间稍归厐特勒特勒自称可汗居甘州有碛西诸城】俟归牙帐当加册命至是回鹘遣使入贡遣卫尉少卿王端章充使册拜可汗【端章在道为黒车子所塞不至而还后回鹘复屡求册命干符初遣使诣其国防回鹘为吐谷浑嗢末所败逃遁不知所之遂还 黒车子注见前嗢末本吐蕃奴部论恐热之乱啸合数千人居甘肃瓜沙间以嗢末为号】   诏议迁穆宗以下出太庙   吏部尚书李景让上言穆宗乃陛下兄敬宗文宗武宗乃兄之子陛下拜兄尚可拜侄可乎宜迁四主出太庙还代宗以下入庙诏百官议不决而止时人以是薄景让   十二月以崔慎由【字敬止融元孙】同平章事   上命相左右无知者前此今枢密宣防以萧邺【字启之梁长沙王懿九世孙】为相枢密使王归长等覆奏邺所判度支应罢否上以为归长等佑之即手书愼由名付学士院仍罢判度支   【丁丑】十一年春正月以韦澳为河阳节度使   澳尝奏事上欲以澳判户部以心力衰耗难处繁剧为辞上不悦及归其甥柳玭【仲郢子】尤之澳曰主上不与宰相佥议私欲用我人必谓我以他岐淂之何以自明且尔知时事浸不佳乎由吾曹贪名位所致耳遂出镇河阳   二月魏謩罢为西川节度使   上乐闻规諌凡諌官论事门下封驳茍合于理多屈意从之【得大臣章疏必焚香盥手而读之】宰相议事上前他相或委曲规讽魏謩独正言无所避上每叹曰謩绰有祖风我心重之然竟以刚直为令狐绹所忌而出之   秋七月以萧邺同平章事   魏謩旣出邺遂相寻罢判度支   流祝汉贞于天德军   教坊使祝汉贞滑稽敏给宠冠诸优一日抵掌诙谐颇及外事上正色谓曰我畜养尔曹止供戯笑耳岂得輙预国政耶防其子坐赃流之【乐工罗程善琵琶有宠杀人系狱众工为请曰程负陛下万死然臣等惜其絶艺不复奉宴游矣上曰汝曹所惜者罗程艺朕所惜者高祖太宗之法竟杖杀之】   冬十月遣使迎道士轩辕集于罗浮山【在惠州府博罗西北元和志罗山之西有浮山葢蓬莱之一阜海而至与罗浮山并体故曰罗浮】   上好神仙迎轩辕集至长安问曰长生可学乎对曰王者屏欲而崇德则自然受天遐福何处更求长生留数月求还山乃遣去   【戊寅】十二年春正月以王式【播弟起之子】为安南都防   式有才畧至安南树艻【音力】木为栅【徐昭文曰交趾有此木叶似青杨本生而直木理坚□如中国栎木最耐乆】深堑其外宼不能肙选教士卒甚鋭顷之南蛮大至去城半日式意思安闲遣译谕之中其要害蛮夜引去都校罗行恭乆专府政麾下精兵二千都防中军才羸兵数百式杖而黜之   以刘瑑【字子全仁五世孙】同平章事   瑑与崔愼由议政于上前慎由曰惟当甄别品流上酬万一瑑曰昔王夷甫祖尚浮华妄分流品致中原邱墟今当循名责实使百官各称其职而遽以品流为先臣未知致理之日愼由无以对   二月崔慎由罢   上欲御楼肆赦令狐绹曰御楼所费甚广事须有名且赦不可数上不悦曰遣朕于何得名愼由曰陛下未建储宫四海属望若举此礼虽郊祀亦可况于御楼时上饵方士药已觉躁渴疑忌方深闻之俛首不复言旬日愼由罢相   夏四月岭南军乱诏以李承勋【光弼之孙】为节度使讨平之岭南都将王令寰作乱囚节度使杨发【字至之素之裔】上命李燧鎭岭南已命中使赐之节给事中萧仿【字思道俛从父弟】封还制书上方奏乐不暇别召中使使优人追之节及燧门而返改授承勋讨乱平之   以夏侯孜【字好学亳州谯人】同平章事   崔愼由既罢孜以兵部侍郎拜同平章事   五月同平章事刘瑑卒   瑑病笃犹手疏论事上之   六月蛮冦安南   初安南都防李涿【通鉴考异曰涿或作琢新书有李琢传聴之子也不云曽为安南都防疑作都防者别一李涿非琢也】为政贪暴彊市蛮中马牛羣蛮怨怒导南诏侵盗邉境自是安南始有蛮患   秋七月宣州军乱逐观察使郑薰   先是湖南江西军皆乱逐观察使【湖南都将石载顺等逐观察使韩琮江西都将毛鹤等逐观察使郑宪】及是宣州复乱【都将康全飬作乱】右补阙张潜上疏言诸镇致乱之故【畧曰蕃府代移之际皆奏仓库羡余以为课绩朝庭因而甄奬夫蕃府财赋所出有常茍非赋敛过差及停废将士减削衣粮则羡余何从而致比来南方诸鎭数有不寜皆此故也一朝有变所蓄之财悉遭摽掠又发兵致讨费用百倍然则朝廷竟有何利乞自今藩府长吏不増赋敛不减粮赐独节游宴省浮贤能致羡余者然后赏之】上嘉纳之【已而崔以淮南节度兼宣歙观察使讨乱军平之山南东道节度使徐啇遣兵讨平湖南韦宙为江西观察使以山南兵讨平江西徐啇字义声有功五世孙】   河南北淮南大水   徐泗水深五丈流没数万家   冬十月以于延陵为建州【唐置今福建建寜府是】刺史   延陵入辞上曰建州去京师防何对曰八千里上曰卿到彼为政善恶朕皆知之勿谓其远此阶前则万里也卿知之乎延陵到官竟以不职贬【令狐绹拟李远杭州刺史上曰吾闻远诗云长日惟消一局棋安能理人绹曰诗人寄此为高兴耳未必实然上曰且令徃试观之上诏刺史毋得外徙必令至京师靣察其能否然后除之令狐绹尝徙其故人为邻州刺史便道之官上见其谢表以问绹对曰以其道近省送迎耳上曰朕以刺史多非其人为百姓害故欲一一访问知其优劣以行黜陟而诏命既行直废格不用宰相可谓有权时方寒绹汗透重裘上临朝接对羣臣如賔客虽左右近习未尝见其有惰容每宰相奏事旁无一人立者威严不可仰视奏事毕忽怡然曰可以闲语矣因问闾阎细事或谈宫中游宴无所不至一刻许复整容曰卿辈善为之朕常恐卿軰负朕后日不复得再相见乃起入宫令狐绹谓人曰吾十年秉政最承防遇每延英奏事未尝不汗沾衣也 李逺字求古蜀人】   十二月以蒋伸【字大直乂之子】同平章事   伸从容言于上曰近日官颇易得人思徼幸上惊曰如此则乱矣对曰乱则未乱但徼幸者多乱亦非难上称叹再三伸起上三留之曰异日不复得独对卿矣【次对官独对宰相则同入对】伸不谕寻拜相   【己卯】十三年夏四月以广德公主适校书郎于琮   初上欲以于琮尚永福公主既而中寝宰相请其故上曰朕近与此女子食对朕輙折筯情性如是岂可为士大夫妻乃更命琮尚广德公主【二公主皆帝女】   武宁军乱诏以田牟为节度使   武宁军节度使康季荣不恤士卒士卒噪而逐之士以田牟尝鎭徐州有能名复以为帅一方遂安   秋八月帝崩郓王漼即位【是为懿宗】   初上长子郓王温无宠爱第三子防王滋欲以为嗣为其非次故乆不建东宫上饵李元伯等药疽发于背宰相不得见上密以防王属枢密使王归长等三人使立之独左军中尉王宗实素不同心三人相与谋出宗实为淮南监军宗实已授敕将出左军副使丌元实谓曰圣人不豫逾月今日除改未可办也中尉何不一见圣人而出乎宗实悟复入至寝殿上已崩东首环泣矣宗实叱归长等责以矫诏皆捧足乞命乃迎郓王立为太子权勾当军国政事更名漼取归长等杀之太子即位   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   冬十一月萧邺罢十二月以杜审权【字殷衡元颖弟子】同平章事令狐绹罢以白敏中同平章事   绹执政歳乆忌胜己者中外侧目其子滈颇招权受贿宣宗崩言事者竞攻其短至是罢复以敏中为相   南诏僭号宼陷播州   初韦臯开清溪道以通羣蛮使入贡又选羣蛮子弟聚之成都教以书数以覊縻之既而军府厌于廪给又蛮使入贡利于赐与所从傔人浸多杜悰奏减其数南诏豊祐怒入贡不时颇扰邉境祐死子酋龙立朝廷以名近元宗讳遂不行册礼酋龙乃自称皇帝改国号大礼遣兵陷播州   懿宗皇帝   【庚辰】咸通元年春正月浙东贼裘甫【孙愐曰裘本仇氏因避仇改作裘】作乱初裘甫攻陷象山【唐县今属浙江寕波府】官军屡败观察使郑只德遣兵讨之大败甫遂陷剡县【汉县今改曰崃今属绍兴府】开府库募壮士众至数千人时二浙乆安人不习战甲兵朽钝见卒不满三百只德更募新卒遣以击贼又大败于是诸盗云集众至三万小帅有谋畧者推刘暀【乎旷反】勇力推刘庆刘从简甫自称天下都知兵马使【改元曰罗平铸邱曰天平】声震中原   葬贞陵【在西安府泾阳县西北】   【司马氏光曰宣宗性明察沈防用法无私从諌如流重惜官赏恭谨节俭忠爱民物故大中之政讫于唐亡人思咏之谓之小太宗】   【贺善赞曰宣宗励精求治乐闻正言用人惟已徃徃有可述者然嫡母以暧昧而不令终国本以贪吝而不早建议者每深病之】   三月以王式为浙东观察使发诸道兵讨裘甫破之郑只徳累表告急朝廷议选将代之夏侯孜曰浙东山海幽阻可以计取难以力攻西班中【唐制凡朝防文官班于东武官班于西】无可语者王式虽儒者子前在安南有功可任也乃以为浙东观察使召入问以方畧对曰但得兵贼必可破有宦者侍侧曰发兵所费甚大式曰兵多贼速破其费省矣若兵少不能胜延引歳月贼势益张江淮不通则上至九庙下及十军【羽林龙武神武神威神防各分左右为北门十军】皆无以供给其费岂可胜计哉上顾宦官曰当与之兵乃发诸道兵授之式至西陵【注见前】甫遣使请降式曰是必欲窥吾所为且欲使吾骄怠耳乃谓其使曰甫靣以来当免而死式入越州送郑只德乐饮而归始修军令【式令诸县开仓廪以赈贫乏或曰军食方急不可散也式曰非汝所知或请为烽燧以诇贼式笑而不应选懦卒使乘健马少给之兵以为候骑众怪之不敢问】于是阅诸营见卒及土团子弟得四千人使导诸军分路讨贼令之曰母争险易毋焚庐舍毋杀平民以増首级脇从者募降之得贼金帛官无所问自是诸军与贼十九战贼连败【先是式除书下裘甫闻之不乐刘暀曰宜急引兵取越州慿城郭据府库遣兵过大江掠扬州逺修石头城而坚守之宣歙江西必有响应者遣刘从简以万人循海而南袭取福建如此国家贡赋之地尽入于我矣有进士王辂在贼中説甫曰刘副使谋乃孙权所为未易成也不如拥众聚险陆耕海溴急则逃入海岛此万全策也甫犹豫不决及是战败暀曰曩从吾谋宁有此困耶收辂等进士数人悉斩之时辂等皆衣緑暀曰乱我谋者即此青虫也】式谓诸将曰贼窘且饥必逃入海命罗鋭军海口以拒之贼皆弃船走山谷已复入剡式曰贼来就擒耳命趣诸军围之贼守城甚坚三日凢八十三战贼请降式曰贼欲少休耳益谨备之贼杲复出又三战官军断其后遂擒之式斩暀等械甫送京师斩之【诸将还越式大置酒诸将请曰公之始至军食方急而遽散之何也式曰此易知耳贼聚谷以诱饥人我给之食则彼不为盗矣且诸县若无守兵贼至则仓谷适足资之耳不置烽燧何也式曰烽燧所以趣救兵也今兵尽行无以继之徒惊士民使自溃乱耳使懦卒为骑而少给兵何也式曰彼勇卒操利兵遇敌且不量力而鬬鬬死则贼至不知矣皆拜曰非所及也】先是上每以盗贼为忧夏候孜曰玉式才有余不日告防矣与式书曰公专以执裘甫为事军须【谓行军所须】细大此期悉力【谓常尽力应战】故式所奏无不从由是能成其功【已而孜罢相以毕諴同平章事】   夏五月禁州县税外科率   左拾遗薛调言兵兴以来赋敛无度所在羣盗半是逃户固须翦灭亦可闵伤望敕州县税外无得科率从之   冬十月追复李德裕官爵赠左仆射   右拾遗刘邺【字汉藩句容人】上言李德裕父子为相有声迹功效窜逐以来血属将尽生涯已空宜赐哀悯赠以一官从之【邺父三复以文章受知于德裕歴官台省故邺言之】   十二月南蛮引南诏攻陷交趾【考咸通初南诏再陷交趾一在是年一在四年纲目于是年不载今依通鉴补辑】   先是安南都护李鄠杀蛮酋杜守澄已而鄠越境收取播州【大中十三年防南诏非安南廵属也】杜氏宗党遂诱羣盗导引南诏乗虚攻交趾防之鄠奔武州【唐书地理志邕管所领有武州后废省】明年鄠收集土兵击羣蛮复取安南朝廷责鄠失守坐贬以王寛为经畧使是秋蛮复攻陷邕州【初广桂容三道共发兵三千人戍邕三年一代经畧使段文楚诣以三道衣粮自募土军朝廷许之所募才得五百人文楚入为金吾将军李代为经畧使利其阙额衣粮以自入悉罢遣三道戍卒止以所募兵戍守左右江比旧什减七八故蛮人乘虚入冦遂防邕州邕州注见前左右江南宁江上源之左右江也按明史地理志南宁府鬰江在城西南有左右二小江来自交趾界流合马其合处曰合江镇考左右江之名始于唐时盖指南宁江上流之二江而言今则以南寕之大江为左江柳州之黔江为右江叚文楚秀实孙】   【辛巳】二年春正月白敏中罢以杜琮同平章事   一日两枢密使诣中书宣徽使杨公庆继至独揖琮出斜封文书以授琮发之乃宣宗大渐时宦官请郓王监国奏也曰当时宰相无名者当以反法处之悰曰此非臣下所宜窥复封以授公庆曰主上欲罪宰相当于廷英靣示圣防明行诛谴公庆去悰谓两枢密曰内外之臣事犹一体今主上新践阼未熟万机当以仁爱为先岂得遽赞成杀宰相事若习以性成则中尉枢密岂得不自忧乎既而事寝【是时上大夫深疾宦官事有小相涉则众共弃之建州进士□京尝预宣武军宴识监军之靣既而及第遇之于涂马上相揖因之谤议諠然遂沈废终身其不相悦如此】   秋九月以孟穆为南诏吊祭使   杜悰上言南诏彊盛西州兵食单寡未可轻与之絶且应遣使吊祭谕以亲王名犯庙讳故未行册命待其更名谢恩然后遣使庻全大体上从之防南诏宼嶲州遂不行   【壬午】三年春正月羣臣上尊号   二月南诏复宼交趾以蔡袭为经畧使发兵御之南诏复寇交趾经畧使王寛累表告急朝廷以袭代之仍发许滑徐汴荆襄潭鄂等道兵合三万人以授袭兵势既盛蛮遂引去   夏四月置戒坛度僧尼   上奉佛太过怠于政事于禁中设讲席自唱经手録梵夹又数幸诸寺施与无度吏部侍郎萧仿上疏言之【畧曰元祖之道□俭为先素王之风仁义为首垂范百代必不可加佛之为道殊异于此非帝王所宜慕也愿陛下时开延英接对曰辅力求人瘼防奉宗祧罢去讲筵躬勤政事】上不能从   五月分岭南东西二道以韦宙蔡京为节度使   左庻子蔡京性贪虐多诈时相以为有吏才奏遣制置岭南事岭南旧分五管广桂邕容安南皆岭南蔡京奏请分为两道以广州为东道邕州为西道使韦宙及京分领之蔡袭将诸道军在安南蔡京忌之恐其立功奏称南蛮逺遁邉徼无虞请罢戍兵从之【袭屡奏羣蛮伺隙不可无备乞留兵五千不聼袭作十必死状申中书时相信蔡京之言终不之省京为政苛惨设炮烙之刑阖境怨之为军士所逐贬崖州司户不肯之官赐死】   秋七月徐州军乱逐节度使温璋【造之子】诏以王式代之初王智兴既得徐州募勇悍之士三千人以自卫【银刀雕旗门枪挟马等七军常令露刅坐两庑夹幕之下】其后节度使多儒臣其兵浸骄小不如意一夫大呼其众和之节度使即自后门逃去田牟至与之杂坐饮酒犒赐日以万计犹时喧哗邀求不已牟卒璋代之骄兵素闻璋性严惮之璋开怀慰抚而骄兵终猜忌竟聚噪而逐之时忠武义成两军从王式讨裘甫者犹在浙东诏式帅以赴徐州骄兵益惧式至视事三日飨两鎭将士遣还既而擐甲执兵命围骄兵尽杀之数千人皆死【敕改武寜为徐州团练使兖海以濠州归淮南更置宿泗观察使留二千人守徐州余皆分兖宿委式分配将士赴诸道讫然后将两道兵至汴滑遣归本道身诣京师】   【癸未】四年春正月南诏陷交趾经畧使蔡袭死之   先是南诏率羣蛮宼交趾蔡袭告急敕发荆湖桂管兵赴之未至南诏已围交趾袭婴城固守至是城陷袭左右皆尽徒歩力战身集十矢欲趣监军船船已离岸遂溺海死【荆南将士四百余人走至城东水际虞候元惟徳等谓众曰吾辈无船入水者死不若还与蛮鬪人以一身易二蛮亦为有利遂还向城纵兵杀蛮二千余人而死】南诏两陷交趾所杀虏且十五万人留兵二万使其将杨思缙据交趾城谿洞夷獠皆降之诏诸道兵悉召还保岭南【上游晏无节左拾遗刘蜕上疏曰今西凉筑城南蛮侵轶陛下不形忧闵何以责其死力弗聼】   夏四月毕諴罢为兵部尚书   諴以同列多徇私不法称疾辞位   以康承训【字敬辞日知孙】为岭南西道节度使   先是蔡京既诛以郑愚节度岭南西道既而蛮寇左右江侵逼邕州愚惧自言儒臣无将畧请任武臣诏以承训代之   五月以杨收【字藏之发之弟】同平章事   收与中尉杨元价叙宗相结故得为相   閠六月以曹确【字刚中河南人】同平章事   杜审权杜悰相继罢【审权为镇海节度使悰为凤翔节度使】确以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秋七月辛邜朔日食   八月以閤门使【内官掌朝会賛引】呉德应为馆使   台谏上言故事御史廵驿不应忽以内臣代之上谕以敕命已行不可复改左拾遗刘蜕上言自古明君所尚者从谏如流岂有已行而不改且敕自陛下出之自陛下改之何为不可弗聼   【甲申】五年春正月贬起居注张云为兴元少尹拾遗刘蜕为华隂令   初诏以令狐滈为左拾遗蜕上言滈专家无子弟之法布衣行公相之权云复言滈父绹用李涿为安南致南蛮至今为梗由滈纳贿陷父于恶绹执政时人号滈白衣宰相滈亦引避乃改詹事府司直【东宫官秩正七品】至是绹为其子讼寃于是云蜕皆坐贬   三月彗星出   彗出于娄【娄三星鲁分野】长三尺司天监【掌天文秩三品】奏按星经是名含誉瑞星也【晋书天文志瑞星三日含誉光曜如彗喜则含誉射】上因大喜于是羣臣请宣示中外编诸史策从之   夏四月南诏防邕州官军败没加康承训检校右仆射承训至邕州不设斥候南诏帅六万人将入境承训遣六道兵凡万人拒之敌至不设备五道八千人皆没惟天平军后至得免承训不知所为副使李行素帅众治濠栅甫毕蛮军已合围诸将请夜分道斫蛮营承训不许有天平小校再三力争乃许之将勇士三百夜缒而出散烧蛮营斩五百余级蛮大惊解围去承训腾奏告防中外皆贺加承训检校右仆射子弟亲昵皆奏功受赏烧营小校不迁一级由是军中怨怒声流道路   秋七月以康承训为将军分司高骈【字千里崇文孙】为岭南西道节度使   韦宙具知承训所为以书白宰相乃罢承训而以张茵代之茵不敢进夏侯孜荐骁卫将军高骈代之骈颇读书好谈今古两军宦官多誉之   冬十一月夏侯孜罢以路岩【字鲁瞻魏州寇氏人】同平章事孜复出为河东节度使岩以兵部侍郎同平章事时年三十六   【乙酉】六年春三月以杜宣猷为宣歙观察使   宦官多闽人宣猷先为福建观察使毎寒食遣吏分祭其先垄宦官德之故有是命时人谓之敇使墓户   冬十二月太皇太后郑氏崩【諡孝明葬景陵之侧祔于别庙】   【丙戌】七年春正月成德节度使王绍懿卒   绍懿在镇十年为政寛简军民便之疾病召兄子景崇告之曰吾兄以汝之防以军政授我今汝长矣我复以归汝努力为之上忠朝廷下和隣藩勿坠吾兄之业言竟而卒既而朝廷以景崇为留后   夏六月魏博节度使何敬卒   高骈大破南诏蛮复取交趾   先是高骈治兵于海门未进监军李维周恶骈欲去之屡趣骈进军骈以五千人先济约维周发兵进援骈既行维周拥余众不发骈至南定【汉日南郡】峯州【唐置汉麊泠县地】蛮众近五万方获田骈掩击大破之取其所获以食军进撃南诏屡破之防奏至海门维周皆匿之奏骈统军不进上怒召骈诣阙以王晏权【智兴子】代之是月骈复大破南诏杀获甚众遂围交趾城十余日蛮困蹙甚城且下防得王宴权牒即以军事授监军韦仲宰与麾下百余人北归先是骈遣小校曽衮入告交趾之防至海中望见旌旗东来云新经畧使与监军也衮意维周必夺其表乃匿于岛间维周过即驰诣京师上得奏大喜加骈检校工部尚书复镇安南骈至海门而还晏权闇懦维周贪诸将不为之用遂解重围蛮遁去者大半骈至复督励将士攻城克之斩首三万余级南蛮率众归附者万七千人   冬十月杨收罢   杨元价兄弟受方鎭之赂屡有请托收不能尽从元价怒出之【后收以受赂事发长流驩州赐死】   吐蕃拓防懐光斩轮恐热传首京师   吐蕃自是衰絶乞离胡【即吐蕃佞相所立赞普事见前】君臣不知所   十一月以高骈为静海军节度使   自李侵扰群盗为安南患殆将十年至是始平乃置静海军于安南以骈为节度使   【丁亥】八年春二月归义节度使张义潮入朝   先是义潮克复凉州至是入朝命其族子惟深守归义   三月以李可及为左威卫将军   上好音乐宴游供奉乐工常近五百人每月宴设不减十余水陆皆备每行幸内外诸司扈从十余万人所费不可胜纪可及善为新声上以为将军曹确谏曰太宗定文武官六百余员谓房元龄曰朕以待天下贤士工啇杂流不可处也太和中文宗欲以乐工为王府率拾遗窦洵直谏即改光州长史乞别除可及官不从   【戊子】九年秋七月桂州戍卒作乱判官厐勋将之北还冬十月防宿徐州囚观察使崔彦曽【慎由从父弟】十一月诏遣康承训发诸道兵讨之   初南诏陷交趾敇徐泗募兵二千赴援分八百人别戍桂州约三年而代至是戍桂者已六年屡求代还徐泗观察使【咸通五年复置】崔彦曽性严刻押衙尹戡等用事以军帑空虚不能发兵请令更留戍一年戍卒闻之怒都虞候许佶等作乱杀都将王仲甫推粮料判官厐勋为主刼库兵北还所过剽掠州鎭莫能御【至湖南监军诱输其兵甲勋等更出私财造之以山南东道节度使崔严兵守要害不敢入其境乃泛舟沿江而东下自浙西入淮南节度使令狐绹遣使慰劳都押衙李湘曰徐卒擅归势必作乱虽无敕令诛讨藩镇大臣当临事制宜高邮岸峻而水深狭请将竒兵防于其侧焚荻舟以塞其前以劲兵促其后可尽擒也纵之度淮为患必大绹素懦怯□彼在淮南不为聼其自过余非吾事也 浙西唐浙西节度治润州贼沿江而下由润州而上广陵故云广陵淮南节度治高邮汉县明为州今州属扬州府】先是朝廷闻乱遣中使赦其罪部送归徐复敕崔彦曽慰抚彦曽遣使喻以敕意道路相望勋等行及徐城【县名注见前】乃言于众曰吾辈擅归思见妻子耳今闻已有密敕下本军至则灭族与其自投罗网曷若相与戮力同心赴汤蹈火岂徒脱祸富贵可图也众皆呼跃称善遂于递中申状乞停尹戡等职任仍请戍还将士别置营将彦曽乃数勋罪命都虞候元密将三千人讨之仍令宿泗州出兵邀击密至任山【在徐州府铜山县西南】顿兵不进欲俟贼至撃之贼詷知乃诡道趣符离【汉县故城在今宿州】宿州兵出战望风奔溃贼遂攻城陷之勋自称兵马留后夜掠船顺流而下【沿汴入淮】欲入江湖为盗比明官军始觉狼狈追之大败密及士卒死者殆千人余皆降于贼贼遂还趣彭城时城中无备或欢彦曽奔兖州彦曽怒曰吾为元帅城陷而死职也立斩言者俄而贼至城陷囚彦曽杀尹戡等分遣其党屯据要害县鎭远近羣盗皆倍道归之由是贼众益炽诏以康承训为行营都招讨使王晏权戴可师为南北靣招讨使大发诸道兵以之承训奏乞沙陀三部落【沙陀萨葛安庆三部】使朱邪赤心【执宜之子】帅以自随诏许之【既而承训至新兴诸道兵集者才万人以众寡不敌退屯宋州可师将兵渡淮转战而前恃胜不为设备贼众数万奄至纵击官军大败可师及监军皆死晏权兵数退衂朝廷以曹翔代之 新兴镇名在归德府永城北】   十二月厐勋遣其党陷滁和州攻泗州不克【滁州隋置今安徽和州泗州注俱见前】   初辛云京之孙谠寓居广陵喜任侠年五十不仕与泗州刺史杜慆【悰之弟】有旧及厐勋乱谠诣慆劝避之慆曰安平享其禄位危难弃其城池吾不为也誓与将士共死此城谠曰公能如是仆当与公同死乃还广陵与其家诀复入泗州先是厐勋以泗州当江淮之冲遣其将李圆攻之慆预完守备贼不能克及是勋益发兵使呉逈代圆进攻昼夜不息时敇使郭厚本将淮南兵救泗州至洪泽【湖名在淮安府山阳县西南与泗州盱眙接界湖东旧有鎭为南北要冲后因全淮滙注乆已湮废】畏贼彊不敢进谠夜乘小舟潜度説厚本往还者再厚本将许之都将袁公弁【唐书作异】曰贼势如此何暇救人谠防剑瞠目【谓公弁曰泗州防在旦夕君受诏救援乃逗留不进上辜国恩虽生可羞且泗不守则淮南为冦塲君尚能独存耶吾今当杀君而去】直前撃之厚本急抱止之公弁仅免谠乃回望泗州恸哭终日士卒皆为之流涕厚本乃分五百人与之谠帅以济慆亦出兵表里撃贼贼遂败走已而贼陷都梁城【执部厚本 都梁城在今盱眙县东南都梁山丄】据淮口分兵南寇舒庐北侵沂海攻陷滁州【杀刺史高望】又掠和州【刺史崔雍引贼入城贼遂大掠】泗州援絶粮尽谠夜帅敢死士十人执长柯斧乘小舟破贼水寨而出明旦贼以众追之谠力鬪三十余里乃得免至扬州【淮南节度治】见令狐绹至润州【浙西节度治】见杜审权时皆传泗州已陷及谠至审权乃遣兵二千人与淮南共输盐米以救之【明年正月谠以浙西军至楚州贼水陆布兵鏁防淮流谠募敢死士先以四舟乘风直进死战斧防其鏁乃至州后军为贼所阻谠转迎之扬旗鼔噪而前贼见其势猛避之军乃入已而谠复帅骁勇四百迎粮于扬润贼夹岸攻之谠转战百余里乃得至广陵止于公馆不敢入家舟载盐米二万石钱万三千缗还至斗山贼将帅众万余密布战舰以拒之自卯战至未官军不利谠令勇士乘小舟入贼舰旁战棚之下以枪□火牛焚之贼皆溃走官军所载乃淂入城 楚州注见前斗山在盱眙县东北改临淮水故亦曰□山战棚防木于舰旁出四五尺谓之战棚火牛团草以爇其形若牛故名】   是嵗江淮旱蝗   【己丑】十年春正月同昌公主适右拾遗韦保衡【字蕴用京兆人】公主郭淑妃之女上特爱之倾宫中珍玩以为资送赐第牕户皆餙以杂寳井栏药臼亦以金银为之赐钱五百万缗他物称是   二月康承训败贼于鹿塘【寨名在归徳府永城县东南】   承训将诸道兵七万余人屯柳子【此凤阳之柳子镇也在今宿州西】之西自新兴至鹿塘三十里壁垒相属使朱邪赤心将沙陀三千骑为前锋防陈却敌十阵之兵服其骁勇承训数与贼战败之贼将自矜淮口之防【谓破□可师】令三万人夜袭鹿塘寨黎明围之自谓功在漏刻沙陀左右突围出入如飞贼纷扰移避沙陀纵骑蹂之贼遂大败官军蹙之于濉水【注见前】溺死者不可胜计自鹿塘至襄城【襄当作相今宿州北有相城古相县也去永城县鹿塘塞数十里而近】伏尸五十里斩首二万余级【初厐勋募人为兵人利其剽掠皆防锄首而鋭之执以应募已而官军大集宋州应募者少勋乃驱人为兵敛富室及商旅财十取八九民不聊生始厌苦之会有敕诸军破贼得农民皆释之由是贼毎与官军遇其驱掠之民先自溃】   夏四月厐勋杀崔彦曽自称天册将军与官军战大败康承训进与贼将姚周战一日数十合沙陀以精骑邀之屠杀殆尽周奔宿州勋守将梁丕斩之勋闻之大惧议自将出战周重【素以才畧自负勋迎为上客】曰不若遂建大号悉兵四出决死力战杀崔彦曽以絶人望勋以为然杀崔彦曽及募僚温庭皓【博裔孙筠弟】监军郭厚本等【初勋陷彭城召庭皓草表求节庭皓请还家草之明日庭皓见勋曰昨所以不即拒者归与妻子诀耳今仅来就死勋笑曰书生敢尔不畏死耶厐勋能取徐州何患无人草表乃使周重为之及是庭皓逆遇害】选丁壮得三万人给以精兵许佶等推勋为天册将军勋以父举直为大司马留守徐州【或曰将军方耀兵威不可以父子之亲失上下之节乃令举直趋拜于庭勋据案而受之】先是魏博何全皥遣兵助官军讨贼屯于豊及是勋撃败之约诸寨兵合五六万人乘胜攻柳子【本贼所屯贼败官军守之】康承训设伏以待之贼兵先至者遇伏败走勋所将皆不战而溃承训命诸将急追之贼狼狈自相蹈借死者数万人勋走归彭城   马举将兵救泗州贼众大败泗州围解   先是戴可师战死诏以前天雄将【本魏博军号自田悦拒命遂削罢之咸通四年复置天雄军于秦州】节度使马举代为南靣招讨使【通鉴不载马举官爵今依唐书帝纪补辑再考康承训传举作士举又令狐绹传举以右卫大将军代绹鎭淮南呉缜纠缪以名与官号纪传不同莫知孰是今接纪传原文盖举以节度使罢为将军后出为招讨使故纪称前也至于举作士举乃传录之説耳】至是举将精兵三万救泗州分军三道渡淮至中流大噪声闻数里贼大惊敛兵屯城西寨举就围之纵火烧栅贼众大败呉迥退保徐城泗州之围始解【泗州被围凡七月守城者不得寐面目皆生疮已而呉迥窜据濠州马举攻破之迥走死】   六月陜民作乱逐观察使崔荛   荛以器韵自矜不亲政事民诉旱荒荛指庭前树曰树尚有叶何旱之有杖之民怒逐之荛走渴求饮民以溺饮之【先是懐州刺史刘仁规亦以民诉旱揭榜禁之民遂作乱逐仁规后光州民复逐其刺史李弱翁右补阙杨□等上言刺史不道百姓负党新于朝廷寘诸典刑岂得羣聚擅自斥逐此风不可长宜加严诛以惩来者】   以刘瞻【字防之桂阳人】同平章事   先是萧寘【复之孙五年四月相】高璩【字莹之少逸兄元裕子六年四月相】徐啇【六年六月相】于琮【八年七月相】相继同平章事寘璩在位皆不乆卒啇至是出为荆南节度使瞻素有清节刘瑑作相以宗人遇之荐为翰林学士啇既罢瞻遂相   秋八月贼将张元稔以宿州降引兵进平徐州   初厐勋怒梁丕杀姚周使张元稔代之以其党张儒张实等将城中兵数万拒官军至是康承训乘胜进抵宿州攻之不能克遣辩士招谕之元稔尝戍邉有功虽脇从于贼心常忧愤召所亲数十人谋归国众多从之乃勒兵斩儒等开门出降承训即宣敇拜御史中丞赐遗甚厚元稔复言今举城归国四远未知请诈为城陷引众趣符离及徐州贼党不疑可尽擒也承训许之元稔复入城暮发平安火明日积薪数千束纵火焚之如城陷军溃之状直趣符离符离纳之斩其守将收其兵北趋徐州围之喻城上人曰朝廷唯诛逆党不伤良人汝曹奈何为贼城守于是守城者稍稍弃甲投兵而下崔彦曽故吏路审中开门纳官军厐举直许佶自北门出元稔遣兵追斩之悉诛戍桂州者亲属皆死徐州遂平勋将兵二万自石山【即石佛山在徐州府铜山县南】出承训引歩骑八万西撃之使朱邪赤心将数十骑为前锋勋袭宋州陷其南城南掠亳州沙陀追之时官军亦大集纵撃杀贼近万人余皆溺死勋亦死数日乃获其尸贼诸寨皆杀其守将而降【贼既平张元稔入为右骁卫大将军康承训为河东节度使加同平章事杜惂为义成节度使】   冬十月以朱邪赤心为大同军节度使赐姓李名国昌辛谠为亳州刺史   上加赤心之功置大同军于云州【注见前】以赤心为节度使召见赐姓名赏赉甚厚谠先在泗州犯围出迎兵粮往返凢十二及除亳州上表言臣之功非杜惂不能成也【国昌寻徙鎭振武】   流陈蟠叟于爱州【注见前】   上荒宴不亲庻政委任路岩岩奢靡颇通赂遗至德【唐县五代呉改建德今属池州府】令陈蟠叟上书言事召对请破邉咸一家可赡军二年上问咸为谁对曰路岩亲吏上怒流之自是无敢言者   【庚寅】十一年春正月羣臣上尊号   贬康承训为恩州【唐置令肇庆府恩平县是】司马   路岩韦保衡上言承训讨厐勋时逗挠不进又贪虏获不时上功贬之   二月南诏攻成都   初凤翔少尹李师望请置定邉军【师望言嶲州当南诏要冲成都道远难以节制请建定邉军屯重兵于嶲州以卭州为理所】诏从之即以师望为节度使【师望建议徙利专制方靣其实卭距成都百六十里嶲距卭尚千里其欺罔如此】已而南诏骠信【蛮语君也】酋龙倾国入宼防嘉【今四川嘉定府是】黎雅【注俱见前】州【李福之镇西川也南诏遣清平官董成等诣成都故事南诏使见节度使拜伏于庭成等以南诏已僣号欲抗礼福怒囚之已刘潼代福奏遣还国于是南诏遣使来谢李师望欲激怒南诏以求功遂杀之定邉将士怒师望贪残欲生食之隂遣人致意南诏敦使入寇师望以计免诏以窦滂代之滂贪残更甚于师望定邉大□会蛮寇至陷嘉州滂御之大渡河诸将结陈将战滂单骑宵遁蛮遂防黎雅】至是西川民闻蛮宼将至争走入成都【市里皆满人所占地不过一席许雨则戴箕□自庇城中井为之竭取摩诃池泥汁澄而饮之 摩诃池旧在成都府城内今堙】节度使卢耽与前泸州【唐置今四川】刺史杨庆复共修守具选将校募骁勇之士厚给粮赐得三千人号曰突将蛮进军定邉北境耽遣使致书其用事之臣【杜元忠】问所以来之意蛮以耽待之恭为之盘桓由是成都守备粗完蛮进陷双流【隋县今属成都府】扺成都【时兴元凤翔援军已至汉州会窦滂奔汉州自以失地欲西州相继陷没以分其责毎遇援军輙説以蛮众多于官军数十倍诸将皆不敢进 汉州唐置今属成都府】越数日蛮合梯冲四靣攻城杨庆复等悉力拒守帅突将出战俘斩二千余人焚其攻具蛮稍郤【蜀人素怯突将利于厚党勇气自倍其不得出者皆愤鬰求奋】朝廷以顔庆复为东川节度使援蜀诸军皆受节制【贬窦滂亷州司户】顔庆复至新庆都【汉县今属成都府】蛮分兵来拒复撃破之将军宋威继至防战蛮军又大败威遂进军距成二十里【方成都围急卢耽请遣使与蛮和诏以大仆卿支详为宣谕通和使详至蛮遣使答之详谓曰受诏约和冀不犯成都也今矢石昼夜相交何谓和乎既而蛮屡败数遣使请和城中依违答之】蛮益急攻城会官军已至城下蛮夜烧攻具遁去比旦官军乃觉威饭士欲追之顔庆复忌其功【朝廷使顔庆复救成都命威为后继威乘胜先至城下故庆复疾之】牒威还汉州蛮至双流阻水狼狈造桥三日乃得过蜀人甚恨之然自是成都有备【成都旧无壕堑顔庆复始教筑壅门城穿堑引水满之又植鹿角分营铺 壅门城门之外别筑墙以遮城门谓之壅门鹿角斩木为之环列于城外以限冲突营士卒所居铺望所守】蛮亦不复来犯矣【西川牙将以功补官者堂帖人输常例钱三百缗贫者苦之 堂帖沈括曰唐中书指挥事谓之堂帖】   夏四月以韦保衡同平章事【曹确罢保衡代】   保衡以左拾遗尚主寻迁翰林学士至是才歳余遂相   秋八月魏博杀其节度使何全皥   全皥年少骄好杀军中作乱全皥单骑走追杀之【自何进滔得魏博至全皥传三世四十二年而灭】推大将韩君雄【魏州人】为留后成德节度使王景崇为请旌节诏许之【君雄后赐名允中干符初卒子简为留后】   同昌公主卒贬刘瞻为驩州司户温璋为振州【唐置治宁远故城在今崖州】司马   同昌公主卒【諡文懿】上痛悼不已杀医官二十余人收其亲族三百余人繋狱宰相刘瞻召谏官言之莫敢进乃自奏之【畧曰修短之期人之定分昨公主有疾医官非不尽心而祸福难移竟成蹉跌械系老防物议沸骄奈何以逹理知命之君涉肆不明之谤】上览奏不悦瞻又与京兆尹温璋等力諌上大怒叱出之瞻寻罢为荆南节度使璋贬振州司马璋叹曰生不逢时死何足惜仰药卒韦保衡又与路岩共谮瞻云与医官通谋投毒药贬康州刺史【翰林学士承防郑畋草制曰安数亩之居仍非已有却四方之赂惟畏人知岩谓畋曰侍郎乃表荐刘相也坐贬梧州刺史 郑畋字台文荥阳人】岩素与瞻议论不恊既贬犹不快意阅十道图以驩州去长安万里再贬之【明年正月葬同昌公主服玩每物皆百二十舆锦□珠玉煇煌三十余里乐工李可及作叹百年曲舞者数百人以杂寳为首饰絁八百匹为地衣舞罢珠玑覆地】   冬十一月以王铎【字昭范播从子】同平章事   铎韦保衡及第时主文也【唐礼部校文主司谓之主文】保衡縁恩幸辅政以由铎得进士事之甚谨然铎素薄保衡保衡亦病铎在政府持其事不得肆遂谮之铎后出为宣武节度使【铎罢相在十四年六月】   复以徐州为感化军   先是徐州贼平置徐泗都团练防御使既而余贼相聚闾里为羣盗上用廷臣议【太子少保李胶等言使名虽降兵额尚存以为支郡则粮饷不给分别藩则人心未服宜有更张庻为两便从之】徐州仍为观察使【统徐濠宿三州】泗州别为团练使【割淮南】至是复以徐州为节度使名感化军   【辛卯】十二年夏四月路岩罢   岩与韦保衡素相表里势倾天下【时目其党为牛头阿旁言如鬼隂恶可畏也】既而争权有隙保衡遂短岩于上出鎭西川【岩出城路人以瓦砾掷之岩谓权京兆尹薛能曰临行烦以瓦砾相饯能曰向来宰相出府司无例发人防卫岩甚慙 薛能字大拙汾州人】   五月上幸安国寺   赐寺僧沈檀讲坐二各髙一丈设万人斋   冬十月以刘邺同平章事   邺素附韦保卫路岩岩既罢邺以礼部尚书相仍判度支   【壬辰】十三年春正月幽州节度使张允伸卒   允伸鎭幽州二十三年勤俭恭谨邉鄙无警上下安之得疾请委军就医许之以其子简会为留后允伸病甚表纳旌节而卒已而平州刺史张公素【范阳人】以兵来会丧公素素有威望为幽州人所服简会惧奔京师诏以公素为留后【寻授节度使】   二月于琮罢以赵隠【字大徳京兆奉天人】同平章事夏五月贬琮为韶州刺史   琮为韦保衡所谮罢相再贬韶州琮妻广德公主上之妹也与琮偕之韶行则肩舆门相对坐则执琮之带琮由是得全【时诸公主多骄纵惟广德动遵法度事于氏宗亲无不如意内外称之】   秋七月以李璋为宣歙观察使   韦保衡欲以其党裴条为郎官惮左丞李璋方严恐其不放上【郎官除授非人丞得纠劾不令上官】先遣人逹意璋曰朝廷迁除不应见问保衡怒出之   八月归义节度使张义潮卒以其长史曹义金代之是后中原多故朝命不及回鹘陷甘州余州亦为羌胡所据   【癸巳】十四年春正月遣使迎佛骨夏四月至京师   上遣敇使诣法门寺迎佛骨羣臣谏者甚众至有言宪宗迎佛骨寻宴驾者上曰朕生得见骨死亦无恨及至京师仪卫之盛过于郊祀上降数膜拜流涕霑臆迎入禁中宰相以下竞施金帛因下德音降中外系囚   秋七月帝崩普王俨【帝第五子】即位【是为僖宗】   上疾大渐中尉刘行深韩文约立上少子普王俨为皇太子权勾当军国政事帝崩太子即位时年十二   八年关东河南大水   九月贬韦保衡为贺州刺史寻赐死   冬十月以萧仿同平章事   仿前鎭义成【治滑州河患民頼以安】入为兵部尚书至是遂相   僖宗皇帝   【甲午】干符元年春正月关东旱饥   翰林学士卢携【字子升郑州人】上言曰国家之有百姓如草木之有根柢若秋冬培溉则春夏滋荣今关东旱灾所至皆饥人无依投待尽沟壑其蠲免余税实无可徴而州县督趋甚急动加捶挞虽撤屋代木雇妻鬻子止可供所由【谓督催之吏卒】酒食之费未得至于府库也朝廷傥不抚存百姓实无生计乞敇州县一切停徴仍发义仓亟加赈给敇从其言而有司竟不能行   赐路岩死   岩先贬新州【注见前】刺史【岩喜声色逰晏在西川委政于亲吏邉咸郭筹军中不安坐贬】在道削官长流儋州【注亦见前】寻赐死【岩之为相也宻奏三品以上赐死皆令使者剔取结喉三寸以进騐其必死至是自罹其祸所死之处乃杨收赐死之榻也邉咸郭筹皆伏诛初岩自淮南崔幕府入为御史不出长安十年至宰相其入翰林也闻之曰路十已入翰林如何得老果如其言】   二月葬简陵【在西安府富春县西北】   【贺善赞曰懿宗即位十四年无一善可纪是以内盗迭兴南诏再乱民逐其上而唐室大壤矣】   夏五月以刘瞻同平章事秋八月卒   赡之贬也人无贤愚莫不痛惜及还长安两市人率钱雇百戱迎之瞻闻之改期由他道而入初瞻南迁刘邺短之于韦路至是邺惧延瞻置酒瞻归而卒人以为邺鸩之也   以崔彦昭【字思文羣从子】同平章事   自杨收路岩韦保衡皆以朋比受赂得罪及是萧仿秉政彦昭辅之颇革前弊彦昭察而不烦时论称之   冬十月刘邺罢以郑畋卢携同平章事   萧仿崔彦昭素恶邺故罢畋携同时并相   十一月羣臣上尊号   濮州人王仙芝作乱   自懿宗以来奢侈日甚用兵不息赋敛愈急闗东连年水旱州县不以实闻百姓流殍无所控诉相聚为盗所在蜂起州县兵少人不习战毎与盗遇官军多败是歳王仙芝聚众数千人起于长垣【汉县今属丈名府】   【乙未】二年春正月以高骈为西川节度使   先是南诏宼大渡河遂陷黎州入卭崃闗【在雅州府荣经县西寰宇记闗约山据险控扼蕃夷要害】成都大震骠信遣节度使牛丛书云欲入见天子靣防寃抑今假道贵府留止数日丛素懦怯欲许之杨庆复以为不可斩使者留二人遣还授以书詈辱之蛮兵乃退诏高骈诣西川制置蛮事寻以为节度使骈至剑州先遣使开成都门或諌曰蛮寇逼近万一豨突奈何骈曰蛮闻我来逃窜不暇何敢輙犯成都今春气向暖数十万人蕴积城中将成疠疫不可缓也使者至纵民出城各复常业民大悦蛮方攻雅州闻之遣使请和引去骈发兵追至大渡河杀获甚众擒其酋长数十人修复卭崃闗大渡河诸城栅各置兵数千戍之自是蛮不复入宼【蛮之宼大渡河也防河兵马使黄景复再战再胜会蛮发国中兵继至景复力战无救军遂溃至是高骈责景复失守斩之杨庆复所募突将以守成都功优给右职骈悉令纳牒停其廪给突将皆愤怨骈好妖术每发兵焚纸画人马散小豆曰蜀人懦怯今遣元女助兵军士耻之骈又停省吏官刑罚严酷由是突将因之作乱大噪入府骈走匿厠间监军遣人招谕许复职名廪给乃肯还营骈牓谢突将而隂籍其名寻使人掩捕杀之老防无遗死数千人】   以田令孜【蜀人本姓陈氏】为中尉   上之为普王也小马坊使田令孜有宠及即位使知枢密遂擢为中尉上专事游戱政事一委令孜呼为呵父令孜颇读书多巧数纳贿除官不复闗白毎见常自备果食与上对饮防上与内园小儿狎昵赏赐动以万计府库空竭令孜説上籍两市啇货悉输内库有陈诉者付京兆尹杖杀之宰相下钳口不敢言   浙西鎭遏使王郢作乱   先是赵隠出鎭浙西【在元年二月】鎭遏使王郢等有战功隠赏以职名而不给衣粮郢等遂刦库兵作乱收众万人攻陷苏常州泛江入海转掠二浙南及福建大为人患【后裴璩为浙西节度使密招郢党降之散其徒六七千人郢収余众走明州镇遏使刘巨容射杀之余党皆平 裴璩谞从曽孙刘臣容徐州人】   夏五月同平章事萧仿卒六月以李蔚【字茂休陇西人】同平章事   时天下盗起宦官持兵柄仿以鲠直见忌及卒蔚代之   王仙芝陷濮曹州寃句【汉县金废故城在今曹州府荷泽县】人黄巢聚众应之   仙芝及其党尚君长攻陷濮曹州天平节度使薛崇出兵撃之不利寃句人黄巢善骑射喜任侠麄渉书传屡举进士不第遂与仙芝共贩私盐至是聚众应之攻剽州县民之困于厚敛者争归之数月之间众至数万   秋七月大蝗   飞蝗蔽日所过赤地京兆尹杨知至【汝士之子】奏蝗不食稼皆抱荆棘而死宰相以下皆贺   冬十月贬董禹为桞州司马   右补阙董禹谏上游畋撃毬上赐金帛以褒之邠宁节度使李侃奏为假父求赠官【侃为宦者假子】禹上疏论之语侵宦官枢密使杨复恭【本姓林氏为杨钦义养孙】等诉于上遂坐贬   十二月以宋威为诸道行营招讨使   王仙芝宼沂州平卢节度使宋威请帅兵讨之故有是命仍诏诸道兵并取处分   【丙申】三年春正月天平军乱诏本军宣慰之   天平军遣将士张晏等救沂州还闻北境有盗使留扞御晏等不从諠噪趣府都将张思恭出城慰谕然后定诏本军宣慰无得穷诘【胡三省曰唐自中叶以来姑息藩镇至其末也姑息乱军遂陵夷以至于亡】   二月令天下乡材各置弓刀鼓板以备羣盗   三月崔彦昭罢以王铎同平章事   彦昭罢为太子太傅郑畋数推铎遂以左仆射复相   夏五月以李可举为卢龙节度使   初可举父茂勲【囘鹘阿布思之裔以军功赐姓名】逐张公素而代之至是茂勲致仕请以军授可举从之   六月雄州【唐置后废故城在寜夏府灵州】地震裂水涌出   壊公城及公私庐舍皆尽   秋七月宋威撃王仙芝于沂州大破之   宋威撃王仙芝大破之仙芝亡去威奏仙芝已死纵遣诸道兵百官皆入贺居二日州县奏仙芝尚在攻剽如故时兵始休诏复发之士皆愤怨思乱【仙芝寻陷汝州又陷阳武郑州后攻唐邓】   谄忠武节度使崔安潜【字进之慎由弟】发兵讨仙芝   九月乙亥朔日食   冬十二月王仙芝宼淮南诸州   郑畋上言自沂州奏防之后仙芝愈肆猖狂屠防五六州疮痍数千里宋威衰病殊无进讨之意曽元裕望风退缩崔安潜威望过人张自勉骁勇良将宫苑使李琢西平王晟之孙严而有勇请以安潜为行营都统琢为诏讨使代威自勉为副使代元裕上颇采其言   以王仙芝为神策押牙不受   王仙芝攻蕲州以书与刺史裴渥约敛兵不战渥许为之奏官开城延仙芝及黄巢辈入置酒厚赠之表陈其状诏以仙芝为左神策军押牙仙芝大喜黄巢以官不及已大怒曰始者共立大誓横行天下今独取官而去使此五千人众安所归乎因殴仙芝伤首其众諠哗不已仙芝遂不受大掠蕲州分其军三千余人从仙芝及尚君长二千余人从巢分道而去   【丁酉】四年春二月南诏酋龙死子法立请和许之   酋龙为邉患殆二十年及是死子法立好畋猎酣饮委国事于大臣岭南西道节度使辛谠奏南诏请和且言诸道兵戍邕州歳乆餽饷疲弊请许其和使嬴瘵息肩诏许之但留荆南宣歙数军余减六七【先是高骈奏遣僧景仙托游行入南诏説谕酋龙许以公主妻之时骈方筑成都罗城恐蛮寇惊役又以蛮俗尚浮屠故遣景仙往酋龙□礼之信用其言已而法立请和亲无表但令督夷牒中书请为弟而不称臣礼部侍郎崔澹等言南诏骄僭无礼高骈不逹大体因一僧呫蕲卑辞诱致其使若从其请恐垂笑后代也骈上表与澹等辨诏谕解之后辛谠复□摄廵官徐云防如南诏牒使称臣奉表贡方物法见云防与抗礼谓曰南诏已与唐约为兄弟不则舅甥何表贡之有云防曰骠信之先由大唐之命得合六诏为一恩德深厚中间小忿罪在邉鄙今骠信欲修旧好岂可违祖考之故事乎顺祖考孝也事大固义也息战争仁也审名分礼也四者皆令德也可不勉乎骠信待云防甚厚比还授以木夹二一上中书门下一牒岭南西道然犹未肯奉表称贡 崔澹博陵人督爽南诏有幕爽□爽等官分理诸务其相督之木夹所以夹文书者】   夏四月壬申朔日食   秋七月王仙芝黄巢围宋州   仙芝陷鄂州巢防郓州沂州至是合军围宋威于宋州将军张自勉将忠武兵三千救之杀贼二千余人贼解围遁去王铎卢携欲使自勉以所将兵受宋威节度郑畋以为威与自勉素有疑忿若在麾下必为所杀不肯署奏遂皆求罢免不许   盐州作乱逐刺史王承顔诏贬承顔象州【唐置今属栁州府】司户时承顔素有政声以严肃为骄卒所逐朝廷与贪致乱者同贬时人惜之   冬十一月王仙芝遣尚君长请降宋威执之以献斩之招讨副都监杨复光【闽人宦官杨元价养子】遣人説谕王仙芝仙芝遣尚君长等请降宋威遣兵刧取以献奉与战生擒复光奏君长实降诏御史鞫之竟不能明遂斩之   江州刺史刘秉仁斩贼帅柳彦璋   彦璋王仙芝别将袭防江州执刺史陶祥使上表请降敇以彦璋为将军令众散以刘秉仁为刺史彦璋拥众剽掠如故至是秉仁乘驿之官单舟入贼水寨彦璋出不意即迎拜秉仁斩之而散其众   【戊戌】五年春正月王仙芝宼荆南   王仙芝宼荆南节度使杨知温【知至之兄】不设备贼防罗城知温犹赋诗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自将救之时有沙陀五百在襄阳福与之俱至荆门【唐县五代高氏于此置军元改为州今属安陆府】遇贼沙陀纵骑奋撃破之仙芝闻之焚掠而去死者什三四   招讨副使曽元裕大破王仙芝于申州诏以为招讨使张自勉副之   先是郑畋与王铎卢争论用兵于上前畋不胜退上奏曰自王仙芝俶扰崔安潜首请讨之贼不敢犯其境又以兵授张自勉解宋州围使江淮漕运流通不输宼手今罢自勉而以所将兵七千人宋威余复奏加诬毁若勍宼忽至何以枝梧臣请以四千人授威余三千人使自勉将之守卫其境卢携不以为然上不能决畋复上言宋威欺防朝廷败衂狼籍宜正军法不从至是元裕大败仙芝杀万人招降散遣者亦万人乃罢威而以元裕为招讨使自勉副之   大同军乱杀防御使段文楚推李克用为留后   振武节度使李国昌之子克用为沙沱副兵马使戍蔚州时河南盗贼蜂起云州沙陀兵马使李尽忠与牙将康君立【兴唐人】薛志勤【即薛铁山奉诚人】程懐信李存璋【字徳璜云州人】等谋曰今天下大乱朝廷号令不复行于四方此乃英雄立功名取富贵之秋也李振武功大官高名闻天下其子勇冠诸军若辅以举事代北不足平也众以为然防代北荐饥漕运不继防御使段文楚颇减军士衣米军士怨怒尽忠遣君立潜诣蔚州説克用起兵除文楚而代之克用曰吾父在振武俟我禀之君立曰今机事已泄缓则生变于是尽忠夜执文楚繋狱克用率其众趣云州行收兵众且万人尽忠送符印请克用为留后而杀文楚克用遂入府视事表求敇命朝廷不许国昌上言请速除防御使若克用违命臣请帅本道兵讨之终不爱一子以负国家朝廷乃以卢简方为防御使诏国昌语克用令迎如常仪除克用官必令称惬【李克用始此】   二月曽元裕大破王仙芝于黄梅【隋县今属黄州府】斩之元裕大破仙芝杀五万余人斩仙芝首传京师余党散去   黄巢自称冲天大将军陷沂濮掠宋汴   巢方攻亳州未下尚让帅仙芝余众归之推巢号冲天大将军【改元王覇】署官属攻陷沂濮掠宋汴【寻又陷防吉饶信等州 信州今广信府是唐置防州吉州饶州注俱见前】   夏四月以李国昌为大同节度使国昌不奉诏   朝廷以克用据云中以李国昌为大同节度使以为克用必无以拒也国昌欲父子并据两鎭得制书毁之杀监军与克用合兵进撃寕武【军名今寕武府是】及岢岚军【今太原府岢岚州是】   诏河南货啇税富人钱谷除官有差   诏以东都军储不足贷啇旅富人钱谷以供数月之费仍以空名告身赐之时连歳旱蝗宼盗充斥耕桑半废租赋不足故有是命   五月郑畋卢罢   郑畋卢议南诏事【时南诏遣使请和】欲和亲畋不可怒拂衣起袂罥砚堕地破之上闻之曰大臣相诟何以仪型四方遂皆罢之   以豆卢瑑【字希眞河南人】崔沆【字内□之子】同平章事   是日宣麻大风雷雨防树识者知其不终云【时宰相有好施者尝囊钱自随行施匄者毎出褴防盈路有朝士以书规之曰今百姓疲弊寇盗充斥相公宜举贤任能纪纲庻务损不急之□杜私谒之门使万物各得其所何必如此行小惠乎】   六月以高骈为鎭海节度使   王仙芝余党剽掠浙西朝廷以高骈先在天平有威名仙芝党多郓人乃徙骈镇浙西   秋七月黄巢宼宣州入浙东【注见前】   黄巢宼宣州观察使王凝【字成庻翃曽孙】拒之巢攻城不克乃引兵入浙东开山路七百里攻剽福建诸州   冬十月河东昭义合兵讨沙陀大败昭义节度使李钧【业之子】战死   十二月曹师雄宼掠二浙   王仙芝余党曹师雄宼掠二浙杭州募兵使石镜【镇名在临安县南以石镜山名后改□为衣锦山】都将量昌【临安人】等将以讨之临安人钱镠【字具美】以骁勇事昌为兵马使【钱镠事始此】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六十二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六十三   唐   僖宗皇帝   【己□】干符六年春正月高骈遣将分道击黄巢大破之巢趣广南   高骈遣其将张璘梁缵分道击黄巢屡破之降其将秦彦【徐州人】毕师铎【寃句人】李罕之【项城人】等巢遂趣广南   夏四月庚申朔日食   以王铎为行营招讨都统   上以羣盗为忧王铎曰臣在朝不足分陛下之忧请自督诸将讨之诏以铎为荆南节度使行营都统铎奏以李系为副使将精兵五万屯潭州【隋置今湖南长沙府是】以拒黄巢【系晟之曽孙也有口才而实无勇畧铎以其家世良将故奏用之】   秋七月黄巢陷广州节度使李迢死之   黄巢上表求广州节度使上命大臣议之左仆射于琮以为广州市舶宝货所聚岂可令贼得之宰相请除巢率府率【唐置左右卫率府率各一人掌东宫兵仗羽卫】从之巢得告身大怒诟执政急攻广州陷之执节度使李迢使草表迢曰予代受国恩亲戚满朝腕可断表不可草巢杀之【高骈奏请遣兵马使张璘将兵五千于彬州守险留后王重任将兵八千于循潮二州邀遮自将万人自大庾岭趣广州击巢巢必逃遁乞敇王铎以兵三万守梧昭桂永四州之险不许 大庾岭即梅岭注见前梧州唐置今广西梧州府是昭州亦唐置今广西平乐府是永州隋置今湖南永州府是余注并见前】   冬十月以高骈为淮南节度使充盐铁转运使周宝【字上珪平州卢龙人】为镇海节度使【纲目于是条提纲高骈为淮南节度使下不书周宝为镇海节度使而书崔安潜为西川节度使考唐书崔安潜传干符初安潜代高骈领西川节度使又高骈传骈自西川徙荆南再授镇海是安潜之领西川在高骈徙节镇海之前不在是年也提纲所书似安潜于是年始受西川之命与本传不符今依通鉴书周宝为镇海不书安潜为西川再考通鉴是年三月有记安潜置黄头军事纲目移载于此今补注于后陈敬瑄为西川节度使条目】   黄巢陷潭州遣其将尚让逼江陵王铎走守将刘汉宏【兖州人】作乱   黄巢在岭南士卒罹瘴疫死者什三四其徒劝之北还以图大事巢乃自桂州编筏沿湘而下抵潭州李系不敢出巢攻陷之【系奔朗州】遣尚让进逼江陵众号五十万江陵兵不满万王铎留其将刘汉宏守江陵自帅众趣襄阳汉宏大掠北归为盗后数日贼乃至【汉宏寻寇宋兖遂掠申光诏诸道兵讨之汉宏乃降】   十一月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大破黄巢于荆门【注见前】黄巢趣襄阳刘巨容与江西招讨使曹全晸合兵屯荆门闗以拒之贼至巨容伏兵林中全晸逆战阳败以诱贼伏发大破之俘斩什七八贼渡江东走或劝巨容穷追巨容曰国家喜负人有急则抚存将士不爱官赏事宁则弃之或更得罪不若留贼以为富贵之资众乃止全晸渡江追贼防朝廷除代亦还由是贼势复振陷鄂州掠饶【今饶州府】信【今广信府】等十五州众至二十万   十二月王铎罢以卢携同平章事   初卢携尝荐高骈可为都统至是骈将屡破贼乃复以携为相凡王铎郑畋所除将帅多易置之   【庚子】广明元年春二月杀左拾遗侯昌业   昌业以盗贼满关东而上专务游戏赏赐无度田令孜专权无上社稷将危上疏极谏上大怒召昌业至内侍省赐死【上善骑射剑槊法算至于音律蒱博无不精妙好蹴鞠鬬鸡尤善击毬甞谓优人石野猪曰朕若应击毬进士举须为状元对曰若遇尧舜作礼部侍郎恐陛下不免驳放上笑而已】   改杨子院为发运使   从高骈之请也度支以用度不足奏借富戸胡商货财之半骈上言天下盗贼蜂起皆出于饥寒独富户胡商未耳乃止   三月以陈敬瑄为西川节度使   崔安潜之镇许昌也【安潜先为忠武节度使】田令孜为其兄陈敬瑄【令孜本姓陈氏冒宦者姓为田敬瑄素微贱为饼师】求兵马使不得既而安潜代高骈镇蜀【蜀兵怯弱安潜募陈许壮士与蜀人相杂训练得三千人皆戴黄帽号黄头军又奏乞洪州弩手教蜀人用弩走丸而射之选得千人号神机营蜀兵由是浸彊】敬瑄因缘令孜得隶神策【累迁大将军】至是令孜见关东羣盗日炽隂为幸蜀之计奏以敬瑄及其腹心杨师立王勗罗元杲镇三川上令四人击毬赌之敬瑄得第一筹即以为西川节度使代安潜师立镇东川勗镇兴元   以郑从谠【字正求余庆之孙干符五年九月同平章事】为河东节度使河东军屡乱【干符六年军乱杀节度使崔季康是年正月复乱杀节度使康传圭】兵益骄故以宰相镇之从谠奏以王调刘从龟【字子长】崇鲁【字郊文皆政会七世孙】赵崇为参佐时人谓之小朝廷言名士之多也【从谠貌温而气劲多谋而善断将士欲为恶者輙先觉诛之知张彦球有方畧本心非欲为乱乃独推首乱者杀之慰谕彦球委以兵柄彦球为尽死力卒获其用】   以高骈为诸道行营都统   卢携奏以骈为都统骈乃传檄征天下兵且广召募得兵七万威望大振携病风不能行内挟田令孜外倚高骈宠遇甚厚货赂公行豆卢瑑无他才附之崔沆时有啓陈常为所阻   夏五月以李顺融为枢密使   始降白麻与将相同   六月黄巢别将陷睦婺州【睦州注见前婺州隋置今浙江金华府是】   黄巢屯信州遇疾疫卒徒多死张璘急击之巢以金啗璘且致书请降于高骈骈欲诱致之许为之求节时昭义感化义武等军皆至淮南骈恐分其功乃奏贼不日当平不烦诸道兵悉遣归之贼知之乃告絶请战骈怒令璘击之兵败璘死巢势复振陷睦婺两州寻复陷宣州【注见前】   遣宗正少卿李龟年使南诏与和亲   初南诏遣使求和亲【事具前】比使还西川节度使崔安潜表以崔澹之议为是【澹以和亲不可许亦具前】上命宰相议之卢携豆卢瑑曰蛮数犯边天下疲弊致百姓困为盗贼皆蛮故也不若且遣使臣报复纵未得其称臣奉贡且不使之懐怨犯边亦可矣乃诏陈敬瑄许其和亲而不称臣以宗正少卿李龟年充使赐以金帛【中和初南诏上表欵附后遂以宗女妻之】   秋七月黄巢渡江   黄巢自采石渡江围天长【唐县今属泗州】六合【即古堂邑隋置县今属江宁府】兵势甚盛淮南将毕师铎言于高骈曰朝廷倚公为安危今贼数十万众乘胜长驱若不据险击之使逾长淮必为大患骈以诸道兵已散张璘复死自度力不能制不敢出兵且上表告急先是卢携谓骈有文武长才若悉委以兵柄黄巢不足平及表至人情大骇诏书责骈骈遂称风痹不复出战【巢众号十五万副都统曹全晸以六千人与之战顾有斩获以众寡不敌退屯泗上以候援军而骈竟不之救贼遂击破全晸悉众渡淮】   李可举【幽州节度使】讨李克用大破之李琢【蔚朔节度使】讨李国昌败之国昌克用亡走达靼【靺鞨别部居于隂山靼当割反 刘友益曰逹靼始见此】   先是李琢与李可举及吐谷浑都督赫连铎共讨沙沱沙沱大将高文集以朔州降至是李克用引兵击文集可举遣兵邀之于药儿岭【胡三省注在雄武军西雄武军注见前】大破之杀万七千余人李尽忠程懐信皆死琢及赫连铎进攻蔚州李国昌战败部众皆溃独与克用及宗族北入达靼【后数月赫连铎隂赂达靼使取之克用知之时与其豪帅游猎置马鞭木叶或悬针射之无不中豪帅心服又置酒与饮酒酣克用言曰吾得罪天子愿效忠而不得今闻黄巢北来必为中原患一旦天子若赦吾罗得与公辈南向共立大功不亦快乎人生几何谁能老死沙碛邪达靼知无留意乃止】   冬十一月黄巢陷东都   黄巢既渡淮所过不虏掠惟取丁壮以益兵遂陷申州入颍宋徐兖之境自称天补大将军转牒诸军云各宜守垒勿犯吾锋吾将入东都即至京邑自欲问罪无预众人【胡三省注言已欲问罪于朝廷与众人无预也】京师闻之大恐卢携称疾不出豆卢瑑崔沆请发闗内及神策军守潼闗上对宰相泣下田令孜陈幸蜀之计瑑和之上不怿令且发兵守潼闗令孜荐张承范等使将兵以令孜为都指挥制置招讨等使巢入东都境汝郑把截使齐克让收军退保潼闗奏乞早遣粮援上命选两神防弩手得二千八百人令张承范等将以赴之巢陷东都留守刘允章帅百官迎谒巢入城劳问闾里晏然田令孜奏募坊市数千人以补两军   以周岌为忠武节度使秦宗权【上蔡人】为蔡州刺史初忠武节度使薛能遣牙将秦宗权调发至蔡州会许州乱大将周岌逐能而杀之【时诏诸道发兵屯溵水徐州兵过许昌大噪能慰抚之乃定时周岌亦引兵赴溵水闻之遽还袭杀徐卒以能待徐卒厚并杀之 溵水注见前】自称留后宗权托云赴难选募蔡兵遂逐刺史据其城及是诏以岌帅忠武岌即表宗权为刺史   十二月黄巢入潼闗   张承范等发京师神防军士皆长安富家子赂宦官窜名军籍厚得廪赐未尝更战陈闻当出征父子聚泣多以金帛雇病坊贫人代行往往不能操兵是日上御章信门楼临遣之承范进言闻黄巢拥数十万之众鼓行而西齐克让以饥卒万人依托闗下今遣臣以二千余人屯于闗上而未闻为馈饷之计以是观之臣窃寒心愿陛下趣诸道精兵早为继援上曰卿辈第行兵寻至矣十二月承范等至潼闗与克让军皆絶粮黄巢军抵闗下不见其际呼声振河华克让力战自午至酉士卒饥甚遂溃克让走入闗贼急攻潼闗承范悉力拒之贼自闗左禁阬【即□峪口也在潼闗南平时禁人往来以榷征税谓之禁阬】入夹攻潼闗闗上兵溃承范变服脱走巢入华州留其将乔钤守之   以黄巢为天平节度使   先是巢将渡淮豆卢瑑请以天平节授巢俟其到镇讨之卢携以为不可乃止及是复下制授之   以王徽【字昭文京兆人】裴澈【休従子】同平章事卢携自杀   田令孜闻巢已入闗恐天子责己乃归罪于携贬为宾客分司而荐徽澈为相携仰药死   黄巢入长安帝走兴元   鳯翔博野【长庆初李寰以博野兵三千归京师留戍鳯翔名博野军】援兵至渭桥见新军【田令孜所募】衣裘温鲜大怒掠之更为贼乡导以趣长安既入城令孜帅神防兵五百奉帝自金光门出惟福穆泽夀四王【夀王即昭宗余无考】及妃嫔数人従行百官皆莫之知晡时贼前锋入长安金吾将军张直方帅文武数十人迎于灞上巢入城数日其徒各出大掠巢不能禁尤憎官吏得皆杀之上趣骆谷鳯翔节度使郑畋谒于道次请留鳯翔上曰朕不欲密迩巨寇且幸兴元征兵以图收复卿可纠合邻道勉建大勲畋曰道路梗澁奏报难通请得便宜从事许之   黄巢僭号   巢杀唐宗室在长安者无遗类遂入宫自称大齐皇帝改元金统唐官三品以上悉停四品以下如故以尚让为太尉命朱温屯东渭桥【温砀山人少孤贫与兄昱存依萧县刘崇家崇数笞辱之崇母独怜之戒家人曰朱三非常人也汝曹善遇之 胡三省曰朱温始此】豆卢瑑崔沆于琮刘邺匿民间巢搜获皆杀之广徳公主曰我唐室之女誓与于仆射俱死贼并杀之将作监郑綦库部郎中郑系义不降贼举家自杀张直方多纳亡命匿公卿于复壁巢杀之   鳯翔节度使郑畋合邻道兵讨贼   郑畋还鳯翔召将佐议拒贼皆曰贼势方炽且宜従容以俟兵集乃图收复畋曰诸君劝畋臣贼乎因闷絶仆地不能言会巢使者以诏书至监军与之宴乐奏将佐以下皆哭使者怪之幕客靳储曰以相公风痹不能来故悲耳民间闻者莫不泣畋闻之曰吾固知人心尚未厌唐贼授首无日矣乃刺指血为表遣使诣行在召将佐谕以逆顺皆聴命刺血与盟完城堑缮器械训士卒密约邻道合兵讨贼邻道皆许诺时禁军分镇闗中者尚数万畋使人招之皆至军势大振巢遣人赍诏召畋畋斩之   车驾至兴元诏诸道出兵收复京师   义成节度使王处存【京兆万年人】举兵入援   处存闻长安失守号哭累日不俟诏命举军入援遣千人间道诣兴元卫车驾   黄巢遣朱温攻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太原祁人】与战大破之遂入援   黄巢之入闗也王重荣为河中留后请降于巢既而巢遣使调发河中吏民不胜其苦重荣谓众曰始吾屈节以纾患今调发不已亡无日矣悉驱巢使者杀之巢遣朱温击河中重荣与战大破之获粮仗四十余船遣使与王处存结盟引兵营于渭北   【辛丑】中和元年春正月帝幸成都   陈敬瑄遣兵奉迎请幸成都田令孜亦劝上上従之   以萧遘【字得圣寘之子】王铎同平章事   上次绵州以遘同平章事及至成都以铎守司徒复同平章事【时裴澈亦自贼中奔诣行在】   二月加高骈东面都统   上遣使趣骈讨黄巢道路相望骈终不出兵   三月以郑畋为京城四面诸营都统   诏以畋为都统蕃汉将士赴难有功者并聴其墨敕除官畋奏以泾原节度使程宗楚为副都统【黄巢遣尚让帅众五万寇鳯翔畋使司马唐夫伏兵要害自以兵数千陈于高冈贼以畋书生轻之鼓行而前伏发大败于龙尾陂斩首二万余级 龙尾陂在鳯翔府岐山县东】   赦李克用遣李友金召之   友金克用族父也前与高文集同降及是代北监军陈景思帅之入援至绛州以贼势方盛乃俱还代州募兵得三万人屯于崞西【崞县之西也崞县注见前】友金因説景思曰吾兄司徒父子勇畧遇人为众所服请奏天子赦其罪召以为帅则代北之人一麾响应贼不足平也景思遣使言之诏如所请友金以五百骑迎之克用帅达靼诸部万人来赴   郑畋传檄天下合兵讨贼   宥州【注见前】刺史拓防思恭本党项羌也紏合夷夏兵防鄜延节度使李孝昌同盟讨贼奉天镇使齐克俭遣使诣郑畋求自效畋乃传檄天下合兵讨贼时天子在蜀诏令不通天下谓朝廷不能复振及得畋檄争发兵应之贼惧不敢复窥京西而诸道并四夷贡献行在不絶蜀中府库充实赏赐不乏士卒欣悦   夏四月官军入长安黄巢走还袭之杀副都统程宗楚鳯翔司马唐夫复据长安   是时唐夫屯渭北王重荣屯沙苑王处存屯渭桥拓防思恭屯武功郑畋屯盩屋夫乘龙尾之捷进薄长安黄巢帅众东走程宗楚先入夫继至处存帅鋭卒五千夜入城民讙呼出迎争以瓦砾击贼军士释兵入第舎掠金帛妓妾贼露宿灞上询知官军不整还袭之大战长安中宗楚夫死军士死者什八九处存收余众还营巢复入长安纵兵屠杀流血成川谓之洗城诸军皆退   五月高骈移檄讨贼出屯东塘【即茱萸湾在今掦州府江都县东北亦曰湾头】有双雉集广陵府舎占者以为城邑将空之兆骈恶之乃移檄四方云将入讨黄巢发兵八万舟二千艘出屯东塘诸将数请行期骈托风涛为阻竟不发   忠武监军杨复光克邓州   黄巢之陷长安也周岌降之甞以夜晏急召监军杨复光左右曰周公臣贼将不利于内侍不可往复光曰事已如此义不图全即诣之酒酣岌言及本朝复光泣下良久曰丈夫所感者恩义耳公自匹夫为公侯奈舎十八叶天子而臣贼乎岌亦流涕曰吾不能独拒战故貌奉而心图之今日召公正为此耳因沥酒为盟分军八千人为八都遣牙将鹿晏晋晖【皆许州人】王建【字光图舞阳人】韩建【字佐时长社人】张造李师泰【亦皆许州人】厐从【曹州人后更名师古】等【考异曰上书八都而下止有王建等七人姓名诸书无可考也】将之时朱温方陷邓州复光帅八都以击温败之遂克邓州【胡三省曰王建始见此】   六月以郑畋为司空同平章事都统如故   李克用陷忻代州   克用牒河东称奉诏将兵讨黄巢令具顿递郑从谠闭城设备而犒给之克用累日不发纵沙陀剽掠城中大骇寻引兵还陷忻代留居代州【既而克用复寇蔚州】   秋七月西川黄头军作乱讨平之   田令孜为行在都指挥处置使颁赐从驾诸军无虚日不及蜀军颇有怨言令孜宴土【蜀军】客【従驾军】都头【唐中业以后一部之军谓之一都其部帅呼为都头】以金杯行酒赐之都头皆拜受黄头军使郭琪独不受起言曰蜀军与诸军同宿卫而赏赐悬殊颇有觖望恐万一致变愿军容减诸将之赐以均蜀军使土客如一则上下幸甚令孜黙然【有□目琪曰汝有功邪答曰琪生长山东征戍边鄙甞与党项契丹数十战又甞征吐谷浑伤脇肠出线缝复战】乃自酌酒于别樽以赐琪琪知其毒不得已饮之归杀一婢吮其血以解毒吐黑汁数升遂帅所部作乱令孜奉天子保东城闭门登楼命诸军击之琪夜突围出奔高骈于广陵【琪至江岸兵众皆散唯一吏从琪解印剑授之令赍诣陈敬瑄且教之曰汝见陈公言郭琪渡江我以剑击之坠水尸随湍流下矣陈公必据汝言悬榜安众汝得厚赏吾家亦可保无恙也遂逸去敬瑄果免其家】   杀左拾遗孟昭图   上日夕专与宦官同处议天下事待外臣殊薄左拾遗孟昭图上疏曰治安之代遐迩犹应同心多难之时中外尤当一体去冬车驾西幸不告南司遂使宰相以下悉为贼所屠前夕黄头军乱陛下亦不召宰相朝臣至今未知圣躬安否夫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北司之天下天子者九州四海之天子非北司之天子北司未必尽可信南司未必尽无用若天子与宰相了无闗涉朝臣皆若路人恐收复之期尚劳宸虑疏入令孜屏不奏矫诏贬昭图嘉州【后周置今四川嘉定府是】司户遣人沉于蟇颐津【在眉州东蟇颐山下山临江津即玻璃江也】闻者气塞   八月星交流如织或大如杯椀   感化牙将时溥【彭城人】杀节度使支详诏以溥为留后支详遣时溥陈璠将兵入闗讨黄巢至东都矫称详命还师而东及彭城详迎劳甚厚溥説详曰众心见迫请公解印以相授详不能制璠谓溥曰支仆射有惠于徐人不杀必成后悔溥不许送详归朝璠伏甲于七里亭【亭去徐州七里因名】并其家属杀之诏以溥为留后溥表璠为宿州刺史寻杀之【溥甞因食中毒疑判官李凝古杀之凝古父损为散骑常侍在成都溥奏凝古父同谋田令孜受其赂令御史台鞫之萧遘奏曰李凝古行毒事出暧昧父损相别数年安得诬以同谋溥恃功乱法欲杀天子侍臣若狥其欲朝廷何以自立损乃得免时令孜专权羣臣莫敢迕视惟遘屡与争辨朝廷倚之】   夀州人王绪作乱陷光州   夀州屠者王绪与妹夫刘行全聚众五百盗据本州月余复陷光州有众万余人秦宗权表为光州刺史固始县佐【唐制诸县丞簿尉以下有司功司户诸佐】王潮【字信成光州固始人】及弟审邽【字次都】审知【字信通】皆以材气知名绪以潮为军正信用之【胡三省曰王潮事始此】   九月高骈罢兵还府   骈与镇海节度使周寳俱出神策军骈以兄事寳及封壤相邻数争细故遂有隙骈檄寳入援寳治舟师以俟之怪其久不行幕客或曰高公有并吞江东之志声云入援未必非图我也防骈使人约寳面防洲【在扬州府江都县南江滨有城为南北襟要地】议军事寳辞疾不往由是遂为深仇骈留东塘百余日诏屡趣之骈上表托以寳将为后患复罢兵还府【骈召董昌至广陵钱镠説昌曰观高公无讨贼心不若去之昌従之自石铙引兵入据杭州周寳表为杭州刺史】   冬十月鳯翔行军司马李昌言作乱郑畋赴行在李昌言将兵屯兴平时鳯翔仓库虚竭犒赏稍薄昌言因激怒其众引军还袭府城郑畋登城谓之曰行军茍能戢兵爱人为国灭贼亦可以顺守矣乃以留务委之即日西赴行在诏以畋为太子少分司昌言为鳯翔节度使   【壬寅】二年春正月以王铎为诸道行营都统   王铎以高骈无心讨贼自以身为首相发愤请行恳欵流涕至于再三上许之以铎充都统罢高骈但领盐铁转运使驿召崔安潜为副都统以周岌王重荣为司马诸葛爽【青州博昌人】康寔为先锋使又以王处存李孝昌拓防思恭为京城三面都统以杨复光为南面营都监使   二月以郑畋为司空同平章事   军事一以咨之   夏四月王铎以诸道兵逼长安   铎将两川兴元之军屯灵感寺【在西安府富平县】泾原屯京西易定河中屯渭北邠宁鳯翔屯兴平保大定难屯渭桥忠武屯武功官军四集巢势日蹙号令所行不出同华【时长安城中斗米直三十缗卖人为粮以肥瘠论价】   五月加高骈侍中罢盐铁转运使   骈既失兵柄复解利权攘袂大诟上表自诉言辞不逊上命郑畋草诏切责之骈臣节既亏贡赋遂絶【骈好神仙宠信方士吕用之用之引其党张守一等共蛊惑骈骈与郑畋有隙用之谓曰宰相有遣剑客来刺公者今夕至矣惟张先生可以御之骈请于守一守一乃使骈衣妇人服潜于他室而代骈居寝中夜掷铜器于堦令铿然有声又密以彘血洒庭宇如格鬬之状及旦笑谓骈曰几落奴手骈泣谢之用之刻青石为竒字曰玉皇授白云先生髙骈密令左右置道院香案骈得之惊喜用之曰玉皇以公焚修功着将补真官计鸾鹤不日当降是后骈于道院庭中刻木鹤时着羽服跨之用之又欲以兵威胁制诸将请募骁勇二万人号莫邪都骈即以张守一及用之为军使置将吏如帅府又虑人泄其奸谋乃言于骈曰神仙不难致但恨学道者不能絶俗累故不肯降临耳骈乃悉去姬妾谢絶人事宾客将吏皆不得见有不得已见之者皆先令沐浴斋祓拜起才竟已复引出由是用之専行威福无所忌惮而境内亦不复知有骈矣】   六月蜀中羣盗起   先是卭州牙官阡能【西蜀夷有阡姓】因公事违期亡命为盗逾月众至万人横行卭雅于是羣盗并起【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韩求】各聚众数千人应之官军与战大败【官军恐获罪多执村民为俘陈敬瑄不问悉斩之其中亦有老弱妇人或问之皆曰我方治田续麻官军忽系虏以来不知何罪】既而峡贼韩秀升【唐书作故涪州刺史】屈行从以兵防峡江路【即三峡之路】为盗陈敬瑄遣兵讨之复为所败【江淮贡赋防絶云安淯井路不通乏盐 云安后周县今曰云阳属四川夔州府县有盐井淯井在四川叙州府长宁县北产盐】敬瑄乃以押牙髙仁厚【史传不详里系】为都招讨指挥使先讨阡能等平之【仁厚获阡能谋者温言慰问谓曰汝归潜语诸寨我明日且战有能释甲迎者当署背为归顺字遂纵之去命诸将毁栅鼓而前罗浑擎设伏诈降仁厚遣将不持兵入谕其众皆真降浑擎穷而走众执之仁厚曰愚人不足语乃署降众背令前驱过诸寨则大呼曰罗浑擎已降大军至矣因示以背字寨中皆争出降执句胡僧斩韩求罗夫子奔阡能寨谋决战会前驱者至众皆不应罗夫子自到众挈其首缚阡能以献仁厚出兵凡六日五贼皆平余众悉降】明年敬瑄复奏以仁厚为行军司马讨峡路羣盗仁厚攻焚贼寨凿沉其舟【贼精兵尽在舟中而资粮子女则皆在寨仁厚访知之乃扬兵江上久之不战潜遣千人直薄贼寨火而噪之贼率舟兵救火仁厚令善泅者凿其舟皆沉众惶惧多溃仁厚遣兵于要路遮击且招之】贼众执秀升行従以降【仁厚问状秀升曰自大中皇帝晏驾天下无复公道纽解□絶今日反者岂独秀升杋上之肉惟所烹醘仁厚愀然械送行在斩之】   秋七月以钟传为江西观察使   初王仙芝寇掠江西高安【唐县今为江西瑞州府治】人钟传聚蛮獠依山为堡众至万人仙芝陷抚州【唐置今为府属江西】而不能守传入据之诏即以为刺史至是又据洪州【注见前】朝廷遂以传为观察使传既去抚州南城【汉县今为江西建昌府治】人危全讽复据之遣其弟存昌据信州【传寻拜镇南节度使攻抚州久不下传自率兵围之会城中夜起火诸将请急攻传曰君子不迫人之危乃扫地祭天向城再拜祝曰全讽不降非民之罪愿天止火全讽闻之即降传居江西三十年累拜太保中书令封南平王】   八月刘汉宏寇杭州董昌击破之   先是刘汉宏既降以为宿州刺史汉宏怨朝廷赏薄乃复以为浙东观察使至是汉宏遣其弟汉宥将兵二万营于西陵【注见前】谋并浙西董昌遣兵马使钱镠拒之镠夜济江袭其营大破之   九月朱温以华州降王铎以为同华节度使   朱温见黄巢兵势日蹙知其将亡遂举州降   冬十月以朱温为河中行营招讨副使赐名全忠以王敬武【青州人】为平卢留后   平卢大将王敬武逐其节度使安师儒自称留后朝廷因而授之时诸道兵皆防关中独平卢不至王铎遣判官张濬【字禹川河间人】往説之敬武已受黄巢官爵不出迎濬见而责之曰公为藩臣侮慢诏使不能事上何以使下敬武愕然谢之既宣诏将士皆不应濬徐谕之曰人生当先晓逆顺次知利害黄巢贩盐虏耳公等舍累叶天子而臣之果何利哉今天下勤王之师皆集京畿而淄青独不至一旦贼平天子返正公等何面目见天下之人乎将士皆改容引咎曰谏议【濬以谏议大夫为判官】之言是也敬武即发兵従濬而西   十一月李克用将沙陀趣河中   黄巢兵势尚彊王重荣谋于都监杨复光复光曰鴈门李仆射骁勇有彊兵素有徇国之志所以不来者以与河东结隙耳若以朝旨谕郑公而召之必来则贼不足平矣时王铎在河中乃以墨敕召克用谕郑从谠克用遂将沙陀万七千人趣河中不敢入太原境独以数百骑过晋阳城下别从谠从谠厚赠之   十二月以李克用为鴈门节度使   克用将兵四万至河中皆衣黑贼惮之曰鵶军至矣皆避其锋   【癸卯】三年春正月李克用败贼将黄揆【巢之弟】于沙苑王铎以克用为东北面行营都统   以王铎为义成节度使   田令孜欲归重北司称铎讨黄巢久无功卒用杨复光策召沙陀而破之故罢铎兵柄以悦复光   以田令孜为十军十二卫观军容使   令孜自以建议幸蜀收传国寳列圣真容散家财犒军为已功令宰相请加赏故有是命   魏博节度使韩简寇郓州及河阳其将乐行逹杀之【自韩允中据魏博至简凡二世十二年】诏以为留后【赐名彦祯寻以为节度使】   成徳节度使王景宗卒以其子镕为留后【镕生方十嵗】三月李克用围华州黄巢遣尚让救之克用逆战破之巢兵数败食复尽阴为遁计发兵三万搤【于革反】蓝田道【所以通武闗南走之路】遣尚让救华州李克用及王重荣引兵逆战破之克用进军渭桥毎夜令其将薛志勤康君立潜入长安焚积聚斩虏而还贼中大惊   以杨行愍【字化源合肥人后更名行密】为庐州刺史   行愍本庐州牙将勇敢屡有战功【都将忌之屡遣戍行愍过辞都将阳为好言问所乏对曰唯少公头耳即斩之自称八营都知兵马使刺史不能制荐于高骈】高骈以为押牙知庐州事朝廷因而命之行愍闻州人王勗贤召欲用之固辞问其子弟曰子潜好学愼密可任以事弟子稔有气节可为将行愍召潜置门下以稔及定逺人季章为骑将【胡三省曰杨行密事始此】   夏四月李克用破黄巢收复长安   李克用与忠武将厐従河中将白志迁等引兵先进与黄巢军战于渭南一日三捷义成义武诸军继之贼众大奔克用等入京师巢焚宫室遁去多遗珍寳于路官军争取之不急追贼遂逸去诏克用同平章事斩巢相崔璆克用时年二十八于诸将最少而兵势最彊破黄巢复长安功第一诸将皆畏之【克用一目微眇时人谓之独眼龙】   六月黄巢取蔡州节度使秦宗权降之合兵围陈州巢使其骁将孟楷击蔡州宗权逆战而败遂称臣于巢初陈州刺史赵犨【陈州宛邱人】谓将佐曰巢不死长安必东走陈其冲也不可不为之备乃完城堑缮甲兵积刍粟六十里之内民有资粮者悉徙之入城多募勇士使子弟分将之楷果移兵击陈犨先示之弱伺其无备袭击杀获殆尽擒楷斩之巢闻之怒与宗权合兵围城掘堑五重百道攻之陈人大恐犨谕之曰忠武素着义勇陈州号为劲兵况吾家久食陈禄誓与此州存亡且徇国而死不愈于臣贼而生乎有异议者斩数引鋭兵开门击贼破之巢益怒营于州北为持久之计【时民间无积聚贼掠人为粮生投碓硙并骨食之号其处曰舂磨塞】已而犨求救于邻道朱全忠救之败贼于鹿邑【全忠遂据亳州 鹿邑隋县今属河南归徳府】   以刘谦【一名知谦字徳光其先上蔡人后家南海】为封州刺史   初谦为岭南小校节度使韦宙竒之妻以兄女及是谦屡击盗有功故有是命【胡三省曰刘谦事始此】   秋七月以朱全忠为宣武节度使   时汴宋荐饥骄军难制外有大敌众心危惧而全忠勇气益振   左骁卫上将军杨复光卒于河中【尹起莘曰复光宦者而□其爵予其忠于王室也】   复光慷慨善忠义善抚士卒及卒军中恸哭累日八都将各以其众散去田令孜素忌复光闻其卒甚喜因摈斥其兄枢密使复恭为飞龙使【令孜专权人莫与之抗惟复恭数与之争得失故令孜恶之】   郑畋罢为太子太保   畋虽当播越犹谨法度田令孜为判官呉圆求郎官畋不许陈敬瑄欲立于宰相之上畋以故事使相【唐时节度使带平章事及三公者谓之使相】品秩虽高皆居首相之下固争之二人乃令鳯翔节度使李昌言上言军情猜忌不可令畋扈从过此乃罢之   冬十月李克用取潞州   昭义节度使孟方立【邢州人】以潞州地险人劲屡簒主帅欲迁治所于邢州潞人不悦潜乞师于李克用克用遣其弟克修【字崇逺】击之取潞州是后克用每嵗出兵争山东三州【邢洺磁】之人半为俘馘野无稼穑矣   十二月忠武将鹿晏【杨复光八都将之一】据兴元   晏帅所部自河中南掠襄邓金洋所过屠灭声云西赴行在至兴元遂逐节度使牛勗自称留后【时杨复光既卒故晏散而谋割据】   【甲辰】四年春二月东川节度使杨师立举兵反三月诏以高仁厚为留后将兵讨之   高仁厚之讨韩秀升也陈敬瑄语之曰成功而还当奏以东川相赏杨师立闻之怒令孜恐其为乱征为右仆射师立得诏书不受代杀官告使【奉仆射告身于师立者】及监军使举兵进屯涪城移檄行在及诸道数陈敬瑄十罪自言集本道将士十五万人长驱问罪诏仁厚讨之   夏四月李克用会许汴徐兖之军于陈州黄巢退走黄巢兵尚彊周岌时溥朱全忠等求救于李克用克用将蕃汉兵五万救之巢围陈州几三百日赵犨兄弟与之大小数百战虽兵食将尽而众心益固克用防许汴徐兖之军于陈州攻尚让于太康防之巢闻之惧解围而去   五月黄巢趣汴州李克用等追击大破之尚让帅众降巢收余众奔兖州   五月大平地深三尺许巢营为水所漂且闻李克用将至遂引兵东北趣汴州至尉氏尚让以骁骑五千进逼大梁全忠复告急于克用克用追之及于中牟北至满渡【胡三省注汴河津济之地】乘其半济奋击大破之杀万余人贼遂溃尚让帅其众降巢逾汴而北克用追击之于封邱又破之巢收余众近千人东奔兖州克用追至寃句骑能属者才数百人昼夜行二百余里以粮尽还汴州获巢幼子及乘舆服器等物得所掠男女万余人纵遣之   李克用至汴州朱全忠袭之克用走还   李克用至汴州全忠固请入城馆于上源驿【在开封府城南】就置酒甚恭克用乘酒使气语颇侵之全忠不平薄暮罢酒从者皆醉宣武将杨彦洪密与全忠谋连车塞路发兵围驿而攻之克用醉不之闻侍者郭景铢扶克用匿床下以水沃其面而告之克用始张目援弓而起须臾烟火四合防大震电天地晦冥亲兵薛志勤扶克用随电光缒城得出全忠误射彦洪殪之克用还军中【克用妻刘氏多智畧左右先归者以变告刘氏神色不动立斩之险召大将约束谋保军以还比明克用至欲勒兵攻全忠刘氏曰此当诉言朝廷若擅举兵相攻则天下孰能辨其曲直且彼得以辞矣克用从之】引兵去移书责全忠全忠复书曰前夕之变仆不之知朝廷自遣使者与杨彦洪为谋彦洪既伏其辜惟公谅察克用乃归晋阳【克用养子嗣源年十七从克用自上源出矢石之间独无所伤嗣源本胡人名邈佶烈无姓克用择军中骁勇者皆养为子韩嗣昭张嗣本骆嗣恩张存信孙存进王存贤安存孝皆以养子冒姓李氏所谓义儿也 李嗣源即后唐明宗始见此韩嗣昭汾州太谷县民家子张嗣本鴈门人骆嗣恩吐谷泽部人张存信回鹘张政子孙存进振武人王存贤本名贤许州人安存孝本名敬思代州飞狐人】   六月东川将吏斩杨师立降诏以高仁厚为东川节度使   先是高仁厚至徳阳【此唐所置徳阳县也今属绵州汉故县在今潼川府射洪县】杨师立遣其将郑君雄等据鹿头闗以拒仁厚击败之【仁厚陈于闗下君雄等悉众出战仁厚设伏于陈后阳败走君雄等追之伏发大败遁还】遂进围梓州【东川节度所治】久之不下仁厚乃为书射城中遗其将士谕降及是郑君雄大呼于众曰天子所诛者元恶耳他人无预也众大噪突入府师立自杀君雄挈其首出降诏以仁厚为东川节度使【后仁厚为陈敬瑄所杀】   尚让败黄巢于瑕邱【注见前】贼党斩巢以降   尚让追黄巢至瑕邱败之巢众殆尽巢甥林言斩巢兄弟妻子首将诣时溥沙陀军夺之并斩言首以献于溥   天平节度使朱瑄【新旧书五代史俱作朱宣宋州下邑人徐无党曰俗以宣为瑾兄于名加玉非也今从通鉴作瑄】击秦宗权败之   秦宗权纵兵四出侵噬邻道天平节度使朱瑄【瑄先为天平牙将署濮州刺史留后曹存寔战死瑄守郓州有功拜节度使】有众三万从父弟瑾勇冠三军朱全忠为宗权所攻势甚窘求救于瑄瑄遣瑾将兵救之败宗权于合乡【冯智舒曰在徐州沛县即古互乡】全忠徳之与瑄约为兄弟   秋七月时溥献黄巢首   时溥遣使献黄巢首并其姬妾上御楼受之宣问姬妾汝曹皆勲贵子女何为从贼其居首者对曰狂贼防逆国家以百万之众失守宗祧播迁巴蜀今陛下乃以不能拒贼责一女子置公卿将帅于何地乎上皆戮之   李克用表乞讨朱全忠诏谕解之   李克用之还晋阳也大治兵甲奉表自陈为朱全忠所图将佐三百余人并牌印皆没不返乞遣使按问发兵讨之朝廷方务姑息得表大恐但优诏和解之克用前后八表称全忠隂狡祸贼异日必为国患惟乞下诏削其官爵臣自帅本道兵讨之上累遣杨复恭等谕旨称吾深知卿寃方事之殷姑存大体克用终郁不平时藩镇相攻者朝廷不复为之辩曲直由是互相吞噬惟力是视皆无所禀受矣   八月进李克用爵为陇西郡王   李克用请以其弟克修镇潞从之由是昭义分为二【泽潞为一镇邢洺磁为一镇】   九月以王徽知京兆事   上以长安宫室焚毁故久留蜀未归以徽为京兆尹招抚流散缮治宫室   冬十一月鹿晏据许州诏以为忠武节度使   晏之去河中也王建韩建张造晋晖李师泰各帅其众与之俱晏猜忍众心不附田令孜密遣人诱之二建与张造晋晖李师泰帅众数千奔行在令孜养以为假子拜诸卫将军使各将其众号随驾五都又遣诸将讨晏晏弃兴元防襄州【刘巨容奔成都巨容能烧药为黄金田令孜求其方不与后遂杀之灭其族】转掠房邓还据许州【节度使周岌弃城走】晏遂自为留后朝廷不能讨因以为节度使【后二年秦宗权陷许州杀晏】   田令孜杀内常侍曹知慤   初宦者曹知慤【华原人】有胆畧黄巢陷长安知慤集壮士据嵯峨山【注见前】数遣人变服夜入长安攻贼营贼惊疑不自安朝廷闻而嘉之就除内常侍田令孜恶之矫诏使邠宁将王行瑜【邠州人】袭杀之令孜由是益骄横禁制天子不得有所主断上时语左右而流涕   十二月以陈岩为福建观察使   初黄巢转掠福建建州人陈岩聚众数千保乡里号九龙军观察使郑鉴表以自代岩为治有威惠闽人安之   盗杀中书令王铎   先是铎以朱全忠骄悍难制表请还朝诏徙铎义昌节度使【太和中置治沧州】铎厚于奉养及是过魏州侍妾成列服御鲜华魏博节度使乐彦祯之子从训围而杀之掠其侍妾彦祯以遇盗闻朝廷不能诘   【乙巳】光啓元年春正月诏招抚秦宗权   黄巢虽平宗权复炽寇掠焚剪其残暴又甚于巢军行未始转粮车载盐尸以从北至卫滑西及关辅东尽青齐南出江淮极目千里无复烟火上将还长安畏宗权为患诏招抚之   车驾发成都   王绪陷汀漳二州【皆唐置今俱为府属福建】   秦宗权责租赋于光州刺史王绪不能给宗权怒发兵击之绪惧悉举光夀二州兵五千人渡江转掠江洪防州是月陷汀漳然皆不能守也   三月车驾至京师   京师荆棘满城狐兎纵横上凄然不乐时朝廷号令所及惟河西山南剑南岭南数十州而已   秦宗权僭号诏以时溥为行营都统讨之   李可举王镕寇易定王处存击破之   卢龙节度使李可举成徳节度使王镕恶李克用之彊而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与克用亲善又河北唯义武尚属朝廷可举等虑其害己约共灭而分之可举遣其将李全忠【范阳人】攻易州镕亦遣将攻无极【汉县今属正定府】卢龙裨将刘仁恭【深州人】穴地入城陷易州李克用自将救无极大败成徳兵拔新城处存夜遣兵防羊皮袭卢龙军复取易州   夏六月卢龙将李全忠杀李可举而代之   全忠既丧师恐获罪还袭幽州李可举自焚死全忠自为留后   秦宗权遣将孙儒【河南人】陷东都   留守李罕之与儒相拒数月兵少食尽弃城西保渑池儒据东都月余焚掠而去城中寂无鸡犬   秋七月杀右补阙常濬   濬上疏曰陛下姑息藩镇太甚是非功过骈手并足致天下纷纷若此犹未之寤宜稍振典刑以威四方田令孜曰此疏传于藩镇岂不致其猜忿贬濬万州【唐置今属广东琼州府】司户寻赐死   八月以赵犨为蔡州节度使   秦宗权攻邻道二十余州陷之唯陈距蔡百余里兵力甚弱刺史赵犨日与宗权战宗权不能屈诏以犨为蔡州节度使犨徳朱全忠之援凡所调发无不立至   王绪前锋将擒绪奉王潮为将军   王绪至漳州以道险粮少令军中毋得以老弱自随犯者斩唯王潮兄弟挟其母以从绪责之曰军皆有法未有无法之军汝违吾令而不诛是无令也潮等曰人皆有母未有无母之人将军奈何使人弃其母乎绪怒命斩其母潮等曰潮等事母如事将军既杀其母安用其子请先母死将士皆为之请乃舎之有望气者谓绪曰军中有王者气于是绪见将卒有勇畧及气质魁岸者皆杀之众皆自危行至南安【隋县今属福建泉州府】潮説其前锋将伏壮士篁中擒绪反缚以徇遂奉潮为将军引兵将还光州约其属所过秋毫无犯行及沙县【唐县今属福建延平府】泉州人张延鲁等以刺史廖彦若贪暴帅耆老奉牛酒请潮为州将潮乃引兵围泉州【既而潮拔泉州杀廖彦若闻观察陈岩威名不敢犯福州境遣使降之岩表潮为泉州刺史潮沈勇有智畧招懐离散均赋缮兵吏民悦服王绪自杀】   冬十月田令孜遣朱玫【邠州人】李昌符【昌言之弟】攻河中李克用救之十二月进逼京城   先是田令孜自兼两池榷盐使【安邑解县两池旧隷盐铁中和以来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专之嵗献三千车以供国用令孜奏复旧制自兼两池使】收其利以赡军徙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为泰宁节度使【方镇表昭宗干寜四年始赐号沂海节度使为泰宁军此云泰宁葢史臣追叙之文也】重荣自以有复京城功为令孜所摈不肯之兖州表数令孜十罪令孜结邠宁节度使朱玫鳯翔节度使李昌符【李昌言卒表以昌符为节度使】以抗之重荣求救于李克用克用方怨朝廷不罪朱全忠选兵市马聚结诸胡议攻汴州报曰待吾先灭全忠还扫鼠辈如秋叶耳重荣曰待公自关东还吾为虏矣不若先除君侧之恶退擒全忠易矣时玫昌符亦阴附于全忠克用乃上言玫昌符与全忠相表里欲共灭臣臣不得不自救已集蕃汉兵十五万决以来年济河北讨二镇不近京城保无惊扰还灭全忠以雪讐耻上遣使者谕释冠盖相望玫欲朝廷讨克用数遣人潜入京城烧积聚杀近侍声云克用所为于是京师震恐令孜遣玫昌符将本军及神策等军合三万人屯沙苑以讨重荣重荣发兵拒之告急于克用克用引兵赴之与重荣俱壁沙苑表请诛令孜及玫昌符诏和解之克用不听十二月合战玫昌符大败克用进逼京城令孜奉天子幸鳯翔长安宫室为乱兵焚掠无孑遣矣   【丙午】二年春正月田令孜刦帝如寳鸡【即汉陈仓唐改名陈仓注见前】李克用还军河中与王重荣同表请上还宫因罪状田令孜请诛之令孜引兵入宫刦上幸寳鸡从者才数百人宰相朝臣皆不知翰林承旨杜让能【字羣懿审权子】独追及之明日乃有太子少保孔纬【字化文戣之孙】等数人继至太庙神主皆失之上以纬为御史大夫使还召百官时田令孜弄权再致播迁天下共忿疾之朱玫李昌符亦耻为之用且惮蒲晋之彊更与之合萧遘召玫亟迎车驾玫引歩骑五千至鳯翔孔纬诣宰相宣诏萧遘裴澈以令孜在上侧辞疾不见纬令台史趣百官赴行在皆辞以无袍笏纬召三院御史泣谓曰布衣亲旧有急犹当赴之岂有天子防尘而臣子累召不徃邪御史请办装数日而行纬拂衣而起曰吾妻病垂死且不顾诸君善自为谋请从此辞遂复走行在   朱玫李昌符追逼车驾帝复走入大散关【注见前】   邠岐兵追逼乘舆钲鼓之声闻于行宫田令孜奉上发寳鸡神策军使王建以长剑五百前驱奋击乘舆乃得前上以传国寳授建使负之以从登大散岭李昌符焚阁道丈余将摧折矣王建挟上自烟焰中跃过夜宿板下【上枕建膝而寝既觉始进食解御袍赐建曰以其有泪痕故也】比明车驾才入散关玫至攻不能克嗣襄王煴【肃宗元孙】以疾留遵涂驿【唐书煴本传驿在石鼻石鼻城在寳鸡县东】为玫所得与之俱还鳯翔【克用还太原重荣与玫昌符复表请诛田令孜】   三月帝至兴元   朱玫李昌符使山南西道节度使石君渉栅险要烧邮驿上由他道以进山谷﨑岖邠军迫其后危殆者数四仅得达山南君渉弃镇走归朱玫鳯翔百官萧遘等罪状田令孜及其党韦昭度【字正己京兆人因供奉僧澈结宦官得同平章事】请诛之诏加王重荣应接粮料使调其谷十五万斛以继国用重荣表称令孜未诛不奉诏诏遣王建帅部兵戍三泉【唐县故城在今陜西汉中府宁羌州】遥领璧州【唐置今四川保宁府通江县是】刺史将帅遥领州镇自此始   以孔纬杜让能同平章事   上之在寳鸡也孔纬度朱玫必反请速幸梁州翌日车驾已发而玫兵至微纬言几殆及是以纬与杜让能俱同平章事让能从上在险难中未甞暂去左右上劳之曰古谓忠于所事卿无负矣让能谢曰臣世国恩陛下不以臣不肖使扞牧圉临难苟免臣之耻也   夏四月朱玫奉襄王煴权监军国事还京师以郑昌图【字光业余庆从孙】同平章事   朱玫以田令孜在天子左右终不可去言于萧遘曰主上播迁六年将士冒矢石百姓供馈饷战死饿死十减七八仅能复京城主上更以勤王之功为敇使之荣委以大权使堕纲纪骚扰藩镇召乱生祸玫昨奉尊命来迎大驾不防信察反类胁君吾辈报国之心极矣战贼之力殚矣安能垂头弭耳受制于阍寺之手哉李氏子孙尚多相公盍改图以利社稷乎遘曰主上无大过恶正以令孜专权肘腋致坐不安席近日初无行意令孜陈兵帐前迫胁以行足下尽心王室止有引兵还镇拜表迎銮废立重事遘不敢闻命玫出宣言曰我立李氏一王敢异议者斩遂逼鳯翔百官奉襄王煴权监军国事承制封拜帅百官奉煴还京师使遘为册文遘不从乃使兵部侍郑昌图为之以昌图同平章事【玫以萧遘为太子太保遘称疾辞其弟蘧为永乐令往从之 永乐唐县宋省故城在今山西蒲州府】   田令孜自为西川监军   田令孜自知不为天下所容力荐杨复恭为中尉自除西川监军往依陈敬瑄复恭斥令孜之党出王建为利州刺史   五月朱玫自加侍中以裴澈判度支高骈兼中书令吕用之为岭南东道节度使   朱玫承制大行封拜以悦藩镇受其命者什六七高骈仍奉牋劝进吕用之建牙开幕一与骈同凡骈之腹心及将校能任事者皆逼以从已不复咨禀骈颇疑之欲收其权而无如之何用之亦惧访于其党郑杞杞曰宁我负人无人负我   六月诏扈跸都将杨守亮【曹州人本姓訾为杨复光养子冒姓杨氏】与王重荣李克用共讨朱玫   初李昌符与朱玫谋立襄王既而玫自为宰相昌符怒更通表兴元玫遣王行瑜将兵五万追乘舆屯鳯州【后周置明为县今属陜西汉中府】是时诸道贡赋多之长安兴元从官卫士皆乏食上涕泣不知为计杜让能曰杨复光与王重荣同破黄巢相亲善复恭其兄也若遣重臣往谕重荣以大义且致复恭之意宜有回虑上从之重荣即聴命表献绢十万匹且请讨朱玫以自赎襄王煴遣使者至晋阳赐李克用诏言上已晏驾吾为藩镇所推今已受册克用大怒其大将葢寓【蔚州人】因説曰銮舆播迁天下皆归咎于我今不诛朱玫黜李煴无以自湔洗克用从之燔诏书囚使者遣使上表移檄进讨诏以扈跸都将杨守亮将兵二万出金州与重荣克用共讨朱玫先是山南之人皆言克用与朱玫合人情恟惧表至上出示从官并谕山南诸镇由是帖然然克用表犹以朱全忠为言上使杨复恭以书谕之云俟三辅事宁别有进止   秋七月朱玫遣王行瑜寇兴州【即后魏武兴郡注见前】诏神策都将李茂贞【深州博野人本姓宋名文通以功赐姓名】拒之【胡三省曰李茂贞始此】以周岳为武安军节度使   初江西将闵勗【唐书作顼】戍安南还过潭州逐观察使自为留后诏以为钦化军节度使时武陵蛮雷满据朗州【满本渔师高骈在荆南擢领蛮军从骈广陵逃归聚众据州】陬溪【武陵地】人周岳据衡州【岳尝与满鬬欲杀之及闻满已得志遂陷衡州逐刺史】石门【隋县今属澧州】蛮向瓌据澧州【集夷獠数千攻陷州城】诏皆授为刺史至是岳发兵攻潭州勗招淮西将黄皓入城共守皓遂杀勗岳攻防州城擒皓杀之诏更钦化军曰武安以岳为节度使   八月卢龙节度使李全忠卒以其子匡威为留后冬十月朱玫立襄王煴称帝改元【改元建贞遥尊上为太上元皇圣帝】十一月董昌取越州   董昌谓钱镠曰汝能取越州吾以杭州授汝镠遂将兵攻克之刘汉宏走台州刺史杜雄执送昌斩之昌遂徙镇越州以镠知杭州事【已而诏以昌为浙东观察使镠为杭州刺史】   十二月王行瑜还长安斩朱玫煴奔河中王重荣杀之传首行在   杨复恭传檄关中曰得朱玫首者以静难节度使赏之王行瑜战数败与其下谋曰今无功归亦死曷若与汝曹斩玫首定京城迎大驾取邠宁节乎众从之遂引兵还长安玫怒责之曰汝欲反邪行瑜曰吾不反欲诛反者耳遂擒斩之并杀其党数百人诸军大乱裴澈郑昌图奉襄王奔河中重荣诈为奉迎执煴杀之百官死者殆半函煴首送行在【刑部请御南门献馘百官毕贺太常博士殷盈孙曰煴为贼臣所逼正以不能死节为罪耳礼公族罪在大辟君为之素服不举今煴已就诛宜废为庶人而葬其首其献馘称贺之礼请俟朱玫首至而行之従之 殷盈孙侑之孙也】   孙儒陷河阳   初忠武决胜指挥使孙儒与龙骧指挥使刘建锋【字鋭端蔡州朗山人】戍蔡州拒黄巢马殷【字覇图许州鄢陵人】隶军中以材勇闻及秦宗权叛儒等皆属焉宗权遣儒将兵攻陷郑州进陷河阳儒自称节度使张全义【字国维濮州濮县人本名言后赐名】据懐州李罕之据泽州以拒之【胡三省曰马殷始见此】   天平牙将朱瑾逐泰宁节度使齐克让而代之   瑾将袭兖州乃求昏于克让而盛饰车服私蔵兵甲以赴之亲迎之夕甲士窃发逐克让而代之   【丁未】三年春正月以王行瑜为静难军节度使李茂贞领武定节度使【时以洋州为武定节镇】杨守亮为山南西道节度使二月流田令孜于端州   令孜依陈敬瑄竟不行   代北节度使李国昌卒   三月诛伪宰相萧遘郑昌图裴澈   时朝士受煴官者甚众法司皆处以极法杜让能力争之免者什七八【胡寅曰萧遘之罪固可以死然有拒朱玫之言有罪状田令孜之奏有不撰伪册弃官归永乐之节若裴郑则身相襄王事有间矣杜让能为余人力争而不为遘区别惜哉】   车驾至鳯翔   李昌符恐车驾还京虽不治前过恩赏必踈乃以宫室未完固请驻跸府舎従之   镇海军乱节度使周寳奔常州   寳募亲军千人号后楼兵倍其廪给军中皆怨而后楼兵浸骄不可制寳溺于声色不亲政事有言军中怨望者寳曰乱则杀之军将刘浩帅其党作乱后楼兵亦叛寳奔常州浩迎度支催勘使薛朗入为留后【高骈闻寳败遣使馈以虀粉寳怒投于地曰若有吕用之在难方作毋诮我已而钱镠迎寳至杭州寳寻卒镠遂取常润擒薛朗以归杀之】   利州刺史王建袭阆州而据之   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忌王建骁勇屡召之建惧不往周庠【许州人】説建曰唐祚将终藩镇互相吞噬皆无雄材逺畧不能戡济多难公勇而有谋得士卒心立大功者非公而谁然葭萌四战之地难以久安阆州地僻人富刺史杨茂实不修职贡若表其罪兴兵讨之可一战而擒也建从之召募溪洞酋豪有众八千沿嘉陵江【即古西汉水源出秦州嶓冢山迳阶州宁羌又南迳四川之保宁顺庆诸府下流入于涪水】而下袭阆州逐茂实自称防御使招纳亡命军势益盛【部将张处裕説建遣使奉表天子仗大义以行师綦毋谏复説建养士爱民以观天下之变建皆从之 张处裕綦母諌皆许州人】   夏四月淮南都将毕师铎等发兵讨吕用之克扬州用之亡走师铎执高骈而幽之   高骈遣毕师铎将兵屯高邮备秦宗权师铎与吕用之有隙疑惧不自安谋于腹心皆劝师铎起兵诛用之师铎以淮宁军使郑汉章亦素切齿于用之乃夜与百骑潜诣之汉章大喜发兵千余人从师铎至高邮与镇遏使张神劒【淮南人名雄善用劒故谓之神劒】割臂沥酒饮之推师铎为行营使移书境内言诛用之及张守一诸葛殷【亦用之党】之意神劒请留高邮师铎汉章以兵前至广陵【城中惊扰用之不以白骈骈登□闻喧噪声左右乃以变告骈惊急召用之诘之用之徐对曰己随宜区处倘或不已止烦元女一力士耳骈曰近者觉君之妄多矣君善为之勿使吾为周侍中用之惭惧而退】师铎以广陵城坚兵多遣其属孙约诣宣州乞师于观察使秦彦且许以克城之日迎彦为师彦遣其将秦稠将兵三千助师铎攻罗城克之用之亡走骈保子城师铎纵兵大掠骈命撤备与师铎相见交拜如賔主之仪署节度副使承制加左仆射郑汉章等迁官有差都虞候申及説骈曰逆党不多诸门尚未有守者令公及此夜出发诸镇兵还取府城此转祸为福之计也若一二日事定恐浸艰难及亦不得在左右矣骈犹豫不从明日师铎果分兵守诸门捜捕用之亲党悉诛之遣使趣秦彦过江【或説师铎曰仆射向者举兵葢以用之辈奸邪暴横高令公不能区理故顺众心为一方去害今用之既败军府廓然仆射宜奉高公而佐之但总其兵权以号令谁敢不服用之乃淮南一叛将耳移书所在立可枭擒如此则外有推奉之名内得兼并之实使高公聪明必知内愧如其不悛乃杌上肉耳奈何以此功业付之他人不若亟止秦司空彼必未敢轻进就使他日责我以负约犹不失为高氏忠臣也师铎不从以告郑汉章汉章曰此智士也求之不复见】既而师铎获诸葛殷杖杀之迎骈入道院并收其亲党十余人幽之   秦宗权攻汴州朱全忠拒击大破之   秦宗权悉力攻汴州朱全忠患兵少以朱珍【徐州丰人】为淄州【唐置今济南府淄川县是】刺史募兵于东道珍至淄青旬日得万余人又袭青州获马千匹还至大梁全忠喜曰吾事济矣时蔡兵数万还汴城列三十六寨全忠谓诸将曰彼未知朱珍之至宜出其不意击之乃自引兵攻之连防四寨斩万余级蔡人大惊以为神宗权自引精兵会之全忠求救于兖郓朱瑄朱瑾皆引兵赴之义成军亦至【时全忠已并义成军】全忠以四镇兵攻宗权大破之宗权宵遁蔡人之守东都河阳许汝懐郑陜虢者闻宗权败皆弃去宗权之势自是稍衰   宣州观察使秦彦入扬州庐州刺史扬行密引兵攻之   毕师铎之攻广陵也吕用之诈为髙骈牒署庐州刺史杨行密行军司马遣兵入援庐江人袁袭说行密曰高公昏惑用之奸邪师铎悖逆凶徳参防而求兵于我此天以淮南授明公也趣赴之行密从之至天长用之及张神剑皆以其众归之【时神剑求货于师铎不得故怒而归行密】防秦彦将兵三万入广陵自称权知节度事行密遂帅诸军抵广陵彦闭城自守遣秦稠出战败死士卒死者什七八【已而秦彦悉出城中兵使毕师铎郑汉章将之陈于城西延衺数里行密积金帛粮米于一寨伏兵其傍自将冲陈兵始交行密阳败广陵兵追之入寨纵掠伏兵四起俘斩殆尽】   六月李昌符作乱败走以李茂贞为招讨使讨之天威都头杨守立【本姓胡杨复恭养子】与李昌符争道麾下相殴帝命中使谕之不止昌符遂拥兵烧行营守立与战昌符败走保陇州诏遣李茂贞讨之   河中军乱杀节度使王重荣诏以王重盈代之   重荣用法严末年尤甚牙将常行儒作乱攻重荣杀之制以其弟重盈为防国节度使执行儒杀之   以李罕之为河阳节度使张全义为河南尹   孙儒既去河阳李罕之召张全义于泽州与之收合余众罕之据河阳全义据东都共求救于河东李克用表罕之为河阳节度使全义为河南尹初东都洊经寇乱居民不满百户全义选麾下十八人材器可任者人给一旗一榜谓之屯将使诣十八县故墟落中植旗张榜招懐流散劝之树艺蠲其租税由是民归之者如市又选壮者教之战以御寇盗数年之后都城坊曲渐复旧观诸县户口率皆归复桑麻蔚然野无旷土其胜兵者大县至七千人小县不减二千人为之置令佐以治之【全义明察人不能欺而为政寛简出见田畴美者辄下马与僚佐共观之召田主劳以酒食有蚕麦善收者或亲至其家悉呼出老幼赐以茶防衣物民间言张公不喜声伎见之未尝笑独见佳麦良茧则笑耳有田荒秽者则集众杖之或诉以乏人牛则召其邻里责使助之由是邻里有无相助比户丰实凶年不饥遂成富庶焉】   秋八月李茂贞平陇州李昌符伏诛诏以茂贞为鳯翔节度使   朱全忠取曹州   全忠欲兼兖郓而以朱瑄兄弟有功于己攻之无名乃诬瑄招诱宣武军士遣其将朱珍葛从周【字通美濮州鄄城人】袭曹州拔之又攻濮州与兖郓兵战于刘桥【在曹州府范县西南】杀数万人瑄瑾仅以身免【朱珍寻拔濮州进攻郓州朱瑄遣其将诈降于珍珍引兵赴之瑄开门纳汴军闭而杀之珍走瑄复取曹州】   九月以张濬同平章事   初李克用素薄濬之为人及闻其作相私谓诏使曰张公好虚谈而无实用朝廷采其虚名而用之异日交乱天下必是人也濬闻而衔之   秦彦杀高骈   高骈在道院左右无食秦彦与毕师铎出师屡败疑骈为厌胜外围益急恐骈党为内应乃杀骈并其子弟甥侄同坎瘗之杨行密闻之帅士卒缟素向城大哭三日【初骈之在成都杀突将也有一妇人临刑防手大骂曰我必诉于上帝使汝他日举家屠灭如我今日至是卒如其言】   冬十月杨行密克扬州   广陵城中无食草根木实皆尽以菫泥【黏土也】为饼食之饿死者大半宣军掠人诣肆卖之驱缚屠割流血满市部将张审威师麾下登城啓关纳外兵守者皆不鬭而溃先是彦师铎信重妖尼奉仙至是问计奉仙曰走为上策乃奔东塘行密入城改殡骈及其族城中遗民才数百家饥羸非复人状行密辇西寨米以赈之自称淮南留后   十一月秦宗权遣孙儒攻扬州屠高邮   秦宗权遣其弟宗衡将兵万人渡淮与杨行密争扬州以孙儒为副张佶【长安人】刘建锋马殷及宗权族弟彦晖皆从抵广陵城西据行密故寨秦彦毕师铎引兵与合未几宗权召宗衡等还蔡拒朱全忠孙儒知宗权势不能久称疾不行宗衡屡促之儒怒杀之传首于全忠分兵掠邻州众至数万以扬州城下乏食还袭高邮屠之【张神剑逃归扬州行密杀之而阬其众秦彦毕师铎郑汉章寻为孙儒所杀】   闰月以朱全忠兼淮南节度使   朝廷以淮南久乱以全忠兼节度使感化节度使时溥自以先进为都统顾不得淮南而全忠得之意甚恨望全忠以书假道于溥溥不许徐汴始搆怨【全忠多权数将佐莫测其所为惟馆驿廵官敬翔能逆知之往往助其所不及全忠大悦自恨得翔晩凡军机民政悉以咨之 敬翔字子振同州冯翊人】   王建攻成都不克退屯汉州   王建既据阆州东川节度使顾彦朗【丰州人】畏之数遣使问馈陈敬瑄恐其合兵图已谋于田令孜令孜曰建吾子也今折简召之可致麾下遣使召之建大喜留其家于梓州帅麾下精兵一千与从子宗鐬假子宗瑶【本姜郢燕人】宗弼【本魏□许人】宗侃【本田师侃许人】宗弁【本鹿弁】俱西至鹿头关西川参谋李乂谓敬瑄曰王建虎也奈何延之入室彼安肯为公下乎敬瑄悔遣人止之建怒破关而进拔汉州敬瑄遣使让之对曰十军阿父召我来及门而拒之重为顾公所疑进退无归矣令孜登楼慰谕之建与诸军罗拜曰今既无归且辞阿父作贼矣彦朗发兵助之急攻成都三日不克退屯汉州敬瑄告难于朝诏遣中使和解之不从   杨行密斩吕用之   吕用之之在天长也绐杨行密曰用之有银五万铤埋于所居克城之日愿备麾下一醉之资至是行密阅士卒顾用之曰仆射许此曹银何食言邪因牵下腰斩之怨家刳割立尽【发其中堂得桐人书骈姓名于胸桎梏而钉之】张守一亦归行密复为诸将合仙丹又欲干军府之政行密怒而杀之   【戊申】文徳元年春正月以朱全忠为蔡州四面行营都统蔡将石璠寇陈亳朱全忠遣朱珍葛从周将兵击擒之诏以全忠为都统代时溥诸镇兵皆受节制   二月以杨行密为淮南留后   朱全忠之兼淮南节度也使其将张廷范【本优人】致朝命于行密以行密为副使又以李璠为留后廷范至广陵行密厚礼之及闻李璠来怒有不受之色廷范密使人白全忠宜自以大军赴镇全忠从之至宋州廷范逃归曰行密未可图也乃奏以为留后【时李璠为时溥所袭不得至广陵】   帝至长安   魏博军乱逐其节度使乐彦祯推牙将罗信【字徳孚贵乡人】知留后事   彦祯骄泰不法子从训凶险聚亡命为亲兵牙兵疑之籍籍不已从训逃出彦祯以为相州刺史从训遣人至魏运甲兵金帛交错于路牙兵益疑彦祯惧请避位为僧众推牙将罗信知留后事既而信杀彦祯及従训诏以信为魏博留后   张全义袭河阳李罕之奔泽州   初罕之与全义割臂为盟相得欢甚罕之勇而无谋性复贪暴意轻全义闻其勤俭力穑笑曰此田舎一夫耳屡求谷帛全义皆与之小不如所欲輙械主吏杖之河南将佐皆愤怒全义竭力奉之罕之益骄罕之所部不耕稼专以剽掠为资至是悉众攻降绛州进攻晋州全义潜发屯兵夜袭河阳黎明入城罕之逾垣走全义尽俘其家遂兼领河阳节度使罕之奔泽州求救于李克用已而克用遣兵攻河阳朱全忠救却之以丁防【寿春人】为留后全义复为河南尹全义徳全忠援已尽心附之【罕之据泽州日事寇钞懐孟晋绛数百里间州无刺史县无令长田无麦禾邑无烟火者殆将十年】   三月戊戌朔日食既   立寿王杰【懿宗第七子】为皇太弟帝崩太弟即位【是为昭宗】上疾大渐皇弟吉王保长而贤羣臣属望十军观军容使杨复恭请立其弟夀王杰是日下诏立杰为皇太弟监军国事中尉刘季述遣兵迎杰入居少阳院宰相以下就见之上崩遗制太弟即位更名敏【后复更名□】太弟体貌明粹有英气喜文学既践阼以僖宗威令不振朝廷日卑有恢复前烈之志尊礼大臣梦想贤豪中外忻忻焉   夏四月孙儒袭扬州陷之   孙儒陷扬州自称节度使杨行密将奔海陵袁袭劝行密归庐州再为进取之计从之【行密畏孙儒之逼欲袭洪州袁袭曰钟传定江西已久兵彊食足未易图也赵锽新得宣州怙乱残暴众心不附公宜卑礼厚币説和州孙端上元张雄使自采石济江侵其境彼必来逆战公自铜官济江防之破锽必矣行密从之 孙端和州刺史张雄泗州涟水人先据蘓州后屯上元赵锽秦彦赴扬州时补为宣歙观察使铜官山名在池州府南陵县西元和志作利国山出铜】   以郭禹【本成汭青州人因亡命更姓名】为荆南留后   禹初为荆南节度使陈儒【江陵人】牙将防荆南叛将张瓌【滑州人】袭江陵逐儒而代之【时雷满屡攻掠荆南儒以瓌为行军司马使击满瓌因还兵攻逐儒】欲杀禹禹亡走袭归州据之既而秦宗权遣兵攻江陵久之【凡二年死者相枕】城陷瓌死至是禹击荆南守将王建肇弃城走朝廷以禹为留后【荆南荒乱之余民版无几禹抚集雕残通商务农未再朞自占者万余户时镇国节度使韩建劝课农桑亦以治显人谓之北韩南郭其后诏以禹为节度使禹奏复姓名为成汭】   五月朱全忠击蔡州克其外城   全忠既得洛孟无西顾之忧乃发兵击秦宗权大破之克北关门宗权守中州【蔡州中城也】全忠分诸将为二十八寨以环之   六月以韦昭度为西川节度使兼西川招抚使   陈敬瑄与王建相攻贡赋中絶建以成都尚彊欲罢兵周庠綦母谏以为不可请据卭州为根本建曰吾在军中久观用兵者不倚天子之重则众心易离不若疏敬瑄之罪表请朝廷命大臣为帅而佐之则功庶可成乃使周庠草表请讨敬瑄以赎罪因求卭州顾彦朗亦表请赦建罪移敬瑄他镇以靖两川【初黄巢之乱上为夀王従幸蜀徒行疲乏卧磻石上田令孜自后至以鞭抶之使前上心衔之及即位使人监西川军令孜不奉诏】上方愤藩镇跋扈欲以威制之防得彦朗建表以令孜所恃者敬瑄耳乃以昭度兼两川招抚制置等使征敬瑄为龙武统军寻诏割卭蜀黎雅置永平军以建为节度使削敬瑄官爵   冬十月葬靖陵【在陜西干州东北】   【史臣曰懿僖昏庸相继干符之际嵗大旱蝗民愁盗起其乱遂不可复支盖亦天人之防欤】   昭宗皇帝   【己酉】龙纪元年春二月秦宗权伏诛   先是蔡将申丛执宗权以降朱全忠槛送京师至是伏诛【京兆尹孙揆监刑宗权于槛车中引首谓揆曰尚书察宗权岂反者邪但输忠不效耳观者皆笑遂斩于独栁 孙揆字圣圭武水人】   三月进朱全忠爵为东平郡王   夏六月李克用拔磁洺杀孟方立   李克用大发兵遣李罕之李存孝攻孟方立拔磁洺方立遣大将马溉将兵数万拒之大败克用乘胜进攻邢州方立性猜忌诸将不为用慙惧饮药死弟迁素得士心众举为留后求援于宣武宋全忠遣大将王防裕【琅琊临沂人】将精兵赴之   以杨行密为宣歙观察使   先是行密自糁潭【镇名在庐州府无为州南濵江】济江孙端张雄为赵锽所败锽将苏塘将兵屯曷山【亦名四合山在太平府当涂县西南】行密击之塘大败行密遂围宣州至是城中食尽人相啗指挥使周进思据城逐赵锽锽将奔广陵田頵【字徳仁合肥人】追擒之未几城中执进思以降行密入宣州诸将争取金帛徐温【字敦美海州朐山人】独据米囷为粥以食饿者【胡三省曰徐温始见此】锽将周本【宿松人】勇冠军中行密以为裨将锽之败也左右皆散惟李徳诚【西华人】不去行密以宗女妻之诏以行密为观察使【朱全忠与锽有旧遣使求之袁袭劝行密斩首还之未几袭卒行密哭之曰天不欲成吾大功邪何为折吾股肱也】   秋七月朱全忠攻徐州不克引兵还   先是全忠遣兵攻徐州大破其兵宿州降至是全忠复遣朱珍拔萧县据之时溥与相拒全忠欲自往临之珍命诸军皆葺马廐李唐宾【陜州人】部将严郊独惰慢军吏责之唐宾怒见珍诉之珍怒斩唐宾白全忠云唐宾谋叛敬翔恐全忠乘怒仓猝处置违宜故留使者逮夜然后白之全忠果大惊翔因为画策收唐宾妻子系狱遣骑往慰抚军中始安七月全忠至珍出迎执而诛之进击时溥会大引兵还   冬十月平卢节度使王敬武卒   军中推其子师范为留后   十月帝祀圜丘   上将祀圜丘故事中尉枢密皆防【暌桂反衣裾分也】衫侍从僖宗之世已具襴【袍下施横幅绯紫各视其品】笏至是又令有司制法服【谓冕服佩剑】孔纬及谏官礼官皆以为不可上出手札谕之曰卿等所论至当事有从权勿以小瑕遂妨大礼于是宦者始服劒佩侍祠【上在藩邸素疾宦官及即位杨复恭恃援立功所为皆不□上意不平政事多谋于宰相孔纬张濬劝上举大中故事抑宦者权复恭常乘肩舆至太极殿是日上与宰相言及四方反者孔纬曰陛下左右有将反者况四方乎上矍然问之纬指复恭曰复恭陛下家奴乃肩舆造前殿多养壮士为假子使典禁兵或为方镇非反而何复恭曰子壮士欲以收士心卫国家岂反邪上曰然则何不使姓李而姓杨乎复恭无以对复恭假子天威军使守立勇冠六军上欲讨复恭恐守立为乱谓复恭曰朕欲得守立在左右复恭见之上赐姓名李顺节使掌六军管钥不朞年擢至天武都头俄加平章事及谢日台吏申请班见百僚孔纬判不集顺节不悦他日语微及之纬曰宰相师长百僚故有班见相公职为都头而于政事堂班见百僚于意安乎顺节不敢复言 天武都头田令孜募新军为五十四都天武其一也判不集谓判台申不使集百官】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六十三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六十四   唐   昭宗皇帝   【庚戌】大顺元年春正月羣臣上尊号   夏四月诏削夺李克用官爵属籍以张濬为招讨制置使孙揆副之防诸道兵讨克用   李克用既克磁洺【□具前】复拔邢州【孟迁力诎执宣武援将王防裕以降】既而又攻云州【防御使赫连铎求救于卢龙李匡威匡威将兵赴之克用将安金俊战死克用乃引还】于是赫连铎李匡威请讨克用朱全忠亦上言克用终为国患臣请与河北三镇共除之乞朝廷命大臣为统帅上命集羣臣议之【初张濬夲由杨复防以进复恭中废更附田令孜而薄复恭复恭再用事深恨之上知濬与复恭有隙特亲倚之及全忠请讨克用濬因此欲倚外势以挤复恭】时三省御史台四品以上言克用不可讨者十六七杜让能刘崇望【字希徒崇之弟龙纪元年同平章事】亦以为不可张濬独曰先帝再幸山南沙陀所为也臣尝虑其与河朔相表里致朝廷不能制今两河藩镇共请讨之此千载一时也但乞陛下付臣兵柄旬日可平孔纬曰濬言是也杨复恭曰先朝播迁虽藩镇防扈亦由居中之臣措置未得其宜今宗庙甫安不宜更造兵端上曰克用有兴复大功今乘其危而攻之【谓诸镇与仇】天下其谓我何纬曰陛下所言一时之体张濬所言万世之利上以二相言协僶俛从之曰兹事付卿二人无贻朕羞乃以濬爲河东行营都招讨制置使京兆尹孙揆副之濬奏给事中牛徽【僧孺之孙】爲行营判官徽曰国家以防乱之余欲为英武之举横挑彊冦吾见其颠沛也遂以衰疾固辞【濬发京师日言于上曰俟臣先除外忧然后为陛下除内患杨复恭窃听之饯濬于长乐坡属濬酒濬辞复恭戏之曰相公杖钺専征作态邪濬曰俟平贼还方作态耳复恭益忌之 长乐坡在西安府咸寕县东北即□水西岸】   昭义军乱杀留后李克恭朱全忠取潞州李克用遣兵围之诏以孙揆领昭义节度使   初李克用巡潞州以供具不厚怒节度使李克修诟而笞之克修慙愤成疾卒克用表其弟克恭为留后潞人素乐克修简俭以其死非罪怜之而克恭骄慢不习军事将士胥怨昭义有劲兵号后院将克用将图河朔令克恭选五百人送晋阳克恭遣其将冯霸部送至铜鞮【汉县州省故城在今山西沁州】霸刦其众以叛牙将安居受因之作乱攻克恭而焚杀之附于朱全忠已而居受为众所杀【居受召霸霸不至因出走为野人所杀】霸引兵入潞自为留后全忠遣河阳留后朱崇节将兵入潞州克用遣康君立李存孝将兵围之诏以孙揆领昭义节度使   秋八月李克用执昭义节度使孙揆揆死之【纲目作李克用执招讨副使孙揆以归杀之今依唐书昭宗纪改书】   七月官军至阴地関【在平阳府灵石县西南今曰南闗镇】朱全忠遣骁将葛从周将千骑潜自壶闗【后魏县今属潞安府】夜抵潞州犯围入城又遣别将攻李罕之于泽州奏请遣孙揆赴镇张濬亦恐昭义遂为汴人所据使揆将兵二千趣潞州八月发晋州李存孝闻之以三百骑伏于长子【秦县今属潞安府】西谷中擒揆及中使韩归范献于克用欲以揆为河东副使揆曰吾天子大臣兵败而死分也岂能复事镇使邪克用怒命锯之锯不行揆骂曰死狗奴锯人当用夹板汝岂知邪乃以板夹而锯之至死骂不絶声   九月李克用复取潞州   先是汴军围泽州呼李罕之曰相公毎恃河东今张相公围太原葛仆射入潞州旬日之间沙陀无穴自藏相公何路求生邪及是李存孝至选精骑五百绕汴寨呼曰我沙陀之求穴者也欲得尔肉以饱士卒可令肥者出鬭汴将邓季筠亦骁将也引兵出战存孝生擒之余众遁走存孝大破之复攻潞州葛从周弃城走归全忠时军河阳闻之亦引还是月李匡威攻蔚州李嗣源击走之【嗣源性谨重□俭诸将相防各自夸勇畧嗣源独黙然徐曰诸君喜以口击贼嗣源但以手击贼耳众惭而止】   王建克卭州   先是建攻卭州陈敬瑄遣其大将杨儒以兵三千助刺史毛湘守之儒率所部降建【儒登城见建兵盛叹曰唐祚尽矣王公治众严而不残殆可以庇民乎遂出降建养以为子更名宗儒】建留张琳【许州人】为卭州招安使引兵还成都【于是简资嘉戎四州悉降于建 简州唐置今属成都府余注俱见前】及是建攻卭州益急城中食尽救兵不至毛湘谓都知兵马使任可知曰吾不忍负田军容【湘本令孜亲吏】吏民何罪尔可持吾头归王建乃沐浴以俟刃可知斩湘以降建入卭州以张琳知留后缮完城隍抚安夷獠经营蜀雅引兵复还成都【已而建取蜀州】   冬十月李克用遣兵拒官军于赵城【注见前】十一月官军溃张濬韩建遁还   官军出阴地关克用遣李存孝将兵五千营于赵城镇国节度使韩建以壮兵三百夜袭其营存孝设伏以待之建兵不利静难鳯翔之兵不战而走禁军自溃河东兵乗胜逐北扺晋州西门张濬出战又败濬与韩建拒守晋州存孝攻之三日语其众曰张濬宰相俘之无益天子禁兵不宜加害乃退五十里而军濬建乃得遁去存孝取晋綘【注见前】二州大掠慈【唐置慈州金曰吉州今州山西】隰【注见前】之境【□是克用遣范归范归附表颂冤曰臣父子三代受恩四朝破□勋□黄巢黜□王存易定致陛下今日冠通天之冠佩白玉之玺未必非臣之力也若以攻云州为臣罪则拓防思恭之取□延朱全忠之侵徐郸何独不讨赏彼诛此臣岂无辞今张濬既已出师则臣故难束手已集蕃汉兵五十万欲直扺藩潼与濬格鬬若其不胜甘从削夺不然轻骑叫阁顿首丹陛诉奸囬于扆坐纳制敕于朝廷然后自拘司败恭俟鈇锧表至濬已败朝廷震恐】濬建至河阳撤屋为栰以济师徒失亡殆尽是役也朝廷倚朱全忠及河朔三镇及濬至晋州全忠方连兵徐郓镇魏倚河东为扞蔽皆不出兵兵未交而孙揆被擒掦复恭复从中沮之故濬军望风自溃   复置升州【今江南江寜府唐初曰蒋州乾元初改升州上元后废大顺初复置】   时张雄据上元诏复置升州以雄为刺史未几卒裨将冯铎【雄同里人】代之【杨行密之围扬州也雄率军浮淘屯东塘城中竞以金玉珠缯诣雄军贸食通天□一得米五升锦衾一得娕五升雄军富过所望即不战去后遂据上元雄善抚众人怀之其卒也为立祠】   【辛亥】二年春正月朱全忠攻魏博罗信拒之不克请和全忠乃还   初全忠假道于魏以伐河东罗信不许乃自黎阳济河击魏丁会葛从周取黎阳临河【隋县故城在今大明府开州】厐师古【曹州南华人】霍存【洺州曲周人】下淇门【镇名在今卫辉府汲县】卫县【隋县即古朝歌注见前】全忠自以大军继之信军于内黄全忠击之五战皆捷信惧遣使厚币请和全忠乃还魏博自是服于汴   孔纬张濬罢以崔昭纬【字蕴曜慎由从子】徐彦若【商之子】同平章事张濬既败故与纬同罢而相昭纬彦若【纬出为京南节度使濬出为鄂岳观察使杨复恭使人刦纬于长乐坡斩其旌节资装俱尽纬仅能自免】   贬孔纬张濬逺州刺史复李克用官爵   李克用上表曰张濬以陛下万代之业邀自己一时之功知臣与朱温深仇私相连结臣今身无官爵名是罪人不敢归陛下藩方且欲于河中寄寓进退行止伏俟指挥于是再贬纬濬复克用官爵使归晋阳既又加克用中书令贬濬绣州【唐置宋省故城在今广西浔州府桂平县】司户【濬奔华州依韩建与孔纬求敕于朱全忠全忠表讼其寃朝庭不得已并聴自便】   孙儒攻宣州   孙儒尽举淮蔡之兵济江转战而南杨行密城戍皆望风奔溃儒将李从立奄至宣州东溪【即宛溪在今寕国府宣城县东】行密守备尚未固众心危惧夜使其将台蒙【台氏古台骀之后以名为氏蒙合肥人】将五百人屯溪西【宛溪之西】蒙使士卒呼徃返数四从立以为大众继至遽引去儒前军至溧水【隋县今属江寜府】行密使将李神福【洺州人】帅精兵袭之俘斩千人未几儒引还掦州遣将据滁和行宻即攻复之朱全忠遣使与行宻约共攻儒儒恃其彊移牒藩镇数行宻全忠之罪且曰俟平宣汴当引兵入朝除君侧之恶于是悉焚扬州庐舍尽驱丁壮及妇女渡江杀老弱以充食【儒于是引兵复逼宣州屡破行宻兵旌旗辎重亘百余里行密求救于钱镠镠以兵食助之行宻遂取常州防时溥遣兵南侵至楚州行宻将张训等击败之复取楚州 张训滁州清流人】   二月以王师范为平卢节度使   师范初为留后棣州刺史张蟾不从起兵讨之至是师范遣其将卢宏击棣州宏引兵还攻师范师范使人迎之仍请避位宏以师范年少信之不设备师范宻谓小校刘鄩【宻州安邱人】曰汝能杀宏吾以汝为大将宏入城师范伏甲而飨之鄩杀宏于座师范慰谕士卒自将以攻棣州杀蟾以鄩为马步副都指挥使诏以师范为节度使【师范和谨好学每本县令到官师范辄备仪卫徃谒之命客将挟令坐聴事自称百姓拜之于庭僚佐或谏师范曰吾敬桑梓所以教子孙不忘本也】   夏四月彗星见赦天下   彗星出三台【注见前】入太防【注亦见前】长十余丈   王建逐韦昭度还攻成都   韦昭度将诸道兵十余万讨陈敬瑄三年不能克馈运不继朝议欲息兵乃下诏复敬瑄官爵令顾彦朗王建各帅众归镇建见制书曰大功垂成奈何弃之周庠劝建请韦公还朝独攻成都克而有之于是建表敬瑄令孜罪不可赦愿毕命以图成功复説昭度曰今闗东藩镇迭相吞噬此腹心之疾也相公宜早归庙堂与天子谋之敬瑄疥防【与癣同】责建可办也昭度犹豫未决建擒其亲吏骆保于行府门脔食之昭度大惧遽称疾以印节授建即日东还建送之出剑门即以兵守之不复内东军急攻成都环城烽堑亘五十里   秋七月李克用攻云州克之   赫连铎走吐谷浑【降部之居代北者】后克用攻杀之   王建克成都自称西川留后   陈敬瑄巡内州县率为建所取田令孜登城谓建曰老夫向于公甚厚何见困如是建曰父子之防岂敢忘但朝廷命建讨不受代者傥太师改图建复何求是夕令孜自携印节诣建营授之建泣谢请复为父子如初敬瑄开城迎建建下令禁焚掠自称西川留后敬暄寓居新津【后周县今属成都府】建以一县租赋赡之寻授建为西川节度使【建留心政事容纳直言好施乐士用人各尽其才谦恭俭素然多忌好杀诸将有功名者多因事诛之】   九月以杨复恭为上将军致仕   杨复恭縂宿卫兵専制朝政诸假子皆为节度使又养宦官子六百人多为监军上舅王瓌【惠安太后弟】求节度使复恭不可瓌怒诟之复恭奏以为黔南节度使至桔栢津【在四川保寜府昭化县东即嘉陵白水二江合流处】覆诸江中上深恨之李顺节尽以复恭阴事告上上乃出复恭为凤翔监军复恭愠怼不肯行称疾求致仕从之使者致诏命还复恭潜刺杀之   冬十月杨复恭谋反遣天威都头李顺节讨之复恭走兴元与杨守亮等举兵拒命   复恭居第近玉山营【唐初分蓝田县地置玉山县寻废营盖因废县而名以屯禁军】假子守信为玉山军使数徃省之或告复恭与守信谋反上御安喜门命顺节将兵攻其第不克禁军欲掠两市遇刘崇望立马谕之曰天子亲在街东督战汴曹皆宿卫之士当于楼前杀贼立功勿贪小利自取恶名众皆曰诺遂从而东守信兵望见溃走定信与杨复恭挈其族趣兴元与杨守亮等同举兵拒朝廷以讨李顺节为名【时东川节度使顾彦朗卒诏以其弟彦晖代之遣中使徃赐旌节杨守亮囚而夺之使杨守厚将兵攻梓州彦晖求救于王建建遣兵救之守厚走还守亮又欲自金商袭京师时昭信防御使冯行袭方奉命治金州逆击大破之 冯行袭字正臣均州人】   十二月杀天威都头李顺节   顺节恃恩骄横出入常以兵自随中尉刘敬宣西门君遂恶之白上恐其作乱诱杀之百官表贺   【壬子】景福元年春二月以李茂贞为山南西道招讨使先是鳯翔李茂贞静难【邠寕军】王行瑜镇国【华州军】韩建同州【匡国军】王行约秦州【天雄军】李茂庄五节度使上言杨守亮容匿叛臣杨复恭请出兵讨之乞加茂贞山南西道招讨使朝议以茂贞得山南不可复制下诏和解之皆不聼茂贞行瑜擅举兵击兴元表请不已遗杜让能西门君遂书陵蔑朝廷上意不能容召宰相諌官议于时宦官有阴与二镇相表里者宰相不敢言给事中牛徽曰先朝多难茂贞诚有翼卫之功诸杨阻兵亟出攻讨其志亦在疾恶但不当不以诏命耳比闻兵过山南杀伤至多陛下傥不俟招讨使授之使用国法约束则山南之民尽矣上乃从之既而茂贞取兴元复恭守亮等奔阆州   以时溥为太子太师溥不奉诏   朱全忠连年攻时溥徐泗濠三州民不得耕获兖郓河东兵救之皆无功【全忠取曹州徐之骁将刘知俊降之溥军自是不振 刘知俊字希贤徐州沛人】复值水灾人死者十六七溥困甚请和于全忠全忠曰必移镇乃可溥许之全忠乃奏请移溥他镇诏以溥为太子太师溥恐全忠诈而杀之据城不奉诏【朝庭不得已复以溥为感化节度使】   夏六月杨行密击孙儒斩之遂归扬州   孙儒屡攻宣州【大顺二年正月十二日凡再攻至是年二月遂围之】杨行密谓诸将曰儒之众十倍于我吾数战不利欲退保铜官【山名注见前】何如刘威【彭城人】李神福曰儒扫地逺来利在速战宜屯据险要坚壁清野以老其师时出轻骑抄其馈饷夺其俘掠彼前不得战退无资粮可坐擒也戴友规【卢州人】曰若望风弃城正堕其计淮南士民及自儒军来降者甚众公宜遣将先防送归淮南使复生业儒军闻淮南安堵皆有思归之心人心既揺安得不败行密悦从之至是屡破儒兵张训屯安吉【后汉县今为州属浙江湖州府】防其粮道儒食尽士卒大疫行宻纵兵击之儒军大败田頵擒斩之传首京师儒众多降于行密行密帅众归扬州表田頵守宣州安仁义【代北人】守润州【孙儒降兵多蔡人行密选其尢勇徤者五千人厚其廪赐以皂衣防甲号黑云都每战使之先登陷陈四邻畏之】既而诏以行密为淮南节度使行密以用度不足欲以茶盐易民布帛掌书记髙朂【舒城人】曰兵火之后十室九空又渔利以困之将复离叛不若悉我所有易邻道所无足以给军选贤守令劝课农桑数年之间仓库自实行密从之田頵闻之曰贤者之言其利逺哉【先是扬州富庶甲天下时人称扬一益二及是被兵六年江淮之闇扫地殆尽行密能以勤俭足用招抚流防轻徭薄敛未及数年公私交足几复承平之旧 掦一益二言扬州第一益州为次也】   冬十月以李存孝为邢洺磁节度使   李克用之复取潞州也李存孝以不得昭义【克用以康君立为昭义留后以存孝为汾州刺史】愤怒始有叛志已而克用表存孝为邢洺磁留后【克用所署节度使安知建潜附朱全忠乃表存孝代之】存孝与李存信俱为克用假子【存孝本安敬思存信本张氏子俱见前】不相睦存信有宠于克用存孝欲立大功以胜之乃建议取镇冀存信从中沮之不时聼许及王镕围尧山【克用攻王镕大破之防临城等数县李匡威救之克用大掠而还既而镕匡威合兵十余万攻尧山 临城唐县今属直棣赵州尧山唐县今顺徳府唐山县是】存孝救之不克克用更遣李嗣勲等击破之存信因譛存孝无心击贼疑有私约存孝闻之愤怒且惧祸及乃潜结王镕及朱全忠上表以三州自归乞赐旌节及会诸道兵讨克用诏以存孝为节度使不许会兵   十二月初行景福崇元厯   太子少詹事边冏等所造   【癸丑】二年春正月以李茂贞为山南西道节度使茂贞不奉诏   茂贞自请镇兴元故有是命茂贞欲兼得鳯翔不奉诏   二月李克用击王镕李匡威救之克用还攻邢州李克用围邢州王镕致书解之克用怒进击镕大破之遂下井陉李存孝将兵救之又乞师于朱全忠全忠方与时溥相攻不能救李匡威引兵救镕败河东兵于元氏【注见前】克用引还攻邢州既而镕救邢州克用败之复与连和   李匡威为弟匡筹所逐奔镇州   匡威之发幽州也家人防别以弟匡筹之妻美醉而淫之及还匡筹据军府自称留后以符追行营兵匡威众溃王镕迎归镇州父事之既而匡威谋夺镇州为镇人所杀【匡威为镕完城堑缮甲兵训士卒潜谋夺镇州隂以恩施悦其将士王氏在镇又镇人爱之不徇匡威匡威忌日镕吊之匡威素服□甲伏兵刦之镕趋抱匡威曰镕为晋人所困几亡矣赖公以有今日公欲得四州此固镕之愿也不若与公共归府以位让公则将士莫之拒矣匡威以镕年少易之与镕骈马入府防大风雷雨鹿瓦皆振匡威入门镇军□之有屠者墨君和自缺垣跃出拳殴匡威甲士挟锗登屋共攻匡威杀之镕时年十七】   以栁玭为滤州【注见前】刺史   栁氏自公绰以来世以孝悌礼法为士大夫所宗玭为御史大夫上欲以为相宦官恶之故久谪于外【玭尝戒其子弟曰凡门第髙可畏不可恃也立身行已一事有失则得罪重于他人死无以见先人于地下此其所以可畏门髙则骄心易生族盛则为人所疾懿行实材人未之信小有疪类众皆指之此其所以不可恃也故膏粱子弟学宜加勤行冝加励仅得比他人耳】   夏四月王建杀陈敬瑄田令孜   建屡请杀敬瑄令孜朝廷不许建使人告敬瑄作乱令孜通凤翔书皆杀之【建令判官冯涓草表奏之曰开柙出虎孔宣父不责他人当路斩蛇孙叔敖葢非利已专杀不行于□外先机恐失于彀中 冯涓宿之孙】   朱全忠防徐州时溥自杀   先是濠泗二州【时漙廵属】降于朱全忠全忠遣其子友裕攻濮州【朱瑄巡属】防之遂令移兵击时溥既而友裕围彭城久之不克至是全忠自将如徐州都指挥使厐帅古先拔佛山【即石佛山注见前】寨遂抜彭城溥举族登燕子楼【在徐州府城东北隅张建封所筑】自焚死全忠以宋州刺史张廷范知感化留后乞除文臣为节度使【朱友裕之围彭城也时溥数出兵友裕坚壁不战都虞候朱友恭譛之于全忠全忠怒□书下厐帅古使代之将按其事书误达于友裕友裕大惧以二十骑逃入山中潜匿伯父全昱所全忠夫人张氏闻之使友裕单骑诣汴州见全忠全忠将斩之夫人趋就抱之泣曰汝舍兵众束身归罪无异志明矣全忠悟而舍之张夫人多智畧全忠敬惮之虽军府事时与之谋议或将兵出至中途夫人以为不可遣一介召之立为之返 朱友恭本夀春人李彦威全忠养以为子】   幽州将刘仁恭【深州乐夀人】攻李匡筹不克奔河东   仁恭将兵戍蔚州过期未代会李匡筹立戍卒奉仁恭为帅还攻幽州不克仁恭奔河东李克用厚待之   五月王潮取福州   先是福建观察使陈岩卒都将范晖自称留后【岩疾病遣使召王潮欲授以军政未至而卒晖讽将士推已为留后发兵把潮】晖骄侈失众心王潮以从弟彦复为都统弟审知为都监将兵攻晖经年不克白潮罢兵潮报日兵尽添兵将尽添兵俱尽吾当自来彦复等惧急攻之至是晖弃城走为将士所杀潮入福州自称留后素服陈岩以女妻其子厚抚其家汀建州降【汀州唐置今为府建州注见前】羣盗皆溃寻以潮为福建观察使已又以爲节度使【后潮击破黄连洞蛮闽地畧定潮遣僚佐巡州县劝农桑定租税交好邻道保境息民闽人安之 黄连洞在汀州府宁化县东】   秋八月以覃王嗣周【通鉴考异顺宗子经封郯王嗣周当是其后防昌后避武宗讳炎字改郯作覃】为京西招讨使讨李茂贞   茂贞恃功骄横上表曰陛下贵为万乗不能庇元舅之一身【谓王瓌事见前】尊极九州不能戮复恭之一竖但观彊弱不计是非体物锱铢【谓量物防有轻重即待之有异】看人衡纩【刘峻广絶交论衡所以权其轻重纩所以属其鼻息若衡不能举纩不能飞虽顔冉曾史视若游尘若衡重锱铢纩防□禄虽共工驩兠皆在折支舐痔语葢本此】军情易变戎马难覊唯虑甸服生灵因兹受祸未审乘舆播越自此何之上怒决防讨之命杜让能専掌其事【让能谏曰陛下初临大□国步未夷茂贞近在国门未宜搆怨万一不克悔之无及上曰王室日卑号令不出国门此志士愤痛之秋朕不能坐视陵夷卿但为谓兵食朕自委诸王用兵成败不以责卿让能曰陛下必欲行之中外大臣宜协力以成圣志不当独以任臣上曰卿居元辅与朕同休戚无宜避事让能泣曰臣岂敢避事顾时有未可势有不能恐他日徒受晁错之诛不能弭七国之祸也敢不奉韶以死继之乃命让能留中书计画调度月余不归】崔昭纬阴结邠【王行瑜】岐【李茂贞】为之耳目让能朝发一言二镇夕必知之李茂贞使其党纠合市人数千百人邀西门君遂马及崔昭纬郑昌延【字光逺从谠从兄弟景福元年同平章事】肩舆诉之二相曰兹事王上専委杜太尉吾曹不预知市人因乱投瓦石二相走匿仅免上命捕其倡帅者诛之用兵之意益坚遂有是命   扬行宻取歙州以陶雅【合肥人】为刺史   先是行宻克庐州斩蔡俦【俦本行宻部以州叛附朱全忠全忠不纳行宻遣兵克而斩之行宻先冢皆为俦所发左右或请发俦父母墓行宻曰此俦之罪也吾何为效之】及是行宻遣田頵攻歙州刺史裴枢【字纪云遵庆曾孙】城守久不下时诸将为刺史者多贪独池州陶雅寛厚得民歙人曰得陶雅为刺史请聴命行密即以雅为刺史歙人纳之雅尽礼见枢送之还朝【既而行密复取舒州】   九月以钱镠为镇海节度使【镇海军本置于润州今以命钱镠于杭州】镠发民夫及十三都军士筑杭州罗城周七十里【临安志镠先筑夹城周五十里有奇后又筑罗城自秦望山由夹城东亘江干泊钱唐湖霍山范浦周七十里】   李茂贞王行瑜合兵拒官军官军逃溃贬杜让能雷州司户   覃王嗣周帅禁军三万军于兴平李茂贞王行瑜合兵六万军于盩厔以拒之禁军皆新募市井少年而两镇皆边兵百战之余茂贞等进逼兴平禁军皆望风逃溃茂贞等乘胜进攻三桥京师大震茂贞等陈于临臯驿【在长安城西】表譲能罪请诛之譲能曰臣固先言之矣请以臣为解上涕下不自禁曰与卿诀矣是日贬让能梧州刺史再贬雷州司户斩西门君遂等三人   以韦昭度崔【字垂休一字昌遐慎由子】同平章事   外寛宏而内巧险与崔昭纬深相结故得为相季父安潜谓所亲曰吾父兄刻苦以立门户终为缁郎所坏缁郎小字也   冬十月杀雷州司户杜譲能以李茂贞为鳯翔兼山南西道节度使   李茂贞勒兵不解请诛杜譲能然后还镇崔昭纬复从而挤之遂赐死自是朝廷动息皆禀于邠岐南北司徃徃依附二镇以邀恩泽复以茂贞镇两道于是茂贞尽有鳯翔兴元洋陇秦十五州之地   十一月以王行瑜为太师号尚父赐铁劵   行瑜求为尚书令韦昭度密奏曰太宗以尚书令登大位自是不以授人惟郭子仪以大功拜终身避譲行瑜安敢轻议遂有是命   十二月朱全忠请领盐铁不许   朱全忠请徙盐铁于汴州崔昭纬以为全忠新破徐郓兵力倍増若更判盐铁不可复制乃赐诏开谕之   邵州刺史邓处讷【邵州龙潭人】取潭州杀周岳   初处讷从闵朂爲邵州刺史朂爲周岳所杀【事见前】处讷闻而哭之诸将入吊处讷曰吾与公等咸受仆射【谓闵朂】大恩今岳杀之吾欲与公等竭力爲仆射报仇可乎皆曰善于是训卒厉兵八年乃结朗州刺史雷满共攻潭州斩岳自称留后诏以爲节度使   【甲寅】干宁元年春正月李茂贞入朝   茂贞入朝大陈兵自卫数日归镇   二月以郑綮【字蕴武以进士登第】同平章事   綮好诙谐多为歇后诗讥嘲时事上以爲有所蕴手注班簿命以爲相闻者大惊堂吏往告之綮笑曰诸君大误使天下更无人未至郑綮吏曰特出圣意綮曰果如是奈人笑何既而贺客至綮搔首言曰歇后郑五作宰相时事可知矣累譲不获乃视事【已而綮累表避位竟致仕】   李克用克邢州杀李存孝   先是克用自引兵攻邢州掘堑筑垒环之【存孝时出突击堑垒不能成河东牙将袁奉韬使人绐存孝曰大王俟堑成即归诸将非尚书敌咫尺之堑安能沮尚书之锋鋭邪存孝以爲然按兵不出旬日堑垒成飞走不能越存孝由是遂穷】及是邢州城中食尽存孝出见克用泥首谢罪克用囚之以归车裂于牙门【存孝骁勇军中莫及常将骑兵为先锋身披重铠腰弓髀槊独舞铁挝陷陈万人辟易克用惜其才意临刑诸将必为之请既而诸将疾其能竟无一人言者既死克用为之不视事者旬日又有薛阿檀者其勇与存孝相侔诸将疾之常不得志密与存孝通恐事泄遂自杀自是克用兵势浸弱而朱全忠防盛矣】   夏五月刘建锋马殷入潭州杀邓处讷   孙儒之败也刘建锋马殷收余众七千南走比至洪州已十余万及是至醴陵【后汉县今属湖南长沙府】邓处讷遣其将蒋勋将步骑三千守龙囬闗【在长沙府善化县东叠峰防峙如城中间仅通一路今名闗山】殷遣使説勋曰刘龙骧智勇兼人将十万众精鋭无敌而君以乡兵数千拒之难矣不如先下之取富贵还乡里不亦善乎勋谓众曰东军许吾属还矣士卒皆懽呼弃旗帜铠仗遁去建锋令前锋衣其甲张其旗趣潭州守者以爲闗兵还纳之建锋径入府杀处讷自称留后已而朝廷以建锋爲武安节度使建锋以殷爲内马步军都指挥使【蒋勋求邵州建锋不许勋引兵冦湘潭据郡州建锋遣殷击之 湘潭梁县今属长沙府】   王建克彭州【唐置今爲县属成都府】杀杨晟   初田令孜以杨晟爲威戎节度使治彭州令孜既败王建遣兵围之久而不下【民皆窜匿山谷诸寨日出俘惊谓之淘虏有军士王先成者新津人本书生世乱爲兵度诸将唯王宗侃最贤乃往説之因条列为状凡七条一乞招安山中百姓二乞禁诸寨淘虏三乞置招安寨以处招安百姓四乞招安之事须委宗侃专掌五乞严勒诸寨其前日所虏悉部送招安寨中敢匿者斩六乞置行县以抚理百姓给帖壮者使入山招其亲戚七彭土宜麻民未入山多沤蔵者宜令行县晓谕使出而鬻之以爲资粮宗侃白建建悉从之三日山中民争出赴寨月余各复故业】及是彭州城中食尽建克之杀杨晟获其马步使安师建欲使为将师建泣谢曰师建誓与杨司徒同生死不忍复戴日月惟速死为惠再三谕之不从乃杀之礼葬而祭之   六月以李谿【字景望鄘之孙】同平章事寻罢之   以翰林学士李谿爲相【时郑延昌罢以谿代】方宣制知制诏刘崇鲁出班掠麻恸哭上召问之对曰谿奸邪依附宦官得在翰林不任相恐危社稷谿竟罢爲太子少傅上师谿为文崔昭纬恐分已权故使崇鲁沮之谿十表自讼丑诋崇鲁尝庭拜田令孜爲朱玫作劝进表恸哭正殿爲国不祥诏停崇鲁见任   秋八月杨复恭等伏诛   李茂贞防阆州杨复恭帅其党出走韩建获之献阙下斩于独栁【茂贞献复恭与守亮书诉致仕之由云承天门乃隋家旧业大侄但积粟训兵勿贡献吾于荆榛中立夀王才得尊位广定策国老有如此负心门生天子】   冬十一月杨行密取泗州   朱全忠遣使至泗州陵慢刺史张谏谏举州降行密行密遣押牙唐令囬持茶万余斤如汴宋贸易全忠执令囬尽取其茶扬汴始有隙   十二月李克用攻幽州克之李匡筹走死   刘仁恭数因葢寓献防于克用愿得兵万人取幽州克用方攻邢州分兵数千纳仁恭不克匡筹益骄数侵河东之境克用怒大举兵攻匡筹防武州【唐光启中置今直宣化府是】进围新州【本北燕州光启中更名今宣化府保安州是】匡筹遣兵救之李克用逆战破之新州降匡筹复发兵出居庸闗克用使精骑夹攻之幽兵大败匡筹奔沧州义昌节度使卢彦威遣兵攻杀之克用进军幽州其大将请降【自李全忠得幽州凡三世十年而减】幽州军民以麾葢歌皷迎克用入府舍克用命李存审【本姓苻宛邱人克用养以为子】刘仁恭畧定巡属   以刘隠为封州刺史   封州刺史刘谦卒其子隠居防贺江【谦以刺史兼贺江镇遏使 贺江源出广西富川县南迳贺县至广东肇庆府封川县亦曰封溪水入西江】士民百余人谋乱隐一夕尽诛之岭南节度使刘崇龟召补押牙表刺封州【既而崇龟卒嗣薛王知柔代为帅未至防广州将卢琚单玘作乱隐以封州兵攻杀之迎知柔知柔辟隐行军司马知柔赠忠宣太子业五世孙】   【乙夘】二年春正月防国节度使王重盈卒   王重盈卒军中请以重荣子珂知留后【珂本重荣兄重简子重荣养以为子】重盈之子保义节度使珙晋州刺史瑶举兵击珂表言珂非王氏子珂上表自陈且求援于李克用上遣中使谕解之   二月董昌僣号于越州   昌爲政苛虐加敛数倍以充贡献由是宠命相继求爲越王未许昌不悦曰朝廷欲负我矣有谄之者曰与其爲越王曷若爲越帝于是民间讹言相率填门请昌为帝昌大喜集将佐议之副使黄褐【闽人】曰今唐室虽防天人未厌大王兴于亩受朝廷厚恩位至将相富贵极矣奈何一旦忽爲族灭之计昌族诛之又问防稽令呉镣镣曰大王不为真诸侯以传子孙欲爲假天子以取灭亡邪昌亦族诛之山隂令张逊曰浙东虽领六州王若称帝彼必不从徒守孤城爲天下笑耳昌又杀之遂称皇帝【先是咸通末呉越间讹言山中有大鸟四目三足声云罗平天册见者有殃民间多画像祀之及昌僣号曰此吾鸑鷟也乃自称大越罗乎国改元顺天署城楼曰天册之楼令羣下谓已曰圣人 鸑鷟凤属】钱镠遗昌书曰与其闭门作天子与九族百姓俱陷涂炭岂若开门作节度使终身富贵邪及今悛悔尚可及也昌不聴镠以状闻   复以李谿同平章事三月罢   上重谿文学复以爲相崔昭纬与邠岐相结得天子过失朝廷机事悉以告之谿再入相昭纬使告行瑜曰向者尚书令之命已行矣而韦昭度沮之今又引李谿爲同列相与荧惑圣聴恐复有杜太尉之事行瑜乃与茂贞表谿奸邪昭度无相业宜罢居散秩上报曰军旅之事朕则与藩镇图之至于命相当出朕懐行瑜等论列不已谿复罢   以刘仁恭爲卢龙节度使   从李克用之请也   崔罢以王抟【字昭逸兴曾孙】同平章事   王珙王瑶请朝廷命河中帅诏以充防国节度使抟同平章事   以王珂爲防国留后   珂李克用之壻也克用表重荣有功于国请赐珂节钺王珙厚结王行瑜李茂贞韩建更上表称珂非王氏子请以珂爲陜州珙爲河中上报曰先已允克用之奏矣   杨行密取濠州   行密攻濠州防之掠得徐州人李氏子生八年矣养以爲子其长子渥【字承天】憎之行密谓徐温曰此儿质性识颇异于人吾度渥必不能容今赐汝爲子温名之曰知诰【字正伦俊复姓李名升】知诰勤孝过诸子温爱之使掌家事家人无违言及长喜书善射识度英伟行密谓温曰知诰俊杰诸将子皆不及也【胡三省曰徐知诸事始此】既而行密复取寿州及连水【隋县今曰安东属淮安府】   夏四月罢诸王将兵   上以郊畿多盗至有逾垣入宫侵犯陵寝者欲令宗室诸王将兵巡警又欲使之四方抚慰藩镇南北司用事之臣恐其不利于已交章论諌上不得已罢之   五月制削夺董昌官爵委钱镠讨之   王行瑜李茂贞韩建举兵犯阙杀韦昭度李谿   行瑜以不得尚书令怨朝廷畿内有八镇兵左右军郃阳【汉县今属同州府】镇近华州韩建求之良原【隋县元省故城在今平原府灵台县】镇近邠州王行瑜求之宦官曰此天子禁军何可得也王珂王珙争河中行瑜建及茂贞皆爲珙请不能得耻之珙使人语三帅曰珂与河东婚姻必爲诸公不利请讨之行瑜使其弟同州刺史行约攻河中而自与茂贞建各将精骑数千入朝上御安福门以待之三帅盛陈甲兵拜伏舞蹈上诘之曰卿軰不奏请俟报辄称兵入京城其志欲何为乎若不能事朕今日请避贤路行瑜茂贞流汗不能言独韩建粗述入朝之由上与之宴三帅奏称南北司互有朋党隳紊朝政韦昭度讨西川失防李谿作相不合众心请诛之上未之许行瑜等辄杀之及枢密使康尚弼等数人请除王珙河中徙王行约于陜王珂于同州上皆许之李克用闻三镇犯阙即日遣使发北部兵期以来月渡河入闗始三帅谋废上立吉王保【懿宗子帝弟也】及闻克用起兵行瑜茂贞各留兵三千人宿卫京师与建皆还本镇   六月以孔纬同平章事张濬爲诸道租庸使   上以崔昭纬等外交藩镇朋党相倾思得骨鲠之士故骤用纬濬既而朱全忠荐濬上欲复相之李克用表请发兵击全忠且言濬朝爲相臣夕至阙诏和解之   李克用举兵讨三镇秋七月王行约李继鹏作乱帝如石门镇【今曰石门谷在西安府蓝田县西南长安志唐昭宗出幸南山次石门佛寺即此质实以爲在淳化又以爲在静宁皆非纠缪以爲在畧阳尤误】   李克用大举蕃汉兵南下上表称王行瑜李茂贞韩建称兵犯阙贼害大臣请讨之又移檄三镇数其罪行瑜等大惧克用军至绛州攻防之斩刺史王瑶至河中王珂迎谒于路王行约弃同州走弟行实时爲左军指挥使奏请幸邠州枢密使骆全瓘请幸鳯翔上曰克用尚驻军河中就使至此朕自有以枝梧卿等但各抚本军勿令摇动右军指挥使李继鹏【本姓阎名珪】茂贞假子也谋刦上幸鳯翔中尉刘景宣与王行实知之欲刦上幸邠州孔纬面折景宣以爲不可轻离宫阙向晩王行约引左军攻右军鼓噪震地上闻乱登承天楼欲谕止之捧日都头李筠将本军于楼前侍卫李继鹏以鳯翔兵攻筠矢拂御衣左右扶上下楼继鹏复纵火焚宫门烟焰蔽天时盐州六都兵屯京师素爲两军所惮上急召入卫既至两军退走上幸李筠营防跸都头李居实帅众继至或传行瑜茂贞欲自来迎车驾上惧爲所迫以筠居实两都兵自卫幸石门镇【出啓夏门幸南山之莎城镇驻于石门佛寺 啓夏门长安东南门莎城镇在长安城南近郊之地】克用遣判官王环奉表问起居遣兵攻华州韩建登城呼曰仆于李公未尝失礼何爲见攻克用使谓之曰公爲人臣逼逐天子公爲有礼孰爲无礼者乎防闻邠岐欲迎车驾乃移兵营渭桥【上遣供奉宜张承业诣克用军承业同州人屡奉使于克用因留监其军】克用遣其将李存贞爲前锋又遣史俨将三千骑诣石门侍卫遣李存信存审防保大节度使李思孝【本姓拓防思恭之弟也】攻王行瑜梨园寨【今邠州淳化县治是明史地理志淳化县宋以云阳县之梨园镇置】擒其将王令陶等献于行在李茂贞惧斩李继鹏传首行在上表请罪且遣使求和于克用上复遣延王戒丕【元宗子玢封延王戒丕其后也】谕克用令且赦茂贞并力讨行瑜   复以崔同平章事   虽授河中节不得赴乃复以中书侍郎辅政   制削夺王行瑜官爵以李克用爲招讨使讨之   诏李克用讨王行瑜克用遣其子存朂【克用长子即后唐庄宗】诣行在年十一上竒其状貌抚之曰儿方爲国之栋梁他日宜尽忠于吾家【胡三省曰李存朂始此】   车驾还京师   李克用表请车驾还京师从之时宫室焚毁未暇完葺上寓居尚书省百官往往无袍笏仆马   王建遣兵赴援屯绵州   建顿兵不进已奏言顾彦晖不发兵赴难而畧夺辎重请兴兵讨之   冬十月贬崔昭纬爲梧州司马以孙偓【字龙光武邑人】同平章事   以昭纬党附邠岐故贬以偓代之   十一月李克用克邠州王行瑜伏诛   河东将李存贞败邠宁兵于梨园北李罕之李存信等又急攻之王行约行实遁去行瑜以精兵五千守龙泉寨【即龙泉镇在邠州三水县东北】李克用攻防之行瑜走入邠州克用引兵逼之行瑜登城号哭谓克用曰行瑜无罪胁廹乘舆皆茂贞继鹏所爲请移兵问鳯翔行瑜愿束身归朝克用曰王尚父何恭之甚仆受诏讨三贼臣公预其一束身归朝非仆所得专也行瑜挈族出走克用入邠州封府库抚居人行瑜寻爲部下所杀传首京师   朱全忠围兖州   朱全忠遣葛从周击兖州自以大军继之围其城朱瑄遣其将贺瓌【字光逺濮阳人】柳存薛懐寳将兵万余人袭曹州以解兖州之围全忠自中都【本平陆县唐更名故城在今兖州府汶上县】引兵夜追之比明至钜野【汉县今属曹州府】南及之屠杀殆尽擒三将俘三千人防大风晦冥全忠曰此杀人未足耳命所得俘皆杀之缚三将徇于兖州城下谓朱瑾曰卿兄已败何不早降既而杀存及懐寳闻瓌名礼而用之瑄瑾告急于河东李克用遣大将史俨将数千骑以救之   十二月进李克用爵晋王克用还晋阳   诏李克用进爵晋王李罕之葢寓诸将佐进官有差克用遣掌书记李袭吉【洛阳人】入谢请乘胜势遂取鳯翔上谋于贵近或曰茂贞复灭则沙陀太盛朝廷危矣上乃赐克用诏褒其忠欵且言不臣之状行瑜爲甚茂贞韩建自知其罪职贡相继且当休兵息民克用奉诏而止既而私谓诏使曰观朝廷之意似疑克用有异心也然不去茂贞闗中无安寕之日诏又免克用入朝【将佐或言今密迩阙廷岂可不入见天子克用犹豫未决葢寓曰天子还未安席人心尚危大王若引兵渡渭窃恐复惊骇都邑人臣尽忠在于勤王不在入觐愿熟图之克用笑曰盖寓尚不欲吾入朝况天下之人乎克用性严急左右无敢违忤惟寓敏慧能拂其意婉辞裨益无不从者】克用乃表曰臣总帅大军不敢径入朝觐表至京师上下始安克用遂引兵归而茂贞骄横如故河西州县多爲所据   【丙辰】三年春李克用遣李存信将兵救兖州郓罗信袭之存信军溃   李克用遣李存信将万骑假道于魏以救兖郓军于莘县朱全忠使人谓罗信曰克用志吞河朔师还之日贵道可忧存信戢众不严侵暴魏人信怒发兵三万夜袭之存信军溃委弃资粮兵械万数信自是与河东絶专志汴州全忠方图兖郓畏信议其后信每有赠遗全忠必对使者北面拜受之曰六兄于予倍年以长固非诸邻之比信信之全忠以是得专意东方   夏四月河涨【刘友益曰志患始也】   河涨将毁滑州朱全忠决爲二河夹城而东为害滋甚   武安军乱杀刘建锋推马殷留后   建锋嗜酒不亲政事长直兵陈赡妻美建锋私之赡杀建锋诸将迎行军司马张信【长安人】爲留后佶将入马忽踶齧伤髀时马殷攻邵州未下佶谓诸将曰马公勇而有谋寛厚乐善吾所不及真乃主也乃以牒召之殷至佶肩舆入府坐受殷拜谒已乃命殷升事以留后让之即趋下帅将吏拜贺复爲行军司马代殷将兵攻邵州【朝廷寻以殷判湖南军府事殷以高郁爲谋主而畏杨行密成汭之彊议以金帛结之郁曰成汭不足畏也行密公之讐虽以万金赂之安肯为吾援乎不若上奉天子下抚士民训卒厉兵以修霸业则谁与敌矣殷从之已而张佶克郡州擒蒋勋诏以殷知武安留后时湖南营内多爲羣盗所据殷遣兵以次攻□郴衡道永诸州皆下之 高郁扬州人】   崔昭纬伏诛   昭纬既贬复求救于朱全忠诏遣中使赐昭纬死及于荆南斩之中外咸以爲快   钱镠克越州董昌伏诛   先是镠遣其将顾全武【余姚人】讨昌昌将多降遂进兵越州昌出战而败全武围之昌始惧去帝号防杨行密克苏州【行密围苏州常熟镇使陆郢以州城应行密获刺史成及 常熟梁县今属苏州府成及字濬钱塘人】镠急召全武使备行密全武曰越州贼之根本奈何垂克而弃之请先取越州后复苏州镠从之及是全武攻克越州外郭昌犹据牙城拒之镠遣绐昌云奉诏令大王致仕归临安昌乃送牌印而出全武斩之【昌在围城中贪吝益甚口率民间钱帛减战士粮及城破库有金帛杂货五百间仓有粮三百万斛钱镠散金帛以赏将士开仓以赈贫乏】   六月李克用攻魏博朱全忠遣其将葛从周救之还击兖郓破之   李克用攻魏博朱全忠召葛从周于郓州使将兵营洹水以救魏博克用引兵击之汴人多凿坎于陈前战方酣克用马踬几为汴人所获顾射其将一人毙之乃得免引军还从周复击兖郓兵破之【兖郓属城皆为汴人所据克用发兵赴之辄为魏人所拒不得前兖郓由是不振】   秋七月李茂贞举兵犯阙帝如华州   初李克用屯渭北李茂贞韩建惮之事朝廷礼甚恭克用去二镇贡献渐疎表章骄慢上自石门还置殿后四军选补数万人使延王戒丕等将之茂贞遂表言延王无故称兵讨臣臣今勒兵入朝请罪上告急于河东茂贞遂兵逼京畿覃王嗣周与战败绩七月茂贞进逼京师戒丕曰今闗中藩镇无可依者不若自鄜州济河幸太原上至渭北韩建奉表请幸华州不许既而上复惮逺适至富平复遣人召建面议去留建至顿首言今藩臣跋扈者非止茂贞陛下若逺巡边鄙臣恐无复还期今华州兵力虽防亦足自固西距长安不逺愿陛下临之以图兴复上乃从之至华州茂贞遂入长安燔烧俱尽   崔罢以陆扆【字祥文贽族孙家陜州】同平章事   上以崔昭纬之党故罢之而相扆   八月李克用发兵入援   韩建移檄诸道令供输资粮诣行在李克用闻之叹曰去嵗从余言岂有今日之患又曰韩建天下痴物为贼臣弱帝室是不为李茂贞所擒则为朱全忠所虏耳因奏与邻道发兵入援   王搏罢以朱朴【襄阳人】同平章事   水部郎中何迎表荐国子博士朱朴材如谢安道士许岩士亦荐朴有经济材上连日召对朴有口辩上悦之曰朕虽非太宗得卿如魏徴矣上愤天下之乱思得竒杰之士不次用之朴自言得为宰相月余可致太平上以为然以朴为相朴庸鄙迂僻中外大惊寻兼判户部凡军吏财赋一以委之   九月以崔崔逺【澹之子】同平章事贬陆扆为硖州【注见前】刺史   之罢相韩建之志也密求于朱全忠且教之营东都宫阙表迎车驾全忠从之仍请以兵迎驾且言崔忠臣不宜出外建惧复奏召为相遣使谕止全忠恨扆代己诬以党于茂贞而贬之   冬十月以孙偓为凤翔四面行营招讨使讨李茂贞茂贞上表请罪仍献助修宫室钱韩建复左右之竟不出师【寻罢偓招讨使】   以钱镠为镇海镇东节度使王复同平章事   先是董昌既诛以抟为威胜节度使镇浙东至是镠令两浙吏民上表请兼领浙东朝廷不得已复以同平章事镠兼领两镇改威胜曰镇东   【丁巳】四年春正月诏罢诸王所领兵及殿后四军   韩建奏睦济韶通彭韩仪陈八王【胡三省注皆嗣王也睦韶韩代宗之后彭肃宗之后陈文宗之后旧史皆佚其名及其世系】谋杀臣刦车驾幸河中上大惊召建谕之建称疾不入令诸王诣建自陈建不之见表请勒归十六宅妙选师傅教以诗书不令典兵预政上不得已诏诸王所领军士并纵归田里建又奏所置殿后四军显有厚薄偏党乞皆罢遣诏亦从之于是天子之亲军尽矣捧日都头李筠石门扈从功第一建复奏斩之   立徳王裕为皇太子   建既幽诸王于别地上意不悦乃奏请立徳王为太子欲以解之【本名祐更名裕】   朱全忠克郓州执朱瑄进袭兖州克之朱瑾奔淮南厐师古葛从周并兵攻郓州朱瑄兵少食尽不复出战引水为深濠以自固师古等为浮梁夜济瑄弃城走野人执之以献全忠入郓州以厐师古为天平留后朱瑾留大将康懐贞【后改名懐英兖州人】守河东自与河东将史俨李承嗣掠徐境以给军食全忠遣从周将兵袭兖州懐贞降从周入兖州获瑾妻子瑾及俨等率其众奔淮南于是郓齐曹棣兖沂密齐宿陈许郑滑濮皆入于全忠惟王师范守淄青亦服于全忠瑾至淮南杨行密躬迎之表领武宁节度使淮南旧善水战不习骑射及得河东兖郓兵军声大振【全忠纳瑾之妻引兵还张夫人请见之瑾妻拜夫人答拜且泣曰兖郓与司空约为兄弟以小故恨望起兵相攻使吾姒辱于此他日汴州失守吾亦如吾姒之今日乎全忠乃出瑾妻而斩瑄】   二月孙偓朱朴罢   朴既秉政所言皆不效外议沸腾故与偓俱罢   夏六月贬王建为南州【唐置今四川重庆府綦江县是】刺史以李茂贞为西川节度使覃王嗣周为凤翔节度使   王建将兵五万攻东川李茂贞表其罪故贬之徙茂贞镇西川覃王镇凤翔先是遣宣谕使李恂和解两川及是建克梓州南寨防恂至建指执旗者曰战士之情不可夺也茂贞亦不受代围覃王于奉天韩建移书茂贞覃王乃得归   秋八月韩建刘季述【宦者】杀通王滋【宣宗子帝之弟】等十一人韩建奏诸王罢兵尚苞隂计愿陛下圣防不疑制于未乱上不报建乃与知枢密刘季述矫制发兵围十六宅诸王披髪升屋呼曰宅家【唐末宫中率称天子曰宅家犹言家主也】救儿建尽杀之以谋反闻   九月李克用攻幽州刘仁恭与战败之   初李克用取幽州表刘仁恭为节度使留戍兵及腹心将千人典其机要租赋供军之外悉输晋阳及上幸华州克用征兵于仁恭以入援仁恭辞以契丹入寇不出兵克用移书责之仁恭抵书慢骂囚其使者克用大怒自将击之为仁恭将单可及所败【可及引兵逆战克用方饮酒前锋白贼至克用醉曰可及辈何足为敌亟命击之是日大雾河东兵遇伏大败克用醒而后知之仁恭遣使谢克用克用复书略曰公仗钺控兵理民立法擢士则欲其报徳选将则望彼酬恩已尚不然人何足信仆料猜防出于骨肉嫌忌生于屏帷持千将而不敢授人捧盟盘而何辞着誓】   冬十月以韩建为镇国匡国节度使   诏削夺李茂贞官爵姓名发兵讨之复以王建为西川节度使   王建克梓州顾彦晖自杀   建争东川三年与彦晖五十余战至是攻之益急彦晖自杀建入梓州城中兵尚七万人建以王宗涤【本华洪王建更其名姓】为留后   朱全忠击杨行密战于清口【在淮安府清河县西南旧泗水入淮之口今为黄淮交滙处】全忠大败   朱全忠既得兖郓甲兵益盛乃大举击杨行密遣厐师古壁清口葛从周壁安丰【注见前】全忠自将屯宿州行密与朱瑾将兵三万拒之师古营于清口或曰营地污下未可久处不聴朱瑾壅淮上流欲灌之或以告师古以为惑众斩之瑾以五千骑引渡趣其中军士卒仓皇拒战淮水大至汴军骇乱行密督大军夹攻之汴军大败斩师古从周奔还行密瑾乘胜追击之杀溺殆尽还者不满千人全忠亦奔还【行密六防诣将谓副使李承嗣曰始吾欲趣夀州副使云不如先向清口师古败从周自走今果如所料赏之钱万緍表领镇海节度行密待承嗣史俨甚厚第舍姬妾咸选其尤者赐之故二人皆为宻尽力屡立功行密由是遂保据江淮全忠不能与之争】   立淑妃何氏为皇后   十二月威武节度使【干宁三年升福建为威武军】王潮卒   王潮以弟审知为观察副使有过犹加捶挞审知无怨色潮寝疾舍其子命审知知军府事【潮既卒诏以审知为节度使】   南诏骠信舜化上书   南诏上书朝廷欲以诏书报之王建言小夷不足辱诏书臣在西南彼必不敢犯塞从之【黎雅间有浅蛮三部嵗赐缯帛使觇南诏而蛮反受南诏赂诇成都虚实隂与大将相表里节度使或失大将心则教诸蛮纷扰建絶其赐斩押牙山行章以惩之卭徕之南不置障戌蛮亦不敢侵盗】   贬张道古【青州人】为施州司户   右拾遗张道古上疏言国家有五危二乱陛下登极十年而曽不知为君御臣之道先朝封域日蹙几尽臣虽防贱窃伤陛下朝廷宗社始为奸臣所弄终为贼臣所有也上怒贬之仍下罪状宣示谏官   【戊午】光化元年【是年八月还京方改元】春正月诏复李茂贞姓名官爵罢诸道兵   上下诏罪已息兵复茂贞官爵仍以为凤翔节度使   以韩建为修宫阙使   初李茂贞以数出兵救东川不暇东逼乘舆诈称改过又闻朱全忠营洛阳宫累表迎驾与建皆惧请修复宫阙奉上归长安诏以建为修宫阙使建与茂贞皆致书于李克用请和仍乞工匠助修宫室克用许之   三月以朱全忠为宣武宣义【本义成以全忠父名诚故改宣义】天平节度使   朱全忠遣副使韦震【字东卿万年人】入奏求兼镇天平朝廷未之许震争之力不得已从之   夏四月朱全忠防幽州魏博兵击李克用败之拔洺邢磁州【自此晋汴嵗争三州】   秋八月车驾至长安   遣使宣慰河东宣武   上欲藩镇辑睦以太子賔客张有孚为河东汴州宣慰使和解之克用欲奉诏全忠不从   九月魏博节度使罗信卒   军中推其子绍威【字端已】为留后寻授节度使   冬十二月李罕之据潞州朱全忠表为节度使   李克用之平王行瑜也李罕之求帅邠宁克用曰行瑜恃功要君故吾与公讨而诛之昨破贼之日吾首奏趣苏文建赴镇今遽二三朝野之论必谓吾辈复如行瑜所为也俟还镇当为公论功耳罕之不悦复求小镇养疾克用亦不许罕之鬰鬰及是昭义节度薛志勤卒罕之擅引泽州兵夜入泽州据之克用怒遣人让之罕之遂请降于朱全忠克用遣李嗣昭将兵讨之嗣昭先取泽州收罕之家属送晋阳全忠表罕之为昭义节度使【已而罕之死全忠使贺徳伦守潞州李嗣昭围之刈其附城禾黍三十里皆尽徳伦宵遁克用表孟迁为留后 贺徳伦河西人】   【己未】二年春正月崔罢以陆扆同平章事   附朱全忠上丑其行而罢之乃复相扆   刘仁恭屠贝州三月朱全忠遣兵击败之遂攻河东大败而还   先是昌义节度使卢彦威与仁恭争盐利仁恭遣其子守文将兵袭之彦威奔汴州仁恭遂取沧景徳三州以守文为留后兵势甚盛有并吞河朔之志至是仁恭发幽沧等十二州兵十万攻拔贝州城中万余口尽屠之由是诸城各坚守不下仁恭进攻魏州节度使卢绍威求救于朱全忠全忠遣李思安【陈留人】将兵救魏大破幽州兵斩其将单可及【可及幽之骁将号单无敌燕军失之丧气】时葛从周将精骑已入魏州复与仁恭战仁恭又大败烧营而遁仁恭自是不振而全忠益横从周乘胜攻河东拔承天军【故城在真定府井陉县西北】别将氏叔琮【氏姓叔琮尉氏人】拔辽州【唐置今山西】李克用遣周徳威【字镇逺朔州马邑人】击破叔琮从周引还【叔琮有骁将陈章号陈夜乂请于叔琮曰河东所恃者周阳五请擒之求一州为赏克用闻之以戒徳威徳威曰彼大言耳及战徳威微服往挑之谓其属曰汝见陈夜乂即走章杲逐之徳威奋铁挝击之坠马生擒以献因击叔琮大破之】   夏六月保义军乱杀节度使王珙   恭性猜忌虽妻子亲近常不自保至是为麾下所杀推都将李璠为留后都将朱简【字徳光许州人】复杀璠而代之附于朱全忠改名友谦预于子侄【全忠于是又兼有陜虢】   【庚申】三年春二月李克用治晋阳   李克用大治晋阳城堑押牙刘延业谏曰大王声振华夷宜扬兵以严四境不当近治城堑损威望而启寇心克用谢之赏以金帛   夏四月朱全忠遣兵围沧州   全忠遣葛从周将兵击刘仁恭拔徳州围沧州仁恭复遣使求救于河东李克用遣周徳威将五千骑救之【既而克用复遣兵攻邢洺以救仁恭汴军败防久雨全忠召从周还】   六月以崔同平章事杀司空同平章事王抟   王抟明达有度量时称良相上素嫉枢密使宋道弼景务修专横崔日与上谋去之由是南北司益相憎疾各结藩镇以相倾抟恐其致乱从容言于上曰人君当务明大体无所偏私宦官擅权之弊谁不知之顾其势未可猝除宜俟多难渐平以道消息愿陛下言勿轻泄以速奸变闻之谮抟为道弼辈外应上疑之及罢相意抟排己恨之遗朱全忠书使表论之上不得已召复相之贬抟崖州司户流道弼驩州务修爱州皆赐自尽于是专制朝政势震中外宦官皆侧目   秋九月以徐彦若为清海【干宁中赐岭南节度使号曰清海军】节度使崔以彦若位在已上恶之彦若亦自求引去时藩镇皆为强臣所据惟嗣薛王知柔在广州乃求代之【时崔□亦罢以陆贽同平章事 裴贽字敬臣坦从子】   朱全忠攻镇州   朱全忠以王镕与李克用交通击之镕惧遣判官周式诣全忠请和全忠怒谓式曰仆屡以书谕王公皆不之聴今兵已至此期于无舍式曰镇州宻迩太原困于侵暴王公与之连和乃为百姓故也今明公果能为人除害则天下谁不聴命若但穷威武则镇虽小城坚食足明公虽有十万之众未易攻也全忠笑曰与公戏耳乃遣使入见镕镕以其子为质全忠引还【朱全忠既去判官张泽言于镕曰河东勍敌也今虽有朱氏之援譬如火发于家安能俟逺水乎彼幽沧易定犹附河东不若説朱公乗胜兼服之使河北合而为一则可以制河东矣镕复遣周式往説全忠全忠喜遣张存敬击刘仁恭投瀛景郑三州 张存敬谯郡人】   冬十月马殷取桂州   静江军【是年升桂管为静江军】节度使刘士政遣副使陈可璠屯全义岭【在桂林府兴安县东】以备马殷殷遣李琼等将兵击之可璠掠县民耕牛以犒军县民怨之为琼乡道以袭秦城【在兴安县西南范成大曰秦戍五岭时筑】擒可璠遂围桂州士政出降桂宜岩柳象五州皆降【岩州唐置今栁州府来賔县是余注俱见前】   朱全忠遣兵攻定州义武节度使王郜【处存子】奔晋阳张存敬攻定州王郜遣兵马使王处直【字允明处存母弟】将兵数万拒之处直请依城为栅俟其师老而击之孔目官梁汶以存敬兵少无用依城示怯郜乃遣处直逆战大败郜奔晋阳军中推处直为留后存敬进围之朱全忠至城下处直登城呼曰本道事朝廷尽忠于公未尝相犯何为见攻全忠曰何故附河东对曰封疆密迩且婚姻也今请改图全忠许之处直以缯帛十万犒师全忠乃还仍为处直表求节钺由是河北诸镇皆服于全忠   十一月中尉刘季述幽帝于少阳院而立太子裕自宋道弼景务修死宦官皆惧中尉刘季述王仲先枢密王彦范薛齐偓等隂相与谋曰主上轻佻变诈难奉事専聴任南司官吾辈终罹其祸不若奉立太子引岐华兵控制诸藩谁能害我哉至是上猎苑中夜醉归手杀黄门侍女数人明旦日加辰已宫门不开季述帅禁兵千人破门而入具得其状出谓崔曰主上所为如是岂可理天下废昏立明自古有之为社稷大计非不顺也不敢违季述召百官陈兵殿庭作等状请太子监国及百官皆署之将士大呼入思政殿上惊起季述等出状白之曰此非臣等所为乃南司众情不可遏也即扶上与何后同辇嫔御才十余人适少阳院季述以银挝画地数上曰某时某事汝不从我言其罪一也如此数十不止乃手锁其门镕铁锢之遣兵围之穴墙以通饮食上求钱帛纸笔皆不与公主嫔御无衣衾号哭闻于外季述迎太子入宫矫诏立之以上为太上皇加百官爵秩将士优赏凡宫人左右为上所宠信者皆搒杀之【进士李愚客游华州上韩建书曰明公居近闗重镇君父幽辱坐视凶逆而忠勤王之举仆所未喻也一朝山东侯伯倡义连衡鼔行而西明公欲求自安其可得乎不如驰驲四方谕以顺逆军声一振则元凶破胆浃旬之间二竖之首传于天下计无便于此者建虽不能用厚待之愚坚辞而去 李愚字子晦无棣人】崔密致书朱全忠思兴兵图反正全忠在定州闻乱而还季述遣其养子希度诣全忠许以唐社稷输之全忠犹豫未决副使李振【字兴绪抱真之孙】独曰王室有难霸者之资也公为唐桓文安危所属宦竖囚废天子不能讨何以复令诸侯且幼主位定则天下之权尽归宦官矣全忠大悟即囚希度遣亲吏蒋元晖【史无里系】如京师与崔谋之   【辛酉】天复元年春正月朔神策指挥使孙徳昭【盐州五原人】等讨刘季述等皆伏诛帝复位黜太子裕为徳王   神策指挥使孙徳昭自季述等废立常愤惋不平崔闻之遣判官石戬説之曰今反者独季述仲先尔公诚能诛此二人迎上皇复位则富贵穷一时忠义流千古茍狐疑不决则功落他人之手矣徳昭曰相公有命不敢爱死遂结右军都将董彦弼周承诲谋以除夜伏兵安福门外以俟之正旦仲先入朝徳昭擒斩之驰诣少阳院叩门呼曰逆贼已诛请陛下出劳将士何后不信曰果尔以其首来徳昭献其首上乃与何后毁扉而出崔引上御长乐门楼帅百官称贺周承诲擒刘季述王彦范继至方诘责己为乱挺所毙薛齐偓赴井死出而斩之灭四人之族并诛其党二十余人上曰裕幼弱非其罪黜为徳王赐徳昭姓名李继昭承诲姓名李继诲彦弼亦赐姓李皆以使相留宿卫赏赐倾府库时人谓之三使相上宠待益厚朱全忠由是亦益重李振   进朱全忠爵为东平王李茂贞为岐王   以韩全诲张彦为中尉袁易简周敬容为枢密使敇近年宰相延英奏事枢密使侍侧争论纷然挠权乱政自今并依大中旧制俟宰相奏事毕方得升殿承受公事崔陆扆上言祸乱之兴皆由中官典兵乞令主左军扆主右军则诸侯不敢侵陵王室尊矣上召李继昭等谋之皆曰臣等累世在军中未闻书生为军主若属南司必多所变更不若归之北司为便于是复以宦者为中尉又征前枢密使严遵美为两军中尉观军容处置使遵美曰一军犹不可为况两军乎固辞不起以宦官终为肘脇之患欲以外兵制之防李茂贞入朝讽茂贞留兵宿卫以假子继筠将之建议大夫韩偓【字致光万年人】以为不可曰留此兵则国家两危不留则家国两安不从   二月朱全忠取河中晋绛等州执王珂以归杀之朱全忠既服河北欲取河中以制河东遣张存敬将兵三万袭之而自以中军继其后晋绛不意其至皆降全忠留兵守之以拒河东援兵之路珂告急于李克用克用兵不得进报曰不若举族归朝【珂又遗李茂贞书言天子诏藩镇无得相攻今朱公不顾诏命首兴兵相加河中若亡则同华邠岐皆不自保天子神器拱手授人矣公宜急帅闗中诸镇兵固守潼闗赴救河中闗中安危国祚修短系公此举茂贞不报】存敬围河中王珂欲奔京师而人情离贰不复能出遂请降全忠驰赴之至虞乡【唐县今属蒲州府】哭重荣墓尽哀河中人皆悦珂欲面缚全忠止之曰太师舅之恩不可忘若郎君如此使仆异日何以见舅于九泉乃以常礼出迎全忠表张存敬为留后珂举族迁于大梁全忠竟杀之   以王溥【字徳润正雅从孙】裴枢同平章事   溥常在崔幕府故引之与枢同相   三月朱全忠遣兵攻河东取沁泽潞辽等州   李克用遣使请好于全忠全忠忿其书辞蹇傲遣氏叔琮等分道攻之沁泽潞辽等州皆降别将白奉国防成徳兵自井陉入拔承天叔琮等兵抵晋阳城下克用登城备御不遑饮食时大积旬刍粮不给士卒疟痢全忠乃召兵还周徳威李嗣昭以兵骑蹑之杀获甚众【氏叔琮逼上党孟迁挈族随之南徙全忠以丁谓代守潞州】   夏五月以朱全忠为宣武宣义天平防国节度使全忠奏乞除河中节度使而讽吏民请已为帅   李茂贞入朝   初杨复恭借度支买麴之利一年以赡军而不复归至是崔欲抑宦官罢之令酤者自造而月输钱度支并近镇亦禁之李茂贞惜其利表乞入朝论奏韩全诲请许之李茂贞至京师全诲深与相结崔始惧益厚朱全忠而与茂贞为仇敌矣   闰六月解崔盐铁使   上之返正也中书舍人令狐涣【绹之子】给事中韩偓皆预其谋因擢为翰林学士时上悉以军国事委崔宦官侧目欲尽除之韩偓曰事禁太甚此辈亦不可全无恐其党迫切更生他变不从【上独召偓问之对曰东内之难敕使谁非同恶处之当在正旦今已失其时矣上曰当是时卿何不为崔言之对曰陛下诏书云四家之外余无所问夫人生所重莫大于信既下此诏则守之宜坚若复戮一人则人人惧死矣然后来所去已为不少此其所以恟恟不安也今不若择其尤无良者数人明示其罪置之于法然后抚谕其余择其忠厚者使为之长有善则奬有过则惩则咸自安矣此曹在公私者以万数岂可尽诛耶夫帝王之道当以重厚镇之公正御之至于琐细机巧□机生则彼机应矣终不能成大功所谓理丝而棼之者也况今朝廷之权散在四方茍能先收此权则事无不可为者矣上深以为然曰此事终以属卿】复请尽诛宦官但以宫人掌内诸司事宦官乃求美女知书者数人内之宫中隂令诇察其事尽得密谋日夜谋所以去者时领三司【户部支度盐铁】全诲等教禁军对上諠哗诉减损冬衣上不得已解盐铁使时朱全忠李茂贞各有挟天子令诸侯之意知谋泄事急遗全忠书称被密诏令全忠以兵迎车驾   冬十月朱全忠引兵发大梁   初韩全诲等惧诛谋以兵制上乃与李继昭继诲彦弼及神策指挥使李继筠深相结继诲独不肯从他日韩偓因对及之上曰是不虚矣令狐涣欲朕召及全诲等于内殿置酒和解之何如对曰如此则彼凶悖益甚独有显罪数人速加窜逐余者许其自新庶几可息若一无所问彼必知陛下心有所贮益不自安事终未了耳上曰善既而宦官自恃党羽已成稍不遵敇防或使监军守陵皆不行上无如之何朱全忠得崔书自河中还大梁发兵上闻之急召韩偓谓曰闻全忠欲来除君侧之恶大是尽忠然须令茂贞共为功恐两帅交争则事危矣卿语崔速飞书两镇使合谋又谓偓曰继诲彦弼辈骄横益甚对曰兹事失之于初当其立功之时但应以官爵田宅金帛酬之不应聴其出入禁中也且崔本留岐兵欲以制敇使也今敇使卫兵相与为一汴兵若来必与鬭于阙下臣窃寒心十月全忠发兵大梁   杨行密遣兵攻杭州擒其将顾全武   先是钱镠使顾全武克苏州擒淮南将秦裴以归【裴守昆山不下全武引水灌之城壊乃降 昆山梁县今属苏州府】及是杨行密遣李神福等将兵攻杭州全武等列八寨以拒之神福声言师还所获降俘走还者皆不追暮遣羸兵先行而伏兵青山【在湖州府长兴县南】全武追之伏发被擒钱镠闻之惊泣曰丧我良将神福久攻不拔欲归恐为镠所邀乃遣人守卫镠祖考邱垄又使顾全武通家信镠遣使谢之神福受其犒赂而还既而行密遣全武归以易秦裴【行密前所获镠将成及亦还之】   十一月韩全诲等刦帝如凤翔朱全忠取华州   韩全诲等闻朱全忠将至令李继诲李彦弼等勒兵刦上请幸凤翔上密诏崔曰我为宗社大计势须西行卿等但东行也是日开延英全诲等复侍侧议论政事李继筠遣兵掠内库宝货法物全诲遣人密送诸王宫人先之凤翔全忠至河中表请车驾幸东都京师大骇上遣中使召百官皆辞不至全诲等陈兵殿前言于上曰全忠欲刦天子幸洛阳求禅臣等请奉陛下幸凤翔收兵拒之上不许拔劒登乞巧楼全诲等逼上下楼李彦弼即于御院纵火上不得已与后妃诸王百余人皆上马恸哭而出李茂贞出迎上下马慰接之遂入凤翔全忠议引兵还张濬説之曰韩建茂贞之党不取之必为后患乃引兵逼其城建单骑迎谒全忠以建为忠武节度使以兵送之【车驾之在华州也商贾辐辏建重征之得钱九百万緍至是全忠尽取之】是时京师无天子行在无宰相崔等列状请朱全忠西迎车驾全忠复书曰进则惧脇君之谤退则懐负国之惭然不敢不勉   朱全忠引兵至凤翔城东而还   朱全忠至长安宰相帅百官班迎至凤翔军于城东李茂贞登城谓曰天子避灾非臣下无礼谗人误公至此全忠报曰韩全诲刦迁天子今来问罪迎扈还宫岐王若不预谋何烦陈论上屡诏全忠还镇全忠乃拜表奉辞【全忠移兵趣邠州节度使李继徽请降继徽为李茂贞养子及是复姓名杨崇本茂贞以诏命征兵河东李克用遣李嗣昭将五千骑趣晋州与汴兵战于平阳北破之昭戎节度使冯行袭亦遣使听命于全忠韩全诲遣中使二十余人分道征兵皆为行袭所杀全诲又征兵于王建建使王崇信等将兵五万声言迎驾实袭山南诸州】   以卢光启【字子忠】参知政务崔裴枢罢   时宰相皆不扈从光启以兵部侍郎权勾当中书事参知机务枢之罢宦官之意也   十二月青海节度使徐彦若卒   彦若遗表荐刘隠权留后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六十四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六十五   唐   昭宗皇帝   【壬戌】天复二年春正月以韦贻范【字垂宪京兆人】同平章事贻范因李茂贞荐由刺史拜给事中才阅旬遂相【上尝与李茂贞及宰相中尉宴酒酣茂贞及韩全诲亡去上问巡范朕何以巡幸至此对曰臣在外不知上曰卿既以非道取宰相当于公事如法若有不可必凖故事因怒目视之微言曰此贼当杖之二十贻范屡持杯献上上不即持贻范举杯直及上颐】   二月盗发简陵【懿宗陵注见前】   三月汴兵围晋阳   先是河东将李嗣昭周徳威攻克慈隰二州进逼晋绛朱全忠还河中遣兄子友宁【字安仁全忠兄存之子】及氏叔琮击之汴军横陈十里河东军不过数万深入敌境众心恟惧及是徳威战败河东军溃友宁叔琮乘胜取慈隰汾三州遂围晋阳时嗣昭徳威虽收余众得还而城中兵尚未集叔琮攻城甚急克用召诸将议走保云州李存信欲入北虏嗣昭徳威及李嗣源皆曰儿軰在此必能固守王勿为此谋动摇人心刘夫人亦曰王常笑王行瑜轻弃其城死于人手奈何效之且一足出城则祸变不测塞外可得至邪克用乃止居数日溃兵复集军府浸安嗣昭嗣源数将敢死士夜入叔琮营斩首捕虏汴军惊扰防大疫引兵还嗣昭与徳威追之复取慈隰汾三州自是克用不敢与全忠争者数年【克用以贮粮缮兵修城利害引咨幕府掌书记李袭吉曰国富不在仓储兵强不由众寡覇国无贫主强将无弱兵愿大王崇徳爱人去奢省役设险固境训兵务农定乱者选武臣制礼者选文吏钱谷有司刑法有律诛赏由我则下无威福之弊近密多正则人无譛谤之忧如此则国不求富而自富不求安而自安矣至于率闾闾定间架增麴糵检田畴恐非开国建邦之切务也克用子存朂警敏有勇畧克用以封疆日蹙忧形于色存朂进言曰朱氏穷凶极暴人怒神怒今其极也殆将毙矣吾家代袭忠贞大人当遵飬时晦以待其衰奈何轻为沮防使羣下失望乎克用悦 引咨谓以文引咨询也】   以杨行密为行营都统赐爵呉王   上遣金吾将军李俨【张濬子赐姓】宣谕江淮书御扎赐杨行密令讨朱全忠立功将士聼承制迁补然后表闻既而俨至扬州行密始建制敕院毎有封拜辄以告俨于紫极宫元宗像前陈制书再拜然后下   回鹘遣使入贡   回鹘请发兵赴难上命韩偓答诏许之偓曰戎狄不可倚信彼见国家人物华靡而甲兵凋弊必有轻中国之心且自防昌以来为国家所破恐其乘危复怨宣喻以小心防窃不须赴难虚愧其意实沮其谋从之   夏五月朱全忠至东渭桥   崔诣河中泣诉于朱全忠请以时迎奉全忠与之宴亲执板歌以侑酒全忠乃将兵五万发河中以霖雨留东渭桥   韦贻范罢   贻范以母防去位宦官欲引翰林学士洎为相洎谋谋于韩偓偓曰若图永乆之利则莫若未就为善傥出上意亦无不可且汴军旦夕合围孤城难保家族在东可不虑乎洎乃移疾上亦不许宦官之请   进钱镠爵为越王   以苏检【字圣用武功人】同平章事   韦贻范方居防荐检及姚洎于李茂贞上既不用洎茂贞及宦官恐上自用人协力荐检遂用之   升州刺史冯铎袭宣州败走杨行密取升州   冯铎介居宣扬之间自恃楼船之强不事两道至是帅众袭宣州田頵帅舟师逆击破之铎收余众将入海杨行密遣使招之署节度副使馆给甚厚以李神福为升州刺史【初铎遣牙将尚公廼诣行密求润州行密不许公乃大言曰公不见聼但恐不□楼船耳至是行密谓公廼曰颇记求润州时否公廼谢曰将吏各为其主但恨无成耳行密笑曰尔事杨叟如冯公无忧矣尚公廼丹徒人】   朱全忠围鳯翔   李茂贞自将与朱全忠战于虢县【随县元省故城在今凤翔府寳鸡县】之北大败而还全忠进军凤翔城下朝服向城而泣曰臣但欲迎车驾还宫耳不与岐王角胜也遂为五寨环之   秋八月两江军乱   初孙孺死其士卒多奔浙西钱镠受其骁悍以为中军号武勇都至是镠如衣锦军【在杭州府临安县北寰宇记唐昭宗升钱镠所居营为衣锦军镠时来游宴父老山林皆被以锦】命指挥使徐绾治沟洫众有怨言绾因将所部还杭州与左都许再思等合兵焚掠进逼牙城镠闻变防服夜归逾城而入守之恐绾等召田頵于宣州乃遣顾全武向杨行密告急且以子传璙为质行密许之以女妻传璙既而绾等既召頵頵引兵赴之急攻杭州行密遣人召頵曰不还吾且使人代镇宣州頵取镠次子传瓘【字明宝】为质乃还【徐绾许再思同还】   起复韦贻范同平章事   贻范之为相也多受人赂许以官既而以防罢去日为债家所噪故汲汲于起复日遣人诣两中尉枢密及李茂贞求之于是遂起复贻范【上先命韩偓草制偓曰吾腕可断此制不可草即上疏论之以为此必骇物聼伤国体中使怒曰学士忽以死马戯偓以疏授之解衣而寝中使奏之上命罢草明日班定无白麻可□宦官喧言韩侍郎不肯草麻茂贞入见曰陛下命相而学士不肯草麻与反何异上曰学士所陈事理明白若之何不从茂贞不悦而出语人曰我寔不知书生理数为贻范所误贻范乃止既而别使姚洎草制贻范不让即表谢明日视事未几贻范死苏检马韩偓经营入相遣亲吏告偓偓怒曰公不能有所为乃欲以此相汚邪】   王建取兴元   西川军请假道于兴元节度使李继密遣人拒之战败奔还西川军乘胜至城下王宗涤先登克之继密请降得兵三万骑五千诏以王宗涤镇之宗涤有勇畧得众心王建忌之王宗佶【建飬子本姓甘汴州人】等疾其功搆以飞语建召宗涤诘责遂缢杀之成都为之罢市连营涕泣如防亲戚建以王宗贺【亦建飬子】权兴元留后   九月李茂贞攻朱全忠营败绩   朱全忠以久士卒病议引兵归河中指挥使髙季昌【字昭孙陜州硖石人后更名季兴】刘知俊曰天下英雄窥此举一岁矣今茂贞已困奈何舍去全忠患茂贞坚壁不出季昌请募人为谍入城诱致之骑士马景请行防朱友伦【存次子】发兵于大梁将至当出兵迓之全忠命诸军秣马饱士偃旗帜潜伏营中寂如无人景乃诈为逃亡入城告茂贞曰全忠举军遁矣独留伤病者近万人守营请速击之茂贞开门悉众攻全忠营全忠鼓于中军百营俱出纵兵击之又遣数百骑据其城门鳯翔军进退失据自蹈借杀伤殆尽茂贞自是防气始议与全忠连和奉车驾还京矣   冬十月朱全忠遣使奉表迎车驾   朱全忠遣幕僚司马邺奉表入城献食物缯帛复遣使请与茂贞连和修宫阙迎车驾上亦遣使赍诏赐之鳯翔军夜缒降汴军者甚众茂贞疑上与全忠有密约増兵防卫汴军夜鸣鼓角城中地如动攻城者诟城上人云刦天子贼乘城者诟城下人云夺天子贼【是冬大雪城中食尽冻饿死者不可胜计或卧未死肉已为人所剐市中卖人肉斤直百钱犬肉直五百茂贞储偫亦竭以犬气供御膳上鬻御衣及小皇子衣于市以充用】   十一月保大【中和二年赐号鄜坊节度为保大军】节度使李茂勲【茂贞之弟】引兵救鳯翔朱全忠遣兵取鄜坊茂勲降   十二月李继昭【此李继昭李茂贞养子本姓苻名道昭蔡州人五代史作李继逺非赐姓名李继昭之孙徳昭也】诣朱全忠降   茂贞山南州镇皆入王建闗中州镇皆入全忠坐守孤城乃密谋诛宦官以自赎遗全忠书曰祸乱之兴皆由全诲仆迎驾至此以偹他盗公既志匡社稷请公迎扈还宫仆以敝甲凋兵从公陈力全忠复书曰仆举兵至此以乘舆播迁公能协力固所愿也上召李茂贞苏检李继诲等食议与全忠和上曰十六宅诸王以下冻馁死者日有数人在内诸王及公主妃嫔一日食粥一日食汤饼【五代史作一日食不托不托即饼也】今亦竭矣卿等意如何皆不对上曰速当和解耳鳯翔兵十余人遮韩全诲骂之曰阖城涂炭正为军容軰数人耳李继昭为全诲曰昔杨军容破杨守亮一族今军容亦破继昭一族邪慢骂之遂出降于朱全忠复姓名苻道昭   【癸丑】二年春正月平卢节度使王师范发兵讨朱全忠克兖州   师范颇好学以忠义自许为治有声迹全忠围鳯翔韩全诲以诏书徴藩镇兵入援师范见之泣下霑衿曰吾属为帝室藩屛岂得坐视天子困辱如此防张濬亦遗之书劝举义兵师范曰张公言正合吾意虽力不足当死生以之时闗东兵多从全忠在鳯翔师范分遣诸将诈为贡献及商贩包束兵仗载以小舟入汴徐诸州西至陜华期以同日俱发讨全忠邉诸州者多事泄被擒独行军司马刘鄩取兖州【时恭寜节度使葛从周其兵屯邢州鄩帅精兵自水窦入据府舍拜从周母待其妻子以礼全忠判官裴廸守大梁师范遣走卒赍书至见廸色动廸问知之不暇白全忠亟诣马歩都指挥使朱友寕将兵万余人东廵兖郓召从周于邢州共攻师范全忠闻变亦分兵先归使支寕并将之 裴廸字升之闻喜人】   李茂贞杀韩全诲等帝幸朱全忠营遂发鳯翔复以崔为司空同平章事   李茂贞独见上请诛全诲等与全忠和解奉车驾还京上喜即收全诲等斩之又斩李继筠继诲彦弼等十六人而以第五可范仇承坦为中尉王知古杨防朗为枢密使遣韩偓及赵国夫人诣全忠营囊全诲等首以示之曰向来脇留车驾不欲协和皆此曹也今朕与茂贞决意诛之卿可晓谕诸军以豁众愤全忠遣判官李振奉表入谢而围犹未解茂贞疑崔教全忠必欲取鳯翔白上急召令帅百官赴行在赐诏六七竟不至全忠亦以书召之始来鳯翔乃启城门茂贞请以其子侃尚平原公主【何后女】苏检女为景王【帝之子】妃以自固上皆从之时鳯翔所诛宦官已七十二人全忠又密令京兆捕诛九十人车驾幸全忠营全忠素服待罪顿首流涕上亦泣亲解玉以赐之少休即行全忠命朱友伦将兵扈从驾至兴平崔始帅百官迎谒复以为相领三司如故   车驾至长安大诛宦官以崔判六军十二卫事车驾入长安崔奏宦官典兵预政倾危国家不剪其根祸终不已请悉罢内诸司使其事务尽归之省寺诸道监军俱召还阙下上从之全忠遂以兵驱第五可范已下数百人尽杀之寃号之声彻于内外其出使外方者诏所在诛之止留黄衣防弱者三十人以备洒扫自是宣传诏命皆令宫人出入其两军八镇兵悉属六军以崔兼判六军十二卫事【司马氏光曰宦官用权为国家患其来已久东汉之衰最名骄横然皆假人主之权依凴城社以浊乱天下未有刦脇天子废置在手如唐世者也所以然者无他汉不握兵唐握兵故也盖其祸始于明皇盛于肃宗成于徳宗极于昭宗于是翦灭其党靡有孑遗而唐之庙社因以邱墟矣夫寺人之官俱载诗礼所以谨开辟之禁通内外之言安可无也其或有罪小则刑之大则诛之无所寛赦如此罗使之专权又孰敢焉岂可不察减否不择是非欲草薙而禽犹之能无乱乎是以袁绍行之于前而董卓弱汉崔昌遐袭之于后而朱氏簒唐虽快一时之忿而国随以亡是犹恶衣之垢而焚之患木之蠧而伐之其为害不益多哉】   二月贬陆扆为沂王【名礼帝第四子】傅分司   车驾还京师赐诸道诏书独鳯翔无之扆曰茂贞罪虽大然朝廷未与之絶今独无诏书示人不广崔怒奏贬之   赐苏检卢光启死贬王溥为宾客分司   皆崔所恶也   赐朱全忠号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   将佐敬翔朱友寜及都头以下皆赐号有差   以辉王祚【帝第九子】为诸道兵马元帅朱全忠守太尉以副之进爵梁王崔为司徒兼侍中   上议褒崇全忠欲以皇子为元帅全忠副之崔请以耀王为之上曰汉王【通鉴考异曰即徳王裕改封】长承全忠密指□于防冲为之固请从之【恃全忠之势专权自恣天子动静皆禀之刑赏系其爱憎中外畏之李克用闻之曰外倚贼势内脇其君权重则怨多势侔则衅生破国亡家则日中矣】   贬韩偓为濮州司马   上尝谓偓曰崔虽忠然颇用机数对曰凡为天下者万国皆属之耳目安可以机数欺之莫若推诚直致虽日计之不足而岁计之有余也上欲用偓为相偓荐赵崇【御史大夫偓举进士座主】王赞【兵部侍郎】自代恶其分已权使朱全忠白上曰赵崇轻薄王赞不才韩偓何得妄荐上不得已贬偓上与泣别偓曰是人非复向来之比臣得贬死为幸不忍见簒弑之辱【后偓再经贬徙南依王审知而卒】   朱全忠辞归镇   全忠奏留歩骑万人于故两军【左右宿卫也】以朱友伦为宿卫使张廷范为宫苑使王殷为皇城使蒋元晖为街使乃辞归镇上饯之于延喜楼全忠奏曰克用于臣本无大嫌乞厚加抚慰克用闻之笑曰此贼欲有事淄青畏吾掎其后耳【上之饯全忠也赐全忠诗全忠亦和进又进杨栁枝词五首百官班辞于长乐驿崔独送至灞桥夜二鼓始还入城上复召对问以全忠安否置酒作乐至四鼓乃罢】   以裴枢同平章事   朱全忠荐之也   三月朱全忠遣朱友寕葛从周击王师范夏五月师范以淮南兵击斩友寕秋七月全忠击师范破之遣杨师厚【颍州沂沟人】攻青州   朱全忠还至大梁王师范遣兵围齐州全忠遣友寕击郤之复击取师范所益刘鄩兵鄩由是援絶葛从周引兵围之友寕攻防博昌【汉县后唐改博兴今县属清州府】临淄抵青州城下师范求救于淮南杨行密遣将王茂章【合肥人】救之茂章与师范大破友寕斩之乘胜逐北俘斩殆尽全忠闻友寕死将兵二十万昼夜兼行赴之师范逆战大败茂章以众寡不敌引兵还全忠留杨师厚攻青州而归【汴兵之败王师范也王茂章闭垒向汴兵稍懈毁栅出战战酣退坐召诸将饮酒已而复战全忠登高望见之叹曰使吾得此人为将天下不足平也至晡汴兵退】   八月进王建爵为蜀王   杨师厚逼青州王师范降冬十月葛从周取兖州杨师厚屯□朐【注见前】王师范攻之师厚奋击大破之获师范弟师克进逼青州师范以弟故遂请降时朱全忠闻李茂贞将起兵恐其复刦天子而去欲迎车驾诣洛阳乃受之葛从周急攻兖州刘固守【鄩使从周毋登城谓从周曰刘将军事我不异于汝从周攻城为之少缓】防师范使者至谕鄩乃降全忠表鄩为保大留后已又表师范为河阳节度使后师范举族为全忠所杀【师范举族迁大梁全忠客之后朱友寕妻防讐乃族师范有司次第左右告之故师范与家人宴少长列坐语使者曰死固不免余惧昭穆失序不可以见先人酒行以次就戮者二百人】   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匡凝【字光仪蔡州人】取荆南表其弟匡明为留后   匡凝父徳諲初事秦宗权以山南东道七州降朱全忠全忠表为节度使徳諲卒匡凝嗣至是荆南节度使成汭为淮南将李神福所击赴水死【先是神福击鄂州节度使杜洪求救于朱全忠全忠令汭及湖南马殷出兵救之汭发舟师十万沿江东下殷遣将许德动乘虚袭防江陵大掠而去荆南将士闻之以亡其家皆无鬭志汭遂为神福所败而死 杜洪鄂州人】武贞【澧朗军名】节度使雷彦威【满之子时满已卒彦威嗣】遣兵袭据其地匡凝令匡明击走之表匡明为留后时天子防弱诸道多不上供惟匡凝兄弟委输不絶【雷彦威狡狯残忍常泛舟焚掠邻境荆鄂之间殆至无人寻为其弟彦恭所逐】   李茂贞李继徽举兵逼京畿   朱全忠之克邠州也执靖难节度使杨崇本妻于河中而私焉崇本怒使谓李茂贞曰唐室将灭父【本茂贞餋子故称】忍坐视之乎遂相与连兵侵逼京畿复姓名李继徽全忠恐其复有刦迁之谋乃发兵屯河中   十一月杨行密克宣州斩田頵   初田頵破冯铎诣杨行密求池歙二州为廵属行密不许頵攻钱镠行密又召之还頵遂有叛志与润州团练使安仁义【本沙陀叛将】同举兵行密使李神福讨頵王茂章讨仁义頵将水军拒神福神福曰贼弃城而来此天亡也坚壁不战遣使告行密发兵防其归路行密遣台蒙将兵赴之至是蒙击斩頵遂克宣州仁义勇决得士心茂章攻润州逾年始克之斩仁义【頵之叛也行密妻弟夀州节度使朱延夀隂与通谋行密诈为目疾谓夫人曰吾不幸失明诸子皆防军府事当悉以授三舅夫人以报延夀行密亦自遣人召之延寿至行密斩之而出朱夫人方延夀赴召其妻王氏曰君此行吉凶未可知愿日发使以安我一日使不至王氏曰事可知矣部分僮仆授兵闻门骑至乃焚府舎曰妾誓不以皎然之躯易讐人所辱赴火而死初行密与頵□里相善约为兄弟及頵首至广陵行密视之泣下因赦其母殷氏行宻与诸子皆以子孙礼事之殷氏与頵妇弟郭师从常保防□傅瓘頵败傅瓘归杭州钱镠以师从为镇东虞 朱延夀舒城人郭师从合肥人】   以独孤损【字又损及之从曾孙】同平章事裴贽罢   损以礼部尚书相贽罢为左仆射   朱全忠杀左仆射张濬【朱全忠纲目作张全义考杀濬者全义使全义者全忠也今依唐书昭宗纪改书】   濬居长水【本后魏南陜县唐更名今马镇在河南府永寕县西南】王师范举兵时欲取濬为谋主不克及是朱全忠谋篡夺恐濬扇动藩镇讽张全义杀之【县吏叶彦素□濬所厚知全义谋以告濬濬谓其子格曰汝留则俱死去则存种格哭拜而去彦遣人送之自荆南入蜀 张格字义师濬次子】   【甲子】天祐元年春正月朱全忠杀崔以崔逺柳璨【字炤之公绰族孙】同平章事   初崔假朱全忠兵力以诛宦官全忠既破李茂贞威震天下遂有簒夺之志惧与全忠外虽亲厚私心渐异乃谓全忠曰长安密迩茂贞不可不为之备六军十二卫但有空名请召募以实之使公无西顾之忧全忠知其意曲从之密使麾下壮士应幕以察之不之兵与京兆尹郑元规等缮治兵仗日夜不息防朱友伦击毬坠马而死全忠疑所为杀同戯者十余人遣兄子友谅【全昱子】代典宿卫至是全忠欲迁天子都洛恐立异密表等专权乱国请并其党郑元规等诛之诏皆贬之而以裴枢独孤损分制六军三司全忠密令朱友谅杀及元规等数人   朱全忠屯河中表请迁都帝发长安二月至陜   朱全忠引兵屯河中遣牙将奉表称邠岐兵逼畿甸请上迁都洛阳时上御延喜楼及下裴枢已促百官东行驱徙士民号哭满路骂曰贼臣崔召朱温来倾覆社稷使我曹流离至此上遂发长安全忠以张廷范为御营使毁长安宫室百司及民间庐舍取其材浮渭沿河而下长安遂墟上至华州民夹道呼万岁上泣曰勿呼万岁朕不复为汝主矣馆于兴徳宫谓侍臣曰纥干山头冻杀雀何不飞去生处乐【纥干山一名纥真山在今大同府大同县东元和志蕃语纥真华言三十里也寰字记其山夏恒积雪故彼人有山头冻杀雀之语】朕今漂泊不知竟落何所因泣下霑襟左右莫能仰视二月至陜以东都宫阙未成留止全忠来朝上延入寝室见何后后泣曰自今大家夫妇委身全忠矣   王建遣兵迎车驾   上遣间使以御札告难于建建遣王宗祐【建飬子】将兵防鳯翔兵至兴平遇汴兵不得进而还建始自用墨制除官云俟车驾还长安表闻   三月朱全忠判六军诸卫事   全忠既杀崔遂专总禁卫   朱全忠赴洛阳   全忠置酒私第【陜城私邸也】邀上临幸遂请赴洛阳督修宫阙上与之宴羣臣既罢留全忠及韩建饮皇后出自捧玉巵饮之宫人或附上耳语建蹑全忠足全忠不饮阳醉而出   遣间使以密诏告难于四方   上复遣间使以绢诏告急于王建杨行密李克用等令纠率藩镇以图匡复曰朕至洛阳则为全忠所幽闭诏敕皆出其手朕意不得复通矣   杨行密遣兵击杜洪   行密以李神福为鄂岳招讨使将兵击杜洪朱全忠遣使诣之请舍鄂岳复请旧好行密报曰俟天子还长安始敢闻命【既而神福卒行密以刘存代之明年朱全忠遣其将曹延祚救洪存攻防岳州执洪及延祚送广陵悉诛之刘存泌阳人】   夏四月帝至洛阳   朱全忠奏宫室已成请车驾早发上遣宫人谕以皇后新产未任就路请俟十月东行全忠疑上徘徊俟变怒甚谓牙将防彦卿【字俊臣开封人】曰汝速至陜即日促官家发来闰月车驾发陜全忠迎于新安杀上左右及宫人数人自崔之死六军散亡俱尽余内园小儿三百余人从上而东全忠尽杀之预选二百人大小相类者依其服而代之上初不觉累日乃悟自是上之左右使令皆全忠之人矣至洛阳入宫以蒋元晖王殷为宣徽南北院【宣徽二院唐中叶置宦者□之百官志不载】乃使张廷范为街使韦震为河南尹又召朱友恭氏叔琮为左右龙武统军典宿卫   以朱全忠为防国宣武宣义忠武节度使   更封钱镠为呉王   镠求封呉越王朝廷不许乃更封呉王   命魏博曰天雄军进罗绍威爵为邺王【代宗以魏博为天雄军及田悦拒命除其号今复之】   五月朱全忠还镇   帝宴全忠等既罢复召全忠宴于内殿全忠疑不入帝曰然则可使敬翔来全忠擿翔使去曰翔亦醉矣乃还大梁   六月李茂贞王建李继徽合兵讨朱全忠全忠拒之河中时西川诸将劝王建乘茂贞之衰取鳯翔建以问判官冯涓涓曰今梁晋虎争势不两立若并而为一举兵向蜀虽诸葛复生不能敌矣鳯翔蜀之藩蔽不若与之和亲无事则务农训兵有事则观衅而动可以万全建曰然乃与茂贞修好及李继徽合兵诛朱全忠全忠拒之河中   秋八月朱全忠弑帝于椒殿太子祝即位【是为昭宣帝】初全忠见徳王裕眉目疎秀年齿已壮恶之私谓崔曰徳王尝奸帝位岂可复留公何不言之言于帝帝问全忠全忠曰陛下父子之间臣安敢窃议此崔卖臣耳帝自离长安日忧不测与何后终日沈饮或相对悲泣全忠使蒋元晖伺帝动静帝从容谓元晖曰徳王朕爱子全忠何故坚欲杀之因泣下齧中指血流元晖具以语全忠全忠愈不自安时李茂贞等移来往皆以兴复为辞全忠方西讨以帝有英气恐变生于中欲立防君易谋禅代乃遣判官李振至洛阳与元晖及朱友恭氏叔琮等图之元晖选牙官史太等百人夜叩宫门杀宫人裴贞一帝在椒殿方醉遽起单衣绕柱走太追弑之昭仪李渐荣以身蔽帝呼曰寜杀我曹勿杀大家太亦杀之又欲杀何后后求哀于元晖乃释之于是元晖矫诏称贞一渐荣弑逆立辉王祚为皇太子更名祝于柩前即位【时年十三】宫中恐惧不敢出声哭全忠闻之阳惊哭自投于地曰奴軰负我令我受恶名于万代至东郡伏梓宫恸哭杀友恭叔琮友恭临刑大呼曰卖我以塞天下之谤如鬼神何全忠遂辞赴镇   杨行密以子偓为宣州观察使   台蒙卒行密以子偓代之徐温谓偓曰王寝疾而嫡嗣出藩此必奸臣之谋他日相召非温使者及王令书慎无亟来偓泣谢而行   九月尊皇后为皇太后   冬十月辛邜朔日食   十二月杨行密遣马賨归长沙   賨性沈勇事行密屡有功行密从容问其兄弟乃知为马殷之弟大惊曰吾尝怪汝器度瓌伟果非常人遣归长沙賨固辞行密固遣之【賨至长沙殷议入贡賨曰杨王地广兵强不若与之结好殷作色曰杨王不事天子一旦朝廷致讨□□及吾汝置此论勿为吾祸】   以刘隠为清海节度使   隐以重赂结朱全忠故有是命   昭宣帝   【乙丑】天祐二年【刘友益曰君立逾年改元恒也昭宣于是逾年矣而不改先君之旧号则臣子之罪也其畏全忠亦甚矣纲目非元年不书号于是特书昭宣帝天祐二年所以表其为新君之初年以正始也】春二月朱全忠杀徳王裕等九人   全忠使蒋元晖邀徳王裕等九人【裕及棣王祤防王禊祈王禋遂王祎景王秘祁王祺雅王祯琼王祥】置酒九曲池悉缢杀之投尸池中皆昭宗之子也   葬和陵【在河南府偃师县南】   【贺善赞曰昭宗即位首务彊兵志张王室而性失卞急不审事宜是以三命出师不惟无功益以长乱虽唐亡已决亦其处之不善祗以速之也】   独孤损裴枢崔逺并罢以张文尉【字友华河间人】杨渉【字文川□兄子】同平章事   初桞璨及第不四年为相性倾巧时天子左右皆朱全忠腹心璨曲意事之同列裴枢崔逺独孤损皆朝廷宿望意轻之璨以为憾张廷范本优人有宠于全忠奏以为太常卿枢曰廷范勲臣幸有方镇何借乐卿恐非元帅指持之不下全忠闻之谓宾佐曰吾尝以裴十四器识真纯不入浮薄之党观此议论本态露矣璨因此并谮逺损于全忠故三人皆罢以张文蔚杨渉为相【渉为人和谨闻当为相泣谓其子凝式曰此吾家之不幸也必为汝累】   夏四月慧星出西北长竟天   六月杀裴枢独孤损崔逺陆扆王溥等三十余人桞璨恃朱全忠之势恣为威福会有星变占者曰君臣俱焚宜诛杀以应之璨因疏其素所不快者于全忠曰此曹皆怨望腹诽冝以之塞灾异李振因言于全忠曰王欲图大事此曹皆朝廷之难制者也不若尽去之全忠以为然贬独孤损裴枢崔逺陆扆王溥赵崇【致仕太子太保】王赞等官有差自余或门胄高华或科第自进以名检自处者皆指以为浮薄贬之六月朔聚枢等三十余人于白马驿【注见前】一夕尽杀之投尸于河初李振屡举进士不中第故深疾搢绅之士言于全忠曰此軰尝自谓清流宜投之黄河使为浊流全忠笑而从之振自汴至洛朝臣必有窜逐时为之鸱枭   秋八月徴前礼部员外郎司空图【字表圣临淄人】诣阙寻放还山   初图弃官居王官谷【在今蒲州府虞乡县东南元王惮记中条山又东得王官谷汉故垒也有唐司空表圣别业】昭宗屡徴之不起桞璨以诏书徴之图惧入见阳为衰野坠笏失仪璨复下诏曰养高钓名匪夷匪惠难居公正之朝可放还山【后全忠篡位征图为礼部尚书不起及昭宣帝遇弑图闻之不食而卒】   冬十月朱全忠击淮南不利而还   全忠遣杨师厚取襄阳【赵匡凝奔广陵】复防江陵【赵匡明奔淮都】乘胜遂击淮南敬翔諌不聴至枣阳【随县今属襄阳府】遇大雨抵光州道险涂潦人马疲乏士卒逃亡十一月渡淮而北光州刺史柴再用【汝阳人】抄其后军斩首三千级获辎重万计全忠悔之躁忿尤甚遂还大梁   改昭宗諡号   起居郎苏楷【礼部尚书循之子】素无行尝登进士第【在干寜三年】昭宗覆试黜之【楷文最下承不聴入科场 洪迈曰唐人谓贡院为科场言由此而决科进取争名之埸也】至是建议昭宗谥圣穆景文多溢美请改之太常卿张廷范奏改为恭灵庄愍庙号襄宗   十一月吴王杨行密卒【谥武忠】子偓代为淮南节度使行密长子偓素无令誉军府轻之行密寝疾命判官周隐【舒州人】召偓隠性蠢直对曰司徒轻易信防喜击毬好饮酒非保家之主余子皆防未能驾驭诸将庐州刺史刘威从王起微细必不负王不若使之权领军府俟诸子长而授之行密不应徐温张颢【蔡人】密言于行密曰王出万死冒矢石为子孙立基业安可使他人有之行密曰吾死瞑目矣行密使温与幕僚严可求【冯翊人家江都】诣隐取牒遣使召偓以王茂章代守宣州偓至行密卒李俨承制以偓为节度使【偓既袭位召周隠杀之又怒王茂章遣兵袭之茂章奔杭州钱□以为镇东节度副使更名景仁后使于梁遂留之】   以朱全忠为相国封魏王加九锡全忠不受   先是全忠急于禅密使将元晖等谋之元晖与桞璨等议以魏晋以来皆先封大国加九锡殊礼然后受禅当次第行之全忠大怒宣徽副使王殷赵殷衡【本姓孔名循为全忠家乳母养子冒姓赵后渐贵复其姓名】谮之曰元晖璨等欲延唐祚故留其事以须变元晖闻之惧诣全忠言状全忠曰汝曹巧述间事以阻我借使我不受九锡岂不能作天子耶元晖曰唐祚已尽天命归王但以晋燕岐蜀皆吾勍敌王遽受禅彼心未服不可不曲尽义理然后取之元晖等欲为王创万代之业耳全忠叱曰汝果反矣元晖归与璨议加全忠九锡朝士多窃懐愤悒礼部尚书蘓循【即楷之父史不详何所人】独扬言曰梁王功业显大厯数有归朝廷宜速行揖让朝士无敢违者乃以全忠为相国总百揆进封魏王加九锡全忠怒不受璨遂奏请禅诣大梁白全忠全忠拒之   十二月朱全忠弑太后何氏杀蒋元晖桞璨张廷范初柳璨与元珲廷范相结为全忠谋禅大事何太后使宫人逹意求传之后子母生全王殷赵殷衡谮元晖云与璨廷范于积善堂夜饮对太后焚香为誓兴复唐祚全忠信之收斩元晖【揭尸于都门外聚众焚之】以殷权知枢宻殷衡权判宣徽院事殷等遂诬元晖私侍太后全忠令殷等弑太后于积善堂斩桞璨于上东门车裂廷范于都市璨临刑呼曰负国贼死其宜矣   罢谒郊庙   先是礼院奏皇帝登位应祀南郊敕用十月行之既习仪朱全忠怒曰桞璨蒋元晖欲郊天以延唐祚璨等惧改用来年正月至是全忠弑太后诛璨等敕以宫禁内乱罢之   【丙寅】三年春正月罗绍威杀其牙军八千家   初田承嗣镇魏博选募六州骁勇之士五千人为牙军厚其给赐以自卫自是父子相继亲党胶固日益骄横小不如意輙族旧帅而易之自史宪诚以来皆立于其手罗绍威恶之力不能制密告朱全忠欲借兵以诛之全忠乃发兵屯深州声言击沧州防全忠女适绍威子者卒全忠遣将实甲兵于槖中选兵千人为担夫入魏诈云防葬全忠自以大军继其后云赴行营牙军不之疑绍威潜遣人入库断弓甲襻【普患反甲之系也】夜帅奴客数百人与汴将合击牙军牙军欲战而弓甲皆不可用遂合营殪之凡八千家婴孺无遗诘旦全忠引兵入城已而天雄诸军皆猜惧牙将史仁遇等作乱全忠讨平之至秋乃还大梁【全忠留魏中岁绍威供亿所杀牛羊豕近七十万资粮称是蓄积为之一空绍威虽去其□而魏兵自是衰弱绍威悔之谓人曰合六州四十三县鐡不能为此错也】   以朱全忠为三司【注见前】都制置使   全忠辞不受【通鉴以三司之名始于此纲目因之考天复中崔昌遐以宰相兼领三司是三司之名前已有之不始于此也今不采】   夏四月癸未朔日食   秋九月朱全忠攻沧州   全忠以幽沧相首尾为魏患欲先取沧州乃发兵渡河围之刘仁恭下令境内男子十五以上七十以下悉自偹兵粮诣行营【文其面曰定霸都士人则文其臂曰一心事主】得兵十万军于瓦桥【闗名在今保定府雄县南易水上】畏汴军彊不敢战沧州城中食尽全忠使人説刘守文曰何不早降守文登城应之曰梁王方以大义服天下若子叛父而来将安用之全忠愧其辞直为之缓攻仁恭求救于河东前后数百軰李克用恨其反覆未之许存朂谏曰天下之势归朱温者什七八自河以北能为温患者独我与幽沧耳今不与之并力非计也为天下者不顾小怨彼尝困我而我救其急一举而名实附焉此乃吾复振之时不可失也克用以为然谋召幽州兵与攻潞州曰于彼则可以解围于我则可以拓境乃许仁恭和仁恭遣兵三万诣晋阳克用遣周徳威李嗣昭等将兵与之共攻潞州   杨渥取洪州   先是镇南节度使钟传卒军中立中子匡时为留后传飬子延规恨不得立降淮南及是杨渥遣秦裴将兵击洪州军于蓼州【在今南昌府南昌县东南两洲相并水入中府入于章江即水经注所谓谷鹿州也】诸将请阻水立寨裴不从匡时果遣其将刘楚据之诸将以咎裴裴曰匡时骁勇独楚耳若率众守城不可猝防吾故以要害诱致之耳破寨执楚遂围洪州防之虏匡时以归【杨氏遂兼有江西之地】   冬十月王建立行台   王建始立行台于蜀建东向舞蹈号恸言曰自大驾东还制命不通请权立行台用李晟郑畋故事承制拜封仍以榜帖告谕所部   朱全忠以髙纪昌为荆南留后   武贞雷彦恭屡防荆南留后贺闭城自守朱全忠以为怯使季昌代之【髙氏自此遂据有荆南】   十二月昭义节度使丁防降于河东朱全忠引兵还初昭宗凶讣至潞州防帅将士缟素流泣久之及李嗣昭攻潞州防举兵降之李克用以嗣昭为昭义留后防见克用泣曰防岂力不能守耶梁王陵虐唐室防虽受其举防之恩诚不忍其所为故来归命耳克用厚待之位于诸将之上全忠将攻沧州闻潞州不守引兵还【先是全忠谓河南北刍粮诸营出积及还命悉焚之在舟中音凿而焚之刘守文始遗全忠书曰城中数万口不食数月矣与其焚之为沉之为泥愿求所余以救其命全忠留数困以遗之沧州頼以济】   【丁夘】四年【四月以后梁朱晃开平元年西州称唐天复七年是岁唐亡梁晋岐淮南西州凡五国呉越湖南荆南福州岭南凡五镇 纲目分注于梁书太祖按唐同光时追废温为庻人故削而不书其唐晋汉周仍依纲目是是时五镇之外尚有镇冀昜定魏慱卢龙等镇纲目以五代史十国为断故自丁夘以后但列五镇余下并载今从之】   春正月淮南牙将张颢徐温作乱   杨偓既得江西骄侈益甚【偓君父防酣饮作乐燃十围之烛以击毬单骑常出游从者不知所之】左右牙指挥使张颢徐温泣谏偓怒曰汝谓我不才何不杀我自为之颢温惧潜谋作乱一日帅牙兵二百露刃直入庭中偓曰尔果欲杀我邪对曰非敢然也欲诛王左右乱政者尔因数偓所亲信十余人之罪曵下击杀之谓之兵諌【左传鬻拳彊谀楚子不从临之以兵惧而从之遂自刖也】诸将不与之同者稍以法诛之于是军政悉归二人   三月遣使奉册寳如梁   全忠自沧州还威望大沮恐中外离心欲速受禅过魏有疾罗绍威恐全忠袭之説曰今唐室衰防天命已改而四方称兵者皆以兴复为名王宜早正位号以絶人望全忠然之乃归大梁帝遣御史大夫薛贻矩【字熙同闻喜人】劳之贻矩请以臣礼见北面拜舞于庭还言于帝曰元帅有受禅之意矣帝乃下诏禅位于梁遣宰相张文蔚杨渉及薛贻矩苏循张防【字少逸敦煌人】赵光逢【字延吉隠之子】等奉玉册传国寳帅百官备法驾诣大梁【杨涉子直史馆凝式言于涉曰大人为唐宰相而国家至此不可谓之无过况手持天子玺绶于人虽保富贵奈千载何盍辞之涉大骇曰汝灭吾族神色为之不寕者数日】   夏四月卢龙节度使刘仁恭为其子守光所囚   仁恭骄奢贪暴以大安山【在今顺天府房山县西北】四面悬絶筑馆其上极壮丽实以美女与方士炼药其中悉敛境内钱瘗山巅令民间用菫泥【黏士也】为钱有爱妾罗氏其子守光通焉仁恭杖守光而斥之至是梁遣李思安击之直抵城下仁恭在大安城几不守守光自外引兵入登城拒守却之遂自称节度使令部将李小喜攻大安虏仁恭以归囚于别室守光弟守竒奔河东   梁王朱全忠更名晃称皇帝【是为后梁太祖】废唐帝为济隂王张文蔚等至大梁梁王更名晃文蔚等承格奉册宝至金祥殿晃被衮冕即皇帝位文蔚等升殿读册寳已降帅百官舞蹈称贺梁主与之宴举酒劳之曰此皆诸公推戴之力也文蔚等皆惭伏不能对独苏循薛贻矩盛称功徳宜应天顺人梁主复与宗戚饮博宫中酒酣其兄全昱睨之曰朱三汝本砀山一民也从黄巢为盗天子用汝为四镇节度使富贵极矣奈何一旦灭唐家三百年社稷他日得无灭吾族乎梁主不怿而罢废唐帝为济隂王迁于曹州栫【在甸反园也】之以棘使甲士守之   梁以汴州为东都开封府洛阳为西都长安为大安府佑国军   梁以马殷为楚王   梁以敬翔知崇政院事   梁以宣武掌书记太府卿敬翔知崇政院事以备顾问参谋议于禁中承上防宣于宰相而行之宰相非时奏请皆因以闻后废枢密院以其职事归之【翔为人沈深有知畧在幕府二十余年尽心勤劳昼夜不寐自言离马上乃得休息梁主性暴戾难近人莫能测睢翔能识其意有所不可未尝显言但防示迟疑梁主已悟禅代之际翔谋居多】   梁以朱友文【字徳明本姓康名勤梁主养以为子】判建昌院事   初梁主为四镇节度使凡仓库之籍置建昌院以领之至是以友文判院事掌万国之金谷   淮南西川移兴复唐室   时惟河东鳯翔淮南称天祐西川称天复元年【王建以天祐为朱氏所改元故止称天复】余皆禀梁正朔蜀王建与杨偓移檄诸道云欲与岐王晋王防兵兴复唐室卒无应者建乃谋称帝遗晋王书云请各帝一方晋王复书不许曰誓于此生靡敢失节【唐末之诛宦官也诏书至河东晋王匿监军张承业于斛律寺斩罪人以应诏至是复以为监军待之加厚承业亦为之尽力】   岐王李茂贞开府   茂贞治军寛简无纪律兵赢地蹙不敢称帝但开岐王府置百官宫殿号令皆拟帝者   契丹遣使如梁   初契丹有八部【五代史契丹部族之大者违呼尔氏后分为八部一曰违尔节二曰伊斯緷三曰舍緷四曰纳斡五曰丕勒牟尼六曰纳古济七曰济勒锦八曰希干考辽史辽始祖聂哷别统塔喇部在八部之外并要尼氏共为十部与五代史所载不同】部各有大人推一人为王建旗鼓以号令诸部三年一代以次为之及耶律按巴坚【旧作阿保机今改正】为王【辽史帝纪太祖姓耶律氏讳亿字按巴坚契丹塔喇伊色哩乡耶律密律密拉人按钖拉伊色哩旧作霞瀬益日烈密拉旧作弥里今并改正】尤雄勇奚及室韦逹靼咸役属之按巴坚恃其强不肯受代七部刦之按巴坚不得已传旗鼓请师种落居古汉城【五代史汉城在炭山东南泺河上后魏滑盐县也炭山在今宣化府独石口外泺河注见前滑防本汉县 故城今在热河 西北】别为一部汉城地宜五谷有盐池之利后稍以兵击灭七部北侵室韦女真【即唐黒水靺鞨五季时属辽号女真有生熟黄生熟黄头三避辽讳改曰女直】西取突厥故地东北诸夷皆畏服之是歳帅众三十万侵云州晋王与之连和约为兄弟延之帐中纵酒握手尽欢约共击梁或劝晋王擒之晋王不许留之旬日厚赠遗之按巴坚既归而背盟更附于梁晋王由是恨之【按巴坚事始此】时镇海节度判官罗隠【字昭谏杭州新城人】説镠举兵讨梁曰纵无成功犹可退保杭越自为东都奈何交臂事贼为终古之羞乎镠始以隠为不遇于唐【隐屡举进士不第】必有怨心及闻其言虽不能用心甚义之   梁以髙纪昌为荆南节度使   依政【西魏县故城在今四川卭州】进士梁震唐末登第归蜀过江陵髙季昌爱其才识留之欲奏为判官震耻之欲去恐及祸乃曰震素不慕荣宦明公不以为愚必欲使参谋议但以白衣侍樽爼可也季昌许之以为谋主呼曰先軰   梁主封其兄全昱为广王   全昱不乐在京师常居砀山故里二子皆封王   梁令苏循等致仕   循及其子楷自谓有功于梁朝夕望为相梁主薄其为人敬翔李振亦鄙之言于梁主曰苏循唐之鸱枭卖国求利不可立于维新之朝诏循等十五人并勒致仕楷斥归田里循父子乃之河中依朱友谦   六月淮南遣兵击楚楚大破之遂取岳州   杨偓遣其将刘存许元应将水军击楚楚王殷惧军使杨定眞驾曰我军胜矣殷问其故定眞曰夫战惧则胜骄则败今淮南兵骄而王有惧色吾是以知其必胜也殷命指挥使秦彦晖黄璠帅战舰击之存等遇雨引兵还彦晖追之存数战不利遗殷书许降彦晖使谓殷曰此必诈也勿受鼓噪而进存等走黄璠引兵合击大破之执存防岳州【元应渥之腹心也张颢徐温因其败收斩之】   梁侵晋围潞州晋遣周徳威等救之   梁遣康怀贞攻潞州晋李嗣昭闭城拒守懐贞昼夜攻之半月不克乃筑垒穿蚰蜒堑【蚰蜒音尤延湿虫也遇蜈蚣蝎以蜒规之则不敢动故以名堑】而守之内外断絶晋王以周徳威为行营都指挥使救之   秋七月梁以刘守光为卢龙节度使   八月晋败梁兵于潞州梁筑夹寨守之   晋周徳威壁于髙河【即绛河在今潞安府屯留县西南下流入漳】康懐贞遣亲骑击之不克梁主遣李思安代之将兵西上至潞州城下更筑重城内以防奔突外以拒援兵谓之夹寨调山东民馈军粮徳威曰以轻骑抄之思安乃自东南山口筑甬道属于夹寨徳威与诸将互徃攻之一昼夜数十发梁兵疲于奔命闭壁不出   九月蜀王建称帝   蜀王建议称帝将佐皆以为然冯涓独献议请以蜀王称制曰朝兴则未爽称臣贼在则不同为恶不从涓杜门不出建用副使掌书记韦庄【字端己见素之后】之谋即帝位【国号大蜀建元武成】以王宗佶韦庄为宰相唐道袭【开州人】为内枢密使是时唐衣冠之族多避乱在蜀蜀主礼而用之使修举故事故其典章文物有唐之遗风   冬十一月义昌【沧景军号唐太和中置】节度使刘守文举兵讨其弟守光   守文闻其弟守光幽其父集将吏大哭曰不意吾家生此枭獍【枭不孝鸟食母獍即硗镜恶兽也父食】吾生不如死誓与诸君讨之乃发兵击守光互有胜负守文恐梁乗虚袭其后遣使请降   五季【梁开平元年分注唐昭宣徳四年下二年以后至周显徳六年俱分注毎年甲子下以五代系十国之前标曰五季宋太祖建隆元年至开寳七年天下未一亦分用注系五季之后】   【戊晋岐淮南称唐天祐五年梁开平二年蜀王建武成辰辰年是嵗西川称贺凡五国五镇自复依隋唐例五代纪年十国非建国嗣位改元不具书】春正月晋王克用卒子存勗立晋王病笃周徳威等退屯乱柳【寨名胡三省注在屯留县】晋王命其弟克宁监军张承业大将李存璋吴珙掌书记卢质立其子晋州刺史存勗为嗣曰此子志气逺大必能成吾事尔曹善教导之谓存勗曰嗣昭厄于重围吾不及见矣俟葬毕汝与徳威辈速竭力救之又谓克宁等曰以亚子【存勗小名】累汝言终而卒克宁久总兵柄有次立之势军中多窃议者存勗惧以位让之克宁曰汝冡嗣也且有先王之命谁敢违之将吏欲谒见存勗存勗方哭哀久未出张承业入曰大孝在不堕基业多哭何为因扶存勗出袭位为河东节度使晋王克宁首帅诸将拜贺既而克宁谋作乱晋王流涕而杀之【初晋王克用多养军中壮士以为子宠遇如真子及存勗立诸假子皆年长握兵心怏怏不乐假子存颢阴説克宁图存勗克宁不许已惑其妻孟氏言遂心动于是存颢等谋奉克宁为节度使举河东附梁执晋王及太夫人曹氏送大梁帐下亲信史敬镕知之以告太夫人大骇召张承业言之承业乃召李存璋等阴为之备置酒府舎伏甲执克宁存颢于座晋王流涕数之曰儿向以军府让叔父叔父不取今事已定奈何复为此谋忍以吾母子遗仇雠乎遂杀之】   二月蜀以张格【张濬子奔蜀者事见前】同平章事   格为相多迎合主意有胜己者必以计排去之   梁主晃弑济阴王   諡曰唐哀皇帝【葬济阴县之定陶乡后唐明宗追諡昭宣光烈皇帝】   夏五月晋王攻梁夹寨破之潞州围解   梁军久围潞州晋李嗣昭固守逾年梁主屡遣使谕降嗣昭焚诏书斩使者【时梁军亡将校四十余人士卒以万计梁主削李思安爵斩监押杨敏贞欲召还兵又恐晋人蹑其后】梁主乃自至泽州遣使就与诸将议欲还兵诸将以为李克用死晋兵且退上党孤城无援请更留旬月以俟之梁主从之防晋召周徳威还晋阳【初徳威握重兵在外国人疑之晋王乃召徳威还四月徳威至晋阳留兵城外徒步而入伏哭极哀退谒嗣王甚恭众心由是释然】梁夹寨奏晋兵已去梁主以为援兵不能复来遂还大梁夹寨亦不复设备晋王与诸将谋曰上党河东之藩蔽无上党是无河东也且朱温所惮者独先王尔闻吾新立以为童子未娴军旅必有骄怠之心若简精兵倍道趣之出其不意破之必矣取威定霸在此一举不可失也张承业亦劝之行乃大阅士卒以丁防为都招讨使帅周徳威等发晋阳五月朔晋王伏兵三垂冈下【冈在潞安府潞城县西】诘旦大雾进兵直抵夹寨梁军无斥将士尚未起晋王命周徳威李嗣源分兵为二道填坑烧寨鼓噪而入梁兵大溃南走招讨使符道昭马被杀失亡将士万计委弃资械山积徳威至城下呼嗣昭曰先王已薨今王自来破贼贼已去矣可开门嗣昭不信曰此必为贼所得来诳我耳王自往呼之嗣昭见王白服大恸几絶城中皆哭遂开门【初徳威与嗣昭有隙晋王克用临终谓存勗曰进通忠孝吾爱之深今不出重围岂徳威不亡旧怨耶汝为吾以此意谕之若潞围不解吾死不瞑目进通嗣昭小名也存勗以告徳威徳威感泣由是战甚力既相好欢交如初】梁主闻夹寨不守大惊既而叹曰生子当如李亚子克用为不亡矣至如吾儿豚犬尔【周徳威乗胜进趣泽州梁统军牛存节将兵应接溃兵至天井关谓其众曰泽州要害地不可失也虽无诏防当救之遂引众而前至泽州城中人已欲应晋存节至乃定晋兵寻至攻之存节昼夜拒战凡旬有三日刘知俊引兵救之徳威乃退 牛存节字赞正青州博昌人】   晋王归晋阳   晋王归休兵行赏命州县举贤才黜贪残寛租赋抚孤穷伸寃滥禁奸盗境内大治训练士卒令骑兵不见敌无得乗马部分已定无得相逾越【谓左不得越右后不得逾前】及留絶以避险【军行须联属不得留止而中絶避险而不整】分道并进期防无得差晷刻犯者必斩初唐昭宗许晋王克用承制封拜时方镇多行墨制王耻与之同毎除吏必表闻至是存勗始承制除吏兄事张承业升堂拜母赐遗甚厚【潞州围守歴年士民死者大半嗣昭劝课农桑寛租缓刑数年之间军城完复】   淮南张颢徐温弑其节度使杨渥温复攻颢杀之张颢徐温専制军政农王渥心不能平欲去之而未能二人不自安共谋弑王分其地以臣于梁于是颢遣其党纪祥弑渥集将吏于府庭列白刃厉声问曰嗣王暴薨军府谁当主之三问莫应气色益怒幕僚严可求前密啓曰军府至大四境多虞非公主之不可然今日则恐太速颢曰何也可求曰刘威陶雅皆先王等夷必不肯为公下不若立幼主辅之诸将孰敢不从颢黙然可求因屏左右急书一纸置袖中麾同列诣使宅贺【节度所居曰使宅贺者贺新君也】众莫测其所为既至可求跪读之乃太夫人史氏教也大要言先王创业艰难嗣王不幸早世隆演【字鸿源行密第三子】次当立诸将宜无负杨氏善辅之辞防明切颢气色皆沮以其义正不敢夺遂奉渥弟隆演称留后颢以徐温镇润州可求説温曰公舍牙兵而出颢必以弑君之罪归公温惊曰奈何可求曰颢明愎而暗于事请为公图之乃往説颢请留温颢曰业已行矣奈何可求曰止之易尔明日可求邀颢诣温可求瞠目责温曰古人不忘一饭之恩况公杨氏宿将今幼嗣初立多事之时乃求自安于外可乎温谢曰茍诸公见容温何敢自専由是不行【颢知可求阴附温夜遣盗刺之可求知不免请为书辞府主盗执刀临之可求操笔无惧色盗见其辞防忠壮曰公长者吾不忍杀掠其财以复命】温与可求谋密结将军钟泰章【合肥人】等壮士三十人斩颢与牙堂暴其弑君之罪初颢与温谋弑威王【渥諡欧史作景】温曰参用左右牙兵心必不一不若独用吾兵颢不可温曰然则独用公兵颢从之至是穷治逆党皆左牙兵也由是人以温实不知谋隆演以温为左右牙都指挥使军府事咸取决焉以可求为扬州司马【温性沈毅自奉简俭虽不知书使人读狱讼之辞而决之皆中情理立法度禁强暴政举大纲军民安之温以军旅委可求以财赋委支计官骆知祥皆称其职淮南谓之严骆 骆知祥合肥人】   蜀岐晋会兵攻梁雍州梁遣忠武【此梁所置同州军号非陈许之忠武军也】节度使刘知俊拒却之   秋七月楚收茶税   湖南判官高郁请听民自采茶卖于北客收其征以赡军楚王殷从之请于梁置回图务【胡三省注犹今之回易场也】运茶于河南北卖之以易缯纩战马而归由是富赡【先是楚遣兵击雷彦恭彦恭奔淮南既而向瓌亦以澧州降于是澧朗二州皆入于楚】   淮南将吏推杨隆演为节度使   淮南将吏请于李俨承制授隆演淮南节度使农王   冬十月华原【隋县今陜西惧州是】贼帅温韬【华原人】发唐诸陵韬据华原【韬先事李茂贞冒姓李名彦韬后降梁寻复叛归茂贞茂贞置义胜军以为节度使】暴掠雍州诸县唐帝诸陵之殆徧【韬发诸陵取所藏金宝唯昭陵最固韬从埏道下见宫室闵丽不异人间中为正寝东西厢列石牀牀上石函中为铁匣悉藏前代图书钟王笔迹纸墨如新韬悉取之遂传人间】   【巳晋岐淮南称唐天祐六年梁已开平三年是嵗凡五国五镇】春正月梁迁都洛阳以大梁为东都命养子博王友文为留守   二月丁酉朔日食   梁攻岐取丹延鄜坊四州【丹州西魏置元省故城在今延安府宜川县余注俱见前】初邠宁杨崇本【崇本叛梁复曰李继徽此从五代史传书本姓名】攻夏州梁遣刘知俊击败之西军由是不振及是保塞军【唐中和二年以延州置】乱指挥使高万兴【河西人】及其弟万全以兵降于知俊知俊遂攻丹延【保塞军】鄜坊【保大军】皆取之   淮南徐温自领升州【注见前】刺史   徐温以金陵形胜战舰所聚乃自以淮南行军副使领升州刺史留广陵以其假子元从指挥使知诰为升州防遏兼楼船副使往治之   夏四月梁以王审知为闽王   审知俭约常蹑麻屦府舎卑陋未尝营葺寛刑薄赋公私富实境内以安   淮南攻吴越围苏州吴越击败之   淮南遣指挥使周本【舒州宿松人】击吴越围苏州久之不克【淮南兵围苏州吴越指挥使钱镖等救之苏州有水通城中淮南军张网缀铃县水中鱼鼈过皆知之吴越虞候司马福欲潜行入城故以竿触网敌闻铃声举网福因得过入城由是城中号令与援兵相应敌以为神】先是吴王镠尝游府园见园卒陆仁章【睦州人】树艺有智而志之至是仁章通信入城果得报而返吴越兵内外合击淮南兵大破之擒其将二十余人周本夜遁   五月刘守光执其兄守文进攻沧州   刘守文以重赂招契丹吐谷浑之众合四万屯蓟州守光逆战为所败守文单马立于陈前泣谓其众曰勿杀吾弟守光将元行钦【幽州人】识之直前擒之沧徳兵皆溃守光囚守文于别室乗胜进攻沧州沧州判官吕兖【幽州安次人】孙鹤推守文子延祚为帅乗城拒守   六月梁刘知俊叛奔岐   知俊功名浸盛以梁主猜忌日甚内不自安防佑国节度使王重师被诛【重师镇长安数年梁主怒其贡奉不时以统军刘捍为留后捍谮重师与邠岐通遂杀之夷其族 刘捍开封人】益惧梁主急征知俊欲以为河东行营都统知俊弟知沅密使人语知俊云入必死知俊遂以同州附于岐遣兵袭华州守潼关遣人以重利啗长安诸将执刘捍送于岐杀之梁主遣近臣谕知俊曰朕待卿甚厚何忽相负对曰臣不背徳但畏族尔诏削知俊官爵遣杨师厚刘鄩等讨之至关东获知俊伏路兵使为前导关吏纳之鄩兵直进遂克潼关知俊举族奔岐岐王厚礼知俊以为中书令   秋七月梁以刘守光为燕王   守光既执守文遣使如梁上表告捷故有是命【守光表言俟沧徳事毕为陛下扫平并宼亦致书晋王云欲与同破伪梁】   淮南尽取江西地   抚州刺史危全讽帅抚信袁吉之兵攻洪州淮南守兵才千人节度使刘威密遣使告急于广陵日召僚佐宴饮全讽闻之屯象牙潭【在南昌府新建县西南即章江西曲处也】不敢进楚王殷遣指挥使苑玫【苑姓玫蔡州人】围高安【注见前】以助全讽徐温问将于严可求可求荐周本乃以本将兵七千救高安本曰楚人为全讽声援耳非欲取高安也吾败全讽援兵必还乃疾趣象牙潭全讽营栅临溪亘数十里本隔溪布阵先使羸兵尝敌全讽兵涉溪追之本乗其半济纵兵击之全讽兵大溃本分兵断其归路擒全讽乗胜克袁州歙州刺史陶雅遣兵袭饶信饶州刺史唐宝弃城走米志诚败苑玫于上高【唐镇南唐置县今属江西瑞州府】吉州刺史彭玕【本赤石洞蛮酋钟传用为刺史】帅众奔楚信州刺史危仔倡奔吴越【吴越以为淮南节度副使更其姓曰元氏】防州刺史卢光稠【南康人唐末与谭全播据防州 谭全播亦南康人】以州附于淮南于是江西之地尽入于杨氏【光稠亦遣使附于梁】   冬十一月岐遣刘知俊攻梁灵州梁遣兵救之大败而还岐王欲取灵州以处刘知俊使自将兵攻之朔方节度使韩逊【本灵州牙校唐末据有本镇因即以为节度使】遣使告急于梁梁主遣康怀贞寇彦卿将兵攻邠宁以救之怀贞等所向皆捷知俊解围引去梁主急召怀贞等还知俊据险邀之左龙骧军使王彦章【字子明郓州寿张人】力战怀贞等乃得过至升平【唐县宋省故城在今鄜州宜君县】知俊伏兵山口怀贞大败仅以身免岐王以知俊为彰义节度使镇泾州【彦章骁勇絶伦每战用二铁鎗皆重百觔一置鞍中一在手所向无前时人谓之王铁鎗】   蜀蜀州刺史王宗弁【本鹿弁蜀主养以为子赐姓名】罢   宗弁称疾罢归杜门不出蜀主疑其怨望加检校太保不受谓人曰廉者足而不忧贪者忧而不足吾小人致仕至此足矣岂可求进不已乎蜀主嘉其志而许之   【庚晋岐吴称唐天祐七年梁开平四午年是嵗淮南称吴凡五国五镇】春正月刘守光克沧州杀其兄守文   沧州城中食尽吕兖选男女羸弱者烹之以给军食正月刘延祚力尽出降守光使大将张万进周知裕辅其子继威镇沧州【后继威以淫虐为张万进所杀】以延祚归使人潜杀守文归罪于杀者而诛之族吕兖而释孙鹤【兖子琦年十五临刑门下客赵玉绐监刑者曰此吾弟也勿妄杀遂挈以逃琦足痛不能行玉负之变姓名乞食于路仅而得免琦感家门殄灭力学自立晋王闻其名署代州判官 吕琦字辉山赵玉安次人】   二月岐王承制加杨隆演嗣吴王【于是淮南称吴】   夏四月梁夏州乱杀节度使李昌【唐末党项拓跋思敬以破黄巢功赐姓李氏昌思敬弟思谏之子】以其族父仁福代之   先是昌父思谏卒昌代为节度使及是都指挥使高宗益作乱杀彞昌军中将吏共诛宗益迎仁福【时方戍兵于外】立之梁以为节度使【胡三省曰李仁福子孙强盛遂为宋朝西边之患所谓西夏也】   梁宋州献瑞麦   梁宋州节度使衡王友谅献瑞麦一茎三穗梁主曰丰年为上瑞今宋州大水安用此为诏除本县令名遣使诘责友谅以惠王友能【全昱子】代之   梁贬寇彦卿为游击将军   梁左金吾大将军寇彦卿入朝至天津桥【在河南府洛阳县西南】有民不避道投诸栏外而死彦卿自首梁主以彦卿有功命以私财遗死者家以赎罪御史司宪崔沂【沆之弟】劾奏请论如法梁主命彦卿分析【使之自辨】彦卿对令从者举置栏外不意误死梁主欲以过失论沂奏在法以势力使令为首下手为从不得归罪从者不鬬而故殴伤人加伤罪一等不得为过失乃责授彦卿游击将军彦卿扬言有得崔沂首者赏万缗梁主使人谓彦卿曰崔沂有毫髪伤我当族汝时功臣骄横由是稍肃   五月梁天雄节度使罗绍威卒以其子周翰代之梁以楚王殷为天策上将军   楚王殷求为天策上将始开府以弟賨存为相   秋八月吴越筑捍海石塘【今在杭州府钱塘仁和二县境】广杭州城【临安志江挟海潮为杭人患梁开平中钱武肃王始建潮通江门潮水冲激板筑不就因命强弩数百以射潮头既而潮水渐向西陵乃积石植木为塘扞之城基始定】   由是钱塘富庶盛于东南   冬十一月蜀主立其假子宗裕等为王   初唐末宦官典兵者多养军中壮士为子以自强由是诸将亦效之而蜀主多至百二十人虽冒姓连名而不禁婚姻   梁遣兵袭镇州取深冀镇定推晋王为盟主晋遣兵救之梁主疑赵王镕贰于晋且欲因邺王绍威卒除移镇定防燕王守光兵侵定州遣供奉官杜廷隠丁延徽监魏博兵三千分屯深冀声言助赵守御赵将石公立戌深州白镕拒之镕不从公立出门指城而泣曰朱氏灭唐社稷三尺童子知其为人而我王犹恃姻好以长者期之此所谓开门揖盗者也惜乎此城之人今为虏矣深冀民见魏博兵入奔走惊骇未几廷隠等闭门尽杀赵戍卒乗城拒守镕始命公立攻之不克乃遣使求援于燕晋与义武节度使王处直共推晋王为盟主合兵攻梁晋王防将佐谋之【皆曰镕久臣朱温输赂结昏其交深矣此必诈也王曰彼亦择其害而为之尔王氏在唐犹或臣或叛况肯终为朱氏之臣乎今救死不赡何顾昏姻我若疑而不救正堕朱氏计中】乃遣周徳威将兵出井陉屯赵州镕使者至幽州【守光方猎孙鹤驰诣野谓曰赵人乞师此天欲成王之功业也守光曰何故对曰比常患其与朱温胶固温之志非尽吞河朔不已今彼自为雠敌王若与之并力破梁则镇定皆敛袵而朝燕矣不早出师但恐晋人先我矣守光曰王镕数负约今使之与梁自相弊吾可以坐承其利又何救焉】守光不为出兵自是镇定复称唐天祐年号梁主命王景仁等将兵击之   十二月梁进军逼镇州晋王救之次于高邑   梁王景仁等进军柏乡赵王镕复告急于晋晋王自将东下王处直遣将将兵五千以从至赵州与周徳威合进距柏乡五里营于野河【即槐河在柏乡县西南源出正定府赞皇县下流入胡卢河】之北【晋遣胡骑迫梁营驰射且诟之梁将韩勍等将步骑追之铠胄鲜华光彩炫耀晋人望之夺气徳威徇于军曰彼皆汴州屠酤佣贩之徒尔衣铠虽鲜十不能当汝一擒获一夫足以自富乃奇货不可失也帅精骑千余击其两端获百余人且战且却距野河而止】晋王欲速战徳威曰镇定之兵长于守城短于野战且吾所恃者骑兵利于平原旷野可以驰突今压贼垒门骑无所展其足且众寡不敌使彼知吾虚实则事危矣王不悦退卧帐中诸将莫敢言徳威往见张承业曰大王骤胜而轻敌不量力而务速战今去贼咫尺所限者一水尔彼若造桥以薄我我众立尽矣不若退军高邑诱贼离营彼出则归彼归则出别以轻骑掠其馈饷不过逾月破之必矣承业入褰帐抚王曰此岂王安寝时邪徳威老将知兵其言不可忽也王蹶然而兴曰予方思之梁兵有降者诘之曰景仁方造浮桥王谓徳威曰果如公言是日拔营退保高邑   【辛晋岐吴称唐天祐八年梁干化元未年蜀永平元年是嵗凡五国五镇】春正月丙戌朔日食   晋王伐梁军于柏乡大破之   周徳威与别将史建塘【雁门人】李嗣源将精骑三千压梁垒门而诟之王景仁韩勍怒悉众而出徳威等转战而北至高邑南李存璋以步兵陈于野河之上梁兵竞前夺桥晋指挥使李建及【许州人本姓王李罕之假子】力战却之战自己至午胜负未决王谓徳威曰两军已合势不可离我之兴亡在此一举我为公先登公可继之徳威谏曰观梁兵之势可以劳逸制之未易以力胜也彼去营三十余里虽挟糗粮亦不暇食日昳之后饥渴内迫矢刃外交士卒劳倦必有退志当是时我以精骑乗之必大捷今未可也王乃止至晡梁军未食果引却徳威疾呼曰梁兵走矣晋兵大噪争进梁兵惊怖大溃李存璋引步兵乗之呼曰梁人亦吾人也父兄子弟饷军者勿杀于是战士悉解甲投兵而弃之嚣声动天地赵人以深冀之憾不顾剽掠但奋白刃追之梁之精兵殆尽弃粮食资械不可胜计凡斩首二万级河朔大震晋王收兵屯赵州杜廷隠等弃深冀而去   晋师围邢魏梁兵救之晋师还   晋王遣周徳威史建塘趣澶魏【考澶州唐初置今开州是也贞观中废至晋天福中复置此云澶魏盖史臣追叙之文】张承业李存璋攻邢州自以大军继之移檄河北州县谕以利害刘守光闻梁兵败使人谓赵王镕及王处直曰闻二镇与晋王破梁兵举军南下仆亦有精骑三万欲自将之为诸公啓行然四镇连兵必有盟主仆若至彼何以处之镕告于晋王晋王笑曰赵人告急守光不能出一卒以攻之及吾成功乃复欲以兵威离间二镇愚莫甚焉诸将曰云代与燕接境彼若扰我城戍动摇人情亦腹心之患也不若先取守光然后可以专意南讨王曰善会梁杨师厚引兵救邢魏晋王解围去师厚留屯魏州周徳威等亦解邢州围晋王命徳威以兵戍赵州【赵王镕谒晋王大犒将士遣其养子徳明将三十七都从晋王征讨既而杨师厚将兵屯邢州镕甚惧防晋王于承天军晋王以镕父友事之甚恭谓曰朱温之恶极矣天将诛虽有师厚軰不能救也脱侵轶仆白率众当之叔父勿以为忧镕奉巵为寿谓晋王四十六舅晋王许以女妻其幼子昭诲由是晋赵之交遂固 王徳明本姓张名文礼燕人也】   三月梁清海节度使刘隠卒弟岩知留后【寻以为节度使】岩多延中国士人置幕府出为刺史刺史无武人   夏四月晋王推刘守光为尚父梁亦以为采访使守光淫虐滋甚【毎刑人必置诸铁笼以火逼之又以铁刷刷人面】尝衣赭袍顾谓将吏曰今天下大乱英雄角逐吾兵强地险亦欲自帝何如孙鹤曰今内难新平公私困竭太原窥吾西契丹伺吾北遽欲自帝未见其可守光不悦又使人讽镇定求尊已为尚父赵王镕以告晋王晋王怒欲伐之诸将皆曰是为恶极矣行当族灭不若阳为推尊以稔之乃与镕及义武王处直昭义李嗣昭振武周徳威天徳宋瑶六节度使【并河东为六】共奉册推守光为尚书令尚父守光不寤益骄表梁主曰晋王等推臣臣荷陛下厚恩未之敢受不若陛下授臣河北都统则并镇不足平矣梁主亦知其狂愚乃以守光为河北道采访使遣使册命之【守光命僚属草受册仪僚属取唐册太尉仪献之守光问何得无郊天改元之事对曰尚父人臣也安得郊天改元者乎守光怒投之于地曰我地方三千里带甲三十万直作河北天子谁能禁我尚父何足道哉命趣具即帝位之仪械系梁及诸道使者于狱既而皆释之】   秋七月梁主避暑于河南尹张宗奭【即张全义梁更其名】第梁主避暑宗奭第乱其妇女殆徧宗奭子继祚不胜愤耻欲弑之宗奭止之曰吾家顷在河阳为李罕之所围【事具前】啗木屑以度朝夕赖其救我得有今日此恩不可忘也乃止   八月刘守光称帝   守光将称帝将佐多窃议以为不可守光乃置斧锧于庭曰敢谏者斩孙鹤曰沧州之破鹤分当死蒙王生全以至今日敢爱死而忘恩乎窃以为今日之帝未可也守光怒伏诸镇上令军士呙而噉之鹤呼曰百日之外必有急兵守光命以土窒其口寸斩之遂即位【国号燕】改元应天受册之日契丹陷平州燕人惊扰【晋王闻守光称帝大笑曰俟彼卜年吾当问其鼎矣张承业请遣使致贺以骄之晋王遣太原少尹李成勲往用邻藩通使之礼燕典客欲使称臣庭见成勲曰吾受命唐朝为太原少尹燕王岂得而臣之守光怒囚之数日竟不能屈 卜年晋王以周成王卜年楚子问鼎事戏笑守光也纲目误作十年今改正】   岐王使刘知俊攻蜀围安逺军【今汉中府沔县西有西县故城五代时曰安逺军】先是岐攻蜀兴元蜀山南节度使唐道袭击却之【蜀主之女普慈公主嫁岐王从子继崇继崇骄矜嗜酒蜀主召公主归宁留之岐王怒始与蜀絶遂搆兵】及是岐王复使刘知俊李继崇将兵击蜀蜀将王宗侃大败奔安逺军知俊继崇追围之已而蜀主自将援安逺大破岐兵岐兵遁去【岐王左右谗刘知俊岐王夺其兵知俊举族居于秦州】   九月梁主如相州冬十一月还洛阳   梁主闻晋赵谋南伐自将拒之至衞州方食军前奏晋军已出井陉遽命辇北趣邢洺昼夜倍道兼行至相州闻晋兵不出乃止刺史李思安不意梁主猝至落然无具坐削官爵梁主寻至洹水【九域志成安有洹水镇成安今县属广平府】边吏言晋赵兵南下梁主即时进军至魏县或告云沙陀至矣士卒恟惧多逃亡严刑不能禁既而复告云无寇上下始定梁主病已经年以夹寨柏乡屡失利故力疾北巡思一雪其耻意郁郁多躁忿功臣宿将往往以小过被诛众心益惧既而晋赵兵竟不出梁主南还纳怀州刺史段明逺【开封人后更名凝】妹为美人明逺馈献丰备梁主悦至洛阳疾复作【明年梁主至武陟明逺供馈有加于前梁主追思李思安前事贬柳州司戸告曰观明逺之忠勤如此见思安之悖慢何如寻长流赐死】   幽州参军冯道【字可道瀛州景城人】奔晋   刘守光谋攻易定道以为未可系狱得免亡奔晋张承业荐之晋王以为掌书记   【壬晋岐吴称唐天祐九年梁干申化二年是嵗凡五国五镇】春正月晋师及镇定之兵伐幽州二月梁主救之大败走还   晋周徳威东出飞狐【注见前】与赵将王徳明义武将程岩防于易水攻燕祁沟关【即今岐沟店在顺天府涿州西南】下之进克涿州徳威遂至幽州城下守光求救于梁梁主自将救之【从官以梁主诛戮无常多惮行梁主怒至白马顿赐从官食多未至遣骑趣之散骑常侍孙隲等三人后至扑杀之】至魏州命杨师厚李周彝围枣强贺徳伦袁象先【宋州下邑人】围蓚县昼夜兼行至下博遇赵将符习【赵州昭庆人】引数百骑巡逻或告曰晋兵大至矣梁主弃行幄亟引兵趣枣强与师厚军合师厚急攻枣强拔其城屠之徳伦攻蓚晋将李存审引兵扼下博桥【在今深州故下博城东跨胡卢河上】使史建塘李嗣肱分道擒生获梁军之樵刍者数百人杀之留数人断臂纵去曰为我语朱公晋王大军至矣时梁主引师厚兵攻蓚未及置营建塘嗣肱各将三百骑效梁军旗帜服色与樵刍者杂行暮至营门纵火大噪弓矢乱发营中大扰不知所为断臂者复来曰晋军大至矣梁主大骇烧营夜遁迷失道委曲行百五十里蓚之耕者皆荷锄奋挺逐之委弃资械不可胜计既而复遣骑觇之曰晋军实未来此乃史先锋游骑尔梁主慙愤病遂増剧   晋师克瓦桥关   周徳威遣禆将攻瓦桥关其将吏及莫州刺史李严【幽州人】皆降严涉猎书传晋王使傅其子继岌严固辞王怒将斩之教练使孟知祥【字保允迁兄子】谏曰强敌未灭大王岂宜以一怒戮向义之士乎乃免之【胡三省曰孟知祥始此】   夏五月梁主至洛阳   梁主至洛阳疾甚谓近臣曰我经营天下三十年不意太原余孽更昌炽如此吾观其志不小天复夺我年我诸儿非彼敌也吾无葬地矣因哽咽絶而复苏   刘守光遣兵出战晋人击败之擒其将   守光遣其将单廷珪将精兵万人出战与周徳威遇于龙头冈【亦曰卧龙冈在今顺天府宛平县西北】曰今日必擒周杨五【徳威小字】以献既战见徳威于阵单骑逐之枪及徳威背徳威侧身避之奋挝反击廷珪坠马擒之燕兵退走引骑乗之斩首三千级廷珪燕骁将也燕人失之夺气   吴徐温攻宣州克之杀其观察使李遇   吴镇南节度使刘威歙州观察使陶雅宣州观察使李遇常州刺史李简【上蔡人】皆武忠王旧将有大功以徐温秉政内不能平李遇尤甚馆驿使徐玠【字蕴圭彭城人】使于吴越温使説遇入见新王曰公不尔人谓公反遇怒曰君言遇反杀侍中【谓杨渥】者非反邪温怒以王檀【胡三省注檀当作坛】为宣州制置使数遇不入朝之罪遣柴再用徐知诰副之遇不受代再用攻之逾月不克遇少子为淮南牙将温执至城下示之遇不忍战乃请降温斩之夷其族于是诸将始畏温莫敢违其命知诰以功迁升州刺史【时诸州长史多武夫専以军旅为务不恤民事知诰在升州独选用廉吏修明政教招延四方士大夫洪州进士宋齐邱好纵横之术谒知诰知诰奇之辟为推官与判官王令谋参军王翊専主谋议以牙吏马仁裕周宗曹悰为腹心 宋齐邱字子嵩万载人马仁裕字徳寛彭城人周宗字君泰涟水人】   六月梁朱友珪弑其主晃而自立   梁主长子郴王友裕早卒次假子博王友文梁主特爱之常留守东都次郢王友珪其母亳州营娼也为控鹤指挥使无宠次均王友贞为东都指挥使初张后严整多智梁主敬惮之后殂梁主恣意声色诸子虽在外常征其妇入侍友文妇王氏色美尤宠之欲以友文为太子友珪心不平梁主疾甚命王氏召友文欲付以后事友珪妇张氏知之密告友珪曰大家以传国宝付王氏怀往东都吾属死无日矣夫妇相泣左右或説之曰事急计生何不改图六月朔梁主命敬翔出友珪为莱州刺史友珪怒易服微行入左龙虎军见统军韩勍以情告之勍亦见功臣多被诛惧不自保遂相与合谋以牙兵从友珪杂控鹤士中夜斩关入至寝殿梁主惊起曰我固疑此贼恨不早杀之汝悖逆如此天地岂容汝乎友珪曰老贼万段友珪仆夫冯廷谔刺梁主腹刃出于背以败氊裹之瘗于寝殿遣供奉官丁昭溥驰诣东都命友贞杀友文矫诏称友文谋逆赖友珪忠孝将兵诛之宣令友珪权主军国之务韩勍为友珪谋多出金帛赐诸军及百官以取悦乃丧即位   梁匡国军【梁陈许军号】乱杀节度使韩建   时梁新有内难许州军士更相告变建不之省亦不为备遂为其下所杀   秋七月梁以杨师厚为天雄节度使   天雄节度使罗周翰幼弱杨师厚军于魏州久欲图之惮太祖严威不敢发至是引兵入牙城据位视事梁以师厚为天雄节度使徙周翰镇宣义【自唐文徳元年罗信据魏博传子至孙而亡】   梁加吴越王镠尚父   梁遣兵击河中节度使朱友谦降晋   友珪既簒立诸宿将多愤怒虽曲加恩礼终不悦防国节度使冀王友谦泣曰先帝数十年开创基业前日变起宫掖声问甚恶吾备位藩镇心窃耻之友珪加友谦侍中且征之友谦谓使者曰先帝晏驾不以礼吾且至洛阳问罪何以征为友珪遣韩勍击之友谦以河中附于晋以求救【晋王自将而西遇梁将康懐贞大破之梁军解围退保陜州】   梁以敬翔同平章事   友珪以敬翔太祖腹心恐其不利于己欲解其内职恐失人望遂以为相以李振充崇政院使翔多称疾不预政事   吴以徐温领镇海节度使   吴刘威为帅府所忌徐温将讨之威幕客黄讷説威曰公受谤虽深反本无状若轻舟入觐则嫌疑皆亡矣威从之陶雅亦惧与威偕诣广陵温待之甚恭如事忠武王之礼皆遣还镇由是人皆重温   冬十月梁杨师厚入朝   杨师厚既得魏博又兼都招讨使宿衞劲兵多在麾下诸镇兵皆得调威势甚重心轻友珪专行不顾友珪患之诏召之师厚将行其腹心曰往必不测师原曰吾知其为人矣乃帅精兵万人渡河友珪大惧至都门留兵于外与十余人入见友桂喜逊词恱之厚赐遣还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六十五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六十六   五季   【癸晋岐吴称唐天祐十年梁主瑱酉干化三年是嵗凡五国五镇】春二月梁均王友贞起兵讨贼友珪伏诛友贞立于大梁更名瑱朱友谦复归梁   友珪遽为荒滛内外愤怒驸马都尉赵岩【犨之子】奉使至大梁均王友贞密与之谋诛友珪岩曰此事成败在杨令公【谓师厚】得其一言谕禁军吾事立办友贞乃遣腹心马慎交之魏州説杨师厚曰郢王篡弑人望属在大梁公若因而乘之此不世之功也且许事成之日赐犒军钱五十万【师厚与将佐谋之曰方郢王弑逆吾不能即讨今君臣之分已定无故改图可乎或曰郢王亲弑君父贼也均王举兵复讐义也奉义讨贼何君臣之有彼若一朝破贼公将何以自处乎师厚惊曰吾几误计】师厚乃遣其将王舜贤至洛阳隂与龙虎统军袁象先谋岩归洛阳亦与象先定计于是象先等帅禁兵五千人突入宫中友珪自度不免令冯廷谔先杀妻次杀己廷谔亦自刭象先岩赍传国寳诣大梁迎均王王曰大梁国家创业之地何必洛阳乃即位于大梁更名锽乆之又更名瑱【追废友珪为庻人复博王友文官爵】加杨师厚兼中书令赐爵邺王遣使招抚朱友谦友谦复称藩   三月晋师徇山后八军【今居庸关古北口地】及武州【注见前】皆下之刘守光命元行钦募山北兵以应契丹又以骑将高行珪【妫州人】为武州刺史晋李嗣源分兵徇山后八军皆下之进攻武州行珪以城降行钦以兵攻行珪行珪使其弟行周【字尚质】质晋军以求救嗣源救之行钦八战力屈乃降嗣源爱其骁勇养以为子以行珪为代州刺史行周留事嗣源与嗣源假子从珂分将牙兵以从【从珂母魏氏镇州人先适王氏生从珂嗣源从晋王克用战河北得魏氏以为妾故从珂为嗣源子及长以勇健知名嗣源爱之】   夏六月蜀以道士杜光廷【字賔至长安人】为谏议大夫   光廷博学善属文【光庭尝应九经举不第遂为道士】蜀主重之颇与议政事【太子元膺性狷急猜忍蜀主命光庭选纯静有徳者侍东宫光庭荐儒者许寂徐简夫元膺未尝与之交言许寂防稽人】   秋七月蜀主杀其太子元膺   蜀少保唐道袭【阆州人】蜀主嬖臣也【道袭本以舞僮见幸】太子元膺素恶之屡相谮毁防七夕元膺召诸王大臣置酒集王宗翰枢宻使潘峭【河西人】翰林学士毛文【髙阳人】不至元膺怒白蜀主以峭文锡离间兄弟请贬之元膺出道袭入言于蜀主曰太子谋作乱欲召诸将诸王以兵锢之然后举事耳蜀主疑焉道袭请召兵入衞元膺闻之惧遣军使徐瑶【字伯玉长葛人】等以兵攻道袭中流矢坠马死蜀主命王宗侃等发兵讨之斩瑶元膺亡匿跃龙池舰中明日出而丐食为衞兵所杀蜀主追废为庻人【蜀主光闻元膺死恸哭不止防张格呈慰谕军民榜读至不行斧钺之诛将误社稷之计蜀主乃收泪曰朕何敢以私害公】   八月梁赐髙季昌爵渤海王   季昌造战舰五百艘治城堑缮器械为攻守之具招聚亡命交通呉蜀梁于是浸不能制   冬十月蜀立子宗衍为太子   蜀主十一子宗衍最幼其母贤妃有宠使飞龙使唐文扆讽张格表请立之格使以表示王宗侃等诈云受密防众皆署名蜀主不得已许之曰宗衍幼懦能堪其任乎遂立为太子   十一月晋王入幽州执刘仁恭及守光以归   先是晋周徳威进军逼幽州南门刘守光遣使致书请和徳威不答【守光辞甚悲哀徳威曰大燕皇帝尚未郊天何雌伏如是耶予受命讨罪他非所闻也不答其书】已而卢龙廵属皆入于晋守光求援于契丹契丹以其无信不救屡请降于晋晋人疑其诈亦不许至是登城谓周徳威曰俟晋王至吾则开门泥首聴命十一月晋王单骑至城下谓守光曰朱温篡逆余本欲与公合河朔之兵兴复唐祚公谋之不臧乃效彼狂僭镇定二帅皆俛首事公而公曽不之恤是以有今日之役丈夫成败须决所向公将何如守光曰今日爼上肉耳惟王所裁王悯之与折弓矢为誓曰但出相见保无他也初守光爱将李小喜多赞成守光之恶及是守光将出降小喜止之而自逾城降晋且言城中力竭晋王督诸军四面攻城克之擒刘仁恭守光帅妻子亡去王入幽州以周徳威为卢龙节度使李嗣本为振武节度使【徳威帅振武今以嗣本代之】守光将奔沧州迷失道为人所擒送晋军晋王发幽州命掌书记王缄草露布【刘勰曰露板不封布诸观聴也】缄不知故事书之于布遣人曵之仁恭父子皆荷校于其下   十二月梁遣兵侵呉呉人击败之   梁以王景仁为淮南招讨使将兵万人侵庐夀吴徐温朱瑾帅诸将拒之遇于赵歩【镇名在今凤阳府凤防县东北淮河北岸】徴兵未集温战不胜而郤景仁乘之呉吏士皆失色将军陈绍【宛邱人】援枪大呼曰诱敌太深可以进矣跃马还鬬众随之梁兵乃退温赐之金帛绍悉以分麾下呉兵既集复战于霍邱梁兵大败【梁之渡淮而南也表其可渉之津霍邱守将朱景浮表于木徙置深渊及梁兵败还望表而涉溺死者大半】   【甲晋岐吴称唐天祐十一年梁戌干化四年是嵗几五国五镇】春正月刘仁恭刘守光伏诛   晋王以练【充夜反絷缚之也】刘仁恭父子凯歌入于晋阳献于太庙自斩刘守光守光呼曰教守光不降者李小喜也小喜瞠目叱守光曰汝内乱禽兽行亦我教邪王怒其无礼先斩之乃斩守光械仁恭至代州刺其心血以祭先王墓然后斩之   镇定推晋王为尚书令始置行台   或説赵王镕曰大王所称尚书令乃梁官也大王既与梁为讐不当称其官且自太宗践阼以来无敢当其名者今晋王为盟主不若以尚书令让之镕乃与王处直各遣使推晋王为尚书令晋王三让然后受之始开府置行台如太宗故事   髙季昌攻蜀防州不克   季昌以防万忠涪四州【注俱见前】旧荆南兴兵取之先攻防州刺史王先成逆战季昌纵火船焚蜀浮桥蜀将张武【日照人】举铁絙拒之船不得进焚溺甚众季昌遁还【季昌既攻蜀不克峡上有堰或劝蜀主乘夏秋江涨决之以灌江陵判枢宻院毛文锡谏曰季昌不服其民何罪陛下方以徳怀天下以邻国之民为鱼鳖乎蜀主乃止之】   秋七月晋伐梁邢州不克   晋王既克幽州乃谋伐梁会赵王镕及周徳威攻邢州李嗣源引昭义兵防之梁杨师厚引兵救而郤之   冬十一月南诏寇蜀蜀遣兵击败之   南诏寇黎州蜀主遣兵击败之俘斩数万级溺死数万人【初黎雅蛮有杨刘郝三姓世为酋长谓之三王其部落垒甓而居号曰网舎虽内属于唐受爵赏而潜通南诏为之诇导前镇蜀者虽知而不敢诘至是蜀主数以泄漏军谋斩之毁其防舎自是南诏不复犯边 防丁么反与碉通】   【乙晋岐呉称唐天祐十二年梁亥贞明元年是嵗凡五国五镇】春二月梁分天雄为两镇夏四月魏人降晋六月晋王入   梁天雄节度使杨师厚卒【师厚矜功恃众擅割财赋置银枪效节都数千人欲以复故时牙兵之盛梁主虽外加尊礼内实忌之及是卒】租庸使赵岩判官邵赞言于梁主请分天雄六州为两镇以弱魏兵梁主然之以贺徳伦为天雄节度使置昭徳军于相州割澶衞二州之以张筠【海州人】为节度使分魏州将士府库之半入昭徳于是天雄军乱【魏兵皆父子相承族姻磐结不愿分徙连营聚哭相与谋曰朝廷忌吾军府彊盛欲设防使之残破尔吾六州旧为藩府未尝逺出国门一旦骨肉流离生不如死遂乱】入攻牙城杀数百人刦徳伦置楼上有效节军校张彦者自帅其党防白刃止剽掠四月梁主遣供奉官扈异橅谕魏军许彦以刺史彦请复还三州不许使者再返彦裂诏书抵地防手南向而诟谓徳伦曰天子愚暗聴人穿鼻遂逼徳伦以书求援于晋晋王得书命李存审进据临清【后魏县明为州今属山东东昌府】五月晋王引大军东下与存审防犹疑魏人之诈按兵不进徳伦遣判官司空颋【贝州清阳人】犒军密言彦凶狡请王先除之王进屯永济【唐县宋省故城在临清州】彦选银枪效节五百人执兵自衞诣谒王登驿楼语之曰汝陵脇主帅残虐百姓我今举兵而来以安百姓非贪土地汝虽有功于我不得不诛以谢魏人遂斩彦及其党七人余众股栗王召谕之曰罪止八人余无所问众皆拜伏呼万嵗明日王缓带轻裘而进令彦卒擐甲执兵翼马而从众心由是大服六月晋王入城徳伦上印节王固辞而后受之徳伦帅将吏拜贺王承制以徳伦为大同节度使至晋阳张承业留之   秋七月晋王劳军魏县   梁主之分相魏也恐魏人不服遣刘鄩将兵六万自白马渡河张声势以胁之鄩先遣澶州刺史王彦章将五百骑入魏州以虞变军果乱攻彦章于金波亭【彦章屯兵处故址在今大名府元城县东】彦章南走鄩进屯洹水【注见前】闻晋军至急选万人取魏县晋王使史建塘拒之自引亲军与鄩夹河【漳河也】为营晋王既入魏州遂分兵袭徳州防之又陷澶州【王彦章在刘鄩营晋人获其妻子厚待之遣间使诱彦章彦章斩其使晋人尽灭其家】至是晋王劳军于魏县因帅百余骑循河而上觇鄩营防天阴晦鄩伏兵五千于河曲鼓噪而出围王数重王跃马大呼所向披靡禆将夏鲁竒【字邦杰青州人】等操短兵力战自午至申乃得出亡其七骑防李存审救兵至乃得免赐鲁竒姓名曰李绍竒   梁刘鄩引兵袭晋阳不至还守莘城【莘县城也莘县随置今属东昌府】刘鄩以晋兵尽在魏州晋阳必虚欲袭取之乃潜引兵自黄泽【岭名在山西辽州东南与河南武安县接界】至去晋人怪鄩军数日不出遣骑觇之时见旗帜循堞徃来晋王曰吾闻刘鄩用兵一歩百计此必诈也更使觇之乃刍为人执旗乘驴在城上耳晋王曰鄩长于袭人短于决战计彼行才及山下亟发骑兵追之会阴积旬道险泥深鄩士卒腹疾足肿坠崖谷死者什二三晋将李嗣恩倍道先入晋阳城中知之勒兵为备鄩粮尽又闻晋有备追兵在后众惧将溃鄩谕之曰今深入敌境腹背有兵山谷髙深去将何之惟力战庻几可免不则以死报君亲尔众泣而止周徳威闻鄩西上幽州引千骑救晋阳至土门【注见前】鄩已整众下山屯于宗城【隋县元省故城在今广平府威县】马死殆半知临清有蓄积欲据之以絶晋粮道徳威急追至南宫擒其斥候者断腕而纵之使言曰周待中已据临清矣诘朝畧鄩兵而过入临清鄩引军趋贝州军堂邑【汉县今属东昌府】徳威攻之不克翌日军于莘县堑而守之自莘及河筑甬道以通馈饷晋王军于莘西三十里烟火相望一日数战既而鄩攻镇定营为晋将李存审所败奔还【鄩馈运不给晋人数挑战鄩不出晋人乃攻絶其甬道梁主以诏让鄩鄩奏晋兵甚多便习骑射诚勍敌未易轻也茍有隙可乘臣岂敢偷安养宼梁主怒遣中使徃督战鄩集诸将问曰主上深居禁中不知军旅徒与少年新进軰谋之夫兵在临机制变不可预度今敌尚彊与战必不利奈何诸将皆曰胜负须一决旷日何待鄩黙然不悦退谓所亲曰主暗臣防将骄卒惰吾不知死所矣后数日将万余人薄镇定营营中惊扰晋李存审以骑兵二千横击之鄩大败晋人逐之俘斩千计】   呉徐温出镇润州留子知训江都辅政   呉以徐温为诸军都指挥使镇润州军国庻务叅决如故留徐知训居广陵秉政   冬十月梁康王友敬【梁主之弟王代史作友孜】作乱伏诛   梁徳妃张氏【节度使归霸之女归霸清河人】卒将葬友敬谋作乱使腹心数人匿于寝殿梁主觉之跣足逾垣而出召宿衞兵索殿中得而手刃之捕友敬诛之由是疎忌宗室専任赵岩及妃兄弟汉鼎汉杰从兄弟汉伦汉融咸居近职叅预谋议毎出兵必使之监防岩等依势弄权卖官鬻狱离间旧将相敬翔李振虽为执政所言多不用振毎称疾不预事政事日紊以至于亡   十一月蜀遣兵攻岐克阶成秦鳯州岐将刘知俊奔蜀蜀王宗翰引兵出青泥岭【在秦州徽县南为入蜀之路】王宗绾等败秦州兵于金沙谷【在秦州东南】克阶成州秦州节度使李继崇遣子迎防刘知俊攻霍彦威【字子重曲周人】于邠州半嵗不克闻秦州防蜀妻子皆迁成都解围还鳯翔惧及祸夜帅亲军斩关奔蜀军宗绾攻鳯州克之【既而蜀主以知俊为都招讨使诸将皆旧功臣多不用其命且疾之故无成功唐文扆谮之蜀主亦忌其才乃诬以谋叛杀之】   【丙晋岐吴称唐天祐十三年梁贞明二子年蜀通政元年是嵗凡五国五镇】春正月梁以李愚为左拾遗   梁主闻李愚学行召为左拾遗充崇政院直学士衡王友谅贵重李振等见皆拜之愚独长揖梁主让之曰衡王朕兄也朕犹拜之卿长揖可乎对曰陛下以家人礼见衡王拜之宜也振等陛下家臣臣于王无素不敢妄有所屈乆之竟以抗直罢   二月梁刘鄩攻晋魏州晋王击败之   刘鄩闭壁不出晋王乃留李存审守营自劳军于贝州声言归晋阳鄩闻之奏请袭魏州令澶州刺史杨延直以万人防魏州延直夜至城中选壮士五百潜出击之延直溃走诘旦鄩自莘县悉众至城东与延直余众合李存审引营中兵踵其后李嗣源以城中兵出战晋王亦自贝州至与嗣源当其前鄩见之惊郤晋王蹑之至故元城【即王莾城也在今大名府城东唐初元城县尝治此故名】西为方陈于西北存审为方陈于东南鄩为圆陈于其中间四靣受敌合战良乆梁兵大败鄩突围走歩卒七万杀溺殆尽鄩渡河保州【已而梁主召鄩不至即以鄩为宣义节度使使将兵屯黎阳】   梁遣兵袭晋阳将安金全【代北人】击败之   梁匡国节度使王檀【字众美京兆人】密疏请关西兵袭晋阳奄至城下昼夜急攻城几陷者数四代北故将安金全退居太原徃见张承邺曰晋阳根本之地若失之则大事去矣仆虽老病忧兼家国请以库甲见授为公击之承业即与之金全帅其子弟及退将之家得数百人夜出击梁兵大惊引郤李嗣昭亦遣牙将石君立将五百骑救晋阳发上党夕至城下大呼曰昭义侍中大军至矣遂入城夜与安金全等分出诸门击梁兵梁兵死伤什二三檀引还晋王性矜伐以策非已出故不行赏【贺徳伦部兵逃入梁军张 承业恐其为变收徳伦斩之】梁主闻刘鄩败又闻王檀无功叹曰吾事去矣   秋七月梁以吴越王镠为诸道兵马元帅   吴越王镠遣判官皮光业【字文通襄阳人曰休之子】间道入贡梁主嘉之故有是命朝议皆言镠之入贡利于市易不宜过以名器假之翰林学士窦梦徴【棣州人】埶麻以泣坐贬   九月晋王还晋阳   王性孝虽经营河北而数还晋阳省曹夫人嵗再三焉【晋王克用正室刘氏无子宠姫曹氏生存朂克用封晋王刘氏封秦国夫人存朂立曹氏封晋国夫人】   晋防贝州   先是晋王使李存审攻贝州刺史张源徳【本晋人】拒守存审围之已而晋克衞磁洺相邢等州【梁昭徳节度使张筠弃相州走晋人复以相州天雄保义节度使阎寳以邢州降晋遂置安国军 阎寳字琼羙郓州人】沧州亦降至是源徳被围逾年欲降其众不从共杀源徳婴城固守城中食尽乃请擐甲执兵而防晋将许之其众三千人出降既释甲围而杀之尽殪于是河北皆入于晋惟黎阳为梁守【考欧阳修五代史张源徳列于死事传传云贝人闻晋已尽有河北城中食且尽劝源徳出降源徳不从遂见杀通鉴考以欧阳史所载为未尽然故从唐庄宗实録今仍依通鉴而已欧史所载并注于此】   冬十二月晋以张瓘为麟州【注见前】刺史   张承业治家甚严有侄为盗杀贩牛者承业斩之晋王以其侄瓘为麟州刺史承业谓曰汝本为贼惯为不法今若不悛死无日矣由是瓘所至不敢贪暴   契丹称帝改元   契丹主阿保机自称皇帝国人谓之天皇王以妻述律氏【名平小字鄂尔多 按舒噜旧作述律鄂尔多旧作月理朶今并改】为皇后【辽史外戚表契丹外戚其先曰二舒敏氏曰巴哩曰伊苏济勒太祖娶舒噜氏舒噜本回鹘糯思之后大同初太宗入汴以外戚小汉赐姓名曰萧翰从中国之俗由是巴哩伊苏济勒舒噜三姓皆为萧姓后有母有姑皆踞榻受其拜曰吾惟拜天不拜人也晋王方经营河北欲结契丹为援常以叔父事按巴坚以叔母事舒噜后 按舒敏旧作审密巴哩旧作防里伊蘓济勒旧作乙室已今改后仿此】置百官改元神册舒噜后勇决多权变按巴坚行兵御众后常预其谋按巴坚尝击党项留后守帐室乘虚合兵掠之后知之勒兵以待奋击破之由是名震诸夷先是刘守光末年衰困遣叅军韩延徽【字藏明幽州安次人】求援于契丹按巴坚怒其不拜留之使牧马于野延徽有智畧颇知属文舒噜后曰延徽能守节不屈此今之贤者奈何辱以牧圉宜礼而用之按巴坚召与语悦之遂以为谋主延徽始教契丹建牙开府筑城郭立市里以处汉人使各有配偶垦艺荒田由是汉人安业逃亡者少契丹威服诸国延徽有功焉顷之延徽逃奔晋阳晋王欲置之幕府掌书记王缄疾之延徽不自安求归省母遂复入契丹按巴坚待之益厚及自称帝遂以为相【延徽寄书于晋主曰非不恋英主非不思故乡所以不留正惧王缄之谗尔因以老母为托且延徽在此契丹必不南收故终同光之世契丹不深入为冦】   【丁晋岐吴称唐天祐十四年梁贞明三年蜀天汉丑元年汉干亨元年是嵗岭南称帝凡六国五镇】春二月契丹防新州【唐置今宣化府保安州是】晋师攻之不克契丹遂围幽州   先是晋新州军乱杀其防御使李存矩【晋王之弟】禆将卢文进【字大用范阳人】以众奔契丹【存矩在新州骄惰不治晋王使募山北劲兵及刘守光亡卒以助南讨存矩自部送之以文进为禆将行者皆惮逺役存矩复不存恤至祁沟阙小校宫彦章因众怨杀存矩拥文进还攻新州不克攻武州又不克遂亡奔契丹】至是文进引契丹兵急攻新州刺史安金全弃城走文进以其将刘殷守之周徳威合河东镇定之兵攻之旬日不克按巴坚帅众三十万救之徳威大败奔归契丹乘胜进围幽州声言有众百万氊车毳幕弥漫山泽【初幽州北七百里有渝闗下有渝水通海自闗东北循海有道道狭处才数尺旁皆乱山髙峻不可越旧置八防御军募土兵守之田租皆供军食嵗致缯纩以供衣每嵗早获清野坚壁以待契丹契丹至则闭壁不战俟其去选骁勇防险邀之契丹常失利走土兵皆自为田园力战有功则赐勲加赏由是契丹不敢轻入防及周徳威镇卢龙恃勇不修边备遂失渝闗之险契丹每刍牧于营平之间徳威又忌幽州旧将有名者徃徃杀之呉王遗按巴坚以猛火油曰此油燃火得水愈炽可以攻城按巴坚大喜即选骑欲攻幽州舒噜后哂之曰岂有试油而攻一国乎但以三千骑伏其旁掠其四野使城中无食不过数年城自困矣何必如此躁举轻动万一不胜为中国笑吾部落亦解体矣乃止至是为卢文进所引教之为土山地道以攻城城中御之日杀千计而攻之不止 渝闗即今山海闗在永平府临榆县渝水今曰渝河在临榆县东宋白曰渝闗闗城下有渝水入大海即此猛火油南蕃志曰出占城国蛮人水战用之以焚敌州】   夏五月呉徐温徙治升州   徐知诰治升州城市府舍甚盛徐温行部爱其繁富润州司马陈彦谦【常州人】劝温徙镇海军治所于升州温从之徙知诰为润州团练使知诰求宣州温不许知诰不乐宋齐邱曰三郎【谓知训】骄纵败在朝夕润州去广陵隔一水尔此天授也知诰悦即之官温以彦谦为判官温但举大纲细务悉委彦谦江淮称治   秋八月刘岩称越帝于广州   先是岩以呉越王镠为国王而已独为南平王【南平为郡王】表梁求封南越王不许岩谓僚属曰今中国纷纷孰为天子安能梯航万里逺事伪庭乎贡使遂絶至是岩称皇帝国号越【改元干亨】以赵光裔【字焕业光违之弟前使岭南】杨洞潜【字昭元始兴人】李殷衡【徳裕之孙】同平章事用洞潜计立学校设选举【明年改国号曰汉】   晋师救幽州击契丹败之幽州围解   契丹之围幽州也周徳威使告急于晋王晋王方与梁相持河上欲分兵则兵少欲勿救恐失之谋于诸将独李嗣源李存审阎寳劝王救之王乃命嗣源将兵先进李存审寳继之及是嗣源等歩骑七万防于易州嗣源与存审谋以虏骑利平原不若自山中潜行趣幽州遇虏则据险拒之遂逾大防岭【即今大房山在顺天府房山县西北】而东嗣源与从珂将三千骑为前锋距幽州六十里与契丹遇力战得进至山口契丹以万骑遮其前将士失色嗣源以百余骑先进免胄扬鞭胡语谓曰汝无故犯我疆场晋王命我将百万众直抵西楼【五代史按巴坚以所居为上京起楼其间号曰西楼 辽上京为临潢府地在今巴林部东北】灭汝种族因跃马奋挝三入其陈斩酋长一人后军齐进契丹兵郤晋兵始得出将至幽州契丹列陈待之存审命歩兵陈于其后戒勿动先令嬴兵曵柴燃草而进烟尘蔽天鼓噪合战乃趣后陈起乘之契丹大败俘斩万计嗣源等遂入幽州【契丹以卢文进为卢龙节度使居平州嵗引契丹入北边杀掠吏民卢龙廵属为之残弊】   冬十月晋王还晋阳   王连嵗出征凡军府政事一委监军使张承业承业劝课农桑畜积金谷收市兵马徴租行法不寛贵戚由是军城肃清馈饷不乏王或时须钱蒱博及给赐伶人承业靳之王乃置酒库中令其子继岌为承业舞承业以马赠之王指钱积谓曰和哥【继岌小名】乏钱宜与一积马未为厚也承业曰此钱大王所以养战士也承业不敢以为私礼王不悦语侵之承业怒曰仆老敕使尔非为子孙计惜此库钱所以佐王成霸业也不然王自取用之何问仆为不过财尽人散一无所成尔王怒顾李绍荣【即元行钦晋王赐姓名】索剑承业起挽王衣泣曰仆受先王顾托之命誓为国家诛汴贼若以惜库物死于王手仆下见先王无愧矣曹太夫人闻之遽令召王王惶恐叩头谢请承业痛饮以分其过承业不肯王入宫太夫人使人谢承业曰小儿忤特进已笞之矣明日与王俱至承业第谢之未几承制授承业开府仪同三司左衞上将军燕国公承业固辞不受但称唐官终身   十一月晋王如魏州   晋王闻河氷合曰用兵数嵗限一水不得度今氷自合天赞我也亟如魏州   十二月晋王袭梁杨刘【镇名在防安府东阿县北旧有城临河津为梁晋交兵要地】防之梁主如洛阳寻还大梁   晋王视河氷已坚引步骑稍度梁甲士三千戍杨刘城縁河数十里列栅相望晋王急攻皆防之进攻杨刘城防之先是梁租庸使赵岩言曰陛下践阼以来尚未南郊议者以为无异藩侯请幸西都行郊礼敬翔谏曰自刘鄩失利公私困竭人心惴恐今展礼圜丘必行赏赉是慕虚名而受实弊也且勍敌近在河上乘舆岂宜轻动俟北方既平报本未晩不聴遂如洛阳阅车服餙宫阙郊祀有日闻杨刘失守讹言晋军已入大梁扼汜水【注见前】矣梁主惶骇遂罢郊祀奔归大梁   【戊晋岐吴称唐天祐十五年梁贞明四寅年蜀光天元年是嵗凡六国五镇】春正月晋师掠梁濮郓而还   梁敬翔上疏曰国家连年防师疆土日蹙陛下所与计事者皆左右近习岂能量敌国之胜负乎李亚子继位以来攻城野战无不亲当矢石近者攻杨刘身负束薪为士卒先一鼔防之陛下儒雅守文宴安自若使贺环辈敌之而望攘逐宼讐非臣所知也宜询访黎老别求异防不然忧未艾也疏奏赵张之徒言翔怨望梁主遂不用   夏六月蜀主建殂太子宗衍立【后名衍】   蜀主乆疾昬瞀至是増剧以王宗弼为都指挥使召大臣告之曰太子仁弱朕不能违诸公之请而立之若其不堪可寘别宫幸勿杀之但王氏子弟诸公择而辅之徐妃兄弟止可优其禄位慎勿使之掌兵预政以全其宗族时内飞龙使唐文扆典兵预政欲去诸大臣遣人守宫门宗弼軰闻其谋排闼入言之召太子入侍疾贬文扆刺眉州以宋光嗣【福州人】为内枢密使初蜀主虽因唐制置枢密使専用士人至是蜀主以诸将多许州故人恐其不为幼主用故以光嗣代之自是宦者始用事矣蜀主殂太子即位尊徐贤妃为太后徐淑妃【贤妃妹】为太妃杀唐文扆   呉副都统朱瑾杀都军使徐知训而自杀   呉都军使徐知训骄倨暴狎侮呉王无复君臣之礼【尝与王为优自为参军使王为苍鹘又尝与王泛舟王先起知训以弹弹之又尝侍宴使酒悖慢王惧而泣左右扶王登舟知训逐之不及挝杀王亲吏将佐无敢言者 叅军苍鹘胡三省注优人为优以一人襆头衣緑谓之叅军以一人髽角弊衣如僮奴状谓之苍鹘】副都统朱瑾为知训所恶出为静淮节度使【军在泗州】瑾心恨之而外事知训愈谨置酒延之中堂伏壮士于户内出妻拜之知训答拜瑾以笏击之踣地呼壮士出斩之提其首驰入府示呉王曰仆已为大王除害王惧走入内曰舅自为之【杨行密先娶朱氏故隆演呼瑾为舅】我不敢知子城使翟防【彭城人】等阖府门勒兵讨之瑾遂自刭徐知诰在润州闻难用宋齐邱防即日济江抚定军府温乃以知诰代执呉政【宣谕使李俨贫困寓居海陵温疑其与瑾通谋杀之】   梁人决河以限晋兵晋王攻之防其四寨   梁将谢彦章【许州人】攻杨刘决河水以限晋兵弥浸数里晋王自泛舟测水谓诸将曰梁军非有战意但欲阻水以老我师当涉水攻之遂引亲军先涉诸军随之褰甲横枪结陈而进彦章拒之稍郤鼓噪复进梁兵大败河水为赤晋人遂防濵河四寨   秋七月蜀以王宗弼为钜鹿王   蜀主不亲政事内外迁除皆出于王宗弼宗弼纳贿多私上下咨怨宋光嗣通敏善希合蜀主宠任之蜀由是遂衰【蜀主又以宦者欧阳晃等为将军皆干预政事晃患所居之隘于夜因风纵火焚西隣军营数百间明旦召匠广其居蜀主亦不之问】   呉以徐知诰为淮南行军副使辅政   呉徐温入朝于广陵疑诸将皆预朱瑾之谋欲大行诛戮徐知诰严可求具陈知训过恶温怒稍解责知训将佐不能匡救皆抵罪独刁彦能【字徳明上蔡人】屡有谏书温赏之以知诰为行军副使知谏【知训季弟】权润州团练事【先是知训与弟知诲皆不礼于知诰独知谏以兄事之知训尝与知诰饮伏甲欲杀之知谏蹑知诰足知诰乃遁去】温还金陵庶政皆决于知诰知诰事呉王尽恭接士大夫以谦御众以寛约身以俭求贤才纳规諌除奸猾杜请托于是士民归心宿将悦服先是呉有丁口钱又计畆输钱钱重物轻民甚苦之宋齐邱説知诰曰钱非耕桑所得今使民输钱是教民弃本逐末也请蠲丁口钱余税悉输谷帛防绢匹直千钱者当税三千【胡三省注以直千钱之物当税额之三千考纲目千作十今依通鉴改正】或曰如此县官嵗失钱亿万计齐邱曰安有民富而国家贫者邪知诰从之由是江淮间旷土益辟桑柘满野国以富彊【知诰欲□用齐邱而徐温恶之知诰每夜引齐邱于水亭屏语常至夜分或居髙堂悉去屏幛独留大炉以铁筯画灰为字随以匙灭去之故其所谋人莫得而知也】   八月晋王大举伐梁   晋王谋大举伐梁周徳威将幽州步骑三万李存审李嗣源及王处直遣将各将歩骑万人及诸部落奚契丹室韦吐谷浑皆以兵防之并河东魏愽之兵大阅于魏州循河而上军于麻家渡【在曹州府濮州东北】梁贺瓌谢彦章屯濮州北相持不战晋王好自引轻骑廹敌营挑战危窘者数四赖李绍荣力战得免赵王镕及王处直皆遣使致书曰元元之命系于王本朝中兴系于王奈何自轻如此王笑谓使者曰定天下者非百战何由得之安可但深居帷房以自肥乎一旦将出李存审扣马泣谏曰大王当为天下自重先登陷陈存审之职也王为之揽辔而还他日伺存审不在防马急出顾谓左右曰老子妨人戏乃以数百骑抵梁营谢彦章伏精兵五千围王数十重王力战仅得出会李存审救之梁兵乃退王始以存审之言为忠   冬十二月晋王与梁军战于胡柳陂【在濮州西南亦名黄栁陂】周徳威败死晋王收兵复战大破梁军   晋王欲趣大梁而梁军扼其前坚壁不战百余日王进兵距梁军十里而舍【梁招讨使贺瓌善将歩兵排陈使谢彦章善将骑兵瓖恶其与己齐名一日治兵于野瓌指一髙地曰此可以立栅已而晋军栅之环疑彦章阴以告晋瓌屡欲战彦章请持重以老敌瓌益疑之因密谮于梁主诬以谋叛而杀之晋王闻之喜曰将帅不和梁亡无日矣】王欲自将万骑直趣大梁周徳威曰梁军尚全轻行徼利未见其福不从毁营而进众号十万瓌亦弃营而踵之至胡桞陂候者言梁兵至矣周徳威曰贼倍道而来未有所舍我营栅已固守备有余此以逸待劳之师也王宜按兵勿战而徳威以骑兵扰之使其营垒不得成樵防不暇给因其劳乏而乘之可一举灭也王曰公何怯也即以亲军先出徳威不得已从之谓其子曰吾无死所矣前遇梁军而陈王军居中镇定军居左幽州军居右而辎重次右之西王帅银枪都陷梁陈冲荡击斩徃返十余里梁马军都指挥使王彦章军败西走濮阳晋辎重望见梁旗帜惊溃入幽州军幽州军亦扰乱徳威不能制父子皆战死梁兵四集势甚盛晋王据髙邱收防兵至日中军复振陂中有土山贺瓌引兵防之晋王谓将士曰今日得此山者胜吾与汝曹夺之即引骑兵先登李从珂王建及【许州人】以歩卒继之梁兵纷纷而下遂夺其山日向晡贺瓌陈于山西晋兵望之有惧色诸将以诸军未尽集不若敛兵还营诘朝复战阎寳曰王彦章骑兵已入濮阳山下惟步卒向晩皆有归志我乘髙趣下破之必矣王之成败在此一战若不   决力取胜纵收余众北归河朔非王有也李嗣昭亦以为言王建及擐甲横槊而进曰王但登山观臣为王破贼王愕然曰非公等言吾防误计嗣昭建及以骑兵大呼陷陈诸军继之梁军大败死亡者防三万人晋王还营闻徳威父子死哭之恸曰是吾罪也梁败卒走至大梁曰晋人至矣京城大恐梁主驱市人登城又欲奔洛阳遇夜而止败卒至者不满千伤夷逃防各归乡里月余仅能成军【晋军之败也李嗣源不知王所之或曰北渡河矣嗣源遂乗水北渡及是晋王进攻濮阳防之嗣源复来见王不悦曰公以吾为死邪嗣源顿首谢王以从珂有功但赐大钟酒以罚之然自是待嗣源稍薄】   【己晋岐称唐天祐十六年梁贞明五年蜀主衍干徳卯元年吴宣王隆演武义元年是嵗凡六国五镇】春正月晋筑徳胜两城【在大名府□州今州治即北城也其南城宋为澶州治后圯于水】晋李存审于徳胜【渡名为河津之要】南北夹河筑两城而守之【谓之夹寨】晋王以存审为内外蕃汉马步总管   三月晋以郭崇韬【代州雁门人】为中门副使   孟知祥荐教练使郭崇韬能治剧王以为中门副使崇韬倜傥有智畧临事敢决王宠待日隆知祥称疾辞其位崇韬専典机密   夏四月呉王隆演建国改元   先是呉徐温自以权重而位卑説吴王隆演曰今大王与诸将皆为节度使不相临制请建呉国称帝而治王不许至是温帅将吏藩镇以请王复不许乃即呉国王位大赦改元建宗庙社稷置百官宫殿文物皆用天子礼以温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东海郡王知诰为左仆射叅政事兼知内外诸军王令谋为内枢使严可求为门下侍骆知祥为中书侍   吴越击吴战于狼山【在江南通州南寰宇记狼山与塔山军山马鞍山刀刅山并在江海之际】破之   呉越王镠遣其子副大使傅瓘击呉呉遣将彭彦章【庐陵人】陈汾拒之战于狼山呉船乘风而进傅瓘引舟避之既过复自后随之呉回船与战傅瓘使顺风扬灰呉人不能开目及船舷相接傅瓘使防沙于己船而防豆于呉船豆为战血所渍呉人践之皆僵仆因纵火焚呉船呉兵大败彦章战甚力陈汾按兵不救彦章自杀呉人诛汾籍没家赀以其半赐彦章家禀其妻子终身   梁攻晋徳胜南城不克   贺瓌攻徳胜南城百道俱进以竹笮【大索也】聨艨艟十余艘以□革设睥睨【音避诣女墙之名设之船上以窥敌】战格【彭排也以木牌蔽人从隙中出器以击敌】横于河流以断晋救兵晋王自引兵救之不能进遣善防者入城守将言矢石将尽陷在顷刻晋王积金帛于军门募能破艨艟者众莫知为计李建及【即王建及少为李罕之养子后复姓王故史或书王建及或书李建及】请选效节敢死士得三百人披铠操斧帅之乘舟而进将至流矢集建及使操斧者入艨艟间斧其竹笮又以木甖载新沃油燃火于上流纵之随以巨舰鼓噪攻之艨艟流而下梁兵焚溺者殆半晋兵乃得渡瓌解围走   秋七月呉越攻呉常州呉人与战破之   呉越王镠遣钱傅瓘将兵三万攻呉常州徐温帅诸将拒之战于无锡【汉县今属常州府】防温病热不能治军呉越攻中军陈彦谦迁中军旗鼓于左取貌类温者擐甲胄号令军事顷之温病稍间出拒之时久旱草枯呉人乘风纵火呉越兵大败杀其将何逢斩首万级傅瓘遁去知诰请帅步卒二千袭取蘓州温曰尔防固善然吾且求息兵未暇如汝言诸将亦以为呉越所恃者舟楫今大旱水涸此天亡之时宜尽步骑之势一举灭之温叹曰天下离乱久矣民困已甚钱公亦未易可轻若连兵不解方为诸军之忧今战胜以惧之戢兵以怀之使两地之民各安其业君臣髙枕岂不乐哉多杀何为遂引还   八月梁以王瓒为招讨使拒晋兵   贺瓌卒梁主以王瓒为招讨使瓒为治严令行禁止防晋人上防之杨村【地名在今大名府开州西南】夹河筑垒造浮桥馈运相继【晋副总管李存进亦造浮桥于徳胜或曰浮梁须竹笮□牛石困我皆无之何以能成存进以苇笮维巨舰繋于土山巨木逾月而成人服其智】既而晋王与瓒战于河南瓒先胜获晋将石君立等寻复战大败失亡万计晋王乘胜遂防濮阳梁主召瓒还以戴思逺代之【梁主闻石君立勇系于狱而使人诱之君立曰我晋之败将而为用于梁虽竭诚效死□则信之人各有君何忍反为仇讐用哉梁主惜之杀晋主将而留君立】   呉与呉越连和   呉徐温遣使以呉王书归无锡之俘于呉越呉越王镠亦遣使请和于呉自是呉国休兵息民三十余州民乐业者二十余年   冬十月晋广徳胜北城   晋王发徒数万广徳胜北城日与梁人争大小百余战互有胜负左射军使石敬瑭【沙陀臬捩鸡之子李嗣源之壻】战于河壖梁人断其马甲横冲兵马使刘知逺【其先沙陀部人后居太原】以所乘马授之自乘断甲马徐行为殿梁人疑有伏不敢廹俱得免敬瑭以是亲爱之【胡三省曰石敬瑭刘知逺始此】   【庚晋岐称唐天祐十七年梁贞辰明六年是嵗凡六国四镇】春三月晋以李建及为代州刺史   晋王自得魏州以李建及为都将建及为人忠壮所得赏赐悉分士卒与同甘苦故能得其死力所向立功同列疾之宦者韦令图谮之曰建及以私财骤施此其志不小王罢建及军职以为代州刺史【建及由是怏怏而卒】   夏四月梁朱友谦取同州遂以河中降晋   梁河中节度使冀王友谦袭取同州以其子令徳为留后表求节钺不许乃附于晋晋王以墨制除令徳忠武节度使【自是友谦遂归于晋】   五月呉王隆演卒【谥曰宣】六月弟溥【行密第四子】立   王重厚恭恪徐温父子专政王未尝有不平之意形于言色温以是安之及建国称制尤非所乐多沈饮鲜食遂成疾温自金陵入朝议当为嗣者或曰蜀先主谓武侯嗣子不才君宜自取温正色曰吾有意取之当在诛张颢之初岂至今日邪使杨氏无男有女亦当立之敢妄言者斩乃以王命迎丹阳公溥监国王卒溥即位   闰月蜀杀其华阳【唐县今与成都县并为成都府治】尉张士乔   蜀主作髙祖【王建庙号】原庙于万里桥【在成都府城南元和志蜀费祎使呉诸葛亮于此祖之祎曰万里之行始于此桥因以名】帅后妃百官用亵味作鼓吹祭之士乔上疏諌蜀主怒欲诛之太后不可乃流黎州士乔感愤赴水死【蜀主奢纵无度日与太后太妃游宴贵臣之家及游近郡名山所费不可胜计教坊使严旭疆取士民女子纳宫中累迁刺史太后太妃各出教令卖官毎一官阙数人纳赂多者得之文思殿大学士韩昭以便侫得幸乞数州刺史卖之以营居第许之识者知蜀之将亡 韩昭字徳华长安人】   梁遣刘等讨同州秋七月晋遣李存审救之   李存审等至河中即日济河军于朝邑梁军亦大集河中友谦诸子説友谦且归欵于梁以退其师友谦曰昔晋王亲赴吾急秉烛夜战今方与梁相拒又命将星行分我资粮岂可负邪晋人分兵攻华州壊其外城李存审进逼刘鄩营鄩等悉众出战大败宵遁追击破之杀获甚众存审等移檄告谕闗右引兵畧地至下邽谒唐帝陵哭之而还【初刘鄩与朱友谦为昏其讨友谦也先移书谕以祸福待之月余友谦不从然后进兵尹皓段凝因谮之于梁主及败还梁主密令西都留守张宗奭酖杀之】   八月蜀主北巡冬十一月遣兵侵岐不克而还   蜀主下诏北廵遂发成都被金甲冠珠防执弓失而行旌旗兵甲亘百余里雒【汉县元省故城在今成都府汉州】令段融上言不宜逺离都邑当委大臣征讨不从十一月遣王宗夀【本许州民家子王建以同姓録之为子】将兵伐岐攻陇州岐王自将屯汧蜀兵食尽引还【蜀主至利州泛江而下龙舟画舸辉映江渚州县供办民始愁怨至阆州州民何康女色美将嫁蜀主取之赐其夫家帛百匹夫一恸而卒 利州唐置今四川保宁府广元县是阆州亦唐置今保宁府阆中县是】   【辛晋岐称唐天祐十八年梁龙徳元年呉巳睿王杨溥顺义元年是嵗凡六国四镇】春正月蜀主还成都废其后髙氏   蜀主之后髙氏无宠而嬖其妃韦氏韦氏者徐耕之孙也有殊色蜀主见而悦之太后因纳于后宫蜀主不欲娶于母族托云韦昭度之孙累加元妃髙后益见踈薄至是遂遣还家【蜀主常列锦步障击毬其中徃徃逺适而外人不知爇诸香昼夜不絶乆而厌之更爇皂荚以乱其气结绘为山及宫殿楼观于其上或为风雨所败则更以新者易之或乐饮绘山涉旬不下山前穿渠乘船夜归令宫女秉蜡炬千余居前船郤立照之水面如画好为微行酒肆娼家无所不到】   晋得传国寳【考传国寳世以为即秦玉玺自子婴奉汉元后投阶孙坚之得井中徐璆之进汉献晋谢尚之送建康事俱具前兹据宋白续会要云秦玉玺歴代相传以为神器隋平陈得之江都之难后归窦建徳建徳败入唐唐末遣杨涉送于梁后唐庄宗灭梁得之及清奉败以寳随身自作寳为火灼文字讹缺明宗得之随身自焚寳遂亡失又有神玺者不知制自何代其文与秦玺同而玉色不及形制亦稍高大晋孝武时雍州刺史郄恢得之慕容永以送金陵候景之乱入于北齐歴周反隋隋文帝号为传国玺又改曰受命寳及平江左得秦玺以其后出仍以北朝所传神玺为上秦玺次之隋亡与秦玺俱归于唐唐末不知所在宋氏之説如此是传国寳晋始有二隋兼寳之至唐末而一送于梁一不知所在于是魏州僧人所藏以献晋王者为一寳梁主瑱左右所窃以迎唐军者又为一寳胡三省通鉴注备采宋説而李心传又以秦玺自后汉末久已失之厥后永嘉之乱没于刘石永和之后复归于江左者乃晋玺也其文自左与秦玺自右不同太元之末得自西燕更涉六朝至于隋代者乃慕客燕玺也其方六寸与秦玺四寸不同宋武北伐得之关中歴晋暨隋者姚奉玺也其文隠起与秦玺深刻不同辨説甚详今并节録于此】   蜀主呉王屡以书劝晋王称帝晋王以示僚佐曰昔王太师【谓王建】亦尝遗先王书劝以自帝一方先王语余云昔天子幸石门吾发兵诛贼臣当是之时威振天下吾若挟天子据闗中自作九锡禅文谁能禁我顾吾家世忠孝立功帝室誓死不为耳他日当务以复唐社稷为心慎勿效此曹所为言犹在耳此议非所敢闻也因泣既而将佐及藩镇劝进不已乃令有司市玉造法物防魏州僧献传国寳【黄巢之破长安也魏州僧传真之师得传国寳藏之四十年至是传真以为常玉将鬻之或识之曰传国寳也乃诣行台献之】将佐皆奉觞称贺张承业闻之亟诣魏州谏曰吾王世世忠于唐室救其患难所以老奴三十余年为王捃拾财赋召补兵马誓灭逆贼复本朝宗社耳今河北甫定朱氏尚存而王遽即大位殊非从来征伐之意天下其谁不解体乎王何不先灭朱氏复列圣之深讐然后求唐后而立之南取呉西取蜀汛扫宇内合为一家当是之时虽使髙祖太宗复生谁敢居王上者让之愈久则得之愈坚矣老奴之志无他但以受先王大恩欲为王立万年之基耳王曰此非余所愿奈羣下意何承业知不可止恸哭曰诸侯血战本为唐家今王自取之误老奴矣即归晋阳邑邑成疾不复起   二月成徳将张文礼【即王镕养子王徳明事见前】弑其节度使赵王镕而代之   赵王镕骄于富贵多事游嬉【时诸镇俱于战争赵独安乐镕雍容自逸治府第圈沼极一时之盛】又好左道练丹药求长生盛饰馆宇于西山【即正定房山亦曰王母山在平山县西北今房山县之大房山古名大防别为一山】每徃游之【房山有王母祠汉武帝所建镕与道士王若讷游之使妇人维锦绣牵持而上每徃逾月忘归】委其政于宦者【李规石希防等希防元以谄谀得幸】会镕自西山宿鹘营庄【在平山县西】将还府石希止之李规谏曰今晋王身自暴露以亲矢石而大王竭军国之用为游畋之资开城空宫弥月不还使一夫闭门不纳从者大王将安归乎镕惧促驾希防固止之规怒遣亲事军将蘓汉衡率兵擐甲露刃诣帐前曰军士劳矣愿从王归国规继而进曰惑王者希防也请诛之以谢众镕不答规呼甲士斩希首掷于镕前镕怒遽归使其子昭祚及养子王徳明族规汉衡收其党与穷究反状亲军皆惧徳明因诱以为乱【徳明素蓄异志因亲军之惧而激之曰大王命我尽阬尔曹从命则不忍不然又获罪奈何众皆感泣相与谋之其中骁健者曰吾曹识王太保意今夕富贵矣】夜半亲军千余人逾垣而入镕方与道士焚香受箓军士断其首而出因焚宫室尽灭王氏之族【自王庭凑据成徳传至镕凡四世五帅百年而灭】徳眀复姓名曰张文礼遣使告乱于晋因求节钺晋王方置酒作乐闻之投杯悲泣欲讨之僚佐以为方与梁争不可更立敌宜且安之晋王不得已承制授文礼成徳留后   夏六月乙邜朔日食   秋七月晋以蘓循为节度副使   晋王既许藩镇之请求唐旧臣朱友谦遣蘓循诣行台【循依友谦河中事具前】循至魏州望府即拜谓之拜殿见王呼万嵗舞蹈泣而称臣翌日又献笔三十枝谓之画日笔【唐制敕皆天子画日】王大喜即命循为河东节度副使张承业深恶之【未几循病死】   八月晋以符习【赵州昭庆人】为成徳留后讨张文礼   张文礼忌赵故将多所诛灭都指挥使符习将赵兵万人从晋王在徳胜文礼请以他将代之习见晋王泣涕请留晋王曰吾与赵王同盟讨贼义犹骨肉不意一旦祸生肘腋吾诚痛之汝茍不忘旧君能为之复讐乎吾以兵粮助汝习与部将三十余人举身投地恸哭曰大王念故使辅佐之勤许之复寃习等不敢烦霸府之兵愿以所部径前搏取凶竖以报王氏累世之恩死不恨矣八月王以习为成徳留后命阎寳史建塘将兵助之自邢洺而北文礼先病腹疽会晋兵防赵州文礼惊惧而死其子处瑾与其党韩正时悉力拒晋九月晋兵围镇州建塘中流矢卒【晋王欲自分兵攻镇州梁戴思远闻之悉众袭徳胜北城晋王得梁降者知之乃命李嗣源伏兵于戚城李存审屯徳胜先以骑兵诱之梁兵竞进晋王以铁骑三千奋击梁兵大败失亡二万余人 戚城注见前】   冬十月义武节度使王处直为其假子都所囚   初义武节度使王处直未有子得小儿刘云郎【妖人李应之得之以遗处直】养为子名之曰都及壮便佞多诈处直爱之置新军使典之处直有孽子郁无宠奔晋晋王克用以女妻之累迁至新州团练使余子皆幼处直以都为副大使欲以为嗣及晋王存朂讨张文礼处直以镇定唇齿恐镇亡而定孤固諌以为方御梁冦且宜赦文礼晋王答以文礼弑君义不可赦又潜引梁兵恐于易定亦不利处直患之乃潜遣人语郁使赂契丹令犯塞以解镇州之围郁素疾都冒继其宗乃邀处直求为嗣处直许之军府皆不欲召契丹都亦虑郁夺其处【为嗣之位】乃以新军数百伏于府第大噪曰将士不欲以城召契丹请令公归西第乃并其妻妾幽之尽杀其子孙及将佐之为腹心者以状白晋王晋王因以都代处直处直忧愤而卒【自唐末王处存帅义武兄弟相继至是而灭】   十一月晋王自将讨镇州   晋王使李存审李嗣源守徳胜自将兵攻镇州旬日不克张处瑾使韩正时突围出趣定州求救晋兵追斩之   十二月契丹防幽州拔涿州进侵义武晋王救之王郁説契丹主曰镇州美女如云金帛如山天皇王速徃则皆已物也不然为晋王所有矣契丹主以为然悉众而南舒噜后曰吾有西楼羊马之富其乐不可胜穷也何必劳使逺出以乘危徼利乎吾闻晋王用兵天下莫敌脱有危败悔之何及契丹主不聴十二月攻幽州李绍宏【本宦者姓马晋王赐名者】婴城自守契丹南围涿州防之进冦定州王都告急于晋晋王将亲军五千救之   【壬晋岐称唐天祐十九年梁龙午徳二年是嵗凡六国四镇】春正月晋王击契丹大败之   晋王至新城【后魏建在正定府无极县西今名新城村】候骑白契丹前锋涉沙河【即派水出正定府龙众闗外迁行唐新乐诸县又东过定州与滋河合】将士皆失色有亡去者斩之不能止诸将皆曰吾众寡不敌又梁防内侵宜且还师以救根本或请西入井陉避之晋王犹豫未决郭崇韬曰契丹本利货财而来非能救镇州之急难也王新破梁兵威振夷夏挫其前锋遁走必矣李嗣昭亦曰彊敌在前有进无退不可轻动以摇人心晋王乃自帅鐡骑五千先进至新城北半出桑林契丹见之惊走晋王分军逐之获契丹主之子契丹退保望都【汉县宋改望为庆今避尧母名仍曰望都属保定府】晋王至定   州王都迎谒马前请以爱女妻王子继岌王引兵趣望都遇奚酋托辉【旧作秃餧今改正】五千骑为其所围力战不解李嗣昭引三百骑横击之虏退王乃得出因纵兵奋击契丹大败逐北至易州防大雪弥旬平地数尺契丹人马死者相属契丹主乃归【晋王引兵蹑契丹随其行止见其野宿之所布藁于地囘环方正皆如编剪虽去无一枝乱者叹曰虏用法严乃能如是中国所不及也契丹主责王郁絷之以归自是不聴其谋】   梁袭晋魏州不克攻徳胜北城二月晋王还魏州梁兵遁还   李存审谓李嗣源曰梁人闻我在南兵少不攻徳胜必袭魏州不若分军备之遂分军屯澶州戴思逺果悉众趣魏州嗣源引兵先之遣兵挑战思逺知有备乃西防成安【北齐县今属广平府】大掠而还又攻徳胜北城重堑复垒断其出入昼夜急攻存审悉力拒守晋王闻之自幽州赴之五日至魏州思逺烧营遁还   晋师围镇州不克退保赵州夏四月晋李嗣昭战死晋阎寳筑垒以围镇州决滹沱水环之内外断絶城中食尽遣五百余人出求食寳纵其出欲伏兵取之其人遂攻长围寳不为备俄数千人继至遂坏长围纵火攻营寳不能拒退保赵州晋王以李嗣昭为招讨使代寳张处瑾遣兵千人迎粮于九门嗣昭设伏邀击之杀获殆尽镇兵发矢中其脑嗣昭防矢射之一发而殪是夕亦卒晋王闻之不御酒肉者累日嗣昭遗命悉以泽潞兵授判官任圜【京兆三原人】使督诸军攻镇州号令如一镇人不知嗣昭之死也嗣昭七子继俦长而懦其弟继韬囚之而自立晋王以用兵方殷不得已改昭义为安义以继韬为留后   秋八月梁取晋卫州   晋卫州刺史李存儒本姓杨名婆儿以俳优得幸于晋王为刺史専事掊敛防城卒皆徴月课纵归梁段凝张朗引兵夜袭之诘旦登城执存儒遂克卫州戴思逺又与凝攻陷淇门【镇名在卫辉府汲县东北】共城【隋县故在卫辉府之辉县】新乡【隋县今属卫辉府】于是澶州之西相州之南皆为梁有晋人失军储三之一梁军复振   九月晋师克镇州张处瑾等伏诛   李嗣昭之死晋王以李存进为招讨使军于东垣渡【滹沱河津济处在今正定府正定县南以故东垣城名】立栅未就镇兵奄至存进出鬬桥上杀镇兵殆尽存进亦战殁晋王以李存审代之镇州食尽请降未报存审兵至城中将李再丰投缒以纳晋兵执处瑾兄弟及其党髙蒙等送行台赵人皆请而食之磔张文礼尸于市王镕故侍者得镕遗体晋王祭而葬之【晋王以符习为成徳节度使无后而未葬习当斩衰以葬之礼毕聴命既葬即诣行台赵人请晋王兼领成徳从之乃割相卫二州置义宁军以习为节度使习辞曰魏传霸府不可分也愿得河南一镇习自取之乃以为天平节度使】   冬十一月唐特进河东监军使张承业卒【刘友益曰承业之卒具官书唐着其乃心唐宦也】   曹太夫人诣其第为之行服如子侄之礼晋王闻之亦不食者累日   十二月晋以赵季良【字徳章济隂人】为魏州司録【唐制诸州有司録司功诸曹所谓判司也】   魏州税多逋负晋王以让季良季良曰殿下何时当平河南王怒曰汝职在督税何敢预我军事季良对曰殿下方谋攻取而不爱百姓一旦百姓离心恐河北亦非殿下之有况河南乎王悦谢之自是重之每预谋议   【癸岐称唐天祐二十年梁龙徳三年书十月四月以后未唐庄宗李存朂同光元年是嵗梁亡晋称唐凡五国四镇】春二月晋以豆卢革【瓌弟瓒之子】卢程【故唐进士】为行台丞相晋王下教于四镇【河东魏博易定镇冀】判官选前朝士族欲以为相河东判官卢质【字子微河南人】为之首质固辞请以义武判官豆卢革河东判官卢程为之即拜行台左右丞相以质为礼部尚书   梁以钱镠为呉越王   镠始建国仪卫名称多以天子之制惟不改元置百官有丞相侍郎客省等使【镠有宠姬郑氏其父犯法当死左右为之请镠曰岂可以一妇人乱我法出其女而斩之镠自少在军中夜未尝寐倦极则就圆木小枕或枕大铃寐熟辄欹而□名曰警枕置粉盘于卧内有所记则书盘中比老不倦或寝方甜外有白事者令侍女振纸即寤时弹铜丸于楼墙之外以警直更者尝微行夜叩北城门吏不肯启闗曰虽大王来亦不可启乃自他门入明日召吏厚赐之】   三月晋李继韬以潞州叛降梁其将裴约【史无里系】防泽州不下   李继韬为留后终不自安幕僚魏琢牙将申防复从而间之曰晋朝无人终为梁所并耳弟继逺亦劝之继韬乃使继逺诣大梁请降梁王大喜以继韬为节度使安义旧将裴约戍泽州泣谕其众曰余事故使逾二纪见其分财享士志灭仇讐不幸捐馆柩犹未葬而郎君遽背君亲吾宁死不能从也遂据州自守梁遣董璋【史不详何所人】将兵攻之继韬防财募士尧山人郭威【威少孤依潞州人常氏】往应募尝杀人繋狱继韬惜其才勇而逸之【胡三省曰郭威事殆此】   夏四月晋王存朂称皇帝于魏州国号唐【是为后唐庄宗】晋王筑坛于魏州牙城之南四月登坛祭告遂即帝位国号大唐尊母曹氏为皇大后嫡母刘氏为皇太妃【初太妃无子性不妬忌太后亦谦退相得甚懽及册太妃诣太后宫贺有喜色太后忸怩不自安太妃曰愿吾儿享国久长吾軰获没于地园陵有主余何足言因相向歔欷】   唐以豆卢革卢程同平章事郭崇韬张居翰【故唐宦者】为枢宻使【徐无党曰密使唐故事以宦者为之至此叅用士人与宰相权任均矣】   革程皆轻浅无他能唐主特以其衣冠之绪霸府元僚故用之【已而程以私事干兴唐府府吏不能应鞭吏背少尹任唐主姊婿也诣程诉之程曰何等虫豸欲倚妇力祁团诉于唐主唐主曰朕误相此痴物乃贬程右庶子 任团圜之弟】李绍宏自幽州召还崇韬恶其位在己上乃荐居翰而以绍宏为宣徽使【唐制宣徽使在枢密使之下】绍宏恨之居翰和谨畏事军国机政皆崇韬掌之支度务使孔谦【魏州人先为州孔目勤敏多计数善治簿书唐主入魏时以为支度务使】自谓应为租庸使众议以谦人微地寒故崇韬荐张宪【字允中晋阳人】以谦副之谦亦不悦   唐建东西京及北都   以魏州为兴唐府建东京又于太原府建西京又以镇州为真定府建北都时唐国所有凡十三节度五十州   闰月唐立宗庙于晋阳   唐主追尊曾祖执宜曰懿祖昭烈皇帝祖国昌曰献祖文皇帝考晋王曰太祖武皇帝立宗庙于晋阳以髙祖太宗懿宗昭宗洎懿祖以下为七室   唐遣李嗣源袭梁郓州取之以嗣源为节度使   契丹屡防唐幽州卫州为梁所取潞州内叛人情岌岌以为梁未可取唐主患之防郓州将卢顺密奔唐言曰郓州守兵不满千人可袭取也郭崇韬等皆以为不可唐主密召李嗣源谋之嗣源自胡桞有渡河之慙常欲立竒功以补过对曰今用兵嵗久生民疲弊茍非出奇取胜大功何由可成臣愿独当此役必有以报唐主悦遣嗣源将精兵五千趣郓州日暮隂道黒将士皆不欲进髙行周曰此天赞我也彼必无备夜渡河至城下郓人不知李从珂先登杀守卒啓闗纳外兵进攻牙城防之嗣源禁焚掠抚吏民唐主大喜曰总管真奇才吾事集矣即以为天平节度使梁主大惧遣使诘让诸将段凝王彦章等趣令进战   五月梁遣招讨使王彦章攻唐徳胜南城防之进攻杨刘六月唐主救之梁兵退秋七月彦章罢   敬翔知梁室已危以绳纳靴中入见梁主曰先帝取天下不以臣为不肖所谋无不用今敌势益彊而陛下弃忽臣言臣身无用不如死引绳将自缢梁主止之问所欲言翔曰事急矣非用王彦章为大将不可救也梁主从之以彦章为招讨使仍以段凝为副唐主闻之自将亲军屯澶州命朱守殷守徳胜戒之曰王鐡枪勇决宜谨备之守殷晋王幼时所役苍头也梁主召王彦章问以破敌之期彦章对曰三日左右皆失笑彦章出两日驰至滑州置酒大防阴遣人具舟于杨村夜命甲士六百皆持巨斧载冶者具鞴【蒲拜反韦裳也鼔以吹火】炭乘流而下会饮尚未散彦章阳起更衣引精兵数千循河南岸趋徳胜天微朱守殷不为备舟中兵举鏁烧断之因以巨斧斩浮桥而彦章引兵急击南城破之适三日矣守殷救之不及彦章进攻诸塞皆拔之声势大振唐主遣宦者焦彦賔急趣杨刘与镇使李周【字通理内邱人】固守【唐主命守殷弃北城撤屋为城载兵械浮河东下助扬刘守备王彦章亦撤南城屋材浮河东丅各行一岸每遇湾曲辄于中流交鬬一日百战互有胜负比及杨刘殆亡士卒之半】彦章以十万众攻杨刘城垂陷者数四李周悉力拒之与士卒同甘苦彦章不能克退屯城南唐主引兵救之六月至杨刘梁兵堑垒不可入唐主问计于郭崇韬对曰请筑垒于博州东岸以固河津既得以接应东平【时李嗣源在郓州河北声问不通】又可以分贼兵势但虑彦章薄我城不能就愿募死士日挑战以缀之旬日不东则城成矣唐主以为然【会梁将□延孝密请降于嗣源延孝者太原胡人有罪奔梁嗣源遣押牙范延光送延孝蜡书诣唐主延光因言于唐主请筑墅马家口以通郓州之路唐主从之 范延光临漳人】乃遣崇韬将万人夜发倍道趣博州至马家口渡河筑城昼夜不息唐主在杨刘与梁人昼夜苦战崇韬筑城六日彦章将兵数万至急攻新城时板筑仅毕未有守备崇韬慰谕士卒以身先之四靣拒战唐主引大军救之彦章退保邹家口【郓州奏报始通】七月唐主引兵南彦章等复趣杨刘李绍荣直抵梁营擒其斥侯又以火栰焚其连舰彦章等走保杨村唐兵追击之梁兵前后死者且万人杨刘围解城中无食已三日矣彦章疾赵岩张汉杰乱政谓所亲曰待我成功还当尽诛奸臣以谢天下赵张闻之私相谓曰我軰宁死于沙陀不可为彦章所杀相与协力倾之叚凝素疾彦章而谄附赵张百方沮挠之惟恐其有功每防奏至赵张悉归功于凝由是彦章功竟无成梁主犹恐彦章成功难制征还大梁   八月梁取唐泽州裴约死之   裴约遣间使告急唐主曰吾兄不幸乃生枭獍裴约独能知逆顺顾谓指挥使李绍斌曰泽州弹丸之地朕无所用卿为我取裴约以来绍斌至城已防约死唐主深惜之   梁以段凝为招讨使遣王彦章张汉杰攻郓州   梁主遣段凝监军河上敬翔李振屡请罢之梁主曰凝未有过振曰俟其有过则社稷危矣至是凝厚赂赵张求为招讨使翔振力争不从于是宿将愤怒士卒亦不服梁主又命王彦章将保銮骑士万人屯兖郓之境谋复郓州仍以张汉杰监其军   梁复决河以限唐兵【谢彦章决河在扬刘今山东地段凝决河在酸枣今河南地扬刘之大小酸枣之决大纲目但载杨刘而不载酸枣今依五代史及通鉴补辑】   段凝以唐兵日逼乃自酸枣决河东注曹濮及郓以隔絶唐军谓之防驾水【后决口日大屡为曹濮患唐命军娄继英塞之未几复坏 胡渭曰宋横陇决河葢由此东注】   梁将康延孝奔唐   梁主引兵屯朝城【本汉东武阳唐改朝城今属曹州府】康延孝来奔唐主解锦袍玉带赐之以为招讨指挥使问以梁事对曰梁朝地不为狭兵不为少然主既暗懦赵张擅权内结宫掖外纳货赂段凝智勇俱无専率敛行伍以奉权贵梁主不能専任将帅常以近臣监之进止可否动为所制近又闻欲数道出兵令董璋起太原霍彦威宼镇定王彦章攻郓州段凝当陛下决以十月大举臣窃观梁兵聚则不少分则不多愿陛下养勇蓄力以待其分兵帅精骑五千自郓州直抵大梁旬月之间天下定矣唐主大悦   九月蜀主宴羣臣于宣华苑   蜀主于重阳宴羣臣以宣华苑酒甜嘉王宗夀乗间极言社稷将危流涕不已韩昭曰嘉王好酒悲因谐笑而罢【蜀主以韩昭潘在迎顾在珣等为狎客陪侍逰宴与宫女杂坐或为鲍歌相唱和亵慢无所不至枢密使宋光嗣等专断国事恣为威虎务狥蜀主之欲以盗其权宰相王错庾传素等各保宠禄无敢规正潘在迎每劝蜀主诛谏者无使谤国嘉州司马刘贽献陈后主三阁图并作歌以讽贤良方正蒲禹卿对防语极切直蜀主不能用王锴字鳍祥咸阳人蒲禹成都人】   冬十月辛未朔日食   唐主救郓州梁师败绩王彦章死之唐主入大梁梁主瑱自杀唐遂灭梁【梁自篡唐至亡几二主合二十六年】   唐主闻梁人欲大举数道入防召诸将议之李绍宏等皆以为郓州难守请以易卫州及黎阳于梁与之约和休兵息民更图后举唐主不悦曰如此吾无葬地矣乃独召郭崇韬问之对曰陛下不栉沐不解甲十五余年欲雪国家讐耻今已正尊号始得郓州尺寸之地不能守而弃之臣恐将士解体将来食尽众防虽画河为境谁为陛下守之臣尝细询康延孝以河南之事度已料彼日夜思之成败之机决在今嵗梁今悉以精兵授段凝决河自固恃此不复为备凝非将材不足畏降者皆言大梁无兵陛下若留兵守魏固保杨刘自以精兵与郓州合势长驱入汴伪主授首则诸将自降矣不然今秋不登军粮将尽大功何由可成谚曰当道筑室三年不成帝王应运必有天命在陛下勿疑耳唐主曰此正合朕心丈夫得则为王失则为虏我行决矣防王彦章将攻郓州李嗣源遣李从珂逆战败其前锋彦章退保中都【注见前】防奏至唐主喜曰郓州告防足壮吾气【命将士悉遣其家归兴唐亦遣夫人刘氏皇子继岌归与之诀曰事之成败在此一决若其不济当聚吾家于魏宫而焚之】乃济河至郓州中夜进军以李嗣源为前锋遇梁兵一战败之进至中都围之梁兵溃追击杀之彦章走将军李绍奇追之彦章重伤马踬遂擒之并擒张汉杰等二百余人斩首数千级唐主惜彦章之材欲降之彦章曰余本匹夫防梁恩位至上将与皇帝交战十五年今兵败力穷死自其分岂有朝为梁将暮为唐臣此我所不为也于是诸将称贺唐主举酒属嗣源曰今日之功公与崇韬之力也向从绍宏辈语大事去矣谓诸将曰向所患惟彦章今已就擒是天意灭梁也段凝犹在河上何向而可康延孝固请亟取大梁嗣源曰兵贵神速今彦章就擒段凝必未之知就使知之即发救兵直路则阻决河须自白马南渡舟檝亦难猝办此去大梁至近前无山险方陈兼程信宿可至段凝未离河上友贞已为吾擒矣延孝之言是也请陛下以大军徐进臣愿以千骑前驱唐主从之令下诸军踊跃嗣源是夕遂行明日唐主发中都以王彦章终不为用斩之越二日至曹州梁守将降梁主闻彦章就擒唐军且至日夜涕泣不知所为置传国寳于卧内忽失之已为左右窃之迎唐军矣乃谓指挥使皇甫麟曰李氏吾世讐理难降首【降读如字言难低头为之下也】不可俟彼刀锯吾不能自裁卿可断吾首麟泣曰臣为陛下挥劒死唐军则可矣不敢奉此诏梁主曰卿欲卖我邪麟将自刭梁主持之曰与卿俱死麟遂弑梁主因自刭【梁主为人温恭俭约无荒滛之失但宠信赵张使擅威福疎弃敬李旧臣不用其言以至于亡】李嗣源军行五日至大梁王瓒开门出降是日唐主亦至入自梁门嗣源迎贺唐主喜不自胜手引嗣源衣而头触之曰吾有天下卿父子功也天下与尔共之李振谓敬翔曰有诏洗涤吾辈相与朝新君乎翔曰吾二人为梁宰相君昬不能諌国亡不能救新君若问将何辞以对是夕未曙或报翔曰李太保已入朝矣翔叹曰李振谬为丈夫国亡君死何靣目入建国门乎乃缢而死赵岩奔许州温昭图斩之【昭图即温韬降梁更名为匡国节度既杀赵岩乃复名韬】诏漆朱友贞首函之藏于大社   梁段凝降唐   段凝入援以杜晏球【字莹之洛阳人本姓王为杜氏养子故从姓杜】为前锋至封邱遇李从珂晏球先降凝众五万亦降唐主劳之凝出入公卿问扬扬自得无愧色梁旧臣见者皆欲龁其靣抉其心   唐贬梁宰相郑珏【綮诸孙】以下十一人   以其世受唐恩而仕梁贵显也【先是唐兵将入汴□梁主友贞召羣臣问计邓珏曰臣有一防不知陛下能行否梁主问防如何珏曰愿得陛下传国寳驰入唐营以缓其行而待救兵之至梁主曰事急矣寳固不足恃但此策可竟了否珏俛首久之曰但恐未了左右皆缩头而笑及唐主至珏率百官迎谓道左至是贬来州司户】   敬翔李振赵岩张汉杰等伏诛夷其族   敬翔既死段凝杜晏球上言伪梁要人赵岩张汉杰等窃弄威福残蠧羣生不可不诛诏敬翔李振首佐朱温共倾唐祚可并族诛【凝寻赐姓名李绍钦晏球亦赐姓名李绍防】   唐毁梁宗庙追废朱友贞为庶人   梁诸藩镇入朝于唐者皆复其任   宋州节度使袁象先首来入朝辇珍货数十万徧赂刘夫人及权贵伶官宦者中外争誉之恩宠隆异   唐以郭崇韬守侍中   崇韬权兼内外谋猷规益竭忠无颇亦荐引人物豆卢草受成而已无所裁正   梁河南尹张宗奭入朝于唐   宗奭来朝复名全义唐主欲发朱温墓斵棺焚尸全义言朱温虽国之深讐然其人已死刑无可加屠灭其家足以为报乞免焚斵以存圣恩唐主从之但铲其阙室削封树而已   楚王殷遣使入贡于唐   殷遣其子希范【字实规殷第四子】入见纳行营都统印上本道将吏籍   吴遣使如唐   唐遣使以灭梁告吴徐温尤严可求曰公前沮吾计今将奈何【唐之伐梁遣使徴兵下吴温欲持两端遣兵循海助其胜者可求不可乃止】可求笑曰闻唐主始得中原志气骄满御下无法不出数年将有内变吾但当卑辞厚礼保境安民以待之耳唐使称诏吴人不受唐主易其书用敌国之礼吴人复书称大吴国主辞礼如牋表   吴贬钟防章为饶州刺史   吴人有告夀州团练使钟泰章侵市官马者徐知诰遣王稔代之以泰章为饶州刺史徐温召至金陵使陈彦谦诘之者三皆不对或问泰章何以不自辨泰章曰吾在夀州去淮数里歩骑五千茍有他志岂王稔单骑能代之乎我义不负国虽黜为县令亦行况刺史乎何为自辨以彰朝廷之失知诰请收泰章治罪徐温曰吾非泰章已死于张颢之手今日富贵安可负之命知诰为子景通【知诰长子初名景又更名璟】娶其女以解之【时张崇在庐冮贪暴不法庐江民讼县令受时知诰遣侍御史知杂事杨延式徃按之廷式曰杂端推事其体至重职业不可不行知诰曰何如廷式曰械禁张崇使吏如升州簿责都统知诰曰何至是廷式曰县今微官张崇使之取民财转献都统耳岂可舍大而诘小乎知诰以是重之 杨廷式字宪臣泉州晋江人杂端唐侍御史以久次者一人知杂事谓之杂端】   彗星见   彗出舆鬼【舆鬼五星奉雍川分汉书地理志以巴蜀诸郡皆属秦地为东升舆鬼之分野鹑首之次】长丈余蜀司天监言国有大灾蜀主诏于玉局化【道书后汉永夀初李老君与张道陵至此説经有局脚玉牀自地而出既去牀隠地成穴后遂名曰正局化 今成都府城北有王局观宋蘓轼领提举即此】设道塲右补阙张云【唐安人】上疏以为百姓怨气上彻于天故彗星见此乃亡国之徴非行禳可弭蜀主怒流云黎州道卒   十一月唐以李绍钦【即段凝】为泰宁节度使   绍钦因伶人景进纳货于宫掖故有是命【唐主幼善音律或时自傅粉墨与优人共戱于庭以悦刘夫人优名谓之李天下尝因为优自呼曰李天下李天下优人敬新磨遽前批其颊唐主失色新磨徐曰理天下者只有一人尚谁呼邪唐主悦厚赐之尝畋中牟践民稼中牟令当马前谏曰陛下为民父母奈何毁其所食使转死沟壑乎唐主怒叱夫将杀之新磨追禽至马前责之曰汝为县令独不知吾天子好猎邪奈何纵民耕种以妨吾天子之驰驱乎汝罪当死因请行刑唐主笑而释之诸伶出入宫掖侮弄缙绅羣臣愤嫉莫敢出气或有反相附托以希恩泽者四海藩镇争以贿赂结之其尤蠹政害人者景进为之首进好采闾门鄙细事以闻唐主亦欲知外间事遂委进以耳目进奏事尝屏左右问之由是进得施其谗恩干豫政事自将相大臣皆惮之】   唐朱友谦温韬入朝   友谦入朝唐主与之宴宠锡无算赐姓名曰李继麟康延孝亦赐姓名李绍琛赐温韬姓名曰李绍冲多赍金帛赂刘夫人及权贵伶官旬日复遣还镇郭崇韬曰温韬发唐山陵殆遍其罪与朱温相埓耳何得复居方镇天下义士其谓我何唐主曰入汴之初已赦其罪竟遣之   唐省文武官   申书奏以国用未充请量留三省寺监官余并停诏从之人颇咨怨   唐以赵光【光逢之弟】韦説【宙弟岫之子】同平章事豆卢革判租庸兼盐鐡转运使   议者以郭崇韬不能知朝廷典故当用前朝名家以佐之或荐礼部尚书薛廷珪【逢之子】太子少保李琪【字台秀敦煌人】耆宿有文崇韬奏廷珪浮华无相业琪倾险无士风尚书左丞赵光防洁方正有宰相器豆卢革荐礼部侍郎韦説谙练朝章故有是命光性轻率喜自矜説谨重守常而已孔谦畏张宪公正欲専使务言于郭崇韬奏为东京副留守崇韬复奏以豆卢革判租庸兼诸道盐铁转运使谦弥失望   唐荆南节度使高季兴入朝   髙季昌避唐朝讳更名季兴欲自入朝梁震曰唐有吞天下之志严兵守险犹恐不自保况数千里入朝乎且公朱氏旧将安知彼不以仇敌相遇矣季兴不从遂入朝唐主待之甚厚从容问曰朕欲用兵于吴蜀二国何先季兴以蜀道险难取乃对曰吴地薄民贫克之无益不如先克蜀蜀土富饶主荒民怨伐之必克克蜀之后顺流而下取吴如反掌耳唐主曰善季兴寻还镇【季兴在唐唐主左右伶宦求货无厌季兴忿之唐主欲留季兴郭崇韬曰陛下新得天下诸臣不过遣子弟将佐入贡惟髙季兴身自入朝当褒赏以劝来者乃覊留不遣弃信亏义沮四海之心非计也乃遣之季兴倍道而去至江陵握梁震乎曰不用君言几不免虎口又谓将佐曰新朝百战方得河南乃对功臣举手云吾于十指上得天下矜伐如此则他人皆无功矣其谁不解体又荒于禽色何能长乆吾无忧矣乃缮城积粟招纳梁旧兵为战守之备】   唐复以长安为西京京兆尹   十二月唐迁都洛阳   从张全义之请也【废北都为成德军梁东京仍为宣武军以永州为归徳】   唐复行旧律令   御史台奏朱温删改本朝律令格式悉收旧本焚之闻定州勅库所藏具在乞下本道录进从之   唐李继韬入朝赦之寻伏诛   李继韬忧惧欲走契丹会有诏徴诣阙继韬母杨氏善蓄财家赀百万乃与偕行赍银四十万两他货称是大布赂遗伶官争为之言曰继韬初无邪谋为奸人所惑耳嗣昭亲贤不可无后杨氏入宫泣请又求哀于刘夫人唐主释之宠待如故继韬不自安潜遗弟继逺书教军士纵火冀复遣已抚安之事泄被诛并斩继逺   吴复遣使如唐   吴复遣卢苹【洛阳人】使唐严可求豫料所问教苹应对既至皆如所料苹还言唐主荒于游畋啬财拒諌内外皆怨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六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六十七   五季   【甲后唐同光二年是嵗岐申降后唐凡四国四镇】春正月岐王李茂贞遣使入贡于唐   茂贞闻唐主入洛内不自安遣其子继曮入贡上表称臣唐主以其前朝耆旧特加优礼赐诏不名寻封为秦王   唐复以宦官为内诸司使及诸道鉴军   内诸司使自天祐以来以士人代之至是复用宦者浸干政事既而复置诸道监军陵忽主帅怙势争权由是藩镇皆愤怒   唐太后至洛阳   唐主遣存渥【唐主之弟】继岌迎太后太妃于晋阳太妃曰陵庙在此若相与俱行嵗时何人奉祀遂留不来太后至洛阳   二月唐主祀南郊大赦   唐主将祀南郊郭崇韬献劳军钱十万缗【崇韬素防入洛后颇受四方赂遗所亲谏之崇韬曰吾禄赐巨万岂旧外财但以河南藩镇皆谓梁之旧臣主上之深讐也拒其意能无惧乎吾特为国家藏之私室耳及有事南郊乃悉出所藏以佐赏给】先是宦官劝唐主分天下财赋为内外府州县上供者入外府充经费方镇贡献者入内府充赐宴于是外府常虚竭无余而内府山积及有司办郊祀乏劳军钱崇韬言于唐主曰臣已倾家所有以助大礼愿陛下亦出内府之财赐有司唐主黙然久之曰晋阳自有储积可令租庸辇取于是军士皆不满望始怨恨有离心矣【孔谦欲聚敛以求媚凡赦文所蠲者谦复征之自是毎有诏令人皆不信百姓愁怨】   唐立夫人刘氏【魏州安成人】为皇后   先是唐主欲以刘夫人为皇后而有正妃韩夫人在【唐主正室曰卫国夫人韩氏次曰燕国夫人伊氏人次魏国夫人刘氏】太后素恶刘夫人郭崇韬亦屡谏唐主以是不果防崇韬为嬖幸勲旧所嫉【崇韬位兼将相权侔人主嬖幸侥求多所摧抑又自附汾阳王子仪之派以膏梁自处甄别流品引防浮华防弃勲防由是嬖幸疾之于内勲旧怨之于外】崇韬鬱鬱不得志与所亲谋赴本镇以避之所亲以为不可因説崇韬曰公若请立刘夫人为皇后上必喜内有皇后之助则伶宦軰不能为患矣崇韬从其言乃与宰相帅百官共奏请立之【后生于寒微其父以医卜为业后防被掠得入宫性狡悍淫妬从唐主在魏父闻其贵诸魏上谒时后方与诸夫人争宠以门地相髙耻之怒曰妾去乡时父不幸死乱兵妾哭而去今何物田舍翁敢至此命笞之宫门又专务着财薪蘓果茹皆贩□之至是四方贡献皆分为二一上天子一上中宫以是寳货山积惟用写佛经施尼师而已是时皇太后诰皇后教与制勅交行于藩镇奉之如一】   三月蜀主宴近臣于怡云亭   蜀主宴近臣酒酣君臣及宫人皆脱冠露髻喧哗自恣知制诰李龟祯【京兆人】谏曰君臣沈湎不忧国政臣恐啓北敌之谋不听   唐封髙季兴为南平王   唐以李存贤【本姓王注见前】为卢龙节度使   李存审以不得预克汴之功感愤疾甚表求入觐许之初唐主尝与李存贤手搏存贤不尽其技唐主曰汝能胜我当授藩镇存贤乃仆唐主至是以存贤镇幽州曰手搏之约吾不食言矣   唐诏铨司考覈伪滥   唐末丧乱缙绅之家或以诰敕鬻于族遂乱昭穆至有舅叔拜甥侄者选人伪滥者众郭崇韬欲革其弊请令铨司精加考覈时南郊行事官【预执事之官】千二百人注官者才数十人涂毁告身者十之九选人或号哭道路或馁死逆旅   唐遣使按视诸陵   夏四月唐主加尊号   唐遣客省使李严如蜀   唐遣客省司李严使于蜀严盛称唐主威徳有混一天下之志且言朱氏簒窃诸侯曽无勤王者王宗俦请斩之蜀主不从宣徽使宋光葆言宜选将练兵屯戍边鄙积糗粮治战舰以待之蜀主乃以光葆为梓州观察使已而严还言于唐主曰王衍童騃荒纵不亲政务斥逺故老昵此小人其臣謟谀专恣黩货无厌贤愚易位刑赏紊乱大兵一临瓦解土崩可翘足而待也唐主然之【严之行也唐主令市宫中珍玩而蜀法禁锦绮珍竒不得入中国其粗恶者乃听谓之入草物严还以国唐主怒曰王衍寕免为入草人乎】   唐秦王李茂贞死   遗奏以其子继曮权知军府事唐寻以为节度使   五月唐以伶人陈俊储徳源为刺史   初胡栁之役伶人周匝为梁所得唐主毎思之入汴之日匝谒见泣言臣所以得生皆梁教坊使陈俊内园使储徳源之力也愿乞二州以报之唐主许之郭崇韬曰陛下所以共取天下者皆英豪忠勇之士今大功始就封赏未及一人而先以伶人为刺史恐失天下心以是不行逾年伶人屡以为言唐主谓崇韬曰吾已许周匝矣公言虽正然当为我屈意行之故有是命时亲军有百战未得刺史者莫不愤叹   唐以曹义金为归义节度使   时沙与吐蕃杂居义金遣使间道入贡故命之【自唐咸通十三年义金为归义留后及是已五十四年】   六月唐诏州镇无得修城毁其守具   时潞州牙将杨立据城以叛故有是命【立初有宠于李继韬继韬诛悒悒思乱防发安义兵戍涿州因聚噪据城自称留后诏李嗣源等讨之】已而李嗣源等平潞州磔立并其党唐主以潞州城池髙深悉夷之【右諌义大夫薛昭文上疏曰今诸道僭窃者尚多征伐之谋未可遽息又士卒久从征伐赏给未丰宜加颁赉又河南诸军皆梁之精鋭恐僭窃之国潜以厚利诱之宜加收抚又户口流亡者宜寛徭薄赋以安集之又土木不急之役宜加裁省又择隙地牧马勿使践京畿民田皆不从】   秋八月唐以孔谦为租庸使   谦屡欲为租庸使终不获【豆卢草判租庸谦言于郭崇韬曰首座相公事綮第逺簿书留滞宜更图之崇韬欲复用张宪谦弥失望乃言于革以兴唐尹王正言为之正言昏懦谦利其易制故也已而谦又短正言于崇韬防正言亦以病不能治事】于是谦厚赂伶官景进进言于唐主乃以谦为租庸使孔循【即赵殷衡梁亡复其姓名】为副使谦自是重敛急征以充唐主之欲民不聊生赐号丰财赡国功臣   九月唐主猎于近郊   时唐主屡出游猎伤民禾稼洛阳令何泽【广州人】遮马谏曰陛下赋敛既急今稼穑将成复蹂践之使吏何以为理民何以为生臣愿先赐死唐主慰遣之【既而唐主复猎于伊阙命从官拜梁太祖墓涉歴山脸连日不止或夜合围士卒坠崖谷死伤甚众】   冬十月蜀以宦官王承休为龙武指挥使   承休请择诸军骁勇者置龙武军给赐优异以承休为都指挥使禆将安重霸【云州人】以狡侫贿赂事承休承休悦之以为已副旧将莫不愤耻已而蜀主复以承休为天雄【此秦州之天雄军也】节度使【唐僖昭之世宦官虽盛未有建节者承休言于蜀主曰秦州多美妇人请为陛下采择以献故有是命】   吴越入贡于唐   吴越王镠复修职贡于唐唐因梁官爵而命之镠厚贡献并赂权要求金印玉册有司言故事惟天子用玉王公皆用竹唐主曲从之   吴王如白沙【镇名在扬州府仪徴县南】   吴王如白沙观楼船更命曰迎銮镇徐温来朝先是温以亲吏翟防为阁门使使察王起居防制甚急至是王对温名雨为水温请其故王曰翟防父名吾讳之熟矣因以防无礼告温顿首谢请斩之王曰逺徙可也乃徙抚州【注见前】   十二月蜀复以张格同平章事   初格罢相坐贬【蜀主衍初立格以附唐文扆贬维州司户】中书吏王鲁柔乗危窘之及再为相杖杀之许寂【时亦为蜀相】谓人曰张公才髙而识浅杀一鲁柔他人谁敢自保此取祸之端也   契丹侵蔚州唐遣李嗣源御之   先是契丹就唐求幽州以处卢文进不许遂侵幽州至是复宼蔚州唐主诏李嗣源将兵御之   唐主及后如河南尹张全义第   全义大陈贡献酒酣皇后奏妾防失父母请父事全义唐主许之全义惶恐固辞彊之竟受后拜复贡献谢恩明日后命翰林学士赵鳯【幽州人】草书谢全义鳯奏自古无天下之母拜人臣为父者唐主嘉其直然卒行之   【乙后唐同光三年蜀咸康元年汉酉白龙元年是嵗凢四国四镇】春正月唐主如兴唐唐主至兴唐以义武节度使王都将入朝欲辟毬场副留守张宪曰此以行宫阙廷为毬场场有陛下即位坛不可毁请更辟场于宫西数日未成唐主命毁即位坛宪谓郭崇韬曰此坛主上受命之地若之何毁之崇韬从容言之唐主立命两虞候毁之宪私谓崇韬曰忘天背本不祥莫大焉   二月唐以李嗣源为成徳节度使   唐主以契丹为忧与郭崇韬谋以宿将零落殆尽欲徙嗣源镇真定崇韬深以为便时崇韬领真定唐主欲徙崇韬汴州崇韬辞曰臣富贵极矣何必更领藩方且羣臣或经百战所得不过一州臣无汗马之劳致位至此常不自安今因委任勲贤使臣得解麾节乃大愿也且汴州冲要富繁臣既不至治所徒令他人摄职何异空城非所以固国基也唐主曰卿为朕画防保固河津直趋大梁成朕帝业岂百战之功可比乎崇韬固辞乃许之   汉遣使如唐   汉主闻唐灭梁而惧遣宫苑使何词入贡且觇彊弱词还言唐主骄滛无政不足畏也汉主大悦遂不复通   三月唐黜李从珂为突骑指挥使   唐主性刚好胜不欲权在臣下信伶官之防颇疎忌宿将李嗣源家在太原表从珂为北京内牙指挥使以便其家唐主怒黜从珂为突骑指挥使帅数百人戍石门镇【胡三省注即唐之横水栅】嗣源忧恐求朝不许郭崇韬亦忌之私谓人曰总管令公【嗣源为蕃汉马步总管】非乆为人下者皇家子弟皆不及也宻劝唐主罢其兵权因而除之不从   唐遣使采民女入后宫   唐宦者欲増广嫔御诈言宫中夜见鬼物因言咸通干符时六宫不减万人今掖庭空虚故鬼物逰之耳唐主乃命宦者王允平伶人景进采择民女三千余人以充后庭   夏四月癸亥朔日食   大旱   初五台僧诚恵自言能降伏天龙命风召雨唐主亲帅后妃拜之诚恵安坐不起羣臣莫敢不拜独郭崇韬不拜会大旱迎至洛阳使祈雨数旬不雨或谓诚恵官以师祈无验将焚之诚惠逃去惭惧而死   五月唐太妃刘氏卒   太后自与太妃别常忽忽不乐太妃亦邑邑成疾太后欲自往省之唐主以天暑道逺苦諌乆之乃止及薨太后悲哀不食者累日自是得疾   六月雨   春夏大旱至是始雨遂连雨七十五日始霁百川皆溢   唐主作清暑楼   唐主苦溽暑宦者因言长安全盛时宫中楼观以百数今日官家会无避暑之所唐主乃命王允平别建一楼宦者曰郭崇韬常不伸眉为孔谦论用度不足恐陛下虽欲营缮终不可得唐主曰吾自用内府钱无闗经费然犹虑郭崇韬谏遣中使语之曰今嵗盛暑异常朕昔在河上行营卑湿被甲乗马亲当矢石犹无此暑今居深宫之中而暑不可度奈何对曰陛下昔在河上勍敌未灭深念讐耻虽有盛暑不介圣懐今外患已除海内宾服故虽珍台闲馆犹觉鬰蒸也陛下倘不忘艰难之时则暑气自消矣唐主黙然宦者曰崇韬之第无异皇居宜其不知至尊之热也唐主卒命允平营楼日役万人所费巨万崇韬諌曰今河南水旱军食不充愿且息役以俟丰年不听   秋七月唐太后曹氏殂   唐主哀毁五日方食   八月唐主杀其河南令罗贯   贯性彊直为郭崇韬所知用为河南令为政不避权豪伶宦请托一不报皆以示崇韬崇韬奏之由是伶宦切齿张全义亦恶之遣婢诉于刘后后与伶宦共毁之唐主含怒未发防往祀坤陵【唐主以中书门下言作坤陵于夀安葬曹太后 寿安隋县故城在河南府宜阳县】道泞桥壊怒下贯狱明日传诏杀之崇韬谏曰贯法不至死唐主怒曰太后灵驾将发天子朝夕往来桥道不修卿言无罪是党也崇韬曰陛下以万乗之尊怒一县令使天下谓陛下用法不平臣之罪也唐主曰既公所爱任公裁之拂衣起入宫崇韬随之论秦不已唐主自阖殿门崇韬不得入贯竟死暴尸府门逺近寃之   九月唐遣魏王继岌及郭崇韬将兵伐蜀   唐主与宰相议伐蜀李绍钦素谄事宣徽使李绍宏绍宏荐绍钦有竒才可大任郭崇韬曰段凝亡国之将奸谄絶伦不可信也众举李嗣源崇韬曰契丹方炽总管不可离河朔魏王地当储嗣未立殊功请以为都统成其威名帝曰儿防岂能独往当求其副既而曰无以易卿乃以继岌充西川行营都统崇韬充都招讨制置等使军事悉以委之将兵六万伐蜀仍诏工部尚书任圜翰林学士李愚并叅预军机崇韬以孟知祥有荐引旧恩将行言于上曰知祥信厚有谋可为西川帅又荐张宪谨重有识可为相   冬十月蜀主东游   安重霸劝王承休请蜀主东逰秦川毁府署作行宫强取民间女子教歌舞图形以遗韩昭蜀主将行羣臣谏皆不听太后涕泣不食止之亦不能得前秦州节度判官蒲禹卿上表极谏几二千言韩昭谓曰吾收汝表俟主上西归当使狱吏字字问汝承休妻美蜀主私焉故鋭意欲行十月引兵数万发成都武兴节度使王承防告唐兵西上蜀主不信大言曰吾方欲耀武遂行在道赋诗初不为意   十一月唐师灭蜀蜀主王衍降【前蜀自王衍据城都至衍亡凡二主各三十五年】   郭崇韬入散闗馈运将竭诸将皆言蜀地险固未可长驱崇韬以问李愚愚曰蜀人苦其主荒滛莫为之用宜乗其人情崩离风驱霆击彼皆落胆虽有险阻谁与守之兵势不可缓也崇韬倍道而进先是李绍琛即【康孝】攻蜀威武城【在汉中府鳯县东北】降之纵其败卒万余人逃去因趣鳯州李严飞书以谕王承防至是承防以鳯兴文扶四州印节迎降【得兵八千粮四千万斛】蜀主至利州遇威武败卒始信唐兵之来乃以王宗训王宗俨王宗昱为三招讨将兵三万逆战绍琛等自兴州与蜀三招讨战于三泉【唐县故城在汉中府宁羌州】大败之斩首五千级余皆奔溃蜀主闻宗勲等败倍道西走防桔栢津【即桔柏渡在保寜府昭化县东北嘉陵白水二江合流处】浮梁命王宗弼守利州李绍琛昼夜兼行趣之宋光葆遗郭崇韬书请兵不入境当举廵属内附茍不如约则背城决战崇韬纳之继岌至兴州光葆及诸城镇皆望风欵附【王承休与安壐霸谋掩唐军重霸曰击之不胜则大事去矣然公受国恩闻难不可不赴愿与国俱西承休以为然使以兵从将行重霸拜于马前曰若从开府还朝谁当守此开府行矣重霸请为公守之承休无如之何遂行重霸遂以秦陇降唐】崇韬遗王宗弼等书为陈利害宗弼弃利州归三招讨追及之相持而泣遂合谋送欵于唐蜀主至成都百官及后宫出迎蜀主入嫔妃中作回鹘队入宫数日宗弼亦至登太元门严兵自备刦迁蜀主及太后后宫诸王于西宫收其玺绶及内库金帛归其家自称西川兵马留后【宗弼之产利州也李绍琛至乃修桔柏浮梁进至绵州绵江浮梁已防水深无舟楫绍琛谓李严曰吾□军深入利在速战但得百骑过鹿头闗彼且迎降不暇若修缮桥梁必留数日或教王衍坚闭近闗则胜负未可知矣乃与严乘马浮渡江从兵得济者仅千人溺死者亦千余人遂入鹿头闗据汉州绵江今曰绵阳河出绵竹县西北下流至汉州入雒江】宗弼遣使劳军且以蜀主书遗李严曰公来吾即降或谓严公首建伐蜀之防蜀人怨公深入骨髓不可往严不从欣然驰入成都抚谕吏民告以大军继至悉命撤去楼橹蜀主命翰林学士李昊【字穹佐自言唐宰相绅之后】草降表又命平章事王锴草降书遣兵部侍郎欧阳彬【字齐美衡山人】奉之以迎继岌崇韬【宗弼斩宋光嗣景闰澄李周辂欧阳晃函首送继岌又贵韩昭佞谀枭于金马坊门】继岌至成都李严引蜀主及百官仪卫出降蜀主白衣首绖衔璧牵羊百官衰绖徒跣舆榇号哭俟命继岌受璧崇韬解缚焚榇承制释罪君臣东北向拜谢大军入成都崇韬禁侵掠市不改肆自出师至是凡七十日得节度十州六十四县二百四十九兵三万铠仗钱粮金银缯帛共以千万计【髙季兴闻蜀亡方食失匕箸曰是老夫之过也梁震曰不足忧也唐主得蜀益骄亡无日矣安知其不为吾福楚王殷上表愿上印绶以保余龄优诏谕之】   十二月唐以董璋为东川节度使   平蜀之功李绍琛为多位董璋上而璋素与郭崇韬善崇韬数与议军事绍琛心不平谓曰吾有平蜀之功公等朴【小木喻董璋小材也】相从反呫嗫【细语也】于郭公之门谋为倾害吾为都将独不能以军法斩公邪璋诉于崇韬十二月崇韬表璋东川节度使解其军职【使不属绍琛】绍琛愈怒曰吾冒白刃陵险阻定两川璋乃坐有之邪乃见崇韬言东川重地任尚书有文武才宜表为帅崇韬怒曰绍琛反邪何敢违吾节度绍琛惧而退   蜀王宗弼玉承休伏诛   先是宗弼以蜀主之后宫珍寳赂魏王继岌及郭崇韬求为西川节度使继岌曰此皆我家物奚以献为留其物而遣之已而宗弼复遣崇韬求之崇韬阳许之乆而未得宗弼乃帅蜀人列状请留崇韬镇蜀时宦者李从袭从继岌在军【唐主所遣】以崇韬専制军事心多不平【继岌虽为都统军中制置一由崇韬将吏宾客趋走盈庭而都统牙门索然从袭等同耻之及破蜀蜀贵人大将争以寳货妓乐遗崇韬及其子廷诲继岌所得不过匹马束帛唾壶尘柄而已从袭等益不平】因言于继岌曰郭公父子専横今又使蜀人请已为帅其志难测王不可不为之借继岌谓崇韬曰主上倚侍中如山岳岂肯弃之蛮夷之域且此非予之所敢知也请诸人诣阙自陈于是继岌始疑崇韬崇韬因欲诛宗弼以自明乃征犒军钱数万缗于宗弼宗弼靳之士卒怨怒夜纵火諠噪崇韬遂白继岌収宗弼等数其不忠之罪族诛之蜀人争食宗弼之肉承休等至继岌亦斩之   闽王王审知卒子延翰【字子逸审知长子】立   唐以孟知祥为西川节度使   唐以北都留守孟知祥为西川节度使议选代者枢密承防段徊等恶邺都留守张宪不欲其在朝廷皆曰宪虽有宰相器然宰相在天子目前事有得失可以改更北都虽系一方安危其任尤重非宪不可乃徙宪为太原尹王正言为兴唐吏史彦琼为邺都监军正言昏耄彦琼本伶人有宠遂専六州之政威福自恣陵忽将佐正言以下皆謟事之   唐主猎于白沙【此洛阳之白沙也在伊阙山旁】   是嵗大饥民多流亡租赋不充军士乏食有雇妻鬻子者老弱馁死流言怨嗟而唐主逰畋不息猎于白沙后宫毕从六日而还会大雪吏卒有僵仆者伊汝间饥尤甚卫兵所过责其供饷不得则壊其什器撤其室庐甚于宼盗   汉白龙见   汉主改元白龙更名曰龚以应龙见之祥有胡僧言谶书灭刘氏者龚也乃采易飞龙在天之义为防字音俨以名焉   长和求昬于汉   长和骠信郑旻求昬于汉汉主以其增城公主妻之长和即唐之南诏也【滇载记唐光化中郑买嗣灭蒙氏改国号曰大长和】   闰月唐诏罢折纳【折谷帛之数而以钱约官】纽配【纽合其数而科配之】法唐主以军储不足谋于羣臣吏部尚书李琪上疏曰古者量入以为出计农而发兵故虽有水旱之灾而无空乏之忧近代税农以飬兵未有农富给而兵不足农捐瘠而兵丰饱者也今纵未能蠲省租税茍除折纳纽配之法农亦可以小休矣唐主即敕有司从之然竟不能行【唐主又欲如汴州谏官上言不如节俭以足用自古无就食天子今杨氏未灭不宜示以虚实乃止】   唐遣宦者马彦珪使蜀军   时蜀中盗贼羣起崇韬恐大军既去更为后患命任圜张筠分道招讨以是未即还唐主遣宦者向延嗣促之崇韬待之倨延嗣怒李从袭因谓曰郭公専权如是廷诲日与军中骁将蜀士豪杰狎饮指天画地近闻白其父请表已为蜀帅诸将皆郭氏之党王寄身于虎狼之口一朝有变吾属不知委骨何地矣因相向垂涕延嗣归具以语刘后后泣诉于唐主请早救继岌前此唐主闻蜀人请崇韬为帅已不平至是不能无疑阅蜀府库之籍曰人言蜀中珍寳无算何如是之微也延嗣曰蜀珍货皆入崇韬父子故县官所得不多耳唐主遂怒遣宦官马彦珪驰诣成都曰崇韬奉诏班师则已若有迁延防扈之状则与继岌图之彦珪见刘后说之曰蜀中事势忧在旦夕安能缓急禀命于三千里外乎后复言之唐主曰传闻之言未知虚实岂可遽尔后不得请退自为教与继岌令杀崇韬【崇韬素疾宦者及平蜀密谓继岌曰师旋王必为大子他日得天下騬马亦不可乘况任宦官宜尽去之専用士人宦官闻而切齿故羣构之 騬马扇马也以喻宦者騬食陵反】   楚铸铅鐡钱   楚王殷不征商旅由是四方商旅辐辏湖南地多铅铁殷用高郁防铸铅鐡钱商旅出境无所用之皆易他货而去故能以境内所余之物易天下百货国以富饶湖南民不事桑蚕郁命民输税者皆以帛代钱未几民间机杼大盛   【丙后唐同光四年四月明宗李嗣源天成元年吴戌越寳正元年是嵗蜀亡闽建国凢四国三镇】春正月唐防国军节度使李继麟入朝   继麟自恃与唐主故旧有功苦诸伶宦求丐无厌遂拒不与大军之征蜀也继麟阅兵遣其子令徳将之以从景进与宦官谮之曰继麟闻大军起以为讨己故阅兵自卫又曰崇韬与河中隂谋内外相应继麟闻之惧欲入朝以自明其所亲止之继麟曰郭侍中功高于我今事势将危吾得见主上面陈至诚则防人获罪矣乃入朝   唐魏王继岌杀郭崇韬   继岌将发成都部署已定马彦珪至以皇后教示继岌继岌曰彼无衅端安可为此且主上无敕独以皇后教杀招讨使可乎李从袭等泣相与巧陈利害继岌从之召崇韬计事从者李环挝碎其首并杀其子廷诲廷信推官李崧【海州饶阳人】谓继岌曰今行军三千里外初无敕防擅杀大将大王柰何行此危事邪继岌曰公言是也悔之无及崧乃召书吏数人登楼去梯矫为敕书用蜡印宣之军中粗定崇韬左右皆窜匿独掌书记张砺【滏阳人】诣魏王府恸哭乆之继岌命任圜代总军政   唐杀其睦王存乂【唐主之弟】及李继麟   马彦珪还洛阳唐主乃下诏暴郭崇韬之罪并杀其诸子朝野骇惋保大节度使睦王存乂崇韬之壻也宦官言存乂攘臂称寃言辞怨望唐主杀之景进言李继麟与存乂通谋宦者因共劝速除之唐主乃使朱守殷杀之复其姓名曰朱友谦【时诸军饥窘妄为謡言伶官采之以闻故崇韬友谦皆及于祸李嗣源入朝亦为謡言所属唐主遣朱守殷察之守殷私谓嗣源曰令公勲业振主宜自图归藩以逺祸嗣源曰吾心不负天地祸福之乗无可避皆安之于命耳时伶官用事勲旧人不自保嗣源危殆者数四李绍宏左右营防以是得全】   唐魏王继岌发成都   先是孟知祥至成都时新杀郭崇韬人情未安知祥慰抚吏民犒赐将卒去留帖然至是继岌留李仁罕【字徳美陈留人】潘仁嗣【东光人】赵廷隠【太原人】张业【俊仪人】武璋【文水人】李延厚【平恩人】等戍成都而还   二月唐邺都乱遣李绍荣招谕之   唐魏愽指挥使杨仁晸将兵戍瓦桥逾年代归唐以邺都空虚恐兵至为变敕留屯贝州时天下莫知郭崇韬之罪民间讹言皇后弑帝人情愈骇仁晸部兵皇甫晖【魏州人】因人情不安遂作乱刼仁晸仁晸不从晖杀之又刼小校不从又杀之効节指挥使赵在礼【字干臣涿州人】闻乱而走晖追及示以二首在礼惧而从之乱兵遂奉以为帅焚掠贝州南趋临清有向邺都告乱者都巡捡使孙铎等亟诣史彦琼请授甲乗城为备彦琼曰贼至为备未晚是夜贼前锋攻北门彦琼兵溃单骑奔洛阳贼遂入邺都在礼据宫城署皇甫晖赵进【定州人】为指挥使纵兵大掠王正言方据案召吏草奏其家人告之索马不得乃歩出府门谒在礼再拜请罪在礼谕遣之众拥在礼为留后张宪家在邺都在礼厚抚之遣使以书诱宪宪斩其使以闻唐主乃命归徳节度使李绍荣诣邺都招抚已而绍荣至邺都攻之不克【绍荣至邺都攻其南门遣人以敕招谕之赵在礼拜于城上曰将士思家擅归相公诚善为数奏得免于难敢不自新史彦琼防手大骂曰羣死贼城破万段皇甫晖谓众曰观史武徳之言上不赦我矣因聚众掠敕书手壊之守陴拒战绍荣攻之不利以状闻唐主怒曰克城之日勿遗噍类大发诸军讨之】   唐李绍琛反于蜀魏王继岌使工部尚书任圜讨擒之郭崇韬之死也李绍琛谓董璋曰公复欲呫嗫谁门邪璋惧谢罪魏王继岌至武连【西魏县宋省故城在今保寜府剑州】遇敕使谕令董璋将兵诛朱令徳【友谦子为武信节度使在遂州 遂州注见前】时绍琛将后军去中军一舎闻之以唐主不见委大惊俄而璋过不谒绍琛怒谓诸将曰国家南取大梁西定巴蜀皆郭公之谋而吾之功也至于去逆効顺与国家犄角以破梁则朱公也今朱郭皆无罪族灭归朝之后行及我矣寃哉天乎奈何绍琛所将多河中兵河中将焦武等号哭于军门曰西平王【友谦封】何罪阖门屠脍我軰归则同诛决不复东矣绍琛自剑州拥兵西还自称西川节度使移檄成都招谕蜀人众至五万继岌以任圜为副招讨使讨之时董璋屯绵州以兵二万防圜追及绍琛于汉州绍琛迎战大败以十余骑奔绵竹遂擒之继岌乃引兵而东【绍琛之被擒也孟知祥至汉州犒军与任圜董璋置酒髙会引绍琛槛车至座中知祥自酌大巵饮之谓曰公何患不富贵而求入此邪绍琛曰郭侍中佐命功第一兵不血刃取两川一旦无罪族诛如绍琛軰安保首领以此不敢归耳绍琛至鳯翔白延嗣以唐主命杀之】   唐从马直【唐主选诸军骁勇者为亲军号从马直】军士作乱伏诛   从马直指挥使郭从谦本优人也优名郭门高以徳胜之役挑战有功遂有宠积功至指挥使郭崇韬方用事从谦以叔父事之又为睦王存乂假子及二人得罪从谦数以私财飨诸校对之流涕言崇韬之寃至是军士王温等五人作乱擒斩之唐主戏谓从谦曰汝既负我附崇韬存乂又教王温反欲何为也从谦益惧既退隂谓诸校曰主上以王温之故俟邺都平定尽坑若曹家之所有宜尽市酒肉勿为乆计也由是亲军皆不自安   唐遣李嗣源将亲军讨邺都   李绍荣再攻邺都贼知不赦坚守无降意唐主患之日发中使促魏王继岌还军继岌以讨李绍琛未至绍荣乆无功会邢州兵赵太等亦为乱据州未下沧州军乱小校王某戡自为留后河朔州县告乱者相继唐主欲自征邺都大臣皆言京师根本车驾不可轻动唐主曰诸将无可使者皆曰李嗣源最为勲旧唐主心忌嗣源曰吾惜嗣源欲留宿卫皆曰他人无可者张全义李绍宏亦屡言之乃许之   三月唐讨邺兵刦李嗣源入邺都   李嗣源至邺都城西南下令诘旦攻城是夜从马直军士张破败帅众大噪焚营嗣源叱而问之对曰将士从主上十年百战以得天下今贝州戍卒思归主上不赦从马直数卒諠竞遽欲尽诛其众我軰初无叛心但畏死耳今欲与城中合势请主上帝河南令公帝河北嗣源涕泣谕之不从遂防白刃拥嗣源及李绍真【即霍彦威】等入城城中不受外兵逆击之皆溃赵在礼帅诸校迎拜嗣源泣谢曰将士軰负令公敢不惟命是听嗣源诡说在礼曰凡举大事须借兵力今外兵流散无所归我为公出収之在礼乃听嗣源绍真俱出城宿魏县防兵稍有至者   唐李嗣源奔相州   李嗣源之为乱兵所逼也李绍荣有众万人营于城南嗣源遣牙将七人相继召之欲与共攻乱者绍荣不应及嗣源入邺遂引兵去至是嗣源在魏县众不满百又无兵仗李绍真所将镇兵五千闻嗣源得出相帅归之由是兵稍振嗣源欲归藩待罪中门使安重诲【应州人】曰公为元帅不幸为凶人所刦李绍荣不战而退归朝必以公借口公若归藩则为据地要君适足以实防慝之口耳不若星行诣阙面见天子庶可自明嗣源曰善南趣相州遇马坊使康福【蔚州人】得马数千匹始得成军   唐豫借河南夏秋税   唐主以军食不足敕河南尹豫借夏秋税民不聊生租庸使以仓储不足颇朘刻军粮军士流言益甚宰相惧帅百官上表请出内库之财以给诸军唐主欲从之刘后曰吾夫妇君临万国虽借武功亦由天命命既在天人如我何宰相又于便殿论之后属耳于屏风后须臾出妆具及三银盆皇幼子三人于外曰四方贡献随以给赐所余止此耳请鬻以赡军宰相惶惧而退   唐李嗣源反引兵向大梁【欧阳修五代史唐庄宗纪书李嗣源反纲目不书尹起莘曰纲目于嗣源多恕辞亮其无利之之心也欧阳氏书反明君臣之大义也今于嗣源入邺依纲目书刦于引兵向大梁依欧阳史书反】   李绍荣退保卫州奏李嗣源已叛与贼合嗣源遣使上章自理一日数辈【唐主遣嗣源长子从审喻嗣源至卫州绍荣欲杀之从审乃还唐主怜之赐名继璟待之如子】嗣源所奏皆为绍荣所遏不得通嗣源由是疑惧石敬瑭曰夫事成于果决而败于犹豫安有上将与叛卒入贼城而他日得保无恙乎大梁天下之要防也愿假三百骑先徃取之公引大军亟进如此始可自全康义诚【字信成代北三部落人】曰主上无道军民怨望公从众则生守节必死嗣源乃令安重诲移檄防兵时嗣源家在真定虞候将王建立【辽州榆社人】先杀其监军由是获全李从珂将所部兵趣镇州与建立合倍道从嗣源嗣源分三百骑遣石敬瑭将之前驱李从珂为殿军势大盛唐主乃诏白从晖将骑兵扼河阳桥出金帛给赐诸军军士诟曰吾妻子已殍死得此何为李绍荣至洛阳曰邺都乱兵欲济河袭郓汴愿陛下幸闗东【谓汜水闗以东】招抚唐主从之   唐杀故蜀主王衍夷其族   景进等言于唐主曰西南未安王衍族党不少闻车驾东征恐其为变不若除之唐乃遣中使赍敕往诛之敕曰王衍一行并从杀戮已印画张居翰覆视就殿柱揩去行字改为家字由是获免者千余人衍母徐氏且死呼曰吾儿以一国迎降不免族诛信义俱弃吾知汝行亦受祸矣   唐主如闗东李嗣源入大梁唐主乃还   唐主发洛阳次汜水【或劝李继璟亡去不从唐主屡遣之继璟固辞请死唐主闻嗣源在黎阳彊遣继璟召之道遇李绍荣见杀】嗣源至滑州符习安审通【金全之侄】引兵来会知汴州孔循遣使迎唐主亦遣使输欵于嗣源曰先至者得之石敬瑭以劲兵入封邱门遂据其城使人趣嗣源嗣源入大梁是日唐主至荣泽东命龙骧指挥使姚彦温帅三千骑为前军彦温即以众叛归嗣源嗣源夺其兵唐主至万胜镇【在开封府中牟县东】闻嗣源已据大梁诸军离叛神色沮丧登髙叹曰吾不济矣即命旋师【夜即至汜水扈从兵三万五千已失万余人还过罂子谷道遇卫士辄以善言抚之曰适报魏王又进西川金银五十万到京当给尔曹对曰陛下赐已晚矣人亦不感圣恩唐主涕泣而已又索袍带赐从官内库使张容哥称颁给已尽卫士叱之曰致吾君失社稷皆此阉竖軰也抽刀逆之容哥谓同类曰皇后吝财至此今乃归咎于吾軰事若不测吾軰万段吾不忍待也因赴河死 罂子谷在汜水县西】唐主至石桥西置酒悲涕晩入洛城嗣源命石敬瑭将前军趋汜水收抚散兵嗣源继之李绍防【即杜晏球】李绍英【本房知温字伯王瑕邱人】引兵来会宰相枢密奏西将军至车驾宜且控汜水収抚散兵以俟之唐主从之   夏四月唐伶人郭从谦弑其主存朂李嗣源入洛阳唐主欲复如汜水四月朔严办将发从马直指挥使郭从谦帅所部兵攻兴教门【洛阳皇城中左门】唐主方食闻变帅卫兵击之逐乱兵出门时朱守殷将骑兵在外唐主急召之守殷不至引兵憇茂林下乱兵焚兴教门缘城而入近臣宿将皆释甲潜遁独散员都指挥使李彦卿【字官俟存审之子】军校何福进王全斌【皆太原人】等十余人力战俄而唐主为流矢所中鹰坊人善友【善姓友名】扶至绛霄殿庑下抽矢渴懑刘后不自省视遣宦者进酪须臾遂殂彦卿等痛哭而去左右皆散善友敛乐器覆尸而焚之刘后囊金寳系马鞍与申王存渥【注见前】及李绍荣焚嘉庆殿出走朱守殷入宫选宫人三十余人内于其家于是诸军大掠是日李嗣源至罂子谷谓诸将曰主上深得士心止为羣小蔽惑致此今吾将安归乎乃入洛阳止于私第禁焚掠拾庄宗骨于灰烬之余而殡之谓朱守殷曰公善巡徼以待魏王淑妃徳妃在宫供给尤宜丰备吾俟山陵毕社稷有奉则归藩为国捍御北方耳是日豆卢革帅百官上牋劝进嗣源曰吾奉诏讨贼不幸部曲叛散欲入朝自诉又为绍荣所隔披猖至此诸君见推殊非相悉愿勿言也魏王继岌至兴平闻乱复引兵西谋保鳯翔   唐太原军乱   初庄宗命吕郑二内飬在晋阳张宪以下承应不暇庄宗既殂推官张昭逺【字潜夫濮州范县人】劝张宪奉表劝进宪曰吾自布衣至服金紫皆出先帝之恩岂可偷生而不自愧乎昭逺泣曰此古人所行公能行之忠义不朽矣有李存沼者庄宗之近属与二内养谋杀宪及巡检李彦超【彦卿之兄】彦超欲先图之宪曰仆受先帝厚恩不忍为此徇义而不免于祸乃天也军士共杀二内养及存沼宪奔忻州会嗣源移书至彦超号令士卒城中始安【后嗣源即位有司劾宪失城之罪见杀】   唐李嗣源监国   百官三牋请嗣源监国嗣源乃许之入居兴圣宫百官班见下令称敎【宣徽使选后宫美少者数百献之监国曰奚用此为对曰宫中职掌不可阙也监国曰宫中职掌宜谙故事此軰安知乃悉补用老旧之人其年少者皆出之】   唐以安重诲为枢密使张延朗【汴州开封人】为副使   延朗本梁租庸吏性纎巧善事权要故重诲引之   唐监国嗣源杀刘后及诸王   监国令所在访求诸王通王存确雅王存纪【俱太祖子】匿民间安重诲与李绍真谋曰今殿下既监国典防诸王宜早为之所以一人心宻遣人杀之后月余监国闻之切责重诲伤惜乆之刘后奔晋阳在道与存渥私通存渥为其下所杀刘后为尼于晋阳监国使人就杀之庄宗防子继嵩等皆不知所终惟邕王存美【太祖次子】以病得免   髙季兴以孙光宪【字孟文陵州人】掌书记   徐温髙季兴闻庄宗遇杀益重严可求梁震梁震荐孙光宪掌书记季兴欲攻楚光宪諌曰荆南乱离之后頼公休息士民始有生意若又与楚国交恶他国乗吾之弊良可忧也季兴乃止   唐监国嗣源杀李绍荣   先是绍荣将奔河中为人所执折其两足送洛阳监国责之曰吾何负于尔而杀吾儿绍荣瞠目直视曰先帝何负于尔遂斩之复其姓名曰元行钦   唐监国嗣源杀孔谦废祖庸使及诸道监军   监国下教数租庸使孔谦奸佞侵刻穷困军民之罪斩之孔谦所立苛敛之法皆罢之因废租庸使依旧为三司委宰相一人専判又罢诸道监军使以庄宗由宦官亡国命诸道尽杀之   唐魏王继岌至长安自杀   魏王继岌退至武功李从袭曰退不如进请亟东行以救内难继岌从之还至渭水留守张籛己防浮桥乃循水浮渡至渭南腹心吕知柔等皆已窜匿从袭谓继岌曰时事已去王宜自图继岌徘徊流涕乃自伏于牀命仆夫李环缢杀之任圜代将而东华州都监李冲杀从袭   唐主嗣源立   有司议即位礼李绍真孔循以为唐运已尽宜自建国号监国问左右何谓国号对曰先帝赐姓于唐为唐复讐故称唐今梁朝之人不欲殿下称唐耳监国曰吾年十三事献祖【庄宗尊其祖国昌为献祖】献祖以吾宗属视吾犹子又事武皇先帝垂五十年经纶攻战未尝不预武皇之基业则吾之基业也先帝之天下则吾之天下也安有同家而异国乎李琪曰若改国号则先帝遂为路人梓宫安所托乎不惟殿下忘三世旧君吾曹为人臣者又能自安乎前代以旁支入继多矣宜用嗣子柩前即位之礼众从之监国服斩衰于柩前即位百官缟素既而御衮冕受册百官吉服称贺   唐大赦   唐主大赦量留后宫百人宦官三十人教坊百人鹰坊二十人御厨五十人中外毋得献鹰犬竒玩诸司使务有名无实者皆废之分遣诸军就食近畿以省馈运除夏秋税省耗诸侯四节贡举毋得敛百姓刺史以下不得贡奉   唐以郑珏任圜同平章事   圜忧公如家简防贤俊杜絶侥幸期年之间军民皆足朝纲粗立园每以天下为己任由是安重诲忌之   唐李绍真等复姓名   李绍真李绍琼李绍英李绍防李绍竒李绍能各复旧姓名为霍彦威苌从简【豫州人】房知温王晏球夏鲁竒米君立晏球本王氏子【注见前】故请复姓王   唐以赵在礼为义成节度使   在礼请唐主幸邺都唐主徙在礼义成节度使辞以军情未听不赴   唐以冯道赵凤为端明殿学士   唐主目不知书四方奏事皆令安重诲读之重诲亦不能尽通乃奏请选文学之臣与之共事以备应对乃置端明殿学士以道鳯为之   唐听郭崇韬归复朱友谦官爵   秋七月唐初令百官转对   初令百官正衙常朝外五日一赴内殿起居转对奏事   契丹攻渤海防夫余城【注俱见前】   契丹主按巴坚攻渤海防其夫余城更名曰东丹国命其长子托允【旧作突欲今改】镇之号人皇王次子徳光【字徳谨宋白曰本名燿渠芝后改焉按燿渠芝旧作燿屈之今改】守西楼号元帅太子   唐遣供奉官姚坤如契丹   唐遣姚坤告哀于契丹契丹主阿保机闻庄宗遇害恸哭曰我朝定儿也朝定犹华言朋友也谓坤曰今天子闻洛阳有急何不救对曰地逺不能及曰何故自立坤为言其由契丹主曰汉儿喜餙説母多谈又曰闻吾儿専好声色游畋不恤军民宜其及此我自闻之举家不饮酒防遣伶人解纵鹰犬若欲效吾儿所为行自亡矣又曰我于今天子无怨足以修好若与我大河之北吾不复南侵矣坤曰此非使臣之所得専也契丹主怒囚之旬余复召之曰河北恐难得得镇定幽州亦可也给纸笔趣令为坤不可欲杀之韩延徽谏乃复囚之   唐豆卢革韦説罢   革説奏事唐主前礼貎不尽恭百官俸钱皆折估而革父子独受实钱説以孙为子奏官受选人赂除近官中旨以萧希甫【宋州人】为谏议大夫革説覆奏希甫恨之上疏言革説不忠前朝并诬革他罪制罢革説擢希甫为防骑常侍【后革説皆流逺州见杀】   契丹主按巴坚殂【纲目书死今依南北朝魏太宗例改书殂其景宗以后以宋为统仍依纲目东晋魏太祖续纲目南宋金元例书卒】   按巴坚卒于夫余城舒噜后召诸酋长妻谓曰我今寡居汝不可不效我又集其夫泣问曰汝思先帝乎对曰受先帝恩岂得不思曰果思之宜往见之遂杀之   八月乙酉朔日食   唐平卢军乱讨平之   平卢军校王公俨作乱讨斩之并诛其党支使【唐节度采访等使幕僚有判官支使等名】韩叔嗣【贵州北海人】预焉其子熈载【字叔言】将奔吴密告其友李谷【字惟珍汝隂人】曰呉若用吾为相当长驱以定中原谷笑曰中原若用吾为相取吴如囊中物耳   九月契丹徳光立   契丹舒噜后爱中子徳光欲立之至西楼命与托允俱乗马立帐前谓诸酋长曰二子皆爱之莫知所立汝曹择可立者执其辔酋长知其意争执徳光辔后曰众之所欲吾安敢违遂立之为天皇王托允愠欲奔唐后遣归东丹徳光尊后为太后国事皆决焉太后复纳其侄为后徳光性孝谨母病不食亦不食以韩延徽为政事令听姚坤归唐【契丹按巴坚子木叶山庙号太祖太后左右有桀防者后辄谓曰为我逹语于先帝至墓所则杀之前后所杀以百数最后赵思温当往不肯行后曰汝事先帝尝亲近何为不行对曰亲近莫如后后行臣则继之后曰吾非不欲从先帝于地下也顾嗣子防弱国家无主不得徃耳乃断一腕令置墓中思温亦得免 本叶山考辽史地理志永州有木叶山上建契丹始祖庙又祖州有祖山太祖陵凿山为殿是辽太祖葬祖山不木叶山也与五代史不同今一统志木叶山在克什克腾旗北蒙古名济吉温都尔辽太祖陵在巴林旗北废祖州界赵思温字文美平州卢龙人】   冬十月王延翰自称闽王   延翰骄残暴自称大闽国王宫殿百官皆放天子之制   契丹卢龙节度使卢文进奔唐   文进为契丹守平州唐主遣人説之以易代之后无复嫌怨文进所部皆华人思归乃帅其众十万归唐   唐以赵季良为三川制置转运使李严为西川都监初郭崇韬率蜀中富民输犒赏钱五百万缗给军之余犹二百万缗至是任圜判三司知成都富饶遣季良为三川都制置转运使蜀人皆欲不与知祥曰府库他人所聚输之可也州县租税以赡镇兵决不可得季良但发库物不敢复言制置转运职事安重诲以知祥及东川节度使董璋皆据险拥兵又知祥乃庄宗近姻阴欲图之李严自请为西川监军严母谓曰汝前啓灭蜀之谋今日再往必以死报蜀人矣已而严果为知祥所杀【知祥见严盛陈兵甲谓曰公前奉使王衍归而请兵伐蜀庄宗用公言遂致两国俱亡今公复来蜀人惧矣且天下皆庆监军公独来监吾军何也严惶惧求哀知祥曰众怒不可遏也因揖下斩之而诬奏以他罪初知祥至蜀蜀中羣盗犹未息知祥遣赵廷隠张业讨定之择廉吏使治州县蠲除横赋安集流散与民更始已而増置营兵修葺城垣隂有据蜀之志以赵季良与之有旧遂奏留之唐主不得已以季良为西川节度副使李昊亦归蜀知祥以为观察推官 推官后唐置与判官俱为幕职】   十二月闽王延禀弑其君延翰而立其弟延钧   延翰蔑弃兄弟出延钧为泉州刺史延翰多取民女以充后庭延钧上书极谏由是有隙审知飬子延禀为建州刺史延翰使之采择延禀复书不逊亦有隙于是合兵袭福州延禀先至梯城而入延翰惊匿延禀执之暴其罪恶斩于门外延钧至延禀纳之推为威武留后唐以为节度使寻封闽王   唐以其子从荣为天荣节度使   【丁后唐天成二年吴干贞亥元年是嵗凡四国三镇】春正月唐主更名亶   初唐主诏朕二名不连称者勿避至是乃改名   唐以冯道崔恊【齐州人邠之曽孙】同平章事   安重诲以孔循少侍宫禁谓其谙练故事知朝士行能多听其言时议置相循已荐郑珏又荐崔协而任圜欲用李琪珏素恶琪由是循力沮之他日议于唐主前圜曰重诲未悉朝中人物为人所卖协虽名家识字甚少臣既以不学忝相位奈何更益以协为天下笑乎唐主曰宰相重任卿辈审之吾在河东时见冯书记多才博学与物无竞此可相矣既退循不揖拂衣去因称疾不朝者数日重诲谓圜曰今方乏人协且备员可乎圜曰明公舍李琪而相崔协是犹弃苏合之丸【出大秦国煎众香为之】取蛣蜣之转【黒甲虫一名蜣蜋抟粪为丸如转车然】也循与重诲日短琪而誉协竟以道协同平章事   唐主以其子从厚为河南尹判六军诸卫事   从厚从荣之弟也从荣闻之不悦   二月唐郭从谦伏诛夷其族   唐以郭从谦为景州刺史既至遣使族诛之   三月唐邺都军乱讨平之   初庄宗之克梁也以魏州牙兵之力及其亡也皇甫晖张破败之乱亦由之赵在礼之徙义成不之官亦实为其下所制在礼自谋脱祸隂求移镇唐主乃谓之除皇甫晖陈州赵进贝州刺史徙在礼为横海节度使以皇甫从荣镇邺都命范延光【字子环相州临漳人】将兵送之且制置邺都军事乃出奉节等九指挥三千五百人使军校龙晊部之戍卢台军【唐置今为镇在顺天府寜河县东南】不给铠仗但系帜于长竿以别队伍由是皆俛首而去中途闻孟知祥杀李严军中籍籍已有讹言既至会朝廷擢乌震【信都人】为副抬讨使代房知温知温怨震诱龙晊所部兵杀之其众噪于营外马军指挥使安审通脱身济河知温恐事不济亦走渡河与审通合谋击乱兵乱兵列炬宵行疲于荒泽诘朝骑兵四合击之乱兵殆尽四月敇卢台乱兵在营家属并全门处斩邺都合九指挥之门驱三千五百家凡万余人悉斩之永济渠【即今衞河注见前】为之变赤朝廷虽知知温首乱欲安反侧诏加侍中   夏五月荆南自附于吴吴人不受   初唐魏王继岌破蜀遣押牙韩珙等部送蜀珍货四十万浮江而下高季兴杀而掠之唐主既立遣使诘问对曰欲知覆溺之故宜自按问水神唐主怒防季兴袭据防州【季兴先请蘷忠万三州为属郡唐主许之又请自除刺史不许季兴辄遣兵突入蘷州据之】乃削季兴官爵以刘训为招讨使讨之防乆粮道不继军士疾疫乃诏训引兵还至是楚王殷遣使入贡唐主赐之骏马十羙女二过江陵季兴复夺之而自附于吴徐温曰为国者当务实效而去虚名洛阳去江陵不逺唐人歩骑袭之甚易我以舟师泝流救之甚难夫臣人而不能救使之危亡能无愧乎乃受其贡物辞其称臣【已而唐取蘷忠万三州季兴复请称蕃于吴呉进季兴秦王】   六月唐任圜罢   任圜性刚急勇于敢为权幸多疾之旧制馆劵【犹今勘合】出于户部安重诲请从内出与圜争于唐主前声色俱厉唐主退朝宫人曰妾在长安宫中未尝见宰相枢宻奏事敢如是者盖轻大家耳唐主不悦卒从重诲议圜因求罢居磁州   唐以马殷为楚国王   殷始建国立宫殿置百官以姚彦章【汝南人】许徳勲为丞相   秋八月己夘朔日食   九月契丹与唐修好   冬十月唐主如汴州宣武节度使朱守殷反唐主遣兵讨之遂遣使杀任圜守殷自杀   唐主如汴州至荣阳民间讹言帝欲制置东方诸侯宣武节度使朱守殷疑惧判官孙晟【高宻人】劝守殷反守殷遂乗城拒守唐主遣范延光徃谕之延光曰不早击之则汴城坚矣愿得五百骑与俱从之延光暮发未明行二百里扺大梁城下与汴人战御营使石敬瑭将亲军倍道继之或谓安重诲曰失职在外之人乘贼未破或能为患不如除之重诲奏遣使赐任圜死赵鳯哭谓重诲曰任圜义士安肯为逆公滥刑如此何以赞国使至圜聚族酣饮然后死神情不挠唐主至大梁守殷自杀乗城者望见乗舆相帅开门降【孙晟奔吴徐知诰客之】   唐免三司通负二百万缗   吴丞相徐温卒   初温子行军司马知询以其兄知诰非徐氏子数请代之执吴政温曰汝不如也严可求及副使徐玠屡劝温温以知诰孝谨不忍可求等言之不已温欲帅诸藩镇入朝劝吴王称帝将行有疾乃遣知询奉表劝进因留代知诰执政未果温卒知询亟归金陵【吴王赠温齐王諡曰忠武】   十一月吴王杨溥称帝   十二月唐以周元豹为光禄卿致仕   初晋阳相者周元豹尝言唐主贵不可言唐主欲召诣阙赵凤曰元豹言已验矣无所复询若置之京师则轻躁狂险之人必辐辏其门争问吉凶自古术士妄言致人族灭者多矣非所以靖国家也乃就除光禄卿致仕厚赐金帛而已   有年   是嵗蔚代縁边粟斗不过十钱   【戊后唐天成三年汉大有子元年是嵗凡四国三镇】春二月丁丑朔日食   吴遣使如唐不受   吴使者至安重诲以为杨溥敢与朝廷抗礼遣使窥觇拒而不受自是遂与吴絶   二月唐以孔循为东都留守王建立同平章事   枢密使孔循性狡佞安重诲亲信之唐主欲为皇子娶重诲女循谓曰公职居近密不宜复与皇子为昏重诲辞之乆之循阴遣人结王徳妃求纳其女唐主许之重诲大怒出循东都重诲性强愎恶成徳节度使王建立奏其有异志建立入朝因言重诲与宣徽使张延朗结昏相表里弄威福唐主怒谓重诲曰今与卿一镇以王建立代卿延朗亦除外官宣徽使朱昭【太原人】曰陛下平日待重诲如左右手奈何以小忿弃之唐主寻召重诲慰抚之防郑珏请致仕以建立为仆射平章事判三司   夏四月唐以子从荣为北都留守   以从荣为北都留守冯赟【太原人】为副留守杨思权【新平人】为歩军都指挥使以佐之唐主谓安重诲曰从荣左右有矫宣朕旨令勿接儒生恐溺人志气者朕以从荣年少临大藩故择名儒使辅导之今奸人所言乃如此欲斩之重诲请严戒而已   唐王都反奚契丹助之唐遣招讨使王晏球等将兵讨破之   义武节度使王都在镇十余年自除刺史租赋皆赡本军及安重诲用事稍以法制裁之唐主亦以都篡父位恶之时契丹数犯塞朝廷多屯兵于幽易间都隂为之备浸成猜沮腹心和昭训劝都为自全之计都乃遣人説北面副招讨使王晏球晏球不从乃以金遗晏球帐下使图之不克晏球以都反状闻诏削夺官爵以晏球为招讨使发诸道兵讨之都以重赂求救于奚酋托辉五月托辉以万骑突入定州晏球退保曲阳【本汉上曲阳唐去上今县属定州】都与托辉就攻之晏球与战破之因进攻得其西闗城以为行府使三州【祁易定】民输税供军食而守之契丹亦发兵救定州与王都袭破新乐【隋县今属正定府】合兵万余人至曲阳邀战晏球集诸将校令之曰王都轻而骄可一战擒也今日乃诸军报国之时悉去弓矢以短兵击之回顾者斩于是骑兵先进奋挝挥剑直冲其陈大破之僵尸蔽野契丹死者过半余众北走都与托辉得数骑仅免卢龙节度使赵徳钧【幽州蓟人】邀击契丹北走者殆无孑   遗   吴遣使如楚   先是吴侵楚岳州楚击败之获其将苗璘王彦章【此吴将别一王彦章也】以归至是吴求和于楚请璘彦章楚王殷归之【许徳勲饯吴使谓曰楚国虽小旧臣宿将犹在愿吴朝勿以措懐必俟众驹争皁栈然后可图也时殷多内宠嫡庶无别诸子骄奢故徳勲语及之】   秋七月契丹救定州王晏球击走之八月擒其将特哩衮【契丹官名掌治宗族史失其人故但记其官 按特哩衮旧作惕隠今改正】   契丹复遣酋长特哩衮救定州晏球逆战破之追至易州俘斩溺死者不可胜纪赵徳钧遣牙将武从谏邀击之擒特哩衮等数百人余众散投村落村人以挺击之其得脱者不过数十人自此契丹沮气不敢轻犯塞【徳钧献俘诸将皆请诛之唐主曰此曹皆虏中骁将杀之则虏絶望不若存之以纾边患乃赦特哩衮等五十人余六百人悉斩之】   闰月契丹遣使如唐   九月唐温韬段凝伏诛   先是韬凝皆流边郡至是唐主以韬发诸陵凝反覆敕所在赐死   冬十一月唐立哀帝庙于曹州   十二月荆南节度使髙季兴卒   吴立其子从诲【字遵圣季兴长子】代之【从诲既袭位谓僚佐曰唐近而吴逺舍近臣逺非计也乃因楚王殷以谢罪于唐求复修职贡唐以为荆南节度使】   【已唐天成四年吴太和元丑年是嵗凡四国三镇】春二月唐王晏球克定州王都伏诛获托辉送大梁斩之   定州守备固伺察严诸将屡有谋翻城应官兵者皆不果唐主遣使者促王晏球攻城晏球与使者连骑巡城谓之曰城髙峻如此借使主人听外兵登城亦非梯冲所及徒多杀精兵无损于贼不若食三州之租爱民养兵以俟之彼必内溃唐主从之王都托辉欲突围走不得出定州都指挥使马让能开门纳官军都举族自焚擒托辉送大梁斩之【晏球在定州城下日以私财飨士自始攻至克城未尝戮一卒已而入朝唐主美其功晏球谢乆烦餽运而已】   三月楚王殷以其子希声【字若讷殷次子】知政事总诸军自是国政先歴希声乃逹于殷   夏四月唐置縁边市马   先是党项皆诣阙以贡马为名国家约其直酧之加以馆谷赐与嵗费五十余万缗至是始于縁边置场市马不令诣阙   唐以子从荣为河南尹从厚为北都留守   先是从荣为北都年少骄狠不亲政务唐主遣左右往讽之其人谓曰河南相公【谓从厚时为河南尹】孝谨好善亲礼端士有老成之风相公齿长宜自策励勿令声问出河南之下从荣不悦退告杨思权曰我其废乎思权因劝从荣多募部曲缮甲兵隂为自固之备其人惧以告冯赟赟密奏之唐主召思权诣阙亦弗之罪已赟入为宣徽使谓执政曰从荣刚僻而易宜选重徳辅之至是唐主以从荣尹河南而以从厚留守北都【史馆修撰张昭逺上言窃见先朝皇弟皇子皆喜俳优入则饰姬妾出则夸仆马习尚如此何道能贤诸皇子宜精择师傅令皇子屈身师事之讲礼义之经论安危之理古者人君即位则建太子所以明嫡庶之分塞祸乱之源今卜嗣建储臣未敢轻议至于恩泽赐与之间昏婣省侍之际嫡庶长防宜有所分示以等威絶其侥冀唐主赏叹其言而不能用】   唐以赵鳯同平章事   唐主问鳯帝王赐人铁劵何也对曰与之立誓令其子孙长享爵禄耳唐主曰先朝受此赐者三人崇韬继麟寻皆族灭朕得脱如毫厘耳因叹息乆之凤曰帝王心存大信固不必刻之金石也   秋八月楚马希声杀判官髙郁   初楚王殷用都军判官髙郁为谋主国以富彊邻国皆疾之【庄宗人洛殷遣其子希范入贡庄宗爱其警敏曰比闻马氏当为髙郁所夺今有子如此郁安能得之髙季兴亦屡以流言间郁于殷殷不听乃遣使遗希声书盛称郁功名愿为兄弟】司马杨昭遂希声之妻族也谋代郁任自谮之于希声屡言于殷请诛之殷曰成吾功业皆郁力也汝勿为此言希声固请罢其兵柄乃左迁郁行军司马郁谓所亲曰亟营西山【长沙西岸岳麓诸山】吾将归老猘子渐大能咋人矣希声闻之益怒矫以殷命杀郁诬以谋叛并诛其族党至暮殷尚未知是日大雾殷谓左右曰吾昔从孙儒度淮毎杀不辜多致兹异马歩院【时诸镇营有马歩司置狱院】岂有寃死者乎明日吏以郁死告殷拊膺大恸曰吾老耄政非已出使吾勲旧横罹寃酷既而顾左右曰吾亦何可乆处此乎   有年   唐主与冯道从容语及年谷屡登四方无事道曰臣昔在先皇幕府奉使中山歴井陉之险臣忧马蹶执辔甚谨幸而无失逮至平路放辔自逸俄至颠陨凡为天下者亦犹是也唐主深以为然又问道今嵗虽丰百姓赡足否道曰农家嵗凶则死于流殍嵗丰则伤于谷贱丰凶皆病者惟农家为然臣记进士聂夷中诗云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医得眼前疮剜郤心头肉语虽鄙俚曲尽田家情状农于四民之中最为勤苦人主不可不知也唐主悦命左右録其诗尝讽诵之   九月唐削钱镠官爵   同光末吴越王镠以中国防乱朝命不通改元寳正其后复通中国讳而不称至是镠遗安重诲书辞礼甚倨唐遣供奉官乌昭遇韩玫使吴越还玫奏昭遇见镠称臣拜舞重诲奏赐昭遇死制镠以太师致仕自余官爵皆削之凡吴越奏进官使者纲吏令所在系治之镠令子傅瓘等上表讼寃不省   冬十月唐以康福为朔方节度使   前磁州刺史康福善诸戎语唐主退朝多召入便殿访以时事福辄以蕃语对安重诲恶之常戒之曰汝但妄奏事会当斩汝福惧求外补会朔方军乱留后韩澄【节度使韩洙卒弟澄为留后】表请命帅重诲以灵州深入胡境为帅者多遇害以福为朔方河西节度使福见唐主泣辞唐主命更他镇重诲不可唐主不得已遣将军卫审【徐州人】等将兵万人卫送之【福行至方渠羌胡出兵邀福福击走之至青刚峡遇吐蕃野利大虫二族数千帐福遣审掩击大破之杀获殆尽由是威声大根遂进至灵州自是朔方始受代 方渠汉县后废故城在今庆逺府环县青刚峡在环县北亦曰青刚川赵珣聚米图经青刚川在环州西北本灵州大路纲目作青铜峡考青铜峡在灵州西若康福至此则已过灵州下不必更言进至矣今依五代史通鉴改正】   十二月吴加徐知诰兼中书令   吴诸道副都统徐知询数与知诰争权知询与客周廷望説知询捐寳货结勲旧知询从之廷望至江都因知诰亲吏周宗宻输欵于知诰亦以知诰隂谋告知询宗谓廷望曰人言侍中有不臣七事宜亟入谢廷望还以告知询十一月知询入朝知诰留以綂军遣徴金陵兵还江都知诰自是始専吴政知询又以廷望所告诘知诰知诰曰以尔所为告我者亦廷望也遂斩之吴加知诰兼中书令【知诰召知询饮以金钟酌酒赐之曰愿弟夀千嵗知询疑有毒引他器均之跪献曰愿与兄各享五百嵗知诰变色左右莫知所为伶人申渐高径前訞语掠二酒合饮之攘金钟趋出脑溃而卒】   唐以李仁矩为保寜节度使   唐割阆果二州置保寜军以仁矩为节度使安重诲之谋也先是仁矩奉使两川不礼于董璋璋欲杀之涕泣而免【唐主将祀南郊遣仁矩以诏谕两川献钱仁矩自以唐主旧将又为安重诲所厚恃恩骄纵至梓州董璋置宴召之日中不至方拥姬酣饮璋怒従徒卒执兵入驿立仁矩于堦下而诟之曰公但闻西川斩李客省谓我犹不能邪仁矩流涕拜请仅而得免及还言璋必反】至是重诲使仁矩诇璋反仁矩増餙而奏之重诲又使绵州刺史武防裕【重诲外兄】将兵赴治复使夏鲁竒治遂州城隍缮甲兵益兵戍之璋大惧时道路传言又将割绵龙【唐龙州今四川龙安府是】为节镇孟知祥亦惧璋素与知祥有隙未尝通问至是遣使诣成都请为其子娶知祥女知祥许之谋并力以拒朝廷   【庚唐长兴元年是寅嵗凡四国三镇】春正月唐董璋筑寨剑门与孟知祥上表拒命诏慰谕之   董璋遣兵筑七寨于剑门孟知祥遣赵季良诣璋修好于是知祥与璋同上表言两川闻朝廷于阆中建节绵遂益兵无不忧惧唐主以诏书慰谕之【璋恐武防裕窥其所为召而囚之阖集民兵皆剪发黥靣于剑门北布列烽火知祥累表请云安盐监唐主许之 云安后周县今夔州府云阳县是盐监唐云安有十三盐监以收盐利今云阳县西北有云安监故城】   三月唐立淑妃曹氏为后   唐主将立曹淑妃为后妃谓王徳妃【邠州饼家子】曰吾素病中烦倦于接对妺代我为之徳妃曰中宫敌至尊谁敢干之乃立淑妃为后徳妃事后恭谨后亦怜之初妃因安重诲得进常徳之【妃有美色先为刘鄩侍儿鄩卒无所归有言于安重诲者重诲以告唐主而纳之】唐主性俭约及在位乆宫中用度稍侈重诲每规諌妃取外库锦造地衣重诲切諌引刘后为戒妃由是怨之   夏四月唐河中军乱逐其节度使李从珂讨平之初唐主在真定李从珂与安重诲饮酒争言从珂殴重诲既醒悔谢重诲终衘之至是从珂为河中节度使重诲屡短之唐主不听重诲乃矫以唐主命谕河中牙内指挥使杨彦温使逐之从珂出城阅马彦温勒兵闭门拒之从珂使人诘之对曰彦温非敢负恩受枢院宣【胡三省注枢宻院用宣三省用堂帖堂帖谓之省劄宣谓之宻劄】请公入朝耳从珂遣使以闻唐主以问重诲对曰此奸人妄言耳宜速讨之唐主疑之欲诱致彦温讯其事重诲固请发兵击之乃命西都留守素自通【索姓也】都指挥使药彦稠【沙陀三部落人】等将兵讨之唐主令彦稠必生致彦温吾欲面讯之从珂驰入自明唐主责使归第絶朝请自通防河中斩彦温传首以献唐主怒彦稠不生致深责之【重诲讽冯道赵鳯奏从珂失守宜加罪唐主曰吾儿为奸党所颀未明曲直公軰遂不欲置之人间何邪且此皆非公軰意也明日重诲自言之唐主曰朕昔为小校家贫赖此小儿拾马粪自赡以至今日为天子曽不能庇之邪卿欲如何处之于卿为使重诲曰惟陛下裁之唐主曰使闲居私第亦可矣何用复言以索自通镇河中自通承重诲防籍军府甲仗数上之以为从珂私造□王徳妃保防得免士大夫不敢与从珂徃来惟礼部郎中吕居相近时徃见之从珂每有奏请皆咨而后行】   六月癸巳朔日食   秋七月唐以张廷朗为三司使   三司使设官自此始【考唐末始有三司之名天祐三年设都置使寻罢至此始设三司使专管总筦财赋迨及宋初位亚执政号为计相职仕益重】   唐立子从荣为秦王从厚为宋王   八月唐两川节度使董璋孟知祥连兵反   唐遣指挥使姚洪【史无里系】将兵千人从李仁矩戍阆州董璋以书至洛告其子宫苑使光业曰朝廷割吾支郡分建旄节又以兵戍之是必欲杀我也汝为我语枢要若再发一骑入斜谷吾必反与汝诀矣光业以书示枢宻承防李防徽未防安重诲复遣别将荀咸乂益兵赴阆璋闻之遂反【重诲既遣咸乂光业谓防徽曰此兵未至吾父必反吾不敢自爱恐烦朝廷调发愿止此兵吾父保无他防徽以告重诲重诲不从成乂未至璋已反】利【李彦】阆【李仁矩】遂【夏鲁竒】三镇以闻安重诲曰臣乆知其如此陛下含容不讨耳唐主曰我不负人人负我则讨之时西川进奏官苏愿在洛阳遣人白孟知祥云朝廷欲大发兵讨两川知祥谋于副使赵季良季良请以东川先取遂阆然后并兵守剑门知祥从之遣使约董璋璋引兵击阆州知祥以指挥使李仁罕赵廷隠张业将兵攻遂州侯实【千乘人】孟思恭将兵防璋攻阆州已而璋防阆州杀李仁矩执姚洪洪不屈死之【洪初为小校尝事璋及是被执璋谓曰我待汝厚汝何相负洪曰老赋尔昔为李七郎家奴扫马粪得一脔残炙感恩无穷今天子用尔为节度使何负于尔而反邪吾能为国家死不从人奴以生璋怒然铤于前令壮士十人刲其肉而食洪至死骂不絶声唐主置洪二子于近卫厚给其家 李七郎汴州富人李□也入梁曰朱友让玮与髙季兴孔循皆其家僮】   九月唐以范延光为枢宻使   安重诲乆专大权中外恶之王徳妃及武徳使孟汉琼【本王镕家奴】浸用事数短重诲于上重诲惧表觧机务求一镇以全余生唐主不许重诲请不已唐主怒曰听卿去朕不患无人前成徳节度使范延光劝留重诲且曰重诲去谁能代之唐主曰卿岂不可延光谢不敢当唐主遣汉琼诣中书议重诲事冯道曰诸公果爱安令公宜解其枢务为便赵鳯曰公失言乃奏大臣不可轻动以延光为枢宻使而重诲如故   唐诏削董璋官爵遣天雄节度使石敬瑭讨之   唐下制削董璋官爵兴兵讨之以孟知祥兼供馈使【知祥虽已遣兵攻遂州唐主犹欲怀辑之以离董璋之交故有是命】石敬瑭为招讨使夏鲁竒副之【诛董璋之子光业夷其族】   冬十一月楚王马殷卒【諡武穆】子希声嗣   殷遗命诸子兄弟相继及卒希声袭位去建国之制复藩镇之旧【希声居防无戚容殷之日顿食鸡数盘其臣潘起讥之曰昔阮籍居防食蒸豚何代无贤】   唐削孟知祥官爵并讨之   石敬瑭入散闗阶州刺史王贽【史不祥何所人】滤州刺史冯晖【魏州人】与前锋王思同【幽州人】赵在礼引兵出人头山【在保寜府昭化县西纲目作马头山考马头山在阆中县东南北去剑门三百余里今依通鉴改正】后过剑门之南【元和志剑门南至剑州六十里】还袭剑门克之杀东川三千人据而守之贽等破剑州而大军不继乃焚其庐舍取其资粮还保剑门董璋之防阆州也将趋利州遇雨而还孟知祥闻之曰董公退处阆中逺弃剑阁非计也欲遣兵助守剑门璋辞之至是璋遣使至成都告急知祥惧曰董公果误我遣指挥使李肇将兵五千赴之戒之曰尔倍道兼行先据剑州北军无能为也又遣赵廷隠将万人会屯剑州李筠将兵四千趣龙州守要害【先是西川牙内指挥使厐福诚谢锽屯来苏村闻剑门失守相谓曰使北军得剑州则二蜀势危矣遽引部兵千余人间道趣剑州始至官军万余人自北山大下会日暮三人谓曰众寡不敌逮明则吾属无遗矣福诚夜引兵数百升北山大噪于官军营后锽帅余众操短兵自其前急击之官军大惊空营遁去复保剑门十余日不出知祥闻之喜曰吾始谓贽等克剑门径据剑州坚守其城或引兵直趣梓州董公必弃闾州奔还我亦须解遂州之围如此则内外受敌两川震动势可忧危今焚毁剑州运粮东归剑门顿兵不进吾事济矣董璋王晖将兵三千防李肇等分屯剑州石敬瑭攻之不克 厐福太谷人来苏村亦曰来苏寨在剑门东】   契丹东丹王托允奔唐   托允自以失职帅部曲四十人越海奔唐唐赐姓名曰李赞华以为懐化【唐慎州军名 慎州侨治良乡之都乡城】节度使【先所俘特哩衮等皆赐姓名特哩衮姓狄名懐忠】   十二月唐遣安重诲督征蜀诸军   石敬瑭征蜀未有功使者自军前来多言道险狭难进兵闗右之民疲于转饷聚为盗贼唐主忧之谓近臣曰谁能办吾事者吾当自行耳安重诲曰军威不振臣之罪也臣请自往督战拜辞便行日驰数百里西方藩镇闻之无不惶骇钱帛刍粮昼夜辇运赴利州人畜毙踣不可胜纪时唐主已疎重诲石敬瑭本不欲西征及重诲西出乃敢累表奏论以为蜀不可伐唐主颇然之   【辛唐长兴三年是夘嵗凡四国三镇】春正月孟知祥兵防遂州唐守将夏鲁竒死之   知祥将李仁罕围遂州夏鲁竒婴城固守及是城陷鲁竒自杀【时石敬瑭屯剑州北山知祥枭鲁竒首以示之鲁竒二子在敬瑭军泣请往取首之敬瑭曰知祥长者必而父不犹愈于身首异处乎已而知祥果之】   唐召安重诲还二月石敬瑭引兵遁归西川兵追之陷利州   初鳯翔节度使朱昭谄事安重诲连得大镇重诲过鳯翔昭迎拜马首馆于府舍妻子罗拜奉酒进食礼甚谨重诲为昭泣言防人交搆几不免頼主上明察得保宗族重诲既去昭即奏重诲怨望有恶言至行营恐夺敬瑭兵柄又遗敬瑭书言重诲举止孟浪恐将士疑骇宜迎止之敬瑭大惧即上言重诲至恐有变宜急徴还宜徽使孟汉琼自西方还亦言重诲过恶有诏召重诲还二月朔石敬瑭以遂阆既陷粮运不继烧营北归重诲至三泉得诏亟归过凤翔昭不内重诲惧驰骑而东两川兵追敬瑭至利州昭武节度使李彦琦弃城走知祥以赵廷隠为昭武留后【廷隠遣使宻言于知祥曰董璋多诈必为公患因其剑州劳军请图之并两川之众可以得志于天下知祥不许廷隠叹曰不从吾谋祸难未巳】   唐以安重诲为防国节度使   赵凤言于唐主曰重诲陛下家臣终不叛主但不能周防为人所谗陛下不察其心重诲死无日矣唐主以为朋党不悦   吴以宋齐邱为右仆射致仕   吴徐知诰欲以宋齐邱为相齐邱自以资望素浅欲以退让为髙谒归洪州父因入九华山【在池州府青阳县西南山有九峯旧名九子山唐李白以九峯如莲花削成因更名】启求隠居吴主下诏徴之不至知诰遣其子景通【即景改名】入山敦谕齐邱始还除右仆射致仕   三月唐以李从珂为左卫大将军复钱镠官爵   唐主既解安重诲枢务乃召李从珂泣谓曰如重诲意汝安得复见吾以为左卫大将军尽复钱镠官爵遣使往谕防以向日致仕重诲矫制也   夏四月闽奉国节度使王延禀举兵袭福州败死延禀闻闽王延钧有疾帅其子建州刺史继雄将水军袭福州延钧遣楼船指挥使王仁逹【延钧从子】拒之仁达伪降继雄喜登舟慰抚仁达斩之延禀众溃追擒之初延禀既立延钧【事具前】将还建州谓延钧曰善继先志毋烦老兄再来及是延钧见之曰果烦老兄再下延禀慙不能对延钧斩之【复其姓名曰周彦琛】遣其弟都敎练使延政如建州慰抚吏民【延钧先度僧二万余人由是闽中多僧又好神仙之术道士陈守元巫者徐彦林与盛韬共诱之作寳皇宫极土木之盛】   五月唐以宦者孟汉琼为宣徽使   时范延光赵延寿【本姓刘恒山人赵徳钧飬为子因姓赵尚唐主女兴平公主为枢宻使】惩安重诲以刚愎得罪每事不敢可否独汉琼与王淑王淑妃居中用事人皆惮之【先是宫中须索稍逾常度重诲辄执奏由是非分之求殆絶至是汉琼直以中宫之命取府库物不复闗白枢宻院及三司亦无文书所取不可胜纪】   唐杀其太子太师致仕安重诲   安重诲内不自安表请致仕闰月制以太子太师致仕以李从璋【字子良唐主之侄】为防国节度使遣步军指挥使药彦稠将兵趣河中重诲子崇赞崇绪逃奔至重诲所重诲惊曰汝安得来既而曰此为人所使耳吾以死殉国夫复何言乃执二子表送诣阙明日有中使至见重诲恸哭重诲问故中使曰人言令公有异志朝廷已遣药彦稠将兵至矣重诲曰吾受国恩死不足报敢有异志更烦国家发兵贻主上之忧罪益重矣皇城使翟光邺【字他基鄄城人】素恶重诲唐主遣诣河中察之曰重诲果有异志则诛之光邺至从璋以甲士围其第自入见重诲拜于庭下重诲惊降阶答拜从璋奋挝击其首妻张氏惊救亦挝杀之诏以重诲离间孟知祥董璋钱镠又诬其欲自击淮南以图兵柄遣元随窃二子归本道并二子诛之   唐遣两川将吏还谕本镇   唐主遣西川进奏官苏愿东川军将刘澄各还本道谕以安重诲专命兴兵今已伏辜孟知祥遣使告董璋欲与之俱上表谢罪璋怒曰孟公亲戚皆完固宜归附璋已族灭尚何谢为由是复为怨敌   六月唐均田税   秋九月唐敕解纵五坊鹰隼   敕解纵鹰隼内外无得更进冯道曰陛下可谓仁及鸟兽唐主曰不然朕昔尝从武皇猎时秋稼方熟有兽逸入田中遣骑取之比及得兽余稼无防以是思之猎有损无益故不为耳   冬十一月甲申朔日食   吴以其中书令徐知诰镇金陵徐景通为司徒辅政知诰表请归老金陵以知诰为镇海宁国节度使镇金陵总録朝政以其子景通为司徒同平章事知中外左右诸军事留江都辅政以王令谋宋齐邱为左右仆射并同平章事兼内枢使以左景通【知诰作礼贤院于府舎聚图书延士大夫与孙晟陈觉议时事以国中屡灾曰兵民困苦吾安可独乐悉纵遣侍妓取乐器焚之 陈觉海陵人】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六十七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六十八   五季   【壬唐长兴三年是辰歳凡四国三镇】春二月唐始刻九经【即唐开成中石壁九经也注见前】板   唐冯道李愚等请令判国子监田敏【淄州邹平人】校正九经刻板印卖【是年始刻俟板成而印卖之】以一文义去舛讹唐主从之【王应麟曰古未有板木唐末益州始有墨板多术数字学小书至后唐长兴中始诒儒臣校九经镂本于国子监】   唐赐髙从诲爵勃海王   三月吴越王钱镠卒【諡武肃】子元瓘嗣   镠寝疾谓将吏曰吾疾必不起诸儿皆愚懦谁可为帅者众泣曰两镇令公【傅瓘先代镠兼领两镇故云】仁孝有功孰不爱戴镠乃悉出印钥授传瓘曰将士推尔宜善守之又曰子孙善事中国勿以易姓废事大之礼遂卒【年八十一傅瓘与兄弟同幄行防内牙指挥使陆仁章曰令公嗣先王覇业将史旦暮趋谒尝与诸公子异处乃令主者更设一幄扶传瓘居之禁诸公子从者无敢妄入镠末年左右皆附传瓘仁章数以事犯之至是传瓘劳之仁章曰先王在位仁帝不知事令公今日尽节犹事先王也】传瓘既袭位更名元瓘以遗命去国仪用藩镇法除民田荒絶者租税置择能院掌选举殿最中外有上书告讦者皆置不问由是将吏辑睦   契丹遣使如唐   初契丹舎利【契丹官名掌军政】萴【士力反】剌【来达反人名】与惕隠【注见前】皆为赵徳钧所擒契丹屡遣使请之唐主谋于羣臣徳钧等皆曰契丹所以数年不犯邉数求和者以此辈在南故也纵之则邉患复生冀州刺史杨檀【字徳明沙陀人后赐名光逺】亦曰萴剌契丹之骑将在朝廷数年知中国虚实若得归为患必深恐悔之无及既而契丹使者辞归唐主曰朕志在安邉不可不稍副其求乃遣萴骨【亦人名】舎利与之俱归契丹以不得萴刺自是数防云州及振武   夏四月董璋袭西川五月孟知祥击败之董璋为其下所杀知祥遂取东川   孟知祥三遣使説董璋以主上加礼于两川茍不奉表谢罪恐复致讨璋不从三月遣李昊诣梓州极论利害璋诟怒不许至是璋防诸将谋及成都皆曰必克王晖曰劔南万里成都为大时方盛夏师出无名必无成功璋不从自将破白杨林镇【在汉州东】声势甚盛知祥以赵廷隠为都部署将三万人拒之五月璋克汉州知祥自将兵八千人趣之廷隠陈于鸡踪桥【在成都府新都县北】张公铎陈于其后璋退陈于武侯庙下【在新都县北弥牟镇八阵图旁】璋帐下骁卒大噪曰日中曝我辈何为何不速战璋乃上马前锋始交指挥使张守进降于知祥言璋兵尽此无复后继当急击之知祥登高冡督战赵廷隠三战不利知祥惧以马棰指后陈张公铎师众大呼而进东川兵大败死者数千人璋与数骑遁去余众七千人降知祥引兵追璋至赤水【在汉州东南】而还命廷隠攻梓州璋还至府第方食王晖帅兵三百大噪而入璋引妻子登城呼指挥使潘稠使讨乱兵稠斩璋首以授晖晖举城迎降赵季良帅将吏请知祥兼领东川许之唐主闻璋败死知祥已据全蜀乃遣供奉官李存瓌【克宁之子知祥之甥】赐知祥诏知祥拜泣受诏上表谢罪自是复穪藩然益骄倨矣【知祥令李昊草表请行墨制补两川刺史以下又表请赵季良等为节度使皆从之】   秋七月唐武安节度使马希声卒八月弟希范【字寳规殷第四子】嗣   唐以李从珂为鳯翔节度使   九月唐城三河县【唐置以地近泃洳鲍邱三水而名今属顺天府】   初契丹既彊防抄卢龙诸州皆遍毎自涿州运粮入幽州敌多伏兵于阎沟【即今盐沟河在良乡县南】掠取之及赵徳钧为节度使城阎沟而戍之为良乡县【汉县故城在房山县东今良乡县即赵徳钧所罝】粮道稍通于州东五十里城潞县【汉县明省故城在今通州】而戍之近州之民始得稼穑至是又于州东北百余里城三河县以通蓟州运路敌骑来争徳钧击之   冬十月唐大理少卿康澄上疏论事唐主优诏答之澄上疏曰国家有不足惧者五有深可畏者六隂阳不调不足惧三辰失行不足惧小人讹言不足惧山崩川涸不足惧蟊贼伤稼不足惧贤人藏匿深可畏四民迁业深可畏上下相徇深可畏防耻道消深可畏毁誉乱眞深可畏直言蔑闻深可畏不足惧者愿陛下存而不论深可畏者愿陛下修而靡忒优诏奬之   十一月唐以石敬瑭为河东节度使   秦王从荣喜为诗聚浮华之士高辇等于幕府与相唱和颇自矜伐唐主语之曰吾虽不知书然喜闻儒士讲经义开益人智思吾见庄宗好为诗将家子文非素习徒取人窃笑汝勿效也从荣为人鹰视轻佻峻急既防朝政骄纵不法安重诲死王淑妃孟汉琼宣传制命范延光赵延夀为枢密使从荣皆轻侮之石敬瑭兼六军诸卫副使其妻永宁公主与从荣异母素相憎疾从荣以宋王从厚声名出已右尤忌之从厚善以卑弱奉之故嫌隙不外见敬瑭不欲与从荣共事常思外补以避之延光延夀亦虑及祸屡辞机要会契丹欲入冦唐主命择河东帅延光延夀先言石敬瑭康义诚可往既而欲专用敬瑭李崧曰非石太尉不可敬瑭亦愿行即命除之敬瑭至晋阳以部将刘知逺周瓌【晋阳人】为都押衙委以腹心军事委知逺帑藏委瓌   【癸唐长兴四年闽王延钧龙巳启元年是嵗凡四国三镇】春正月闽王王延钧称帝更名璘   闽人有言真封宅龙见者闽王延钧更命其宅曰龙跃宫遂诣宝皇宫【事见前】受册备仪卫入府即皇帝位自以国小地僻常谨事四邻由是境内差安   二月唐定难节度使李仁福卒军中立其子超为留后唐以孟知祥为蜀王   三月唐以李彛超为彰武【后唐延州军号】留后安从进为定难留后彛超拒命   先是河西诸镇皆言李仁福潜通契丹并吞河右南侵闗中防仁福卒以其子彛超为彰武留后安从进为定难留后仍命静难节度使药彦稠将兵五万以宫苑使安重益为监军送从进赴镇敕谕夏银绥宥将吏彛超年少未能扞御故徙之延安从命则有富贵之福违命则有覆族之祸四月彛超上言为军民拥留未得赴镇诏遣使趣之   夏四月唐以刘瓉为秦王傅   言事者请为秦王置师傅宰相畏秦王从荣请令自择秦府判官王居敏荐兵部侍郎刘瓉于从荣从荣请以为傅王府防佐皆新进少年轻脱謟谀瓉独从容规讽从荣不悦概以僚属待之瓉有难色从荣戒门者勿为通月聴一至府或竟日不召亦不得食   五月唐立李从珂为潞王子从益为许王   闽地震   闽主璘避位修道命福王继鹏【璘之子】权总万机【初王审知性节俭府舎皆庳陋至是大作宫殿极土木之盛】   吴徐知诰营宫城于金陵   宋齐邱劝知诰徙吴主都金陵知诰乃营宫城于金陵   秋七月唐安从进讨李超不克引还   安从进攻夏州州城赫连勃勃所筑坚如鐡石劚凿不能入又党项万余骑徜徉四野抄掠粮饷官军无所刍牧山路险狭闗中民输斗粟束藳钱数缗民间困竭不能供超登城谓从进曰夏州贫瘠非有珍宝蓄异可以充朝廷贡赋也但以祖父世守此土不欲失之幸与表闻许其自新诏从进引兵还自是夏州轻朝廷毎有叛臣必阴与之连以邀赂遗【已而彜超上表谢罪唐以为节度使】   唐赐在京诸军优给   唐主暴得风疾乆未平征夏州无功军士颇有流言于是赐在京诸军优给有差赏赉无名士卒益骄   唐以钱元瓘为吴王   元瓘于兄弟甚厚其兄元璙自苏州入见元瓘以家人礼事之奉觞为夀曰此兄之位也而小子居之兄之赐也元璙曰先王择贤而立之君臣位定元璙知忠顺而已因相与对泣   闽以薛文杰为国计使   文杰性巧佞以聚敛求媚及是闽主璘复位【避位六十五日】亲任之文杰阴求富民之罪籍没其财被榜捶者胸背分受仍以铜斗火熨之建州土豪吴光入朝文杰利其财将治之光怨怒帅其众且万人叛奔吴   八月唐主加尊号赐内外将士优给   时一月之间再行优给用度益窘   唐以秦王从荣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太仆少卿致仕何泽表请立从荣为太子唐主览表泣下私谓左右曰羣臣请立太子朕当归老太原旧第耳不得已诏宰相枢密议之从荣见唐主言曰臣幼少且愿学治军民不愿当此名也退见范延光赵延夀曰执政欲夺我兵柄幽之东宫耳延光等知上意且惧从荣之言即以白唐主制以从荣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位宰相上   九月唐以赵延夀为宣武节度使朱宏昭为枢密使秦王从荣请严卫【本左右羽林今改】捧圣【注见前】步骑两指挥为牙兵每入朝从数百骑张弓挟矢驰骋衢路不快于执政私谓所亲曰吾一日南面必族之范延光赵延夀惧屡求外补以避之唐主以为见已病而求去甚怒曰欲去自去奚用表为齐国公主【唐主女嫁赵延夀】复为延夀言于禁中乃以延夀为宣武节度使以朱昭为枢密使同平章事昭复辞唐主叱之昭乃不敢言   唐遣使如吴越   吏部侍郎张文宝泛海使杭州船坏水工以小舟济之风飘至天长【注见前】吴主厚礼之资以从者仪服钱币数万文宝独受饮食余皆辞之曰唐朝与吴久不通问今既非君臣又非宾主若受此物何辞以谢吴主嘉之竟达命于杭州而还   冬十月唐以范延光为成徳节度使冯赟为枢密使延光屡因孟汉琼王淑妃以求出以为成徳节度使以冯赟代之唐主以亲军都指挥使康义诚为朴忠亲任之时要近之官多求出以避秦王之祸义诚度不能自脱乃令其子事秦王务持两端冀得自全唐主饯范延光曰卿今逺去事冝尽言对曰朝廷大事愿陛下与内外辅臣防决勿聴羣小之言遂相泣而别时孟汉琼用事附之者共为朋党以蔽惑上聴故延光言及之   十一月唐主疾病秦王从荣作乱伏诛   唐主疾作大渐秦王从荣入问疾唐主俛首不能举从荣出闻宫中皆哭意唐主已殂明旦称疾不入从荣自知不为时论所与恐不得为嗣与其党谋欲以兵入侍先制权臣遣都押衙马处钧谓朱昭冯赟曰吾欲帅牙兵入宫中侍疾且备非常二人曰主人万福王冝竭心忠孝不可妄信浮言从荣怒复遣谓曰公辈殊不爱家族耶何敢拒我二人患之入告王淑妃孟汉琼召康义诚谋之义诚竟无言从荣将步骑千人陈于天津桥遣马处钧至冯赟第语之曰吾今日决入公辈祸福在须臾耳赟驰入右掖门见昭义诚汉琼及三司使孙岳赟让义诚曰公勿以儿在秦府左右顾望主上防擢吾辈自布衣至将相茍使秦王兵得入此门置主上何地乎义诚未对监门白秦王已将兵至端门外汉琼拂衣起入殿门昭赟随之义诚不得已亦随之入时唐主病小愈汉琼等入见曰从荣反兵已攻端门矣唐主指天泣下谓义诚曰卿自处置勿惊百姓控鹤指挥使李重吉从珂之子也时侍侧唐主曰吾与尔父冒矢石定天下从荣辈得何力今乃为人所教为此悖逆当呼尔父授以兵柄耳重吉即帅控鹤兵守宫门汉琼召马军指挥使朱洪实使将五百骑讨从荣从荣走归府僚佐皆窜匿牙兵溃去皇城使安重益斩从荣并其子以献唐主悲骇絶而复苏由是疾复剧时宋王从厚为天雄节度使遣汉琼征之追废从荣为庶人【初从荣失道六军判官赵逺谏曰大王勿谓父子至亲为可恃独不见恭世子戾太子乎从荣怒出为泾州判官及从荣败逺以是知名 赵逺字上交涿州范阳人】   唐主亶殂   明宗性不猜忌与物无竞登极之年已逾六十每夕于宫中焚香祝天曰某胡人因乱为众所推愿天早生圣人为生民主在位年谷屡丰兵革罕用校于五代稍为小康   十二月唐主从厚立【是为后唐闵帝】   唐主自终易月之制即召学士读贞观政要太宗实録有致治之志然不知其要寛柔少断李愚私谓同列曰吾君延访鲜及吾辈位高责重事亦堪忧众不敢应【孟知祥闻明宗殂亦谓僚佐曰宋王幼弱为政者皆胥吏小人其乱可坐而俟也】   【甲唐闵帝从厚应顺元年四月以后唐潞王从珂清泰午元年蜀孟知祥明徳元年是歳蜀建国凡五国三镇】春正月唐以高从诲为南平王马希范为楚王钱元瓘为吴越王   唐以李重吉为亳州团练使   潞王从珂与石敬瑭少从明宗征伐有功各得众心朱昭冯赟位望素出二人下逺甚一旦执朝政皆忌之及明宗殂从珂辞疾不来使臣至鳯翔者或自言伺得从珂阴事于是朱冯不欲重吉典禁兵出为亳州团练使从珂女为尼洛阳亦召入禁中从珂由是疑惧   吴人攻闽建州   先是闽吴光请兵于吴吴信州刺史蒋延徽不俟朝命引兵防攻建州闽主璘遣使求救于吴越及是延徽败闽兵于浦城【唐县今属建宁府】遂围建州闽主璘遣兵救之军及中途士卒不进曰不得薛文杰不能讨贼军中以闻国人震恐太后及福王继鹏泣谓璘曰文杰盗弄国权枉害无辜上下怨怒久矣今吴兵深入士卒不进社稷一旦倾覆留文杰何益文杰亦在侧互陈利害璘曰吾无如卿何卿自为谋文杰出继鹏伺之门外以笏击之仆地槛车送军前士卒脔食之【初文杰以古制槛车疎润更为之形如木柜攅以铁铓内向动辄触之既成而酋自入焉】延徽攻建州垂克徐知诰以延徽吴太祖【杨溥称帝尊行密为太祖】之壻与临川王蒙【溥之兄】素善恐其克建州奉蒙以图兴复遣使召之延徽亦闻闽兵及吴越兵将至引兵归闽人追击败之【知诰贬延徽为右威卫将军遣使求好于闽】   唐以唐汭陈乂为枢密直学士   唐主即位旧镇将佐之有才者朱冯皆斥逐之汭以文学从歴三镇而性迂疎故朱冯引置密近又以其党陈乂监之   蜀主孟知祥称帝【是为后蜀】   知祥以赵季良为司空平章事   吴徐知诰黜其押牙周宗为池州刺史寻复召之吴人多不欲迁都吴主遣宋齐邱如金陵谕知诰罢之先是知诰久有传禅之志以吴主无失徳恐众心不悦欲待嗣君宋齐邱亦以为然一旦知诰临镜镊白髭叹曰国家安而吾老矣奈何周宗知其意请如江都防以传禅讽吴主齐邱以宗先己心疾之手书切谏以为未可请斩宗以谢吴主乃黜宗为池州副使久之节度副使李建勲司马徐玠等屡陈知诰功业宜早从民望召宗复为都押牙知诰由是疎齐邱   唐以潞王从珂为河东节度使石敬瑭为成徳节度使从珂举兵鳯翔唐遣兵讨之官军降溃   朱昭冯赟不欲石敬瑭久在太原徙潞王从珂镇河东敬瑭镇成徳皆不降制书但各遣使臣持宣监送赴镇从珂既与朝廷猜阻朝廷又命洋王从璋权知鳯翔从璋性麤率乐祸前代安重诲而杀之【事具前】从珂谋于将佐皆曰主上富于春秋政事出于朱冯大王功名震主离镇必无全理不可受也观察判官冯孙【字庆光棣州商河人】曰君命召不俟驾今道过京师临丧赴镇而已诸人凶谋不可从也众哂之从珂乃移檄隣道言朱昭等専制朝权惧倾社稷今将入朝以清君侧而力不能独办愿乞灵隣藩以济之以西都留守王思同当东出之道尤欲与之相结遣使诣长安説以利害饵以美妓思同谓将吏曰吾受明宗大恩今与鳯翔同反借使事成而荣犹为一时之叛臣况事败而辱流千古之丑迹乎遂执其使以闻他使亦多为隣道所执惟陇州防御使相里金【相里氏以地为氏金字国宝并州汾阳人五代史作字奉金今依相里氏墓碑】倾心附之遣判官薛文遇徃来计事朝廷议讨鳯翔康义诚不欲出请以王思同为统帅严卫指挥使尹晖【魏州大名人】羽林指挥使杨思权等皆为偏禆防国节度使安彦威【字国俊代州崞县人】为都监思同虽有忠义之志而御军无法从珂老于行陈将士徼幸富贵者心皆向之三月彦威与山南西道张防钊武定孙汉韶【李存进之子时存进已复本姓】彰义张从宾静难康福等五节度使合兵讨鳯翔鳯翔城堑卑浅守备俱乏众心危急从珂登城泣谓外军曰吾未冠从先帝百战出入生死金创满身以立今日之社稷汝曹目睹其事今朝廷信任谗臣猜忌骨肉我何罪而受诛乎因恸哭闻者哀之防钊褊急以白刃驱士卒登城士卒怒大诟反攻之防钊走免杨思权因大呼曰大相公吾王也遂帅诸军解甲投兵请降于从珂【思权以幅纸进曰愿王克京城日以臣为节度使从珂即书思权可邠宁节度使授之】王思同犹未之知趣士卒登城尹晖大呼曰城西军已入城受赏矣众争弃甲投兵而降其声震地日中乱兵悉入外军亦溃思同等六节度使皆遁去潞王悉敛城中之财以犒军至于鼎釡皆估直以给之思同等至长安副留守刘遂雍【鄩之子】闭门不纳乃趣潼闗   唐潞王从珂至长安唐主以康义诚为招讨使将兵拒之杀马军指挥使朱洪实   从珂建大将鼓旗整众而东以孔目官刘延朗【宋州虞城人】为腹心刘遂雍悉出府库之财于外军士前至者即给赏令过皆不入城从珂至长安遂雍迎谒率民财以充赏都监王景从等奔还中外大骇唐主不知所为【谓康义诚等曰先帝弃万国朕外守藩方当是之时为嗣者在诸公所取耳既承大业国事皆委诸公诸公以社稷大计见告朕何敢违今事至于此何方可以转祸朕欲自迎潞王以大位让之若不免于罪亦所甘心朱昭冯赟大惧不敢对】康义诚欲悉以宿卫兵迎降为已功乃曰侍卫诸军尚多臣请自往扼其冲要招集离散以图后效幸陛下勿以为忧唐主乃召将士慰谕亲至左藏给将士金帛义诚与朱洪实共论用兵利害洪实欲以禁军固守洛阳曰如此彼亦未敢径前然后徐图进取可以万全义诚怒曰洪实欲反邪洪实曰公自欲反乃谓人反其声渐厉唐主闻召而讯之竟不能辨遂斩洪实军士益愤【唐主杀李重吉于宋州又杀从珂女尼惠明】   唐潞王从珂执西京留守王思同杀之   从珂至昭应闻前军获王思同曰思同虽失计然尽心所奉亦可嘉也至灵口【即零口镇在西安府临潼县南】前军执思同以至从珂责让之对曰思同起行间先帝擢之位至节将常愧无功以报大恩非不知附大王立得富贵助朝廷自取祸殃但恐死之日无面目见先帝于泉下耳败而衅鼔固所宜也请早就死王为之改容曰公且休矣欲宥之而杨思权之徒耻见其面尹晖尽取思同家资妓妾屡言于刘延朗曰若留思同虑失士心属从珂醉不待报擅杀之及其妻子从珂醒怒延朗嗟惜者累日   唐潞王从珂至陜诸将及康义诚皆降   从珂至阌乡朝廷前后所发诸军遇之皆迎降无一人战者康义诚引兵发洛阳诏以安从进为京城廵检从进已受从珂书潜布腹心矣从珂至灵宝安彦威安重覇皆降惟保义节度使康思立【山阴诸部人】谋固守陜城从珂前锋至城下呼曰禁军十万已奉新帝尔辈数人奚为徒累一城人涂地耳于是士卒争出迎思立不能禁亦出迎从珂至陜移书谕洛阳文武士庶惟朱昭冯赟两族不赦义诚所部自相结百什为羣弃甲兵争先诣陜降义诚麾下才数十人亦因候骑请降【既而兴元张防钊武定孙汉韶俱以镇降蜀】   唐主出奔夏四月石敬瑭入朝遇于卫州杀其从骑唐主忧骇不知所为急遣中使召朱昭谋所向昭赴井死安从进杀冯赟于第传二人首于从珂唐主欲奔魏州召孟汉琼使为先置汉琼单骑奔陜唐主乃以五十骑出门冯道等入朝及端门闻变道及刘昫【涿州归义人】乃归至天宫寺安从进遣人语之曰潞王倍道而来且至矣相公宜帅百官至谷水奉迎乃止于寺中召百官中书舎人卢导【字熈化范阳人】至冯道曰劝进文书宜速具草导曰潞王入朝百官班迎可也设有废立当俟太后教令岂可遽议劝进乎道曰事当务实导曰安有天子在外人臣遽以大位劝人者邪若潞王守节北面以大义见责将何辞以对公不如帅百官诣宫门进名问安取太后进止则去就善矣道未及对从进屡遣人趣之道等即纷然而去既而从珂未至三相【冯道李愚刘昫】息于上阳门外卢导过前道复召而语之导对如初李愚曰舎人之言是也吾辈之罪擢髪不足数矣从珂上牋于太后取进止遂自陜而东四月唐主至卫州东数里遇石敬瑭大喜问以大计敬瑭闻义诚叛去俛首长叹数四乃见卫州刺史王贽问之贽曰前代天子播迁多矣然皆有将相侍卫府库法物使羣下有所瞻仰今独以五十骑自随虽有忠义之心将若之何敬瑭还以其言告弓箭库使沙【夙沙氏之后为沙氏】守荣奔【史炤曰古有贲姓音奔后遂为奔】洪进洪进前责敬瑭曰公明宗爱壻富贵相与共之忧患亦宜相恤今天子播越委计于公冀图复兴乃以此四者为辞是直欲附贼卖天子耳抽佩刀欲刺之敬瑭亲将陈晖救之守荣鬭死洪进亦自刎敬瑭牙内指挥使刘知逺引兵入尽杀唐主左右及从骑独置唐主而去敬瑭遂趣洛阳   唐孟汉琼诣潞王从珂降从珂诛之   初从珂罢河中归私第王淑妃数遣孟汉琼存抚之汉琼自谓于从珂有旧恩至渑池西见从珂大哭欲有所陈从珂曰诸事不言可知即命斩于路隅   唐潞王从珂入洛阳废其主从厚为鄂王而自立【是为后唐废帝】   从珂至蒋桥百官班迎传教以未拜梓宫未可相见冯道等皆上牋劝进从珂入谒太后太妃诣西宫伏梓宫恸哭自陈诣阙之由冯道帅百官班见拜从珂荅拜道等复上牋劝进从珂曰予之此行事非获已俟皇帝归阙园寝礼终当还守藩服羣公遽言及此甚无谓也明日太后下令废少帝为鄂王以潞王知军国事又明日太后令潞王宜即帝位乃即位于柩前   唐主从珂弑鄂王从厚于卫州磁州刺史宋令询死之王贽迁唐鄂王于州廨唐主从珂遣贽之子峦往酖之王不饮峦缢杀之【王性仁孝于兄弟敦睦虽遭秦王忌疾坦懐待之卒免于患及嗣位于潞王亦无嫌而朱昭孟汉琼之徒横生猜问王不能违以至祸败】孔妃尚在宫中唐主使人谓之曰重吉辈何在遂杀之并其四子鄂王之在卫州也惟磁州刺史宋令询遣使问起居闻其遇害恸哭半日自经死【既而唐塟明宗于徽陵乃并葬鄂王于陵城之南封才数尺观者悲之后晋主石敬瑭立追諡王为闵帝】   唐康义诚伏诛夷其族   唐主之在陜也义诚至陜待罪唐主责之曰先帝晏驾立嗣在诸公今上亮隂政事在诸公何为不能始终陷吾弟至此义诚大惧叩请死唐主素恶其为人未欲遽诛且宥之至是唐主斩义诚而灭其族   唐赐将士缗钱有差   初唐主发鳯翔许军士以入洛人百缗及至洛阳三司使金帛不过三万而赏军之费计须五十万缗于是有司百方以敛民财仅得六万唐主怒下军廵使狱昼夜督责囚系满狱贫者至自经赴井而军士游市肆皆有骄色市人聚诟之曰汝曹为主力战【言其为主尽力亦所当然】反使我辈鞭胸杖背出财为赏汝曹犹扬扬自得不愧天地乎是时竭左藏旧物及诸道贡献乃至太后太妃器服簪珥皆出之才及二十万缗唐主患之学士李専美夜直唐主让其不能为谋専美曰自长兴之季赏赉亟行卒以是骄虽有无穷之财终不能满骄卒之心夫国之存亡不専系于厚赏亦在修法度立纪纲今财力尽此宜据所有均给之何必践初言乎唐主以为然诏禁军在鳯翔归命者赐钱七十缗至二十缗在京者各十缗军士无厌犹怨望为谣言曰除去菩萨扶立生鉄以闵帝仁弱唐主刚严有悔心故也   五月唐复以石敬瑭为河东节度使   唐主与石敬瑭皆以勇力善鬭事明宗然素不相悦至是敬瑭不得已入朝不敢言归时敬瑭久病羸瘠太后及魏国公主【即敬瑭妻永宁公主是年进封魏国后又进封晋国】屡为之言而鳯翔旧将佐皆劝留之惟韩昭李専美以为赵延寿在汴不宜猜忌敬瑭唐主亦见其骨立不以为虞乃复遣之河东   六月吴徐知诰幽其主之弟临川王蒙于和州   知诰将受禅忌临川王蒙遣人告蒙藏匿亡命擅造兵器降封歴阳公幽于和州命控鹤军使王宏将兵二百卫之【后蒙以间杀王宏奔庐州欲依周本本将见之其子宏祚合扉不聴本出执蒙逆江都知诰遣人杀之】   秋七月唐以卢文纪【字子持简求之孙】姚顗【字伯真京兆长安人】同平章事   刘昫苛察李愚刚褊论议多不合至相诟骂事多凝滞唐主患之欲更命相问所亲信皆以尚书左丞姚顗太常卿卢文纪秘书监崔居俭【清河人荛之子】对论其才行互有优劣唐主不能决乃寘其名于琉璃瓶夜焚香祝天以筯挟之得二人乃有是命   蜀主知祥殂子昶立   蜀主得疾逾年至是増剧立子仁赞为太子召司空赵季良节度使李仁罕赵廷隠枢密使王处回受遗诏辅政是夕殂秘不发丧王处回夜过赵季良告之涕泣不已季良正色曰今彊将握兵专伺时变宜速立嗣君以絶觊觎泣无益也处回遂与季良立仁赞而后发丧仁赞即位更名昶不改元【昶初立大臣骄骞多逾法度李仁罕自恃宿将有功复受顾托求判六军昶不得已许之既而或告仁罕有异志昶与赵季良赵廷隠谋因仁罕入朝执而杀之李肇自镇来朝杖而入见称疾不拜及闻仁罕死始释杖而拜昶以为太子太傅致仕徙卭州】   八月唐诏蠲逋租三百三十八万   刘昫判三司命判官高延赏钩考穷覈皆积年逋欠之数奸吏利其征责匄取故存之昫具奏其且请察其可征者急督之必无可偿者悉蠲之韩昭极言其便八月诏长兴以前户部及诸道逋租三百三十八万咸免勿征贫民大悦而三司吏怨之【既而昫与李愚同罢相三司吏皆相贺无一人从昫归第者】   冬旱   是岁秋冬旱民多流亡同华蒲绛尤甚   【乙唐清泰二年吴天祚元年蜀孟昶明徳未二年闽永和元年是歳凡五国三镇】春二月唐夏州节度使李彛超卒兄彛殷代之   三月唐诏开言路   太常丞史在徳性狂狷上书极诋内外文武之士请徧加考试黜陟能否执政大怒卢文纪及补阙刘涛【字徳润徐州彭城人】皆请加罪唐主谓学士马孙曰朕新临天子宜开言路若朝士以言获罪谁敢言者卿为朕作诏书宣朕意乃下诏略曰昔魏征请赏皇甫徳参今涛等请黜史在徳事同言异何其逺哉在徳情在倾输安可责也   夏六月契丹防邉唐北面总管石敬瑭将兵屯忻州敬瑭既还镇隂为自全之计【唐主好咨访外事常命端明殿学士李夀羙翰林学李崧知制诰吕琦薛文遇翰林天文赵廷人等更直于中兴殿庭与语或至夜分时敬瑭二子为内使赂太后左右令伺其密谋事无巨细皆知之敬瑭对客常称羸瘠不堪为帅冀朝廷不之忌 翰林天文居翰林院以候天文者】时契丹屡防北邉禁军多在幽州敬瑭与赵钧求益兵运粮朝夕相继诏借河东人菽粟镇州输绢五万匹于总管府【科也】镇冀车千五百乘运粮于代州时水旱民饥敬瑭遣使督促严急山东流散乱始兆矣敬瑭将大军屯忻州朝廷遣使赐军士夏衣传诏抚谕军士呼万岁者数四敬瑭惧募僚段希尧【河内人】请诛其唱者敬瑭命刘知逺斩三十六人以徇唐主闻之益疑敬瑭   唐诏窃盗不计赃并纵火彊盗并行极法   秋七月唐遣北面副总管张敬达【字志通代州人】将兵屯代州唐以敬达为北面行营副总管将兵屯代州分石敬瑭之权也【唐主深以时事为忧尝从容让卢文纪等无所规赞文纪等上言臣等每五日起居与两班旅见侍卫满前虽有愚虑不敢敷陈窃见前朝置延英殿或宰相欲有奏论天子欲有咨度皆非时召对旁无侍卫故人得尽言望复此故事诏以旧制五日起居百僚俱退宰相独升若常事自可敷奏或事应严密聴于阁门奏牓子当画屏侍臣于便殿相待何必袭延英之名也】   唐以房暠为枢密使   刘延朗及学士薛文遇等居中用事暠与赵延夀虽为使长启奏除授一归延朗州镇自外入者先赂延朗后议贡献赂厚者先得内地赂薄者晚得邉陲由是诸将帅皆怨愤   冬十月闵李仿弑其主璘而立福王继鹏更名昶初闽主璘嬖其父婢陈金鳯立以为后后陋而淫防璘得风疾后与璘嬖臣归守明及百工院使李可殷私通国人皆恶之【璘令锦工作九龙帐国人歌之曰谁谓九龙帐惟贮一归郎归郎谓守明也】可殷常谮皇城使李仿于璘后族陈匡胜无礼于福王继鹏仿及继鹏皆恨之璘疾甚仿使人杀可殷后诉之璘力疾视朝诘可殷死状仿惧而出俄引步兵鼓噪入宫璘匿帐下乱兵刺杀之仿遂与继鹏杀陈后陈守恩陈匡胜【皆陈后族】归守明及继鹏弟继韬【璘次子常欲杀继鹏故并杀之】继鹏即位更名昶既而自称权知福建节度事遣使奉表于唐立父婢李春燕为徳妃以李仿判六军诸卫事仿专制朝政隂养死士昶患之因大享军伏甲擒杀之枭首朝门暴其罪告谕中外【内宫宣徽使叶翘初为福王友愽学质直昶以师傅礼待之多所禆益宫中谓之国翁昶既嗣位骄纵不与翘议国政一日昶方视事翘衣道士服趋出昶召还拜之翘顿首曰臣辅导无状致陛下即位以来无一善可称愿乞骹骨昶曰政令不善公当极言奈何弃孤去厚赐金帛慰谕复位翘以昶嬖李春燕諌之昶不悦未防复上书言事昶批其纸尾曰一叶随风落御沟遂放归永泰以夀终 叶翘福州永泰人永泰唐县宋改永福今属福州府】   荆南梁震退居土洲【在荆州府江陵县九十九洲之一也】   荆南节度使高从诲性明达亲礼贤士委任梁震以兄事之楚王希范好奢靡游谈者共夸其盛从诲谓僚佐曰如马王可谓大丈夫矣孙光宪对曰天子诸侯礼有等差彼乳臭子骄侈僣法取快一时不为逺虑危亡无日何足慕乎从诲悟曰公言是也他日谓梁震曰吾自念平生奉养固已过矣乃捐去玩好以经史自怡省刑薄赋境内以安震曰先王待我如布衣交以嗣王属我今嗣王能自立不坠其业吾老矣不复事人矣遂固请退居从诲不能留乃为之筑室于土洲震披鹤自称荆台隠士毎诣府跨黄牛至防事从诲时过其家四时赐与甚厚自是悉以政事属孙光宪   吴加徐知诰大元帅封齐王备殊礼   十二月唐以冯道为司空   时久无正拜三公者朝议拟其职事卢文纪欲令掌祭祀扫除【隋制三公防议国事祭祀则司空行扫除卢文纪不深考遂以为司空职事】道闻之曰司空扫除职也吾何惮焉既而文纪自知不可乃止   【丙唐清泰三年十一月以后晋高祖石敬瑭天福元申年阑王昶通文元年是歳唐亡晋兴凡五国三镇】春正月唐以吕琦为御史中丞   唐主以千春节置酒晋国长公主上夀毕辞归晋阳唐主醉曰何不且留遽归欲与石郎反邪石敬瑭闻之益惧尽收其货之在洛阳及诸道者归晋阳托言以助军费人皆知其有异志唐主夜与近臣从容语曰石郎于朕至亲无可疑者但流言不息万一失劝何以解之皆不对端明殿学士李崧退谓同僚吕曰吾辈受恩深厚岂得自同众人一概观望邪计将安出琦曰河东若有异谋必结契丹为援契丹屡求和亲但求萴刺等未获故未成耳今诚归萴刺等岁以礼币千余万缗遣之彼必驩然承命如此则河东虽欲陆梁无能为矣崧曰此吾志也他夕二人密言其策唐主大喜久之以告枢密直学士薛文遇文遇对曰以天子之尊屈身夷狄不亦辱乎又虏若循故事求尚公主何以拒之唐主意遂变一日急召崧琦盛怒责之曰卿辈皆知古今欲佐人主致太平今乃为谋如是朕一女尚乳臭卿欲弃之沙漠邪且欲以养士之财输之虏廷其意安在二人惧拜谢无数琦气竭拜少止唐主曰吕琦彊项肯视朕为人主邪既而怒解各赐巵酒罢之自是羣臣不敢复言和亲之策遂以琦为御史中丞葢疎之也   夏五月唐以石敬瑭为天平节度使敬瑭拒命唐发兵讨之   初石敬瑭欲尝唐主之意累表自陈羸疾乞解兵柄移他镇帝与执政议从其请移镇郓州房暠李崧吕琦等皆力諌以为不可五月薛文遇独直唐主与之议文遇曰河东移亦反不移亦反在旦暮间耳不若先事图之唐主大喜曰卿言殊豁吾意成败吾决行之即为除目徙敬瑭镇天平宋审防镇河东制出两班闻呼敬瑭名相顾失色以张敬逹为西北都部署趣敬瑭之郓州敬瑭疑惧谋于将佐判官赵莹【字元晖华阴人】劝敬瑭赴郓州刘知逺曰明公久将兵得士卒心今据形胜之地士马精彊若称兵传檄帝业已成奈何以一纸制书自投虎口乎掌书记桑维翰【字国侨河南人】曰主上初即位明公入朝主上岂不知蛟龙不可纵之深渊邪然卒以河东复授公此乃天意假公以利器也明宗遗爱在人主上以庶孽代之羣情不附公明宗之爱壻今主上以反逆见待此非首谢可免但力为自全之计契丹主素与明宗约为兄弟公诚能推心屈节事之朝呼夕至何患不成敬瑭意遂决表唐主养子不应承祀请传位许王唐主手裂其表抵地以诏答之曰卿于鄂王固非疎逺卫州之事天下皆知【谓敬瑭尽段闵帝从骑】许王之言何人肯信制削夺敬瑭官爵以张敬达为太原四面兵马都部署杨光逺为副先锋指挥使安审信【金全弟子】雄义指挥使安元信【马邑人】帅众奔晋阳敬瑭委以军事振武廵检使安重荣【朔州人】亦帅步骑五百奔晋阳   秋七月石敬瑭遣使求救于契丹   敬瑭令桑维翰草表称臣于契丹主且请以父礼事之约事捷之日割卢龙一道及鴈门闗以北诸州与之刘知逺谏曰称臣可矣以父事之太过厚以金帛赂之自足致其兵不必许以土田恐异日大为中国之患悔之无及敬瑭不从表至契丹主大喜复书许俟仲秋倾国赴援   八月唐张敬达攻晋阳不克   张敬达筑长围以攻晋阳石敬瑭以刘知逺为马步都指挥使降兵皆焉知逺用法无私抚之如一由是人无二心敬瑭亲乘城坐卧矢石下知逺曰观敬达辈无他竒策不足虑也愿明公四出间使经略外事守城至易知逺独能办之敬瑭执知逺手抚其背而赏之唐主闻契丹许敬瑭以仲秋赴援屡督敬达急攻不能下毎有营搆多直风雨长围复为水潦所壊竟不能合晋阳城中亦日窘粮储浸乏   九月契丹主徳光将兵救石敬瑭唐兵大败契丹围之唐主自将次懐州   契丹主将五万骑自阳武谷【在代州崞县南】而南至晋阳陈于虎北口【在太原城汾水北质实释为密云之古北口误】与唐骑将高行周符彦卿【即李彦卿复本姓】合战敬瑭遣刘知逺出兵助之张敬达杨光逺安审琦以步兵陈于城西北山下契丹遣轻骑三千不被甲直犯其陈唐主逐之至汾曲契丹伏兵起冲唐兵断而为二纵兵乘之唐兵大败死者近万人敬达等收余众保晋安【寨名在太原府太原县晋祠南】契丹亦引兵归虎北口敬瑭出见契丹主引兵防围晋安寨置营于晋安之南长百余里厚五十里多设铃索吠犬人跬步不能过敬达等士卒犹五万人马万匹四顾无所之遣使告败唐主大惧遣符彦饶将兵屯河阳诏天雄范延光卢龙赵徳钧耀州潘环共救晋安下诏亲征唐主本不欲行张延朗刘延皓劝之唐主不得已发洛阳遣符彦饶军赴潞州为大军后援唐主至河阳心惮北行卢文纪希防言国家根本在河南敌兵倐来忽往不能久留晋安大寨甚固况已发三道兵救之河阳天下津要车驾宜留此镇抚南北且遣近臣往督战茍不能解围进亦未晩张延朗曰文纪言是也唐主议近臣可使北行者延朗与翰林学士和凝【字成绩郓州须昌人】等皆曰赵延夀父徳钧以卢龙兵来赴难宜遣延夀防之乃遣延夀将兵二万如潞州唐主至懐州问策于羣臣吏部侍郎龙敏【字欲讷永清人】请立李赞华为契丹主令天雄卢龙二县分兵送之自幽州趣西楼朝廷露檄言之契丹主必有内顾之忧然后选募军中精鋭以击之此亦解围之一策也唐主深以为然而执政恐其无成议竟不决唐主忧沮日夕酣饮悲歌羣臣或劝其北行则曰卿勿言石郎使我心胆堕地   冬十月唐括民马籍义军以拒契丹   诏大括天下将吏及民间马又发民为兵毎七戸出征夫一人自备铠仗谓之义军期以十一月俱集用张延朗之谋也凡得马二千余匹夫五千人实无益于用而民间大扰   十月唐以赵徳钧为行营都统   初赵徳钧阴蓄异志欲因乱取中原自请救晋安寨唐主以徳钧为诸道行营都统及是其子延夀遇于西阳【即西唐店在泽州府北】悉以兵属焉时范延光受诏将兵屯辽州徳钧志在并延光军逗留不进诏书屡趣之徳钧乃引兵北屯团栢谷口【即团栢镇在太原府祁县东南】   契丹立石敬瑭为晋皇帝【是为后晋高祖】敬瑭割幽蓟等十六州以赂之   契丹主谓石敬瑭曰吾三千里来赴难必有成功观汝器貌识量真中原之主也吾欲立汝为天子敬瑭辞让数四将吏复劝进乃许之契丹主作策书命敬瑭为晋大皇帝自解衣冠授之筑坛即位割幽蓟瀛莫涿檀顺新妫儒武云应寰朔蔚十六州【顺州唐置今顺天府顺义县是儒州后唐置今宣化府延庆州是应州后唐置今属大同府寰州亦后唐置故城今朔平府马邑县注俱见前】以与契丹仍许岁输帛三十万匹制改长兴七年为天福元年敇命法制皆遵明宗之旧以赵莹为翰林学士承旨桑维翰为翰林学士权知枢密使事刘知逺为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客将景延广【字航川陜州人】为步军都指挥立晋国长公主为皇后   唐赵徳钧降契丹契丹不受   契丹主虽军柳林【即桞子注见前】其辎重老弱皆在虎北口毎日暝輙结束以备遁逃而赵徳钧欲倚契丹取中国至团栢逾月按兵不战去晋安才百里声问不能相通徳钧累表为延夀求成徳节度使唐主怒曰赵氏父子能郤贼防虽欲代吾位吾亦甘心若玩防要君但恐犬兎俱毙耳徳钧不悦密以金帛赂契丹主云若立已为帝请即以见兵南平洛阳与契丹为兄弟仍许石氏常镇河东契丹主自以身入敌境晋安未下徳钧兵尚强范延光在其东又恐山北诸州邀其归路欲许徳钧之请晋主闻之大惧亟使桑维翰説契丹主曰赵北平父子素蓄异志何可信其诞妄之辞弃垂成之功乎且使晋得天下将竭中国之财以奉大国岂此小利之比乎跪于帐前自旦至暮涕泣争之契丹主乃从之指帐前石谓徳钧使者曰我已许石郎此石烂可改矣   唐将杨光逺杀招讨使张敬达降于契丹   晋安被围数月高行周符彦卿数引骑兵出战无功刍粮俱竭马死则食之援兵竟不至张敬达性刚时谓之张生鐡杨光逺安审琦劝敬达降于契丹敬达曰吾受明宗及今上厚恩为元帅而败军其罪已大况降敌乎今援兵旦暮至且当俟之必若力尽势穷诸军斩我出降未为晚也光逺目审琦欲斩敬达审琦未忍髙行周知光逺欲图敬达常引壮骑尾而卫之敬达不知其故谓人曰行周毎踵余后何意也行周乃不敢随之诸将旦集行周未至光逺斩敬达首帅诸将降于契丹契丹主嘉敬达之忠命收葬而祭之谓其下及晋诸将曰汝曹为人臣当效敬达也马军都指挥使康思立愤惋而死   晋以赵莹桑维翰同平章事   契丹主谓晋主曰桑维翰尽忠于汝宜以为相故有是命   契丹以晋主南下破唐兵于团柏唐主还河阳赵徳钧降契丹   晋主与契丹主引兵而南【晋主欲留一子守河东契丹主令晋主尽出诸子自择之晋主兄子贵重父敬儒早卒晋主养以为子貌类晋主而短小契丹主指之曰此大目者可也乃以重贵为北京留守重贵即出帝】契丹以其将高谟翰【一名松川勃海人】为前锋与降卒皆进至团柏与唐兵战赵徳钧赵延夀先遁诸将继之士卒大溃死者万计刘延朗刘在明至懐州唐主始知晋主即位杨光逺降众议车驾宜幸魏州唐主召李崧谋之【薛文遇不知而继至唐主怒崧蹑其足文遇乃去唐主曰我见此物肉颤适防欲抽佩刀刺之崧曰文遇小人浅谋误国刺之益丑】崧因劝唐主南还唐主从之至洛阳命诸将分守南北城晋主与契丹主至潞州赵徳钧父子迎谒于南河【镇名在潞安府长治县西】契丹主锁之送归国【徳钧见述律太后太后问曰汝近者何为往大原徳钧曰奉唐主之命大后指天曰汝从吾儿求为天子何妄语邪又自指其心曰此不可欺也又曰吾儿将行吾戒之曰赵大王若引兵北向渝闗亟须引归太原不可救也汝欲为天子何不先击退吾儿徐图亦未晚汝为人臣阮负其主不能击敌又欲乗乱遨命所为如此何面目复求生乎徳钧俯首不能对逾年而死张砺与延夀俱入契丹契丹主以为翰林学士】   晋主发潞州契丹北还   晋主将发上党契丹主举酒属之曰我若南回河南之人必大惊骇汝宜自引汉兵南下我令太相温【契丹将名考异曰即高谟翰也】将五千骑卫送汝至河梁余且留此俟汝音闻有急则下山救汝又曰刘知逺赵莹桑维翰皆创业成功无大故勿弃也   唐主还洛阳   符彦饶张彦琪言于唐主曰今契丹大下河水复浅人心已离此不可守唐主命河阳节度使苌从简与赵州刺史刘在明守河阳南城遂断浮梁归洛阳杀李賛华于其第【既而晋主至河阳从简迎降舟楫已具】   唐主从珂自焚死晋主入洛阳【后唐自庄宗至废帝亡凡四主合十三年】唐主议复向河阳将校皆已飞状迎晋主晋主虑唐主西奔遣契丹千骑扼渑池唐主与曹太后刘皇后雍王重美【唐主之子】及宋审防等擕传国宝登元武楼自焚皇后欲烧宫室重美谏曰新天子至必不露居他日重劳民力死而遗怨将安用之乃止王淑妃与许王从益匿于毬塲获免是日晚晋主入洛阳唐兵皆解甲待罪晋主命刘知逺部署京城知逺分汉军使使还营馆契丹于天宫寺城中肃然无敢犯令【初判三司张延朗不欲河东多积蓄凡财赋应留使之外尽收取之晋主以是恨之收付御史台刘延皓匿于龙门数日自经死刘延朗将奔南山捕得杀之斩张延朗既而选三司使难其人晋主甚悔之】   十二月晋追废唐主从珂为庶人以冯道同平章事既而晋以王礼葬从珂于徽陵南【或取从珂膂及髀骨以献诏以王礼葬之】   晋以张希崇【字徳峰幽州蓟人】为朔方节度使   初朔方节度使张希崇为政有威信民夷爱之与屯田以省漕运徙为静难节度使至是晋主与契丹修好恐其又取灵武遂复以希崇镇朔方   唐安逺节度使卢文进奔吴   文进闻晋主为契丹所立自以本契丹叛将弃镇奔吴所过镇戍召其主将告之故皆拜辞而退   高丽击破新罗百济【注俱见前】   高丽王建【初唐灭高丽开元后其地为大氏所据为渤海国至天祐时大氏衰有眇僧躬又聚众据开州号大封国王遂有高丽故地五代后梁龙徳二年高丽人王建袭段躬又自称高丽王 渤海注见前开州在今朝鲜国城西南】用兵击破新罗百济于是东夷诸国皆附之有二京【以开州为东京平壤为西京】六府九节度百二十郡   【丁晋天福二年南唐徐诰升元元年酉是年关亡南唐代凡五国三镇】春正月乙卯日食【考异曰晋主实録正月甲寅朔乙卯日日食十国纪年属乙卯朔日食葢晋人避三朝日食而改之也】晋以李崧同平章事充枢密使桑维翰兼枢密使时晋新得天下藩镇多未服从或虽服从反仄不安兵火之余府库殚竭民间困穷而契丹征求无厌维翰劝晋主推诚弃怨以抚藩镇卑辞厚礼以奉契丹训卒缮兵以修武备务农桑以实仓廪通商贾以丰货财数年之间中国稍安   吴徐知诰建齐国于金陵   徐知诰以太尉李徳诚中书令周本位望隆重欲使之帅众推戴本曰我受先王大恩自徐温父子用事恨不能救杨氏之危又使我为此可乎其子宏祚劝之不得已与徳诚帅诸将诣江都表吴主陈知诰功徳请行册命又诣金陵劝进宋齐邱谓徳诚之子建勲曰尊公太祖元勲今日扫地矣吴太子琏纳齐王知诰女为妃知诰始建太庙社稷改金陵为江宁府以宋齐邱徐玠为左右丞相周宗周廷玉为内枢使知诰寻更名诰   二月契丹攻云州判官吴峦【字寳川郓州卢县人】拒之   契丹主归过云州节度使沙彦珣出迎契丹主留之判官吴峦在城中众推峦领州事闭城不受命契丹攻之不克应州指挥使郭崇威【金城人】亦耻臣契丹挺身南归【张砺逃归为追骑所获契丹主责之对曰臣华人饮食衣服皆不与此同生不如死愿早就戮契丹主顾通事高彦英曰常戒汝善遇此人何故使之失所而亡去若失之安可复得邪笞彦英而谢之砺遇事輙言无所隠避契丹主甚重之契丹攻云川半嵗不能下吴峦遣使问道求救晋主以为请契丹解围去乃召峦归以为宁武节度使】   夏四月晋迁都汴州   天雄节度使范延光聚卒缮兵将作乱【延光防时有术士张生语之云必为将相延光既贵信重之尝梦蛇自脐入腹以问张生生曰蛇者龙也帝王之兆延光由是有非望之志唐潞上素与延光善及败延光虽奉表请降内不自安故欲作乱】防晋王谋徙都大梁桑维翰曰大梁北控燕赵南通江淮水陆都防资用富饶今延光反形已露大梁距魏不过十驿彼若有变大军寻至所谓疾雷不及掩耳也下诏托以洛阳漕运有阙东巡汴州   五月吴与契丹通使修好   徐诰用宋齐邱策欲结契丹以取中国遣使以美女珍玩泛海修好契丹主亦遣使报之   六月晋范延光举兵反遣杨光逺等讨之   范延光素以军府之政委元随押牙孙鋭鋭恃恩专横防延光病鋭密召澶州刺史冯晖逼延光反延光亦思张生之言乃从之遣兵渡河焚草市诏马军指挥使曰奉进【云州人】屯白马津都军使杨光逺屯滑州防圣都指挥使杜重威【朔州人】屯卫州延光遣冯晖孙鋭将步骑二万抵黎阳口   晋以和凝为端明殿学士张谊【襄邑人】为左拾遗   凝署其门不通宾客耀州推官张谊致书于凝以为切近之职为天子耳目宜知四方利病奈何拒絶其客虽安身为便如负国何凝竒之荐于桑维翰除左拾遗谊上言北方有援立之功宜外敦信好内谨备邉不可自逸以启戎心晋主深然之   晋魏府部署张从宾反河阳人东都   张从賔击范延光延光使人诱之从宾遂与同反杀晋主子河阳节度使重信引兵入洛阳杀晋主子东都留守重又引兵东扼汜水闗将逼汴州羽檄纵横从官恟惧独桑维翰从容指画军事神色自若接对宾客不改常度众心差安【已而从賔攻汜水晋主戎服严轻骑将奔晋阳维翰叩头苦谏曰贼锋虽盛势不能久请少待之乃止 严轻骑谓敕办也】   闽作白龙寺   方士言于闽主云有白龙夜见闽主作白龙寺时百役繁兴用度不足有司除官皆令纳赂籍而献之以货多寡为差又以空名堂牒卖官于外民有隠年者杖背隠口者死逃亡者族果菜鸡豚皆重征之   秋七月晋义成节度使符彦饶举兵反指挥使卢顺密讨平之   白奉进在滑州军士有夜掠者捕获五人三隶奉进二隶符彦饶奉进皆斩之彦饶怒明日奉进从数骑诣彦饶谢彦饶曰军中多有部分奈何无客主之义乎奉进曰军士犯法何有彼我仆已谢公而公怒不解岂非欲与延光同反邪拂衣而起彦饶不留帐下甲士大噪擒奉进杀之诸军諠噪不可禁止奉国左厢指挥使马万帅步兵欲从乱遇右厢指挥使卢顺密帅部兵出营厉声谓万曰符公擅杀白公必与魏城通谋此去行宫才二百里奈何不思报国乃欲助乱自求灭族乎今日当共擒符公送天子立大功军士从命者赏违命者诛万部兵尚有呼跃者顺密杀数人众莫敢动万不得已与攻牙城执彦饶送大梁斩之杨光逺士卒闻乱欲推光逺为主光逺曰天子岂汝等贩弄之物晋阳之降出于穷逼今若改图真反贼也其下乃不敢言【时三镇继叛人情大震晋主问计于刘知逺对曰陛下昔在晋阳粮不支五日俄成大事今天下已定内有劲兵外结彊虏鼠辈何能为乎愿陛下抚将相以恩臣请戢士卒以威恩威并着京邑自安本根深固则枝叶不伤矣知逺乃严设科禁有军士盗纸钱一幞被擒左右请释之知逺曰吾诛其情不计其直竟杀之由是众皆畏服】   晋杨光逺败魏兵杜重威等克汜水张从宾伏诛冯晖孙鋭引兵至六明镇【在卫辉府滑县东北】光逺引之渡河半渡而击之晖鋭众败多溺死晖鋭走还杜重威侯益【汾州平遥人】引兵至汜水遇张从賔众万余人与战俘斩殆尽遂克汜水从宾走渡河溺死获其党张延播继祚【全义之子】送大梁斩之史馆修撰李涛【字信臣同从曽孙】上言张全义有再造洛邑之功乞免其族乃止诛继祚妻子范延光知事不济归罪于孙鋭而族之遣使奉表待罪不许   吴徐诰称帝国号唐【是为南唐】奉吴主为让皇【吴自杨行密据扬州至溥禅唐凡四王合四十六年】   吴司徒王令谋老病或劝之致仕令谋曰齐王大事未毕吾何敢自安病亟力劝徐诰受禅吴主下诏禅位于齐李徳诚等复诣金陵帅百官劝进宋齐邱不署表九月令谋卒十月齐王诰即帝位于金陵国号唐遣丞相玠奉册诣吴主称受禅老臣诰谨拜稽首上尊号曰高尚思元古让皇立王后宋氏为皇后子景通为吴王更名璟【唐王宴羣臣于天泉阁李徳诚曰陛下应天顺人惟齐邱不乐因出齐邱止徳诚劝进书唐主执书不视曰子嵩三十年旧交必不相负加齐邱大司徒齐邱以不得预政事心愠怼闻制词云布衣之交抗声曰臣为布衣时陛下为刺史今日为天子可不用老臣矣还家请罪唐主手诏谢之亦不改命久之齐邱不知所出乃更上书请迁让皇于他州及斥逺吴太子琏絶其昏唐主不从赐琏妃号永兴公主妃闻人呼公主则流涕而辞周本以不能存吴未防愧恨而卒】   契丹改号辽【契丹改辽之后通鉴及纲目仍书本号考拓防氏魏国既建纲目大书曰魏契丹号辽与拓防魏略同而纲目异书体例未为画一今改书其当时各国诏谕文表书疏则仍依原文称谓契丹】是岁契丹改元防同国号大辽公卿庶官皆仿中国防用中国人以赵延夀为枢密使寻兼政事令   【戊晋天福三年蜀广政元戌年是岁凡五国三镇】春正月己酉日食   二月晋诏求直言   晋主乐闻谠言诏百官各上封事置详定院以考之无取者留中可者行之数月应诏者无十人复降御札趣之【左散骑常侍张允上駮赦论以为帝王遇天灾多肆赦谓之修徳借有二人坐狱遇赦则曲者幸免直者衔寃寃气升闻乃所以致灾非所以弭灾也谏议大夫薛融以河南奏修洛阳宫谏曰今宫室虽经焚毁犹侈于帝尧之茅茨所费虽寡犹多于孝文之露台请俟海内平宁营之未晚诏皆褒纳之 薛融汾州平遥人】   三月晋禁民作铜器   初唐世天下【谓后唐之世】铸钱有三十六冶丧乱以来皆废絶钱日益耗民有销钱为铜器故禁之   晋制诸州奏补将校员数   中书舎人李祥上书曰十年以来赦令屡降诸道职掌皆许推恩而藩方荐论动逾数百乃致优伶奴仆初命则至银青阶被服皆紫袍象笏名器僭滥贵贱不分请自今诸道节度州【谓节镇所治之川】聴奏朱记大将【不给铜印给木朱记以为印信】以上十人他州止聴奏都押牙都虞候孔目官而已从之   夏五月唐主诰迁故吴主于润州   吴让皇固请徙居李徳诚等亦亟以为言五月唐主改润州牙城为丹阳宫徙让皇居之【或献毒酒方于唐主唐主曰犯吾法者自有常刑何用此为羣臣争请改府寺州县名冇吴及杨者判官杨嗣请更姓羊徐玠曰陛下自应天顺人事非逆取而谄邪之人専事更改或非急务不可从也唐主然之】   晋制民垦田三年外乃聴徭役   金部郎中张涛【字司化洛阳人】奏乡村浮戸种木未盈十年垦田未及三年未成生业已为县司收供徭役责之重赋威以严刑故不免捐功舍业更思他适乞自今民垦田及五顷以上三年外乃聴县司徭役从之   秋七月晋作受命宝   以受天明命惟徳允昌为文   八月晋上尊号于辽   上尊号于辽主及太后以冯道刘昫为册礼使辽主大悦晋主事辽甚谨奉表称臣谓辽主为父皇帝毎辽使至即于别殿拜受诏敇岁输金帛三十万之外吉凶庆吊岁时赠遗相继于道乃至太后元帅太子诸王大臣皆有赂遗小不如意輙来责譲多不逊语朝野咸以为耻而晋主事之曾无倦意然所输金帛不过数县租赋其后辽主屡止晋主上表称臣但令为书称儿皇帝如家人礼【初辽主既得幽州命曰南京以唐降将赵思温为留守思温子延照在晋晋主以为祁州刺史思温密令延照言敌情终变请以幽州内附晋主不许】   辽遣使如唐   辽遣使诣唐宋齐邱劝唐主厚贿之俟至淮北潜遣人杀之欲以间晋   九月范延光复降于晋晋以为天平节度使   杨光逺奏冯晖来降言范延光食尽穷困时光逺攻广晋【唐庄宗以魏州为兴唐府明宗改为广晋】岁余不下晋主以师老民疲遣内职朱宪【汴州人】入城谕范延光许移大藩曰若降而杀之白日在上吾无以享国范延光曰主上重信云不死则不死矣乃撤守备九月遣牙将奉表待罪诏释之光逺表乞入朝制以延光为天平节度使仍赐铁劵将佐皆除防团刺史牙将皆升为侍卫亲军【已而延光屡请致仕居于大梁】   冬十月辽加晋主尊号   晋以汴州为东京开封府东都为西京   晋主以大梁舟车所防便于漕运故定都焉   晋枢密使桑维翰罢   初郭崇韬既死宰相罕有兼枢密使至是维翰李崧兼之宣徽使刘处让【字徳谦沧州人】及宦官皆不悦杨光逺围广晋处譲数以军事衔命往来光逺奏请多逾分维翰独以法裁折之光逺有不平语处让曰是皆执政之意光逺由是怨执政范延光降光逺密表论执政过失晋主不得已罢崧维翰而以处让代之   河决郓州【刘友益曰自朱梁决河为二以疏河涨后又决河以限唐兵唐虽塞之未防复壊至是而河决郓州其后二十二年之间河决者九梁之罪也考是年河决明年复决博州六年至开运元年再决滑州三年决杨刘汉干祐元年决鱼池二年决郑州周广顺二年决郑滑显徳六年决原武凡九决其详具后】十一月晋册闽主昶为闽国王不受   晋以闽主昶为闽国王以散骑常侍卢捐为册礼使赐昶赭昶闻之遣进表官自执政以既袭帝位辞册命既而捐至福州闽主不见命弟继恭主之遣使奉继恭表随捐入贡有士人林省邹私谓捐曰吾主不事其君不爱其亲不恤其民不敬其神不睦其邻不礼其賔其能久乎【闽谏议大夫黄讽以昶淫暴与妻子辞诀入谏昶欲杖之讽曰臣若迷阙不忠死亦无怨直言被杖臣不受也乃黜为民】   晋建邺都置彰徳永清军徙澶州城   杨光逺为天雄节度使晋主患其防扈难制桑维翰请分天雄之众加光逺西京留守兼河阳节度使光逺由是怨望密以赂自诉于辽养部曲千余人常蓄异志晋遂建邺都于广晋府置彰徳军于相州以澶卫隶之置永清军于贝州以博冀隶之澶州旧治顿邱晋主虑辽为后世之患遣刘继勲徙澶州城跨徳胜津【注见前】以高行周为邺都留守王廷【处存之孙】为彰徳节度使王周【邺都人】为永清节度使   晋聴公私自铸钱   敇聴公私自铸铜钱无得杂以铅鐡每十钱重一两以天福元宝为文惟禁私作铜器【既而私钱多用铅锡小弱缺薄敇皆禁之专令官司自铸】   故吴主杨溥卒   唐主废朝二十七日追諡曰睿皇帝   【已晋天福四年闽王曦永隆元年是亥嵗南唐复姓李氏凡五国三镇】春正月唐主徐诰复姓李氏更名昪【皮变反】   唐羣臣屡表请唐主复姓李立唐宗庙唐主从之又请上尊号唐主曰尊号虗美且非古遂不受其后子孙皆踵其法又不以外戚辅政宦官不得预事皆他国所不及也仓吏岁终献羡余万石唐主曰出纳有数茍非掊民刻军安得羡余邪改太祖庙号曰义祖为李氏考妣发哀斩衰居庐如初丧礼朝夕临凡五十四日诏国事委齐王璟详决惟军旅以闻唐主更名昪【诏百官议二祖合享礼宋齐邱等议以义祖居七室之东唐主命居高祖于西室太宗次之义祖又次之皆为不祧之主羣臣言义祖诸侯不宜与高祖太宗同享请于太庙正殿后别建庙祀之唐主曰吾自幼托身义祖向非义祖有功于吴朕安得启比中兴之业羣臣乃不敢言唐主欲祖吴王恪或曰恪诛死不若祖郑王元懿唐主命有司考二王苗裔以吴王孙祎有功祎子岘为宰相遂祖吴王云自岘五世至父荣其名率皆有司所撰 考欧阳修五代史昪自言唐宪宗子建王恪生超超生志为徐州判司志生荣乃自为建王四世孙与通鉴所载不同今并注于此】   三月晋加刘知逺杜重威同平章事   知逺自以有佐命功重威起外戚【重威妻晋主女弟】无大功耻与之同制制下数日杜门不受晋主怒谓赵莹曰知逺坚拒制命可落军权令归私第莹拜请曰陛下昔在晋阳兵不过五千为唐兵十余万所攻危于朝露非知逺心如金石岂能成大业奈何以小过弃之窃恐此语外闻非所以彰人君之大度也晋主意乃解命和凝诣知逺第谕旨知逺惶恐起拜受   夏四月晋废枢密院   梁以来军国大政天子多与崇政枢密使议之宰相受成命行制敕讲典故治文事而已晋主惩安重诲专横即位之初但命桑维翰兼枢密使及刘处让为枢密使奏对多不称防防处让遭母丧废枢密院以印付中书院事皆委宰相分判然勲臣近习不知大体习于故事毎欲复之   晋加楚王希范为天策上将军   唐主迁故吴主杨氏之族于泰州【本海陵县南唐升泰州今属扬州府】唐人迁让皇之族于泰州号永宁宫防卫甚严【故太子琏自请退居永宁一夕大醉卒于舟中唐主追封农郡王】   秋七月庚子朔日食   晋以桑维翰为彰徳节度使   杨光逺疏平章事桑维翰迁除不公与民争利晋主不得已出维翰镇相州   晋以王廷为义武节度使   初王处直子威避王都之难奔辽至是辽主遣使来言请使威袭父土地晋主辞以中国之法必自刺史团防序迁乃至节度请遣威至此渐加进用辽主怒曰尔自节度使为天子亦有阶级邪晋主恐其滋蔓不已厚赂之请以处直兄孙廷镇易定辽主怒稍解   闽王曦【本名延羲审知少子】弑其主昶而自立称藩于晋   初闽以太祖【闽王审知庙号太祖】元从为拱宸控鹤都及闽主昶立更募壮士为腹心号宸卫都禄赐甚厚二都怨望将作乱昶好为长夜之饮彊羣臣酒醉则令左右伺其过失从弟继隆醉失礼斩之叔父延羲阳为狂愚以避祸昶赐以道士服幽于私第数侮拱宸控鹤军使朱文进【永泰人】连重遇【光山人】二人怨之防北宫火求贼不获昶命重遇将兵扫除余烬士卒苦之又疑重遇知纵火之谋欲诛之内学士陈郯私告重遇重遇帅二都兵迎延羲共攻昶昶与李后如宸卫都比明宸卫战败奉昶及李后出北闗至梧桐岭【在福州府候官北九峯山之一岭也】众稍逃散延羲使兄子继业将兵追之及于村舎醉而缢之并李后及诸子皆死延羲自称闽国王更名曦遣商人间道奉表称藩于晋   八月晋以冯道守司徒兼侍中   诏中书知印止委上相由是事无巨细悉委于道晋主尝访以军谋对曰征伐大事在圣心独断臣书生惟知谨守歴代成规而已晋主然之宠遇无比   晋以吴越王元瓘为天下兵马元帅   晋以唐许王从益为郇国公   从益尚幼李后【晋主后即唐明宗女】养于宫中奉王淑妃【唐明宗妃】如事母   冬十二月晋禁造佛寺   【庚晋天福五年是子岁凡五国三镇】春二月楚平羣蛮立铜柱于溪州【唐置今湖南永顺府是】   初溪州刺史彭士愁【其先本吉水人后徙溪州遂世官其地】引羣蛮宼辰沣楚王希范遣兵讨平之自是羣蛮服于楚希范自谓伏波之后【马援立铜柱于交阯事见前】以铜五千斤铸柱高一丈二尺入地六尺铭誓状于上立之溪州【马希范铜柱在今永顺府永顺县东与辰州府沅陵县分界】   闽王曦遣兵击其弟延政于建州败绩吴越遣兵救建州   夏五月延政击郤之   曦骄淫苛虐猜忌宗族其弟建州刺史延政积相猜恨欲杀曦所遣监军邺翘【邺通鉴作业史炤曰当作邺风俗通汉有梁令邺鳯】翘奔南镇延政发兵就攻败之曦遣统军使潘师逵吴行真将兵击延政延政求救于吴越吴越王元瓘遣宁国节度使仰仁诠【湖州人】都监使薛万忠将兵救之丞相林鼎【候官人】谏不聴三月师逵分兵出战延政遣兵败之杀师逵其众皆溃行真将士弃营走延政乘胜取永平【唐镇南唐改延平军今福建延平府是】顺昌【唐县今属延平府】二城自是建兵始盛仁诠等兵至延政奉牛酒犒之请班师仁诠等不从延政惧复遣使乞师于曦曦发兵救之遣轻兵絶吴越粮道吴越军食尽延政以兵出击大破之唐主遣使如闽和闽王曦及延政延政遣牙将及女奴持誓书及香炉至福州与曦盟于宣陵【审知墓】然猜恨如故   晋安逺节度使李金全【吐谷浑人】叛降于唐晋遣马全节【字大雅元城人】讨之唐师败绩   先是金全以亲吏胡汉筠为中门使汉筠贪残不法晋主遣廉吏贾仁沼代之且召汉筠汉筠教金全留已而毒杀仁沼至是晋以马全节代金全汉筠绐金全曰进奏吏遣人来言朝廷俟公受代即按贾仁沼死状金全大惧汉筠因説金全自归于唐金全从之晋主命马全节讨之安审晖【审琦之兄】为之副金全奉表请降于唐唐主遣鄂州屯营使李承裕段处恭将兵逆之金全诣唐军承裕入据安州马全节进军与战大破之承裕南走全节入安州审晖追败唐兵段处恭战死虏承裕及其众悉斩之送唐监军杜光业等于大梁晋主曰此曹何罪皆归之光业等至唐唐主以其违命而败不受遗晋主书曰邉校贪功乘便据垒军法朝章彼此不可晋主复遣之唐主令以战舰拒之乃还晋主悉授唐诸将官以其士卒为显义都命旧将刘康领之【金全至金陵唐主待之甚薄晋赠贾仁沼官】   秋七月晋西京留守杨光逺杀太子太傅范延光延光请归河阳私第许之延光重载而行光逺利其货且虑为子孙之患奏延光叛臣恐其逃入敌国宜早除之不许请敇延光居西京从之光逺使其子承贵以军士围其第逼令自杀延光曰天子赐我铁劵尔父子何得如此承贵以白刃驱延光挤于河奏云自赴水死晋主知其故惮光逺之彊不敢诘   九月晋罢翰林学士   学士李澣【字日新涛之弟】轻薄多酒失晋主恶而罢之并其职于中书舎人   晋以杨光逺为平卢节度使   光逺入朝帝欲徙之他镇谓光逺曰围魏之役卿左右皆有功尚未之赏今当各除一州以荣之因以其将校数人为刺史徙光逺镇青州   冬十二月晋以闽王曦为闽国王   【辛晋天福六年是丑岁凡五国三镇】春正月吐谷浑降晋不受   初晋主割鴈门之北以赂辽由是吐谷浑皆属辽苦其贪虐思归中国成徳节度使安重荣复诱之于是部落千余帐来奔辽主大怒遣使来让晋主遣兵逐之使还故土   闽以王延政为富沙王【胡三省曰建州有富沙驿】   延政请于闽王曦欲以建州为威武军自为节度使曦以建州为镇安军延政为节度使封富沙王延政改镇安曰镇武而称之   夏四月唐遣使如晋   唐主遣通事舎人欧阳遇如晋求假道以通辽不许【自黄巢以来天下血战数十年然后诸国各有分土兵革稍息及唐主即位江淮丰稔兵食有余羣臣争言北方多难宜出兵恢复旧彊唐主曰吾少长军旅见兵之为民害深矣不忍复言使彼民安则吾民亦安矣又何求马汉主遣使如唐谋共取楚分其地唐主不许】   六月晋成徳节度使安重荣执辽使者上表请伐辽重荣耻臣辽见其使者必箕踞慢骂或潜遣人杀之辽以为让晋主为之逊谢六月重荣执辽使拽刺遣轻骑掠幽州南境上表称吐谷浑等各帅部众归附党项等亦纳契丹【诏表疏奏仍因当日原文称契丹説具前】告牒言为虏所陵暴愿自备十万众与晋共击之表数千言大抵斥晋主父事契丹竭中国以媚无厌之虏又为书遗朝贵及移藩镇云已勒兵必与契丹决战晋主以重荣方握彊兵不能制甚患之【时邺都留守刘知逺在大梁秦寜节度使桑维翰密上疏曰陛下免于晋阳之难而有天下皆契丹之功不可负也今重荣恃勇轻敌吐谷浑假手复讐皆非国家之利不可聴也今天下粗安疮痍未复静而宁之犹惧不济其可妄动乎契丹与国家恩义非轻信誓甚着彼无间隙而自启衅端就使克之后患愈重万一不克大事去矣议者以岁输缯帛谓之耗蠧有所卑逊谓之屈辱殊不知兵连祸结财力将匮耗蠧孰甚焉武吏功臣过求姑息屈辱孰大焉臣愿陛下训农习战养兵息民俟国无内忧民有余力然后观衅而动则动必有成矣又邺都冨盛国家藩屏今主帅赴阙军府无人乞陛下略加巡幸以杜奸谋晋主谓使者曰朕比日以来烦懑不久今见卿奏如醉醒矣】   闽王曦杀其兄子继业   闽王曦以书招泉州刺史继业还赐死杀其子于泉州自是宗族勲旧相继被诛人不自保諌议大夫黄俊舁榇诣朝堂极谏曦曰老物狂发矣贬之【曦宴羣臣于九龙殿从子继柔不能饮彊之继柔私减其酒曦怒并其赞者杀之曦又尝宴侍臣皆以醉去独翰林学士周维岳在曦曰维岳身甚小何饮酒之多左右曰酒有别肠不必长大曦欣然命捽维岳下殿欲剖视其酒肠或曰杀维岳无人复能侍陛下饮者乃舍之】   秋七月晋以刘知逺为北京留守   晋主忧安重荣防扈以知逺为北京留守【知逺防时为晋阳李氏赘壻尝牧马犯僧田僧执而笞之知逺至首召其僧命之坐慰谕赠遗众心大悦】   闽王曦自称大闽皇   曦自称大闽皇领威武节度与王延政治兵相攻互有胜负镇武判官潘承祐【晋江人】屡请息兵修好延政不从闽主使者至延政对使者语悖慢承祐长跪切諌延政怒顾左右曰判官之肉可食乎承祐不顾声色愈厉   八月晋以杜重威为御营使   冯道李崧屡荐重威以为御营使代刘知逺知逺由是恨二相重威所至黩货民多逃亡尝出过市谓左右曰人言我驱尽百姓何市人之多也   晋主如邺都   晋主至邺都以诏谕安重荣曰吾因契丹得天下尔因吾致富贵吾不敢忘徳尔乃忘之何邪今吾以天下臣之尔欲以一镇抗之不亦难乎宜审思之无取后悔重荣得诏愈骄闻山南东道节度使安从进有异志阴遣使与之通谋   吴越王钱元瓘卒子佐【字元祐】嗣【元瓘诸子名今从欧史辑】   先是吴越大火焚烧宫室殆尽元瓘惊惧遂发狂疾【或劝唐主乘取之唐主曰奈何利人之灾遣使唁之且赒其乏】及是元瓘卒将吏以元瓘遗命承制以佐为节度使佐好书礼士躬勤政务发摘奸伏人不能欺民有献嘉禾者佐问仓吏今蓄积防何对曰十年王曰然则军食足矣可以寛吾民乃命复其境内税三年   河决滑州   冬十月晋刘知逺招纳吐谷浑白承福等徙之内地知逺遣亲将郭威以诏指説吐谷浑酋长白承福令去安重荣归朝廷威曰敌惟利是嗜安鐡胡止以袍袴赂之今欲其来莫若重赂乃可致耳知逺从之承福帅众归知逺知逺处之太原岚石【岚州唐置今大原府岚县是石州亦唐置今分州府永宁州是】之问表领大同节度使收精骑以麾下达靼契苾亦不附安重荣重荣势大沮   闽王曦称帝   十一月晋山南东道节度使安从进举兵反   晋主之发大梁也和凝请曰车驾已行安从进必反请密留空名宣敕十数通付留守郑王重贵闻变则书诸将名遣击之从之十一月从进举兵重贵遣高行周宋彦筠【滑州人】张从恩讨之从进攻邓州节度使安审晖拒之从进退至花山【在南阳府唐县南质实释为安陆之花山误】遇张从恩兵不意其至之速合战大败奔还襄州   唐定田税   唐主分遣使者按行民田以肥瘠定其租民间称其平允自是江淮调兵兴役及他赋敛皆以税钱为率久而用之【唐主性节俭常蹑蒲履盥颒用铁盎暑则寝于青葛惟左右使令惟老丑宫人服饰粗略死国事者虽士卒皆给禄三年勤于聴政以夜继昼先如江都及还不复宴乐颇伤躁急内侍王绍顔上书以为今春以来羣臣获罪者众中外疑惧唐主手诏释其所以然令绍顔告谕中外】   十二月晋安重荣反晋遣杜重威击败之   安重荣闻安从进反遂集境内饥民数万南向邺都声言将入朝晋主闻之以杜重威为招讨使马全节副之重威与重荣遇于宗城西南再击之不动惧欲退指挥使王重曰兵家忌退镇之精兵尽在中军请公分鋭士击其左右翼重为公直冲其中军彼必狼狈重威从之镇人稍却官军乘之镇人大溃重荣走还婴城自守镇人战及冻死者二万余人已而晋师入镇州执重荣斩之晋主函其首送于辽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六十八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六十九   五季   【壬晋天福七年六月晋王室娄立汉寅刘珹光天元年是嵗□□国三镇】春正月晋以杜重威为顺国【欧史纲目俱作顺徳今依通鉴】节度使   安重荣既诛晋改镇州成徳军为恒州顺国军以杜重威为节度使重威奉王瑜【范阳人】为副使瑜为重敛于民恒人不胜其苦   二月唐以宋齐邱知尚书省寻罢之   齐邱固求豫政事唐主聴入中书又求领尚书乃以齐邱知尚书省事亲吏夏昌图盗官钱三千缗齐邱判贷其死唐主大怒斩昌图齐邱称疾请罢从之   夏四月晋贬张彦泽【突厥部人徙太原】为龙武大将军   彦泽先为彰义【泾州军号】节度使杀其掌书记张式【决口剖心断其四支】式父铎诣阙讼寃晋主以河阳帅王周代彦泽镇泾州彦泽还至陜获亡将杨洪乘醉断其手足而斩之王周奏彦泽在镇不法二十六条民防亡者五千余户彦泽既至晋主以其有军功释不问谏议大夫郑受益【从谠兄子】上言彦泽凶残无所忌惮见闻之人无不切齿而陛下一无诘让中外皆言陛下受其献马百匹聴其如是窃为陛下惜此恶名乞正彦泽罪法以湔洗圣徳疏奏留中刑部郎中李涛等伏阁极论彦泽罪语甚切至敕彦泽削一阶降爵一级涛复与两省及御史台官伏门奏请论如法晋主召涛面谕之涛端笏前廹殿陛论辩声色俱厉晋主怒连叱之涛不退晋主曰朕已许彦泽不死涛曰陛下许彦泽不死不可负不知范延光鐡劵安在晋主拂衣起入禁中既而有是命   汉主防殂子玢立   汉主防寝疾以其子秦王洪度晋王洪熙皆骄恣少子越王洪昌【防诸子名俱依欧史辑】孝谨有智识与右仆射王翷谋【防曰吾子孙不肖后世如鼠入牛角当渐小尔因泣下歔欷】欲出洪度洪熙而立洪昌会崇文使萧益入问疾以其事访之益曰立嫡以长违之必乱乃止【防为人辩察多权术好自矜大尝谓中国天子为洛州刺史穷奢极丽悉聚南海珍宝以为玉堂珠殿困刑惨酷有灌鼻割舌支解刳剔炮炙烹蒸之法或聚毒蛇水中以罪人投之谓之水狱每视杀人则不胜其喜不觉朶颐垂涎吥呷人以为真蛟蜃也末年尤精忌以士人多为子孙计故专任宦者由是其国宦者大盛】及殂洪度即位更名玢以洪熙辅政   五月唐以宋齐邱为镇南节度使   齐邱既罢不复朝谒唐主遣夀王景遂劳问许镇洪州始入朝唐主与之宴酒酣齐邱曰陛下中兴臣之力也奈何忘之唐主怒曰公以游客干朕今为三公亦足矣齐邱曰臣为游客时陛下乃偏禆耳明日唐主手诏谢之曰朕之褊性子嵩所知少相亲老相怨可乎乃以齐邱镇洪州   六月晋主敬瑭殂兄子齐王重贵立【是为晋出帝】   辽主以晋招纳吐谷浑遣使来让晋主忧悒成疾一旦冯道独对晋主命幼子重睿出拜之又令宦者抱置道懐中葢欲道辅立之六月晋主殂【时晋主在邺都殂于保昌殿】道与侍卫马歩都虞候景延广议以国家多难宜立长君乃奉齐王重贵为嗣是日即位延广始用事禁人偶语初髙祖【晋主敬瑭庙号髙祖】疾亟有防召刘知逺入辅政晋主重贵寝之知逺由是怨   秋七月闽富沙王延政攻汀州不克归败福州兵于尤口【尤汉口也在延平府南平县南】   汉循州盗张遇贤作乱   有神降于博罗县【秦置今属惠州府】民家县吏张遇贤事之甚谨时循州盗贼羣起莫相统一共祷其神神大言曰张遇贤当为汝主于是羣帅共奉遇贤为主攻掠海隅遇贤年少无他方畧诸将但告进退而已汉主遣越王洪昌循王供杲讨之战不利为贼所围指挥使陈道庠【端州人】等力战救之得免东方州县多为遇贤所防【后遇贤为汉所败告于神神曰取虞州则大事可成遇贤遂趣防州唐将违缟白昌裕屡破之遇贤祷于神神不从言其党大惧执遇贤以降斩于金陵市边镐升州人白昌裕州人】   八月晋讨襄州拔之安从进伏诛   髙行周围襄州逾年不下奉国军都虞候王清【字去瑕曲周人】曰贼城已危我师已老民力已困不早逼之尚何俟乎与指挥使刘词【字好谦元城人】帅众先登拔之从进举族自焚   冬十一月晋复行官卖盐法   先是河南北诸州官自卖海盐岁収緍钱十七万人散蚕盐【所以襄茧】敛民钱言事者称民坐私贩盐抵罪者众不若听民自贩而岁以官所卖钱直敛于民谓之食盐钱髙祖从之俄而盐价顿贱毎斤至十钱至是三司使董遇欲増求羡利而难于骤变前法乃重征盐商过者七钱留卖者十钱由是盐商殆絶而官复自卖其食盐钱敛之如故   十二月闽以李仁遇同平章事   仁遇闽主曦之甥也年少美姿容得幸于曦以为左仆射与吏部侍郎李光凖并同平章事【曦滛侈无度资用不给国计使陈匡范增算商之法以献曦大悦曰匡范人中宝也已而岁入不登其数乃借于民以足之匡范以忧死曦后知其借于民也剖棺断尸弃之冰中泉州刺史余廷英贪秽畧人子女事觉下吏廷英献买宴钱万缗曦召见曰宴已买矣皇后贡物安在廷英复献钱于后未几遂以廷英为相于是校书郎陈光逸上书陈曦大悲五十事曦怒杀之】   【癸晋天福八年南唐李璟保大元年殷王廷政天徳夘元年南汉刘晟干和元年是岁并殷凡六国三镇】春二月晋主还东都【晋主即位于邺都及是始还汴】   晋主之初即位也大臣议奉表称臣告哀于契丹景延广请致书称孙而不称臣李崧曰陛下如此他日必躬擐甲胄与辽战于时悔无益矣延广固争冯道依违其间晋主卒从延广议辽主大怒遣使来责让延广复以不逊语答之辽卢龙节度使赵延寿欲代晋帝中国屡説辽主击晋辽主颇然之晋主闻辽将南侵还东京然犹与辽问遗相往来无虚月   唐主昪殂   唐宣城王景逹刚毅开爽唐主爱之屡欲以为嗣宋齐邱亟称其才唐主以璟年长而止尝如璟宫遇璟亲调乐器大怒数日防子景逷母种氏有宠乘间言景逷可为嗣唐主怒曰子有过父训之常事也国家大计女子何得预知即命嫁之【方士献丹饵之浸成躁急羣臣奏事往往暴怒然有论辩中理者亦敛容谢之问道士王栖霞何道可致太平对曰王者治心治身乃治国家今陛下尚未能去饥嗔饱喜何论太平凡所赐予皆不受】驾部郎中冯延己【本彭城人徙歙州】为齐王掌书记性倾巧与宋齐邱及陈觉相结又有魏岑者亦在齐府给事中常梦锡【字孟图扶风人】屡言觉延己岑皆佞邪小人不宜侍东宫司门郎中萧俨【庐陵人】亦表觉奸囬乱政唐主颇悟未及去防疽发背疾亟太医吴廷裕遣亲信召齐王璟入侍疾唐主谓曰吾饵金石始欲益寿乃更伤生汝宜戒之是夕殂秘不发防下制以齐王监国孙晟恐冯延已等用事欲称遣诏令太后临朝称制翰林学士李贻业【蔚从曾孙】曰先帝常云妇人预政乱之本也安肯自为厉阶此必近习奸人之诈也且嗣君春秋已长明徳着闻公何得遽为亡国之言若果宣行吾必对百官毁之晟乃止   闽富沙王延政称帝于建州国号殷   延政称帝以潘承祐为吏部尚书杨思恭【建阳人】为兵部尚书【未几以承祐同平章事思恭迁仆射録军国事】国小民贫军旅不息思恭以善聚敛得幸増田畆山泽之税至于鱼盐蔬果无不倍徴国人谓之杨剥皮已而承祐上书陈十事首以兄弟相攻为言延政大怒削承祐官爵放归私第   三月唐主璟立   唐主即位大赦改元秘书郎韩熙载请俟逾年改元不从唐主为人谦谨不名大臣数延公卿论政体李建勲谓人曰主上寛仁大度优于先帝但性习未定茍旁无正人恐不能守先帝之业耳【宋齐邱待陈觉素厚唐主亦以为才委任之冯延巳延鲁魏岑皆依附觉与查文徽更相汲引侵蠧政事唐人谓之五鬼 冯延鲁字叔文延己之弟一名谧查文徽字先慎休宁人】   汉晋王洪熙杀其主玢而自立更名晟   汉主玢骄奢不亲政事居防无礼左右忤意辄死无敢諌者惟越王洪昌及内常侍吴懐恩屡谏不听常猜忌诸弟晋王洪熙欲图之乃盛饰声妓娯悦其意以成其恶玢好手洪熙令指挥使陈道庠引力士刘思潮等五人习手洪熙与诸王宴而观之至夕大醉洪熙使道庠思潮等掖汉主因拉杀之洪熙即位更名晟以洪昌为大尉道庠等皆受赏赐甚厚【晟既立国中议论汹汹循王洪杲请斩刘思潮等以谢中外不从思潮等诬洪杲谋反杀之于是晟欲尽杀诸弟以越王洪昌贤而得众先遣盗刺杀之其后诸弟洪泽等俱见杀而刘思潮等亦被诛】   夏四月戊申朔日食   秋七月晋遣使括民谷   诏以年饥国用不足分遣使者六十余人于诸道括民谷   唐主立其弟景遂为齐王景逹为燕王   唐主縁烈祖【李升庙号烈祖】意以景遂为诸道兵马元帅徙封齐王居东宫景逹为副元帅徙封燕王宣告中外约以传位景遂景逹固辞不许景遂自誓必不敢为嗣更其字曰退身人立景逷为保宁王宋太后怨种夫人屡欲害景逷唐主力保全之   九月晋执辽回图使【回图务之使也主典互市回图务注见前】乔荣既而归之初河阳牙将乔荣从赵延寿入辽辽以为回图使往来贩易于晋置邸大梁至是景延广説晋主囚荣于狱凡辽人贩易在晋境者皆杀之夺其货大臣皆言辽不可负乃释荣慰赐而归之荣辞延广延广大言曰归语而主先帝为北朝所立故称臣奉表今上乃中国所立所以降志于北朝者正以不敢忘先帝盟约故耳为隣称孙足矣无称臣之理翁怒则来战孙有十万横磨劎足以相待他日为孙所败取笑天下毋悔也荣欲为异时据騐乃曰公所言颇多惧有遗忘愿记之纸墨延广命吏书其语以授之荣具以白辽主辽主大怒南侵之志始决晋使如辽者皆絷之桑维翰屡请逊辞以谢辽主每为延广所沮晋以延广有定防功宠冠羣臣又总宿卫兵故大臣莫能与之争河东节度使刘知逺知延广必召兵而不敢言但益募兵増置十余军以备辽   冬十月晋主立其叔母冯氏为后   初髙祖爱少弟重飬以为子娶冯蒙【定州安喜人】女为其妇重早卒冯夫人寡居有美色晋主初立纳之至是立以为后颇预政事兄玉【字景臣】时为盐铁判官擢为端明殿学士与议政事   十二月晋杨光逺诱辽南侵   初晋髙祖以马三百借平庐节度使杨光逺景延广以诏命取之光逺怒密告于辽以晋境大饥乘此攻之一举可取赵延寿亦劝之辽主乃集兵五万使延寿将之经畧中国曰若得之当立汝为帝延寿信之为尽力朝廷颇闻其谋遣使城南乐及徳清军【晋置故城在今大名府清丰县西北】徴近道兵以备之   唐以宋齐邱为青阳【唐县今属池州府】公遣归九华   唐侍中周宗年老谨恭中书令宋齐邱树党倾之宗泣诉于唐主唐主由是薄齐邱齐邱忿怼表乞归九华旧隐唐主知其诈一表即从之仍赐号九华先生封青阳公齐邱乃治大第于青阳服御将吏皆如王公而愤邑益甚   晋旱水蝗民大饥   是岁晋境春夏旱秋冬水蝗大起原野山谷城郭庐舍皆满竹木叶俱尽重以官括民谷使者督责严急不留其食有坐匿谷抵死者县令往往纳印自劾去民馁死者数十万口流亡不可胜数朝廷以恒定饥甚独不括民谷杜威【即杜重威避晋主讳去重】奏请如例用判官王绪谋检索殆尽得百万斛威止奏三十万斛余皆入其家又令判官李沼称贷于民复满百万斛阖境苦之定州吏欲援例为奏节度使马全节不许曰吾为观察使【节度兼观察】职在养民岂忍效彼所为乎   楚作九龙殿   楚王希范奢欲无厌务穷侈靡作九龙殿刻沉香为八龙餙以金宝抱柱相向希范居中自言身一龙也【先是楚地多产金银茶利尤厚故财货丰殖及是用度不足重为赋敛民多逃亡各失其业又用孔目官周陟议令常税之外大县贡米二千斛中千斛小七百斛无米者输布帛天防学士拓拔恒上书曰殿下长深宫之中借已成之业身不知稼穯之劳耳不闻鼔鼙之音驰驱游遨雕墙玉食府库尽矣而浮费益甚百姓困矣而厚敛不息今淮南为仇雠之国番禺懐吞噬之志荆渚日图窥伺溪洞待我姑息谚曰足寒伤心民怨覆国愿罢输水之令诛周陟以詌郡县去不之务减兴作之役无令一旦祸败为四方所笑希范大怒他日请见辞以昼寝桓谓客将曰王逞欲而愎谏吾见其干口飘零无日矣希范益怒遂终身不复见之】   【甲晋开运元年是岁辰凡六国三镇闽亡】春正月辽克晋贝州权知州事吴峦死之晋遣兵以御辽   辽前锋将赵延寿赵延照【思温之子】将兵南侵逼贝州先是朝廷以贝州水陆要冲多聚刍粟为大军数年之储军校邵珂性凶悖节度使王令温【河间人】黜之珂怨望密遣人亡入辽言贝州易取防令温入朝执政以吴峦权知州事峦至而辽兵至峦书生无爪牙珂请效死峦使将兵守南门自守东门辽主自攻贝州峦悉力拒之烧其攻具殆尽珂引辽军自南门入峦赴井死辽遂破贝州所杀且万人晋以髙行周为都部署与符彦卿皇甫遇【常山人】等将兵御之   唐主敕齐王景遂参决庶政既而罢之   唐主决欲传位于齐燕二王翰林学士冯延己等因之欲隔絶中外以擅权请敕齐王景遂参决庶政百官惟魏岑查文徽得白事余非召对不得见唐主从之国人大骇给事中萧俨上疏极论不报侍卫都虞侯贾崇叩閤求见曰臣事先帝三十年观其延接疏逺孜孜不怠下情犹有不通者陛下新即位所任者何人而顿与羣臣谢絶臣老矣不得复奉顔色因涕泗呜咽唐主感悟遽収前敕【唐主于宫中作髙楼召侍臣观之众皆叹美萧俨曰恨楼下无井唐主问其故对曰以此不及景阳楼耳唐主怒贬于舒州观察使孙晟遣兵防之俨曰俨以谏诤得罪非有他惠昔顾命之际君几危社稷其罪顾不重于俨乎今日反见防邪晟遂罢之】   晋主自将次澶州遣刘知逺杜威张彦泽将兵御辽晋主以景延广为御营使髙行周以前军先发时用兵方畧号令皆出延广延广乘势使气陵侮诸将虽天子亦不能制晋主发东京辽兵至黎阳晋主至澶州辽主屯元城辽别将宼太原刘知逺与白承福合兵击之诏以知逺为招讨使杜威为副使马全节为都虞候遣张彦泽等将兵拒辽于黎阳复遣译者致书于辽求修旧好辽主复书曰已成之势不可改也太原奏破辽伟王于秀容辽兵遁去   二月辽兵渡河晋主遣李守贞【河阳人】等分道击之辽兵败走   晋博州刺史周儒降辽又与杨光逺通情引辽兵自马家口济河营于东岸攻郓州北津以应杨光逺晋遣李守贞皇甫遇梁汉章【应州人】薛懐让【太原人】将兵万人缘河水陆俱进辽兵围髙行周符彦卿及先锋使石公覇于戚城先是景延广令诸将分地而守无得相救行周等告急延广徐白晋主晋主自将救之辽兵解去三将泣诉救兵之缓几不免守贞等至马家口辽遣歩卒万人筑垒散骑兵于其外余兵数万屯河西渡未已晋兵薄之辽骑兵退走晋兵进攻其垒拔之辽兵大败溺死数千人俘斩亦数千人河西之兵恸哭而去由是不敢复东【初辽主得贝州博州皆抚慰其人或拜官赐服章及败于戚城马家口忿患所得民皆杀之由是晋人愤怒戮力争奋】   晋定难节度使李彝殷【彜超之弟】侵辽以救晋   晋诏刘知逺击辽知逺屯乐平【注见前】不进   三月辽侵晋澶州不克引还   辽主伪弃元城去伏精骑于古顿邱【在卫辉府濬县诗送子渉淇至于顿邱即此】以俟晋军与恒定之兵合而击之邺都奏虏已遁去大军欲进追之防霖而止辽人马饥疲赵延寿曰晋军悉在河上畏我锋鋭必不敢前不如即其城下四合攻之夺其浮梁则天下定矣辽主从之三月朔自将兵十余万陈于澶州城北髙行周与战自午至晡互有胜负辽主以精兵当中军而来晋主亦出陈以待之辽主望见晋军之盛谓左右曰杨光逺言晋兵半以馁死今何其多也以精骑左右畧陈晋军不动万弩齐发飞矢蔽地辽兵稍郤两军死者不可胜数昏后辽兵引去辽主帐中小校亡来云辽主已得木书収军北去景延广疑有诈闭壁不敢追辽主北归所过焚掠民物殆尽   闽指挥使朱文进弑其主曦而自立   闽拱宸都指挥使朱文进閤门使连重遇以前弑昶惧国人之讨相与结昏以自固闽主曦心疑之【曦尝因醉杀控鹤指挥使魏从朗从朗朱连之党也又尝酒酣诵白居易诗云惟有人心相对间咫尺之情不能料因举酒属二人二人大惧】曦后李氏悍而酗酒以贤妃尚氏有宠妬之欲弑曦而立其子亚澄使人告文进重遇曰主上殊不平二公奈何防后父李真有疾曦往问之文进重遇使马歩使钱逹弑曦于马上召百官告之曰天厌王氏宜择有徳者立之众莫敢言重遇乃推文进升殿被衮冕帅羣臣北面称臣文进自称闽主悉収王氏宗族五十余人皆杀之以重遇总六军礼部尚书郑元弼抗辞不屈文进杀之殷主延政遣统军使吴成义将兵讨文进不克文进遂称藩于晋晋以为闽国王   晋籍乡兵   毎七户共出兵械资一卒号武定军时兵荒之余复有此扰民不聊生   夏四月晋主还大梁以景延广为西京留守   晋主命髙行周王周留镇澶洲遂还大梁景延广既为上下所恶晋主亦惮之桑维翰引其不救戚城之罪出西京留守以髙行周为侍卫马歩都指挥使延光郁郁不得志日夜纵酒   晋遣使分道括率民财   晋因辽兵屡至国用愈竭复遣使者三十六人分道括率民财各封劎以授之使者多从吏卒携鎻械刀杖入民家大小惊惧求死无地州县吏复因缘为奸河南府出缗钱二十万景延广率三十七万【延广増率十七万欲以入已】留守判官庐亿【字子元河内人】曰公位兼将相富贵极矣今国家不幸府库空竭不得已取于民公何忍复因而求利为子孙之累乎延广慙而止【先是诏以杨光逺叛命兖州修守备节度使安审信以治楼堞为名率民财以寔私藏括率使至赋缗钱十万防审信他出拘其守藏吏指取一囷已满其数】   六月晋太尉侍中冯道罢以桑维翰为中书令兼枢密使   道虽为首相依违两可无所操决或谓晋主曰冯道承平之良相今艰难之际譬如使禅僧飞鹰耳乃以为匡国节度使或又谓晋主曰陛下欲御北狄安天下非桑维翰不可遂复置枢密院以维翰为中书令兼枢密使事无大小悉以委之数月之间朝廷差治   晋滑州河决发民塞之   滑州河决浸汴曹单濮郓五州之境诏大发数道丁夫塞之既塞晋主欲刻碑记其事中书舍人杨昭俭【字仲宝长安人】谏曰陛下刻石记功不若降哀痛之诏染翰颂美不若颁罪已之文晋主乃止   晋以折从逺【折西河大姓从逺字可乆云中人】为府州【唐置今葭州府谷县是】团练使   初晋髙祖割地以赂辽府州与焉防辽欲尽徙河西之民以实辽东州人大恐刺史折从逺因保险拒之及晋与辽絶从逺引兵深入拔十余寨故有是命   晋复置翰林学士   以李慎仪为承防刘温叟【字永龄洛阳人崇望从孙】徐台符【武彊人】李澣范质【字文素宗城人】为学士   秋八月晋以刘知逺为行营都统杜威为招讨使督十三节度使以备辽   桑维翰两秉朝政出杨光逺景延广于外至是一制指挥节度使十五人无敢违者时人服其胆畧时军国多事咨请辐辏维翰随事裁决初若不经思虑人疑其疎畧退而熟议之亦终不能易也然颇任爱憎恩怨必报人亦以是少之【朔方节度使冯晖上章自陈未老可用而制书见遗维翰召学士使为答诏曰非制书忽忘寔以朔方重地非卿无以弹压此欲移卿内地受代亦须竒材晖得诏甚喜辽兵之至也晋主再命刘知逺防兵山东皆不至晋主疑之谓所亲曰太原殊不助朕必有异图至是虽为都统而寔无制之权密谋大计皆不得预知逺亦知见疎但慎事自守而已郭成见知逺有忧色谓知逺曰河东山河险固风俗尚武士多战马静则勤稼穯动则习军旅此覇王之资也何忧乎】   九月庚午朔日食   冬十一月闽泉州牙将留从効【泉州永春人】等诛朱文进所署刺史黄绍颇传首建州   朱文进以其党黄绍颇为泉州刺史散员指挥使留从効谓同列曰文进屠灭王氏遣腹心分据诸州吾属世受王氏恩而交臂事贼一旦富沙王克福州吾属死有余愧众以为然十一月各引军中所善壮士夜饮于从効家从効绐之曰富沙王已平福州密防令吾属讨黄绍颇诸君从吾言富贵可图不然祸且至矣众皆踊跃操白梃逾垣而入执绍颇斩之从効持州印诣王继勲【延正族子】第请主军府凾绍颇首遣副使陈洪进【临淮人家泉州】赍诣建州延政以继勲为泉州刺史从効洪进皆为都指挥使【文进闻黄绍颇死大惧募兵攻泉州从効与战大破之】   十二月晋师围青州杨光逺之子承勲刦其父以降李守贞围青州经时城中食尽辽援兵不至杨光逺遥稽首于辽曰皇帝皇帝误光逺矣其子承勲劝光逺降兾全其族光逺不许承勲斩劝光逺反者判官邱涛等送其首于守贞纵火大噪刦其父出居私第上表待罪开城纳官军【晋以光逺罪大而诸子归命难于顕诛命守贞以便宜从事守贞遣人拉杀光逺以病死闻起复承勲为汝州防御使后辽主入汴责承勲以杀父斩之】   閠月闽人讨杀朱文进传首建州   先是殷主延政遣统军使吴成义帅战舰千艘攻福州防唐遣行营都虞候边镐等以兵击延政屯建阳【唐翰林待诏臧循与枢密副使查文徽同乡里循尝为贾人习知福建山川为文徽尽取建州之防文徽遂表请击延政且言必克唐主从之遣边镐以兵从文徽及循伐殷至葢竹闻泉汀漳三州已降于殷退屯建阳臧循屯邵武为民所执送建州斩之 葢竹镇名在建阳县南建阳晋县今属建宁府邵武三国吴置县宋改军今为府属福建】及是吴成义闻有唐兵诈使人告福州吏民曰唐助我讨贼臣大兵今至矣福人益惧南廊承防林仁翰谓其徒曰吾曹世事王氏今受制贼臣富沙王至何面见之帅其徒三十人被甲趣连重遇第刺杀之斩其首以示众曰富沙王且至汝辈族矣今重遇已死何不亟取文进以赎罪众踊跃从之遂斩文进迎吴成义入城函二首送建州   辽复侵晋   辽复大举侵晋赵延寿引兵先进至邢州晋主欲自拒之防有疾命天平节度使张从恩【太原人】为邺都留守马全节防国节度使安审琦防诸道兵屯邢州武宁节度使赵在礼屯邺都辽主以大兵继至建牙于元氏晋主惮辽之盛诏从恩等引兵稍郤于是忷惧无复部伍委弃器甲所过焚掠比至相州不复能整   【乙晋开运三年是岁凡五巳国三镇殷改称闽而亡】春正月辽兵至相州引还晋主自将追之   诏赵在礼还屯澶州马全节还邺都又遣张彦泽屯黎阳景延广守胡梁渡【在卫辉府滑县东北是】辽侵邢磁洺三州杀掠殆尽入邺都境张从恩马全节安审琦悉兵陈于相州安阳水【即洹水注见前】之南皇甫遇与濮州刺史慕容彦超【吐谷浑部人】将数千骑前觇辽兵至邺都遇辽兵数万遇等且战且郤至榆林店辽兵大至二将谋曰吾属今走死无遗矣乃止布阵自午至未力战百余合相杀伤甚众遇马毙歩战其仆杜知敏以所乘马授之战稍解顾知敏已为辽所擒遇曰知敏义士不可弃也与彦超跃马入阵取知敏而还俄而辽继出新兵来战二将曰吾属势不可走以死报国尔日且暮安阳诸将怪觇兵不还审琦即引骑兵出将救之从恩曰敌众猥至尽吾军恐未足以当之公往何益审琦曰成败天也万一不济当共受之借使敌不南来坐失皇甫太师吾属何顔以见天子遂逾水而进辽兵解去遇等乃得还辽亦引军还其众自相惊曰晋军悉至矣时辽主在邯郸闻之即时北遁晋主疾小愈河北相继告急晋主曰此非安寝之时乃部分诸将为行计马全节等奏据降者言敌众不多宜乘其散归种落大举径袭幽州晋主以为然徴兵诸道下诏亲征发大梁   殷改国号曰闽   闽之故臣共迎殷主延政请归福州改国号曰闽延政以方有唐兵未暇徙都以从子继昌镇福州以指挥使黄仁讽将兵卫之赏林仁翰甚薄仁翰未甞自言其功发两军甲士万五千人诣建州以拒唐【唐兵屯赤岭延政遣仆射杨思恭统军使陈望将兵拒之列栅水南旬除不战唐人不敢逼思恭以延政之命督望战望曰江淮兵精其将习武事国之安危系此一举不可不万全而后动思恭怒望不得已引兵渉水与唐战望败死思恭仅以身免失政大惧婴城自守召众州兵分守要害 赤岭在建宁府崇安县】   二月晋主至澶州诸将引军北上   晋主至澶州马全节等诸军以次北上刘知逺闻之曰中国疲自守恐不足乃横挑彊胡胜之犹有后患况不胜乎   辽克晋祁州【唐末置今属保定府】刺史沈斌【下邳人】死之   辽以羸兵驱牛羊过祁州城下晋刺史沈斌出兵击之辽以精骑夺其门州兵不得还赵延寿引辽兵急攻之斌在城上延寿语之曰使君何不早降斌曰侍中父子失计防身敌庭忍残父母之邦不自愧耻更有骄色何哉沈斌弓折矢尽宁为国家死尔终不效公所为明日城破斌自杀   晋以冯玉为枢密使   晋端明殿学士冯玉宣徽北院使李彦韬【太原人】皆挟恩用事恶桑维翰数毁之晋主欲罢维翰政事李崧刘昫固諌而止维翰请以玉为枢密副使玉殊不平中防以玉为枢密使以分维翰之权【彦韬少事关实为仆夫后髙祖帐下有宠于晋主性纤巧与嬖幸相结以蔽耳目至于升黜将相亦得预议常谓人曰吾不知朝廷设文官何所用且欲澄汰徐当尽去之】   三月闽李仁逹作乱以僧卓俨明称帝闽主延政遣兵讨之   初光州人李仁逹仕闽叛奔建州及朱文进之乱叛奔福州浦城人陈继珣亦叛闽主延政奔福州至是二人不自安王继昌暗弱嗜酒不恤将士将士多怨仁逹与继珣説黄仁讽杀继昌及吴成义仁逹欲自立恐众心未服以雪峯寺僧卓俨明素为众所重相与迎之立以为帝帅将吏北面拜之然犹遣使称藩于晋延政闻之族黄仁讽家命统军使张汉真将水军五千防漳泉兵讨岩明【汉真至福州黄仁讽闻其家夷减开门力战执汉真斩之卓岩明无他方畧但于殿上噀水散豆作诸法事而已李仁逹自判六军诸卫事已而仁逹使人杀仁讽由是兵权尽归之因大阅将士刺杀卓岩明自称威武留后奉表称藩于唐亦遣使入贡于晋唐以仁逹为节度使】   辽还军南下晋都排陈使符彦卿等击之辽兵败走夏四月晋主还大梁   杜威等诸军防于定州攻辽泰州【辽置晋为保州今直保定府是】降之取满城【唐县今属保定府】获辽二千人取遂城【唐县故城在保定府安肃县】赵延寿部曲有降者言辽主还至虎口北【即今古北口在顺天府密云县东北两崖壁立旧有营城据山巅】闻晋取泰州复拥众南向约八万骑计来夕当至威等惧退至阳城【在保定府完县东南后汉书郡国志蒲阴县有阳城即此】辽兵大至晋军与战逐北十余里辽兵逾白沟【河名其上流为巨马河出易州涞水县至定兴新城为白沟河其下流迳雄县为防同河入于淀】而去晋军结陈而南胡骑四合如山诸军力战拒之人马饥乏至白团卫村埋鹿角为行寨辽军围之数重竒兵出寨后断粮道是夕东北风大起营中掘井輙崩人马俱渴至曙风甚辽兵坐奚车【奚人所造之车】中命铁鹞【辽谓精骑曰铁鹞】四面下马防鹿角而入奋短兵以击晋军又顺风纵火扬尘以助其势军士皆愤怒大呼曰都招讨使何不用兵令士卒徒死诸将请出战杜威曰俟风稍缓徐观可否李守贞曰彼众我寡风沙之内莫测多少惟力鬭者胜此风乃助我也若俟风止吾属无类矣即呼曰诸将齐击贼又谓威曰令公善守御守贞以中军决死矣马军排阵使张彦泽召诸将问计皆曰敌得风势宜俟风囬与战都排阵使符彦卿曰与其束手就擒曷若以身狥国乃与张彦泽乐元福【并州晋阳人】及皇甫遇引精骑出西门击之诸将继至辽兵郤数百歩风势益甚昏晦如夜彦卿等拥万余骑横击辽兵呼声动天地辽兵大败而走势如崩山守贞亦令歩兵尽拔鹿角出鬭歩骑俱进逐北二十余里铁鹞既下马苍黄不能复上委弃马伏蔽地辽主乘奚车走十余里追兵急获一槖驼乘之而走诸将请追击之杜威扬言曰逢贼幸不死更索衣囊耶李守贞曰人马渴甚得水足重难以追宼乃退保定州辽主至幽州散兵稍集以军失利杖其酋长各数百诸将引归晋主亦还大梁   五月晋顺国节度使杜威入朝   威乆镇恒州贪残不法又畏懦过甚毎辽数千骑入境威已闭门登陴由是敌无所忌惮属城多为所屠威竟不出一卒救之千里之间暴骨如莾威见所部残为众所怨又畏辽之彊累表求朝不许威不俟报遽委镇入朝桑维翰曰威居常凭恃勲亲邀求姑息及疆埸多事曾无守御之意宜因此时废之庶无后患晋主不悦曰威朕之宻亲必无异志但长公主欲相见耳公勿以为疑维翰自是不敢复言以足疾辞位【先是晋复以邺都为天雄军及是威令长公主白求天雄节钺晋主从之】   六月晋遣使如辽   辽连嵗南侵中国疲于奔命边民涂地辽人畜亦多死国人厌苦之舒噜太后谓辽主曰使汉人为胡主可乎曰不可太后曰然则汝何故欲为汉主曰石氏负恩不可容太后曰汝今虽得汉地不能居也万一蹉跌悔何所及又谓其羣下曰汉儿何得一向眠自古但闻汉和蕃不闻蕃和汉汉儿果能回意我亦何惜与和桑维翰屡劝晋王复请和于辽以纾国患晋主遣使奉表称臣请辽谢过辽主曰使景延广桑维翰自来仍割镇定两道隶我则可和晋以辽主语忿谓其无和意乃止   秋八月甲子朔日食   晋加冯玉同平章事   和凝罢加枢密使冯玉同平章事事无大小悉以委之【晋主自阳城之防谓天下无虞骄侈益甚多造器玩广宫室作织锦楼以织地衣用工数百期年乃成又赏赐优伶无度桑维翰谏曰向者陛下亲御胡防战士重伤者赏不过帛数端今优人一谈一笑称防徃徃赐束帛万钱锦袍银彼战士见之能不觖望士卒解体陛下谁与卫社稷乎不聴冯玉每善承迎益有宠有疾在家晋主谓诸宰相曰自刺史以上俟冯玉出乃得除玉乘势弄权赂遣辐辏朝政益壊】   唐兵防建州闽主延政出降【闽自王审知据福建至延政降唐凡七主合六十年】唐兵围建州既乆建人离心或谓董思安盍早择去就思安曰吾世事王氏危而叛之天下其谁容我众感其言无叛者唐先锋使王建封【上元人】先登遂克建州闽主延政降思安整众奔泉州初唐兵之来建人苦王氏之乱与杨思恭之重敛争伐木开道以迎之至是纵兵焚掠建人大失望【延政至金陵唐主以为羽林大将军斩杨思恭以谢建人以王崇文为永安节度使崇文治以寛简建人遂安】   冬十 一月晋桑维翰罢   初晋主疾未平防正旦枢密使桑维翰遣女仆入宫起居太后因问皇弟睿近读书否冯玉因譛桑维翰有废立之志李守贞李彦韬合谋排之以赵莹柔而易制共荐以代维翰罢维翰政事为开封尹以莹为中书令李崧为枢密使维翰遂称足疾希复朝谒杜絶賔客或谓冯玉曰桑公元老当优以大藩奈何使之尹京亲猥细之务乎玉曰恐其反耳曰儒生安能反玉曰纵不自反恐其教人尔   【丙晋开运三年是午歳凡四国三镇】春正月唐以宋齐邱为太傅   唐齐王景逹府属谢仲宣言于景逹曰宋齐邱先帝布衣之交今弃之草莱不厌众心景达为之言于唐主曰齐邱宿望勿用可也何必弃之以为名唐主乃以齐邱为太傅但奉朝请不预政事   唐以李建勲冯延己同平章事   建勲练习吏事而懦怯少断延己工文辞而狡佞善大言多树朋党水部郎髙越【字仲逺幽州人】上书指延己兄弟过恶唐主怒贬越蕲州司户【初唐主置宣政院于禁中以给事中常梦锡领之専与机密梦锡与中书侍郎严续皆忠直无私唐主谓梦锡曰大臣维严续中立然无才恐不胜其党卿宜左右之未几梦锡罢宣政院续亦出为池州观察使梦锡于是称疾纵酒不复与朝廷事 严续字兴宗可求之子】   二月壬戍朔日食   夏四月唐泉州牙将留从効逐其刺史王继勲而代之从効表闻于唐唐召继勲还金陵以从効为刺史后从効兄从愿复取漳州唐不能制乃建清源军于泉州以从効为节度使从効遂据泉漳【从効勤俭养民部内安治每歳取进士明经谓之秋堂】   晋定州指挥使孙方简【莫州清苑人】叛降辽   定州西北有狼山【在易州西南亦曰郎山其上有西氷及姑姑窝等寨】土人筑堡于山上以避防堡中有佛舍尼孙深意居之以妖术惑众逺近信奉之孙方简及弟行反自言深意之侄事之甚谨深意死方简嗣其术称深意坐化事之如生其徒日滋防晋与辽絶好北边防盗充斥方简行友因帅乡里豪健据城自保辽人入境帅众邀击颇获其军资人挈家往依之者益众遂为羣盗惧为吏所讨乃归欵朝廷朝廷亦资其御防署东北招収指挥使方简邀求不已朝廷小不副其意则举寨降于辽请为乡导以入晋时河北大饥民饥死者所在以万数盗贼蠭起吏不能禁天雄军将刘延翰市马于边方简执之献于辽延翰逃归言方简欲乘中国凶饥引辽南侵宜为之备   六月晋复以冯晖为朔方节度使   初晖在灵武得羌胡心市马期年至五千匹晋朝忌之徙镇邠州又徙陜州歳中入为侍卫都指挥使晖乃厚事冯玉李彦韬复求灵州防胡作乱【党项拓跋彦超最为大族晖在镇留之州下赐予丰厚故诸部不敢为防及将罢镇而纵之王令温代镇不厚抚胡以中国法绳之诸部愁怨皆叛】遂有是命【晖在道击败彦超遂入灵州晖抚绥边部凡十余年恩信大着】   秋七月河决   河决杨刘西入莘县【注见前】广四千里自朝城【注见前】北流【嗣又溢厯亭等处】   八月晋刘知逺杀白承福夷其族   晋主数召承福入朝宴赐甚厚使戍滑州属歳大热遣其部落还太原畜牧多犯法刘知逺无所纵舍部落知朝廷防弱且畏知逺之严谋相与遁归故地有白可乆者位亚承福帅所部先亡归辽知逺与郭威谋曰今天下多事置此属于太原乃腹心之疾也不如去之密表吐谷浑反覆请还于内地晋主遣使发其部落分置诸州知逺遣威诱承福等入居太原城中诬以谋叛杀之合四百口吐谷浑由是遂防   唐攻福州不克   初唐人既克建州欲乘胜取福州唐主不许枢密使陈觉请自往説李仁逹必令入朝宋齐邱亦荐觉可使唐主乃以觉为宣谕使厚赐仁达仁达知其谋见觉词色甚倨觉不敢言入朝事而还自耻无功至建州矫诏发汀建抚信州兵命冯延鲁将之趣福州唐以觉专命大怒羣臣皆言兵业行不可止唐主乃以王崇文为招讨使觉延鲁魏岑为监军使又命留从効王建封以兵防攻福州仁达遣使乞师于吴越吴越王佐令统军使张筠以兵三万救之防唐兵已入福州外郭吴越兵至御之不利唐诸将争功进退不相习仁逹固守第二城攻之不克   冬十月晋遣杜威将兵伐辽十一月至瀛州与辽战不利而还   先是有自幽州来者言赵延寿有意归国【冯王李崧命杜威致书延寿延寿复书乞发大兵接应】至是辽使瀛州刺史刘延祚遗乐寿监军王峦书请举城内附【且言城中遣兵不满千人乞朝廷发轻骑袭之已为内应】峦与杜威屡奏瀛莫乘此可取冯玉李崧信以为然欲发大兵迎赵延寿及延祚与晋主议之以威为都招讨使李守贞为之副赵莹私谓冯李曰杜令国戚贵为将相而所欲未厌心常慊慊岂可复假以兵权必若有事北方不若止任守贞为愈也不从十月下敕榜曰专发大军往平北敌先収瀛莫定安闗南次复幽燕荡平塞北有能擒获辽主者除上镇节度使赏钱万缗绢万匹银万两时自六月积雨至是未止军行及馈运者甚艰苦威守贞防兵于广晋而北行【威屡使公主入奏请益兵由是禁军皆在麾下而宿卫空虚】十一月至瀛州城门洞啓寂若无人威等不敢进闻辽将髙谟翰先已引兵潜出威遣梁汉璋将二千骑追之汉璋败死威等引兵南还   辽大举侵晋十二月晋将王清战死杜威等以兵降辽遣兵入大梁执晋主重贵以归杀桑维翰囚景延广【后晋自髙祖至出帝凡二主合十一年】   辽主大举侵晋趣恒州杜威等闻之将自兾贝而南张彦泽时在恒州引兵防之言辽可破之状威等乃复趣恒州以彦泽为前锋与辽夹滹沱而军辽恐晋军急渡滹沱与恒州合势议引兵还及闻晋军筑垒为持久之计遂不去【威性懦怯偏禆皆节度使但日相承迎置酒作乐罕议军事】磁州刺史李谷説威及李守贞曰今大军去恒州咫尺烟火相望若多以三股木置水中积薪布土其上桥可立成密约城中举火应夜募壮士斫营而入表里合势敌必遁逃诸将皆以为然独威不可遣谷出督懐孟军粮辽以大兵当晋军之前潜遣其将萧翰【一名廸里字罕札逹鲁之子考五代史翰号阿巴入汴后李崧为制姓名曰萧翰辽史外戚表太宗入汴赐后族小汉曰萧翰所载各不同 按廸里旧作敌烈罕札旧作寒真逹鲁旧作敌鲁阿巴旧 作阿鉢以上今并改】将百骑出晋军之后断晋粮道及归路樵采者遇之尽为所掠有逸归者皆称敌众之盛军中忷惧十二月李谷自书密奏具言大军危急之势请幸滑州及发兵守澶州河阳以备奔冲杜威奏请益兵诏悉发守宫禁者得数百人赴之威又遣使告急还为辽所获自是朝廷与军前声问两不相通开封尹桑维翰以国家危在旦夕求见言事晋主方在苑中调鹰辞不见又诣执政言之执政不以为然退谓所亲曰晋氏不血食矣晋主欲自将北征李彦韬谏而止诏以髙行周符彦卿共戍澶州景延广戍河阳指挥使王清言于杜威曰请以歩卒二千为前锋夺桥开道公帅诸军继之得入恒州则无忧矣威许诺遣清与宋彦筠俱进清战甚鋭辽军小却诸将以大小军继之威不许彦筠败走清独帅麾下力战屡请救威竟不遣一骑助之清谓其众曰上将握兵坐观吾辈困急而不救此必有异志吾辈当以死报国尔众感其言莫有退者至暮战不息辽以新兵继之清及士众尽死由是诸军皆夺气辽人遥以兵环晋营军中食尽威与李守贞宋彦筠谋降辽威潜遣腹心诣辽主牙帐邀求重赏辽主绐之曰赵延寿威望素浅恐不能帝中国汝果降者当以汝为之威喜遂定降计伏甲召诸将出降表使署名诸将骇愕聴命命军士出陈于外军士皆踊跃以为且战威亲谕之曰今食尽途穷当为汝曹共求生计因命释甲军士皆恸哭声振原野辽主遣赵延寿衣赭至晋营慰抚士卒亦以褚袍衣威其实皆戏之耳威引辽主至恒州城下顺国节度使王周亦出降【先是辽主屡攻易州刺史郭璘固守拒之辽主每过城下指而叹曰吾能吞并天下而为此人所扼至是遣通事耿崇美至易州诱説其众众皆降璘不能制遂为崇美所杀杜威之降也皇甫遇初不预谋辽主欲遣遇先入大梁遇辞退谓所亲曰吾位为将相败不能死忍复图其主乎至平棘谓从者曰吾不食累日矣何面目复南行遂扼吭而死 郭璘邢州人】辽主引兵而南杜威将降兵以从遣张彦泽将二千骑先取大梁以通事傅住児为都监彦泽倍道疾驱夜渡白马津晋主召李崧冯玉李彦韬入禁中计事欲诏刘知逺发兵入援明日彦泽自封邱门斩闗而入城中大扰晋主于宫中起火自携劎驱后宫赴火为亲军将薛超【辽州平城人】所持俄而彦泽传辽主与太后书慰抚之且召桑维翰景延广晋主乃命灭火与后妃聚泣召范质草降表【表称孙男臣重贵祸至神感运尽天亡今与太后及妻冯氏举族而防待罪遣男延煦延宝奉国宝出迎太后亦上表□所妇李氏□】傅住儿入宣辽主命晋主脱黄袍服素衫拜受左右皆掩泣使召张彦泽欲与计事彦泽微笑不应以晋主命召桑维翰维翰至天街遇李崧驻马语未毕有军吏于马前揖维翰赴侍卫司维翰知不免顾谓崧曰侍中当国今日国亡反令维翰死之何也崧有愧色彦泽倨坐见维翰维翰责之曰公领大镇握强兵何乃负恩至此彦泽无以应遣兵守之【彦泽自谓有功于辽旂帜皆题赤心为主见者笑之中书舍人李涛谓人曰吾与其逃于沟渎而不免不若徃见之乃投刺谓彦泽曰上疏请杀太尉人李涛谨来请死彦泽欣然接之谓涛曰舍人惧乎涛曰涛今日之惧亦犹足下昔年之惧也向促髙祖用涛言事安至此彦泽大笑命酒饮之涛引满而去旁若无人 李涛请诛彦泽事具前】彦泽迁晋主于开封府顷刻不得留见者流涕晋主悉以内库金珠自随彦泽曰此物不可匿也晋主悉归之亦分以遗彦泽彦泽遣指挥使李筠以兵守晋主内外不通所上辽主表章皆先示彦泽然后敢发晋主使取内库帛主者不与曰此非帝物也求酒于李筠筠亦辞不进欲见李彦韬彦韬亦不往冯玉佞彦泽求自送傅国寳兾辽复任用彦泽杀桑维翰以加颈白辽主云具自经辽主命厚抚其家髙行周符彦卿皆诣辽降辽主赐晋主手诏曰孙勿忧必使汝有噉饭之所又以所献传国宝非真诘之晋主奏顷王从珂自焚旧传国寳不知所在此宝先帝所为羣臣备知乃止有司欲使晋主衔璧牵羊大臣舆榇迎于郊外辽主曰吾遣竒兵取大梁非受降也不许又诏晋文武羣僚一切如故朝廷制度并用汉礼遣兵趣河阳捕景延广延广见辽主于封邱辽主诘之曰致两主失欢皆汝所为也十万横磨劎安在召乔荣使相辨证延广初不服荣以纸所记语示之乃服延广伏地请死乃锁之   【丁二月汉髙祖刘知逺立仍称晋天福十二年未六月改号汉是歳晋亡汉兴凡四国三镇】春正月辽主徳光入大梁杀张彦泽景延广自杀   正月朔百官遥辞晋主于城北乃易素服纱防迎辽主伏路侧请罪辽主命起改服抚慰之晋主太后迎于封邱门外辽主辞不见遂入门民皆惊走辽主遣通事谕之曰我亦人也汝曹勿惧防当使汝曹苏息我无心南来汉兵引我至此耳至明徳门下马拜而后入日暮复出屯于赤冈【在开封府城东北】先是张彦泽与晋閤门使髙勲不恊及引辽入汴杀勲叔父及弟至是勲诉于辽辽主亦怒彦泽剽掠京城鎻之百姓争投牒疏彦泽罪遂与傅住儿俱斩北市仍命髙勲监刑彦泽前所杀士大夫子孙皆绖杖号哭诟骂以杖扑之勲命剖其心以祭死者市人争破脑取髓脔其肉而食之辽送景延广归其国宿陈桥【驿名今为镇在开封府祥符县东北】夜扼吭而死   辽封晋主重贵为负义侯徙之黄龙府【故城在今奉天府开原县辽史地理志黄龙府本渤海扶余府太祖征渤海还至此有黄龙见城上故名后废】   辽主使迁晋主及其家人于封禅寺以兵守之数遣使存问时雪连旬外无供亿上下冻馁太后使人谓寺僧曰吾尝于此饭僧数万今日独无一人相念邪僧辞以敌意难测不敢献食晋主隂祈守者乃相得食既而辽命迁之黄龙府【考通鉴以黄龙为即慕容氏之和龙城盖因南史谓北燕冯氏为黄龙国故引之不知燕之和龙在辽水之西辽之黄龙在混同江之南其地相去甚逺南史所谓黄龙国者葢亦一时漫语未尝实指其地不得引以为据也】   辽以李崧为枢密使冯道为太傅晋诸藩镇皆降辽主引兵入宫诸门皆以辽兵守卫磔犬悬羊皮为厌胜谓晋羣臣曰自今不修甲兵不市战马轻赋省役天下太平矣改服中国衣冠百官起居皆如旧制赵延寿张砺共荐李崧防冯道自邓州入朝辽主素闻二人名皆礼重之以崧为太子太师充枢密使道守太傅于枢密院祗候【道之入朝也辽主诮之曰尔是何等老子对曰无才无徳痴顽老子辽主喜又尝问曰天下百姓如何救得道为俳语以对曰此时佛出救不得惟皇帝救得时人善其言】辽主遣使以诏赐晋之藩镇诸藩镇争上表称臣惟彰义节度使史匡威【建塘之子】据泾州拒辽而雄武节度使何重建以秦阶成州降蜀   辽分遣晋降卒还营   初杜重威【重威在晋避晋主讳名威至是复旧名】既以晋军降辽辽主悉収其铠杖贮恒州驱马归其国遣重威将其众从已而南及河恐其为变欲悉以胡骑拥而纳之河流或谋曰晋兵在他所者尚多彼闻降者尽死必皆拒命不若且抚之徐思其防辽主乃使重威以其众屯陈桥会乆雪冻馁咸怨重威重威毎出道旁人皆骂之辽主犹欲诛晋兵赵延寿説之【延寿曰皇帝亲冒矢石以取晋国欲自有之乎将为他人取之乎辽主变色曰朕举国征南五年不觧甲仅能得之岂为他人乎延寿曰晋国南有唐西有蜀常为讐敌东西数千里常以兵戌之南方署湿上国之人不能居也他日车驾北归无兵守之吴蜀必相与乗虚入冦如此岂非为他人取之乎辽主曰然则奈何延寿曰陈桥降卒分以戌边则吴蜀不能为患矣辽主曰昔吾失于断割悉以唐兵授晋既而反为仇讐今幸入吾手岂可复留以为后患乎延寿曰向留晋兵不质其妻子故有此忧今若悉徙其家于恒朔每嵗分番使戍南边何忧其为变乎】辽主悦由是陈桥兵始得免分遣还营   故晋主重贵发大梁   晋主与太后安太妃冯后及弟睿子延煦延寳俱北迁从者百余人辽遣三百骑援送又遣赵莹冯玊李彦韬与之俱在涂供馈不继或时絶食旧臣无敢进谒者独磁州刺史李谷迎谒于路倾赀以献晋主至中度桥【旧在正定府城东南跨滹沱河上】见杜重威寨叹曰天乎我家何负为此贼所破恸哭而去   辽纵兵大掠遣使括借士民钱帛   辽主广受四方贡献大纵酒作乐赵延寿请给上国兵食辽主曰吾国无此法乃纵胡骑四出剽掠谓之打草谷丁壮毙于锋刃老弱委于沟壑自东西两畿及郑滑曹濮数百里间财畜殆尽辽主谓判三司刘防曰辽兵应有优赐速宜营办时府库空竭防请括借都城士民钱帛又分遣使者数十人诣诸州括借皆廹以严诛民不聊生其实无所颁给皆蓄之内库欲辇归其国由是内外怨愤始患苦辽皆思逐之矣   晋刘知逺遣使奉表于辽   初晋主忌河东节度使北平主刘知逺以为北面行营都统知逺因之广募士卒又得吐谷浑财畜由是富强步骑至五万人晋主与辽结怨知逺知其必危而未尝论谏辽屡深入知逺初无邀遮入援之志及闻辽主入汴乃分兵守四境遣客将王峻【字秀峰安阳人】奉表称臣辽主赐诏褒美亲加儿字于知逺姓名之士仍赐以木拐辽法以优礼大臣如汉赐几杖之比【既而辽主以知逺观望不至使谓曰汝不事南朝又不事北朝意欲何所俟邪孔目官郭威言于知逺曰敌恨深矣王峻言契丹贪残失人心必不能乆有中国或劝知逺举兵进取知逺曰用兵当随时剖宜今契丹新据京邑未有他变岂可轻动且观其所利止于得财货财货既足必将北去况冰雪已消势难久留宜待其去然后取之可以万全 王峻刘知逺各言契丹仍依当日原文书説具前】   荆南节度使髙从诲遣使入贡于辽又遣使诣河东劝进唐主立其弟景遂为太弟   唐主立其弟齐王景遂为皇太弟徙景逹为齐王子兾为燕王【景遂甞与宫寮燕集賛善大夫张易有所规谏景遂方与客传玩玊杯弗之顾易怒曰殿下重寳而轻士取杯抵地碎之众皆失色景遂饮容谢之待易益厚景达性刚直唐主尝与宗室近臣饮冯延已延鲁魏岑陈觉辈极倾謟之态景达屡呵责之复极言谏唐主以不宜亲近侫臣延已以二弟立非己意欲以虚言徳之当宴东宫阳□□景逹背曰尔不可忘我景逹大怒入白唐主请斩之唐主论觧乃止张易谓景逹曰羣小交构祸福所系殿下力未能去数面折之使彼惧而为备何所不至自是毎游宴景逹多辞疾不预张易字简能掖县人】   唐遣使如辽   唐主遣使贺辽灭晋且请诣长安修复诸陵辽主不许而晋密州刺史皇甫晖棣州刺史王建皆避辽帅众奔唐淮北贼帅多请命于唐唐史馆修撰韩熈载上疏曰陛下恢复祖业今也其时若敌人北归中原有主则未易图也时方连兵福州未暇北顾唐人皆以为恨唐主亦悔之   二月辽行朝贺礼大赦以赵延寿为中京留守   辽主召晋百官问曰中国之俗异于吾国吾欲择一人君之如何皆曰夷夏之心皆愿推戴皇帝二月朔辽主服通天冠绛纱袍登正殿设乐县仪卫于庭百官朝贺下制称大辽防同十年大赦赵延寿以辽主负约心怏怏乞为皇太子辽主曰皇太子当以天子儿为之岂燕王所可为也因令为延寿迁官时辽以恒州为中京张砺奏拟延寿中京留守事大丞相録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辽主取笔涂去録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而行之   晋刘知逺称帝于晋阳   河东将佐劝知逺称尊号以号令四方知逺不许闻晋主北迁声言欲出兵井陉迎归晋阳命指挥使史肇【字化源郑州荣泽人】集诸军告以出师之期军士皆曰今天下无主主天下者非我王而谁宜先正位号然后出师争呼万歳不已知逺曰敌势尚强吾军威未振当且建功业士卒何知命左右遏止之郭威与都押衙杨邠【魏州冠氏人】入説知逺曰此天意也王不乘此取之人心一移则反受其咎矣知逺从之遂即位自言未忍改晋国又恶开运之名乃更称天福十二年诏诸道为辽括率钱帛者皆罢之   晋主知逺自将迎故晋主重贵至寿阳【晋县今属山西平定州】而还刘知逺自将东迎故晋主至寿阳闻已过数日乃留兵戍承天军【注见前】而还故晋主既出塞辽人无复供给至锦州【辽置今为府属奉天】令拜按巴坚墓故晋主不胜屈辱泣曰薛超误我冯后求毒药欲与故晋主俱自杀不果   晋遣贼帅梁晖袭取相州杀辽守兵   辽主闻知逺即位遣耿崇美守泽潞髙唐英守相州崔廷勲守河阳以控扼要害时辽主多以其子弟及亲信为节度刺史不通政事华人之狡狯者多往依其麾下教之妄作民不堪命于是所在相聚为盗多者数万人少者不减千百滏阳贼帅梁晖有众数百送欵晋阳磁州刺史李谷宻表令晖袭相州晖侦知髙唐英未至夜遣壮士逾城啓关纳众杀辽兵数百据州自称留后己而陜晋潞州皆杀辽使者奉表诣晋阳   晋主知逺还晋阳   知逺还至晋阳议率民财以赏将士夫人李氏谏曰陛下因河东创大业未有以恵泽其民而先夺其生生之资殆非新天子所以救民之意也请悉出宫中所有以劳军虽复不厚人无怨言知逺从之中外大悦   澶州贼帅王琼攻辽将朗乌【旧作郎五今改正】不克而死镇寜节度使耶律朗乌性残虐澶州人苦之贼帅王琼帅其徒千余人围朗乌于牙城辽主闻之惧遣兵救之琼败死然辽主自是无久留河南之意矣   辽以李从益为许王   唐王淑妃与郇公从益居洛阳赵延夀夫人明宗女也淑妃诣大梁防礼辽主见而拜之曰吾嫂也以从益为许王复归于洛   辽以张砺和凝同平章事   羣盗防宋亳宻州   东方羣盗大起防宋亳宻三州辽主谓左右曰我不知中国之人难制如此亟遣防宁安审琦武寜符彦卿等归镇   三月朔辽行入閤礼【唐故事天子正殿谓之衙衙有仗便殿谓之閤其御便殿也自正衙唤仗由閤而入百官俟朝者因随之入见谓之入閤】   辽主服赭袍坐崇元殿百官行入閤礼   晋主知逺遣使安集农民保山谷避辽者   辽以萧翰为宣武节度使   辽主谓晋百官曰天时向暑吾难久留欲暂至上国省太后乃以汴州为宣武军以萧翰为节度使翰舒噜太后之兄子其妹复为辽主后自翰以萧为姓于是辽后族皆称萧氏【説已具前】   呉越复遣兵救福州撃败唐兵遂取福州   呉越遣余安将水军救福州至白虾浦【即白龙江别名在福州府城南】海岸泥淖湏布竹箦乃可行唐军聚而射之箦不得施冯延鲁欲纵其登岸而尽杀禆将孟坚之曰浙兵至此已久求一战而不可得若聼其登岸彼必致死于我其锋不可当安能尽杀乎不聼呉越兵既登岸大呼奋击延鲁弃众而走孟坚战死城中兵亦出夹撃唐兵大破之唐军烧营而遁死者二万余人委弃资械数十万府库为之耗竭余安引兵入福州李仁达举所部授之【后仁达为吴越戍将所杀夷其族】   辽主徳光发大梁   辽主发大梁晋文武诸司诸军吏卒从者皆数千人宫女宦官数百人尽载府库之实以行谓宣徽使髙勲曰吾在上国以射猎为乐至此令人悒悒今得归死无恨矣【至相州梁晖乗城拒守辽攻之及城街尽杀城中男子驱其妇女而北遗民仅七百人而髑髅至十余万辽主见所过城邑邱墟谓羣臣曰致中国如此皆燕王之罪也顾张砺曰汝亦有力焉】   晋王知逺以其弟崇为太原尹【刘崇有太原始此】   夏四月晋以刘信【汉主从弟】史肇为侍卫指挥使杨邠为枢宻使郭威为副使王章【魏州南乐人】为三司使   晋以苏逢吉【京兆长安人】苏禹珪【宻州人】同平章事   时制度草创皆出逄吉然素不学问与禹珪同在中书决事多违旧制而逢吉尤纳贿赂谤者讙沸   晋以折从阮为永安节度使   从逺入朝更名从阮【避晋主名也】置永安军于府州【注见前】以从阮为节度使   辽侵潞州晋遣史肇救之郑谦守忻代阎万进【井州人】守岚宪【宪州唐末置治楼烦故城在今忻州静乐县】   辽昭义节度使耿崇美屯泽州将攻潞州晋主遣史肇将兵救之又以郑谦为忻代都部署阎万进为岚宪都制置使知逺闻辽主北归欲经畧河南故以肇为前驱而遣二人出北方以分辽兵势   晋以武行徳【太原榆次人】为河阳节度使   辽以船载晋铠杖泝河归国命寕国都虞侯武行徳部送之至河阴行徳与将士谋曰敌势不能乆留中国不若共逐其党坚守河阳以俟天命之所归者而臣之众以为然即相与杀辽监军使防崔廷勲以兵送耿崇美之潞州行徳遂乘虚入据河阳遣弟行友奉蜡表诣晋阳晋主以行德为河阳节度使【辽主闻之叹曰我有三失宜天下之叛我也诸道括钱一失也令上国人打革谷二失也不早遣诸节度使还镇三失也】   唐流陈觉于蕲州冯延鲁于舒州   唐主以矫诏败军皆陈觉冯延鲁之罪议斩二人以谢中外御史中丞江文蔚【字君章建安人】对仗弹冯延已魏岑曰延已延鲁岑觉四人皆阴狡弄权壅蔽聪明排斥忠良引用羣小今觉延鲁虽伏辜而延已岑犹在同罪异诛人心疑惑唐主以文蔚言太过怒贬江州司士防军流觉于蕲州延鲁于舒州【知制诏徐史馆修撰韩载上疏曰觉延鲁罪不容诛但齐邱延已为之陈请故陛下赦之擅兴者不罪则疆场有生事者矣防师者防存则行陈无効死者矣请行显戮以重军威不从但罢延已为太弟少保贬岑太子洗马熈载屡言宋齐邱党与必为祸乱齐邱奏熈载嗜酒猖狂贬和州司土参军 徐字鼎臣扬州广陵人】   辽主徳光殂赵延夀入恒州自称权知南朝军国事辽王至临城得疾至杀狐林【在正定府栾城县西北王防□曰村民于林中射狐杀之因名】而殂国人剖其腹实盐数斗载之北去晋人谓之帝羓赵延夀恨辽主负约即日引兵入恒州辽永康王鄂约【东丹王托允子托允入中国曰李賛华为唐废帝所杀鄂约立追谥让国皇帝按鄂约旧作兀欲今改正】以兵继入辽诸将宻议奉以为主延   夀不知自称受辽皇帝遗诏权知南朝军国事所以供给鄂约与诸将同鄂约衔之【辽主防至国舒噜太后不哭曰待诸部寕一如故则□汝矣】   五月辽鄂约执赵延夀而自立   鄂约召延夀及张砺等饮鄂约妻素以兄事延夀从容谓曰妹自上国来寜欲见之乎延夀与俱入良久鄂约出谓砺等曰燕王谋反适已锁之矣又曰先帝在汴时遗我一筹许我知南朝军国近者临崩别无遗诏而燕王擅自知南朝军国岂理邪后数日集番汉之臣于府署宣辽主遗制即皇帝位既而鄂约以徳光有子在国已以兄子袭位又无舒噜太后之命内不自安乃勒兵归以满逹勒【徳光从弟 旧作麻答今改正】为中京留守【鄂约之即位举哀成服寻即易去以见羣臣不复行防歌吹之声不絶于内及归晋文武吏卒皆留恒州独以后□宦者教坊自随】   晋以刘崇为北都留守   晋主知逺集羣臣议进取诸将咸请出师井陉攻取镇魏知逺欲自石会【闗名注见前】趋上党郭威曰辽主虽死党众犹盛各据坚城我出河北兵少路迂傍无应援若羣盗合势共撃我军粮饷路絶此危道也上党山路险澁粟少民残无以供亿亦不可由近者陜晋相继欵附引兵从之万无一失不出两旬洛汴定矣知逺曰卿言是也诏谕诸道以太原尹崇为北京留守   楚王希范卒【谥文昭】弟希广【字徳丕】嗣   希广希范之母弟也性谨顺希范爱之使判内外诸司事希范卒将佐议所立张少敌袁友防以武平节度使知永州事希蕚最长请立之刘彦瑫李皋皆欲立希广拓防恒曰三十郎居长请遣使以礼让之不然必起争端彦瑫等不从称希范遗命共立希广少敌退而叹曰祸其始此乎与拓防恒皆称疾不出   晋主知逺发太原出晋绛   晋史肇克泽州辽将崔廷勲等遁去   肇攻泽州刺史翟令竒固守不下知逺以肇兵少欲召还使问之肇曰兵已及此势如破竹可进不可退乃遣李万超説令竒令竒降崔廷勲耿崇美奚王伊喇拥众北遁辽人在河南者相继引去【肇为人沈毅寡言御众严慗制校小不从命立挝杀之士卒所过犯民田及系马于树者皆斩军中惕息莫敢犯令故所向必克知逺自晋阳安行及汴兵不血刃皆肇力也知逺由是倚重之】   辽将萧翰刦李从益称帝于大梁遂北走从益避位翰闻刘知逺拥兵而南欲北归恐中国无主必大乱已不得从容而去时唐许王从益与王淑妃在洛阳翰矫辽主命以从益知南朝军国事召已赴恒州淑妃从益匿于徽陵下宫不得已而出翰立以为帝帅诸酋长拜之百官谒见淑妃淑妃泣曰吾母子单弱如此而为诸公所推是祸吾家也翰留燕兵千人为从益卫而行【从益遣使召髙行周武行徳皆不至淑妃惧召大臣谋之曰吾母子为萧翰所逼分当灭亡诸公无罪冝早迎新主自求多福勿以吾母子为意众惑其言不忍去或曰令集诸营与燕兵并力坚守一月北救必至淑妃曰吾母子亡国之余安敢与人争天下若新主见察当知我无所负今更为计画则祸及他人阖城涂炭终何益乎众犹欲拒守三司使刘审交曰城中公私穷竭遗民无几若复受围一月无噍类矣愿诸公勿复言一从太妃处分 刘审交字求益幽州文安人】从益乃用赵逺翟光邺防称梁王知军国事遣使奉表称臣迎知逺仍出居私第【萧翰至恒州与满逹勒以铁骑围张砺之第执而锁之砺抗声曰欲杀即杀奚以锁为是夕愤恚而死】   六月呉越王佐卒【谥忠献】弟倧嗣   晋主知逺入洛阳遣使杀李从益   知逺至洛阳汴州百官奉表来迎谕以受辽补署者皆勿自疑聚其告牒而焚之命郑州防御使郭从义【沙陀部人家太原】先入大梁清宫宻令杀李从益及王淑妃淑妃且死曰吾儿何罪而死何不留之使每嵗寒食以一盂麦饭洒明宗陵乎闻者泣下   晋主知逺入大梁诸镇多降始改国号曰汉   知逺发洛阳枢宻院使魏仁浦【字道济卫州没人】自辽逃归郭威问以兵数及故事仁浦强记精敏威由是亲任之知逺至大梁晋之藩镇相继来降复以汴州为东京改国曰汉仍称天福年曰余未忍亡晋也   辽主鄂约幽其祖母于木叶山【注见前】   辽舒噜太后闻鄂约自立大怒发兵拒之鄂约以伟王为前锋相遇于石桥太后以李彦韬【时从晋主北迁太后麾下】为排陈使彦韬迎防于伟王太后兵败鄂约幽太后于按巴坚墓改元天禄自称天授皇帝慕中华风俗多用晋臣而荒于酒色轻慢诸酋长由是国人不附诸部数叛故数年之中不暇南侵   唐以李金全为北面招讨使   唐主闻辽主徳光殂萧翰弃大梁去下诏曰乃眷中原本朝故地以金全为北面行营招讨使议经畧北方闻汉已入大梁还不敢出兵   秋七月汉以杜重威为归徳节度使重威拒命汉发兵讨之   重威自以防辽负中国内常疑惧移镇制下拒而不受遣子质于满达勒求援满达勒遣其将杨衮将辽兵千五百人及幽州兵赴之诏削夺重威官爵以髙行周为招讨使慕容彦超副之以讨重威【时兵荒之余公私匮竭王章白汉主罢不急之务省无益之费以奉军用度充赡】   闰月汉立髙祖世祖及四亲庙   恒州将何福进【河南人】李荣【太原人】逐辽将满达勒遣使降汉   满达勒贪猾残忍民间珍货美女必夺取之又捕村民诬以为盗披面抉目焚炙而杀之常疑汉兵稍稍废省又损其食以饲胡兵众心怨愤闻汉主入大梁皆有南归之志前颍州防御使何福进控鹤指挥使李荣潜结军中壮士夺守门者兵因哭入府据甲库召汉兵及市人结铠仗焚牙门与辽人战荣召诸将并力指挥使白再荣【史不详何所人】狐疑军吏逼之不得已而行诸将继至烟火四起鼓噪震地满达勒等大惊载寳货家属走保北城而汉兵无所统壹贪狡者乘乱剽掠懦者窜匿八月朔辽人自北门入势复振汉民死者二千余前磁州刺史李谷恐事不济请冯道等至战所慰勉士卒士卒争自奋会日暮有村民数千噪于城外欲夺辽宝货妇女众惧而北遁满逹勒崔廷勲皆奔定州与义武耶律忠【即朗乌】合冯道等四出安抚兵民以再荣位在福进等上乃以为权知留后具以状闻且请援兵汉主遣飞龙使李彦从将兵赴之【再荣贪虐汉人尝事满逹勒者皆拘之以取其财恒人谓之白满逹勒已而汉以再装为成徳留后寻为节度使逾年始以何福进李荣为刺史】   八月汉制盗贼母问贜多少皆死   时四方盗贼多朝廷患之故重其法仍分命使者逐捕   楚王希广以其兄希蕚守朗州   希广庶弟希崇性狡险隂遗希蕚书言刘彦瑫等违先王之命废长立少以激怒之希蕚来奔丧彦瑫白希广遣指挥使周延诲等将水军逆之不聼入希蕚求还延诲劝希广杀之希广曰吾何忍杀兄寜分潭朗而治之乃厚赠希蕚遣还朗州希崇甞为希蕚诇希广语言动作悉以告之约为内应   荆南袭汉襄郢不克   初荆南介居湖南岭南之间地狭兵弱自武信王季兴时诸道入贡过其境者多掠夺其货币及诸道诘让加兵不得已复归之及从诲立唐晋辽汉更据中原南汉闽呉蜀皆称帝从诲利其赐于所向称臣诸国贱之谓之髙无赖   九月汉以窦贞固【字体仁同州白水人】李涛同平章事   初汉主与窦贞固俱事晋髙祖雅相知重及即位欲以为相问苏逢吉其次谁可者逄吉与李涛善同荐之防髙行周慕容彦超共讨杜重威彦超欲急攻城行周欲缓之以待其行周女为重威子妇彦超扬言行周以女故爱贼不攻由是二将不协汉主恐生他变欲自将击重威意未决涛上疏请亲征汉主大悦以涛有宰相器制贞固涛并同平章事诏幸澶魏劳军   冬十月汉晋昌节度使赵匡赞【字元辅】叛降于蜀   匡賛延夀之子也恐不为汉所容遣使降蜀   汉主如澶魏劳军十一月杜重威出降   汉主至邺都城下舍于髙行周营行周言曰城中食未尽急攻徒杀士卒未易克不若缓之彼食尽自溃汉主然之慕容彦超数因事陵轹行周行周泣诉于执政苏逢吉杨邠密以白汉主汉主命二臣和解之又召彦超于帐中责之且使诣行周谢初辽留幽州兵千五百人戍汴汉主至尽杀之于繁台【在开封府祥符县东南九域志本梁孝王吹台其后有繁姓居其侧人遂以姓呼之】之下至是张琏将幽州兵二千助重威汉主遣人招谕许以不死琏曰繁台之卒何罪而戮今守此以死为期耳由是城乆不下十一月重威食竭力尽开门出降城中馁死者什七八张琏先邀朝廷信誓诏许以归乡里及出降杀之郭威请杀重威牙将百余人并重威家赀籍之以赏战士从之以重威为太傅重威每出入路人徃徃掷瓦砾诟之   十二月汉主之子开封尹承训卒   承训孝友忠厚逹于从政人皆惜之   汉主还大梁   汉鳯翔节度使侯益【汾州平遥人】叛降于蜀   呉越统军使胡进思废其君倧而立其弟俶【字文徳】倧性刚严统军使胡进思恃迎立功干预政事倧恶之有所谋议数靣折之进思恨怒不自安倧与指挥使何承训谋逐之承训反以谋告进思进思作乱帅亲兵戎服入见倧叱之不退猝愕【言倧仓猝惊愕】趋入义和院进思锁其门矫称王命告中外云猝得风疾传位于俶因帅诸将迎俶于私第称倧之命承制授俶镇海镇东节度使俶曰能全吾兄乃敢承命不然当避贤路进思许之俶始视事【俶迁倧于衣锦军遣都头薛温将亲兵卫之戒之曰若有非常处分皆非吾意当以死拒之既而何承训请诛胡进思俶恶其反覆杀之进思屡劝俶杀倧俶不许进思诈以王命宻令薛温害之温不徒进思乃夜遣其党二人逾垣而入倧阖戸大呼温闻之率众而入毙二人于庭中以告俶俶大惊曰全吾兄汝之力也由是益忌进思进思忧惧疽发背死】   【戊汉干祐元年二月帝承申祐立是嵗几四国三镇】春正月汉遣将军王景崇【邢州人】等经畧闗中   汉主以赵匡赞侯益与蜀兵共为冦患之会回鹘入贡诉称为党项所阻乞兵应接诏将军王景崇齐藏珍将禁军数千赴之因使之经畧关西【晋昌节度判官李恕久在赵延夀幕下延夀使之佐匡赞匡赞将入蜀恕谏曰汉家新得天下方务招怀若谢蜀归朝必保富贵入蜀非全计也匡赞乃遣恕奉表请入朝景崇等未行而恕至汉主许之侯益亦请赴圣夀节上夀景崇等将行帝召入卧内敕之曰二人之心皆未可知尔至彼彼此入朝则勿问若尚迁延顾望当以便宜从事】   汉主更名暠   赵匡赞侯益叛蜀还汉王景崇等击蜀兵败之   赵匡赞不俟李恕反命已离长安王景崇等至长安闻蜀兵已入秦川发本道及赵匡赞牙兵千余人同拒之恐牙兵亡逸欲文其靣微露风防军校赵思绾【魏州人】首请自文靣以帅下景崇悦齐藏珍窃言曰思绾凶暴难制不如杀之景崇不聼蜀将李廷珪闻匡賛已入朝欲引归景崇邀败之张防钊至寳鸡侯益拒之防钊夜遁景崇追败之于散闗   汉主暠殂杜重威伏诛周王承祐立   汉主大渐杨邠忌侍卫指挥使刘信立遣之镇信不得奉辞泣而去汉主召苏逢吉杨邠史肇郭威入受顾命曰承祐防弱后事托在卿辈又曰善防重威是日殂逢吉等秘不发防下诏称重威父子因朕小疾谤议摇众皆斩之磔尸于市市人争啖其肉二月立皇子承祐为周王有顷发防周王即位   三月汉史肇以母防起复加兼侍中   肇遭防不数日自出朝参故有是命   汉以侯益为开封尹   侯益入朝汉主问何故召蜀兵益曰臣欲诱致而杀之耳汉主哂之益富于财厚赂执政及史肇等遂以益行开封尹   汉徴鳯翔兵诣阙行至长安军校赵思绾据城作乱侯益盛毁王景崇于朝言其恣横景崇不自安会诏遣供奉官王益如鳯翔徴赵匡賛牙兵诣阙赵思绾等甚惧景崇因以言激之至长安节度副使安友规出迎益思绾前白曰壕寨使已定舍舘于城东将士欲各入城挈家诣城东宿友规等然之思绾等既入城即大噪持白梃入府开库取铠仗友规等皆逃去思绾遂据城集城中少年得四千余人旬日间战守之具皆备景崇讽鳯翔吏民表已知军府事朝廷患之以王守恩【建立之子】为永兴【时改晋昌军为永兴】节度使赵晖为鳯翔节度使以景崇为邠州留后   汉复以孙方简为义武节度使辽将朗乌满逹勒掠定州而遁   初辽以孙方简为义武节度使及北归徙方简大同方简怨恚不受命帅其党三千人保狼山故寨辽攻之不克未防遣使归汉汉主复其旧官使扞辽朗乌闻邺都平常惧华人为变与满逹勒等焚掠定州悉驱其人弃城北去方简自狼山帅其众数百还据定州奏以弟行友为易州刺史方遇为泰州刺史毎辽人南侵兄弟奔命辽颇畏之于是晋末州县陥辽者皆复为汉有矣【满逹勒至其国辽主鸩杀之】   汉李涛罢   蘓逢吉等迁补官吏杨邠以为虚费国用所奏多抑之逢吉等不恱李涛等上疏言今闗西纷扰外御为急且二枢宻官虽贵而家未富宜授以要害大镇枢机之务在陛下目前易以裁决逢吉禹珪皆可委也杨邠郭威闻之见太后泣诉太后怒以让汉主汉主因以诘贵宰相涛曰此疏臣独为之他人无预乃罢涛政事   汉防国节度使李守贞反   始守贞闻杜重威死而惧隂有异志自以尝有战功素好施得士卒心汉室新造天子年少初立执政皆后进有轻朝廷之志乃招纳亡命治城堑缮甲兵昼夜不息门下僧总伦以术媚守贞言其必为天子守贞信之会赵思绾据长安奉表献御衣于守贞守贞乃自称秦王遣其骁将王继勲【陜州平陆人】将兵西据潼闗   夏四月汉以杨邠同平章事郭威为枢宻使   汉主与左右谋以太后怒李涛离间欲更进用二枢宻以明非已意左右亦疾二蘓之専欲夺其权共劝之制以邠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枢密使如故郭威为枢密使自是政事尽决于邠   汉遣郭从义讨赵思绾白文珂王峻讨李守贞   五月河决鱼池【即鱼池口在卫辉府滑县西南】   六月戊寅朔日食   汉王景崇叛降于蜀   景崇迁延不之邠州阅集鳯翔丁壮诈言讨赵思绾仍牒邠州会兵至是降蜀亦受李守贞官爵   秋七月蜀以王招逺【成都人】知枢密院事   招逺防以僧童从其师入府蜀髙袓【孟知祥庙号】爱其敏慧令给事蜀主左右至是委以机务府库金帛皆恣其取与不复会计   八月汉河东节度使刘崇表募兵备辽   初髙袓镇河东崇与郭威争权有隙及威执政崇忧之判官郑珙【青州人】劝崇为自全计崇遂表募兵四指挥自是选募勇士招纳亡命缮甲兵实府库罢上供财赋皆以备辽为名朝廷诏令多不禀承   汉以郭威为西面招慰安抚使   汉自河中永兴鳯翔三镇拒命已遣诸将讨之乆无功汉主患之欲遣重臣临督以郭威为西面军前招慰安抚使诸军皆受节度威问防于冯道道曰守贞自谓旧将为士卒所附愿公勿爱官物以赐士卒则夺其所恃矣威从之由是众心始附于威   汉郭威督诸将围李守贞于河中   郭威与诸将议攻讨诸将欲先取长安鳯翔镇国节度使彦琦【代州雁门人】曰今三叛连衡推守贞为主守贞亡则两镇自破矣若舍近而攻逺万一王赵拒吾前守贞掎吾后此危道也威善之于是威自陕州白文珂刘词自同州常思自潼闗三道攻河中【威抚养士卒与同苦乐小有功輙厚赏之微有伤常亲视之士无贤不肖有所陈唘皆温辞已而受之违忤不怒小不责由是将卒咸归心焉】诸将欲急攻城威曰守贞前朝宿将健鬬好施屡立战功况城临大河楼堞完固未易轻也不若且设长围而守之乃发民夫二万使白文珂帅之刳长濠筑连城列队伍而围之偃旗仆鼓但循河多设火铺连延数十里番歩卒以守之遣水军舣舟于岸防有潜徃来者无不擒之于是守贞如坐网中矣   冬十月汉赵晖围王景崇于鳯翔蜀遣兵救之不克景崇遣兵出西门赵晖击破之遂取西闗城景崇退守大城晖堑而围之数挑战不出晖遣千余人潜擐甲执兵效蜀旗帜循南山而下令诸军声言蜀兵至矣景崇果遣兵数千出迎晖设伏掩撃尽殪之自是景崇不敢出蜀主遣安思谦将兵救鳯翔思谦遣申贵将兵二千设伏于竹林以兵数百压寳鸡而陈汉兵逐之遇伏而败蜀兵进屯渭水汉益兵五千戍宝鸡思谦引还【既而景崇复告急于蜀蜀主再遣思议救之思谦进屯散闗击败汉兵赵晖告急于郭威自住赴之互华威州开蜀兵以食尽引去遂还】   荆南节度使髙从诲卒以其子保融【字徳长】知留后十一月汉杀其太子太傅李崧灭其家   初汉髙袓入大梁冯道及崧皆在真定髙祖以道第赐苏禹珪崧第赐苏逢吉崧第中瘗藏之物及洛阳别业逢吉尽有之及崧归朝自以形迹孤危事汉权臣甚谨而二弟屿防时乗酒出怨言逢吉闻而恶之翰林学士陶谷【字秀寔邠州新平人本姓唐避晋祖讳攻焉】先为崧所引用复从而譛之汉法既严而史肇尤残忍及三叛连兵羣情震动肇廵逻京城得罪人不问情法何如皆専杀不请虽奸盗屏迹而寃死者甚众李屿仆夫葛延遇被屿杖责遂与苏逢吉之仆李澄谋上变告屿谋反逢吉召崧送侍卫狱屿自诬云与兄弟及家僮二十人谋作乱又遣人结李守贞召契丹兵及具狱上逢吉取笔改二十字为五十字诏诛崧兄弟家属仍厚赏延遇等时人无不寃之自是士民家皆畏惮仆隶往往为所胁制【延遇澄后周广顺初始伏诛】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六十九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七十   五季   【己汉干祐二年是酉嵗凡四国三镇】春二月汉以静州【本靖邉军五代时改置故城在今绥徳州米脂县】定难军   汉诏以静州定难军李彜殷上表谢彞殷以中原多故有轻傲之志汉人故以恩泽羁縻之【李氏世据银夏渐以桀骜遂成宋时继迁之叛】   辽迁故晋主重贵于建州【本唐昌黎县辽置州后迁冶永霸县故城在今锦州府锦县】晋李太后诣辽主请依汉人城寨之侧给田耕桑以自赡辽主许之并晋主迁于建州未至安太妃卒于路遗令焚骨南向飏之既至建州得田五十余顷今従者耕以给食顷之辽主徳光之子舒噜遣骑取晋主宠姬赵氏聂氏而去   夏四月太白昼见   民有仰视之者为逻卒所获史肇腰斩之   五月赵思绾遣使请降于汉汉郭従义寻诱杀人初思绾少时求为左骑卫大将军李肃【肃建人前为晋昌节度副使】仆肃不纳曰是人目乱而语诞他日必为叛臣肃妻张氏【全义之女】曰君今拒之后且为患乃以金帛遗之及思绾据长安肃居城中思绾数就见之拜伏如故礼肃曰是子亟来且汚我欲自杀张氏曰曷若劝之归国防长安城中食尽【思绾好食人肝又好以酒吞人胆及城中食尽取妇女幼稚为军粮毎犒军辄屠数百人计穷不知所出】思绾向肃问自全之防肃乃与判官程让能说思绾曰公本与国家无嫌但惧罪耳今若翻然改图自可不失富贵思绾従之遣使请降于汉汉以为华州留后已而思绾迁延收敛财贿三改行期郭従义疑之密白郭威召思绾酌别因执之及其部曲三百人皆斩于市   六月癸酉朔日食   秋七月汉郭威克河中李守贞自杀   先是守贞出兵攻长围郭威击败之擒其将魏延朗王继勲以众降威乘其离散督诸军百道攻之及是克其外郭守贞与妻子自焚威入城获其子崇玉及所署将相国师总伦等送大梁磔于市【威□守贞文书得朝臣藩镇交通书词意悖逆欲奏之秘书郎王溥谏曰魑魅乘夜争出见日自消愿一切焚之以安反仄威従之王溥字齐物并州祁人】   八月汉郭威以白文珂为西京留守   西京留守王守恩性贪鄙専事聚敛【丧车非输钱不得出城下至抒厠行乞之人不免课率或縦麾下令盗人财有富室娶妇守恩与俳优数人往为贺客得银数铤而返抒厠抒除厠溷之贱人】郭威自河中还过洛守恩肩舆出迎威怒以为慢已不见即以头子【即堂帖】命白文珂代守恩朝廷不之问【守恩归至大梁广为贡献厚赂权贵亦竟不获罪】   楚马希萼攻潭州不克   希萼调丁壮作战舰将攻潭州马希广闻之曰朗州吾兄也不可与争当以国让之而已刘彦瑫固争以为不可乃以王赟部署战棹大破其兵追希萼将及之希广遣使召之曰勿伤吾兄赟引兵还希萼遁去【希萼之举兵也其妻苑氏谏曰兄弟相攻胜负皆为人笑不聴及败苑氏泣曰祸将至矣余不忍见也赴井而死希萼弟希瞻为静江节度使以希萼希广交战屡遣使谏止不従知终覆族疽发背死】   九月汉加郭威侍中威请加恩将相藩镇従之   威至大梁入见劳赐甚厚辞曰臣将兵在外凡镇安京师供亿兵食皆诸大臣居中者之力也臣安敢独膺此赐请徧赏之乃徧赐宰相【窦贞固苏逢吉苏禹珪】枢密【杨邠】宣徽【王峻吴防裕】三司【王章】侍卫【史肇】九人【与威而九】如一加威兼侍中史肇中书令窦贞固司徒苏逢吉司空苏禹珪杨邠仆射诸大臣议以执政既溥加恩恐藩镇觖望亦徧加恩有差【议者以郭威不専有其功推以分人信为美矣而国家爵位以一人而覃及天下不亦滥乎】   冬十月吴越募民垦田   吴越王俶募民能垦荒田者勿收其税由是境内无弃田或请纠民遗丁以増赋俶仗之国门国人皆恱   十二月汉赵晖攻鳯翔王景崇自杀   赵晖急攻鳯翔周璨谓王景崇曰蒲雍已平蜀儿不足恃不如降也景崇曰善吾更思之后数日外攻转急景崇自焚死诸将乃降【三叛既平汉主浸骄縦时与飞龙使后匡赞茶酒使郭允明狎昵为廋辞丑语太后屡戒之太常卿张昭上言宜亲近儒臣讲习经训皆不聴 复姓匡赞瑕邱人郭允明太原人廋辞隐语也张昭即眧逺避汉祖讳改焉】   【庚汉干祐三年是嵗戌四国三镇汉亡】春正月汉遣使收瘗河中凤翔遗骸   时有僧已聚二十万矣   汉汝州防御使刘审交卒   汝州吏民诣阙上书以审交有仁政乞留葬汝州得奉事其邱垄许之州人为立祠嵗时享之【冯道曰吾尝为刘君僚佐观其为政无以逾人非能减其租赋除其徭役也但推公亷慈爱之心以行之耳此亦众人所能为但众人不为而刘君独为之故汝人爱之如此使天下二千石皆效其所为何患得民不如刘君哉】   夏四月汉以郭威为邺都留守枢密使如故   汉人以辽将南侵议以郭威镇邺都使督诸将备之史肇欲威仍领枢密使苏逢吉以为故事无之肇曰领枢密使则可以便宜従事诸军畏服号令行矣汉主従之仍诏河北甲兵钱粮但见郭威文书立皆禀应肇怨逢吉异议逢吉曰以内制外顺也今反以外制内其可乎自是将相始有隙【既而朝贵会饮肇举大觞属成厉声曰昨日廷议一何异同今日为弟饮之逢吉与杨邠亦举觞曰是国家之事何足介意肇又厉声曰安定国家在长鎗大剑安用毛锥王章曰无毛锥财赋何从可出毛锥盖言笔也他日王章复置酒酒酣为手势令肇不能为客省使阎晋卿在坐次屡敎之逢吉戏曰坐有姓阎人何爱罚爵肇妻阎氏故酒家倡也意逢吉讥已大怒以丑语诟逢吉欲殴之逢吉起去肇索剑欲追之杨邠哭止之曰苏公宰相若杀之置天子何地愿熟思之于是将相如水火汉主使宣徽使王峻置酒和解之不能得】   汉以郭荣为贵州刺史【贵州隋置今广西浔州府贵县是五代时地属南汉郭荣以天雄牙将遥领刺史】   荣本姓柴父守礼【邢州龙冈人】郭威之妻兄也威未有子时养以为子【荣即周世宗始见此】   五月汉以折徳扆【従阮之子】为府州练使   时従阮举族入朝故有是命   郭威赴邺   威辞行言于汉主曰太后従先帝久多歴天下事陛下富于春秋有事宜禀其敎而行之亲近忠直放逺谗邪善恶之间所宜明审苏逢吉杨邠史肇皆先帝旧臣愿陛下推心任之至于疆场之事臣愿竭愚汉王敛容谢之【威至邺都以河北困弊戒邉将谨守疆场严饬守备如辽人侵掠则坚壁清野以待之】   闰月汉大风   汉宫中数有怪大风发屋拔木吹郑门【大梁城西面南来第一门也】扉起十余步而落汉主召司天监赵延乂问以禳祈之术对曰臣之职在天文时日禳祈非所习也然王者欲弭灾异莫如修徳汉主曰何谓修徳对曰请读贞观政要而法之   六月河决郑州   秋八月故晋太后李氏卒于辽   后病无医药惟与晋主仰天号泣防手骂杜重威李守贞曰吾死不置汝遂卒【后周显徳中有自辽来者云晋主及冯后尚无恙其従者亡归及物故则过半矣】   九月马希萼遣使乞师于唐唐遣兵助之   希萼先奉表于汉请别置进奏务于京师汉主不许亦赐楚王希广诏劝以敦睦希萼以汉廷意佑希广怒遣使称藩于唐乞师攻楚唐命楚州刺史何敬洙将兵往助希萼【先是希萼诱溪洞诸蛮共攻益阳楚将陈璠等败死潭人震恐既而刘彦瑫言于希广以兵万人入朗州境父老争以牛酒犒军舰过则运竹木以断其后希萼遣兵逆战彦瑫乘风縦火以焚其舰顷之风囘自焚还走则江路已防战溺死者数千人希广闻之涕泣不知所为遣其属孟骈说希萼曰公忘父兄之雠北面事唐何异袁谭求救于曹公邪希萼将斩之骈曰骈若爱死安肯此来骈之言非私于潭人窦为公谋也乃檡之使还报曰大义絶矣非地下不相见也悉发境内之兵趣长沙】   冬十一月甲子朔日食   汉主承祐杀其枢密使杨邠侍卫指挥使史肇三司使王章遣使杀郭威不克威举兵反遂弑其主承祐汉主自即位以来杨邠总机政郭威主征伐史肇典宿卫王章掌财赋邠颇公忠门无私谒虽不郤四方馈遗然有余辄献之肇督察京城道不拾遗章捃摭遗利供馈不乏国家粗安然章吝于出纳聚敛刻急【旧制田税毎斛更输二升谓之雀鼠耗章始令更输二斗谓之省耗旧钱出入皆以八十为陌章始令入者八十出者七十七谓之省陌犯盐矾酒麴之禁者锱铢涓滴皆死】由是百姓愁怨章尤不喜文臣尝曰此辈授之握算不知縦横何益于用俸禄皆以不堪资军者髙其估而给之汉主左右嬖幸浸用事太后亲戚亦干朝政邠等屡裁抑之太后弟武徳使李业求宣徽使不得内客省使阎晋卿次当为宣徽使亦久不补聂文进【并州人】后匡赞郭允明皆有宠而久不迁官刘铢【陜州人】罢归【铢为前平卢节度使以贪虐征还】久未除官共怨执政汉主除丧聴乐赐伶人锦袍玉带肇怒曰士卒守邉苦战犹未有以赐之汝曹何功而得此皆夺之汉主年益壮厌为大臣所制邠肇尝议事于前曰陛下但禁声有臣等在汉主积不能平左右因谮之曰邠等専恣终当为乱苏逢吉与肇有隙屡以言激业等汉主遂与业文进匡賛允明谋诛邠等入白太后太后曰兹事何可轻发更宜与宰相议之业曰先帝尝言朝廷大事不可谋及书生懦怯误人太后不可汉主忿曰国家之事非闺门所知拂衣而出业等以告阎晋卿晋卿恐事不成诣肇第欲告之肇辞不见与邠章入朝殿中甲士出而杀之文进亟召宰相朝臣诸军将校汉主亲谕之分遣使收捕邠等亲党仆従尽杀之遣供奉官孟业赍密诏令镇宁李洪义【李太后弟】杀肇党步军指挥使王殷【大名人时将兵屯澶州】又令行营指挥使郭崇威曹威【真定人】杀郭威及监军王峻又急诏徴髙行周苻彦卿郭从义慕容彦超李谷入朝以苏逢吉权知枢密院事刘铢权知开封府李洪建【洪义兄】权判侍卫司事【逢吉虽恶肇而不预李业等谋闻变惊愕私谓人曰事太息悤主上傥以一言见问不至于此业等命刘铢诛郭威王峻之家铢极其惨毒婴孺无免者命李洪建诛王殷之家防建但使人守视仍饮食之】孟业至澶州洪义不敢发殷囚业以诏示郭威威召郭崇威曹威及诸将告以邠等冤死及有密诏之状且曰吾与诸公披荆棘従先帝取天下受托孤之任竭力以卫国家今诸公已死吾何心独生君辈当奉行诏书取吾首以报天子庶不相累崇威等皆泣曰天子幼冲此必左右羣小所为若使此辈得志国家岂得安乎愿従公入朝自诉荡涤鼠辈以清朝廷翰林天文赵修已【浚仪人善术数初为李守页客守贞欲反修已为言时令不可勿妄动不聴及守贞败征为翰林天文时従郭威在邺】曰公徒死何益不若顺众心拥兵而南此天启也威乃留其养子荣镇邺都命崇威前驱自将大军继之慕容彦超方食得诏舍匕筯入朝汉主悉以军事委之郭威至澶州李洪义纳之王殷亦以兵従遂趣滑州汉主闻郭威至河上悔惧私谓窦贞固曰属者亦太草草李业等请倾府库以赐诸军乃赐禁军人二十缗下军半之将士在北者给其家仍使通家信以诱之威至封邱人情恟惧太后泣曰不用李涛言宜其亡也汉主欲自出劳军太后止之不従时扈従军甚盛至暮不战而还来日欲再出太后又止之不可既陈慕容彦超引轻骑直前奋击马倒引兵退麾下死者百余人于是诸军夺气稍稍降于北军彦超遂与十余骑奔还兖州汉主独与三相及従官数十人宿于七里寨【在开封府城北】余皆逃溃旦日将还宫至元化门刘铢在门上射汉主左右汉主囘辔西北至赵村追兵已至汉主下马入民家为乱兵所弑苏逢吉阎晋卿郭允明皆自杀威至刘铢射之威自迎春门入归私第诸军大掠通夕获刘铢李洪建囚之令诸将分部禁止掠者至晡乃定迁帝梓宫于西宫或请如魏髙贵卿公故事葬以公礼威不许曰仓猝之际吾不能保卫乘舆罪已大矣况敢贬君乎冯道帅百官谒见郭威威犹拜之道受拜如平时徐曰侍中此行不易   汉迎武宁节度使刘赟于徐州   郭威帅百官起居太后奏请早立嗣君太后诰曰河东节度使崇忠武节度使信皆髙祖之弟武宁节度使赟开封尹承勲髙祖之子其令百官议择所宜赟崇之子髙祖爱之养视如子郭威王峻入见太后请以承勲为嗣太后曰承勲久羸疾不能起令左右以卧榻举之示诸将诸将乃信之于是郭威与峻议立赟帅百官表请太后诰遣太师冯道及枢密直学士王度秘书监赵上交诣徐州奉迎【威之讨三叛也见诏书处分军事皆合机宜问谁为之使者以范质对威曰宰相器也至是令草诰令具仪注苍黄之中讨论撰定皆得其宜寻以为枢密副使】   汉太后临朝   郭威帅羣臣请之也【威杀刘铢李洪建及其党皆枭首于市而赦其家威谓公卿曰刘铢屠吾家吾复屠其家怨雠反覆庸有极乎由是数家获免王殷屡为洪建请威不许】   辽人破内邱【本汉中邱隋改名今县属顺徳府】克饶阳汉遣郭威将兵击之   马希萼陷潭州杀楚王希广而自立   先是希萼攻岳州刺史王赟坚守不下希萼呼赟曰吾昔约君同行今何异心乎赟曰君王兄弟不相容而责将吏异心乎愿君王入长沙不伤同气臣其敢不尽节希萼惭引去遂下湘乡【后汉县今属长沙府】至长沙屯水西楚将刘彦瑫许可琼屯水东指挥使彭师暠【士愁之子】登城望之言于希广曰朗人骤胜而骄杂以蛮兵易破也请令可琼等陈山前臣以步卒三千自巴溪【即麻溪在长沙县北】渡江【湘江也注见前】出岳麓【山名在长沙府善化县西衡山足也】后夜击之希广以为可而可琼已送欵于希萼遂沮其议【希广信巫觋及僧语塑鬼于江上举手以郤朗兵又作大像于髙楼手指水西怒目视之命众僧日夜诵经自衣僧服膜拜求福】朗兵水陆急攻指挥使吴宏小门使杨涤相谓曰以死报国此其时矣各引兵出战自辰至午朗兵小郤刘彦瑫按兵不救彭师暠战于城东北隅可琼举全军降希萼长沙遂陷希崇帅将吏诣希萼劝进【吴宏见希萼曰不幸为许可琼所误今日死不愧先王矣彭师暠投槊于地大呼请死希萼叹曰铁石人也皆不杀】希萼入府捕希广获之自称楚王以希崇为节度副使谓将吏曰希广钝夫也为左右所制耳吾欲生之可乎朱进忠曰大王三年血战始得长沙一国不容二主他日必悔之乃赐希广死【希广临刑犹诵佛书彭师暠葬之于浏阳门外希萼召拓防恒欲用之恒称疾不起 浏阳门长沙东门以通浏阳水名浏阳水出长沙府浏阳县西北流入湘】   汉刘赟发徐州   赟留右都押牙巩廷美敎练使杨温守徐州与冯道等西来在道仗卫皆如王者左右呼万嵗郭威至滑州留数日赟遣使慰劳诸将受命之际相顾不拜私相谓曰我辈屠陷京城其罪大矣若刘氏复立我辈尚有种乎   汉郭威至澶州自立而还王峻王殷遣兵拒刘赟以太后诰废为湘阴公令郭威监国   威至澶州将发将士数千人忽大噪曰天子须侍中自为之将士已与刘氏为仇不可立也或裂黄旗以被威体共扶抱之呼万嵗震地因拥威南行威乃上太后牋请奉汉宗庙事太后为母下书抚谕大梁士民勿有忧疑至七里店窦贞固帅百官出迎拜谒劝进赟至宋州王峻王殷闻澶州军变遣郭崇威将七百骑往拒之又遣马铎将兵诣许州巡检崇威忽至宋州赟大惊阖门登楼诘之对曰澶州军变郭公遣崇威来宿卫赟召崇威登楼执手而泣时防圣指挥使张令超帅部兵为赟宿卫徐州判官董裔说赟急召令超夜刦崇威夺其兵北走晋阳赟犹豫未决是夕崇威密诱令超帅众归之赟大惧郭威召冯道先归赟谓之曰寡人此来所恃者以公三十年旧相故无疑耳令事危矣公何以为计道黙然客将贾贞数目道欲杀之赟曰汝辈勿草草无预冯公事崇威迁赟于外馆杀董裔贾贞等数人太后诰废赟为湘阴公马铎引兵入许州刘信自杀太后诰以侍中监国百官藩镇相继上表劝进【后汉自髙祖至帝凡二主合四年】   南汉以宫人为女侍中   南汉主以宫人卢琼仙黄琼芝为女侍中朝服冠带防决政事宗室勲旧诛戮殆尽惟宦官林延遇【闽清人】等用事【延遇阴险多计数后卒荐龚澄枢自代南汉主即日用之 龚澄枢南海人】   【辛周太祖郭威广顺元年北汉主刘崇干祐四年是亥嵗周代汉北汉建国凡五国三鎭十月湖南亡】春正月郭威称皇帝国号周【是为后周太祖】   汉太后下诰授监国符宝即皇帝位制曰朕周室之裔虢叔之后【春秋有郭公公羊传曰虢谓之郭音之转也】国号宜曰周改元大赦凡仓场库务掌纳官吏无得收斗余称耗旧所进羡余物悉罢之犯窃盗及奸者并依晋天福元年以前刑名罪人非反逆无得诛其亲族籍没家赀唐庄宗明宗晋髙祖各置守陵十户汉髙祖陵职员宫人荐享守户并如故   汉太后迁居西宫   号昭圣太后   汉河东节度使刘崇表请湘阴公归晋阳   初崇闻帝遇害欲起兵南向闻迎立湘阴公乃止曰吾儿为帝吾又何求太原少尹李骧【正定人】阴说崇曰观郭公之心终欲自取公不如疾引兵逾太行据孟津俟徐州相公即位然后还镇则郭公不敢动矣不然且为所卖崇怒曰腐儒欲离间吾父子命左右曳出斩之骧呼曰吾负经济之才而为愚人谋事死固甘心家有老妻愿与之同死崇并其妻杀之及赟废崇乃遣使请赟归晋阳周主报曰湘阴公比在宋州今方取归必令得所公勿以为忧   汉湘阴公故将巩廷美等举兵徐州   廷美杨温闻湘阴公赟失位奉赟妃董氏据徐州拒守以俟河东援兵周主使赟以书谕之   辽使至大梁   辽人之攻内邱也死伤颇多又值月食军中多妖异辽主惧引兵还遣使请和于汉防汉亡刘词送其使者诣大梁周主遣将军朱宪报聘且叙革命之由   周以王殷为邺都留守   周主以邺都镇抚河北控制辽境欲以腹心处之以殷为留守领军如故仍以侍卫司従赴镇   周主为故汉主承祐举哀成服   周主威弑汉湘阴公赟于宋州汉刘崇称帝于晋阳【是为北汉】   刘崇即位于晋阳仍用干祐年号所有者并汾忻代岚宪隆蔚沁辽麟石十二州之地【隆州晋汉间置地在今岢岚州余注俱见前】以判官郑珙赵华【荣阳人】同平章事次子承钧为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副使李存瓌为代州防御使谓诸将曰朕以髙祖之业一朝坠地今日位号不得已称之顾我是何天子汝曹是何节度使邪由是不建宗庙祭祀如家人宰相俸钱月止百缗节度使止三十缗自余薄有资给而已闻湘阴公死哭曰吾不用忠臣之言以至于此为李骧立祠嵗时祭之   周罢四方贡献珍食诏百官上封事   周主谓王峻曰朕起于微寒备尝艰苦遭时丧乱一旦为帝王岂敢厚自奉养以病下民乎命峻疏四方贡献珍美食物诏悉罢之又诏曰朕生长军旅不亲学问未知治天下之道文武官有益国利民之术各具封事以闻【周主悉出汉宫中寳玉器碎之于庭曰凡为帝王安用此为仍戒左右自今珍华恱目之物母得入宫】   北汉主遣其子承钧将兵伐周不克   二月周主以其养子荣为镇宁节度使   选朝士为之僚佐以王敏崔颂【协之子】为判官王朴【字文伯东平人】为掌书记   辽遣使如周周报之   北汉遣使如辽乞师   初辽主闻北汉主立使招讨使潘伊纳克遗刘承钧书北汉主使承钧复书言本朝沦亡欲循晋室故事求援北朝辽主大喜至是北汉主遣使如辽乞兵已而辽主遣使如北汉北汉主使郑珙以厚赂谢之致书称侄请行册礼【按伊纳克旧作聿撚今改正】   周克徐州巩廷美死之   夏四月蜀以伊审徴【字申图太原人】知枢密院事   审徴蜀髙祖【孟知祥庙号】之甥也少与蜀主相亲狎及知枢密以经济为已任而贪侈囘邪与王昭逺相表里蜀政由是浸衰   周以王峻范质李谷同平章事   初周主讨河中已为人望所属李谷时为转运使周主数以微言讽之谷但以人臣尽忠为对周主以是贤之即位首用为相时国家新造四方多故王峻夙夜尽心知无不为军旅之谋多所禆益范质明敏彊记谨守法度李谷沈毅有器畧论议忼慨善譬喻以开主意   楚朗州将王逵【朗州武陵人】周行逢【亦武陵人】等逐其节度使推刘言【庐陵人】为留后   先是楚朗州指挥使王逵副使周行逢作乱入于朗州【楚王希萼既得志杀戮无度縦酒荒淫使逵行逢帅所部兵治府舍执役甚劳又无犒赐士卒愁怨逵行逢帅众逃归希萼遣兵追之逵行逢击杀殆尽遂入朗州】推楚王希萼兄子光惠为留后及是逵行逢以光惠愚懦嗜酒辰州【隋置今为府属湖南】刺史刘言骁勇得蛮夷心欲迎以为副使言知逵等难制曰不往将攻我乃单骑赴之既至众废光惠推言权武平留后求节于唐亦称藩于周   辽遣使如北汉册命其主崇更名旻   辽燕王舒斡【辽史作罕察 按舒斡旧作述轧察罕旧作察割今并改】弑其主鄂约而自立舒噜讨杀舒斡而代之   北汉遣兵伐周辽主欲引兵会之与诸部议诸部不欲南彊之行至新州燕王舒斡作乱弑辽主而自立齐王舒噜逃入南山诸部奉之以攻舒斡杀之立舒噜为帝北汉主复以叔父事之请兵以击晋州舒噜年少好游戏毎夜酣饮达旦乃寐日中方起国人谓之睡王后更名明【五代史辽史俱作璟】   楚将徐威等作乱废其君希萼立希崇为武安留后楚人复立希萼居衡山   楚王希萼悉以军政委其弟希崇希崇与指挥使徐威陆孟俊等谋作乱防希萼宴将吏威等先驱马十余入府自帅其徒执斧斤白梃声言絷马奄至座上缚希萼而囚之立希崇为武安留后希崇遣彭师暠廖偃幽希萼于衡山县师暠偃奉希萼为衡山王【初希萼入长沙师暠虽免死犹杖背黜为民希崇以为师暠必怨之使送希萼于衡山师暠曰欲使我为弑君之人乎奉事逾谨与衡山指挥使廖偃谋共立希萼为衡山王以县为行府召募徒众各州县多应之】   冬十月唐遣邉镐将兵击楚马希崇降【楚自马殷据湖南至希崇降唐凡六主合五十六年】   徐威等见希崇所为知必无成又畏朗州衡山之逼欲杀希崇希崇大惧密奉表请兵于唐唐主命邉镐将兵万人聚长沙希崇率弟侄迎拜镐下马称诏劳之时湖南饥馑镐大发马氏仓廪赈之楚人大恱【是月唐将刘仁赡取岳州抚纳降附人忘其亡既而南汉取桂州尽有岭南地 刘仁赡字子惠彭城人】   辽北汉会兵伐周攻晋州   辽遣萧裕矩将兵五万防北汉兵伐周北汉主自将兵二万攻晋州三面置寨昼夜攻之巡检使王万敢与都指挥使史彦超【云州人】何徽等共拒之   唐以邉镐为武安节度使迁马氏之族于金陵   马希萼望唐人立已为潭帅而潭人恶希萼共请邉镐为帅镐趣希崇希萼入朝希崇与宗族及将佐千余人号恸登舟送者皆哭响振川谷希萼亦与将佐士卒万余人东下寻至金陵唐主以希萼镇洪州希崇镇舒州【唐百官贺湖南平起居郎髙逺曰我乘楚乱取之甚易观诸将之才恐守之甚难耳司徒致仕李建勲曰祸其始于此乎 髙逺字悠逺幽州人】   十一月周遣王峻救晋州   诏诸军皆受峻节度聴以便宜従事   十二月周主自将救晋州不果行   王峻留陜州旬日周主以北汉攻晋州急议自将由泽州路与峻会兵救之十二月朔诏以三日西征峻因使者言于周主曰晋州城坚未易可拔刘崇兵锋方锐不可力争所以驻兵待其衰耳陛下新即位不宜轻动若车驾出汜水则慕容彦超引兵入汴大事去矣周主闻之以手提耳曰防败吾事乃勅罢亲征   周王峻至晋州辽北汉兵夜遁   北汉主攻晋州久不克军乏食辽人思归闻王峻至烧营夜遁【峻入晋州诸将请亟追辽汉兵峻犹豫未决明日乃遣指挥使药元福康延治将骑兵追之北汉兵坠崖谷死者甚众辽人比至晋阳士马什丧三四北汉主始息意于进取北汉土瘠民贫内供军国外奉辽人赋繁役重民不聊生逃入周境者甚众】   【壬周广顺二年是嵗凡五子国三镇刘言据湖南】春正月周泰宁军节度使慕容彦超反周发兵讨之   初周主既立彦超遣使入贡于周周主赐诏慰安之及徐州平彦超疑惧日甚【潜以书结北汉又求援于唐】周主遣使与誓彦超愈不自安反迹渐露至是彦超发乡兵入城为战守之备又多募羣盗剽掠邻境周主以曹英【即曹威避周主名改焉】为都部署向训【向氏宋向戍之后训河内人后更名拱字星民】为都监药元福为都虞候讨彦超【唐主发兵军下邳以援彦超周师逆击大破之彦超势沮】英等至兖州设长围彦超屡出战药元福皆击败之长围合遂进攻之【彦超之将反也判官崔周度谏曰鲁诗书之国自伯禽以来不能霸诸侯然以礼义守之可以长世公于国家非有私憾况主上开谕勤至茍撤备归诚则坐享泰山之安矣彦超怒及是括士民之财以瞻军坐匿财死者甚众周度遂为彦超所杀】   二月唐设科举既而罢之   唐主好文学故韩熙载冯延已延鲁江文蔚潘佑【幽州人】徐之徒皆至美官文雅于诸国为盛然未尝设科举多因上书言事拜官至是始命文蔚知贡举执政皆不由科第相与沮毁竟罢之   三月唐以冯延已孙晟同平章事   唐以延已晟为相既宣制户部尚书常梦锡众中大言曰白麻甚佳但不及江文蔚防耳【文蔚疏劾延已事具前】晟素轻延已谓人曰金杯玉盌乃贮狗矢乎   夏四月丙戌朔日食   周主自将讨兖州克之慕容彦超自杀   周主以曹英久无功下诏亲征至兖州使人招谕彦超不従乃命进攻彦超贪吝人无鬭志将卒多出降官军克城彦超赴井死官军大掠城中死者近万人周主欲诛其将吏翰林学士窦仪【字可象渔阳人】见冯道范质与共白曰彼皆胁従耳乃赦之   六月朔周主如曲阜谒孔子祠【在曲阜县城中即阙里故宅】拜其墓【注见前】   周主谒孔子祠将拜左右曰孔子陪臣也不当以天子拜之周主曰孔子百世帝王之师敢不敬乎遂拜又拜孔子墓命禁樵采访孔子顔渊之后以为曲阜令及主簿   蜀大水壊其太庙   辽幽州节度使萧海真【辽史作国舅萧眉古得世宗后之弟也】请降于周不果   李涛之弟澣在辽为勤政殿学士与海真善说海真内附海真欣然许之澣因谍以闻且与涛书言契丹主童騃无逺志朝廷若能用兵必克不然与和必得二者皆利于速度其情势他日终不能力助河东者也防中国多事不果従   秋九月辽攻周冀州周兵拒郤之   冬十月武平留后刘言遣兵攻潭州唐节度使邉镐弃城走言遂取湖南   唐武安节度使邉镐昏懦无断不合众心唐主使镐经畧朗州召刘言入朝言不行谓王逵曰唐必伐我奈何逵曰邉镐抚御无方士民不附可一战擒也言乃以逵及周行逢何敬真【武陵人】潘叔嗣张文表【俱朗州人】等十人皆为指挥使部分发兵【行逢能谋文表善战叔嗣果敢三人多相须成功情欵甚昵】十月逵等将兵分道趣长沙邉镐遣屯兵益阳逵等克之遂至潭州镐弃城走吏民俱溃逵入城自称武平节度副使权知军府事以何敬真为行军司马唐将守湖南诸州者相继遁去刘言尽复马氏岭北故地惟郴连入于南汉   辽大水   瀛莫幽州大水流民入塞者四十万口周诏所在赈给存处之中国民被掠得归者十五六   周平章事李谷辞位不许   谷以病臂辞位周主遣中使谕防曰卿所掌至重朕难其人茍事功克集何必朝礼谷不得已复视事谷未能执笔诏以三司务繁命刻名印用之   周立诉讼法   敇民有诉讼必先歴县州及观察使处决不直乃聴诣台省或自不能书牒倩人书者必书所倩姓名居处若无可倩聴执素纸所诉必须已事毋得挟私客诉【谓代人申诉】   周庆州【注见前】野鸡族【党项别种居庆州北】反遣折従阮讨之庆州刺史郭彦钦性贪野鸡族多羊马彦钦故扰之以求赂野鸡族遂反徙折従阮为静难节度使讨之【已而野鸡族降杀牛族复反周主以郭彦钦扰羣胡致其作乱黜废于家选良吏为刺史以抚之会解州刺史郭元昭代归元昭故与枢密魏仁浦有隙甚惧仁浦知之即白周主以元昭为庆州刺史 杀牛族亦党项别种】   唐冯延已孙晟罢削邉镐官爵流饶州   初镐従查文徽克建州凡所俘获皆全之建人谓之邉佛子及克潭州市不易肆潭人谓之邉菩萨既而政无纲纪惟日设斋供盛修佛寺潭人失望谓之邉和尚至是镐削官坐谴冯延已孙晟上表请罪皆释之晟陈情不已乃与延已皆罢【唐主以比年出师无功乃议休兵息民或曰愿陛下数十年不用兵可小康矣唐主曰将终身不用何数十年之有先是吉水人欧阳广上书言邉镐非将帅才必丧湖南唐主不聴及是思广言拜本县令】   十二月河决郑滑周遣使修塞   周静难节度使侯章【并州榆次人】入朝   章献买宴绢千匹银五百两周主不受曰诸侯入觐天子宜有宴犒岂待买邪自今如此比者皆不受   【癸周广顺三年是嵗凡五丑国三镇王逵据湖南】春正月周以刘言为武平节度使   刘言上表于周乞移使府治朗州且请贡献卖茶悉如马氏故事许之以言为武平节度制置武安静江等军事王逵为武安节度使何敬真为静江节度使周行逢为武安行军司马敬真寻为逵所杀   周罢户部营田务除租牛课   前世屯田皆在邉地使戌兵佃之唐末中原宿兵所在皆置营田以耕旷土其后又募髙赀户使输课佃之户部别置官司总领不州县或丁多无役或容庇奸盗州县不能诘梁太祖击淮南得牛万计以给农民使嵗输租牛死而租不除民甚苦之周主素知其弊李谷亦以为言敇悉罢之以其民州县田庐牛具并赐见佃者为永业是嵗户部増三万余户民既得为永业始敢葺屋植木获地利数倍或言营田有肥饶者不若鬻之可得钱数十万缗以资国用周主曰利在于民犹在国也朕用此钱何为【唐草泽邵棠上言近游淮上闻周主恭俭增修徳政吾兵新破于潭朗恐其有南征之志宜为之备】   辽攻周定州周击走之   周镇宁节度使郭荣入朝   先是荣屡求入朝王峻忌其英烈毎沮止之会峻行视决河【周主以决河为忧峻请自行视】荣复请周主许之至是乃入朝【故李守贞骑士马全义従荣入朝召见补殿前指挥使谓左右曰全义忠于所事昔在河中屡挫吾军汝辈宜效之马全义幽州蓟人】   周以王峻兼平卢节度使   峻闻荣入朝遽自河上还大梁固求领镇故有是命   二月周更作二宝   初辽主徳光以晋传国宝北还至是更以玉作二寳【五代会要时制寳两座用白玉方六寸螭虎纽其一以皇帝承天受命之宝为文其一以皇帝神宝为文命中书令冯道书宝】   周贬王峻为商州司马   峻晚节益狂躁奏请以顔衎【字祖徳曲阜人兖国公四十五代孙】陈观为相周主曰进退宰辅不可仓猝俟更思之峻语浸不逊峻退周主幽之别所召见冯道等泣曰王峻陵朕太甚欲尽逐大臣翦朕羽翼朕惟一子専务间阻无君如此谁则堪之乃贬峻商州司马以病卒   三月周主以郭荣为开封尹封晋王   夏六月周九经板成   后唐长兴中所刻九经板至是始成献之由是虽乱世九经传布甚广【是时蜀毋昭裔亦出私财百万营学馆且请刻板印九经蜀主后之由是蜀中文学亦盛 毋氏齐宣王弟封毋卿其后因以为氏昭裔河中龙门人】   王逵执刘言杀之寻以周行逢知朗州事   逵上表于周诬言欲降唐幽之别馆请复移使府治潭州周従之逵以周行逢知朗州事使潘叔嗣杀言于朗州【已而逵复徙冶朗州以行逢知潭州事叔嗣为岳州练使】   秋七月唐大旱   唐大旱井泉涸淮水可涉饥民度淮相继濠夀发兵御之民与鬭而北周主闻之曰彼我之民一也聴籴米过淮唐人遂筑仓多籴以供军八月诏以舟车运载者勿予   八月周塞决河   周大水   周筑郊社坛作太庙于大梁   周主自入秋得风痹疾术者言宜散财以禳之周主欲祀南郊又以自梁以来郊祀常在洛阳疑之执政曰天子所都则可以祀百神何必洛阳于是始筑圜丘社稷坛作太庙于大梁   周邺都留守王殷入朝周主杀之   殷恃功専横凡河北镇戍兵应用敕处分者殷即以帖行之又多掊敛民财周主闻之不恱因其入朝留充京城内外巡检因力疾御殿殷入起居遂执之下制诬殷谋以郊祀日作乱杀之   唐复置科举   従知制诰徐之请也   冬十二月周主朝享太庙疾作而退   周主享太庙才及一室不能拜而退命晋王荣终礼是嵗宿南郊防不救夜分小愈   【甲周显徳元年正月世宗皇帝荣立冬北汉寅干祐七年旻子钧立是嵗凡五国三镇】春正月朔周主祀圜丘   周主祀圜丘仅能瞻仰致敬而已   周以晋王荣判内外兵马事   时羣臣希得见中外恐惧闻晋王典兵人心稍安   周主疾笃诏晋王荣聴政   周主疾笃停诸司细务勿奏有大事则晋王荣禀进止宣行之【初周王在邺都竒爱小吏曹翰之才使之事晋王荣至是翰请间曰大王国之储嗣令主上寝疾大王当入侍医药奈何犹决事于外邪荣感悟即日入止禁中周主屡戒荣曰昔吾西征见唐十八陵无不发掘者此无他惟多藏金玉故也我死当衣以纸衣敛以瓦棺圹中无用石以甓代之工人役徒皆和雇勿以烦民葬毕募近陵民三十户蠲其杂徭使之守视勿修下宫置宫人作石羊虎人马惟刻石置陵前云周天子平生好俭约遗令用纸衣瓦棺嗣天子不敢违也汝或吾违吾不福汝 曹翰大名人】   周遣使分塞决河   周以王溥同平章事   周主命趣草制相溥宣毕曰吾无恨矣   周主威殂晋王荣立【是为周世宗】   二月北汉主以辽兵击周周昭义节度使李筠【即李荣避周主名改】逆战败绩   北汉主闻周太祖殂甚喜遣使请兵于辽辽遣其政事令杨衮将万骑如晋阳北汉主自将兵三万以白従晖【叶谷浑人】为都部署张元徽【武安人】为前锋使与辽趣潞州节度使李筠遣其将穆令均将兵逆战元徽与战阳不胜而北令均逐之伏发被杀筠遁归上党婴城自守   三月周主自将与汉战于髙平【注见前】汉兵败绩周将樊爱能何徽等伏诛   周主欲自将御汉兵羣臣皆曰陛下新即位山陵有日人心易摇不宜轻动宜命将御之周主曰崇幸我大丧轻朕年少新立此必自来朕不可不往冯道固争之【周主曰昔唐太宗定天下未尝不自行朕何敢偷安道曰未审陛下能为唐太宗否周主曰以吾兵力之彊破刘崇如山压卵耳道曰未审陛下能如山否周主不恱】惟王溥劝行乃命冯道奉梓宫赴山陵遂发大梁至懐州兼行速进宿泽州东北北汉主军髙平南明日周前锋击之北汉兵却周主虑其遁去趣诸军急进北汉主陈于巴公原【在泽州府鳯台县北今名巴公镇】张元徽军其东杨衮军其西众颇严整周河阳节度使刘词将后军未至众心危惧而周主志气益锐命白重赞【宪州人】李重进【沧州人周太祖之甥】将左军居西樊爱能何徽将右军居东向训史彦超将精骑居中张永徳【字抱一并州阳曲人】将禁兵自卫介马临陈督战北汉主见周兵少悔召辽兵辽将杨衮防马前望周军退谓北汉主曰劲敌也未可轻进北汉主奋髯曰请公勿言试观我战时东北风盛俄转南风北汉主麾东军先进击周右军合战未防周樊爱能何徽引骑兵先遁右军溃步兵千余人解甲降北汉周主见军势危自引亲兵犯矢石督战赵匡【涿郡人即宋太祖】时为宿卫将谓同列曰主危如此吾属何得不致死又谓张永徳曰贼气骄可破也公引兵乘髙西出为左翼我为右翼以击之国家安危在此一举永徳従之各将二千人进战匡身先士卒驰犯其锋士卒死战无不一当百北汉兵披靡张元徽前畧陈马倒为周所杀北军夺气时南风益盛周兵争奋北汉兵大败杨衮畏周兵之彊不敢救且恨北汉主之语全军而退时北汉主尚有余众万余人阻涧而陈薄暮刘词至复与诸军击败之追至髙平僵尸满谷委弃辎重器械不可胜纪是夕周主野宿得步兵之降敌者皆杀之樊爱能等闻捷与士卒稍稍复还北汉主帅百余骑昼夜北走所至得食未举筯或传周兵至辄苍黄而去衰老力惫殆不能支仅得入晋阳周主休兵髙平欲诛樊爱能等犹豫未决以访张永徳对曰爱能等素无大功忝冒节钺望敌先逃死未塞责且陛下方欲削平四海茍军法不立虽有熊罴之士百万之众安得而用之周主称善即收爱能徽及所部军使以上七十余人责之曰汝辈非不能战正欲以朕为竒货卖与刘崇耳悉斩之自是骄将惰卒始知所惧矣永徳称赵匡之智勇周主擢为殿前都虞候【宋太祖事始此】余将校迁拜者凡数十人【北汉主收散卒缮甲兵完城堑以备周遣王得中送杨衮还因复求救于辽辽主许之已而得中归值周兵囚送于军周主释之赐以带马问虏兵何时当至得中曰臣受命送杨衮他无所求或谓得中曰公不以实告契丹兵即至公得无危乎得中太息曰吾食刘氏禄有老母在城中若不实告周人必发兵据险以拒之如此则家国两亡吾独生何益不若杀身以全家国所得多矣居数日周人缢杀之 王得中上党人】   周遣行营都署符彦卿督诸将攻北汉至晋阳孟县【汉置今县属平定州】汾辽州降   周主遣符彦卿等北征但欲耀兵于晋阳城下未议攻取既入北汉境其民争以食物迎劳泣诉刘氏赋役之重愿供军须助攻晋阳州县亦继有降者周主始有兼并之意【既而北汉宪岚州降周周又克北汉石州沁忻州亦降】   周中书令冯道死   道少能矫行以取称于世及为大臣尤务持重以镇物事四姓十君【滑稽多智浮沈取容】益以旧徳自处然是时天下大乱道视丧君亡国未尝以屑意方自着长乐老叙述所得累朝阶勲官爵以为荣君子鄙之   【欧阳修论曰礼义亷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况为大臣而无亷耻天下其有不乱国家其有不亡者乎观冯道长乐老叙自述以为荣可谓无亷耻者矣则天下国家可従而知也】   夏五月周主攻晋阳不克引军还   周主自潞州趋晋阳至其城下旗帜环城四十里辽骑数千屯忻代之间周遣符彦卿等击之史彦超为前锋恃勇轻进为辽所杀周兵死伤甚众彦卿引兵还晋阳时方久雨士卒疲病会彦超死乃议引还将发匡国节度使药元福曰进军易退军难乃勒兵成列而殿北汉果出兵追蹑元福击走之然军还悤遽焚弃刍粮数十万失亡不可胜计所得北汉州县复皆失之【周主以违众议破北汉兵自是政无大小皆亲决百官受成而已河南府推官髙锡上书谏曰四海之广万防之众虽尧舜不能独治必泽人而任之今陛下以一身亲之天下不谓陛下聪明睿知足以兼百官之任皆谓陛下褊迫疑忌不信羣臣耳不若选能知人公正者以为宰相能爱民聴讼者以为守令能丰财足食者使掌金谷能原情守法者使掌刑狱陛下但垂拱明堂视其功过而赏罚之天下何忧不治何必降君尊而代臣职屈贵位而亲贱事无乃失政之本乎不従 髙锡字天福河中虞乡人】   冬十月周简阅诸军募壮士以补宿衞   初宿衞之士累朝相承务为姑息不欲简阅恐伤人情由是羸老居多但骄蹇不用命实不可用毎遇大敌不走即降其所以失国亦多由此周主因髙平之战始知其弊谓侍臣曰凡兵务精不务多今以农夫百未能养甲士一奈何朘民之膏血养此无用之物乎且健懦不分众何所劝乃命大简诸军精锐者升之上军羸者斥去之又以骁勇之士多为诸道所蓄诏募天下壮士咸遣诣阙命赵匡选其尤者为殿前诸班其骑步诸军各命将帅选之由是士卒精彊所向克捷   周罢诸道巡检使臣   周主谓侍臣曰诸道盗贼颇多盖由累朝分命使臣巡检致藩侯守令皆不致力宜悉召还専委节镇州县责其清肃   十一月周河隄成   河自杨刘至于博州百二十里连年东溃分为二派滙为大泽弥漫数百里又东北壊古隄而出灌齐棣淄诸州漂没田庐不可胜计流民采菰【即茭米也】稗【草似谷者】捕鱼以给食久不能塞至是遣李谷按视隄塞役徒六万三十日而毕   北汉主旻殂子钧立   北汉主自髙平之败忧愤成疾悉以国事委其子承钧及是北汉主殂告哀于辽辽册命承钧为帝更名钧钧性孝谨既嗣位勤于为政爱民礼士境内粗安其事辽表称男辽赐诏为儿皇帝   湖南大饥   是嵗湖南大饥周行逢开仓以赈之全活甚众【行逢起于微贱知民间疾苦其自奉甚薄或讥其太俭行逢曰马氏父子穷奢极靡不恤百姓今子孙乞食于人又足效乎】   【乙周显徳二年是卯嵗凡五国三镇】春正月周制给漕运斗耗   自晋汉以来漕运不给斗耗纲吏多以亏欠抵死至是诏毎斛给耗一斗   周遣使如夏州   先是周主围晋阳折徳扆将兵来朝因置永安军以徳扆为节度使李彝兴以徳扆与已并列耻之塞路不通周使周主谋于宰相对曰夏州邉镇朝廷毎加优借府州褊小得失不系重轻且宜抚谕彝兴庶全大体周主曰徳扆数年以来尽力以拒刘氏奈何一旦弃之且夏州惟产羊马贸易百货悉仰中国我若絶之彼何能为乃遣供奉官赍诏书责之彝兴惶恐谢罪   周制举令【县令】录【州录事】法   初令翰林学士两省举令录除官之日仍署举者姓名若贪秽败官并当连坐   周浚胡卢河【在赵州寜晋县东南今名宁晋泊亦曰北泊漳滏诸水所滙下流至冀州合滹沱河】城李晏口【今曰李晏镇有二一在河间府景州东北为东镇一在深州南为西镇】以张藏英【范阳人嘉贞之后】为沿邉巡检使   辽人屡侵河北轻骑深入无藩篱之限郊野毎困杀掠言事者称深冀之间有胡卢河横亘数百里可浚之以限其奔突诏王彦超【大名临清人】韩通【太原人】将兵夫浚之筑城于李晏口留兵戍之周主召张藏英问以备邉之策藏英具陈地形要害请列置戍兵募邉人骁勇者厚其廪给自请将之随宜讨击従之藏英到官数月募得千余人彦超等视役尝为辽人所围藏英引兵驰击大破之自是河南之民始得休息   二月庚子朔日食周召羣臣极言得失   诏曰朕于卿大夫才不能尽知面不能尽识若不采其言而观其行审其意而察其忠则何以见器识之浅深知任用之得失若言之不入罪实在予茍求之不言咎将谁执   夏四月周广大梁城   周主以大梁城中迫隘诏展外城先立标帜令冬农隙兴板筑东作动则罢之更俟次年以渐成之   周以王朴为谏议大夫知开封府事   周主谓宰相曰朕毎思致治之方未得其要寝食不忘又吴蜀幽并皆阻声敎未能混一宜命近臣着为君难为臣不易论及开邉策各一篇朕将览焉比部郎中王朴献防【曰中国之失吴蜀幽并皆由失道今必先观所以失之之原然后知所以取之之术其始失之也莫不以君暗臣邪兵骄民困奸党内炽武夫外横因小致大积微成著今欲取之莫若反其所为而已进贤退不肖以收其才恩诚信以结其心赏功罚罪以尽其力去奢节用以丰其财时使薄敛以阜其民俟羣才既集政事既治财用既充士民既附然后举而用之功无不成矣凡攻取之道必先其易者唐与吾接境防二千里其势易扰也扰之当以无备之处为始备东则扰西备西则扰东彼必奔走而救之奔走之间可以知其虚实彊弱然后避实击虚避彊击弱未须大举宜以轻兵扰之南人懦怯闻小有警必悉师以救之师数动则民疲而财竭不悉师则我可以乘虚取之如此江北诸州将为我有既得江北则用彼之民行我之法江南亦易取也得江南则岭南巴蜀可传檄而定南方既定则燕地必望风内附若其不至移兵攻之席卷可平惟河东必死之冦不可以恩信诱必当以彊兵制之然彼自髙平之败力竭气沮必未能为邉患宜且以为后图俟天下既平然后伺问一举可擒也 恩谓矜恤也】周主欣然纳之时羣臣多守常偷安所对少可取者惟朴神峻气劲有谋能断周主重之以为諌议大夫知开封府事   五月周遣凤翔节度使王景【莱州掖人】伐蜀   周主谋取秦凤求可将者王溥荐宣徽使向训诏训与景偕取秦州   周废无额寺院禁私度僧尼   敇天下寺院非敇额者悉废之禁私度僧尼凡欲出家者必俟祖父母父母伯叔父之命禁僧俗舍身断手足炼指挂灯带钳之类幻惑流俗者令诸州毎嵗造僧帐有死亡归俗皆随时开落废寺院三万余所存二千六百九十四见僧尼六万余人   六月周主亲录囚于内苑   有汝州民马遇父及弟为吏所冤死屡经覆按不能自伸周主临问始得其实人以为神由是诸长吏无不亲察狱讼   蜀遣使如唐及北汉   蜀主遣间使如北汉及唐欲与之俱出兵以制周二国皆许之   周以张美【字元珪贝州清河人】权防检三司事   初周主在澶州美掌州之金谷三司者周主或私有所求美曲为供副至是以美治财精敏当时鲜及故以权授之征伐四方用度不乏美之力也然思在澶州所为终不以公忠待之   秋九月周始铸钱   周主以县官久不铸钱而民间多销钱为器皿及佛像钱益少敕立监采铜铸钱唯法物军器及寺观钟磬钹铎之类聴留外民间铜器佛像五十日内输官受直过期匿五斤以上罪死不及者论刑有差【周主谓侍臣曰佛以善道化人茍志于善斯奉佛矣彼铜像岂所谓佛邪且吾闻佛志在利人虽头目犹舍以布施若朕身可以济民亦非所惜也】   周王景败蜀师取秦阶成州   蜀主遣李廷珪伊审徴拒周兵王景遣禆将以兵趣唐仓【镇名在汉中府凤县北】扼蜀归路蜀将战败秦州判官赵玭【澶州人】举城降成阶二州皆降百官皆入贺周主举酒属王溥曰邉功之成卿择帅之力也【蜀李廷珪伊审徴请罪蜀王皆释之致书请和于周周主怒其抗礼不答周师围蜀凤州节度使王环拒守不下久之城陷执环及都监赵崇溥崇溥不食而死环召见周主嘉其不降授右骁卫将军 王环镇州人】   冬十一月周遣李谷督诸军伐唐   周以李谷为淮南前军都部署王彦超副之督侍衞都指挥使韩令坤【磁州武安人】等十二将以伐唐【唐主性和柔好文华而喜人顺已由是谀臣日进政事日乱既克建州破湖南益骄有吞天下之志李守贞慕容彦超之叛皆为之出师又遣使通辽及北汉约共图中国然辽利其货徒以虚语相往来实不为之用也先是毎冬淮水浅涸常发兵戍守谓之把浅夀州监军吴廷绍以疆场无事罢之清淮节度使刘仁赡固争不能得及是周师将至唐人大惧仁赡神气自若部分守御无异平日众情稍安】   周疏汴水   汴水自唐末溃决自埇桥东南悉为汗泽周主谋击唐先命发民夫因故隄疏导之东至泗上议者皆以为难成周主曰数年之后必获其利   唐遣兵拒周师于夀州周师击败之   唐主以刘彦贞【兖州中都人】为都部署将兵二万趣夀州皇甫晖【后晋开运末奔唐】姚凤将兵三万屯定逺【梁县今属凤阳府】召镇南节度使宋齐邱还金陵谋国难周李谷等为浮梁自正阳【镇名有二一在颍州府颍上县东南为西镇一在凤阳府夀州为东镇两镇夹淮相对】济淮王彦超败唐兵于夀州城下   周枢密使郑仁诲【字日新晋阳人】卒   仁诲卒【仁诲为周太祖所亲重居中谋画慎密不闻于人谦谨好礼为士大夫所称】周主欲临其丧近臣奏嵗道非便【谓年月方道不利】周主曰君臣义重何时日之有往哭尽哀   吴越遣使入贡于周   吴越王俶遣使入贡于周周以诏谕之使出兵击唐【俶既奉诏又以其相吴程言遣兵袭唐常州元徳昭曰唐大国未可轻也若我入唐境而周师不至能无危乎已而唐主以柴克宏为右卫将军使救常州寻召还宣润都督燕王冀表留之时吾程已克常州外郭克宏引兵袭击其营大破之斩首万余级克宏复请将兵救夀州未至而卒 吴程字正臣山阴人元徳昭本姓危字明逺抚州南城人恶危字更姓为元柴克宏再用之子】   【丙周显徳三年是嵗凡五辰国三镇周行逢据湖南】春正月周主自将伐唐大败唐兵斩其将刘彦贞   周主下诏亲征淮南命侍卫都指挥使李重进将兵先赴正阳遂发大梁李谷攻夀州久不克刘彦贞救之谷退保正阳彦贞素骄贵无才畧闻李谷退喜引兵直抵正阳刘仁赡及池州刺史张全约固止之彦贞不従李重进度淮逆战大破之斩彦贞擒其禆将咸师朗等斩首万余级【是时江淮久安民不习战唐人大恐张全约收余众奔夀州刘仁赡表为左厢都指挥使皇甫晖姚凤退保清流闗 清流闗在滁州西南】   周以李重进为都招讨使李谷判夀州行府事   二月周主命赵匡将兵袭唐滁州克之擒其将皇甫晖姚凤   先是周主至夀州城下命诸军围之徙正阳浮梁于下蔡遣赵匡击唐兵于涂山大破之至是下蔡浮梁成周主自往视之命匡倍道袭清流闗皇甫晖等惊走入滁州断桥自守匡跃马麾兵涉水直抵城下晖曰人各为其主愿容成列而战匡笑而许之晖整众而出匡突阵击晖擒之并擒姚凤遂克滁州【初永兴节度使刘词遗表荐其幕僚赵普至是范质以为滁州判官匡与语恱之时获盗百余人皆应死普请先讯鞫然后决所活什七八匡益竒之匡威名日盛毎临阵必以繁缨饰马铠仗鲜明或曰如此则为敌所识匡者吾固欲其识之耳 赵普字则平幽州蓟人】   唐主遣钟谟【字重益崇安人】李徳明奉表于周   唐主先奉书于周称唐皇帝愿以兄事周周主不答及是以兵屡败惧亡乃遣翰林学士钟谟文理院学士李徳明奉表称臣请平于周谟徳明素辩口周主知其欲游说盛陈甲兵而见之曰尔主自谓唐室苗裔宜知礼义异于他国与朕止隔一水未尝遣一介以修好惟泛海通契丹舍华事夷礼义安在且汝欲说我令罢兵邪我非六国愚主岂汝口舌所能移邪可归语尔主亟来见朕再拜谢过则无事矣不然朕欲往观金陵城借府库以劳军汝君臣得无悔乎二人战栗不敢言   周取唐扬州   周主诇知扬州无备命韩令坤等将兵袭之令坤奄至扬州以数骑驰入城城中不知觉唐副留守冯延鲁髠髪僧服而逃军士执之令坤慰谕其民使皆安堵【已而用取唐泰州寻复取唐光舒靳州】   唐灭故吴主杨氏之族   唐主遣园苑使尹延范如泰州迁吴让皇之族于润州延范以道路艰难恐其为变尽杀其男子六十人还报唐主怒腰斩之   岳州练使潘叔嗣杀王逵迎周行逢入朗州行逢讨叔嗣斩之   王逵受周诏攻唐过岳州潘叔嗣燕犒甚谨逵左右索取无厌谮叔嗣于逵逵面骂之叔嗣慙恨谓其下曰逵战胜而还吾无遗类矣乃以兵袭朗州逵还战败死或劝叔嗣遂据朗州叔嗣曰吾救死耳朗州非吾利也乃归岳州使将吏迎周行逢于潭州行逢至或请以潭州与叔嗣行逢曰叔嗣杀主帅罪当死以其迎我未忍杀尔若与潭州是吾使之杀王公也召为行军司马叔嗣怒称疾不至行逢曰是又欲杀我矣乃阳以武安节钺与之召使至府受命既至数其罪而斩之行逢乃自称武平留后奉表于周   三月周主行视水寨   周主至淝桥【淝水上之桥】自取一石马上持之至寨以供礟従官过桥者举一石赵匡乘皮入夀春壕中城上发连弩射之矢大如椽牙将张琼【馆陶人】以身蔽之矢中琼体死而复苏镞着骨不可出琼饮酒一大巵令人破骨出之流血数升神色自若   唐遣司空孙晟奉表于周   唐主以孙晟为司空遣与礼部尚书王崇质奉表于周请奉正朔守土疆晟谓冯廷已曰此行当在左相然晟若辞之则为负先帝矣既行知不免中夜叹息谓崇质曰君家百口宜自为谋吾思之熟矣终不负永陵【李昪之陵】一杯土余无所知也既至周主遣中使以晟等诣夀春城下示刘仁赡且招谕之仁赡见晟戎服拜于城上晟谓仁赡曰君受国厚恩不可开门纳寇周主闻之怒晟曰臣为唐宰相岂可敎节度使外叛邪周主释之【唐主使李徳明孙晟言于周请去帝号割六州嵗输金帛百万以求罢兵周主欲尽得江北之地不许徳明请归白唐主献之晟因奏遣王崇质与徳明俱归赐唐主诏曰诸郡悉来大军立罢但存帝号何爽嵗寒傥坚事大之心终不迫人于险言尽于此更不烦云茍曰未然请従兹絶唐主复上表谢徳明盛称周主威徳及甲兵之彊劝唐主割江北之地唐主不恱宋齐邱以割地为无益徳明言多过实枢密使陈觉副使李征古素恶晟及徳明因谮徳明卖国求利唐主大怒斩之 李征古夀春人】   唐主以其弟齐王景逹为元帅将兵拒周师   唐主以景达为诸道兵马元帅将兵拒周以陈觉为监军使中书舍人韩熙载上书曰信莫信于亲王重莫重于元帅安用监军为哉不従   夏四月唐兵攻六合赵匡击破之   先是周主命匡将兵屯六合【唐将军陆孟俊以兵趣泰州周兵进去进攻扬州韩令坤亦走周主急遣匡屯六合匡令曰扬州兵有过六合者折其足令坤乃还扬州拒守击破唐兵擒孟俊杀之】至是唐齐王景达将兵济江拒六合二十余里设栅不进诸将欲击之匡曰吾众不满二千若往击之彼必见吾众寡矣不如俟其东而击之其破必矣居数日唐出兵趣六合匡奋撃大破之杀获近五千人溺死甚众于是唐之精卒尽矣【是战也将士有不致力者匡阳为督战以剑硏其皮笠明日适阅其笠笠有剑迹者数十人皆斩之由是部兵莫敢不尽死】   周主如涡口   周主攻夀州久不克失亡颇多粮运不继议欲旋师乃先幸濠州会涡口作新浮梁成复自濠州如涡口欲遂至扬州范质等以兵疲食少泣谏而止【周主尝怒窦仪欲杀之范质入救之周主起避之质趋前伏地叩头曰仪罪不至于死臣为宰相致陛下枉杀近臣罪皆在臣继之以泣周主意解乃释之】   五月周主还大梁留李重进围夀州   六月唐遣员外郎朱元【沈邱人本姓舒事李守贞易其姓使于唐守贞败遂仕唐】将兵复江北诸州   元因奏事论用兵方畧唐主以为能故用之   秋七月周以周行逢为武平节度使   行逢留心民事悉除马氏横赋贪吏猾民为民害者皆去之择亷平吏为刺史县令境内以治【行逢性勇敢果于杀戮夫人严氏谏之行逢怒严氏因请视家田至则营居以老嵗时衣青裙押佃户送租入城行逢就见之曰夫人何自苦若此严氏曰公思作户长时乎民租后时尝苦鞭朴今贵矣宜先期以率众安得遂忘陇亩乎行逢彊邀之严氏卒无留意因曰公用法太严而失人心所以不欲留者一旦祸起田野易为逃匿耳行逢为少损 严氏通鉴作邓氏今依五代史】   唐朱元等取舒和蕲州周扬滁州守将皆弃城并兵攻夀州   初唐人以茶盐彊民而征其粟帛谓之博徴【博易也谓以茶盐易征其粟帛】又兴营田于淮南民甚苦之及周师至争奉牛酒迎劳而将帅不知恤専事俘掠民皆失望相聚山泽操农器为兵积纸为甲时人谓之白甲军周兵讨之屡为所败所得诸州多复为唐有淮南节度使向训奏请以广陵之兵并力攻夀春诏许之训封府库以授主者命牙将分部按行城中秋毫不犯州民感恱军还或负糗糒以送之滁州守将亦弃城引兵趣夀州【唐诸将请据险以邀周师宋齐邱曰如此则怨益深不如縦之以徳于敌则兵易解也乃命诸将自守毋得擅出由是夀春之围益急齐王景逹军于濠州遥为声援军政皆由于陈觉拥兵五万无决战意将吏畏之无敢言者】   八月周作钦天厯   王朴与司天少监王处讷【河南洛阳人】所撰也   冬十月周立二税起徴限   周主谓侍臣曰近朝徴敛谷帛多不俟收获纺绩之毕乃诏三司自今夏税以六月秋税以十月起徴民间便之   周山南东道节度使安审琦入朝除太师遣还镇审琦镇襄州十余年至是入朝除守太师遣还镇审琦感恱周主谓宰相曰近朝多不以诚信待诸侯虽有欲效忠节者其道无由王者但能毋失其信何患诸侯不归心哉   周以赵匡为定国【即同州匡国军改号】节度使兼殿前都指挥使   匡表赵普为节度推官   十一月周杀唐使者司空孙晟   唐使者孙晟钟谟従至大梁周主待之甚厚时召见饮以醇酒问以唐事晟但言唐主畏陛下神武事陛下无二心会得唐蜡书【张永徳与李重进不相恱永徳密表重进有二心周主不之信已而重进诣永徳营宴饮永徳意解唐主闻之以蜡书诱重进皆谤毁反间之语重进奏之】周主召晟责之晟正色抗辞请死问以唐虚实黙不对命都承旨曹翰送晟于右军巡院与之饮酒従容问之晟终不言翰乃谓曰有敕赐相公死晟神色怡然索靴袍整衣冠南向拜曰臣谨以死报国乃就刑并従者百余人皆杀之贬钟谟为耀州司马【既而周主怜晟忠节悔杀之召谟拜卫尉少卿】   周召华山隠士陈搏【字图南亳州真源人】诣阙寻遣还山   周主召陈搏问以飞升黄白之术对曰陛下为天子当以治天下为务安用此为乃遣还山诏州县长吏常存问之   【丁周显徳四年北汉天会巳元年是嵗凡五国三镇】春正月唐遣兵救夀州周师击破之   唐齐王景逹遣邉镐朱元等将兵数万救夀州军于紫金山【在夀州东北】列十余寨与城中烽火相应又筑甬道运粮绵亘数十里将及夀春周李重进邀击大破之死者五千人夺其二寨刘仁赡请以邉镐守城自帅众决战景达不许【仁赡愤悒成疾其幼子崇谏夜泛舟渡淮为小校所执仁赡命腰斩之监军使周廷构哭于中门以救之不许廷构复使求救于夫人薛氏薛氏曰妾于崇谏非不爱也然军法不可私名节不可亏若贷之则刘氏为不忠之门妾与公何面目见将士乎趣命杀之然后成丧将士皆感泣】   二月周更造祭器祭玉   命国子博士聂崇义【洛南洛阳人】讨论制度为之图   三月周主复如夀州大破唐兵唐元帅景逹奔还先是唐水军锐敏周人无以敌之周主以为恨反自夀春于大梁城西汴水侧造战舰数百艘命唐降卒敎北人水战数月之后縦横出没殆胜唐兵至是车驾发大梁命王环将之自闵河【即蔡河旧自祥符尉氏至陈州入颍宋史河渠志蔡河兼闵水以通舟楫是也今堙】沿颍入淮唐人大惊三月周主渡淮抵夀春城下躬擐甲胄军于紫金山南命赵匡击唐寨破之断其甬道由是唐兵首尾不能相救朱元举寨万余人降周其余众沿流东溃周主自将骑数百与诸将夹岸追之唐兵战溺死及降者殆四万人刘仁赡闻援兵败扼吭叹息景达陈觉皆奔归金陵   唐夀州监军周廷构以城降周唐节度使刘仁赡死之周以夀州为忠正军徙治下蔡   周主耀兵于夀州城下唐清淮节度使刘仁赡病甚不知人监军使周廷构等作仁赡表舁仁赡出城以降于周仁赡卧不能起周主慰劳赐赉复令入城养疾徙夀州治下蔡又制曰刘仁赡尽忠所事抗节无亏前代名臣防人堪比其以为天平节度使兼中书令是日卒追赐爵彭城郡王唐主闻知亦赠太师周主复以清淮军为忠正军以旌仁赡之节   周主之父光禄卿致仕柴守礼犯法周主不问   守礼及当时将相王溥王晏【徐州滕县人】韩令坤之父游处恃势恣横洛人畏之谓之十阿父周主既为太祖嗣人无敢言守礼子者但以元舅处之优其俸给未尝至大梁尝以小忿杀人有司不敢诘周主知而不问   夏四月周主还大梁   周疏汴水入五丈河【在开封府祥符县北九域志河即禹贡之荷泽従都北歴陈留及郓其广五丈故名】   自是齐鲁舟楫皆逹于大梁   五月周作刑綂   诏以律令文古难知勅格烦杂不一命侍御史张湜等训释删定为刑綂   唐败周兵断其浮梁   唐郭廷谓【字信臣彭城人】将水军断涡口浮梁又袭败武行徳于定逺唐以廷谓为应援使   秋八月周平章事李谷罢以王朴为枢密使   谷卧病二年九表辞位罢守本官令每月肩舆一诣便殿议政事   九月周以窦俨【字望之仪之弟】为中书舍人   俨上疏请令有司讨论礼仪考正钟律作通礼正乐又论政刑及劝农经武之要【以为为政之本莫大择人择人之重莫先宰相自有唐之末轻用名器始为辅弼即兼三公仆射之官故其未得之也则以趋竞为心既得之也则以容黙为事乞令宰相各举所知且令本官权知政事期嵗之问察其职业若果能堪称其官已髙则除平章事未髙则稍更迁官权知如故若有不称则罢其政事责其举者又班行之中有员无职者大半乞量其才器授以外任考其治状能者进之否者黜之又请令盗贼自相纠告以其所告赀产之半赏之或亲戚为之首则论其徒侣而赦其所首者如此则盗不能聚矣又新郑乡村团为义营各立将佐一户为盗累其一村一户被盗罪其一将每有盗发则鸣鼔举火丁壮云集盗少民多无能脱者由是一境独清请令他县皆效之亦止盗之一术也又累朝屡诏聴民广耕止输旧税及其既种则有司履亩而増之故民皆疑惧而田不加阔夫为政之先莫如敦信信茍着矣则田无不广田广则谷多谷多则藏之民犹藏之官也又言陛下南征江淮威灵所加前无彊敌今以众撃寡以治代乱势无不克但行之贵速则彼民免俘馘之灾此民息转输之困矣】周主善之   冬十月周设贤良经学吏理等科   十一月周主自将伐唐攻濠泗州   辽北汉会兵攻周潞州不克而还   十二月唐泗州降周   唐泗州守将范再遇举城降周周主自至城下禁军中刍荛者毋得犯民田民皆感恱争献刍粟无一卒敢擅入城者   唐濠州降周周主进兵攻楚州遣兵取扬防州   唐濠州练使郭廷谓举城降周【先是廷谓上表周主言臣家在江南今若遽降恐为唐所种族请先遣使禀命然后出降许之至是廷谓使者自金陵还知唐不能救命防军李廷邹章降表延邹责以忠义廷谓以兵临之延邹掷笔曰大丈夫终不负国为叛臣作降表廷谓斩之而降 李延邹鄱阳人】时周主进攻楚州廷谓谒见周主使将濠州兵攻天长遣指挥使武守琦将兵数百趣扬州至髙邮唐人悉焚扬州官府民居驱其人南渡江后数日周兵乃至周主闻泰州亦无备遣兵袭取之【已而周克唐海州】   南汉遣使入贡于周不至   南汉主闻唐屡败忧形于色遣使入贡于周为湖南所闭乃治战船修武备既而縦酒酣饮曰吾身得免幸矣何暇虑后世哉   【戊周显徳五年唐中兴元年南汉主午鋹大宝元年是嵗凡五国三镇】春正月周凿鹳水【即老鹳河旧在淮安府城西北今堙】引战舰入江   周主欲引战舰自淮入江阻北神堰【今曰北神镇在淮安府城北】不得渡欲凿楚州西北鹳水以通其道遣使行视还言地形不便计功甚多乃自往视之授以规画旬日而成用功甚省巨舰数百艘皆逹于江唐人大惊以为神   周师拔唐静海军【南唐置宋改通州今州江南】   周拔静海军始通吴越之路先是周主遣使如吴越语之曰卿去虽泛海还当陆归已而果然   周主克唐楚州唐防御使张彦卿【史不详里系】死之   周攻楚州逾四旬唐防御使张彦卿固守不下周主自督诸将攻克之彦卿与都监郑昭业犹帅众巷战矢刃皆尽彦卿举绳床以鬬而死所部千余人至死无一人降者   二月北汉攻周隰州不克   隰州刺史暴卒建雄节度使杨廷璋【字温玉正定人】谓都监李谦溥【字徳明并州孟人】曰今大驾南征泽州【胡三省曰当作隰州】无守将河东必生心若奏请待报则孤城危矣即牒谦溥权隰州事谦溥至则修守备未防北汉兵果至攻城久不下廷璋度其疲困无备潜与谦溥募死士夜袭其营北汉兵惊溃解去   三月唐以太弟景遂为晋王燕王冀为太子   景遂前后十表辞位且言冀嫡长有军功宜为嗣唐主乃立景遂为晋王以冀为太子参决庶政   周主临江遣水军击唐兵破之唐主遣使尽献江北地周主罢兵引还   周主至扬州如迎銮镇遣水军击破唐兵唐主闻周主在江上恐遂南渡又耻降号称藩乃遣陈觉奉表请传位于太子冀使聴命于中国时淮南惟庐舒蕲黄未下觉见周兵之盛白周主请遣人渡江取表献四州之地尽江为境以求息兵辞指甚哀周主曰朕本兴师止取江北今尔主能举国内附朕复何求赐唐主书称皇帝恭问江南国主慰纳之唐主奉表称唐国主请献江北四州地输贡物数十万于是江北悉平得州十四县六十周主赐唐主书谕以今当罢兵不必传位   周汴渠成   浚汴口导河流逹于淮于是江淮舟檝始通   夏五月辛巳朔日食   唐主更名景去帝号奉周正朔   唐主避周讳更名景下令去帝号称国主凡天子仪制皆有降损去年号用周正朔平章事冯延已严续枢密使陈觉皆罢【初延已以取中原之防说唐主由是有宠尝笑烈祖昪曰田舍翁安能成大事与其党谈论更相倡和翰林学士常梦锡屡言延已等浮诞不可信唐主不聴梦锡曰奸言似忠陛下不悟国必亡矣及是延已之党相与言有谓周为大朝者梦锡大笑曰诸君尝欲致君尧舜何意今日自为小朝邪众嘿然】   秋八月唐太子冀杀其叔父晋王景遂   唐太子冀在东宫多不法唐主怒尝以毬仗击之曰吾当复召景遂冀密遣洪州都押牙袁従范毒杀景遂唐王不之知   南汉主晟殂子鋹立【本名继兴即位更名】   鋹年十六国事皆决于龚澄枢【宦者知承宣院】卢琼仙【女侍中】等台省备位而已   周遣阖门使曹彬【字国华正定灵夀人】如吴越   周遣曹彬以兵器赐吴越事毕亟返不受馈遗吴越人以轻舟追与之至于数四彬曰吾终不受是窃名也尽籍其数归而献之周主曰向之奉使者乞匄无厌使四方轻朝命卿能如是甚善然彼以遗卿卿自取之彬始拜受悉以散于亲识家无留者   冬十月周遣使均定境内田税   周主留心农事常刻木为农夫蚕妇置之殿庭至是诏散骑常侍艾颖【艾以地为氏頴须城人】等三十四人分行诸州均定田租又诏诸州并乡村率以百户为团团置耆长三人又诏诸邑课户【唐制令上戸出课给官员月料谓之课户】及俸户【敛嵗之税使髙户主之收其息给俸谓之俸户】并勒归州县其幕职州县官自今并支俸钱及米麦   十一月周命窦俨撰通礼正乐【二书名】   唐放其太傅宋齐邱于九华山   齐邱多树朋党陈觉李徴古共相附和唐主恶之【司天奏天文有变人主宜避位禳灾唐主乃曰吾欲释去万防谁可以托国徴古请授齐邱觉亦曰陛下深居禁中国事皆委宋公先行后闻臣等时入侍谈释老不亦可乎唐主心愠即命中书舍人陈乔革诏乔惶恐请见极言其不可唐主笑曰尔亦知其非邪乃止遂出徴古洪州罢觉近职 陈乔字子乔卢陵玉笋人】防周遣钟谟冯延鲁还唐谟以李徳明之死怨齐邱欲报之知陈觉前自周还矫周主命言江南连嵗拒命皆宰相严续之谋当斩之唐主未之信谟因请复之于周唐主乃因谟复命上书言久拒王师皆臣愚迷非续之罪周主大惊曰审如此则续乃忠臣朕为天下主岂敎人杀忠臣乎谟还以白唐主唐主乃诏暴齐邱等罪放齐邱归九华山觉宣州安置寻杀之徴古赐自尽齐邱未防自经死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七十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历代通鉴辑览卷七十一   五季【宋太祖开□七年以前附】   【已周頣徳六年六月防帝宗朱训立是□五国三镇□】春正月周命王朴作律凖定大乐   初有司将立正伏宿设【前一夕设之也】乐县于殿庭周主观之见钟磬有设而不击者问乐工皆不能对乃命寳俨讨论古今考正雅乐以妾朴素晓音律询之朴具疏以对【疏曰礼以检形乐以治心形顺于外心和于内然而天下不治者未之有也夫乐生于人心而声成于物物声既成复能感人之心昔黄帝吹九寸之管得黄钟正声半之为清声倍之为缓声三分损益之以生十二律旋相为宫以生七调为一均凡十二均八十四调而大备遭秦灭学厯代罕能用之唐祖孝孙考正大乐其法始备安史之乱十亡八九至于黄巢荡尽无遗时有慱士殷盈孙铸鏄钟十二编钟二百四十处士萧承训校定石磬今之在县者是也虽有钟磬之状殊无相应之和其铸钟不问音律但循环而击编钟编磬徒县而已丝竹匏土仅有七声黄钟之宫止存一调盖乐之缺壊无甚于今陛下临视乐县知其亡失以臣曾学律吕宣示古今乐録命臣讨论臣虽不敏敢不奉诏】乃依古法以秬黍【用牛头山秬黍中者】定尺【一黍为分十黍为寸十寸为尺】长九寸径三分为黄钟之管与今黄钟之声相应因而推之得十二律管众管互吹用声不便乃作律凖十有三其长九尺【朱子曰京房始作律凖梁武帝为之通其制十有三一是全律 考律凖中央一下画分寸以为六十律清浊之节故曰全律】皆应黄钟之声以次设柱为十一律【第八为林钟第三为太簇第十为南吕第五为姑洗第十二为应钟第七为甤賔第二为大吕第九为夷则第四为夹钟第十一为无射第六为仲吕】及黄钟清声【第十三为黄钟之清声】旋用七律以为一均【一律中调之一终也】为均之主者宫也徴商羽角变宫变徴次焉发其均主之声归乎本音之律迭应不乱乃成其调凡八十四调歌奏之曲出焉朴又言此法久絶出臣独见乞集百官校其得失诏从之百官皆以为然乃行之乐成而和   二月周汴水入蔡水【即闵河注见前】   以通陈颍之漕【自是以西南为闵河东南为蔡河后又改曰惠氏河】   周减行苗使所奏羡田   开封府奏田税旧一十万二千余顷今按行得羡田四万二千余顷敕减三万八千顷诸州使还奏所减之数仿此   周淮南饥   淮南饥周主命以米贷之或曰民贫恐不能偿周主曰民吾子也安有子倒悬而父不为之觧哉安在责其必偿也   三月周枢宻使王朴卒   朴刚鋭明敏志畧过人及卒周主临其防以玉钺卓地恸哭数四不能自止   夏四月周主自将伐辽五月取瀛莫易置雄覇州遂趣幽州有疾乃还   周主以北鄙未复下诏亲征命亲军都虞候韩通等将水陆军先发四月通自沧洲治水道入辽境栅于干宁军【唐置辽于军置宁州明改曰青县今属天津府】南补壊防开游口三十六遂通瀛莫车驾至沧洲即日帅歩骑数万直趣辽境非道所从民间皆不之知辽宁州刺史王洪举城降诏以韩通为陆路都部署赵匡为水路都部署自御龙舟至益闗津【后唐置今覇州是】辽守将终廷辉以城降自是水路渐隘乃登陆而西赵匡先至瓦桥闗辽守将姚内斌【平州卢龙人】莫州刺史刘楚信皆举城降五月朔侍卫都指挥使李重进等引兵继至辽瀛州刺史章彦晖【蓟州渔阳人】举城降于是闗南悉平宴诸将于行宫议取幽州诸将曰陛下离京四十二日兵不血刃取燕南之地此不世之功也今敌骑皆聚幽州之北未冝深入周主不悦是日趣先锋都指挥使刘重进【幽州人】先发据固安【隋县今属顺天府】自至安阳水【在固安县北拒马河支流也】命作桥防日暮还宿瓦桥是夕不豫而立孙行友防易州擒辽刺史李在钦献之斩于军市以瓦桥闗为雄州【今雄县是属保定府】益津关为覇州【今属顺天府】命韩令坤陈思让【字后己卢龙人】戍之遂还大梁   六月河决原武周发近县民夫塞之   唐泉州遣使入贡于周不受   唐清源节度使刘从効遣使入贡请置进奏院于京师诏报之曰江南近服方务绥懐卿久奉金陵未可改图若置邸上都与彼抗衡受而有之罪在于朕   唐城金陵   唐遣钟谟入贡于周周主曰江南亦治兵修守备乎对曰既臣事大国不敢复尔周主曰不然向时则为讐敌今日则为一家吾与汝国大义已定保无他虞然人生难期至于后世则事不可知归语汝主可及吾时完城郭缮甲兵据守要害为子孙计谟归以告唐主乃城金陵凡城郭不完者葺之戍兵少者益之   周主立其子宗训为梁王   初宰相屡请王诸皇子周主曰功臣之子皆未加恩而独先朕子能自安乎至是不豫乃封宗训为梁王生七年矣   周以魏仁浦同平章事   周主欲相仁浦议者以仁浦不由科第为疑周主曰自古用文武才畧为辅佐者岂尽由科第邪乃以王溥范质皆参知枢宻院事仁浦同平章事枢宻使如故【仁浦为人谦谨周主性严急近职有忤防者仁浦多引罪归己以救之所全活什七八故虽起刀笔吏致位宰相时人不以为忝】   周以赵匡为殿前都防检【胡三省注后唐始置大内都防检官至后周选骁勇之士充殿前诸班置殿前都防检在都指挥使之上】   先是周主自闗南还在道阅文书于箧中得木长三尺余题云防检作天子时张永徳为都防检永徳周懿亲【永徳妻周太祖女】有功周主疑焉至是以匡代之   周主荣殂梁王宗训立【是为周恭帝】   周主大渐召范质等入受顾命谓曰王着【字成象单父人】藩邸故人朕若不起当相之质等出相谓曰着终日游醉乡岂堪为相慎毋泄此言是日周主殂【諡睿武孝文皇帝庙号世宗】梁王宗训即位【世宗在藩多务韬晦及即位破高年之寇人始服其英武其御军号令严明人莫敢犯攻城对敌矢石落其左右畧不动容应机决防出人意表又勤于为治发奸摘伏聴察如神明暇则召儒者读前史啇搉大义性不好丝竹珍玩之物尝言朕必不因喜赏人因怒刑人又言太祖养成王峻王殷之恶致君臣之分不终故羣臣有道则面质责之服则赦之有功刚厚赏之文武叅用各尽其能人无不畏其明而怀其恵故能破敌广地所向无前然用法太严羣臣执事小有不举往往寘之极刑虽素有才干声名无所开宥寻亦悔之末年寖寛登遐之日逺迩哀慕焉】   秋七月周以赵匡领归徳军节度使   唐铸大钱   唐自淮上用兵及割江北以事周嵗时贡献府藏空竭钱少物贵谟请铸大钱一当五十韩熙载请铸铁钱唐王従谟计铸当十大钱文曰永通泉货又铸当二钱文曰唐国通寳   九月唐太子冀卒唐王以其子従嘉【字重光唐王第六子】为吴王居东宫杀礼部侍郎钟谟   谟数奉使入周周世宗及唐皆原待之恃此骄横尝与天威都虞侯张峦屏人夜语枢宻副使唐镐谮其有异谋又言大钱民多盗铸犯法者多会太子冀卒唐王欲立郑王从嘉谟与纪公従善【字子师唐主第七子】善言于唐主曰従嘉徳轻志懦又酷信释氏非人主才从善果敢凝重宜为嗣唐主由是怒徙从嘉为吴王居东宫谟请令张峦以所部兵廵徼都城唐主乃下诏暴谟罪流饶州贬峦宜州副使未几皆杀之废永通钱   南汉杀其尚书右丞钟允章【番禺人】以龚澄枢为内太师南汉王鋹以允章藩府旧僚擢为尚书右丞参政事甚委任之允章请诛乱法者数人以正纲纪鋹不能从宦官闻而恶之内侍监许彦真告允章欲作乱玊清宫使龚澄枢内侍监李托【封州人】等共证之乃收允章斩之自是宦官益横未几以澄枢为内太师军国之事皆取决焉【凡羣臣有才能及进士状头皆先下蚕室然后得进亦有自宫以求进者由是宦者近二万人贵显用事之人大抵皆宦者也谓士人为门外人不得预事卒以亡国】   唐以洪州为南郡   唐以金陵去周境才隔一水洪州险固居上游议徙都之羣臣皆不欲徙惟枢密副使唐镐劝之乃以洪州为南都命曰南昌府   辽遣使如唐周人杀之   辽主遣其舅使于唐周防州团练使荆罕儒【冀州信都人】募刺客使杀之自是辽与唐絶   【庚周恭帝宗训元年宋太祖神徳皇帝赵匡申建隆元年是嵗周亡宋代凡五国三镇】春正月周殿前都防检赵匡称皇帝国号宋废周主宗训为郑王周侍卫副都指挥使韩通死之【后周自太祖至恭帝凡三主合九年】先是周镇定二州言北汉会辽兵入境至是正月辛丑朔遣赵匡率兵御之殿前副都防检慕容延钊【太原人】将前军先发时主少国疑中外乃密有推戴匡之意都下讙言将以出军之日册防检为天子士民恐怖争为逃匿计惟内廷宴然不知癸卯大军继出【军校苗训号知天文见日下复有一日黑光摩荡者久之指示匡亲吏楚昭辅曰此天命也 苗训河中人楚昭辅字拱辰宋州宗城人】是夕次陈桥驿【注见前】将士相聚谋曰主上防弱我軰出死力破敌谁则知之不如先册防检为天子然后北征未晚也都押衙李处耘【潞州上党人】具以事白匡弟供奉官都知匡义【即宋太保】及归徳掌书记赵普匡义普部分诸将环列待旦遣牙队军使郭延赟驰骑入京报殿前都指挥使石守信【开封浚仪人】都虞候王审琦【字并审洛阳人】二人皆素归心匡者甲辰黎明将士逼匡寝所匡义普入帐中白之匡时被酒卧欠身徐起将校已露刃列廷曰诸将无主愿册太尉为皇帝匡未及对黄袍已加身矣众即罗拜呼万嵗掖之上马还汴匡揽辔曰汝等贪富贵能从我命则可不然我不能为若主矣皆下马曰愿受命匡曰太后主上我北靣事者不得惊犯公卿皆我比肩不得侵凌朝市府库不得侵掠用命有重赏违不汝贳也皆应曰诺遂肃队而行乙巳入汴先遣楚昭辅慰安家人又遣客省使潘羙【字仲询大名人】见执政谕意时早朝未罢闻变【范质执王溥手曰仓卒遣将吾軰之罪也爪入溥手几出血溥噤不能对】侍衞亲军副都指挥使韩通自禁中遑遽而归谋帅众御之军校王彦升【字光烈蜀人徙洛阳】逐焉通驰入其第未及阖门为彦升所害妻子俱死匡进登明徳门命甲士归营而自退居公署将士拥范质等至匡见之流涕曰吾受世宗厚恩为六军所廹一旦至此慙负天地将若之何质等未及对列校罗彦环【并州太原人】挺剑厉声曰我辈无主今日必得天子质等相顾不知所为溥降阶先拜质不得已亦拜遂请匡诣崇元殿行襌代礼召百官至晡时班定犹未有襌诏翰林承防陶谷出诸袖中遂用之宣徽使引匡就庭北面拜受已乃夜升殿服兖冕即皇帝位奉周主为郑王符太后【周世宗纳符彦卿之女为后后殂复纳其妹即太后也】为周太后迁之西宫大赦改元以所领归徳军在宋州国因号宋遣使遍告郡国藩镇加官进爵有差未几镇州报北汉兵引还【华山处士陈抟闻宋主代周曰天下自此定矣】   宋赠周韩通为中书令   宋主赠通以旌其忠仍诏以礼之欲加王彦升擅杀之罪羣臣以建国之始乞贳之宋主犹怒故终身不得节钺   宋论翊戴功加石守信等官爵   石守信髙懐徳【字藏用行周子】张令铎【隷州厌次人】王审琦张光翰赵彦徽并领节镇余领军者并进爵【时慕容延钊握重兵屯真定韩令坤引兵廵北邉宋主遣使谕意许以便宜従事两人皆聼命乃加延钊殿前都□检令坤亦加侍卫都指挥使后延钊令坤皆出为节度使自是殿前都防检遂不复除受】   宋遣使分赈诸州   宋主以其弟光义【即匡义】为殿前都虞侯赵普为枢宻直学士   宋立太庙追帝其祖考   宋主従兵部尚书张昭判太常寺窦仪议立四亲庙【尊髙祖能为僖祖文献皇帝曾祖珽为顺祖惠元皇帝祖敬为翼祖简恭皇帝妣皆为皇后考殷为宣祖昭武皇帝】定制嵗以四孟月及季冬凡五享朔望荐食荐新三年一祫以孟冬五年一禘以孟夏   宋主视学   诏増葺祠宇塑绘先圣先贤像自为赞书于孔顔座端令大臣分撰余赞屡临幸焉尝谓侍臣曰朕欲尽令武臣读书知为治之道于是臣庻始贵文学   二月宋主尊其母杜氏【定州安喜人】为皇太后   后治家严而有法陈桥之变后闻之曰吾儿素有大志今果然矣及尊为皇太后宋主拜于殿上群臣称贺后愀然不乐左右进曰臣闻母以子贵今子为天子胡为不乐后曰吾闻为君难天子置身兆庶之上若治得其道则此位可尊茍或失驭求为匹夫不可得是吾所以忧也宋主再拜曰谨受教既而后有疾宋主侍药饵不离左右及疾亟召赵普入受遗命且问宋主曰汝知所以得天下乎宋主曰皆祖考及太后之余庆也后曰不然正由柴氏使防儿主天下尔若周有长君汝安得至此汝百嵗后当传位光义光义传光羙【字文化宋主弟】光羙传徳昭【字日新宋主弟二子】夫四海之广能立长君社稷之福也宋主泣曰敢不受教后顾谓普曰尔同记吾言不可违也普即榻前为誓书于纸尾署曰臣普记藏之金匮命谨宻宫人掌之遂殂【事在次年六月】   宋以范质王溥魏仁浦同平章事吴廷祚【字庆之太原人】为枢宻使加同中书门下三品【廷祚父名璋避平章特加同三品仍为枢宻使】旧制宰臣上殿命坐而议大政其进拟差除但入执状画可降出奉行而已质等自以周朝旧臣稍存形迹且惮宋主英睿乃请用劄子靣取防退各疏其事同列书字以志宋主従之坐论之礼遂废   三月唐吴越遣使如宋   贺即位也   夏四月周昭义节度使李筠起兵防北汉伐宋宋遣兵击之   宋遣使加筠中书令使者至潞州筠延使者置酒既而取周太祖像悬于壁涕泣不已北汉主钧闻之乃以蜡书结筠同举兵筠长子守节【字得臣】泣谏筠不聼遂起兵令幕府为檄数宋主罪执监军周光逊等送于北汉以求济师又遣人杀泽州刺史张福据其城【従事闾邱仲卿説筠曰公孤军举事其势甚危虽倚河东之援恐亦不得其力大梁甲兵精鋭难以争锋不如西下太行直扺怀孟塞虎牢据洛邑东向而争天下计之上也筠不能用】北汉主自帅兵赴筠筠迎谒于太平驿【在潞州府长治县西北】言受周太祖恩不敢爱死北汉主周世讐不悦其説因使其宣徽使卢赞监其军筠见汉兵弱少而赞又来监心甚悔谋多不恊乃留守节守潞而自引众南向北汉主闻赞与筠异复遣其平章事卫融【字明远青州博兴人】和觧之宋主遣石守信髙怀徳慕容延钊王全斌分道击筠   五月己亥朔日食   宋主自将兵围泽州六月克其城李筠死之   宋主自帅大众讨筠山路险峻多石宋主先于马上负数石将士因争负之即日平为大道遂与石守信等防大败筠众于泽州南杀卢赞筠走保泽州宋主列栅围之六月宋将马全义帅敢死士数十人攀堞而上遂入其城筠赴火死北汉主惧引师归【宋获卫融融请死宋主怒以铁挝击其首流血被靣融呼曰臣得死所矣宋主曰忠臣也释之以为太府郷进攻潞州守节降】   秋七月宋主还   荆南节度使髙保融卒弟保朂【字省躬】嗣   保融迂缓国事悉委于母弟保朂及卒保朂权知军府请命于宋宋主授以节度使   冬十月周淮南节度使李重进谋起兵拒宋十一月宋主自将击之重进自焚死   重进与宋主同事周室分掌兵权常心惮宋主宋主立加重进中书令移镇青州重进愈不自安宋主遣六宅使【宋初武职诸司有六宅正副使】陈思诲【宅让弟】赐之铁劵重进欲治装随思诲朝汴左右沮之犹豫不决又自以周室懿亲恐不得全遂拘思诲治城缮兵遣人求援于唐唐主闻于宋宋遣石守信王审李处耘宋偓【洛阳人】等分道讨之赵普劝宋主自行十月宋主发汴十一月至广陵即日防之城将陷左右欲杀思诲重进曰吾将举族赴火死杀此何益即尽室自焚思诲亦被害   唐主遣子朝宋主于扬州十二月宋主还汴   宋主令诸军习战舰于迎銮镇唐主大恐遣使犒师且使其子从鉴朝于扬州唐臣杜着薛良以罪奔宋献平南防宋主恶其不忠斩着配良牙校遂还汴   宋以窦仪为翰林学士   宋主尝召仪草制至苑门仪见宋主岸帻【髪布曰帻岸帻露顶也】跣足【赤足也】而坐却立不肯进宋主遽索冠带而后召入仪曰陛下创业垂统不以礼示天下恐豪杰闻而觧体宋主敛容谢之自是对近臣未尝不冠带【考宋史窦仪传建隆元年秋仪迁工部尚书会翰林学士王着因酒失贬官太祖问干范质以仪代之而王着传则云干徳元年着直禁中被酒夜叩宫门帝怒贬着比部员外郎两传互异商辂续纲目以仪传为据薛应旗通鉴则从着传今依续纲目纪于是年而王着酒失事不载】   宋主微行   宋主欲察羣情向背颇为微行或諌曰陛下新得天下人心未安今数轻出万一有不虞其可悔乎宋主笑曰帝王之兴自有天命求之亦不可得拒之亦不可止周世宗见诸将方靣大耳者皆杀之我终日侍侧亦不能害若应为天下主谁能图之防行愈数曰有天命者任自为之不汝禁也   【辛宋建隆二年是酉嵗凡五国三镇】春正月宋度民田   周世宗末年尝命官诣诸州度民田而使者多不称至是宋主谓侍臣曰度田盖欲勤恤下民而民敝愈甚今当精择其人遂分遣常参官诣诸州寻诏州县课民种植长史以春秋巡视着为令又置义仓官所取二税每一石别输一斗贮之以备凶歉   二月宋遣使监输民租   先是藩镇率遣亲吏视民租入防量增益公取余羡符彦卿在天防军取民尤悉宋主闻之即遣使诸州分主其事民始不困   唐徙都洪州   宋主既平扬州唐主景惧甚乃迁豫章以太子従嘉守建康豫章城邑廹隘羣臣日夜思归景怒欲诛赞行者   夏四月癸巳朔日食   秋七月宋罢其侍卫都指挥使石守信等典禁兵石守信王审琦等皆宋主故人有功典禁卫兵赵普数以为言宋主曰彼等必不吾叛卿何忧之深邪普曰臣亦不忧其叛也然熟观数人者皆非统御才恐不能制伏其下若军伍间万一有作孽者彼临时亦不能自由尔宋主悟一日因晚朝与守信等饮酒酣屏左右谓曰朕非卿等不及此然天子亦大艰难殊不若为节度使之乐朕终夕未尝敢安枕卧也守信等请其故宋主曰是不难知此位谁不欲为守信等顿首曰陛下何为出此言今天命已定谁复有异心宋主曰卿等固然其如麾下欲富贵何一旦有以黄袍加汝身汝虽欲不为其可得乎守信等泣谢曰臣等愚不及此惟陞下哀矜指示可生之途宋主曰人生如白驹过隙所以好富贵者不过欲多积金钱厚自娱乐使子孙无贫乏尔卿等何不释去兵权出守大藩择好便田宅市之为子孙立永远不可动之业多置歌儿舞女日夕饮酒相欢以终天年朕且与卿等约为婚姻君臣之间两无猜疑上下相安不亦善乎守信等皆谢曰陛下念臣等至此所谓生死而肉骨也明日皆称疾乞罢典兵宋主从之   宋以李汉超【云中人】为关南兵马都监【文献通考宋置兵马都监分掌本路禁旅屯戍边防训练之政令】   汉超在关南民有讼其彊娶己女为妾及贷民钱不偿者宋主召谓曰汝女可适何人对曰农家尔又问汉超未至关南时契丹何如对曰嵗苦侵暴曰今复尔邪对曰无也宋主曰汉超朕之贵臣汝女为之妾不犹愈为农妇乎且使汉超不在关南汝家尚能保其所有货财邪责其人而遣之宻使谕汉超曰亟还其女并所贷朕姑贳女勿复为也不足于用何不以告朕邪汉超感泣由是益修政理吏民爱之   八月宋袭执武义节度使孙行友   行友继其兄方简镇易定逾八年狼山佛舍妖党【事见前】益甚宋主即位行友不自安累表乞罢不许行友惧乃缮甲兵将弃其孥还据山寨以叛兵马都监乐继能宻表其事宋主遣李怀节驰骑防镇赵之兵伪称巡边直入定州行友不之觉既而出诏令举族归朝行友仓皇聼命既至讯之得实制削夺其官爵禁锢私第   唐主景殂于煜【即从嘉更名】立于金陵   景方议东还以疾殂于南都太子煜时留建康遂即位遣其户部尚书冯谧【即冯延鲁更名】奉父遗表于宋愿追尊帝号宋主许之【煜聪悟好学善属文工书画明音律】   女真【注见前】入贡于宋   女真部人在南者系籍于辽号熟女真在北者不辽籍号生女真至是以马入贡于宋宋主诏蠲登州沙门岛【在豋州府蓬莱县西北海中齐乘有五岛相聫属海市现防多在其上】居民租赋令専治舟船渡其所贡马   冬十一月沙州入贡于宋   沙自后唐同光初曹义金遣使间道通贡【事具前】其后义金卒【五代史义金于晋天福五年卒】其子元忠元深等亦皆遣使中国【五代史天福七年沙州曹元忠州曹元深皆遣使来周世宗时以元忠为归义军节度使元深为州团练使】至是入贡于宋【宋史外国传沙州唐大中五年置归义军以张义□为节度使至朱梁时张氏□州人推长史曹义金为帅义金卒子元忠嗣啇辂续纲目薛应旂通鉴皆因之考司马氏通鉴唐咸通十三年张义潮卒沙州长史曹义金自领军府诏以义金为节度使又考欧阳修五代史沙州梁开平中有节度使张奉自号金山白衣天子至唐庄宗时回鹘来朝沙州留后曹义金遣使附以来二书所载与宋史互有不同司马氏考据详核当必无误今依通鉴兼节采欧史改辑】   【壬宋建隆三年唐后主煜戍元年是嵗凡五国三镇】春三月宋广东京城   宋主既广汴城且命有司画洛阳宫殿按图修之以重赟【磁州武安人】董其后营缮既毕宋主坐寝殿令洞开诸门皆端直轩豁无有壅蔽谓左右曰此如我心若有邪曲人皆见之矣   二月宋初诏常叅官转对   每五日内殿起居百官以次转对指陈时政得失事闗急切者许非时上章   宋令诸州大辟不得专夹   宋主谓宰臣曰五代诸候防扈有枉法杀人者朝廷置而不问人命至重姑息藩镇当如是邪自今诸州决大辟録案问奏付刑部详复之   夏四月唐清源节度使留从効卒   从効卒子绍镃典留务防吴越聘使至绍镃夜召与燕统军使陈洪进诬绍镃谋附吴越执送建康推副使张汉思为留后而自为副使既而洪进幽汉思而代之【汉思年老不能治军务事皆决于洪进汉思诸子颇不平欲害洪进谋泄不果由是更相为备一日汉思方坐内斋洪进径入府中鎻其户而求印汉思惶惧即于阿阁出印与之洪进遂自称留后迁汉思于别舍以兵守之】   宋以赵赞【即赵匡賛避东主名改】为彰武【后唐改延州为彰武军】节度使赞至延州前后分置歩骑使绵绵不絶林莾之际逺见旌旗所部羌浑来迎莫测其数相视夺气莫不畏服【宋主尝注意于谋帅命赞屯延州姚内斌守庆州董遵诲守环州王彦升守原州冯继业镇灵武以备西夏李汉超屯闗南马仁瑀守瀛州韩令坤镇常山贺惟忠守易州何继均领棣州以拒北敌又以郭进控西山武守琪戍晋州李谦溥守隰州李继勲镇邵义以御太原其家族在京师者抚之甚厚郡中筦之利悉与之恣其图回贸易免所过征税令召募骁勇以为爪牙凡军中事许从便宜每来朝必召对命坐赐以饮食锡赉殊异由是边臣皆富于财得以飬募死力使为间谍洞知蕃情每入冦必预为之备多致克防自此累年无西北之虞得以尽力东南取荆湖川广吴楚之地 董遵诲范阳人冯继业字嗣宗晖之子马仁瑀夏津人贺惟忠忻州定襄人何继筠字化龙福进之子郭进愽野人李继勲大名元城人】   冬十月宋以赵普为枢宻使   吴廷祚罢以普代之宋主尝谓普曰天下自唐季以来数十年间帝王凡易八姓鬬战不息生民涂地其故何也吾欲息天下之兵为国家长久计其道如何普对曰此无他方镇大重君弱臣彊而已今欲治之宜稍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则天下自安矣语未毕宋主曰卿勿复言吾已谕矣   宋主匡迁郑王宗训于房州   武平节度使周行逢卒子保权嗣【时年十一嵗】   十一月荆南节度使髙保朂卒兄子继冲【字成和保融子】嗣十二月湖南将张文表袭潭州据之   初周行逢病亟召将校属其子保权曰吾部内凶狠者诛之畧尽惟张文表在耳我死文表必乱当以杨师璠讨之如其不能则自归于朝廷及保权嗣位文表闻之怒曰我与行逢俱起微贱立功名今日安能北靣事小儿乎遂袭潭州杀留后廖简据其城又将取朗州以灭周氏保权遣杨师璠击之且求援于宋   蜀铸铁钱   蜀以用度不足始铸铁钱禁境内用铁凡器用须铁为之者置塲之以专其利又遣使遍督诸路累年逋负租税龙游【隋置今日乐山为四川嘉定府治】令田淳【成都人】上疏言扰民犯天意聚财损君道语甚切直蜀主不能用【淳好谈治乱屡陈朝政阙失尝言王昭远伊审征韩保正不可当大任或劝以逊词取责仕淳曰大丈夫岂能附狗鼠求进哉 韩保正字永吉潞州长子人】   南汉诛其内侍监许彦真以李托为内太监   彦真既谗杀钟允章威权与龚澄枢等澄枢忿彦真恣横使人告其谋反下狱族诛南汉主以李托为内太监六军观军容使【初南汉主纳托长女为贵妃次女为美人至是诏邦政皆禀托而后行】   【癸宋干徳元年是岁凡五亥国一镇荆南湖南亡】春正月宋主以文臣知州事五代诸候彊盛朝廷不能制每移镇受代先命近臣谕防且发兵备之尚有不奉诏者宋初异姓王及相印者不下数十人宋主用赵普谋渐削其权或因其卒或因迁徙致仕或因遥领他职皆以文臣代之   宋遣慕容延钊李处耘假道荆南讨张文表二月周保权执文表诛之处耘袭江陵高继冲以荆南降【荆南自高继冲至继冲凡五主合五十七年】   初宋卢懐忠【瀛州河间人】使荆南还言江陵南迩长沙东距建康西廹巴蜀北奉朝廷其势日不暇给取之易也及周保权使至宋主谓范质等曰江陵四分五裂之国今假道出师因而下之蔑不济矣乃命慕容延钊为都部署枢宻副使李处耘为都监率十州兵假道荆南讨文表未至杨师璠已破文表枭首朗陵市处耘至襄州遣丁徳裕【洺州临洺人】谕继冲以假道之意孙光宪因言于继冲曰中国自周世宗时已有混一天下之志今宋主规模宏逺不若早以疆土归之则可免祸公亦不失富贵矣继冲乃遣其叔父保寅奉牛酒犒师于荆门且觇彊弱是夕延钊召保寅宴饮帐中处耘宻遣轻骑数千倍道而进继冲遽闻宋师奄至即惶怖出迎处耘揖继冲令待延钊而率亲军先入城继冲大惧因尽籍兵境内三州十七县遣容将王昭济奉表纳于宋宋主受之以王仁赡【唐州方城人】为荆南都廵检使【文献通考宋制沿邉溪峝有都廵检其归峡荆门等处跨连数郡特置都廵检使以增重之】授继冲荆南节度使如故寻改武寕【注见前】节度使   宋慕容延钊进克潭州周保权遣兵逆战败走延钊遂入朗执保权以归   延钊进克潭州将趋朗州保权牙将张从富等以为文表已诛而宋师继进不止惧为所袭相与拒守延钊至从富等以兵逆战于澧江【出沣州安福县径州南下流入洞庭湖九江之一也】宋师败之延钊因长驱而进遂克其城执从富杀之其大将汪端刦保权及家属亡匿江南岸僧寺中李处耘追田守奇帅师渡江获之以归宋主释其罪以为右千牛卫上将军汪端犹拥众寇掠宋师击杀之湖南悉平【得州十四监一县六十六宋主以户部侍郎吕余度权知潭州 吕余庆琦之子】   宋天雄节度使符彦卿入朝   宋主欲使彦卿典兵赵普屡諌不聼宣已出复懐入从容言之宋主曰朕待彦卿厚岂忍相负邪书曰陛下何以能负周世宗宋主黙然事遂寝   夏四月宋初置诸州通判【宋史职官志通判掌倅貮郡政以郎官以上充】诏设通判于诸州凡军民之政皆统治之事得专达与长吏均礼大州或置二员又令节镇所领支郡皆直京师得自奏事不属诸藩于是节度使之权始轻用赵普之言也   宋行应天厯   王朴钦天厯推验稍疎司天少监王处讷制新厯上之宋主自为序赐名应天颁行之   宋初以常参官知县事   符彦卿久镇大名专恣不法属邑颇不治乃特选常参官彊干者往涖之遂着为令   秋七月宋主幸武成王庙毁白起象   宋主厯观武成王庙两庑指白起曰起杀已降不武之甚岂宜受享命去之   八月宋侵北汉取乐平辽救之不及   宋将王全斌攻取北汉乐平诏以为平晋军   宋杀其殿前都虞侯张琼   初宋主为周将琼帐下尝以身蔽宋主中弩矢死而复苏【淝桥之事具前】及宋主即位擢典禁兵为殿前都虞侯时军校史珪石汉卿以数言外事得幸于宋主琼轻侮之二人因谮琼养部曲擅威福宋主召琼靣讯之不伏宋主怒令击之汉卿即奋铁挝击其首血流气絶乃曵出下吏琼自知不免解所系以遗母即自杀宋主旋闻琼家无余财甚悔责汉卿厚恤其家   九月北汉以辽兵攻宋平晋军宋将郭进救却之初进从征泽潞迁洺州防御使充山西廵检御下严毅宋主遣戍卒必谕之曰汝辈谨奉法我犹货汝郭进杀汝矣尝有军校自西山诣汴诬讼进不法事宋主诘知其情送进令杀之防北汉来攻进语其人曰汝敢论我信有胆气今贳汝罪汝能掩杀敌兵当即荐汝如败可自投河东其人踊跃赴战大致克防进即以闻乞还其职宋主从之   冬十月北汉以郭无为【字无不为青州千乘人】同平章事   北汉主自败于潞州日惧宋师之至以赵文度【蓟州人】为相又召抱腹山【在太原】人郭无为及五台山【在代州五台县东北寰宇记山五峦巍然故名】僧继颙【刘守光子为浮屠】参预国事未几文度无为议论不恊北汉主出文度守汾州而无为独相机事悉以委之   十二月宋黜郑起杨徽之【字仲猷建州浦城人】为县令   初殿中侍御史郑起在周见宋主握禁兵有人望乃贻书范质极言其事右拾遗杨徽之亦尝言于世宗以宋主不宜典禁兵宋主衔之至是左迁起为西河令徽之为天长令   溪州【注见前】蛮附于宋   北江【酉阳江之别源也在今永顺府保靖县北亦曰北河】蛮酋最大者曰彭氏【本江西吉水人】世有溪州州有三曰上中下溪【上溪废州在今永顺府龙山县中溪废州亦在龙山县下溪州故城在永顺府永顺县彭氏所治也】又有龙赐忠顺保静感化天赐永顺六州及懿安逺新给富来宁南顺高十一州【地俱在今永顺府境】至是其酋彭允林以地附宋于是各州悉置刺史而以下溪州刺史兼都誓主以统之谓之誓下州   【甲宋干徳二年是子嵗凡五国一镇】春正月宋范质王溥魏仁浦罢以赵普同平章事   普既相以天下为已任宋主倚任之事无大小悉咨决焉宋主数微行过功臣家普每退朝不敢去衣冠一日大雪向夜普意宋主不出久之闻叩门声普亟出宋主立风雪中普惶恐迎拜宋主曰已约光义矣已而光义至设重裀地坐堂中炽炭烧肉普妻行酒炙宋主以嫂呼之因与普计下太原普曰太原当西北二靣太原既下则我独当之不如姑俟削平诸国则弹丸黒子之地将安逃乎宋主曰吾意正如此特试耳【宋主又尝以幽燕地图示普问进取之防普曰图必出曹翰宋主曰然因曰翰可取否普曰翰可取孰可守宋主曰以翰守之普曰翰死孰可代宋主黙然良久曰卿可谓深虞矣普尝荐某人为某官宋主不许明日复奏亦不许明日又奏宋主大怒裂碎奏牍掷地普顔色不变跪而拾之以归他日补缀旧牍复奏如初宋主乃悟卒用其人又有羣臣当迁官宋主素恶其人不与普坚以为请宋主怒曰朕固不与迁卿若之何普曰刑赏天下之刑赏陛下岂得以喜怒专之宋主怒甚起普亦随之宋主入宫门久之不去竟得俞允其刚毅果断类如此然多忌刻屡以微时所不足者为言宋主曰若尘埃中可识天子宰相则人皆物色之矣自是不敢复言 范质罢相未几卒宋主弟光义尝称质曰宰辅中能循规矩慎名器持亷节无出质右者但欠世宗一死为可惜耳】   二月宋昭义节度使李继勲侵北汉辽州克之   继勲屡败北汉兵至是宋主遣曹彬防继勲合兵入北汉境攻其邉邑及辽石州继勲大败北汉兵于辽城下北汉辽州刺史杜延韬危蹙籍部下兵三千人降于继勲辽以六万骑来援又击走之【已而辽州复为北汉所取】   宋以陈洪进为平海节度使   先是洪进既幽张汉思遣使请命于唐复遣牙将魏仁济奉表如宋且请制命至是宋主诏谕唐主改清源为平海军授洪进节度使【洪进嵗贡多厚敛于民二州甚苦之】   夏四月宋以薛居正【字子平浚仪人】吕余庆参知政事【参知政事设官自此始职官志秩正二品】   宋主以赵普独相欲置副而难其名称问翰林承旨陶谷曰下宰相一等有何官对曰唐有参知政事【唐参知政事之名始于刘洎説具前】乃以枢宻直学士薛居正兵部侍郎吕余庆并以本官参知政事不押班宣制知印不预奏事不升政事堂止令就宣徽使防上事殿廷别设砖位勅尾署衔降宰相月俸杂给半之未欲与普齐也   宋以秦再雄【辰州猺人】为辰州刺史   初隋置辰州【沅陵郡今辰州府是】唐复置锦州【卢阳郡故城在今沅州府麻阳县】溪州及巫叙州【潭阳郡贞观中曰巫州大厯初改叙州】皆西南溪峝诸蛮地也唐末蛮酋分据之各保险阻以自固时出宼钞宋既平湖南择蛮人为其党所服者得秦再雄武健有奇畧宋主召至汴察其可任擢为刺史使自辟吏予以租赋再雄感恩誓以死报至州日训土兵三千人皆能被甲渡水厯山飞堑捷如猿猱又选亲校二十人分使诸蛮以传朝廷懐徕之意莫不从风而靡各得降表以闻自是荆湘无复边患   六月宋主以其子徳昭为贵州防御使   故事皇子出閤即封王宋主以徳昭未冠特杀其礼   秋七月宋颁刑统   判大理寺窦仪所重定也   八月宋置货务【朝野杂记宋制有四提辖官货务其一也掌鹾茗番矾钞引之政令】置于京师及沿江令商旅入金帛京师执引诣沿江给茶后觧塩【觧池塩也】亦之   九月宋攻南汉郴州克之   宋潘羙尹从珂【秦州天水人】帅兵攻南汉郴州克之得南汉内侍秦延业宋主访其国政延业具言其主作烧煮剥剔刀山剑树之刑或令罪人闘虎抵象又赋敛繁重邕民入城者人输一钱琼州斗米税四五钱置媚川都【在今广州府新安县南凡三千人】定其课令入海珠所居宫殿以珠玳瑁饰之内官陈延受作诸淫巧日费数万金宫城左右离宫数十游幸常至月余或旬日以豪民为课户供宴犒之费宋主惊骇曰吾当救此一方民时方谋下蜀未遑也【初南汉内常侍邓廷瓒言于南汉主曰汉承唐乱居此五十余年幸中国多故干戈不及而汉益骄于无事今兵不识旗鼓而人主不知存亡夫天下乱久矣乱久必治请饬兵备且遣使通好于宋南汉主懵然莫以为虑及宋克郴州始惧以廷琄为招讨使屯洸口 洸口在韶州府英徳县西南始兴大江之北今有镇】   冬十一月蜀约北汉侵宋宋遣忠武节度使王全斌等伐之   蜀山南节度判官张廷伟説知枢宻院事王昭远曰公素无勲弃一旦位至枢近不自建立大功何以塞时论莫若通好并门令发兵南下我自黄花子午谷【注见前】出兵应之使中原表里受敌则关右之地可抚而有昭远然其言劝蜀主遣赵彦韬【兴州顺政人】等以蜡书间行约北汉济河同举兵彦韬至汴潜取其书以献宋主宋主久欲伐蜀而无词及得书笑曰西讨有名矣乃命王全斌为西川行营都部署刘光义【即刘廷让范阳人守文之孙考宋史本纪太祖伐蜀有刘光义太宗拒辽有刘廷譲又考列传刘廷让字光又所载伐蜀拒辽事与本纪同盖廷让本名光义后避太宗讳更名因即以原名为字而改义从乂史特未之详耳薛应旂以光义廷让为两人殊失考□】崔彦进【大名人】副之王仁赡曹彬为都监将步骑六万分道伐蜀且命为蜀主治第于汴水之涯凡五百余间供帐什物备具召全斌谓曰凡克城寨只籍其器甲刍粮悉以财帛分给将士吾所欲得者其土地耳全斌及彦进等由鳯州进廷让及彬等由归州进【蜀主闻有宋师以王昭逺为都统赵崇韬为都监韩保正为招讨使李进之副帅兵拒宋命左仆射李昊饯于郊招逺酒酣攘臂言曰吾此行非止克敌取中原如反掌耳手执铁如意指挥军事自方诸葛亮 赵崇韬廷隐子】   十二月宋王全斌入蜀兴州【唐置即武兴注见前】擒其招讨使韩保正蜀兵大溃   全斌等克万仞燕子二砦【俱在汉中府畧阳县】遂取兴州先锋将史进徳与保正李进等战于三泉砦【注见前】败之擒保正及进等蜀人退保大漫天砦【在保宁府广元县东北有大小二岭皆极高峻蜀置砦于此】崔彦进张万友与康延泽【福之子】分三道击之蜀人悉其精鋭逆战大败而溃王昭逺等复引兵迎敌三战皆败昭远渡桔栢江【注见前】焚梁退保剑门   宋将刘光义曹彬克蜀防州蜀宁江制置使高彦俦【太原人】死之   初防州有鏁江为浮梁上设敌棚三重夹江列礟具光义等行宋主示以地图指鏁江曰我军泝流至此慎勿以舟师争胜当先以歩骑陆行袭击之俟其势郤即以战擢夹攻取之必矣及师至防距鏁江三十里舍舟步进先夺浮梁后牵舟而上彦俦谓监军武守谦曰北军涉逺而来利在速战不如坚壁以待之守谦不从独领麾下与光义骑将张廷翰【泽州陵川人】战败走廷翰乘胜登城彦俦力战不胜身被十余创左右皆散彦俦奔归府第整衣冠望西北再拜纵火自焚死后数日光义见其骨于灰烬中以礼之【已而光义及彬克蜀万施开忠等州峡中郡县悉定时诸将所过多屠戮独彬禁止之故峡路兵始终秋毫无犯】   宋命判太常寺和岘【字晦仁凝之子】定雅乐   宋主以雅乐声高近于哀思不合中和诏岘改定以王朴律准较洛阳司天台影表石尺制律吕音始和畅   唐主募人为僧   唐主酷信浮屠法出禁中金钱募人为僧时都下僧及万人皆仰给县官唐主退朝与后服僧衣诵佛书拜跪手足成赘僧有罪命礼佛而释之宋主闻其惑乃选少年有口辩者南渡见唐主论性命之説唐主信重谓之一佛出世由是不复以治国守边为事   【乙宋干徳三年是歳宋丑灭蜀凡四国一镇】春正月宋王全斌攻蜀剑门克之获其都统王昭逺   全斌进次益光【今保寜府昭化县本刘宋益昌后唐曰益光宋开寳后改名】得降卒言益光江东越大山数重有狭径名来苏【注见前】蜀人于江西置砦对岸可渡自此出剑门南二十里至青疆【亦曰清□店在剑州东北】与官道合若行此路则剑门不足恃也乃分兵趋来苏而自帅大众前进跨江为浮梁以济蜀人见之弃寨而遁遂进次青疆王昭逺闻之留其偏将守剑门自引众退屯汉源坡【在剑州东】以待全斌未至汉源剑门已破昭逺股栗失次赵崇韬布陈出战昭逺防胡床不能起全斌进击大破之斩首万余级昭逺走投东川匿仓舍下悲嗟流涕目尽肿俄而宋追骑至与宗韬俱被执   蜀太子元喆【字遵圣】将兵御宋至绵州遁还王全斌进次魏城【西魏县今为驿在绵州东北】蜀主昶降【后蜀自孟知祥至昶凡二世合三十二年】蜀主闻昭逺败大惧出金帛募兵令太子元喆统之李廷珪张惠安等为之副趋剑门以御宋师【元喆素不习武廷珪惠安皆庸懦无识元喆离成都但擕姫妾乐器及伶人数十辈晨夜嬉戏不恤军政】至绵州闻已失剑门遂遁还东川所过焚庐舍仓廪而去蜀主皇骇问计于左右有老将石斌对曰宋师逺来势不能久请聚兵固守以老之蜀主曰吾父子以丰衣美食飬士四十年及遇敌不能为我东向发一矢今若固垒何人为我效命已而全斌进次魏城蜀主命李昊草表诣全斌请降全斌受之遂入成都刘光义等亦引兵来防前蜀之亡也降表亦昊为之蜀人夜书其门曰世修降表李家宋师自发汴至受降凡六十六日得州四十五县百九十八宋主以吕余庆知成都府【初全斌之伐蜀也属汴梁大雪宋主设氊帷于讲武殿衣紫貂裘防以视事忽谓左右曰我被服如此体尚觉寒念西征将士衔冒霜雪何以堪处即觧裘帽遣中使驰赐全斌仍谕诸曰不能徧及也全斌拜赐感泣所向有功】   三月宋两川军乱   王全斌等在蜀昼夜宴饮不恤军务纵部下掠子女夺财物蜀人苦之曹彬屡请旋师全斌等不从既而宋主诏发蜀兵赴汴并优给装钱全斌等擅减其数蜀兵愤怨行至绵州遂作乱刦属邑众至十余万自号兴国军获蜀文州刺史全师雄【成都人】推以为帅称兴蜀大王两川郡县崔彦进高彦晖等为师雄所败彦晖战死全斌退保成都师雄势益张宋主闻之命客省使【宋史职官志使为武臣崇秩掌四方进奉及四夷朝贡賔礼之事】丁徳裕领兵往讨之以康延泽为东川七州招安廵检使时师雄屯新繁【汉县今属成都府】刘光义曹彬进击大破之全斌等复败之于灌口【今成都府灌县宋以前为灌口镇以灌口山名】师雄走死其党据铜山【注见前】推谢行本为主延泽旋防之徳裕等分道招辑蜀人始定   宋初置诸路转运使   自唐天寳以来藩镇屯重兵租税所入皆以自赡名曰留使留州其上供者甚少五代藩镇益彊率令部曲主埸务厚敛以入已而输贡有数宋主素知其赵普乞命诸州度支经费外凡金帛悉送汴都无得占留每藩镇帅缺即令文臣权知所在场务凡一路之财置转运使掌之虽节度防御练观察诸使及刺史皆不预佥书金谷之籍于是财利尽归于上矣   夏六月宋赐孟昶爵防国公寻卒   蜀主昶举族及官属至汴率子弟素服待罪阙下宋主御崇元殿备礼见之赐赉甚厚拜昶检校太师兼中书令封秦国公子元喆为防宁军【五代史职方考后梁以兖州为泰宁军】节度使从臣亲属授官有差昶寻卒宋主废朝五日追封楚王【昶母李氏本唐庄宗宫妾也至汴宋主命肩舆入宫谓之曰国母善自爱无戚戚懐乡土异日当送母归李氏曰妾本太原人倘得归老并土妾之愿也时宋主有北征意闻其言喜及昶卒不肯哭以酒酹于地曰汝不死社稷贪生以至今日吾所以忍死者以汝在尔今汝既死吾何用生为不食数日亦死宋主闻而伤之宋主尝见昶寳装溺器命撞碎之曰以七寳餙此当以何器贮食所为如是不亡何待】   南汉主杀其招讨使邓廷琄   廷琄屯洸口以待宋师招辑亡叛训士卒修战备国人頼以少安有投匿名书谮廷琄将图不南汉主信之遣使赐廷琄死士卒排军门见使者诉廷琄无反状请加考验弗许乃相与立庙洸口祀之   秋八月宋选诸道兵入补禁卫   先是宋主诏殿前侍卫二司各阅所掌兵拣其骁勇者升为上军至是命诸州长吏择本道兵骁勇者送都下以补禁旅之阙又选彊壮卒定为兵様分送诸道召募教习俟其精练即送阙下复立更戌法分遣禁旅戍守邉城使徃来道路以习勤苦均劳佚自是将不得专其兵而士卒不至于骄惰赵普之谋也   宋置封桩库   宋主平荆湖西蜀收其金帛别为内库储之号封桩凡嵗终用度之余皆入之以为军旅饥馑之备宋主尝谕近臣曰石晋割幽燕以赂契丹使一方独限外境朕甚悯之欲俟斯库所畜满三百万遣使谋于彼倘肯以地归于我则以此酬之不然朕当防财募勇士以图攻取也寻又凿大池于京城南号讲武池选精卒习战池中宋主尝临观之   【丙宋干徳四年是寅嵗凡四国一镇】夏五月宋罢羡余赏格   初三司请诸塲院主吏有羡余粟及万石刍五万束以上者赏知光化军【宋置今为县属襄阳府】张全操上言此茍非倍取民租私减军食何以致之乃诏自今勿复施行   闰月宋求遗书   冬十一月宋窦仪卒   仪学问优愽风度峻整及卒宋主深惜其未大用云【初宋主将改元谕宰相曰年号须择前代所未有者及蜀平蜀宫人入内宋主见其镜背有识干徳四年铸者召仪问之仪对曰此必蜀物蜀主王衍尝有此号宋主大悦曰宰相须用读书人由是益重儒者每对大臣言欲用仪为相赵普忌其刚直陶谷等又相与排之遂中辍】   【丁宋干徳五年是卯嵗凡四国一镇】春正月宋王全斌等以罪徴还贬官有差以曹彬为宣徽南院使   宋主自闻蜀兵之乱凡使者至各令陈王全斌等不法事因尽得其状乃皆徴还以其初立功不欲属吏但令中书问状全斌等具伏黩货杀降之罪于是全斌及崔彦进王仁赡皆责降曹彬刘光义以功进爵复召吕余庆参知政事【仁赡等厯诋诸将兾以自免独曰清亷畏慎不负陛下者曹彬一人尔彬之还也槖中惟图书衣衾又能戢下于是赏特优曹彬入谢曰诸将获罪臣不敢奉诏宋主曰卿有荗功又不矜伐惩劝国之常典可无逊】   二月宋以沈义伦【字顺仪太康人后避太宗讳止名伦】为枢宻副使义伦为四川转运使随军入蜀【宋史职官志王师征讨则置随军转运使事毕即停】独居佛寺饮蔬食有以珍异献者皆却之及归箧中惟书数卷而已宋主尝问曹彬以官吏善否彬曰臣止监军旅至于采察官吏非所职也固问之曰义伦可用宋主嘉之故有是命   宋罢其殿前都指挥使韩重赟   时有谮重赟私取亲兵为腹心者宋主怒欲诛之赵普谏曰若重赟以防诛人人惧罪谁敢为陛下将者宋主乃止出重赟为彰徳节度使   三月五星聚奎【宋史天文志五星如聫珠聚于奎当鲁分从镇星晨见东方】   周显徳中窦俨与卢多逊【河内人亿之子】杨徽之同为谏官俨善歩星厯尝谓徽之等曰丁卯嵗五星聚奎自此天下当太平二拾遗见之俨不与也卒如其言   夏六月戊午朔日食   秋九月定难节度使李彛兴【即彛殷】卒子克叡嗣   【戊宋开寳元年北汉主继元广辰运元年是嵗凡四国一镇】春二月宋主立宋氏【邠州人】为后   宋主元配贺氏【开封人】早卒建隆初册继室王氏【邠州新平人】为后干徳元年殂至是立宋氏为后后左卫上将军偓之女也   三月宋覆试贡士   知贡举王祐【字景叔大名莘人续编作王裕今衣宋元通鉴】上进士合格者十八人陶谷于邴名在第六宋主谓左右曰闻谷不能训子邴安得第遽命中书覆试而邴复登第因下诏曰造士之选非树私恩世禄之家宜敦素业如闻党与颇容窃吹文衡公器岂宜私滥自今举人凡関食禄之家悉委中书覆试   夏五月唐以韩熙载为中书侍郎   熙载显徳中入朝归国唐主景问中国大臣熙载曰赵防检顾视非常不可测也宋主受禅景益重之欲以为相以帷簿不修而止至是拜中书侍郎   六月宋以董遵诲为通逺军【后周置今庆阳府环县是】使   遵诲父宗本仕汉为随州刺史宋主微时往依焉遵诲冯借父势尝侮之一日谓宋主曰每见城上有紫云如盖又梦登髙台遇黒蛇约长百余尺俄化龙飞腾东北去雷电随之是何祥也宋主皆不对他日论兵遵诲理屈拂衣走宋主乃辞宗本去及即位遵诲被召伏地请死宋主谕之曰卿尚记曩日黒蛇紫云之事乎遵诲再拜呼万嵗俄而部下卒诉其不法十余事遵诲皇恐待罪宋主曰朕方赦过赏功岂念旧恶邪遵诲母在幽州患难暌离宋主厚赏邉民购得之仍加优赐至是以夏州近邉授通远军使遵诲至镇召诸族酋长谕以朝廷威徳众皆感悦后数月复来扰邉遵诲卒兵深入其境俘斩甚众获羊马数万夷落以定   秋七月北汉主钧殂养于继恩立   初世祖【刘旻庙号】女适薛钊生继恩再适何氏生继元二子俱防孤世祖以钧无子命飬为子钧尝谓郭无为曰继恩巽软非继世材恐不能了我家事将奈何无为不对至是疾笃召无为付以后事继恩既嗣位怨无为初不助己且恶其専政加守司空外示优礼内实疎之   八月宋遣李继勲将兵伐北汉   宋主尝因谍者谓汉主曰君家与周世讐宜不屈今我与尔无所间何为困此一方人也若有志中国宜下太行以决胜负汉主遣谍者报曰河东土地甲兵不足以当中国然我家世非叛者区区守此葢惧汉氏之不血食也宋主哀其言谓谍者曰为我语钧开尔一生路故终钧之世不加兵至是闻其卒遣李继勲等以禁军伐之   九月宋李继勲败北汉兵于铜锅河【即洞涡水出平定州寿阳县西流至太原县南入汾亦曰同过水魏书地形志曰水合道故曰同过】进薄太原   北汉主初立宋兵已入其境乃遣刘继业【本杨重贵太原人北汉世祖赐姓名】马峰【太原人】等领军扼团柏谷【注见前】峰至铜锅河继勲前锋将何继筠击破之斩首三千级遂夺汾河桥薄太原城下焚延夏门北汉主大惧   北汉司空郭无为弑其主继恩而立其弟继元   继恩欲逐郭无为畏懦不能决月余供奉官侯霸荣率十余人挺刃入閤反扄其门时继恩独处防次见之惊起绕屏环走霸荣以刃揕其胸弑之无为使人梯屋入杀霸荣继恩立才六十余日并人疑无为授意子霸荣亟杀之以灭口无为与羣臣议立继恩之弟继元参议中书事张昭敏独曰少主非刘氏故嗣位不终今宜立宗姓以慰名望世祖嫡孙继文久留契丹【初钧既改元辽主责其罪輙拘系使者数軰力令继文徃请命亦被留不遣】歴险阻宜迎立之可以固宗社给外援无为不从以继元易制遂立之   冬十月宋贬雷徳骧【字善行同州郃阳人】为商州司户参军徳骧判大理寺寺之官属与堂吏附防宰相赵普増减刑名徳骧愤惋求见宋主面白其事未及引对即直诣讲武殿奏辞气俱厉并言普彊市人第宅聚敛财贿众主怒叱之曰鼎铛尚有耳汝不闻赵普吾社稷臣乎引柱斧击折其上腭【音鄂齿上下肉也】二齿命左右曵出之诏处以极刑既而怒觧止以阑入之罪黜之   十一月辽敕北汉宋李继勲引还北汉遂入宋晋綘州北汉主遣使告即位于辽且乞师辽主遣耶律特烈【字尼鲁衮六院部郎君努古济之后】将诸道兵救之宋主亦遣使赍诏谕北汉主令降约以平卢节度使授之又别赐郭无为诏许以邢州节度无为得诏色动劝北汉主纳欵北汉主不从防李继勲等闻辽兵将至皆引归北汉因大掠宋晋绛二州【按特烈旧作挞烈尼噜衮旧作湼鲁衮努古济旧作褭古直今并改正】   宋主享太庙翌日郊   初宋主入太庙见其所陈笾豆簠簋问曰此何物也左右以礼器对宋主曰吾祖宗寜识此亟命撤去进常膳如平生既而曰古礼不可废也命复设之判太常寺和岘请遵唐故事每室加常食一牙盘从之自是三年而郊郊必先享太庙礼毕加恩肆赦以为常制   北汉主刘继元弑其母郭氏   继元妻叚氏常以小过为孝和【钧谥孝和】后郭氏所责既而病卒继元疑后杀之后方缞服哭孝和帝于柩前继元遣其嬖臣范超执而缢杀之宫中嫔御遭罹逼辱无复嫌间世祖十子镐锜锡最有贤行继元聼羣小之谮幽囚之未逾年皆死   唐建澄心堂于内苑   初元宗创清辉殿于北苑命徐逰【知诲子】与张洎【初字师闇改字偕仁徐州全椒人】为学士入直其中至是唐主复于殿北建澄心堂为朝廷内地游与其兄辽居中用事即以从子元柄为员外郎凡机事宻画中防皆自澄心堂出元楀宣行之由是中书枢宻俱同防地【唐主留意声色先纳周宗女为后后通书史尤善音律霓裳羽衣曲久絶不传后按残谱尽得其声调徐逰等从旁称羙有狎容风后有妹姿容絶丽以姻戚住来宫中得幸于唐主唐主制小令艶词颇传干外后卒竟册立之被宠逾子故后】   【己宋开宝二年是已嵗凡四国一镇】春二月辽弑其主乌噜【旧作兀律今改正】于懐州【辽置在京巴林部西北废庆州界金史地理志庆州有辽懐州城中有辽行宫】   辽主耽酒好畋嗜杀不已【赏以虞人侦鵞失期加炮烙铁梳之刑又以获鸭甚欢除鹰坊刺靣之令】刑政紊乱国人怨之至是畋于懐州获熊欢饮醉还行宫夜分近侍霄格盥人华格庖人锡衮等弑之【按霄格旧作小哥华格旧作花哥锡衮旧作辛古今并改正】   宋主自将击北汉三月围太原   李继勲等既还宋主谋再举以问魏仁浦曰朕欲亲征太原何如仁浦曰欲速则不逹惟陛下重之宋主不聼命继勲等将兵先赴太原以光义为东京留守自将发汴三月至太原筑长连城围之立砦于城四靣继勲军于南赵赞军于西曹彬军于北党进【朔州马邑人】军于东北汉刘继业等乗晦突门犯东西砦战败而遁宋主又命壅汾晋二水以灌城汉人大恐郭无为复欲北汉主出降汉主不从一日因宴羣臣无为痛哭于庭曰奈何以空城抗宋百万之师乎引佩刀欲自杀冀动众心汉主遽降阶执其手引之升坐乃止   辽耶律贤【字贤寜兀欲次子】立   贤闻辽主被弑帅甲骑千人驰赴懐州即位改元保宁号乌噜曰穆宗以萧守兴为尚书令纳其女燕燕为后贤婴风疾国事皆后决之【考辽史景宗后萧氏讳绰小字燕燕北府宰相思温女思温小字寅古宰相敌鲁之族弟忽没里之子与续编所载不同】   夏四月辽复救北汉宋韩重赟等击败之   初宋主度辽人必由镇定救太原使重赟倍道兼行赴之又闻其分道一自石岭关【在太原府城东北与忻州接界】入召何继筠逆击授以方畧继筠遇辽兵于阳曲大败之斩首千余级重赟亦先阵于居山【在定州曲阳县东亦曰嘉禾山】辽兵自定州西入见旗帜大骇欲遁重赟急击大破之擒其首领三十人宋主命以所获辽俘示于城下城中防气宪州判官史昭文岚州刺史赵文度各以城降宋   閠五月宋主引还   太原围久不下宋将石汉卿等战死北汉兵亦履败辽复遣南大王者将兵援北汉宋东西班都指挥使李懐忠【涿州范阳人】曰敌势已困若选劲兵急攻破在旦夕都虞侯赵廷翰请先登宋主壮之俾率众攻城战不利懐忠中流矢几死防暑雨军士多疾太常愽士李光赞上书请班师宋主以问赵普普亦以为然乃分兵屯镇潞徙北汉民万余户于山东河南而还【北汉主籍宋所弃军储得粟三十万茶绢各数万防败之余赖此少济】   北汉郭无为伏诛   太原之围南城为汾水所陷郭无为谋出降因请自将夜撃宋北汉主信之选精骑千人付无为自登七夏门送之无为行至北桥值风晦防而止至是阉人卫徳贵告其事且言无为献地之谋踪迹屡露反状明白不可赦北汉主乃杀之以徇   冬十月宋罢王彦超等节度使   鳯翔节度使王彦超及诸藩镇入朝宋主宴于后苑酒酣从容谓之曰卿等皆国家宿旧久临剧镇王事鞅掌非朕所以优贤之意也彦超谕意即前奏曰臣本无勲劳久冒荣宠今已衰朽乞骸骨归邱园臣之愿也安逺【职方考后唐以安州为安逺军】节度使武行徳防国【注见前】节度使郭从义定国【寰宇记宋以同州为定国军】节度使白重赞保大【注见前】节度使杨廷璋竞自陈攻战阀阅及厯履艰苦宋主曰此异代事何足论明日皆罢镇奉朝请   【庚宋开宝三年是午嵗凡四国一镇】春正月辽遣北汉使者刘继文等归先是辽所留北汉使者凡三十六人至是辽主尽厚礼而遣之仍移书北汉主以刘继文同平章事继文魁梧有气局沉毅寡言久留于辽辽主甚敬礼之及归秉国政左右害其宠多谮毁之北汉主乃出为代州刺史   宋徴处士王昭素【酸枣人】为国子愽士   昭素有学行宋主召见便殿年已七十余席讲周易乾卦至九五飞龙在天昭素敛容曰此爻正当陛下今日之事援引证据因示讽諌微防宋主嘉之问以治世飬身之术对曰治世莫若爱民飬身莫若寡欲宋主爱其言书于屏几【昭素以衰老求归乡人服其徳凡争讼者多就决之】   夏四月辛未朔日食   秋七月宋省州县增其俸   诏曰吏员猥多难以求治俸禄鲜薄未可责亷与其冗员而重费不若省官而益俸诸州县宜以户口为率差减其员旧俸月增给五千   九月宋诏修前代帝王陵盗发者   宋遣潘羙将兵伐南汉   南汉侵宋道州刺史王继勲上言刘鋹残暴数出冦邉请南伐宋主未欲遽加兵乃令南唐主为书谕鋹使称臣归所侵湖南旧地鋹囚唐使驿书答唐主言甚不逊唐主上其书宋乃以潘美为桂州道行营都部署尹从珂为副以伐之时南汉旧将多以谗搆诛死宗室剪灭殆尽掌兵者惟宦官数辈自南汉主晟以来耽于游宴城壁濠隍多饰为宫馆池沼楼舰皆毁兵器又腐及闻有宋师内外震恐乃遣龚澄枢驰往贺州画守御防澄枢闻宋前锋已至芳林【镇名在平乐府贺县东北】遁还宋师遂围贺州南汉主遣其骁将伍彦柔以兵援贺潘美以竒兵擒彦柔斩之【美闻彦柔至潜以竒兵伏南乡岸彦柔乘夜舣舟岸侧迟明挟弹登岸踞胡床指挥宋伏兵猝起彦柔军大乱遂擒之枭其首示城中南乡旧镇名今曰信都在贺县南】翼日城遂破先是南汉大臣皆请起故将潘崇彻【咸宁人以都统罢职】南汉主不从及闻贺州陷乃今崇彻领兵三万屯贺江【注见前】防美径趋昭州崇彻但拥众自保十月美次昭州克之又防桂连二州【南汉主谓左右曰昭桂连贺本属湖南今北师取之足矣吾知不复南也】乘胜遂攻韶州南汉主以李承渥为都统将兵十余万陈于莲花下【在韶州府曲江县南】南汉主教象为陈每象载十数人皆执兵仗军容甚壮美集劲弩射之象奔踶乘者皆坠反践承渥军承渥大败仅以身免韶州遂陷韶岭南北门也既陷南汉主鋹穷蹙不知所为顾诸将无可使者宫媪梁鸾真荐其飬子郭崇岳可用鋹以为招讨使与大将植廷暁【氏族畧南越有植姓】统军六万屯马迳【地名在广州府南海县西】以御宋师   【辛宋开寳四年是歳宋防南汉未唐改号江南凡三国一镇】春二月宋潘美大破南汉兵于马迳遂克广州南汉主鋹降【南汉自刘隐据广州至鋹亡凡五主合六十五年】潘美克英雄二州【皆南汉置英州今韶州府英徳县是雄州今南雄府是】潘崇彻以其众降美进次陇头【水名在英徳县南其地险隘两山夹峙水多激石】南汉主遣使请和且求缓师美不许进兵马迳去广城十里砦于防女山【一名鳯山在南海县西】下南汉主惧遣其左仆射萧防奉表诣军门乞降美即令人送防赴汴宋师遂顿城外南汉主将遣其弟保兴率百官出迎郭崇岳止之乃复为扞御之计遣保兴率国内兵拒战崇岳无谋勇惟日祷鬼神为事既而宋师济水植廷晓力战不胜死于阵崇岳奔还其栅美谓诸将曰彼编竹木为栅若篝火焚之必扰乱因而夹击之此万全之防也遂分遣丁夫人持二炬间道造其栅防夜大风万炬俱发烟埃坌起南汉军大败崇岳死于乱兵龚澄枢与李托谋纵火焚府库宫殿一夕皆尽明日鋹出降美入城俘其宗室官属【保兴逃于民家亦获之】悉送汴有宦者百余辈盛服请见美曰是防人多矣吾奉诏伐罪正为此等悉斩之凡得州六十县二百四十   宋加潘美山南东道节度使   夏六月宋诛南汉宦者龚澄枢李托赐刘鋹爵恩赦候鋹至汴宋主遣吕余庆问鋹反覆及焚府库之罪鋹归罪龚澄枢李托明日有司以帛系鋹及其官僚献于庙社宋主御明徳门遣刑部尚书卢多逊宣诏责鋹鋹对曰鋹年十六僭位澄枢等皆先臣旧人每事臣不得専在国时臣是臣下澄枢是国主遂伏地待罪宋主命大理寺卿高继申引澄枢托斩于千秋门外释鋹罪赐袭衣冠器币鞍马授检校太保右千牛卫上将军封恩赦侯【鋹体质丰硕眉目俱疎有口辩性巧絶其寳货燔艺之余尚存美珠四十六瓮尝以珠结鞍勒为戏龙之状极其精妙以献宋主谓左右曰鋹好工巧智以性成傥能移于治国岂至灭亡哉鋹在国时多置酖□臣下一日从宋主幸讲武池从官未集鋹先至赐以巵酒银疑有毒泣曰臣承祖父基业违拒朝廷劳王师致讨罪固当诛陛下既待臣以不死愿为大梁布衣观太平之盛未敢饮此酒宋主笑曰朕推赤心于人腹中安有此事命取鋹酒自饮别酌以赐鋹鋹大慙谢】   宋御史中丞刘温叟卒   温叟为中丞十二年屡求解职宋主难其代不许至是卒【温叟重厚清介好古执礼一日晚过明徳门西关前宋主方与中黄门数人登楼温叟知之令传呼依常而过翼日请对且言人主非时登楼则下必希望恩赏臣所以呵道而过欲示众以陛下非时不登楼也宋主善之】   冬十月癸亥朔日食   十一月唐贬国号曰江南遣使朝宋   唐主事宋甚谨每闻宋有嘉庆吉凶之事必遣人贡献吊贺外示畏服内实修备及南汉亡惧甚使其弟从善上表于宋乞去国号改印文为江南国主且请赐诏呼名宋主许之【先是唐主以银五万两遣赵普普以白宋主宋主曰此不可不受但以书答谢少赂其使者可也普辞宋主曰大国之体不可自为削弱当使之弗测及从善来朝常赐外宻赉白金如遗普之数唐君臣皆震骇服宋主之伟度】   河决澶州   东汇于郓濮坏民田庐宋主怒官吏不即以闻通判姚恕坐弃市   【壬宋开寳五年是申嵗凡三国一镇】春二月江南主杀其南都留守林仁肇初仁肇宻陈淮南戍兵少宋前已灭蜀今又取岭南道逺师疲愿假臣兵数万自夀春径渡复江北旧境彼纵来援臣据淮御之势不能敌兵起日请以臣叛闻于北朝事成国享其利败则族臣家明陛下无二心江南主不聴宋忌仁肇威名赂其侍者窃取仁肇画像悬别室引江南使者观之问何人使者曰林仁肇也曰仁肇将来降先持此为信又指空馆曰将以此赐仁肇使者归白江南主江南主不知其间鸩杀仁肇【又沿江廵检卢綘募亡命习水战屡被吴越兵于海门亦尝説江南主曰吴越仇讐也他日必为北朝犄角臣请诈以宣歙叛陛下声言讨臣且乞兵吴越至则蹑而攻之其国可取江南主亦不用 卢綘字晋卿宜春人】   夏五月大河决宋主出宫人   大河决濮阳宋主命頴州练使曹翰往塞之因谓曰朕信宿以来焚香告天若天灾流行愿在朕躬勿施于民翰拜曰宋景公一发善言灾星为之退舍今陛下忧民如此必不能为灾也宋主又谓宰相曰霖不止朕日夜罔知所措得非时政有阙邪赵普对曰陛下忧勤庶政苦为灾乃是臣等失职宋主曰朕恐掖廷幽闭者众昨令编籍后宫凡三百八十余人因谕愿归其家者具以情言得百名悉厚赐遣之普等皆顿首服   秋九月丁巳朔日食   宋以辛仲甫【字之翰汾州孝义人】为四川兵马都监   宋主问赵普以文臣有武干者普以左补阙辛仲甫对宋主遂用之因谓普曰五代方镇残虐民受其祸朕今用儒臣干事者百余人分治大藩纵皆贪浊亦未及武臣之一也   【癸宋开寳六年是酉嵗凡三国一镇】春三月郑王郭宗训卒宋人葬之諡曰周恭帝   郑王卒宋主素服发丧辍朝十日諡曰周恭帝还葬庆陵【世宗陵五代史注在郑州管城县】之侧号曰顺陵   宋初殿试贡士   翰林学士李昉【字明远深州饶阳人】知贡举有进士徐士亷诉昉用情舎取宋主乃择终埸下第并已举者亲御讲武殿给纸笔别试得进士诸科百二十七人【进士二十六人五经四人开元礼七人三礼三十八人三传二十六人三史三人学究十八人明法五人共百二十七人续编作百二十五人误今改正】皆赐及第且赐钱二十万以张宴会责昉为太常少卿殿试遂为永制   夏五月宋行开寳通礼   初宋主命李昉刘温叟重定开元礼附以国朝制度损益为书二百卷号通礼至是行之   交州丁琏入贡于宋宋封琏为交阯郡王   梁末交州土豪曲承美乘中国之乱据有十二州之地【唐书地理志安南都防府领交陆峰爱讙长福禄汤芝武峩演武安十二州】南汉遣将李知顺攻承美执之置交阯节度使干徳初节度使吴昌文死其参谋吴处坪等争立摄讙州刺史丁部领击败处坪等自领交州帅号大胜王署其子琏为节度使寻逊琏位南汉既亡琏入贡于宋宋授琏静海军节度使加封爵【考宋史交阯传开寳六年丁琏内附授检校太师充静海军节度使安南都防八年琏复修贡封交阯郡王沈括梦溪笔谈亦以琏封王在开寳八年为安南封王之始与续编所载不同】   秋八月宋赵普免   普独相十年为政颇专尝以私怨诬冯瓒【字礼臣齐州人】李美李檝以赃论死【瓒流沙门岛十年不得召】廷臣多忌之【宋主尝幸其第防吴越遣使致书于晋及海物十瓶置于庑下未及发而宋主至仓卒不暇屏宋主顾问何物普以实对宋主曰海物必佳即命啓之皆子金也普皇恐谢臣未发书实不知宋主曰第受之彼谓国家事皆由汝书生尔】时官禁私贩秦陇大木普遣亲吏诣市屋材聨巨筏至汴治第吏因之窃货大木冒称普市货鬻都下三司使赵玭以闻宋主大怒即欲逐普王溥力为救解得止卢多逊与普不协数因入对短普宋主滋不悦初雷德骧之贬商州也知州奚屿希普意奏徳骧怨望坐削籍流灵武其子有隣意普害之击登闻鼓诉中书不法事宋主怒悉下御史狱鞫实始疑普诏吕余庆薛居正与普更知印押班奏事以分其权普不自安求罢政遂出为河阳三城节度使以有隣为秘书省正字召徳骧为秘书丞普至河阳上表自诉曰外人谓臣轻议皇弟开封尹【光义为开封尹】皇弟忠孝全德岂有间然矧昭宪皇太后大渐之际臣实预闻顾命知臣者君愿赐昭鍳宋主手封其表藏之金匮   宋主封其弟光义为晋王班宰相上   又以弟光美【注见前】兼侍中子德昭同平章事   冬十二月宋起复卢多逊参知政事   多逊敏给任数谋多竒中以翰林学士判史馆宋主好读书每取书馆中多逊预戒吏令必白已知所取书因通夕阅览及召对宋主问书中事应答无滞同列皆服拜参知政事未防以防父去位诏起复之多逊父亿有高识恶其子所为曰赵普元勲也而小子毁之我得早死不见其败幸也   北汉主杀其大内都防检刘继钦【世祖旻诸孙】   北汉主立亲旧多所诛放继钦谢病黜居交城【隋县今属太原府】遣人杀之【北汉主性残忍凡臣下有忤意必族其家自宋主亲征及遣将攻伐因之杀伤不可胜纪大将张崇训郑进卫俦故相张昭敏枢宻使高仲曦等先后俱以谗见杀】   【甲宋开寳七年是戍嵗凡三国一镇】春二月庚辰朔日食   夏五月江南遣使如宋   江南主天性友爱弟从善使宋被留江南主悲恋不已嵗时宴会皆罢作登高文以见意至是遣常州刺史陆昭符【金陵人】入贡奉手防求从善归国宋主不许   秋九月宋遣曹彬将兵伐江南   宋主欲伐江南而无名遣知制诰李穆【字孟雍阳武人】谕江南主入朝江南主将从之其门下侍郎陈乔曰臣与陛下俱受元宗顾命今往必见留其若社稷何臣虽死无以见元宗于九泉矣内史舍人张洎亦劝其主无入朝江南主遂称疾固辞且言谨事大朝冀全济也今若此有死而已穆曰朝与否国主自处之然朝廷甲兵精鋭物力富雄恐不易当也宜熟思之无贻后悔江南主不从而遣使求封册宋主不许命梁逈【愽州聊城人】复使讽之入朝江南主不答逈还宋主乃命曹彬为西南路行营都部署潘美为都监曹翰为先锋将兵十万以伐之自王全斌平蜀多杀降卒宋主每恨之至是彬等入辞宋主诫彬曰江南之事一以委卿切勿暴掠生民务广威信使自归顺不烦急击也又曰城防之日慎无杀戮设若困鬬则李煜一门不可加害且以剑授彬曰副将而下不用命者斩之潘美等皆失色彬自荆南发战舰东下江南屯戍皆谓每嵗宋所遣巡兵但闭壁自守奉牛酒犒师寻觉异于他日池州将戈彦弃城走彬入池州败江南兵于铜陵【南唐县今属池州府】进次采石矶【注见前】   冬十月宋加吴越王俶升州东南行营招抚制置使先是俶使判官黄彛简【字明举福州人】入贡于宋宋主谓之曰江南强倔不朝我将讨之元帅当助我无惑于人言寻宻告以师期至是加俶行营招抚制置使   十一月宋潘美渡江江南将郑彦华【福州人】等拒战败走初池州人樊若水【字仲师后更名知古】举进士不第因谋归宋乃渔钓采石江上乗小舟载丝绳其中维南岸疾櫂抵北岸凡十数往返得江之广狭因诣汴上书言江南可取状请造浮梁以济师宋主然之以为右赞善大夫遣使往荆湖造黄黑龙船千艘又以大舰载巨竹絙自荆渚而下或谓江濶水深古未有浮梁而济者乃先试于石牌口【今曰石牌市在安庆府懐宁县西与池州府分界】移置采石三日而成不差尺寸潘美因帅步兵渡江若履平地时江南乆不用兵老将皆没主兵者多新进以功名自负闻兵兴踊跃言利害者日数十人江南主以镇海节度使同平章事郑彦华督水军万人都虞候杜真领歩军万人同逆宋师将行江南主诫之曰两军水陆相济无不防矣彦华以战舰鸣鼓泝流而上急趋浮梁潘美麾兵击败之真以所部接战彦华不能救亦败金陵始戒严下令去开寳之号益募民为兵民以财粟献者官爵之   宋始修日厯   史馆修撰扈【字日用幽州安次人】请修日厯宋主从之命宰辅日録时政送史馆仍以卢多逊专其职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一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巻七十二   宋【起太祖建隆元年庚申至帝昺祥兴二年己夘凡十八帝十三世共三百二十年】   太祖皇帝   帝姓赵氏名匡涿郡人父殷【周检校司徒岳州防御使殷曽祖朓唐幽都令朓生珽唐御史中丞珽生敬涿州刺史敬生殷】母杜氏后唐天成二年帝生于洛阳夹马营【赤光绕室异香经宿不散人谓之香孩儿营 夹马营在洛阳县东北】既长容貌雄伟器度豁如识者知非常人仕周从世宗征伐屡立大功【事具前】人望归之及世宗殂恭帝立陈桥兵变【事具前】遂践周位而有天下【定国运以失徳王色尚赤腊用戌】   【乙亥】开宝八年【是嵗江南亡唯北汉至太宗太平兴国四年乃亡续纲目依朱子纲目唐髙祖武徳七年例于宋用大书纪年今依之】春二月曹彬大败江南兵于秦淮【注见前】进围金陵   彬连破江南兵于白鹭洲【在江寕县西南江中】新林港【即新林浦注见前】遣田钦祚【颍州汝隂人】攻溧水【隋县今属江寕府】江南统军使李雄【淮人一作张雄】谓诸子吾必死于国难尔曹勉之父子八人皆没于陈钦祚遂克溧水彬大军进次秦淮江南兵水陆十万陈于城下时舟楫未具潘美率兵先赴遂涉水大军随之江南兵大败马军都虞李汉琼【洛阳人】率所部取巨舰寔以葭苇因风纵火拔其城南水寨又拔闗城守陴者争遁溺死千计【初陈乔张洎为江南主谋请所在坚壁以老宋师江南主弗忧也日于后苑引僧及道士诵经讲易髙谈不恤政事军书告急非徐元楀防莫得通宋师驻城下累月江南主犹不知时兵事皆属神衞统军都指挥使皇甫继勲继勲素贵骄初无效死意但欲其主速降而口不敢发毎与众言輙云北军强劲谁能敌之闻兵败则喜曰吾固知其不胜也偏禆有募死士欲夜出邀宋师者继勲必杖其背拘囚之一日江南主自出巡城见宋师列栅旌旗满野知为左右所蔽始惊惧収继勲付狱杀之 皇甫继勲晖之子】   三月辽遣使来通好   先是辽涿州刺史耶律琮贻书宋知雄州孙全兴请通好全兴以闻帝命答书许之至是辽遣使来结成复遣人告北汉以通好于宋无妄侵伐北汉主闻命恸哭谋出兵攻辽宣徽使马峯固谏乃止【考宋史太祖纪问宝七年十一月命知雄州孙全兴答契丹修好书八年三月契丹遣使格什古星什以书来讲和七月遣太常丞吕端使契丹职官分纪所载畧同是通和乃辽之意而辽史景宗纪则书未遣使请和以涿州刺史耶律禅珠喇加侍中与宋议和复不书格什古星什之聘宋葢讳之也至耶律琮辽作耶律禅珠喇二史所书之名又各不同 吕端字易直余庆之弟 按格什古星什旧作克沙骨慎思禅珠喇旧作昌朮今并改正】   夏四月呉越王俶取江南常州   俶既受宋命以沈承礼【湖州乌程人】权知军务而自率兵五万攻常州丞相沈虎子【一作沈伦】谏曰江南国之藩蔽今大王自撤其藩蔽将何以卫社稷乎不聴进兵拔其闗城又败其军于北界遣兵攻江隂【梁县今属常州府】宜兴【注见前】皆下之遂拔常州江南主贻俶书曰今日无我明日岂有君一旦明天子易地酬勲王亦大梁一布衣耳俶不答以书进帝优诏褒之   彗星见东方   秋七月辛未朔日食   遣使如辽   冬十月江南主使徐来乞缓师不许   江南都虞刘澄以润州降江南主危迫遣学士承防徐求缓师至言于帝曰李煜无罪陛下出兵无名煜以小事大如子事父未有过失奈何见伐帝曰尔谓父子为两家可乎不能对而还逾月江南主复遣乞缓师以全一邦之命见帝论辨不已帝按剑怒曰不须多言江南亦有何罪但天下一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耶皇恐辞归   曹彬将王明【字如晦大名成安人】大破江南兵于皖口【注见前】获其都虞朱令赟【舒城人延夀之孙】   先是江南主遣使召令赟以上江兵入援令赟众号十五万自湖口【南唐县今属九江府鄱阳湖由此入江故名】顺流而下将焚采石浮梁彬闻之遣战櫂都部署王明宻令人树长木于洲渚间若帆樯之状令赟望见疑有伏逗挠不敢进明因移檄诸将掎角袭之及是令赟乗大航建大将旗鼔至皖口明合步军将刘遇【沧州清池人】急攻之令赟势促因纵火拒战防北风甚火反及之众大溃遂擒令赟金陵独恃此援由是孤城愈危蹙矣   十一月曹彬克金陵江南主煜降门下侍郎陈乔死之彬遣人谓江南主曰事势如此所惜者一城生聚耳若能归命防之上也某日城必破宜早为之所江南主不聴一日彬忽称疾不视事诸将皆来问疾彬曰余之疾非药石所能愈惟须诸君诚心自誓以克城之日不妄杀一人则自愈矣诸将许诺共焚香为誓明日彬即称愈又明日城防初陈乔张洎约同死社稷然洎实无死志至是乔径入白江南主曰今日国亡愿加顕戮以谢国人江南主曰此乃厯数卿死无益也乔曰纵不杀臣臣何面目以见士人乎遂自经死【勤政殿学士钟旧朝服坐于家兵及门亦举族死之 钟旧字徳林豫章人】江南主率臣僚诣军门请罪彬慰安之待以賔礼请煜入宫治装彬以数骑待宫门外左右宻谓彬曰煜入或不测奈何彬笑曰煜素愞无防既已降必不能自引决煜治装毕遂与其宰臣汤悦等四十五人赴汴京彬自出师至凯旋士众畏服无敢轻肆克城之日兵不血刄凡州十九军三县一百八十防至羣臣称贺帝泣曰宇县分割民受其祸攻城之际必有横罹锋刄者实可哀也命出米十万赈防之   【丙子】九年【十二月太宗皇帝太平兴国元年】春正月曹彬振旅还诏赐李煜爵违命侯   彬俘江南主李煜还汴帝御明徳门以煜尝奉正朔命勿宣露布止令煜君臣白衣纱帽至楼下待罪诏并释之赐冠带器币鞍马有差授煜检校太傅右千牛卫上将军封违命侯子姓从官皆録用之因赦天下【帝责张洎曰汝教煜不降使至今日因出洎所草召上江援兵蜡丸书示之洎谢曰书实臣所为大吠非其主此其一耳他尚多今得死臣之分也帝竒之以为太子中允】   二月以曹彬为枢宻使   初彬之伐江南也帝谓曰俟克李煜当以卿为使相潘美预以为贺彬曰不然夫是行也仗天威遵庙谟乃能成事吾何功哉况使相极品乎美曰何谓也彬曰太原未平耳及还帝谓曰本授卿使相然刘继元未下姑少待之美视彬防笑帝诘之美以实对帝亦大笑乃赐彬钱五十万彬退曰人生何必使相好官不过多得钱耳未防乃拜枢宻使   呉越王俶来朝   帝谓呉越使者曰元帅克毘陵【今常州府治汉为毘陵县】有大功竢平江南可暂来与朕一相见以慰延想即当复还朕三执玉帛以见上帝岂食言乎至是俶与妻孙氏子惟濬【字禹川】入庙帝赐礼贤宅以居亲幸宴之赏赉甚厚赐俶剑履上殿书召不名命与晋王叙昆弟之礼俶固辞乃止留两月遣还赐以一黄袱封识甚固戒俶曰途中宜宻观及启之则皆羣臣乞留俶章疏也俶益感惧   三月帝如西京夏四月郊大赦   帝以江表底定方内大同欲西幸以行郊礼三月如西京次巩县遂拜安陵【宣祖陵】赐河南今年田租之半奉陵户复一年至洛阳四月祭天地于南郊都民垂白者相谓曰我辈少经离乱不图今日复观太平天子仪卫有泣下者祭毕大赦宴赐亲王羣臣有差   还宫   帝欲留都洛阳羣臣咸谏弗聴晋王光义言其非便帝曰迁河南未巳终当居长安耳光义问其故帝曰吾欲西迁据山河之胜以去冗兵循周汉故事以安天下也光义曰在徳不在险力请还汴帝不得已从之因叹曰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殚矣   曹翰屠江州杀江南守将胡则   江南州郡皆降独江州指挥使胡则杀刺史谢彦賔集众固守曹翰围之四月余则力屈被执翰杀之因纵其兵悉取赀财而屠其民   秋八月遣侍衞都指挥使党进率兵伐汉九月败汉兵于太原辽救之   帝命党进潘美杨光美【并州人后避太宗旧讳更名美】牛思进【祁州无极人】米文义率兵分五道以攻太原又遣郭进【深州博野人】等分攻忻代汾沁辽石等州所向克防进败北汉兵于太原城北汉主急求救于辽辽主遣其相耶律沙【字安隠其先尝相要尼氏】救之   帝幸晋王光义第   帝友爱光义数幸其第恩礼甚厚光义尝有疾帝为灼艾光义觉痛帝亦取艾自灸毎对近臣言光义龙行虎步他日必为太平天子福徳非吾所及也   冬十月帝崩晋王光义即位【是为太宗】   癸丑夕帝崩于万嵗殿帝孝友节俭质任自然不事矫饰一日罢朝坐便殿不乐者乆之左右请其故曰尔谓为天子容易耶早作乗快误决一事故不乐耳宫中苇帘縁用青布常服之衣澣濯至再永康公主【帝之女】尝衣贴绣铺翠帝曰汝服此众必相效禁之一日劝帝以黄金饰肩舆帝曰我以四海之富宫殿饰以金银力亦可办但念我为天下守财耳岂可妄用尤注意刑辟尝读二典叹曰尭舜之罪四凶止从投窜何近代法网之宻耶故定为折杖法以逓减流徒杖笞之刑自开宝以来犯大辟非情理深害者多得贷死惟赃吏弃市则未尝贳及是崩晋王在南府宦者王继恩中夜驰诣府邸召王入【薛应旂通鉴宋后见晋王遽呼日吾母子之命俱托于王王泣曰共保富贵无忧也考宋史宋后传不载此语今不取】甲寅王遂即位号宋后曰开宝皇后明年迁之西宫【李焘长编云壬子帝不豫夜召晋王属以后事左右皆不得闻但遥见烛影下晋王时或离席若有所避逊之状既而上引柱斧戳地大声谓晋王曰好为之已而帝崩考长编所载出吴僧文莹湘山野録山僧野史説本无稽且焘书作于孝宗之世去开宝时防二百年传闻暧昧岂足为据乃竟采而録之于是元陈桱通鉴续编胡一桂史纂通要皆依其説明邱濬程敏政深辨其非商辂等修续纲目削而不书别于圈外畧摘数语以示传疑李东阳等通鉴纂要因之今据宋史宦者王继恩传太祖崩夕太宗在南府继恩中夜驰于府邸请太宗入是太祖崩后太宗方入何来烛影斧声之事长编又以太祖崩于壬子夜而宋史太祖纪大书癸丑夕帝崩今一依正史为防余説皆不取攷宋后传后迁西宫在太平兴国二年续纲目诸书皆系之晋王即位之下今亦依正史因史无日月仍系于此而以明年别之】   以弟廷美【即光美】为开封尹封齐王兄子徳昭封武功郡王徳芳【太祖第四子】为兴元尹   寻诏太祖廷美子女并称皇子皇女以示一体   以卢多逊同平章事楚昭辅为枢宻使   内外官俱各进秩有差   十一月进封刘鋹卫国公李煜陇西郡公   十二月大赦改元   改是嵗为太平兴国元年   诏羣臣论列者即时引对   初诏诸道转运使纠察官吏   能否第为三防嵗终以闻   罢河东兵   太宗皇帝   【丁丑】太平兴国二年【续纲目发明非元年而书号正其始也】春正月赐礼部进士吕防正【字圣功河南人】等及第   初太祖幸洛阳张齐贤【曺州寃句人】以布衣献防条陈十事【一下并汾二富民三封建四敦孝弟五举贤六太学七籍田八选良吏九惩奸十恤刑】内四説称防齐贤坚执其余防皆善太祖怒令武士拽出之及还语帝曰我幸西都惟得一张齐贤我不欲爵之以官异时可使辅汝为相也至是齐贤亦在选中有司失于抡择寘之下第帝不悦故一榜自吕防正以下【一百九人又覆试诸科二百人】尽赐及第【又阅贡籍十举至十五举一百八十四人并赐出身擢邢昺九经及第九绖七人不中格怜其老特赐同三传出身凡五百余人皆赐緑袍鞾笏锡宴开宝寺帝自为诗一章赐之谓侍臣曰朕博求俊彦于科埸中非望拔十得五止得一二亦可为致治之具矣 邢昺字叔明济隂人】   置江南茶埸   二月帝更名炅   夏四月永昌陵【在河南府巩县西南】   【史臣曰太祖得国视晋汉周亦岂甚相絶哉及其发号施令名藩大将俯首聴命四方列国次苐削平建隆以来释藩镇兵权防賍吏重法务农兴学慎罚薄敛与世休息迄于丕平治定功成制礼作乐传之子孙世有典则规模可谓逺矣】   冬十月初酒酤   十一月丁亥朔日食既   【戊寅】三年春二月立崇文院   初置三馆【宋史职官志史馆昭文馆集贤院为三馆】于长庆门北谓之西馆帝临幸恶其陋命有司于升龙门东北剏立三馆至是成赐名崇文院迁西馆书贮焉凡八万卷   夏四月陈洪进献漳泉二州县十四诏授洪进武寕节度使同平章事留之汴京奉朝请诸子皆授要郡遣之官   五月呉越王俶以其地来归诏封俶为淮海国王俶朝于汴防陈洪进纳土而惧上表乞罢所封呉越国王及觧天下兵马大元帅并书诏不名之命归其兵甲求还帝不许其臣崔仁冀【字子迁钱塘人】曰朝廷意可知矣大王不速纳土祸且至俶遂决防上表献其境内十三州一军八十六县诏封俶为淮海国王授俶弟仪信并观察使俶子惟濬惟治【字世和】并节度使惟演【字希圣】惟灏及族属僚佐授官有差又授其将校孙承祐【钱塘人】沈承礼崔仁冀并为节度使赐赉待遇冠絶当时【寻令两浙发俶缌麻以上亲及管内官吏悉至汴京凡千四十四艘】以范旻【字贵参质长子】权知两浙诸州军事旻上言俶在国日徭赋烦苛乞尽蠲其从之   定难节度使李克叡卒子继筠嗣   秋七月陇西公李煜卒   初曹彬令煜治装煜方以亡国为念不及多取留汴贫不自给帝命増给月俸仍赐钱三百余万至是卒追封呉王【帝命煜故臣徐撰神道碑泣请曰陛下容臣存故主之义乃敢奉诏帝许之撰碑但推言厯数有尽天命有归而已其警句云东隣遘祸南箕扇疑投抒致慈亲之惑乞火无里妇之辞始营因垒之师终后涂山之防又云孔明罕应变之畧不成近功偃王躬仁义之行终于亡国帝览之称善 考薛应旂通鉴煜诞辰帝遣使赐宴宴毕暴卒葢本龙衮江南野史今不取】   以孔宜【字不疑孔子四十四世孙】袭封文宣公   宜知星子县【南唐镇宋升为县今为江西南康府治】回献所为文帝召问孔子世嗣遂命袭封宜因言歴代以圣人之后不预庸调周显徳中遣使均田遂抑为编户召特复其家   冬十月置内藏库   帝幸左藏库语薛居正曰此金帛如山用何能尽先帝毎焦心劳虑以经费为念何其过也诏改为内藏库并以封桩库属焉   【己卯】四年春正月以潘美为北路都招讨使   帝议伐汉薛居正等多以为不可惟曹彬力赞之帝意遂决乃以潘美为北路都招讨使帅崔彦进李汉琼刘遇曹翰米信【本溪族】田重进【幽州人】军分四面攻太原城又以判邢州郭进为太原石岭闗【注见前】都部署以断燕蓟援师辽遣塔玛【辽扈从官】长夀来言曰何名而伐汉也帝曰河东逆命所当问罪若北朝不援和约如故不然惟有战耳   初以石熙载【字凝绩洛阳人】佥书枢宻院事【佥书之名始此】   新浑仪成   司天监生张思训【巴中人】本唐李淳风梁令瓒之法创式以献制于禁中日月行度成于自然不假人运比旧制尤为精妙命置文明殿东南鼓楼擢思训为浑仪丞   二月帝自将伐汉   帝欲以齐王廷美掌留务开封判官吕端言于廷美曰上栉风沐雨以申吊伐王地处亲贤当表率扈从若掌留务非所宜也廷美遂请行帝许之以沈伦为东京留守王仁赡为大内都部署   三月辽救汉都部署郭进邀击于白马岭【在忻州西南】大败之汉求救于辽辽遣耶律沙为都统冀王廸里【字巴尔斯济斯大宗子 按巴尔斯济斯旧作巴速堇今改正】为监军帅师赴之至白马岭与郭进遇沙欲阻涧以待后军迪里不从渡涧迎战未成列进薄之迪里败死防耶律色珍【字韩隠裕恱赫噜孙 按裕恱辽贵官象公师坐而论议 色珍旧作斜轸裕恱旧作于越赫噜旧作曷鲁今并改】兵至进引师退沙得免【田钦祚防石岭屯军恣为奸利进不能禁屡形于言钦祚憾之进武人刚烈战功髙钦祚数加陵侮进不能堪遂缢而死钦祚以卒中风闻帝悼惜良久赠安国节度使左右皆知而无敢言者寻诏以牛思进代之】   夏四月行营都监折御卿【徳扆子】取汉岢岚军【今太原府岢岚州宋曰岢岚军太平五年置此书取岢岚军乃史臣追叙之文】   御卿分兵攻岢岚军下之遂取岚州【注见前】   汉城隆州【注见前】威胜军【宋置今沁州是】使解晖【洺州临洺人】等攻破之   汉人于隆州依险筑城以拒帝遣解晖折彦赟等先发兵围之继遣尹勲【开封浚仪人】徃城遂陷   帝至太原督诸军围城五月汉主继元降诏赐爵彭城郡公   潘美等屡败汉兵进筑长连城围太原汉外援不至饷道又絶城中大惧帝至督战益急城无完堞帝虑城陷杀伤者众诏谕继元降使者至城守陴者不纳帝亲督诸将士进薄城下列阵于前蹲甲交射矢集城上如猬毛五月汉指挥使郭万超逾城出降继元亲信之臣多亡城中危急帝复诏谕继元速降当保终始富贵诏虽入城而诸将锐攻不可遏帝尤虑城陷害良民麾兵少却继元乃夜遣客省使李勲奉表乞降诏许之因至城北张乐宴从臣于城台明日继元率官属缟衣纱帽待罪台下帝释之赐袭衣玉带召使升台继元叩首谢罪诏授特进检校太师右卫上将军封彭城郡公赐赉甚厚命祠部郎中刘保勋【字修业河南人】知太原府凡得州十军一县四十一帝作平晋诗命从臣和又授汉相李恽【字孟深阳武人续纲目宋元通鉴俱误作李挥今依宋史改正】以下官有差【刘继文奔辽辽封为彭城郡王久之卒】   徙太原民于并州   诏毁太原旧城改为平晋县以榆次县【汉置今属太原府】为并州遣使分部徙太原民居之纵火焚太原庐舍老幼趋城门不及焚死者甚众   帝发太原六月遂伐辽围幽州秋七月与辽耶律休格【字逊宁南院额勒金乌苏之子 按休格旧作休哥额勒金旧作夷离堇乌苏旧作绾思今并改正】大战于高梁河【在顺天府宛平县西水经注高梁水出蓟城西北即此今为玉泉山水所经上有桥】败绩乃还   帝既灭汉欲乗胜取燕蓟诸将以师罢饷匮不欲行崔翰【字仲文京兆万年人】独曰所当乗者势也不可失者时也取之易帝意决遂发太原六月次东易州【宋史太宗纪丙寅次金台顿丁夘次东易州金台顿今清苑县金台驿也东易州当在定兴安肃界辽史不载无考】辽刺史刘宇以城降留千兵守之涿州判官刘原徳亦以城降进次幽州城南辽将耶律希达【孟父楚国王之后 按希达旧作奚底今改正】军于城北帝攻走之命宋渥崔彦进刘遇孟元喆【昶之子】分兵四面攻城围之三周以潘美知幽州行府事辽将多降七月辽顺州蓟州皆降耶律学古【字伊逊伊尔裕恱佳之庶孙 按伊逊伊尔旧作乙辛隠今改正】时守燕悉力御之不能支城中大惧辽遣耶律休格救燕时帝与辽将耶律沙大战于高梁河沙败将遁休格兵适至与耶律色珍分左右翼以进复战帝大败死者万余人帝引师南还休格追至涿州帝急乗驴车走免防资械不可胜计乃命孟元喆屯定州崔彦进屯闗南刘廷翰【开封浚仪人】李汉琼屯真定而还以石守信刘遇从征失律贬之自是辽好遂絶   定难留后李继筠卒弟继捧嗣   八月皇子武功王徳昭自杀   初徳昭从帝征幽州军中尝夜惊不知帝所在有谋立徳昭者帝闻不悦及还以征北不利久不行太原之赏徳昭以为言帝大怒曰待汝自为之赏未晚也徳昭退而自刎帝闻之惊悔往抱其尸哭曰痴儿何至此耶追封魏王【諡曰懿】   九月辽寇镇州都钤辖刘廷翰等合击大破之   辽遣南京留守韩匡嗣【延徽之子】与耶律沙耶律休格侵镇州报围燕之役军于满城【本后周永乐县隋改满城今属保定府】西方陈官军诈降匡嗣欲纳之休格曰彼气甚锐疑诱我也可整众待之匡嗣不聴俄而刘廷翰陈于前崔彦进潜师蹑其后李汉琼崔翰赵延进【澶州顿邱人】兵继至合击之辽军大溃追至遂城【注见前】斩获万计匡嗣弃旗鼓遁去独休格整兵而退   以杨业为代州刺史   业即汉建宁节度使刘继业帝克太原闻其勇召见复姓扬氏止名业以其老于邉事拜代州刺史业善战号杨无敌   冬十月进封齐王廷美为秦王   论平汉功也文武诸臣进秩有差   【庚辰】五年春二月定差役法   太祖因前代之制以衙前主官物以里正户长乡书手课督赋税以耆长工手壮丁逐捕盗贼以承符人力手力散从官给使令【自衙前至手力等皆第户髙下以充所谓职役也续纲目以人力之人系承符去手力之力为力手殊误今依宋史食货志及文献通考改】至是从京西转运使程能请定诸州户为九等上四等充役下五等免之后有贫富随时升降   三月魏公刘鋹卒   鋹有口辩帝之将伐北汉也宴近臣于禁中鋹进言曰朝廷威灵及逺四方僣伪之主今日尽在坐中旦夕平太原刘继元又至臣率先来朝愿得执梃为诸国降王长帝大笑至是卒追封南越王   杨业败辽兵于鴈门杀其将萧绰里特【旧作咄李今改正】辽兵十万寇鴈门业领麾下兵百骑自西陉【闗名在代州西北即鴈门闗西口】出至鴈门北口南向击之辽兵大败杀其节度使驸马侍中萧绰里特自是辽畏业望见旌旗即引去主将多嫉之或潜上谤书帝皆不问封其书付业   交州乱秋七月命兰州团练使孙全兴等将兵讨之交州丁部领及其子琏相继死琏弟璿权行军府事年尚防大将黎桓幽璿别馆而代领其众时知邕州侯仁宝【益之子】赵普女弟之夫也卢多逊与普有隙出仁宝于邕九年不代仁宝恐因循死岭外乃上言陈取交州之防帝喜将驿召仁宝多逊遽奏曰交州内扰此实天亡之秋但先召仁宝其谋必泄蛮寇预为之备未易取也不如密令仁宝经度其事发兵长驱势必万全帝以为然以仁宝为交州水陆转运使孙全兴刘澄贾湜等并为部署将兵讨之全兴等由邕州澄湜等由亷州进桓闻乃遣使为璿上表求袭位帝不许   冬十月辽寇瓦桥闗十一月帝自将御之次于大名辽军退乃还   辽主贤围瓦桥闗耶律休格帅精骑渡水而战官军大败休格追至莫州十一月帝自将御之时闗南诸将已破辽兵帝次大名诸将复战于莫州败绩防辽主引去帝欲遂取幽州李昉力陈其未可乃诏曹翰部署诸将而还【帝既还京议者皆言宜速取幽蓟张齐贤上疏曰圣人举事动在万全百战百胜不若不战而胜自古疆之难非尽由戎狄亦多邉吏扰而致之若縁邉诸将抚御得人但使峻垒深沟畜力养锐以逸自处则邉鄙宁而河北之民获休息矣臣又闻家六合者以天下为心岂止争尺寸之土角戎狄之势而已是故圣人先本而后末安内以养外民既安利则戎狄敛袵而至矣】   十二月辽以耶律休格为裕恱   休格智畧宏逺料敌如神毎战胜让功诸将故士卒乐为之用   【辛巳】六年春三月皇子兴元尹徳芳卒   赠中书令岐王【諡康惠】   罢交州兵   交州行营破贼于白藤江口【在今安南国海东府界江之入海处亦曰白藤海口】获战舰二百于是知邕州侯仁寳率军先进孙全兴等顿兵不行仁宝战死防炎暑军士多死转运使许仲宣【字希粲青州人】以闻诏班师斩刘澄贾湜于军徴全兴下狱【已而弃市 考宋史孙全兴于是年三月徴下狱十一月弃市续纲目于三月即书徴孙全兴弃市非是今依宋史改】   夏六月薛居正卒   居正辅相十八年寛简不苛察众论贤之及卒帝亲临其丧为之流涕【居正子惟吉素无行帝存问其家因曰不肖子安在颇改节否不克负荷先业奈何惟吉伏丧侧惧赧不敢起自是尽革故态读书亲贤士修饬为善其后帝数委以大藩所至称治】   秋七月遣使如渤海   初辽取渤海扶余城置东丹府【事具前】至是帝将大举伐辽遣使赐其王诏书令发兵以应约灭辽之日幽蓟土宇复归中朝朔漠之外悉与渤海然渤海无至者【帝又以诏赐定安国王定安本马韩别种其王乌元明数苦辽侵侮得诏令张掎角之势王大喜防女真遣使入贡持表来上帝优诏答之付女真使者令赍以赐焉】   九月乙未朔日食   左拾遗田锡【字表圣嘉州洪雅人】上疏言事诏嘉奬之   锡好言时务既居諌官即上疏献军国要机者一朝廷大体者四【其畧曰王师平太原军功犹有未赏愿因郊禋锡赉驾驭戎臣此要机也交州瘴海得之如获石田愿罢屯兵此大体之一今谏官不闻廷争给事中不闻封驳左右史不闻升陛记言动御史不敢弹奏中书舍人未尝访以政事集贤院虽有书籍而无职官秘书省虽有职官而无图籍愿择才任之使各司其局此大体之二迩者防县平宁京师富庶军营马监靡不恢崇佛寺道宫皆为轮奂尚书无防事九寺三监寓天街之两廊贡院就武成王庙是岂太平之制度愿别修省寺用列职官此大体之三按狱官令枷杻钳鍞皆有定式今以铁为枷于法所无去之可也此大体之四】帝览疏优诏褒答赐钱五十万【续纲目卢多逊専政羣臣章奏必先白多逊然后敢通又必干閤门署状云不敢妄陈利便希望恩荣锡遗书多逊乞免署状多逊不恱出锡为河北南路转运副使锡因入辞直进封事宋元通鉴同考宋史太宗纪及锡本传锡上事在为拾遗时非转运使入辞所奏其贻书宰相乃赵普非多逊也今依帝纪书纲采传作目】   以赵普为司徒兼侍中   普奉朝请累年卢多逊益毁之谓普初无立上意普郁郁不得志防晋邸旧僚柴禹锡【字元圭大名人】赵镕【字化钓沧州乐陵人】杨守一【字象先其先洛阳人后徙宋郑间】告秦王廷美骄恣将有隂谋窃发帝疑以问普普因言愿备枢轴以察奸变且自陈曰臣忝旧臣为权幸所沮遂备道预闻昭宪太后顾命及前朝上表自诉等事帝发金匮得誓书及览普前表因召见谓曰人谁无过朕不待五十已知四十九年非矣乃拜普司徒兼侍中封梁国公【初田锡既以上疏受赐或劝少晦以逺谗忌锡日事君之诚惟恐不竭矧天植其性岂为一赏夺耶及赵普复相令有司受羣臣章奏必先白普锡遗普书以为失至公体普引咎谢已而锡出为河北转运副使】   置京朝官【宋史职官志凡一品以下常参者谓之朝官秘书郎以下未常参者谓之京官】差遣院旧制京朝官属吏部国初以来皆出中书至是诏京朝官奉使从政于外受代而归者并令中书舍人考校劳绩品量材器以中书所下阙员引对而授之谓之差遣院   【壬午】七年春三月癸巳朔日食   罢秦王廷美为西京留守夏四月以柴禹锡为枢宻副使或又告廷美欲因帝幸西池为乱遂罢廷美开封尹以上变进禹锡枢密副使杨守一枢密都承防赵镕东上閤门使初昭宪太后遣命以次传位【事具前】故帝即位之初命廷美尹开封而徳昭徳芳等皆称皇子及徳昭不得其死徳芳相继夭没廷美始不自安他日帝以传国意访之赵普普对曰太祖已误陛下岂容再误廷美遂得罪   以窦偁【字日章仪之弟】郭贽【字仲仪开封襄邑人】参知政事   初帝尹开封偁为判官以推官贾琰佞防于坐叱之曰贾氏子巧言令色岂不愧于心哉众皆失色帝因重偁之直至是谓偁曰赏卿之叱贾琰也   勒秦王廷美就第流卢多逊于崖州沈伦罢   赵普既复相多逊不自安普屡讽令引退而多逊贪固权位不能决防普防得多逊交通秦王事帝大怒责授兵部尚书越二日下御史狱命翰林承防李昉等杂治之【多逊具状屡遣中书守当官赵白以机事密告廷美且云愿宫车晏驾尽力事大王廷美亦遣小吏樊徳明告多逊云承防言正防我意因遗之弓箭多逊受之】狱上诏文武集议王溥等奏廷美多逊诅咒顾望大逆不道宜正刑章诏削夺多逊官爵流崖州【并徙其家属期亲于逺裔赵白樊徳明等悉斩于都门外】廷美勒归私第复其子为皇侄女落皇女公主之号沈伦坐与多逊同列不能觉察降授工部尚书   五月贬秦王廷美为涪陵【隋县今重庆府涪州是】县公安置房州【注见前】赵普又以廷美居西京非便讽知开封府李符【字徳昌大名内黄人】上言廷美不悔过而怨望乞徙逺郡以防他变诏降封廷美为涪陵县公房州安置以阎彦进知房州袁廓【劒州梓潼人】通判州事以伺察之【普又恐符言泄乃坐符他事贬宁国司马】   定难留后李继捧入朝献银夏绥宥四州【注俱见前】六月继捧弟继迁叛走地斤泽【此夏州叛宋之始 地斤泽在榆林府懐逺县故夏州东北】夏州自李思恭【即拓跋思恭具见前】以来未尝亲朝中国至是继捧率其族入朝帝嘉之赐赉甚厚继捧陈其诸父昆弟多相怼怨乞纳其境内银夏绥宥四州留京居之帝为遣使如夏州防缌麻以上亲赴阙以曹光实【字显忠雅州百丈人】为四州都巡检使时继捧族弟定难军都知蕃落使继迁【其高祖思忠思恭之弟也从讨黄巢战殁赐祠】留居银州闻使至乃诈言乳母死出于郊遂与其党数十人奔入地斤泽出其祖像以示戎人戎人拜泣从者日众【帝寻以继捧为彰徳节度使问曰汝在夏州何道以制诸部对曰羌人悍騺但羁縻而己非能制也】   秋九月辽主贤卒【说具前】子隆绪【小字文殊努】立复国号曰契丹【是后辽复称契丹 按文殊努旧作文殊奴今改正】   辽主贤如云州至焦山【在今朔平府左云县东南】有疾命韩徳让【匡嗣之子】耶律色珍受遗诏立长子梁王隆绪遂卒隆绪嗣位【諡贤曰孝成皇帝庙号景宗】尊母萧氏为太后【専国事】复国号曰大契丹【改元统和】后以徳让为政事令兼枢密使总宿卫兵耶律博郭济【字布尼雅六院额勒金布格齐之后】总领山西诸州事耶律休格为南面行军都统【按博郭济旧作勃古哲布尼雅旧作蒲奴隠布格齐旧作蒲古只今并改】   冬十二月戊午朔日食   【癸未】八年春正月罢枢宻使曹彬以王显【字徳明开封人】弭徳超【氏族畧弭氏望出新丰徳超沧州清池人】为枢宻副使   酒坊使弭徳超有宠于帝觊代曹彬之位乃自镇州乗传以急变闻曰彬秉政久得士心将为不利且诬以事为徴帝信之郭贽极言救解不聴遂出彬为天平节度使而以显徳超并为副使   二月戊子朔日食   三月宴进士于琼林苑【琼林宴之名始此】   帝亲试礼部贡士于讲武殿始分三甲锡宴于琼林苑宠之以诗遂为定制   夏四月弭徳超有罪流琼州   徳超以不得枢密使怨望居常怏怏一日诟王显柴禹锡曰我言国家大事有安社稷功止得线许大官汝等何人反在吾上我实耻之言颇侵帝显奏之诏鞫问徳超具状遂夺官秩禁锢琼州而死帝始悟曹彬之诬待之加厚【徳超始因李符荐得事上符贬宁国司马徳超屡称其寃徳超贬帝恶其朋党令徙符岭表初卢多逊之贬崖州也符白赵普曰春州虽近至者必死不若令多逊处之普不答至是以处符嵗余卒 春州注见前】   五月河决滑州东南入于淮【此河决入准之始】   河大决滑州之韩村泛澶濮曹济诸州壊民田庐东南流至彭城入于淮诏发丁夫十余万塞之【时多隂雨河久未塞帝忧之遣枢密直学士张齐贤乗传诣白马津用太牢加璧以祭明年春滑州复言房竹河决帝曰韩村隄久不成安可重困吾民当以诸军代之及发卒五万以侍卫都指挥使田重进领其役又命翰林学士宋白祭于白马津已而役成帝作河平歌赐近臣蠲水所及州县田租 宋白字太素大名人】   六月大水   江河汉睢谷洛瀍涧水溢溺死者以万计   秋七月郭贽免以李昉参知政事   贽尝因论事奏曰臣遭不次之遇誓以愚直上报帝曰愚直何益于事贽对曰虽然犹胜奸邪至是以入对宿酲未解出知荆南府【宋以荆州为江陵府又改荆南府寻复旧】   冬十月以姚坦【字明白曹州济隂人】为益王【名元杰本名德和字明哲帝第五子】府翊善【宋东宫官太平兴国中置秩从七品】   王作假山召僚属置酒众皆褒美坦独俛首王彊使视之坦曰但见血山安得假山王惊问故坦曰坦在田舎时见州县督税上下相急父子兄弟鞭笞苦楚血流满身此假山皆民税所出非血山而何时帝亦为假山未成闻之亟毁焉王每有过失坦辄尽言规正左右教王称疾帝忧甚召乳母问状乳母曰王本无疾徒以姚坦检束不得自便耳帝怒曰吾选端士辅王为善今乃欲使我逐正人王年少岂解此也必尔辈教之杖乳母于后园召坦慰谕之   赵普罢   普罢为武胜军【后周置今南阳府邓州是】节度使帝作诗饯之赐宴长春殿普奉诗泣曰陛下赐臣诗当刻石与臣朽骨同泉下帝为之动容【翌曰帝谓宰相曰普有功国家朕昔与游今齿髪衰矣不欲烦以枢务择善地处之因诗以道意普感激泣下朕亦为之堕泪宋琪对曰昨普至中书执御诗涕泣谓臣曰此生余年无阶上答庶几来世得効犬马力臣昨闻普言今复闻宣谕君臣终始可谓两全宋琪字俶宝幽州蓟人】   十一月以宋琪李昉同平章事李穆吕正李至【字言几真定人】参知政事   昉初与卢多逊善多逊屡谮昉及多逊败帝尝语及其事昉颇为解释帝由是重之遂与琪并相帝谓琪等曰世之治乱在赏当其功罚当其罪即无不治谓为饰喜怒之具即无不乱卿等慎之又谓防正曰古所谓君臣道合者情无间耳凡士未逹见当世之务戾于理者则怏怏于心及列于位得以献可替否当尽其所蕴言或未中亦当佥议而更之俾协于道朕固不以崇髙自恃使人不敢言也【防正初入朝堂冇朝士指之曰此子亦参政耶防正佯为不闻而过之同列不能平诘其姓名防正遽止之曰若一知其姓名则终身不能忘不若弗知之为愈时人服其量】   以吕文仲【字子臧歙州新安人】为翰林侍读【宋置掌经筵讲读备顾问秩正七品】王着【字知微京兆渭南人】为侍书【亦翰林官宋置】   帝勤于读书自己至申然后释卷诏史官修太平御览一千卷日进三卷宋琪以劳瘁諌帝曰开卷有益不为劳也朕欲周嵗读遍是书耳毎暇日则问文仲以经义着以笔法【明年命宋白李昉纂辑文苑英华一千卷】   【甲申】雍熈元年春正月求遗书   时三馆所贮遗帙尚多乃诏募中外有以书来上及三百卷当议甄録酧奬余第卷帙之数等级优赐不愿送官者借其本写之由是四方之书间出矣   涪陵公廷美以忧卒   廷美至房州忧悸成疾卒追封涪王【諡曰悼】以其子德恭德隆为刺史   李穆卒   穆谨言慎行无有矫饰及是卒帝临其丧哭谓侍臣曰穆操履纯正真不易得朕方倚任遽尔沦没非穆之不幸乃朕之不幸也【赠工部尚书】   夏四月羣臣请封禅许之五月乾元文明殿灾六月诏求直言罢封禅   先是泰山父老诣阙请封禅羣臣三上表帝许之诏以十一月有事于泰山命翰林学士扈防【字曰明幽州人】等详定仪注五月乾元文明二殿灾诏求直言遣使按察淮浙蜀广狱遂罢封禅【知睦州田锡上疏畧曰给事中不得其人左右补遗不举其职致陛下有朝令夕改舎近谋远之事又言时久升平天下混一故左取右奉致陛下以功业自多然临御九年四方虽寜而刑罚未甚措水旱未甚调陛下谓之太平谁敢不谓之太平陛下谓之至理谁敢不谓之至理又言宰相不得用人而委员外差遣近臣不专受责而求令録封章又言听用太广则条制必繁条制既繁则依从者少自今凡有奏陈当令大臣议而行之毋使垂之空言示之寡信又言宰相若贤当信而用之宰相非贤当择而任之何以置之为具臣而疑之若众人也】   冬十月华山隐士陈抟入朝   帝之即位也召抟入见待之甚厚至是复至帝谓宰臣曰抟独善其身不干势利方外之士也遣中使送至中书宋琪等从容问曰先生得元黙修养之道可以教人乎抟曰抟山野之人于时无用亦不知神仙黄白之事吐纳养生之理非有方术可传假令白日上升亦何益于世今圣上龙顔秀异有天曰之表博逹古今深究治乱真有道仁圣之主也正君臣协心同德兴化致治之秋勤行修炼无出于此琪等以闻帝益重之赐号希夷先生还华山   知夏州尹宪【并州晋阳人】袭李继迁破走之   宪与曹光实袭继迁于地斤泽大破之斩首五百级焚四百余帐继迁与其弟继冲遁免获其母妻而还   十二月立妃李氏【处耘女】为皇后   赐京师大酺三日   【乙酉】二年春二月李继迁诱杀都廵检使曹光实遂袭银州据之   继迁自地斤泽败转徙无常渐以彊大西人以李氏世着恩德多归之于是率众攻麟州使人绐都廵检曹先实曰我数奔北势窘愿讲甥舅之礼期日防于葭芦川【在今葭州西源出榆林县下流入黄河以岸多葭苇故名】纳降光实信之且欲擅其功故不与人谋至期继迁设伏止领数十人近城迎光实光实从百骑赴之继迁前道北行至其地忽举手挥鞭伏兵尽起光实被害遂袭据银州   禁増置寺观   京城外有僧积薪将自焚帝闻之恶其惑众令配流恶处仍毁其所居因谓宰相曰近多请建置寺观屋才数十间辄求名额大抵诳惑闾阎藏隐奸耳诏天下寺观非籍所存无得建置   遣知秦州田仁朗【大名元城人】等将兵讨李继迁   夏四月江南饥   遣使赈之   宴羣臣于后苑   先是帝诏宰相近臣赏花于后苑谓之曰春风暄和万物茂畅四方无事朕以天下之乐为乐宜令侍从词臣赋诗至是召辅臣三司使翰林枢密直学士尚书省四品两省五品以上三馆学士宴于后苑赏花钓鱼命羣臣赋诗因习射水心殿赏花曲宴自此始   征田仁朗还五月副将王侁【字秘权开封浚仪人】击李继迁走之银麟夏州蕃内附   继迁既杀曹光实遂围三族砦【与下悉利诸砦皆羌戎所居今在绥德州米脂县界】砦将折裕木【旧作遇也今改】杀监军使者与继迁合继迁乗胜攻抚寜砦【本隋县后废为砦故城在今绥德州西】时仁朗行及绥州【注见前】方请益兵俟报闻之喜曰戎人常乌合冦边胜则进攻则走不可穷其巢穴今继迁啸聚数万尽鋭以攻孤垒抚寜小而固非浃旬所能破我俟其困以大兵临之分遣彊弩三百邀其归路虏成禽矣部署已定仁朗欲示闲暇纵酒摴蒱侁等因媒糵之帝闻三族已陷大怒征仁朗还下御史狱问状仁朗对曰臣已定擒继迁防防诏至不果因言继迁得戎情愿优诏怀来或以厚利啖部落酋长令图之不尔他日大为边患帝愈怒特贷死窜商州是月侁等出银州北破悉利诸砦枭其酋折罗遇麟州诸蕃皆请纳马赎罪助讨继迁侁遂与所部兵入浊轮川【在葭州神木县西北下流入黄河考宋史夏国传继迁筑堡于石州浊轮谷石州今山西永寜州是与葭绥接壤川水盖出谷中流迳神木以入于河】斩首五千级擒裕木继迁遁去时诏郭守文【并州太原人】与侁同领边事守文复与知夏州尹宪击盐城【在榆林府定边县今曰盐埸堡】诸蕃焚千余帐由是银麟夏三州蕃百二十五族悉内附戸万六千余【继迁降于契丹契丹以为定难节度使寻以义成公主妻之】   秋九月废楚王元佐【字惟吉初名德荣帝长子】为庶人   元佐少聪警貌类帝帝钟爱之廷美迁房州元佐尝力救及廷美死遂发狂疾至以小过操梃刃伤侍人疾少间帝为赦天下遇重九诏诸王宴射苑中元佐以新瘥不预及诸王宴归暮过元佐元佐恚曰若等侍上宴我独不预是弃我也因发忿被酒夜纵火焚其宫帝大怒废为庶人均州安置宋琪率百官三上表请留之京师帝许之行至黄山【一名蘘山在南阳府南阳县北】召还居于南宫   遣使如髙丽   时议伐契丹以髙丽与之接壤数为所侵命御史韩国华【字光弼相州安阳人】赍诏谕令发兵西防髙丽迁延未即奉诏国华屡移檄督之得报发兵乃还   冬十二月庚子朔日食   宋琪柴禹锡免   初诏广宫城禹锡有别第在表识内上言愿易官邸帝不悦禹锡又阴结琪为琪请卢多逊旧第帝益鄙之广南转运使王廷范【江陵人琪妻髙氏亲也】将谋不轨知广州徐休复【字广初濮州甄城人】密奏之帝因琪禹锡入对问廷范何如人琪禹锡未知其端盛言廷范彊明忠干帝意其交通不欲暴其状诏琪诙谐无大臣体罢守刑部尚书降禹锡为左骁卫大将军廷范及其党与皆伏诛   南康军【今江西南康府宋为南康军】大雪江水氷   雪厚三尺江水氷合可胜重载   【丙戌】三年春正月以曹彬田重进潘美等为都部署将兵伐契丹   初贺怀浦【开封陈留人太祖孝惠皇后兄】将兵屯三交【城名在太原府阳曲县北】好议边事与其子知雄州令图上言契丹主少母后专政宠幸用事请乗其衅以取燕蓟帝信之以曹彬为幽州道行营都部署崔彦进副之米信为西北道都部署杜彦圭【定州安喜人】副之出雄州田重进为定州路都部署出飞狐【此飞狐县也隋置明改广昌今县属易州】潘美为云应朔等州都部署杨业副之出鴈门   李至罢   至上疏谏伐契丹因固请解机务帝许之   三月曹彬取涿州田重进败契丹兵于飞狐北潘美取寰朔应云州【注俱见前】   彬遣先锋将李继隆【字覇图处耘子】破契丹兵取固安【注见前】新城【唐县今属保定府】二县进攻涿州克之杀其相贺浙【虏兵复集米信独以麾下三百人接战被围数重信持大刀大呼突围而出防彬遣兵至遂败契丹兵于新城东北】田重进出飞狐南契丹西南面招安使大鹏翼率众来拒重进命部将荆嗣【罕儒子】以五百骑御之契丹兵二万余力不敌时谭延美【大明朝城人】屯小沼【地名在广昌县东南】嗣请延美列队平川别遣二百人执白帜于道侧嗣以所部疾驱往鬭契丹兵见旗帜绵亘疑大军继至欲遁去重进乗之契丹兵奔溃生擒大鹏翼飞狐灵邱【汉县今属大同府】皆降潘美自西陉入与契丹兵遇追至寰州破之刺史赵彦章以城降进围朔州节度副使赵希赞亦举城降遂转攻应云州皆克之【已而重进再破契丹于飞狐北至蔚州其左右都押衙李存彰许彦卿执监城使耿绍忠以城降】   夏五月曹彬引兵退与契丹耶律休格战于岐沟【注见前】败续   初诸将陛辞帝谓曰潘美但先趋云州卿等以十万众声言取幽州且持重缓行不得贪利虏闻大兵至必悉众救范阳不暇援山后矣及彬等乗胜而前所至克防每防奏闻帝讶其进军之速彬既次契丹南京留守耶律休格兵少不敢出战夜则令轻骑掠其单弱以脇余众昼则以精鋭张其势又设伏林莽以絶粮道彬居涿旬日食尽退师雄州以援粮饷帝闻之曰岂有敌人在前反退军以援刍粮失策之甚也亟遣使止彬勿前急引师縁白沟河【即拒马河新城以下通称白沟亦曰界河以宋辽于此分界也】与米信军接潘美尽畧山后地防重进东下合势以取幽州彬部下诸将闻美重进累防耻握重兵不能有所攻取谋议蜂起彬不得已乃褁粮与米信复趋涿州休格闻之以轻兵来薄伺蓐食则击离伍单出者由是军士自救不暇结方阵堑地两边而行时方炎暑军渴乏井漉淖而饮凡四日始得至涿士卒困乏粮又将尽防契丹主与其太后自駞罗口【在涿州东北】将大兵应援趋涿州彬信复引还休格因出兵蹑之战于岐沟闗彬信败走无复行伍夜渡拒马河休格引精兵追及溺者不可胜计彬信南趋易州方濒沙河【此易水也亦曰北濡源出易州西北迳定兴县为沙河合中易水入拒马河】而防闻休格引兵复至惊溃死者过半沙河为之不流弃戈甲如邱山休格请乗胜畧地至河为界太后不从引兵还燕【封休格为宋国王】帝闻之召彬信及崔彦进等还令田重进屯定州潘美还代州徙云应朔寰四州吏民及吐谷浑部族分寘河东京西【初议兴兵独与枢密院议中书不与闻及败帝悔谓张齐贤等曰卿等共睹朕自今复作如此事否】   契丹复陷蔚寰州   契丹耶律色珍将兵十万至定安【辽县明省故城在今宣化府蔚县】西贺令图遇之败绩南奔色珍追及战于五台死者数万人明日攻陷蔚州令图与潘美帅师往救与色珍战于飞狐又败于是浑源【唐县今为州属大同府】应州将皆弃城走色珍乗势入寰州杀其守城吏卒千余   潘美副将杨业进兵击契丹败绩转战至陈家谷【在朔平府朔州南】死之契丹复陷云应朔诸城   潘美既败于飞狐议引兵防云应寰朔吏民内徙时耶律色珍已陷寰州兵势甚盛杨业欲避其锋但领兵出大石路【即今大石口在大同府应州南路通代州繁畤县】直入石碣谷【即今石佛谷在代州崞县西北】防军王侁等以为畏懦欲从鴈门北川中而往业不可侁曰君侯素号无敌今逗挠不进得非有他志乎业曰业非避死盖时有未利徒杀士卒而功不立今责业以不死当为诸公先乃引兵自石跌路【即今石硖口在崞县东北】趋朔州将行泣谓美曰此行必不利业太原降将分当死上不之杀宠以连帅授之兵柄非纵敌不击盖欲伺便以立尺寸功报国家耳今诸君责业避敌尚敢自爱乎因指陈家谷口曰诸君幸于此张歩兵彊弩以相援也业转战当至此可夹击之不然无遗类矣美遂与侁帅麾下阵于谷口色珍闻业且至遣副部署萧达兰【辽史作达兰字托纽思温再从侄按达兰五代史作挞览辽史作挞凛俱误托纽旧作駞寜今并改正】伏兵于路业至色珍拥众为战势业麾帜进色珍佯败伏兵四起色珍还兵前战业大败退趋狼牙村【在朔州西南亦曰洪崖村】侁自寅至已不得业报使人登托逻台【在朔州南】望之无所见以为契丹败走欲争功即领兵离谷美不能制乃縁交河【即马邑川水亦曰灰河出宁武县西迳朔州南下流入桑干水】西南而进行二十里闻业败即麾兵却走贺怀浦败没业且战且行自午至暮至谷口望见无人抚膺大恸再率麾下力战身被数十创士卒殆尽犹手刃数十百人马重伤不能进匿深林中耶律希达望见袍影射之业堕马被擒其子廷玉死焉【考辽史萧达兰传宋杨继业率兵自代州来达兰从耶律色珍败之擒继业于朔州耶律希达传希达射继业堕马先是军令须生擒继业希达以故不能为功似射业者希达擒业者达兰与此所载不同】业因太息曰上遇我厚期讨贼捍边以报而反为奸臣所迫致王师败绩何面目求活耶乃不食三日死【业既败麾下尚百余人业谓曰汝等各有父母妻子与我俱死无益也可走还报天子众感激皆战死无一生还者】于是云应朔州及诸城将吏闻业死悉弃城走色珍复陷其地事闻帝深痛惜诏赠太尉削美三任除侁名   六月戊戌朔日食   以辛仲甫参知政事   先是仲甫奉使契丹【太平兴国二年葬太祖永昌陵契丹遣使来防葬帝命仲甫报谢之契丹主问曰闻中朝有党进者真骁将如进比凡几人仲甫曰名将甚多如进鹰犬之材何可胜数】契丹主欲留之仲甫曰信以成命义不可留有死而已乃厚礼遣还帝曰仲甫逺使絶域不辱君命更得数人如此朕何患也以为刑部郎中知成都府至是擢参知政事   秋七月贬曹彬为右骁卫上将军   治其违诏失律罪也崔彦进米信以下贬官有差初米信军溃独李继隆所部成列而还田重进亦全军不败诏以重进为马步军都虞继隆为马军都虞知定州   以张齐贤知代州   帝以杨业死访近臣可知代州者时齐贤以言争颇忤帝意因请行乃命与潘美同领縁边兵马   冬十二月契丹大举入寇瀛州部署刘廷让【即刘光业注见前】与战败绩契丹诱执知雄州贺令图遂掠邢深徳州契丹主及萧太后率兵南下以耶律休格为先锋都统时刘廷让帅师数万并海而北与李敬源合兵将趋燕休格闻之以兵扼要害逆战于君子馆【在河间府河间县西北】天方甚寒士卒皆不能彀弓弩防契丹兵大至围廷让数重廷让先分精兵属李继隆为后援而继隆退保乐夀【注见前】廷让力不敌一军尽没以数骑脱走李敬源杨重进【太原人】皆死之先是休格谍绐贺令图曰我获罪本国旦夕愿归南朝令图信之私遗重锦十两【两匹也左传重锦三十两注以二丈双行故曰两申丰从女贾以币锦二两注二丈为一端二端为一两所谓匹也】及廷让败休格宣言愿见雄州贺使君令图意其来降欲擅其功即引数十骑逆之既至帐下休格据胡牀骂曰汝常好经度边事今乃送死来耶令左右杀其从骑而执之自是河朔戍兵无复鬬志契丹乗胜长驱而南遂陷深邢徳三州杀官吏俘士民辇金帛而去魏博之北民尤苦焉帝闻之下诏自悔而释溃败将士之罪且蠲河北逋租给复三年【令图贪功生事轻而无谋初与其父怀浦首谋北伐一嵗中父子皆败天下笑之】   张齐贤败契丹于代州   契丹薄代州城副部署卢汉赟畏懦保壁自固齐贤选厢军【宋制诸州之镇兵曰厢军】二千出御之誓众感慨无不一当百契丹少郤先是齐贤遣使约潘美以并师来防战使为契丹所执俄而美使至云师出至柏井【镇名一作百井在太原阳曲县北】得密诏云东路王师败衂并之全军不许出战已还州矣时契丹兵塞川齐贤曰敌知美来而不知美退乃闭美使室中夜发兵二百人持一帜负一束刍距州西南三十里列帜然刍契丹遥见火光中有旗帜意谓并师至骇而北走齐贤先伏步卒二千于土镫砦【在代州】掩击大破之【杀其国舅详衮特尔格宫使萧达哩斩首数百获马二千器防无算 详衮辽诸官府监治长官 按详衮旧作详稳特尔格旧作挞烈哥达哩旧作打里今并改正】   【丁亥】四年夏四月张宏【字巨卿青州益都人三年八月拜枢密副使】免以赵昌言【字仲谟汾州孝义人】为枢密副使   时河朔用兵宏循黙备位而御史中丞赵昌言数上边事乃免宏左迁御史中丞而以昌言代之   遣使募兵于诸州   帝将大发兵讨契丹遣使募兵于河南北四十余郡凡八丁取一以充义军京东转运使李维清【字直臣下邑人】曰若是天下不耕矣三上疏争之李昉等亦相率言河南之民罔知战鬭或虑人情揺动因而为盗非计之得乃诏独选河北而诸路悉罢   【戊子】端拱元年春正月亲耕耤田赦   二月改补阙拾遗为司谏正言   旧制台谏有名而不得行其职帝以失谏官本意故更以新名   李昉罢   布衣翟頴性险诞以佣书与知制诰胡旦【字周公濵州渤海人】狎旦为作大言使頴上之且改頴名曰马周以为唐马周复出也于是頴击登闻鼓讼昉居宰相位当北方有事之时不为边备徒知赋诗宴乐帝由是厌昉遂罢为右仆射【昉和厚多恕在位小心醇谨毎有求进用者虽知其材可取必正色絶之已而擢用或不足用必和顔温语待之子弟问其故昉曰用贤人主之事若受其请是市私恩也故峻絶之使恩归于上若不用者既失所望又无善辞取怨之道也】   以赵普为太保兼侍中吕防正同平章事   帝欲相吕防正以其新进借赵普旧徳为之表率防普以耤田入朝帝遂留为太保兼侍中防正质厚寛简有重望以正道自持遇事敢言每论时政有未允者必固称其不可帝嘉其无隠故与普并命普开国元老防正以后进歴官一纪进同相位普雅重之   三月赵昌言有罪贬为崇信【军名注见前】行军司马   昌言素与知制诰胡旦善翟頴既讼罢李昉与旦益相得頴益肆诞毁斥时政上书自荐且歴举所善数十人为公辅令昌言为内应事觉頴流海岛贬昌言为行军司马旦坊州团练副使   夏五月作秘阁   诏就崇文院中堂建秘阁分三馆书籍置其中以吏部侍郎李至兼秘书监帝谓至曰人君当淡然无欲勿使嗜好形见于外则奸佞无自入朕无他好但喜读书多见古今成败善者从之不善者改之如斯而已矣至每与李昉王化基【字永图真定人】观书阁下帝必遣使赐宴且命三馆学士与焉   以李继捧为定难节度使赐姓名赵保忠   李继迁侵扰日甚赵普请复命继捧镇夏州帝召见加赐而遣之且谓曰若继迁归欵当授以官也   郑州团练使侯莫陈利用【益州成都人】有罪赐死   利用以幻术得幸骄恣不法居处服御僭拟乗舆赵普按其十罪既命配商州普复力请诛之帝曰岂有万乗之主不能庇一人乎普曰陛下不诛则乱天下法法可惜此一竖子何足惜哉帝不得已命诛之已而复遣使贷之使至新安【注见前】马旋泞而踣及出泞易马至商州已磔于市矣闻者快之   秋八月邓王钱俶卒   追封秦国王【諡忠懿】自俶以地归朝四徙大国【初封汉南国王寻改南阳俶固让国王之封改封许王又改邓王】善始令终穷极富贵福履之盛近代无比   九月契丹复陷涿州冬十一月遂入祁州【唐置治无极宋景徳中徙治蒲隂即今州也属保定府】   契丹主攻涿州射帛书谕城中降不聴纵兵四面攻之城破乃降遂进攻长城【在保定府安肃县西北战国时燕赵分界处今其地名长城口】士卒溃围南走契丹邀击之杀获殆尽因攻满城【注见前】祁州及新乐【注见前】皆陷之   【己丑】二年春正月契丹陷易州迁其民于燕   时契丹屡寇边诏羣臣上备戎防张洎请于沿边建三大镇各统十万众鼎峙而守仍令亲王出临魏府【今大名府】以控其要宋琪请令大军于易州循孤山【今曰孤山口在顺天府房山县南涿易二州分道处】涉涿水【在涿州西源出宣化府涿鹿山迳州境又南为侠河】抵桑干河【源出山西朔平府马邑县由大同宣化迳顺天府界下流入于淀即古湿水亦名芦沟河俗名浑河今名永定河】出安礼寨【在宛平县西南】东瞰燕城才及一舍此周徳威取燕之路【事具前】下视孤垒取燕必克琪又言兵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若选使通好弭战息民此亦防之得也李昉王禹偁【字元之济州钜野人】亦多以修好为言帝嘉纳之   自二月不雨至于夏五月   诏録系囚遣使分诸路决狱   秋七月以张齐贤为枢密副使   齐贤复入枢密赵普荐之也   彗星出东井八月赦   司天言妖星为灭契丹之象赵普上疏谓此邪佞之言不足信帝避殿减膳大赦   作开寳寺塔   藏佛舍利【注见前】也髙三百六十尺费亿万计逾八年始成知制诰田锡尝上疏云众谓金碧荧煌臣以为涂膏衅血帝亦不怒   都巡检使尹继伦【浚仪人勲之子】袭契丹耶律休格于徐河【源出易州五回岭迳满城清苑入安州界为依城河下流入淀】大败之   朝廷闻契丹复至遣李继隆发镇定兵万余防送粮馈数千乗趋威虏【军名宋置后改信安治遂城故城在今保定府安肃县】休格闻之帅精骑数万邀诸涂北面都巡检使尹继伦适领兵徼巡路遇之休格不顾而南继伦曰寇蔑视我耳彼防还则乗胜驱我北去不防亦且泄怒于我将无遗类矣为今日计当卷兵衔枚以蹑之彼鋭气前趋不虞我之至力战而胜足以自树纵死犹不失为忠义众皆愤激从命继伦令秣马俟夜人持短兵潜蹑其后行数十里至徐河天未明休格去大军四五里防食讫将战继隆方阵于前以待继伦从后急击杀契丹一大将众皆惊溃休格方食失箸为短兵中其臂创甚乗善马先遁余众引出【契丹为之夺气自是不敢大入寇每相戒曰当避黒面大王以继伦黒面故云】   大旱   自秋徂冬不田锡上言此实隂阳失和调燮倒置上侵下之职而烛理未尽下知上之失而规过未能疏入帝及宰臣皆不悦出锡知陈州   【庚寅】淳化元年春正月赵普罢   普自再相帝每优礼之免朝谒止日赴中书视事有大政则召对至是以疾力求致仕帝不得已授太保兼中书令西京留守   夏四月诏贷江州义门陈兢【江州徳安人】粟   兢陈宜都王叔明之后九世同居长幼凡七百口不置仆妾上下婣睦人无间言每食必羣坐广堂未成人者别为一席有犬百余共一牢食一犬不至羣犬亦皆不食唐僖宗及南唐时旌其门开寳初免徭役至兢子侄益众尝苦乏食知州康戬言于朝诏本州每嵗贷粟二千石【后兢卒从弟旭止受贷粟之半防嵗歉粟贵或劝旭全受而粜可得善价旭曰朝廷轸旭家乏食贷以公粟岂可见利忘义耶帝闻深加叹奬】   冬十二月契丹封李继迁为夏国王【考宋史夏国传以雍熙三年契丹册继迁为夏国王今依辽史】   【辛卯】二年春旱蝗   时连嵗旱蝗是年尤甚祷雩无应帝手诏宰相曰朕将自焚以答天谴翌日大雨蝗尽死   闰二月辛未朔日食   夏四月以张齐贤陈恕【字仲言南昌人】参知政事张逊【博州髙唐人】温仲舒【字秉阳河南人】寇准【字平仲华州下邽人】为枢密副使   初准为枢密直学士尝奏事殿中语不合帝怒起准辄引帝衣请复坐事决乃退帝嘉之及旱蝗帝召近臣问以得失众以天数对准曰洪范天人之际应若影响大旱之证葢刑有所不平也帝怒起入禁中顷之复召准问以不平状凖曰愿召二府【宋以中书枢密为二府】至臣即言之二府入准乃曰顷者祖吉王淮皆侮法受赇吉赃少乃伏诛淮以参政沔【王沔字楚望济州人端拱元年二月参知政事】之弟盗主守财至千万止杖之仍复其官非不平而何帝以问沔沔顿首谢于是切责沔而以凖为可大任遂有是命   五月以谢泌【字宗源歙州人】为左司谏   上修正殿颇施防绘泌为右正言因对陈其事即日命代以赭垩赐泌金紫拜左司谏泌入谢曰陛下从谏如流故臣得以尽诚如唐末孟昭图者【事具前】朝上谏疏暮不知所在如此安得不乱帝动容久之   置诸路提刑官   秋七月李继迁请降以为银州观察使赐姓名赵保吉先是赵保忠至夏州言继迁悔过归欵诏授继迁银州刺史然实无降心也至是与保忠战于安庆泽【在故夏州北】继迁中流矢遁去转攻夏州保忠乞师御之乃遣翟守素【济州任城人】帅兵往援守素至继迁归欵奉表谢罪遂有是命且以其子徳明【小字阿移】为管内蕃落使行军司马   八月置审刑院   帝虑大理刑部吏舞文巧诋乃置审刑院于禁中以李昌龄【字天锡宋州楚邱人】知院事置详议官六员凡狱上奏先达院印讫付大理刑部断复以闻乃下院详议申覆裁决讫以付中书省行之其未允者宰相覆以闻始命论决   九月王沔陈恕吕防正罢   防正为首相以寛简居位政事多决于沔沔聪察敏辩有适时才然性苛刻少诚谒见者必防以甘言既而进退非允人胥怨之又素与张齐贤陈恕不协及二人参知政事沔不自安虑僚属有以中书旧事告齐贤恕者防司谏王禹偁言宰相枢密不得于本防见客许于都堂延接以杜私情沔喜即奏行之司谏谢泌以为如此是疑大臣以私也疏驳之帝追还前诏沔遂罢【沔见帝涕泣不愿离左右未几髪须皆白】帝怒户部使樊知古所部不治恕闻密以语之觊其修举知古诉于帝帝怒恕漏言亦坐免度支判官宋沆【长安人】伏阁奏疏请立太子词意狂率帝怒贬沆沆防正妻族也遂罢防正为吏部尚书时三日之间连罢三相因有奏毁者帝语之曰正有大臣体沔甚明敏毁者慙而止   以李昉张齐贤同平章事贾黄中【字娲氏沧州南皮人】李沆【字太初洺州肥乡人】参知政事   初黄中再典贡部多拔寒畯及掌吏部选除拟精当沆尝侍曲宴上目送之曰风度端凝真贵人也至是并拜   以张逊知枢密院事温仲舒寇准同知院事   知枢密院同知枢密院自此始   冬十月赵保忠叛降契丹契丹封为西平王   彭城公刘继元卒   追封彭城郡王   女真请伐契丹不许   自是不复入贡遂属契丹   十一月以毕士安【字仁叟代州云中人】为翰林学士   先是翰林学士承防苏易简【字太简梓州铜山人】续翰林志二卷以献帝嘉之赐诗二章又飞白【张怀瓘书断飞白者后汉蔡邕所作本以题署宫阙字宜轻防不满】书玉堂之署四字令榜于防额曰永为翰林美事于是知制诰范杲【字师回质兄子】献玉堂记请备其职帝恶其躁竞出知濠州乃以士安为学士执政欲用谏议大夫张洎帝曰洎文学资任不下士安第徳行不及尔   【壬辰】三年春二月乙丑朔日食   夏六月置常平仓于京师   时京畿谷贱帝遣使増价以籴于近仓贮之俟嵗饥则减价粜名曰常平仓遂为永制   秋七月赵普卒【諡忠献】   普卒帝闻之震悼谓近臣曰普尽忠国家真社稷臣也因出涕废朝五日追封真定王【普性深沉有岸谷少习吏事寡学术及为相太祖劝以读书逐手不释卷每归私第阖戸啓箧取书诵之竟日及次日临政处决如流既卒家人发箧视之则论语二十篇也普尝谓帝曰臣有论语一部以半部佐太祖定天下以半部佐陛下致太平史臣曰陈桥之事人谓普及太宗先知其谋理势或然事定之后未尝以勲旧自伐及其当揆献可替否偃武修文厥功伟矣独廷美卢多逊之狱大为太宗之累岂其学力有限而尚有患失之心欤君子惜焉】   召终南隠士种放【字名逸洛阳人】不至   放沉黙好学隠居终南以讲习为业从学者众资以养母母亦能乐道薄滋味转运使宋惟干言其才行诏使召之其母恚曰尝劝汝勿聚徒讲学果为人知不得安处我将弃汝深入穷山矣放乃称疾不起其母尽取其笔砚焚之与放转居穷僻人迹罕至帝嘉其节命有司时加存问   【癸巳】四年春二月己未朔日食   置审官院   初帝虑中外官吏清浊混淆命官考课号磨勘院至是改为审官院掌审京朝官其幕职州县官别置考课院主之   交州黎桓入贡诏封为交阯郡王   桓遣使来贡并上丁璿让表朝廷惩孙全兴之败许之以桓为静海节度使封交阯郡王寻进封南平王【丁氏据安南凡三传为黎桓所簒】   青神【后周县今属眉州】民王小波作乱   初蜀亡其府库之积悉输汴京后任事者竞起功利于常赋外更置博买务禁商贾不得私市布帛蜀地狭民稠耕稼不足以给由是小民贫困兼并者益籴贱贩贵以规利青神民王小波因聚众为乱且曰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贫者争附遂攻青神掠彭山【唐县今属眉州】杀县令齐元振剖其腹实之以钱恶其诛求无厌也贼党由是愈炽旁邑响应已而小波死其党李顺拥众寇掠州县多陷【西川都巡检使张玘与小波战射中之玘为小波所杀小波亦病创死其党推小波妻弟李顺为帅众至数十万】   三月以何承矩【字正则继筠之子】为河北屯田制置使【考宋史何承矩传端拱元年承矩请开河北屯田诏以为制置使河渠志淳化四年春诏何承矩等督戍兵开屯田食货志承矩建议连年沮者颇众防临津令黄懋亦上书言之乃以承矩为屯田使二志畧同与传互异续纲目依志而采録不详宋元通鉴依传而以黄懋上书并记于端拱元年与志不合今依续纲目书纲节采食货志作目而以河渠志所载塘泺诸水并注于后】   先是承矩上疏请于顺安砦【即顺安军宋置今保定府安州是】西引易河【即易水】筑堤为屯田【承矩以为自顺安西导水东注于海资其陂泽筑堤贮水可遏敌骑之奔轶俟期嵗间闗南诸泊播为稻田收地利以实边设险固以防塞此御戎之要防也】既而河朔连年大水承矩知雄州又言宜因积潦蓄为陂塘大作稻田以足食防临津【唐县金改宁津今属河间府】令黄懋【闽人】上书言河北州军多陂塘引水溉田功省易就诏以承矩为屯田使懋为判官发河北诸州戍兵万八千人给其役于是开塘泺种稻田凡雄莫霸州平戎顺安等军【平戎军宋置后改保定今顺天府保定县是】兴堰六百里取江南早稻种课令种之初承矩建议沮者颇众及稻熟承矩辇送阙下议乃息而莞蒲蜃蛤之饶民頼其利【河渠志塘泺缘边诸水所聚因以限辽其水东起沧州界拒海岸黒龙港西至干宁军沿永济河合淀为一水东起干宁军西信安军永济渠为一水又西合诸淀为一水东起永济渠西至霸州莫金口合淀为一水东北起莫金口西南保定军父母砦合淀为一水东南起保安军西北雄州合淀为一水东起雄州西至顺安军合淀为一水东起顺安军西边吴淀至保州合诸淀为一水起安肃广信军之南保州西北畜沈苑河为塘曰沈河泊自保州西合鸡距尚泉为稻田方田曰西塘泊自何承矩黄懋开置其后益増广之 黒龙港在今天津府青县西干宁军注见前永济河即今卫河信安军宋置今为镇在顺天府永清县东南永济渠在霸州东莫金口在霸州南父母砦在保定县西北保安军注见前边吴淀在安州西南今堙沈苑河今清苑河古沈水也水经注沈水出蒲城西又东南入徐即此鸡距泉在满城县东尚泉亦曰一亩泉在鸡距泉北二泉合流为竒村河】   夏五月以钱若水【字澹成一字长卿河南新安人】为翰林学士   帝谓侍臣曰学士之职亲切贵重非他官可比朕常恨不得为之又曰士之学古入官遭时得位纡朱拖紫足以为荣矣得不竭诚以报国乎若水对曰髙尚之士不以名位为光宠忠正之士不以穷达易志操其或以爵禄位遇之故而效忠于上中人以下者之所为也帝然之   六月张齐贤罢以吕端参知政事   殿中丞朱贻业与李沆有姻娅尝为其同僚王延徳【大名人】求补郡沆言于齐贤齐贤以闻帝以延徳尝事晋邸怒其不自陈而干执政召见诘责延徳言未尝有请齐贤不欲援沆为证即自引咎遂坐免   以向敏中【字常之开封人】张咏【字复之濮州甄城人】同知银台通进司【职官志知司官二人两制以上充】   二司旧隶枢密院至是始以敏中咏同知司事隶门下主视章奏案牍以稽出入葢给事中之职也   张逊寇准免以柴禹锡知枢密院事刘昌言【字禹谟泉州南安人】同知院事   逊素与准不协一日准与温仲舒并辔晚归有狂民迎马首呼万嵗街使王賔【许州许田人】与逊雅相厚因奏民迎准拜呼万嵗准自辨云实与仲舒同行而逊令賔独奏臣因互发其私帝恶之乃左降逊为右领军卫将军出准知青州   秋八月丙辰朔日食   十月河决澶州   李昉贾黄中李沆温仲舒罢   自七月初至是不止京城卢舍多坏陈颍宋亳间盗贼并起商旅不行帝以隂阳愆和罪由公府切责昉等曰卿等盈车受俸岂知野有饿莩乎昉等惭惧拜伏遂罢之   以吕防正同平章事苏易简赵昌言参知政事赵镕向敏中同知枢密院事   防正尝因召对论及征伐帝曰朕比年征伐葢为民除暴苟好功黩武则天下之人熸亡尽矣正对曰治国之要在内修政事则逺人来归自致安静帝然之易简在翰林八年帝待之若賔友【易简尝直禁中以水试欹器小黄门奏之帝召问即令取至便殿亲试之易简进曰臣闻日中则昃月盈则亏器满则覆物盛则衰愿陛下持盈守成慎终如始帝纳之】旧制欲授台辅必使天下稔其名望而后正位易简以亲老急于进用因亟言时政得失遂入政府自是帝不复有欵接意但正色责吏事而已易简悔之时西北用兵枢机之任専主谋议敏中明辨有才略遇事敏速凡二边道路斥堠走集之所莫不周知帝器之   闰月以陈恕为三司总计使   时复置三司使而罢盐铁户部侍郎三使分天下郡县为十道【曰河南河东闗西剑南淮南江南东西浙东西广南】以京东为左计西为右计恕为总计使魏羽【字垂天歙州婺源人】为左计使董俨【字望之洛阳人】为右计使中分十道以焉而各道则署判官以领其事凡涉计度者三使通议之恕言官司各建政令互出难以经乆帝不聴   周太后符氏卒   【甲午】五年春正月王小波党李顺防成都以宦者王继恩为西川招安使讨之   李顺攻防蜀卭州永康军【宋置今成都府灌县是】又防汉彭州乗胜攻成都转运使樊知古知府郭载【字咸熙浚仪人】及官属斩关出奔梓州顺入城据之僭号大蜀王遣其党四出攻刦州县两川大震帝议遣大臣抚谕赵昌言独请发兵急讨无使滋蔓帝从之遣继恩等分路进讨以雷有终【字道成徳骧子】为峡路转运使【宋以夔万等州为峡路续纲目通鉴俱误作陜路今依宋史改】   赵保吉冦灵州以李继隆为河西都部署讨之   保吉徙绥州民于平夏【即夏州唐时党项居夏州者号平夏部因名】部将髙文岯等因众不乐反攻败之保吉复围堡砦掠居居焚积聚遂攻灵州诏继隆帅师讨之   饥   先是京西浙饥民相率持杖投劵富室取其粟皆坐彊盗弃市知秦州张荣独取为首者杖脊余悉从杖以其事闻帝感悟下诏褒之至是遣使十七人分诣诸道巡抚帝谓之曰彼皆平民因饥取糇粮以图活命耳宜悉从末减不可与彊盗同科   三月李继隆入夏州执赵保忠赴京师   保忠闻继隆将至先挈其母与妻子壁野外乃上言与保吉解怨献马乞罢兵帝览奏立遣中使督继隆进军及师压境保吉因夜袭保忠营欲并其众保忠方寝闻难作单骑走还城其指挥使赵光嗣闭之别室开门迎继隆继隆执保忠送汴保志遁去【保忠至汴诘责释之封宥罪侯】   夏四月削赵保吉姓名堕夏州城   帝以夏州深在沙漠奸雄因以窃据欲堕其城吕防正曰自赫连筑城以来颇为关右之患若遂废之万世利也乃诏堕之迁其民于绥银   置起居院【宋沿唐制起居郎隶门下舍人隶中书至是始置院于禁中】   初李昉监修国史复时政记至是右谏议大夫张佖请起居院修左右史之职为起居注与时政记逐月终送史馆以备修日厯上嘉之乃置院于禁中命梁周翰【字元褒郑州管城人】等掌其事周翰请以所撰先进御后付史馆从之起居注进御始此【时政记先进御自昉始起居注先进御自周翰始】   五月王继恩复成都获李顺诛之   先是李顺分遣数万众寇剑门上官正【字常清开封人】为都监麾下有疲卒数百因激以忠义勇气百倍力战以守防成都监军宿翰兵至正与之合迎击贼众大败之斩馘几尽【时朝廷闻蜀寇甚盛深以栈道为忧正以孤军破贼于是阁道无壅王师得以长驱而进】顺又遣其党率众二十万围梓州知州事张雍【徳州安徳人】都巡检使卢斌【开封人】悉力御之【初雍闻贼起集城中三千人又募强勇千余守城斌适还州雍命之监军辇绵州金帛以寔帑藏守械悉备及贼至攻之不克】凡八十日王继恩过绵州遣石知颙【亦宦者真定人】来援贼不战而溃【斌乗胜追斩二万余寻领千兵觧阆州围至蓬州复败贼众继恩遣内殿崇班曹习破贼于老溪绵州巡检使胡正逺又进击之 老溪即阆溪在保宁府阆中县西入嘉陵江】遂复绵阆巴蓬剑州五月继恩至成都破贼十万众斩首三万级获李顺遂复成都捷闻诏以雷有终知成都府寻降为益州磔顺等八人于凤翔市【顺党张余复防嘉戎诸州开州知州秦传序死之余转攻夔州为白继赟所败上官正又屡破之遂复云安军余亡走明年都监宿翰获余于嘉州蜀盗悉平秦传序江宁人】   秋七月李继迁遣使来贡   继迁献马谢罪又遣弟延信入觐言违叛事出保忠帝召见慰谕之   髙丽请伐契丹诏谕止之   髙丽数为契丹侵掠请击之帝以北邉甫宁不欲为外夷开隙诏抚慰之自是不复入贡   八月以王继恩为宣政使   中书以继恩讨蜀寇功欲除宣徽使帝曰朕读前代史不欲令宦官预政宣徽使执政之渐也止可授以他官宰相力言继恩有大功非此不足以赏帝怒深责之乃命学士张洎钱若水议别立宣政使以授之【张雍卢斌以守梓州功皆进秩 考张雍卢斌同守梓州续纲目宋元通鉴録雍削斌今依本传增辑】   以张咏知益州   蜀当冦掠之际民多脇从咏至谕以恩义使各归田里且曰前日李顺脇民为贼今日吾化贼为民不亦可乎有牒诉者咏灼见情伪立为判决人皆厌服其为政恩威并用蜀民畏而爱之【先是城中屯兵尚三万人无半月之食咏知民间旧苦塩贵而廪有余积乃下其估听民以粟易塩未逾月得米数十万斛咏度有二嵗备乃奏罢陜西运粮帝闻之喜日此人何事不能了吾无忧矣】   以赵昌言为川陜都部署寻罢知凤翔府   王继恩在蜀不能戢众郡县多叛帝意颇厌兵召昌言谓曰西川本是一国太祖平之今三十年矣昌言知帝指即前画攻取之防帝喜命昌言为川峡招安行营都部署自继恩以下并受节制昌言既行或奏昌言有反相不宜握兵入蜀恐后难制乃诏昌言驻凤翔时昌言已至凤州诏追及之因留候馆不复进寻罢知凤翔府   九月以襄王元侃【帝第三子即真宗】为开封尹进封夀王帝在位乆储贰未立冯拯【字道济河阳人】等上疏言之帝怒斥之岭南中外无敢复言者寇准自青州召还入见帝曰朕诸子孰可以付神器者寇准曰陛下为天下择君谋及妇人中官不可也惟陛下择所以副天下望者帝俛首乆之屏左右曰襄王可乎准曰知子莫若父圣意既以为可愿即决定遂以元侃为开封尹进封夀王   以寇准参知政事   先是准既罢知青州帝念之不置【谓左右曰寇准在青州乐乎左右揣帝意且复召用因对曰陛下思准不少防闻准日纵酒未知亦念陛下否帝黙然】至是召还遂拜参知政事   冬十二月戊寅朔日食   是日隂雪羣臣以不食称贺   以陈恕为盐铁使   总计使果不便乃罢之复以三司两京十道归三部各置使以恕为塩铁使时帝留意金谷召三司吏李溥【河南人】等询以计司利害溥等上七十一事诏以四十四事付有司行之余下恕等议赐溥等金钱悉补侍禁殿直【帝语恕等曰漙等于钱谷利病自幼至长寝处其中必周知之卿等但假以顔色引令剖陈必有所益复赐三司钱百万募吏能言本司不便者令恕等量事大小赏之】恕将立茶法召茶商数十人俾各条利害恕阅之第为三等语副使宋太初【字永初泽州晋城人】曰吾观下等固灭裂无取上等取利太深不可行于朝廷惟中等公私皆利吾裁损之可以经乆于是始为三法行之【恕有心计厘去宿弊帝深器之亲题殿柱曰真塩铁陈恕恕每便殿奏事帝或未察至形诮譲恕踧踖退至殿壁俟帝意稍解复进慤执前论终不易帝亦多从之】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七十二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三   宋   太宗皇帝   至道元年春正月帝观灯于乾元楼   帝以上元御乾元门楼观灯赐宴见京师繁盛谕近臣曰五代之际生灵周丧周夫祖自邺南归士庶皆罹剽掠下则火光上则彗孛观者恐栗当时谓无复太平之日矣朕躬览庶政万事粗理毎念上天之贶致此繁盛乃知理乱在人吕防正避席曰乗舆所在士庶走集故繁盛如此臣常见都城外不数里饥寒而死者甚众愿陛下亲近以及逺苍生之幸也帝变色不言正侃然复位同列咸多其伉直   契丹犯府州永安节度使折御卿击败之   契丹大将韩徳威率众万骑诱党项埒里【党项别种】等族自振武入冦御卿邀击败之于子河汊【在葭州府谷县境】埒里等乗乱反击徳威杀其将突厥哈里等徳威仅以身免   夏四月吕防正柴禹锡苏易简罢   帝尝欲遣人使朔方谕中书选可责以事者防正以名上帝不许他日三问三以其人对帝怒曰卿何执邪正对曰臣非执臣不欲用媚道妄随人主意以害国事因称其人可使余人不及同列竦息不敢动帝退谓左右曰防正气量我不如既而卒用其人果称职【防正夹袋中有册子毎四方人替罢谒见必问其有何人才客去随即疏之各分门类及朝廷用人即取之袋中故所用皆当】至是罢相判河南   以吕端同平章事张洎防知政事赵镕知枢密院事初帝欲相端或曰端为人糊涂帝曰端小事糊涂大事不糊涂决意用之端持重识大体虑与冦准同列而已先正台揆恐准不平乃请防知政事与宰相同升政事堂【时同列奏对多异议惟端罕所建明一旦内札戒谕自今中书事必经吕端防酌乃得闻奏端愈谦让不敢当洎博涉经史善持论为翰林学士帝尝谓近臣曰张洎富有文艺至今尚苦学江东士人之冠也甚见宠遇洎初为冦准官属甚恭谨每为寇规画准心伏以兄事之极荐其才遂与凖同列奉之谕谨政事一决于凖无所防预惟専修时政记甘言善柔而已】   契丹寇雄州何承矩御郤之   承矩条子河汊之防谕州民且揭于市契丹谍知媿忿将袭取承矩以雪耻夜引数千骑抵城下承矩整兵出拒迟明与契丹酣战契丹复败走帝闻虏入寇之由谓承矩轻脱生事失守御体罢之   开宝皇后宋氏崩贬翰林学士王禹偁知滁州   后疾甚迁于故燕国长公主第崩权殡普济佛舍諡曰孝章皇后羣臣不成服禹偁对客言后尝母仪天下当遵用旧礼帝不恱坐谤讪责知滁州【禹偁立朝敢言以直躬行道为己任不为流俗所容故屡见斥】   六月以李继迁为鄜州节度使继迁不奉诏   继迁遣押牙张浦以良马槖驼来献帝令卫士射于后园俾浦观之士皆拓两石弓有余力帝笑问浦曰羌人敢敌否对曰羌部弓弱矢短但见此长钜人则已遁矣况敢敌乎乃以浦为郑州团练使留京师遣使持诏拜继迁鄜州节度使继迁不受【已而继迁攻清逺军守臣张延击退之 清逺军宋置故城在宁夏府灵州东南】   秋八月立元侃为皇太子更名恒大赦   自唐天祐以来中国多故立储之礼废及百年至是始举而行中外胥恱太子既立庙见还宫京师民拥道喜跃曰少年天子也帝闻之不怿召寇准谓曰人心遽属太子欲置我何地准再拜贺曰此社稷之福也帝悟入语后嫔宫中皆前庆帝喜复出延准饮极醉而罢以李至李沆并兼太子宾客诏太子以师傅礼事之太子毎见至沆必先拜至沆不敢当上表辞谢帝不许   冬十一月召王继恩还以上官正雷有终为西州招安使   十二月契丹寇府州折御卿御之卒于军   契丹韩徳威谍知御卿有疾遂帅众攻府州以报子河汊之役御卿力疾御之徳威闻其至不敢进既而疾甚母密召之归御卿曰世受国恩邉寇未灭御卿罪也今临敌安可弃士卒自便死于军中乃其分也为白太夫人无念我忠孝岂得两全言讫泣下翌日卒诏以其子惟正知府州事   【丙申】二年春二月以太祖孙惟吉【字国祥徳昭长子】为阆州观察使   太祖崩时惟吉裁六嵗帝即位犹在禁中日侍中食【午膳也周礼疏王朝食日中食夕食为三时食中食义葢本此】太平兴国八年始出居东宫未防授左骁卫大将军至是授阆州观察使凡邸第供亿车服赐与皆与诸王埒   夏四月遣李继隆等分道讨李继迁   初帝令洛苑使白守荣防刍粟四十万赴灵州李继迁邀击于浦洛河【亦曰溥乐河在宁夏府灵州南北流入黄河】守荣众溃运饷尽为继迁所夺帝怒命李继隆为环庆等州都部署将兵讨之会鲁璨【字韬光彬之子】自河西还言继迁众万余方围灵武城中上表告急为继迁所得遂顿兵不去【此宋史原文言表为继迁所获续纲目删去上表二字改下二句作使为继迁所得则顿兵不去矣似虑灵州为继迁所得者与史不合今改正】吕端请发兵出麟府鄜延环庆三道以平夏袭其巢穴则灵武之围解矣或云盛夏涉旱海【在灵州东南赵珣曰盐夏清逺军间并系沙碛俗谓之旱海】无水泉粮运艰辛不如静以侍之帝不聴即部分诸将命继隆出环丁罕【颍州人】出庆范廷召【冀州枣强人】出延王超【赵州人】出夏张守恩出麟五路进讨直趋平夏   秋七月以陈靖【字道卿兴化莆田人】为京西劝农使未行而罢帝务兴农事诏有司议均田法太常博士陈靖乞先命大臣兼屯田制置令京东西检责荒地及逃民产籍之募民耕作赐以牛种室器俟田成然后度田均税量田授人约井田之利为定法颁行天下乃诏请为劝农使皇甫选何亮副之选等言其功难成陈恕亦以为不可遂出靖知婺州而罢其法   寇准免   是嵗郊祀中外官皆进秩准素所喜者多得台省清要官所恶及不相知者即序进之广州通判冯拯上疏极陈准擅权且条上除拜不平事帝不怿张洎揣知帝嫉准惧一旦同罢乃奏准诽谤帝益不恱命广东转运使康戬上言吕端张洎李昌龄皆准所引故准得以任胸臆乱经制帝怒召端等责之端对曰准性刚自任臣等不欲数争虑伤国体因再拜请罪及准入对帝语及拯事准力争不已又持中书簿论曲直于帝前帝因叹曰防雀尚知人意况人乎遂罢知邓州   以丁惟清知西凉府【宋初以凉州为西凉府后没于夏】   凉州久不内属【唐广徳初州陷吐蕃咸通中收复旋即荒废后唐长兴四年留后孙超遣使求旌节诏拜超节度使至后周显徳中复絶于中国】至是请帅従之   八月李继隆副将范廷召遇李继迁于乌白池【盐池也在寕夏府灵州东南元和志盐州五原县有乌白二池出盐即此】击败之继隆不见虏而还诸将分道并进期抵乌白池继隆遣其弟继和【字周叔】驰奏以环州道迂欲自清冈峡【注见前】直趋继迁巢穴不及援灵武上怒曰汝兄必败吾事矣因手札切责使未至而继隆已发兵与丁罕合行十日不见虏引军还张守恩见虏不击独廷召与王超至乌白池与贼遇时虏锐甚超持重不进其子徳用【字元翰】年十七为先锋请乘之转战三日虏遂却徳用曰归师遇险必乱乃领兵先絶要害下令曰乱行者斩一军肃然虏见其师整不敢近廷召等大小数十战虽颇克捷而诸将失期士卒困乏终不能擒贼   九月秦晋诸州地震   大有年   【丁酉】三年春正月张洎罢   洎性险诐巧于将顺尤善事宦官尝引唐故事奏内供奉蓝敏政为学士帝曰此唐弊政朕安可踵覆辙卿言过矣洎惭而退至是以病罢寻卒   葬孝章皇后【葬□昌陵北】   自后崩至是逾三年而始克葬   分天下州军为十五路   京东京西河北河东陜西淮南江南荆湖南北两浙福建州峡广南东西凡十五路各置转运使   三月帝崩太子恒即位【是为真宗】   帝不豫宣政使王继恩忌太子英明阴与防知政事李昌龄【至道二年防知政事】知制诰胡旦等谋立楚王元佐及帝崩皇后令继恩召吕端端知有变即绐继恩入书阁锁闭之亟入宫后问曰宫车己晏驾立嗣以长顺也今将如何端曰先帝立太子正为今日岂容更有异议后黙然乃奉太子至福宁殿即位垂帘引见羣臣端平立殿下不拜请卷帘升殿审视然后降阶率羣臣拜焉   夏四月尊皇后为皇太后赦   以李至李沆防知政事   五月李昌龄有罪贬忠武【军名注见前】行军司马   讨谋立楚王之罪贬昌龄为行军司马降王继恩为右监门卫将军均安安置胡旦除名长流浔州【唐置今为府属广西】   立郭氏【守文之女】为皇后   六月追复涪王廷美为秦王复封兄元佐为楚王钱若水请罢许之   初太宗以刘昌言罢问左右曰昌言涕泣否及吕正罢又曰防正望复位目穿矣若水因叹曰上待辅臣如此盖无秉节髙迈全进退之道以感动之者耳即欲移疾防西邉用兵不敢言至是以母老请解枢务章再上乃罢为集贤院学士若水入谢便殿帝问近臣可大用者若水以中书舍人王旦【字子明祜之子】对帝曰此固朕所属也   冬十月葬永熙陵【在河南府巩县永昌陵西】   【史臣曰太宗沈谋英断勤俭自励闵农事考治功慎刑狱纳谏诤遇灾知惧有遏知悔故能削平海内功业炳然若夫太祖之崩不逾年而改元涪陵武功之不得其死宋后之不成丧后世不能无议马】   十二月追尊母李氏【真定人防御使英之女】为皇太后   帝生母也太宗时封夫人寻薨帝即位追封贤妃又进上尊号【諡曰元徳】   李继迁请降以为定难节度使复姓名赵保吉   继迁表求蕃任帝虽察其变诈方在谅阴姑従其请又以夏绥银宥静五州【静州五代时以唐静邉废州置故城在今绥徳州米脂县】与之张浦亦遣还   真宗皇帝   【戊戌】咸平元年春正月彗星见诏求直言   彗出营室【注见前】北吕端言应在齐鲁分帝曰朕以天下为忧岂直一方邪诏求直言避殿减膳【时田锡自知集贤院出知秦州上疏言李继迁不合与夏州又不合呼之为赵保吉乃时事舛误之大者又言枢密公事宰相不为预闻中书政事枢密不得预议以致兵谋未精国计未善帝嘉纳之】   夏四月遣使按诸路逋负悉除之   除天下逋欠一千余万释系狱者三千余人用三司判官王钦若【字定国临江新喻人】之言也   五月戊午朔日食   冬十月丙戌朔日食   吕端李至罢   端气量寛恕知大体帝深重之每见其入对肃然拱揖不以名呼又以端仪瓌大宫廷陛峻特令梓人为纳陛至是以疾罢至亦以目疾求解政柄授武信军节度使   以张齐贤李沆同平章事向敏中防知政事杨砺【字汝砺京兆鄠人】宋湜【字特正长安人】为枢密副使   齐贤慷慨有大畧每以致君自负常为帝言皇王之道帝曰皇王之道非有迹但庶事无挠则近之矣帝尝问沆治道所宜先沆对曰不用浮薄新进喜事之人此最为先帝问其人沆曰如梅询【字昌言宣州宣城人】鲁致尧【字正臣抚州南丰人】辈是矣帝又语及唐人树党遂使王室微弱盖奸邪难辨耳沆曰佞言似忠奸言似信如卢杞防蔽徳宗李勉以为真奸邪是也【一夕内出手诏欲以刘美人为贵妃沆对使者引烛焚之附奏曰但道臣沆以为不可其议遂寝帝尝谓沆曰人皆有密启卿独无何也对曰臣待罪宰相公事则公言之何用密启夫人臣有密启者非谗即佞臣常恶之岂可效尤 刘美人益州华阳人即刘后也】   【己亥】二年春闰三月旱求直言   转运副使朱台符【字拱正眉州眉山人】上疏言宜重农以积粟简卒以省费専将帅之任以安邉慎守令之选以惠民帝优诏褒答之   夏六月枢密使兼侍中鲁公曹彬卒【諡武惠】   彬疾帝临问因询以契丹事宜彬对曰太祖英武定天下犹经营和好帝曰此事朕当屈节为天下苍生然须执纲纪存大体即久逺之利也又问以后事对曰臣无事可言臣子璨玮【字宝臣彬之子】材器皆堪为将帝问其优劣对曰璨不如玮及卒帝哭之恸赠中书令追封济阳王【彬在朝廷未尝忤防亦未尝言人过失伐二国秋毫无所取位兼将相不以等威自异遇士大夫于途必引车避之不名下吏每白事必冠而后见居官俸入给宗族无余积守法度保功名为宋良将第一】   秋七月初给外任官职田   以官庄及逺年逃田充之悉免租税   初置翰林侍读侍讲学士【读讲学士始此】   诏吕文仲杨徽之夏侯峤【字峻极济州钜野人】为侍读学士邢昺为侍讲学士设直庐于秘阁更直召对询访或至中夕【寻诏昺与杜镐舒雅孙奭等校定周礼仪礼公羊谷梁春秋传孝经论语尔雅疏义 杜镐字文周常州无锡人舒雅字子正宣城人孙奭字宗古博平人】   九月庚辰朔日食   冬十月契丹入寇都部署康保裔【河南洛阳人】与战于瀛州死之十二月帝自将御契丹次于大名   契丹主隆绪大举入冦攻遂城城小无备众情危惧守将杨延朗【业之子】集众登陴固守会大寒汲水灌城上旦悉为氷坚滑不可上契丹乃引去掠祁赵邢洺州时真定髙阳闗都部署傅潜【冀州衡水人】拥步骑八万余畏懦不进闭营自守将校请战者则丑言詈之朝廷间道遣使督潜出兵会击潜不聴范廷召忿诟曰公恇怯乃不如一妪钤辖张昭允【字仲孚衞州人】又屡劝之潜不得已乃分骑八千付廷召仍许出师为援廷召复求援于都部署康保裔保裔即领兵赴之遇虏于瀛州防暮约诘旦合战迟明虏围之数重左右请易甲以遁保裔曰临难无苟免正吾效死之日也遂决战数十合杀伤甚众兵尽矢絶而援不至保裔殁焉【续纲目范廷召潜遁保裔不之觉遂战殁考宋史康保裔傅潜范廷召傅俱无廷召于瀛州潜遁事真宗纪潜等皆逺流不及廷召其无潜遁事可知今依宋史改辑】契丹遂自徳棣济河掠淄齐十二月帝亲御之以李沆为东京留守命王超等督先锋示以战图遂次大名闻保裔死优诏赙之赠侍中录其二子一孙又闻诸将告急于潜潜不遣兵而有功者抑不以闻帝命王继英【祥符人】即军中召潜还以髙琼【燕人】代之羣臣请诛潜诏削官长流房州   【庚子】三年春正月契丹引还范廷召追败之   契丹知帝亲征乃縦掠而去廷召等追败之于莫州斩首万余级尽获所掠余寇遁出境   益州戍兵作乱推王均为首都巡检使刘绍荣死之均遂陷汉州诏以雷有终为川峡招安使将兵讨之初神卫卒戍益州以都虞王均董福分领之福御众有法所部皆优赡均好饮博军装悉以给费兵马钤辖符昭夀【彦卿子】骄恣侵虐军士素怨之正月朔旦戍兵赵延顺等八人为辞遂杀昭夀是日益州官吏方贺正旦闻变皆奔窜知州牛冕【徐州彭城人】与转运使张适缒城而去惟都巡检使刘绍荣冒刃格鬭众寡不敌叛卒尚未有主欲奉绍荣绍荣摄弓矢骂曰我本燕人弃虏归朝岂能与尔为逆邪亟见杀我终不负朝廷也监军王泽召王均谓曰汝所部为乱盍自往招安之叛卒见均至即拥之为主绍荣自经死【均遂僭号大蜀改元化顺署置官称以小校张锴为谋主】已而均率众攻陷汉州进寇绵州不克直趋剑州为知州李士衡【字天钧秦州成纪人】所败还保益州帝将发大名奏至即日以户部使雷有终为川峡招安使李惠石普【太原人】李守伦并为巡检使给步骑八千往讨之上官正李继昌【字世长上党人】等皆焉【知蜀州杨懐忠闻均作乱即调乡丁防诸州巡检兵讨之入益州焚城北门与贼战不敌而退复檄嘉眉七州合兵再进军于州南十五里鸡鸣原以俟王师】   帝至自大名   上之在大名也诏调丁夫十五万脩黄河监察御史王济【字济川深州饶阳人】以为劳民请徐图之乃命济驰往经度还奏省其什六七张齐贤以河决为忧因对并召济入见齐贤请令济署状保河不决济曰河决亦阴阳灾沴所致宰相若能和阴阳弭灾沴为国家致太平河之不决臣亦可保齐贤曰若是则今非太平邪济曰北有胡寇西有继迁两河闗右嵗被侵扰以陛下神武英畧苟用得其人可以驯致今则未也上动容独留济问以邉事退而着备邉策十五条以献【未防选官判大理寺欲得刚正不回者上曰王济近之即以命济】   二月以周莹【瀛州景城人】王继英知枢密院事王旦同知院事   初旦为翰林学士尝奏事退帝目送之曰为朕致太平者必此人也   三月戊寅朔日食   夏四月太子太保吕端卒【諡正惠】   端屡经摈退未尝以得丧介懐及疾笃帝亲视之端不能兴抚慰甚至卒赠司空   六月以向敏中为两河宣抚大使   以大兵之后特命重臣巡慰河北河东访民疾苦   冬十月雷有终复益州王均走死   先是有终等至益州为贼所败【时都巡检使张思钓已复汉州有终等进壁升仙桥贼开门伪遁有终等帅兵径入伏发官军悉被杀有终縁堞而坠得免李惠死之 张思钧邢州沙河人升仙桥在成都县北】退保汉州既而贼由升仙桥分路袭王师有终帅兵逆击大败之均单骑还城遂撒桥塞门有终与石普进屯于城北分遣将校攻城东西南三面贼出战屡败日益消沮至是有终等入城均夜与其党二万余突围而遁有终遣杨懐忠追至富顺监【宋至今为县属叙州府】及之均方在监署中与蛮酋饮其党多醉不能枝梧均乃缢死懐忠取均首及僣伪法物旌旗甲马甚众擒其党六千余人诏进有终懐忠等秩而流牛冕儋州张适连州以翰林学士王钦若知制诰梁颢【字太素郓州须城人】往安抚之   十一月张齐贤免   齐贤与李沆不相得日南至朝会齐贤被酒失仪遂坐免   【辛丑】四年春二月诏羣臣子弟补京官者试一经   夏四月囘鹘来贡   愿助讨李继迁   六月汰冗吏   天下凡汰冗吏十九万五千八百余人选曹为清   颁九经于州县学校   秋八月以张齐贤为泾原诸路经畧使   帝以赵保吉虽入贡而钞刦益甚乃遣齐贤行邉齐贤言灵武孤城必难固守徒使军民六七万陷于危亡之地通判永兴军何亮复上安邉书言灵武地方千里表里山河决不可舍之以资戎狄帝不能决诏羣臣议弃守之宜杨亿【字大年建州浦城人】言弃之便辅臣咸以灵州乃必争之地苟失之则縁邉诸郡皆不可保帝惑之李沆曰保吉未死灵州非朝廷有莫若遣使密召诸将使部分军民空垒而归如此则闗右之民息肩矣帝不従以王超为西面行营都部署将步骑六万援灵州齐贤又请募江南丁壮以益戍兵帝曰此不惟人心摇动抑使南方之人逺戍西鄙甚不便也寝其奏   九月赵保吉反陷清逺军【注见前】   保吉寇清逺军都监段义叛降于保吉都部署杨琼【宋置故城在今宁夏府新渠县】懐逺【后周县宋为镇今宁夏府宁夏县是】又掠辎重至唐龙镇【在宁夏县西南】副都部署曹璨以番兵邀击败之   冬十月契丹寇遂城都部署王显败之   契丹谋入冦朝廷闻之以王显为镇定髙阳闗都部署王超副之是月显与契丹战于遂城大败之戮二万余人契丹进次满城而还   【壬寅】五年春三月赵保吉陷灵州知州事裴济【字仲溥闻喜人】死之   济知灵州谋辑八镇【即懐逺等镇已没西夏地理志不载】兴屯田之利民甚赖之保吉大集番部来攻济被围饷絶刺指血染奏求救兵不至城遂陷济死焉保吉以州为西平府居之帝得报悔不用李沆之言诏王超屯永兴军   秋七月甲午朔日食   九月召种放为左司谏直昭文馆   张齐贤言放孝行纯至简朴退静可厉风俗下诏召之放乃诣京师对于崇政殿赐坐询以民政邉事放对曰明王之治爱民而已惟徐而化之余皆谦让不对即日授左司谏直昭文馆放固让不许赐予甚厚时召对焉明年请暂还山许之迁起居舍人【放既还后数朝京师东封西祀无不预禄赐既丰颇饰舆服置田长安彊市争讼时议薄之王嗣宗守京兆因条上其不法事极其丑诋防赦而止杜镐尝因宴饯赋诗诵北山移文以讥之放不知愧 王嗣宗字希阮汾州人】   【癸卯】六年春二月以六谷酋长潘罗支【西凉府吐蕃族首领】为朔方节度使   知镇戎军【宋置今平凉府镇原县是】李继和言潘罗支愿戮力讨赵保吉请授以刺史张齐贤请封为六谷王兼招讨使帝以问宰相皆曰罗支以为酋帅授刺史太轻未领节鎭加王爵非顺招讨使号不可假外夷乃授朔方节度使灵州西面都巡检使罗支表言感朝廷恩信愤保吉倔彊已集骑兵六万乞防王师收复灵州帝许之   夏四月副都部署王继忠【开封人】与契丹战于望都败绩契丹执继忠以去   耶律诺衮【字延宁太祖母弟】寇定州之望都髙阳闗副都部署王继忠与大将王超桑赞等帅兵赴之至康村【在望都县东北】与诺衮战继忠阵东偏为敌所乘超賛皆畏缩退师继忠与麾下跃马驰赴服饰稍异契丹识之围数十重士皆殊死战且战且行旁西山而北至白城【在保定府清苑县西南】力不能支遂被执帝闻之谓其已死优诏赠官继忠见契丹主于炭山【此又一炭山在今宣化府万全县西南辽史归化州有炭山谓之陉头有凉殿即此非辽初建城于滦河上之炭山也】萧太后知继忠才贤授户部使【继忠后遂仕于契丹更姓名为耶律显忠又改名宗信】   复以张咏知益州   帝以咏前在蜀治政优异复自永兴徙知益州民闻咏再至皆鼔舞相庆咏威恵并行政绩益着下诏褒美且令巡抚使传谕咏曰得卿在蜀朕无西顾之忧矣   六月以寇准为三司使陈恕罢   恕久领三司帝初即位尝命条具中外钱谷恕久不进屡诏趣之恕对曰陛下富于春秋若知府库充实侈生侈心是以不敢进也帝嘉之至是以疾固求馆殿之职帝曰卿求一人可代者聴卿去恕遂荐凖凖至三司检寻恕前后改创之事类为册及其所出榜别用新板躬至恕第请判押恕亦不让一 一押之自是计使无不循其旧贯【恕精于吏理人不敢干以私掌利柄十余年强力干事胥吏畏服】   冬十一月有星孛于井【天文志南方舆五星为天目】   十二月右谏议大夫田锡卒   锡居谏署慕魏徴李绛之为人以尽规献替为己任直言时政得失每指斥将相备位前后章疏凡五十有二【续纲目作五十二卷今依宋史锡传改正】悉焚之曰直谏臣职也岂可藏副示后以卖直邪及卒帝谓李沆曰田锡直臣也朝廷少有阙失方在思虑锡之章疏已至矣嗟惜久之   赵保吉陷西凉杀丁惟清潘罗支会蕃部击败之保吉走死子德明嗣   保吉陷西凉杀丁惟清于是潘罗支伪降保吉受之不疑罗支遽集六谷番部合击之保吉大败中流矢创甚奔还死于灵州境上子徳明遣使告哀于契丹契丹赠保吉尚书令寻封徳明为西平王环庆【宋以庆环邠宁干五州为环庆路】邉城以徳明初立乞降诏抚之帝乃诏徳明令审图去就知镇戎军曹玮上言保吉擅河南地二十年兵不解甲使中国有西顾之忧今其国亡子弱不即捕灭后更彊盛不可制矣愿假臣精兵出其不意擒徳明送阙下复河南为郡县此其时也帝欲以恩致徳明不报   【甲辰】景徳元年春正月京师地震   丙申震癸卯丁未复震   三月皇太后李氏崩【諡明徳】   秋七月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李沆卒【諡文靖】   沆卒帝往临哭之恸谓左右曰沆忠良纯厚始终如一岂意不享遐夀邪赠太尉中书令【时西北用兵帝便殿廷访或至旰食王旦叹曰我辈安得坐见太平优游无事邪沆曰彊敌外患足为警戒他日四方寜谧朝廷未必无事沆日取四方水军盗贼奏之旦以为细事不足烦帝聴沆叹曰人主少年当使知四方艰难不然血气方刚不留意声色犬马则土木甲兵祷祀之事作矣吾老不及见此参政他日之忧也丁谓与寇凖善凖屡荐其才于沆沆不用准问之沆曰顾其为人可使之在人上乎准曰如谓者相公终能抑之使在人下乎沆笑曰他日当思吾言沆尝言居重位无补惟中外所陈利害一切报罢之少以报国尔朝廷防制纎悉具备或徇所陈请行一事即所伤多矣陆象先所谓庸人扰之是已憸人苟一时之进岂念厉民邪沆尝读论语或问之沆曰沆为宰相如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尚未能行圣人之言终身诵之可也沆性直谅内行修谨居位慎密不求声誉遵法度识大体人莫能于以私公退终日危坐未尝跛倚治第封邱门内防事前仅用旋马或言其大隘沆笑曰居第当传子孙此为宰相防事诚隘为太祝奉礼防事则已寛矣 丁谓字公言初字谓之苏州长洲人】   盗杀朔方节度使巴勒结   赵保吉既死故党密巴勒儒及日布结罗丹二族亡归结隆族【俱党项别族】欲阴图巴勒结以复雠会其党攻结隆巴勒结率百余骑赴援将议合击遂为二族戕于帐下六谷诸豪共立巴勒结弟斯多特为首领朝廷闻之授斯多特朔方节度使   八月以毕士安寇准同平章事王继英为枢密使初士安既拜参知政事入谢帝曰未也行且相卿因问谁可与卿同进者对曰寇准兼资忠义善断大事臣所不如帝曰闻其好刚使气对曰准忘身徇国秉道嫉邪故不为流俗所喜今天下之民虽防休徳涵养安佚而北戎跳梁为邉境患若准者正宜用也帝曰然当借卿宿徳镇之准既相守正疾恶小人日思所以倾之士安每为申辨帝始不疑   闰九月契丹主大举入寇   契丹主隆绪同其母萧氏大举入冦遣其统军顺国王萧达兰攻威虏顺安军北平砦【本汉县宋为砦后改军故城在今保定府完县】保州皆败乃与契丹主合众攻定州王超拒于唐河【即古呕夷水源出山西流迳唐县谓之唐水入于定州谓之滱水下流与滋沙诸河合】又分兵围岢岚军髙继勲【字绍先琼长子】力战御之又攻瀛州李延渥【并州晋阳人】击败之契丹遂驻兵阳城淀【在庆都县东南水经注阳城故城近在西北故名马】号二十万每縦游骑剽掠小不利辄引去徜佯无鬭志寇准闻之曰是狃我也请练师命将简骁锐据要害以备之   冬十月契丹来议和遣閤门祗曹利用【字用之赵州宁晋人】报之   故将王继忠为契丹言和好之利契丹以为然遣李兴以继忠书及密表诣莫州部署石普议和普以闻于朝朝臣莫敢如何毕士安请羁縻之渐许其平帝曰敌悍如此恐不可保士安曰臣尝得契丹降人言其虽深入屡挫不得志阴欲引去又耻无名且彼宁不畏人乘虚覆其巢穴此请殆不妄于是诏谕继忠许其通和继忠复附奏乞先遣使帝乃遣曹利用诣契丹军帝语之曰契丹南来不求地则邀赂尔闗南地归中国已久不可许汉以玉帛赐单于有故事利用愤契丹色不平对曰彼若妄有所求臣不敢生还帝壮其言   置龙图阁   奉太宗御制文集及典籍图画宝瑞之物与宗正所进属籍并置待制学士官自是每帝皆置一阁   十一月契丹进寇澶州帝自将御之   契丹陷徳清军【石晋置故城在今大名府清丰县】逼冀州遂抵澶州邉书告急一夕五至寇准不发饮笑自如帝闻之大骇以问准对曰陛下欲了此不过五日耳因请帝幸澶州同列惧欲退准止之令驾起帝难之欲还内准曰陛下入则臣不得见大事去矣请毋还毕士安力劝帝如准所请帝乃议亲征召羣臣问方畧时以虏寇深入中外震骇王钦若临清人也请幸金陵陈尧叟【字唐夫】阆州人也请幸成都帝以问准准心知二人谋乃阳若不知者曰谁为陛下画此防罪可斩也陛下神武将臣协和若大驾亲征敌当自遁不然出竒以挠其谋坚守以老其师劳佚之势我得胜算矣奈何弃庙社欲幸楚蜀所在人心崩溃敌乘胜深入天下可复保邪帝意乃决【时欲择大臣镇大名准荐钦若遂诏判天雄军盖准以钦若多智恐妄有所疑沮故出之钦若至天雄契丹临境钦若闭门束守无防但修齐诵经而已】   李继隆军射杀契丹将萧达兰   契丹围澶州李继隆整军御之会有自虏中囘者言达兰谋以迟明袭寨继隆伏兵分据要害顷之控暴至达兰躬出阵前督战继隆将张环【字唐公洎之孙】守牀子弩弩撼机发射杀之达兰有机勇所领皆锐兵既死虏大挫衂【时魏能守安肃军杨延朗守广信军二军最切虏境而攻围百战不能下及虏退出境延朗追蹑转战未尝败衂时人目二军曰铜梁门铁遂城梁门安肃军治遂城广信军治也 魏能郓人梁门即战国赵汾门宋置砦今保定府安肃县是也遂城注见前】   以王旦为东京留守   初帝亲征以雍王元份【太子第五子】留守旦等皆扈従至是元份以暴疾闻命旦驰还代之旦曰愿宣寇准臣有所陈准至旦奏曰十日不捷何以处之帝黙然良久曰立太子旦至东京直入禁中下令甚严人无知者   十二月庚辰朔日食   帝渡河次澶州契丹请盟而退帝还京   帝在道又有以金陵之谋告者帝意稍惑召准问之准曰陛下惟可进尺不可退寸河北诸军日夜望銮舆至士气百倍若囘辇数步则万众瓦解虏乘其后金陵亦不可得至也准出遇殿前都指挥使髙琼曰太尉受国厚恩今日有以报乎琼曰愿效死准复入琼立庭下准曰陛下不以臣言为然盍试问琼琼即奏曰寇准言是准又曰机不可失宜趣驾帝乃晨发适苦寒左右进貂裘帝郤之曰将士皆寒朕安用此帝至澶州南城【即徳胜寨之南城注见前】望见契丹军势甚众众请驻跸寇准固请曰陛下不过河则人心益危敌气未慑非所以取威决胜也且王超领劲兵屯中山以扼其吭李继隆石保吉【字祐之守信子】分大阵以扼其左右肘四方征镇赴援者日至何疑而不进髙琼亦固以请即麾卫士进辇帝遂渡河御北城门楼逺近望见御盖踊跃呼万嵗声闻数十里契丹相视益怖骇帝悉以军事付准准承制専决号令明肃士卒畏恱已而契丹数千骑来薄城下诏士卒迎击斩获大半乃引去帝还行宫留准居北城上徐使人视准何为准方与知制诰杨亿饮博歌谑欢呼帝喜曰准如是吾复何忧契丹遣其臣韩杞持书与曹利用俱来请盟利用言契丹欲得闗南地帝曰所言归地事极无名若必邀求朕当决战若欲金帛朝廷之体固亦无伤准不欲赂以货财且欲邀其称臣及献幽燕之地因画策以进曰如此则可保百年无事不然数十年后戎且生心矣帝曰数十年后当有捍御之者吾不忍生灵重困姑聴其和可也准尚未许防有谮准幸兵以自取重者准不得已乃许其成复遣曹利用如契丹军议嵗币帝曰必不得已虽百万亦可准闻之召利用至幄谓曰虽有敕旨汝所许过三十万吾斩汝矣利用至契丹军萧太后谓利用曰晋畀我闗南周世宗取之今宜见还也利用曰晋周事我朝不知若嵗求金帛以佐军尚不知帝意可否割地之请我不敢以闻契丹政事舍人髙正始遽前曰我引众以来图复故地若止得金帛而归吾愧吾国人矣利用曰子盍为契丹熟计使契丹用子言恐连兵结衅非国利也契丹犹觊闗南遣其监门卫大将军姚东之持书复议帝不许而去利用竟以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成约而还戒诸将勿出兵邀其归路契丹遣其閤门使丁振持誓书来以兄礼事帝引兵北归帝遂还京   【乙巳】二年春正月大赦   以契丹讲和大赦天下放河北诸州彊壮归农罢诸路行营省河北戍兵十之五縁邉三之二诏縁邉毋出境掠夺得契丹牛马悉縦还之通互市葺城池招流亡广储蓄由是河北民得安业皆毕士安之谋也【士安请按邉要选守将以马知节知定州杨延昭知保州又以李允则知雄州孙全照知镇州他所择任悉当其才 马知节字子元全义子杨延昭即延朗改名李允则字垂范谦溥子孙全照字继明行友子】   置国信司   以契丹修好则有庆吊之使乃置国信司専主之领以宦者时遣太子中允孙仅【字隣成蔡州汝阳人】贺萧太后生辰致书自称南朝以契丹为北朝直史馆王曾【字孝先青州益都人】上言春秋书外夷爵不过子今従其国号足矣何用对称两朝帝以为然弗果易仅随其损益丰约中度后奉使者悉循其制时称得体   夏四月王钦若罢以冯拯防知政事   钦若与寇准不协累表愿解政事特置资政殿学士授之   秋七月增置制举六科   贤良方正等三科久不行至是增置为六科曰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为一科】博通坟典达于敎化【为一科】才识兼茂明于体用【为一科】详明吏理可使従政【为一科】识洞韬畧运筹决胜【为一科】军谋宏逺材任邉寄【为一科】凡六科诏中书门下试察其才具名奏闻临轩亲策之   归币于契丹   自是嵗以为常   八月有星孛于紫微【注见前】   以向敏中知延州   先是赵徳明以父有遗命遣使乞归顺诏以敏中为縁邉安抚使受其降时帝幸澶渊赐敏中密诏书付西鄙许便宜従事敏中得诏藏之视政如常日邉蕃以安至是以徳明誓约未定徙敏中为都部署兼知延州委以经畧   冬十月吏部侍郎同平章事毕士安卒【諡文简】   士安既卒帝谓辅臣曰士安饬躬畏谨有古人之风遽此沦没深为悼惜及王旦为相面奏士安官至辅相而四方无田园居第没未终丧家用已诎真不负陛下之所知矣帝感叹赐其家白金五千两   十一月契丹遣使来聘   自是往来不絶   【丙午】三年春二月罢寇准知陜州   准为相用人不以次同列颇不恱他日除官同列目吏持例簿以进准曰宰相所以进贤退不肖若用例一吏职耳自澶渊还颇矜其功帝待准甚厚王钦若深嫉之一日防朝准先退帝目送之钦若因进曰陛下敬准为其有社稷功邪帝曰然钦若曰澶渊之役陛下不以为耻而谓准有社稷功何也帝愕然曰何故钦若曰城下之盟春秋耻耳澶渊之举以万乘之贵而为城下之盟何耻如之帝愀然不恱钦若曰陛下闻博乎博者输钱欲尽乃罄所有出之谓之孤注陛下寇凖之孤注也斯亦危矣帝由是顾准寝衰竟罢为刑部尚书出知陜州【初张咏在成都闻凖入相谓僚属曰寇公竒材惜学术不足尔及准知陜咏适自成都还准送之郊问曰何以敎凖咏徐曰霍光传不可不读也准莫谕其意归取其传读之至不学无术笑曰此张公谓我也未防移凖知天雄军契丹使过大名谓准曰相公望重何故不在中书准曰主上以朝廷无事北门锁钥非准不可耳】   以王旦同平章事赵安仁【字乐道河南洛阳人】参知政事   帝谓旦曰寇准多许人官为己任卿当深戒之   置诸州常平仓   诏京东西河北东陜西江南淮南两浙皆立常平仓计户多寡量留上供钱嵗夏秋视市价贱贵量减增粜籴三年以上不粜即回充粮廪易以新粟其后荆湖川峡广南悉置焉   冬十月赵徳明请降诏以为定难节度使   向敏中言徳明屡表归欵复奉誓表请藏盟府帝嘉之乃遣使授徳明检校太师兼侍中充定难军节度使封西平王赐赉甚厚因责其子弟入质徳明谓非先世故事不遣惟献驼马谢恩而已未防契丹亦册徳明为夏国王【徳明终其身三十年不敢窥邉】   葬徳明皇后   先是后崩权殡沙台至是始附永熙陵   【丁未】四年春正月帝如西京谒诸陵作太祖神御殿三月还宫   又置国子监于西京   契丹城辽西为中京【今喀喇沁右翼南有故大宁城废址辽中京大定府也方舆纪要辽中京金曰北京元为大宁路明洪武初置大宁卫封宁王权于此永乐初宁藩徙封南昌卫遂废】辽西幅员千里多大山深谷险阻足以自固唐初置饶乐都督府【以饶乐水名饶乐水方舆纪要以为在大宁城北东北流入于潢河潢河在今克什克腾界古名西喇木伦东北流会诸水迳巴林及科尔心等境入于辽即辽河之西一源也】至是契丹主建都于此仿临潢【辽上京也故城在今巴林东北以临潢水名】置宫掖楼阁府库城市实以汉户号中京   夏四月皇后郭氏崩【諡庄穆】   五月丙申朔日食   六月庄穆皇后【永熙陵西北仁宗时改諡章穆】   秋八月权三司使丁谓上景徳会计录   自干徳中诸州支度经费外凡金帛悉送阙下于是利归公上而条禁文簿渐为精密吏不得售其奸太宗尤留意财帛淳化初诏三司每嵗具见管金银钱帛军储等簿以闻至是谓权三司使着会计录以献因条大礼经费以备参较优诏奬之【谓机敏冇智谋憸狡过人在三司案牍繁委吏久难解者谓一言判之众皆释然】   冬十二月初诏礼部糊名考校举人【考试糊名始此】   【戊申】大中祥符元年春正月有天书见于承天门大赦改元   帝自闻王钦若言深以澶州之盟为辱常怏怏不乐钦若度帝厌兵因谬进曰陛下以兵取幽蓟乃可涤此耻帝曰河朔生灵始免兵革朕安忍为此可思其次钦若曰惟封禅可以镇服四海夸示外国然自古封禅当得天瑞希世絶伦之事乃可尔既而又曰天瑞安可必得前代盖有以人力为之者惟人主深信而崇奉之以明示天下则与天瑞无异也陛下谓河图洛书果有邪圣人以神道设敎耳帝沈思久之曰王旦得无不可乎钦若曰臣喻以圣意宜无不可钦若乃乘间为旦言旦黾勉従之帝尚犹豫会幸秘阁骤问直学士杜镐曰古所谓河出图洛出书果何事邪镐老儒不测上旨漫应之曰此圣人以神道设敎尔帝意遂决【乃召旦饮欢甚赐以樽酒曰归与妻孥共之既归发封则皆美珠也旦悟帝旨自是不敢有异议】正月乙丑帝谓羣臣曰去冬十一月庚寅夜将半朕方寝忽室中光曜见神人星冠绛衣告曰来月宜于正殿建黄箓道场一月当降天书大中祥符三篇朕竦然起对已复无见自十二月朔即斋戒于朝元殿建道场以伫神贶适皇城司奏有黄帛曳左承天门南鸱尾上令中使视之帛长二尺许缄物如书卷纒以青缕封处隠隠有字盖神人所谓天降之书也旦等皆再拜称贺帝即步至承天门瞻望再拜遣二内史升屋奉之下旦跪进帝再拜受之亲置舆中导至道场授陈尧叟啓封【帛上有文曰赵受命兴于宋付于眘居其器守于正世七百九九定】帝跪受复命尧叟读之其书黄字三幅词类洪范道徳经始言帝能以至孝至道绍世次谕以清净简俭终述世祚延永之意读讫帝复跪奉韫以所缄帛盛以金匮羣臣入贺于崇政殿赐宴帝与辅臣皆蔬食遣官告天地宗庙社稷大赦改元羣臣加恩赐京师酺五日改左承天门为承天祥符置天书仪卫扶侍使有大礼即命宰执近臣兼之【钦若之计既行陈尧叟陈彭年丁谓杜镐益以经义附和而天下争言祥瑞矣独龙图阁待制孙奭言于帝曰以臣愚所闻天何言哉岂有书也帝黙然陈彭年字永年抚州南城人】   三月诏议封禅夏四月以王旦兼封禅大礼使   宰相王旦等率文武百官诸军将校官吏蕃夷僧道耆夀二万四千三百余人凡五上表请帝封禅帝意未决召丁谓问以经费谓对曰大计有余议乃定命翰林太常详定仪注以王旦为大礼使王钦若等为经度制置使丁谓等计度粮草【既而契丹遣使请嵗币外别假钱币旦曰东封近彼以此探朝廷意耳帝曰何以答之旦曰正当以微物轻之乃于嵗给三十万内各借三万仍谕次年额内除之契丹得之大慙及明年复下有司以契丹所借金币事属微末仍依常数与之】   六月得天书于泰山羣臣上帝尊号   王钦若至干封【唐县宋改奉符今曰泰安为泰安府治】上言泰山醴泉出锡山【泰山下之小山】苍龙见未防木工董祚于醴泉亭北见黄帛曳林木上有字不能识言于皇城使王居正居正见其上有御名驰告钦若钦若奉至社首跪授中使驰捧诣阙帝御崇政殿趣召羣臣曰朕五月丙子夜复梦向者神人言来月上旬当赐天书于泰山即密谕钦若等凡有祥异即上闻今果与梦协上天眷祐惟惧不称王旦等再拜称贺乃迎奉含芳园之正殿帝斋戒备法驾诣殿拜受之授陈尧叟启封【其文曰汝崇孝奉育民广福锡尔嘉瑞黎庶咸知秘守斯言善解吾意国祚延永夀歴遐嵗】读讫复奉以升殿于是羣臣表上尊号曰崇文广武仪天尊道应应章感圣明仁孝皇帝【未防钦若献芝草八千本赵安仁献五色金玉丹紫芝八千七百余本诸州上芝草嘉禾瑞木三脊茅等不可称纪九月令有司勿奏大辟案以天书告于太庙】   作玉清昭应宫   奉天书也知制诰王曾都虞张旻【字元弼开封人后改名耆】皆上疏谏不聴【帝先召丁谓问之谓曰陛下富有天下建一宫所以祈皇嗣也羣臣沮陛下愿以此谕之王旦密疏谏帝以谓所对告旦不敢复言】   冬十月帝封泰山禅社首大赦   帝发京师以玉辂载天书先道凡十七日至泰山【王钦若等献芝草三万八千余本】斋戒三日登山道经险峻降辇步进卤簿仪卫列于山下享昊天上帝于圜台陈天书于左以太祖太宗配命羣臣享五方帝及诸神于山下封祀坛帝饮福酒摄中书令王旦跪称曰天赐皇帝太乙神策周而复始永绥兆人三献毕封金玉匮王旦奉玉匮置于石防【音感石箧也封禅所用】摄太尉冯拯奉金匮以降将作监领徒封防帝登圜台阅视讫还御幄宰相率従官称贺明旦禅祭皇地只于社首山如封祀仪礼毕御夀昌殿受羣臣朝贺大赦天下文武并进秩令开封府及所过州军考送举人赐天下酺三日改干封县为奉符县大宴穆清殿又宴泰山父老于殿门   十一月帝过曲阜谒孔子庙加諡元圣文宣王   帝幸曲阜县谒孔子庙行酌献礼特展拜近臣分奠七十二弟子遂幸孔林加諡孔子曰元圣文宣王祭以太牢【又追諡齐太公望为昭烈武成王立庙青州周文公旦为文宪王立庙曲阜仍追封叔梁纥齐国公顔氏鲁国夫人伯鱼母开官氏郓国夫人寻又复追封孔子弟子顔回为兖国公闵损以下九人为郡公曾参以下六十二人为侯命従臣为賛又封左邱明等十九人为伯】   还宫   帝还羣臣争颂功徳惟进士孙籍献书言封禅帝王之盛事愿陛下谨于盈成不可遂自满假知制诰周起【字万卿淄州邹平人】亦上言天下之势常患恬于安逸而忽于兢畏愿毋以告成为恃帝皆纳之   【己酉】二年春三月丙辰朔日食   夏四月升州大水陜西旱蝗   三司使丁谓上封禅祥瑞图   谓上封禅祥瑞图示百官于朝堂自封禅之后士大夫争奏符瑞献賛颂崔立独言水发徐兖旱连江淮无为【宋军名元为州今属庐州府】烈风金陵大火是天所以戒骄矜也而中外多上云雾草木之瑞此何足为治道言哉不省   五月代州地震   冬十二月罢制举诸科   上封事者言两汉贤良多因灾变以询访阙政今国家受瑞建封不当复设遂诏罢制举   【庚戌】三年春二月交州将李公蕴弑其主黎至忠遣使入贡诏封公蕴为交阯郡王【黎氏据安南亦三传而灭】   初黎桓死中子龙钺立未防龙钺弟龙廷杀龙钺而代之逾年入贡诏封交阯郡王赐名至忠至忠苛虐国人不附大校李公蕴为至忠亲征乃逐至忠出城而杀之其二弟明提明昶争立公蕴又杀之自称留后遣使奉贡帝曰黎桓不义而得之公蕴又效尤焉甚可恶也然蛮俗何足责哉其用桓故事授以官爵赐之器币   赎吕端第赐其家   端诸子多不同处旧第已质于人帝闻之出内库钱赎还之令其聚居端长子蕃言负人息钱甚多帝别赐内库金帛俾偿之蕃弟荀与西京差遣仍令内侍省置簿为掌僦课给其家诏枢密院察其妄费王旦曰陛下推恩旧臣始终委曲至矣   夏五月髙丽康肇杀其主诵【建五世孙】立诵兄询而相之契丹主谓羣臣曰康肇弑君诵而立询因而相之大逆也宜发兵问其罪羣臣皆曰可萧敌烈【字湼鲁衮挞烈四世孙】曰国家连嵗征讨士卒罢敝况陛下在谅阴【时太后萧氏卒】年谷不登创痍未复岛夷小国城垒完固胜不为武万一失利恐为后悔不如遣一介之使往问其故彼若伏罪则已不然俟服除嵗丰举兵未晚不聴已而契丹伐髙丽擒康肇诛之王询奔平州【今朝鲜国平安道有平州】   秋旱蝗   九月内侍江守恩有罪诛   守恩擅取民田麦穗杖杀军士狱成抵法太常博士俞献卿【字谏臣歙人】抗章论救坐贬帝尝谓辅臣曰前代内臣恃恩恣横蠧政害物朕深以为戒故于班秩赐予不使过分有罪未尝矜贷王旦等曰前代事迹昭然足为鉴陛下言及此社稷之福也   冬十二月夏州饥   西夏管内饥赵徳明表求粟百万朝议不知所出或言徳明方纳疑而敢渝誓请降诏责之王旦曰第诏徳明云已敕有司具粟百万于京师其遣众来取徳明得诏惭曰朝廷有人遂止   【辛亥】四年春二月帝祭后土于汾阴大赦   先是羣臣上表请祀汾阴帝従之以王旦兼大礼使王钦若为礼仪使陈尧叟为经度使仪同封禅正月奉天书发京师是月出潼闗渡渭河遣近臣祀西岳遂至宝鼎县【本汉汾阴唐改宝鼎宋曰荣河今县属蒲州府】奉只宫祀后土地只大赦天下文武进秩建宝鼎县为庆成军赐天下酺三日大宴羣臣于穆清殿而还【初将祀汾阴会嵗旱龙图阁待制孙奭上疏陈不可者十有曰陛下才毕东封又议西幸非先王五年卜征重谨之意又曰夫民神之主也是以圣王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今国家水旱作沴饥馑居多乃欲劳民事神神其飨之乎又曰今之奸臣以先帝尝议封禅故賛陛下以继承先志先帝欲北平幽朔西取继迁则未尝献一谋画一策而乃卑辞厚币求和于契丹蹙国縻爵姑息于保吉谓主辱臣死为空言以诬下防上为己任是陛下以祖宗艰难之业为奸臣侥幸之资此臣所以长叹痛惜也时羣臣争奏祥瑞奭复上言今野雕山鹿并形奏简秋旱冬雷率皆称贺将以欺上天则上天不可欺将以愚下民则下民不可愚将以惑后世则后世不可惑夫国将兴聴于民将亡聴于神陛下何为而不思也帝嘉其忠而不能従】   三月召陜州隠士魏野【字仲先蜀人】不至   野不求闻达居陜之东郊为诗清苦帝自汾阴还次陜州遣陜令王希召之不起命工图其所居观之【野所居架革堂有水竹之胜】   帝过西京遂谒诸陵夏四月还宫   太子太师吕防正卒【諡文穆】   六月太白昼见【八月复昼见】   江淮大水   秋七月畿内蝗镇眉昌等州【昌州唐置今重庆府荣昌县是余注见前】地震八月河决通利军【宋置后改安利复改平川今卫辉府濬县是】   冬十月以向敏中等为五岳奉册使   加上五岳帝号帝御朝元殿发册命敏中等充使寻作会灵观以奉祀   【壬子】五年夏四月复以向敏中同平章事   时旧将出镇不以吏事为意惟敏中尽心民事帝由是有复用之意及东封西祀皆以敏中留守厚重镇静人情帖然遂复拜相   五月赐杭州隠士林逋【字君复杭州钱塘人】粟帛   逋力学善诗不趋荣利家贫衣食不足晏如也结庐杭州西湖之孤山【在里外二湖之间一屿耸立为湖山絶胜处】帝闻其名赐以粟帛   秋八月丙申朔日食   九月以王钦若陈尧叟为枢密使丁谓防知政事马知节为枢密副使   时天下乂安王钦若丁谓导帝以封祀眷遇日隆钦若自以深达道敎多所建明而谓附防之与陈彭年宦者刘承珪【楚州山阳人后改名承规】等搜讲坠典大修宫观以林特【字士竒南剑州顺昌人】有心计使为三司使以干财利五人交通踪迹诡秘时号五王旦欲谏则业已同之欲去则上遇之厚追思李沆之先识叹曰李文靖真圣人也钦若状貌短小项有附疣时目为瘿相性倾巧敢为矫诞然智数过人每朝廷有兴作能委曲迁就以中帝意知节以众方竞言祥瑞深不然之毎言于帝曰天下虽安不可忘战去兵也   冬十月帝言圣祖降于延恩殿   初汀州人王捷言于南康遇道人姓赵氏授以丹术及小镮神剑盖司命真君也是为圣祖刘承珪以闻赐捷名中正得对龙图阁既东封加圣祖号为司命天尊授中正左武衞将军至是帝语辅臣曰朕梦神人传玉皇之命云先命汝祖赵元朗授汝天书今令再见汝翌日复梦神人传圣祖言吾座西斜设六位以是日即于延恩殿设道场五鼔一筹先闻异香顷之黄光满殿圣祖至朕再拜殿下俄有六人至揖圣祖皆就坐圣祖命朕前曰吾人皇九人中一人也是赵之始祖再降乃轩辕皇帝后唐时复降生赵氏之族今已百年皇帝善为抚育苍生无怠前志即离座乘云而去王旦等皆再拜称贺诏告天下肆赦加恩【命丁谓等修崇奉仪注闰月上圣祖尊号曰圣祖上灵髙道九天司命保生天尊大帝圣母懿号曰元天大圣后遂加太庙六室尊号羣臣上帝尊号曰崇文广武感天尊适应真佑徳上圣钦明仁孝皇帝寻作景灵宫奉圣祖以孔子諡犯圣祖讳改元圣日至圣】   十一月以王旦兼玉清昭应宫使   诏建康军铸玉皇圣祖太祖太宗尊像以丁谓为奉迎使奉安于玉清昭应宫帝率百官郊谒又诏刻天书于宫以旦为刻玉使王钦若与谓副之   十二月立徳妃刘氏为皇后   后父通为虎捷都指挥使従征太原道卒后在襁褓而孤鞠于外氏善播鼗蜀人龚美者以鍜银为业携之至京师年十五入襄邸帝即位以为美人【欲封贵妃李沆不可事具前】未防为修仪进位徳妃専宠后宫郭后崩帝欲立之翰林学士李迪【字复古幽州人】言妃起于微寒不可以母天下防知政事赵安仁亦言不如沈才人出于相门帝不従【他日与王钦若従容论方今大臣谁为长者钦若欲排安仁乃誉之曰无若赵安仁安仁昔为沈伦所知常欲报之帝黙然未防安仁罢】帝欲得杨亿草制使丁谓谕旨亿难之谓曰勉为此不忧不富贵亿曰如此富贵亦非所愿也乃命他学士焉后既立以无宗族更以美为兄改其姓为刘闻李迪之谏大恨之【后性敏警晓书史闻朝廷事能记其本末帝退朝阅天下封奏多至中夜后皆预闻宫闱事有问辄援引故实以对帝深重之由是渐干外政】   【癸丑】六年春正月禁内臣出使干预公事   凡有干预州县公事所在官吏不以闻并罪之   秋七月除农器税   知滨州【后周置今属山东武定府】吕夷简【字坦夫防正兄子】请免税河北农器帝曰务穑劝农古之道也岂独河北哉诏诸路并除之   冬十二月戊午朔日食   献天书于朝元殿   先是帝享玉皇于朝元殿【判亳州丁谓献芝草三万七千本】遂诏扶侍使赵安仁等奉献天书告玉清昭应宫及太庙   【甲寅】七年春正月帝如亳州谒老子于太清宫   先是诏亲谒太清宫加号太上老君混元上徳皇帝孙奭上言陛下事事慕效唐明皇岂以明皇为令徳之主邪帝曰东封祀汾谒陵寝享老子非始于明皇且开元礼今世所循用不可以天宝之乱而非之作解疑论以示羣臣及是春天书发京师遂朝谒太清宫【丁谓献白鹿一芝革九万五千本】曲赦亳州及车驾所经流以下罪升亳州为集庆军赐酺三日   以应天府为南京二月还宫   国初因五代之旧以大梁为东京开封府洛阳为西京河南府后以太祖旧藩归徳军在宋州改宋州为应天府至是建为南京作鸿庆宫以奉太祖太宗圣像   夏四月沙州入贡   先是曹宗夀杀其从父节度使延禄而代之至是死其子贤顺遣人入贡诏授归义节度使【沙州自宗夀以来通使契丹】   六月王钦若陈尧叟马知节免   知节素恶钦若之为人议论未尝少屈钦若每奏事必懐数奏但出一二匿其余退则以己意称上旨行之知节尝于帝前顾钦若曰懐中奏何不尽出之钦若不恱会泸州【梁置今四川】都巡检王懐信等上平蛮功钦若久不决既而擅超擢之知节因面诋其短争于帝前帝召王旦质之旦至钦若犹哗不已知节流涕曰愿与钦若同下御史府旦叱钦若使退帝大怒命付狱旦従容曰钦若等当黜未知坐以何罪帝曰忿争无礼旦曰陛下奄有天下使大臣坐忿争无礼之罪或闻外国无以威逺愿至中书召钦若等宣示陛下含容之意且戒约之俟少间罢未晚也帝曰非卿言朕固难忍月余始罢钦若知节并及尧叟   司空张齐贤卒【諡文定】   以寇准为枢密使   王旦荐之也   契丹伐髙丽大败而还   初契丹以鸭绿江【注见前】地子髙丽髙丽筑六城【曰兴铁通龙郭六州】及王询败请降于契丹契丹责令亲朝询以疾辞契丹怒连嵗遣耶律资忠【字沃衍系出仲父房】往取地不従乃遣萧敌烈讨之髙丽与女真设竒邀击契丹大败而还【已而契丹耶律世良等大败髙丽于郭州斩首数万获其辎重而还 耶律世良小字干六院部人】   冬十月髙丽来贡   自髙丽王诵立遣使入朝为契丹所阻不通中国者累年至是询复遣其工部侍郎尹证古入贡诏登州置馆于海次以待之   十一月玉清昭应宫成   初议营宫料功须十五年修宫使丁谓令以夜继昼每绘一壁给二烛故七年而成凡二千六百一十楹制度宏丽屋宇少不中程式虽金碧已具刘承珪必令毁而更造有司莫敢较其费未防帝亲谒宫奉刻玉天书安于宝符阁以御容立侍于侧   十二月癸丑朔司天监奏日食不应   羣臣表贺   戸部献天下民数   戸九百五万五千七百二十九口二千一百九十七万六千九百六十五   【乙卯】八年春二月淮浙饥   加楚王元佐天策上将军赐剑履上殿诏书不名夏四月寇准罢   准以三司使林特附会邪险恶之每事阻抑帝方宠特闻之不恱谓王旦曰准刚忿如昔旦曰准好人懐惠又欲人畏威皆大臣所当避而准乃以为己任此其所短也非至仁之主孰能容之凖竟以是罢【初准数短旦于帝而旦専称准帝谓旦曰卿虽称其美彼専谈卿恶旦曰理固当然臣在相位久政事缺失必多准对陛下无隠益见其忠直此臣所以重准也帝由是益贤旦中书有事送枢密院违诏格准以上闻旦被责拜谢堂吏皆坐罸不逾月枢密冇事送中书亦违诏格堂吏欣然呈旦旦令送还枢密而已准大慙谢及罢准托人语旦求为使相旦惊曰将相之任岂可求耶吾不受私情也准深憾之已而除准武胜军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凖入见谢曰非陛下知臣安能至此帝具道旦所以荐者准愧叹以为不可及】   朝元殿灾   荣王元俨【太宗第八子】宫火延及殿阁内库有司劾遗火事当死者众王旦曰陛下始以罪已诏天下今乃过为杀戮且火虽有迹安知非天谴也帝欣然纳之减死防百人   六月己酉朔日食   秋九月吐蕃唃厮啰请伐夏州不许   嘉勒斯赉吐蕃嘉勒布之苗裔居宗噶尔城【在今西宁府西宁县东宋于此置龙支县后废】以宗噶尔僧李立遵为伦布伦布者国相也立遵贪而喜杀国人不附会与泾原铃辖曹玮战于三都谷【在今巩昌府伏羌县西】而败复袭西凉府亦败众益怨之嘉勒斯赉遂与立遵不协徙居邈川【城名宋于此置乐州今为西宁府碾伯县治】而立遵自居宗噶尔屡表请嘉勒布之号朝议以嘉勒布乃戎王也立遵居嘉勒斯赉下不宜妄授止命为保顺军节度使嘉勒斯赉与西夏接壤每以兵抗赵徳明希朝廷赐予因是聚众数十万请讨平夏以自效帝以戎人多诈或生他变命周文质监泾原军曹玮知秦州以备之   枢密直学士知陈州张咏卒【諡忠定】   咏倜傥有大志尚气节尝曰事君者亷不言贫勤不言苦忠不言已效公不言已能斯可以事君矣故所至以政绩闻方疾上疏言不当造宫观竭天下之财伤生民之命此皆贼臣丁谓诳惑陛下乞斩谓首置国门以谢天下然后斩咏头置丁氏之门以谢谓章三上出知陈州卒赠左仆射   赐信州道士张正随号真静先生   初汉张鲁子自汉中徙居信州龙虎山【在今江西广信府贵溪县西南相传汉张道陵修链于此】世以道惑众正随其后也至是召赴阙赐号王钦若为奏立授箓院及上清观【今曰太上清宫在龙虎山上】蠲其田租自是凡嗣世者皆赐号   【丙辰】九年春正月以张旻为枢密副使   先是旻为马军副都指挥使被旨选兵下令太峻兵惧谋欲为变上召二府议之王旦曰若罪旻则自今帅臣何以御众捕谋者则震惊都邑今但擢旻使解兵柄反侧者当自安矣帝従其言兵果无他帝语左右曰王旦善处大事真宰相也   夏六月畿内蝗   帝遣人出郊得死蝗以献因以示大臣明日执政遂袖死蝗进曰蝗尽死矣请示于朝率百官贺王旦曰蝗出为灾灾弭幸也又何贺固称不可后数日二府方奏事飞蝗忽蔽天帝顾旦曰使百官方贺而蝗如此岂不为天下笑邪   秋八月知秦州曹玮败吐蕃于伏羌砦【本唐复羌县宋为砦元复置县今属巩昌府】   玮在秦州屡请益兵帝不恱问李迪邉将谁可代玮者迪曰玮知嘉勒斯赉窥闗中故请益兵为备非怯也乃诏发闗内羡兵赴玮未防嘉勒斯赉与宗噶尔族入冦使谍者声言以某日下秦州会食以激怒玮玮勒兵不动坐俟其至大破之夷其族帐斩首千余级自是嘉勒斯赉势蹙退保碛中不出   九月丁谓陈尧叟免以陈彭年王曾张知白【字用晦沧州清池人】参知政事任中正【字庆之曹州济阴人】为枢密副使   彭年初入翰林为学士尝谒王旦旦辞不见【彭年性奸謟时号九尾狐】翌日向敏中以彭年所上文字示旦旦瞑目不览曰是不过兴建符瑞图进取耳已而彭年附王钦若丁谓朝廷典礼无不参预详练仪制前世未有者必推引依据以成就之帝甚宠遇及升内阁而李宗谔【字昌武昉之子】卒杨亿罢彭年独任事务丛委形神皆耗举止失措至家人有不记其名者【明年二月卒】   以旱蝗罢诸营建【考宋史李迪传迪请发内藏库与谏土木乃一时事续纲目分系祥符九年天僖元年与传不合今依宋元通鉴并之】   帝以频嵗旱蝗洊饥三司调用不给召李迪问所以济之之策迪对曰祖宗置内藏库欲攻取西北且备凶年今邉幸无费傥以佐国用则庶防天下财利寛而民不加赋矣帝曰朕欲用李士衡代马元方【字景山濮州甄城人】为三司使俟其至当出金帛借之迪曰天子于财无内外何必曰借迪又言陛下自祀汾亳以来土木之役不可胜纪今旱蝗之警乃天所以仁爱陛下也愿罢诸不急之费帝嘉纳之大发内库金缯赐三司诏宗乐罢秋宴督诸路捕蝗遂罢诸营造禁天下贡瑞物诏民能振贫者官之未防得雨青州飞蝗多赴海死   【丁巳】天禧元年春三月以王曾兼会灵观使辞不受王钦若方挟符瑞以固宠位阴排异已者会有诏以曾为防灵观使曾以推钦若帝不恱谓曾曰大臣宜傅会国事何遽自异邪曾顿首曰君従谏谓明臣尽忠谓义陛下不知臣驽病使待罪宰府臣知义而已不知异也   夏五月以王旦为太尉侍中参决军国重事旦固辞许之   旦素羸多疾连年求解机务不许乃拜太尉侍中五日一赴起居入中书遇军国重事不限时日入预参决旦愈畏避上疏固辞新命又托同列奏白帝重违其意止加封邑   秋七月王旦罢   旦疾甚引对滋福殿帝曰朕方以大事托卿而卿疾如此因命皇子出拜旦皇恐走避皇子随而拜之旦言皇子盛徳必任陛下事因荐可为大臣者十余人其后不至宰相惟凌策【字子竒宣州人】李及【字幼防郑州人】旦复力求避位帝悯其形瘁许之复问曰卿万一有不讳朕以天下付之谁乎旦谢曰知臣莫若君惟明主择之固问之旦举笏曰以臣之愚莫如寇准帝曰准性刚褊更思其次旦曰他人臣所不知也   八月以王钦若同平章事   帝久欲相钦若王旦曰钦若遭逢陛下恩礼已隆且乞留之枢密两府亦均臣见祖宗朝未尝有南人当国者虽古称立贤无方然须贤士乃可臣为宰相不敢阻抑人此亦公议也乃止及旦罢钦若遂相钦若语人曰为王子明迟我十年为宰相   九月王曾罢   曾不不受防灵观使上意不怿王钦若数谮之会曾市贺皇后家旧第其家未徙而曾令人舁土置其门贺氏诉于朝遂罢曾政事王旦在告闻之曰王君介然他日徳望勲业甚大顾予不得见尔或问其故曰王君昨让观使虽拂上旨而词直气和了无所慴且始被进用已能若是我自任政事二十年毎进对稍忤即防蹜不能自容以是知其伟度矣   太尉玉清昭应宫使王旦卒【谥文政】   旦疾笃帝临问亲调药并薯蓣粥赐之遣内侍问者日至三四及卒痛悼不已旦遗令削髪披缁以敛盖悔其不谏天书之失也诸子欲奉遗令杨亿以为不可乃止【旦为首相会天下无事慎守祖宗法度无所变改帝久益信言无不従凡大臣有所奏请必问曰王旦以为何如旦与人寡言笑及奏事羣臣异同旦徐一言以定居家賔客满堂察可与言及素知名者数日后召与语询访四方利病或使疏其言而献之以观其所长密籍其名荐之人未尝知谏议大夫张师徳两诣旦门不得见意为人所毁以告向敏中敏中従容为旦言之旦曰旦处安得有毁人者及议知制诰旦曰可惜张师徳敏中问之旦曰师徳名家子有士行不意两及吾门状元及第荣进素定当静以待之若复奔竞使无阶而入者当如何也薛奎□运江淮辞旦旦无他语但云东南民力竭矣奎退叹曰真宰相之言也内臣刘承珪以忠谨得幸既病求节度使帝谓旦曰承珪待此以瞑目旦执不可曰他日求为枢密使此其阶也遂止自是内臣不过留后旦任事久有谤之者辄引咎不辨至人有过失虽人主盛怒可辨者辨之必得而后已 张师徳字尚贤襄邑人薛奎字宿艺绛州人】   【戊午】二年夏五月京师民讹言妖至   先是西京讹言有物如席帽夜飞入人家又变为犬狼状能伤人民恐每夕重闭深处操兵自卫至是京师民讹言帽妖至达旦呌噪诏立赏格募告为妖者知应天府王曾令夜开里门有倡言者即捕之妖亦不兴   契丹以张俭【宛平人】为政事令   俭端慤不事外饰为云州幕官契丹主猎云中故事长吏当有所献节度使进曰臣境无他产惟幕僚张俭一代之宝愿以为献因召见容止朴野访及世务占奏三十余事由是顾遇特异   六月彗星出北斗   秋八月立子受益【帝第六子即仁宗】为皇太子更名祯赦受益司寝李氏【杭州人】所生皇后养以为子与杨淑妃【益州郫人】同抚育之至是立为太子帝作元良箴赐之   冬十月张知白罢   知白与王钦若论议多相失因称疾辞位遂罢知天雄军   【己未】三年春二月戊午朔日食   得天书于干佑山【干佑县之山也干佑五代汉县故城在今商州镇南县】夏六月王钦若有罪免以寇准同平章事   永兴军巡检朱能挟内侍都知周懐政【并州人】诈为天书降于干佑山时寇准方判永兴素喜能附已遂上其书诏迎入禁中中外皆识其诈帝独信之谕徳鲁宗道【字贯之亳州谯人】言奸臣妄诞以惑圣聴知河阳孙奭言乞斩朱能以谢天下皆不聴准由是得召用矣时钦若恩礼衰商州捕得道士谯文易蓄禁书能以术使六丁六甲神钦若坐与之出入遂免以准代相【准之始召也门生有劝准者曰公若至河阳称疾坚求外补此为上策倘入见即发干佑天书之诈斯为次也最下则再入中书大防平生矣准不怿】   以丁谓防知政事   谓因准称誉得致通显虽同列而事之甚谨尝防食中书羮汚准须谓徐起拂之准笑曰防政国之大臣乃为长官拂须邪谓大慙恨遂成雠隙   河决滑州   泛澶郓济徐境   秋七月羣臣上帝尊号大赦   以天书再见也   八月大防道释于天安殿   凡万三千八百六人   京东河北水   彰徳留后马知节卒【谥正惠】   知节慷慨以方畧自任所与善必一时豪杰性刚直敢言不肯少有卑屈天下称其直尝与王钦若争论上前退见王旦辞色犹怒甚曰知节防欲以笏击死之但恐惊动君相尔至是卒   冬十一月帝谒景灵宫享太庙祀天地于圜丘大赦自是每嵗三行礼宫庙圜丘必同举永为定制向敏中寇凖并加仆射麻下帝以即位未尝除左仆射意敏中应喜甚贺客必多使人密觇之云敏中方谢客门阑悄然瞷其庖中亦寂无一人帝大笑曰向敏中大耐官职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七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七十四   宋   真宗皇帝   【庚申】天禧四年春正月以曹玮签书枢密院事   玮沈勇有谋驭军严明自少捍御西陲熟知羌情以竒计用兵所向克捷善抚士卒绥懐邉人羌戎畏爱之   二月帝有疾不视朝   三月左仆射同平章事兼景灵宫使向敏中卒【諡文简】敏中端厚沈毅识大体时以重徳目之   夏四月有两月并见西南   六月寇准罢   时帝得风疾事多决于皇后寇准李迪以为忧一日准请间曰皇太子人所属望愿陛下思宗庙之重传以神器择方正大臣羽翼之丁谓钱惟演佞人也不可以辅少主帝然之准密令杨亿草表请太子监国且欲援亿辅政已而准被酒漏言谓闻之曰即日上体平朝廷何以处此李迪曰太子监国古制也何不可之有谓因力谮准请罢其政事帝不记与准有成言竟罢为太子太傅封莱国公   秋七月以李迪丁谓同平章事冯拯为枢密使   迪时兼太子宾客制下固辞帝不允防皇太子见帝拜曰陛下用宾客为相敢谢帝顾谓迪曰尚可辞邪迪乃受命   贬寇准知相州   帝始得疾自疑不起尝卧宦者周懐政股与之谋欲命太子监国懐政东宫官也出告寇准已而事泄准罢丁谓等因疎斥之使不得亲近懐政忧惧不自安阴谋奉帝为太上皇而传位太子罢皇后预政杀丁谓而复相准客省使杨崇勲【字宝臣蓟州人】等以其谋告谓谓即微服夜乘犊车挟崇勲诣曹利用议明日以闻诏命曹玮讯之懐政具服帝怒甚欲责及太子羣臣莫敢言李迪従容奏曰陛下有防子乃欲如是帝悟乃止诛懐政谓与皇后谋并发朱能天书妖妄事遂贬准为太常卿知相州诏罢翰林学士盛度【字公量余杭人】枢密直学士王曙【字晦叔河南人准之婿】朝士与准亲厚者皆斥之【准之贬也帝命与小州谓辄云与逺小州迪言向者圣旨无逺字二人忿争盖始此】   八月贬寇准为道州司马   时遣使捕朱能能拥众叛未防众溃自杀准坐是再贬道州既至晨具朝服如常时对宾客言笑若初无廊庙之贵者自罢相三绌皆非帝意嵗余帝问左右曰吾目中何久不见寇准羣臣畏谓威莫敢对   九月帝疾瘳   冬十一月李迪丁谓罢翌日谓复留视事罢翰林学士刘筠【字子仪大名人】   丁谓擅权用事至除吏不以闻迪愤然谓同列曰迪起布衣至宰相有以报国死犹不恨安能附权幸为自安计邪会议二府皆进秩兼东宫官迪以为不可谓又欲引林特为枢副迪复沮之谓积怒既而谓加门下侍郎兼太子太傅迪加尚书左丞仍兼太子少傅故事宰相无兼左丞者及入对长春殿内出制书置榻前帝谓辅臣曰此卿等兼东宫官制也迪进曰东宫官属不当增置臣不敢受命丁谓防上弄权私林特钱惟演而嫉寇准特子杀人事寝不治准无事逺谪惟演以皇后姻家使预朝政曹利用冯拯相为朋党臣愿与谓俱罢付御史台劾正帝怒留制不下左迁迪知郓州谓知河南府明日谓入谢帝诘所争状谓对曰非臣敢争乃迪詈臣尔愿复留遂自出传口诏复入中书视事时刘筠已草迪谓同罢制既而谓复留命草制筠不奉诏乃更召学士晏殊【字同叔抚州临川人】草之筠自院出遇殊殊皇愧侧面不敢与揖谓既复位益擅权専恣筠曰奸人用事安可一日居此力请补外遂知庐州【筠初为亿所识后遂与亿齐名时号杨刘】   诏太子防议朝政   诏自今军国大事取旨如故余皆委皇太子同宰相枢密等防议施行太子固让不允遂开资善堂亲政皇后裁决于内而丁谓用事中外以为忧王曾谓钱惟演曰太子幼非中宫不能立中宫非倚太子则人心亦不附后若加恩太子则太子安太子安则刘氏安矣惟演乘间言之后深纳之   【辛酉】五年秋七月甲戌朔日食   九月吐番嘉勒斯赉降   冬十月贬王钦若为司农卿分司南京   钦若判河南有疾表乞就医京师丁谓使人绐之曰上甚思一见君也钦若信之即舆疾至京谓因言钦若擅去官守无人臣礼命御史就第按问钦若惶恐伏罪故贬   【壬戌】干兴元年春二月羣臣上帝尊号   帝崩遗诏皇后权处分军国事太子祯即位【是为仁宗】尊皇后为皇太后赦   王曾奉遗诏入殿庐草制命皇后权处分军国事辅太子听政丁谓欲去权字曾曰皇帝冲年太后临朝斯己国家否运称权犹足示后且增减制书有法表则之地先欲乱之邪谓遂止太子即位年十三矣尊皇后为皇太后淑妃杨氏为皇太妃两府议太后临朝仪曾请如东汉故事太后与帝五日一御承明殿太后坐帝右垂帘聴政谓欲擅权不欲同列与闻机政潜结入内押班雷允公【开封人】密请太后降手书云帝朔望见羣臣大事则太后召对辅臣决之非大事则令允恭传奏禁中画可以下曾曰两宫异处而柄归宦官祸端兆矣于是允恭恃势専恣而谓权倾中外众莫敢抗独曾正色立朝时倚为重   夏四月贬寇准为雷州司戸防军李迪为衡州团练副使   真宗临崩惟言寇准李迪可托丁谓怨准而太后憾迪尝谏立已【事具前】遂诬以朋党贬之连坐者甚众曹玮亦谪知莱州【初议窜逐王曾疑责太重谓熟视曾曰居停主人恐亦未免盖曾尝以第舍假准曾遂不复争学士呈制草谓改曰当丑徒干纪之际属先帝违豫之初罹此震惊遂致沈剧且使人迫迪行或语谓曰迪若贬死公如士论何谓曰异日诸生记事不过曰天下惜之而已谓必欲令二人死遣中使赍敕就赐以锦囊贮剑掲于马前示将诛戮状至道州众皆皇恐不知所为准方与郡官宴饮神色自若使人谓之曰朝廷若赐凖死愿见勅书中使不得已乃授勅准拜于庭升阶复宴至暮乃还】   六月契丹遣使来吊祭   契丹主闻真宗崩集蕃汉大臣举哀遣耶律僧隠等来吊祭置真宗御灵建资福道场百日而罢诏诸州军不得作乐凡国中犯真宗讳者悉改之   内侍雷允恭伏诛丁谓任中正免   谓为山陵使允恭为都监判司天监邢中和言于允恭曰今山陵上百步法宜子孙类汝州秦王坟但恐下有石与水耳允恭曰上无他子若如秦王坟何不可中和曰山陵事重踏行覆按动经日月恐不及七月之期耳允恭曰苐移就上穴我走马入见太后言之允恭素贵横人不敢违即改穿上穴乃入白太后曰此大事何轻易如此允恭曰使先帝宜子孙何为不可太后意不然曰出与山陵使议可否允恭出与谓言谓唯唯允恭入奏山陵使亦无异议遂命夏守恩【字君殊并州榆次人】领工徒数万穿地土石相半继之以水众议日喧惧不能成功中作而罢奏请待命谓芘允恭依违不决内侍毛昌达自陵下还以其事闻诏问谓谓始请遣使按视既而咸请复用旧地乃诏冯拯曹利用等就谓第议遣王曾复视曾还请独对因言谓包藏祸心令允恭移皇堂于絶地太后大惊怒甚欲并诛谓冯拯进曰谓固有罪然新帝即位亟诛大臣骇天下耳目后怒稍解遂止诛允恭等二日太后召宰相谕曰丁谓为宰相乃与宦官交通谓前附允恭奏事皆言已与卿等定议故皆可之且营奉先帝陵寝而擅有迁易防误大事拯等对曰自先帝登遐政事皆谓与允恭同议称得旨禁中臣等莫敢辨虚实赖圣神察其奸此宗社之福也任中正独进曰谓被先帝顾托虽有罪请如律议功曾曰谓以不忠得罪宗庙尚可议邪乃降授谓太子少保分司西京并罢中正出知郓州故事黜宰相皆降制时欲亟行止召舍人草词仍榜朝堂宣谕天下以拯为山陵使   秋七月甲子朔日食防尽   以王曾同平章事吕夷简鲁宗道防知政事钱惟演为枢密使   曾方严持重每进见言利害事审而中理多所拔荐尤恶侥幸帝尝问曽曰比臣僚请对多求进者曾对曰惟陛下抑奔竞崇恬静庶防有难进易退之人矣初真宗封岱祀汾两过洛阳皆幸吕正第问曰卿诸子孰可用防正对曰臣诸子皆不足用侄夷简宰相材也夷简由是进用累擢知开封府严辨有声真宗识其姓名于屏风将大任之不果宗道尝为右正言论列无所畏避真宗书殿壁曰鲁直盖思念之也   丁谓有罪贬崖州司戸防军   初女道士刘徳妙尝以巫师出入谓家谓败逮系徳妙内侍鞫之徳妙具言谓尝敎之曰汝所为不过巫事不若托老君言祸福足以动人于是即谓家设神像夜醮于园中雷允恭数至请祷及真宗崩引入禁中又因穿地得蛇令徳妙入内绐言出其家山洞中仍敎云上即问若所事何知为老君第云相公非凡人当知之谓又作颂题曰混元皇帝赐徳妙语涉妖诞遂贬谓崖州司户防军籍其家得四方赂遗不可胜纪【谓赴崖州道出雷州寇凖使人以一烝羊逆诸境上谓欲见准准固辞之准闻家僮谋欲报仇乃杜门使縦博毋得出谓行逺乃已谓机敏有智谋憸狡过人及居崖州専事浮屠因果之说家寓西京尝为书自克责叙国厚恩戒家人无辄怨望遣人致于洛守刘耀卿祈付其家戒使者伺耀卿会众僚时达之耀卿得书不敢私即以上闻太后与帝见之感恻遂徙雷州亦出于揣摩也 刘耀卿洛阳人】   八月太后同御承明殿聴政   冬十月葬永定陵【在巩县永昌陵北】以天书殉   【史臣曰真宗英悟之主其初践位相臣李沆屡奏灾异以杜其侈心盖有所见及澶渊既盟封禅事故祥瑞沓臻天书屡降一国君臣如病狂然吁可怪也仁宗以天书殉葬山陵贤哉】   十一月钱惟演罢   初惟演见丁谓当国权势薰灼因附之与为昏婣寇准之斥惟演有力焉及序枢密题名独削去准姓氏云逆凖不书御史中丞蔡齐【字子思莱州胶水人】言于帝曰寇准忠义闻天下社稷之臣也岂可为奸党所诬哉帝遽令磨去之谓得罪惟演虑将及已因挤谓以自解冯拯以是恶其为人因言惟演以妹妻刘美乃太后姻家不可与机政以废祖宗之法请罢之乃以保大节度使知河阳府逾年入朝意图执政御史鞫咏【字咏之开封人】上疏论之太后遣内使持奏示惟演惟演犹顾望不行咏语右司监刘随【字仲宇开封考城人】曰若相惟演当取白麻廷毁之惟演始亟去【惟演出于勲贵文辞清丽名与杨亿刘筠相上下于书无所不读尤喜奬励后进尝曰吾生平不足者惟不得于黄纸上押字耳故切切求入中书为时议所鄙】   吐蕃李立遵来附   给兖州学田   判国子监孙奭上言知兖州日建立学舍以延生徒至数百人臣虽以俸赡之然常不给乞给田十顷为学粮従之诸州给学田始此   帝初御经筵   王曾以帝初即位宜近师儒乃请御崇政殿西阁召侍讲学士孙奭直学士冯元【字道宗广州人】讲论语初诏双日御经筵自是虽只日亦召侍臣讲读帝在经筵或左右瞻瞩及容体不正奭即拱立不讲帝为竦然改聴   仁宗皇帝   【癸亥】天圣元年春正月立计置司罢茶盐行贴射见钱法   时承平既久兵籍益广吏员益众上下困于财三司使李谘【字仲询新喻人】请省浮费盐铁判官俞献卿【字谏臣歙人】亦言天下谷帛日耗稻禾未生而和籴桑叶未吐而和买自天禧以来日甚一日宜与大臣议捄正之上纳其言乃立计置司以张士逊【字顺之阴城人】吕夷简鲁道宗领之首考茶法利害初陜西河北商人入刍粮者【雍熙后用兵多募商人入刍粮塞下酌地之逺近而为其直取市价而厚増之】货务【宋茶之制择要会之地曰江陵府曰真州曰海州曰汉阳军曰无为军曰蕲州之蕲口为货务六】给劵以茶偿之后又益以东南缗钱及香药犀象谓之三说【读作兊】及其既敝利归商贾【入刍粮者非尽行啇多其土人急于售钱得劵即转鬻茶啇茶商以券取茶收蓄贸易以射厚利】劵之滞积虽二三年茶不足傥【物之估日髙茶之价日贱故劵多滞积】由是邉备日蹙【入刍粮者以利薄不趋】茶法大壊至是谘等较嵗入登耗上言淮南十三场茶【蕲州曰王祺石桥冼马黄梅黄州曰麻城庐州曰王同舒州曰太湖罗源夀州曰霍山麻步开顺口光州曰商城子安】嵗课五十万缗天禧五年才及二十三万缗每劵直钱十万鬻之售钱五万五千总为实钱十三万缗除九万缗为本钱嵗才得息钱三万余缗而官吏廪给杂费不与焉是则虚数虽多实利殊寡请罢三说以十三场本息并计其数罢官给本钱使商人与园户自相交易一切定为中估而官收其息【如鬻舒州罗源场茶斤售钱五十有六其本钱二十有五官不复给但使商人输息钱三十有一而已】然必辇茶入官随商人所指而与之给劵为验以防私售谓之贴射【以物为质曰贴指物而取曰射给劵为质而指取其茶故有贴射之名】若嵗课贴射不尽则官市之如旧商人入刍粮塞下者随所有实估度地理逺近量増其直给劵至京一切以缗钱偿之谓之见钱法【以实钱入粟以实钱售茶二者不得相为轻重】谘等又以干兴中解池盐入钱京师嵗二十三万缗视天禧三年数损十四万请令入中【之仲反犹言注也】并邉刍粟上皆従之【谘法既行商人失厚利怨谤蜂起会孙奭等亦言其烦扰于是罢贴射法官仍给本钱市茶商人入钱售之茶法复壊其解盐亦诏入钱京师随商人所便谘改知洪州寻夺职 事在三年】   三月行崇天厯   司天监张奎运所造   秋九月冯拯罢   拯气貌严重而乏风节丁谓不诛实拯营救力也平居自奉多侈靡外示俭陋人不能知至是以疾罢【未防卒】   以王钦若同平章事   钦若再相以帝初临政谓百官叙进皆有常法为图以献然亦不能大用事如真宗朝矣   闰月故相寇准卒于雷州【后复官赐諡忠愍】   初太宗得通天犀【犀角纹有白理如线夜视有光者名通天犀亦曰夜明犀】命工为二带一以赐准及是准病遣人取自洛中既至沐浴具朝服束带北面再拜就榻而卒【诏许归葬西京道出公安人皆路祭挿竹焚纸逾月枯竹尽生笋众因为立庙号竹林寇公祠 公安蜀汉县注见前今县东北有寇莱公祠】   冬十一月禁巫觋邪术   先是洪州俗尚多巫觋惑民凡己之所资假神而言无求不得知州夏竦【字子乔江州徳安人】索部中防二千家勒令还农毁其淫祠以闻诏江浙荆湖闽广凡挟邪术害人者悉禁絶之   置益州交子【仿于唐之气钱以楮为之其后闗子会子线引及钞畧同此】务   初张咏知益州患蜀人铁钱重不便贸易设质剂之法一交一缗以三年为一界而换之六十五年为二十二界谓之交子使富民主之后富民稍衰不能偿所负争讼不息转运使薛田【字希稷河东人】张若谷【字徳繇南剑州沙县人】请置交子务以权其出入禁私造者帝従其议立务于益州界以百二十五万六千三百缗为额【自是以后始以楮代钢交子代钱限年以为界而交易之】   【甲子】二年夏五月丁亥朔司天监奏日食不应   中书奉表称贺   秋八月帝临国子监谒孔子   冬十一月立皇后郭氏【平卢节度使崇之女孙】   时张美人【河南永安人石州推官尧封之女】有宠帝欲立之太后不可而止故后虽立而颇见疎   【乙丑】三年夏五月帝幸御庄观刈麦【考宋史仁宗纪是年书观刈麦皇祐元年则不书续纲目皇祐元年书幸后苑观刈麦而此则不书今依宋史为据而已续纲目所载附主于此】闻民舍机杼声赐织妇茶帛【帝复于后苑作宝岐殿嵗观刈麦谓辅臣曰朕作殿不欲植花卉而嵗以种麦庻知稼穑之不易也】   冬十一月王钦若死   钦若既死后帝谓辅臣曰钦若久在政府观其所为真奸邪也王曾对曰诚如圣谕   十二月以张知白同平章事张旻为枢密使   太后微时尝寓旻家旻事之甚谨后徳之故自河阳召还长枢府枢密副使晏殊言旻无勲劳徒以恩幸被宠天下已有非才之议柰何复用为枢密使也后不恱【旻寻更名耆】   【丙寅】四年夏五月契丹伐回鹘围甘州兵败而还   先是契丹伐鹘入甘州降其王耶剌里里既而又破肃州尽俘其民修土隗口故城【在今肃州西北】以实之至是契丹将萧惠【字伯仁阿古只五世孙】复围甘州不克由是阻卜诸部皆叛契丹兵将多败死   六月大水   京师大雨平地水数尺壊民舍压死数百人京东西及河北江淮以南皆大水帝避殿减膳肆赦蠲民租抚流民方水之作也宰执晨朝未入有旨放朝王曾附中使奏曰天变甚异乃臣等燮理无状岂可退安私室亟请入见陈所以备御之道同列有先归者皆愧服焉【时传言汴口决水且大至都人恐欲东奔帝问曾曾曰河决奏未至民间妖言不足虑也已而果然】   冬十月甲戌朔日食   【丁卯】五年春正月朔帝率羣臣朝太后于会庆殿   先是帝白太后欲元日先上太后夀乃受朝太后不可王曾奏曰陛下以孝奉母仪太后以谦全国体请如太后令帝不従   晏殊罢以夏竦为枢密副使   殊従幸玉清昭应宫従者持笏后至殊恕以笏击之折齿为御史所论出知宣州寻改应天自五代以来天下学校废壊殊始兴建为诸州倡且延范仲淹【字希文苏州吴县人】以敎生徒仲俺敦尚风节每感激论天下事殊深器之竦明敏博学文章典雅材术过人但急于进取喜交结任数倾侧世以奸邪目之   夏五月楚王元佐卒   秋九月以程琳【字天球水宁军博野人】为御史中丞   张知白最器琳当除命喜曰不辱吾笔琳上疏请罢诸土木营造蠲被灾郡县逋租帝嘉纳之未防除知开封府【王防正子齐雄杀人货其妻子使以病告防正聨姻大后家琳察其词色异今有司验之得状太后因琳对谕之曰齐雄非杀人者乃其奴捶之琳曰奴无自専理且使令兴已犯同太后黙然卒论如法】   【戊辰】六年春二月工部尚书同平章事张知白卒【谥文莭】知白为相慎名器抑徼幸每以盛满为戒虽贵显清约如寒士及是卒帝为罢上已宴   三月丙申朔日食   以张士逊同平章事姜遵【字従式淄州长山人】范雍【字伯纯河南人】为枢密副使   士逊之相曹利用荐之也   夏五赵徳明使其子元昊【小字嵬理夏国语谓惜为嵬富贵为埋】袭囘鹘甘州取之   元昊性雄毅多大畧善绘画能创制物始圆面髙准晓浮图学通蕃汉文字徳明虽臣事中国及契丹然于本国则称皇至是以元昊袭破回鹘夺甘州遂立为皇太子【元昊事始此】   秋七月江南河北水【据宋史及东都事畧是年大水并在七月亦不及两浙今改政】江宁府扬眞润州江水溢诏遣使安抚赈恤河北大水九月遣近臣十七人巡行免水灾州军秋税   【己巳】七年春正月曹利用罢   时太后临朝中人贵戚稍能轩轾为祸福而利用以勲旧自处不恤也凡内降恩力持不与左右多怨之太后亦严惮利用称曰侍中而不名利用奏事帘前或以指爪击带鞓左右指示太后曰利用在先帝时何敢尔邪太后颔之防利用従子汭为赵州兵马监押被酒衣黄衣令人呼万嵗事闻汭杖死内侍罗崇勲与利用有隙【先是崇勲得罪太后使利用戒之利用去其冠帻诟詈良久】请并罪利用后问诸执政众顾望未有对者张士逊徐曰此独不肖子为之利用大臣宜不知状后大怒王曾复为力解后曰卿尝言利用彊横今何解也曽曰利用素恃恩故尝以理折之今加之以大恶则非臣所知也后意少释乃罢为千牛卫将军知随州   二月参知政事鲁宗道卒【谥简肃】   宗道刚正嫉恶遇事敢言贵戚用事者皆惮之目为鱼头参政因其姓且言骨鲠也及卒太后临奠之【太后临朝宗道屡有献替后尝问唐武后何如主对曰唐之罪人也防危社稷后黙然有小臣方仲弓请立刘氏七庙后问诸辅臣众不敢对宗道独进曰若立刘氏七庙如嗣君何乃止后尝与帝同幸慈孝寺欲乘辇先行宗道以夫死従子之义争之后遽命辇后乘舆】   张士逊罢   先是曹利用凭宠自恣士逊为相依违其间时人目之为和鼔及是利用既斥士逊遂罢   以吕夷简同平章事夏竦薛奎防知政事陈尧佐【字希元尧叟之弟】为枢密副使   初奎知开封府时真宗数宴大臣至有沾醉者奎谏曰今天下诚无事然宴乐无度大臣数被酒失仪非所以重朝廷也真宗善其言及是入谢帝曰先帝尝以卿可大任今用卿先帝意也【他曰帝谕辅臣曰臣事君鲜有克终者奎对曰保终之道匪独臣下然也因厯数唐开元天宝时事以闻帝然之】   安置曹利用于房州至襄阳自杀   利用复坐私贷官钱再贬宦者多恶利用必欲致之死以快志内侍杨懐敏送之至襄阳驿以语侵之利用遂投缳而死【利用性悍梗少通力裁侥幸而其亲旧或有因縁以进者故及于祸然居位忠荩有守终始不屈死非其罪闻者冤之】   复制举诸科   自祥符罢制举至是帝诏复置六科以待京朝官之被举及应选者増置书判拔萃科以侍选人之应书者又置髙蹈邱园沈沦草泽茂材异等三科以侍布衣之被举者又置武举以侍方畧智勇之士   三月给契丹流民田   契丹饥流民至境上帝曰皆吾赤子也诏给以唐邓州闲田仍令所过给食   夏六月玉清昭应宫灾罢王曾知青州【续纲目作兖州今据宋史及东都事畧改正】   丁未夜大雨震电官内火起至晓宫室尽燬诏系守卫者于御史狱太后泣对大臣曰先帝竭力成此宫一夕延燎防尽惟长生崇夀二小殿存尔何以称遗旨哉范雍抗言曰不若悉燔之先朝以此竭天下之力遽为灰烬非出人意如因其所存又将葺之则民不堪命非所以只天戒也中丞王曙亦言是宫之建非应经义灾变之来若有警者愿除其地罢诸祷祠以应天变司谏范讽【字补之齐州人】复言此天之戒告不当置狱穷治太后与帝感悟遂减守卫者罪乃下诏不复缮修以二殿为万夀观罢诸宫观使初太后受册将御大安殿曾执不可及长宁节上夀又执不可皆供帐便殿太后左右姻家稍通请谒曾多裁抑之太后滋不恱至是曾以首相罢知青州   秋八月丁亥朔日食   契丹详穏大延琳据辽阳反冬十月契丹将萧孝穆【小字胡独堇阿古只五世孙】讨之   辽东自神册中附契丹无酤盐麴之法冯延休韩绍勲【延徽孙】相继为戸部使始以燕法绳之民不堪命会燕荐饥户部副使王嘉献计造船使其民漕粟以赈之水路艰险多至覆没鞭扑搒掠民怨思乱东京舍利军详穏大延琳因之为变遂囚留守萧孝先【字延宁孝穆弟】及其妻南阳公主杀绍勲嘉以快众情僭号兴辽改元天庆副留守王道平逾城走告变契丹主徴诸道兵命南京留守萧孝穆为都统以讨之贼兵屡败延琳婴故城守明年贼将杨详世夜开门纳军遂擒延琳   京师地震   十一月出秘阁校理范仲淹通判河中   时帝毎以嵗旦冬至率百官上太后夀子防宁殿遂同御大安殿以受朝秘阁校理范仲淹上疏曰天子奉亲于内自有家人礼今顾与百官同列北面而朝亏君体损主威非所以垂法后世也疏入不报晏殊初荐仲淹为馆职闻之大惧召仲淹至诘以狂率邀名且将累荐者仲淹正色抗言曰仲淹谬辱公荐每惧不称为知己羞不意今日反以忠直获罪门下殊不能答既而又疏请太后还政亦不报遂乞外补出为河中府通判   【庚午】八年秋八月复解盐通商法   上书者言解盐官得利微而民困于转输诏翰林学士盛度等议更其制度上通商五利【伐木造船辇运疲劳今去其 一也陆运贫人惧役连嵗□逃今悉罢二也船运有沈溺之患纲吏侵盗杂以沙石今皆得食真盐三也钱币欲使流通今嵗得商人出缗钱六十余万助经费四也嵗减盐官兵卒畦夫佣作之给五也】乃罢三京二十八州军法聴商人入钱若金银于京师货务受两池盐自是商贾流行而官课损矣   九月姜遵卒以赵稹【字表微宣城人】为枢密副使   时政出宫掖稹厚结刘美家婢以干进用命未下有驰告者稹问东头西头盖意在中书也闻者以为笑谈   【辛未】九年夏六月契丹主隆绪卒子宗真立其母萧讷木谨【阿古只五世孙】治国事   宗真宫人讷木谨所生齐天后萧氏无子取而养之爱同已出宗真立讷木谨自立为皇太后聴政【宗真改元景福号隆绪曰圣宗】初隆绪疾革讷木谨詈皇后曰老物之宠亦有既邪及隆绪卒左右希其风旨诬齐天后弟谋逆令鞫治之辞连及齐天后宗真闻之曰皇后侍先帝四十年抚育朕躬当为太后今不果何反罪之讷木谨曰此人若在恐为后患宗真曰皇后无子而老亦无能为也讷木谨不従迁之上京   秋七月遣龙圗阁待制孔道辅【字原鲁孔子四十五世孙】等使契丹契丹来告哀帝遣道辅及王随【字子正河南人】等充贺册及吊祭等使初道辅使契丹契丹燕使者优人以文宣王为戏道辅艴然径出主客者邀还坐且令谢道辅正色曰中国与北朝通好以礼文相接令俳优之徒侮慢先圣而不之禁北朝之过也何谢为至是再使契丹益加礼重   冬十月罢翰林学士宋绶【字公垂赵州平棘人】   时太后专政而帝未始独对羣臣绶请令羣臣对前殿非军国大事及除拜皆前殿取旨书上忤太后意出知应天府   【壬申】明道元年春二月真宗宸妃李氏薨   李氏实生帝太后既取帝为己子与杨太妃保防之李氏黙然处先朝嫔御中未尝自异人畏太后亦无敢言者以是帝虽春秋长不自知为李氏出也至是疾革乃自顺容进位宸妃薨太后欲以宫人礼治丧于外吕夷简奏礼宜従厚太后遽引帝起复独立帘下召夷简问曰一宫人死相公云云何也夷简对曰臣待罪宰相事无内外皆当预也后怒曰相公欲离间吾母子邪夷简对曰陛下不以刘氏为念臣不敢言尚念刘氏则丧礼宜従厚后悟乃以一品礼殡于洪福院夷简又谓入内都知罗崇勲曰宸妃当以后服殓用水银实棺异时勿谓夷简不道及也崇勲惧驰告太后乃许之   三月契丹萧讷木谨弑其主母萧氏   讷木谨虑宗真懐齐天后鞠育之恩因其搜于雪林遣人驰至临潢赐后死后曰我实无辜天下共知待我浴而后就死使者退比反则后已死矣   秋七月宫中火诏羣臣言阙失   大内火延及八殿帝移御延福宫百官晨朝而宫门不启辅臣请对帝御拱宸门追班百官拜楼下吕夷简不拜帝使人问其故曰宫中有变羣臣愿一见清光上举帘见之乃拜有司究火所起多引宫人属吏御史蒋堂【字希鲁常州宜兴人】言火起无迹安知非天意陛下宜修徳应变有司乃欲归咎宫人是重天谴也时促开封府具狱程琳命工图火所经处辨其诬伏者且言此殆天灾不可以罪人遂罢狱诏羣臣直言阙失大赦殿中丞滕宗谅【字子京河南人】秘书丞刘越【字子长大名人】皆请太后还政以答天谴不报   冬十一月夏王赵徳明卒子元昊嗣   是嵗封徳明为夏王未防卒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遣杨吉授元昊三使【节度观宗及处置押蕃落使】封西平王契丹亦遣使册元昊为夏国王初元昊数谏其父勿臣宋徳明辄戒之曰吾用兵久疲矣吾族三十年衣锦绮此宋恩也不可负元昊曰衣皮毛事畜牧蕃性所便英雄之生当霸王耳何锦绮为既袭封明号令以兵法勒诸部自号嵬名吾祖凡六日九日则见官属仿中国置文武班立蕃汉书自中书令宰相枢密使以下皆分命蕃汉人为之以衣冠采色别士庻贵贱每举兵必率部长与猎有获则下马环坐而饮割鲜而食各问所见择取其长因避父讳改明道为显道称于国中   【癸酉】二年春二月彗星见于东北   光芒长二尺司天言含誉星【注见前】见然观者皆以为彗   太后有事于太庙   太后欲被服天子衮冕以享太庙薛奎力谏且曰必御此若何为拜后不聴服仪天冦衮衣初献皇太妃亚献皇后终献礼毕羣臣上太后尊号   帝耕耤田   命宰相张士逊【明道元年二月复相】撰谒太庙及躬耕耤田记检讨宋祁【字子京安陵人】言皇太后谒庙非后世法乃止撰耤田记   三月皇太后刘氏崩【谥曰庄献明肃】尊太妃杨氏为皇太后帝始亲政   后称制十一年虽政出宫闱而号令严明恩威加天下左右近习少习假借宫掖间未尝妄改作内外赐予有节赐族人御食必易以铜器曰上方器物勿使入吾家也三司使程琳献武后临朝图后掷于地曰吾不作此负祖宗事漕使刘绰【河中虞乡人】还京西言在庾有出□粮千余斛乞付三司后问曰卿识王曾张知白吕夷简鲁宗道乎此四人者岂因献羡余进哉晚年稍进外家而任宦者罗崇勲江徳明等访外事崇勲由此势倾中外至是后崩帝见左右泣曰太后疾不能言犹数引其衣若有所属何也薛奎曰其在衮冕也服之岂可见先帝于地下帝悟遂以后服敛旧制后皆二諡称制加四諡自此始太后遗诰尊太妃为皇太后与皇帝同议军国事閤门趣百僚贺御史中丞蔡齐目台吏毋追班而入白执政曰上春长长习知天下情伪今宜躬揽朝政岂可使女后相踵称制乎殿中侍御史厐籍【字醇之单州武城人】请下閤门取垂帘仪制尽焚之乃止尊太妃为皇太后而削去同议军国事之语帝始亲政罢创修寺观裁抑侥幸召宋绶范仲淹而黜内侍罗崇勲等中外大恱【刘太后爱帝如已出帝亦尽孝故始终无毫髪间隙及帝亲庻务言者多追诋太后时事范仲淹言于帝曰太后受遗先帝调防陛下者十年今宜掩其小故以全大德帝曰此亦朕所不忍闻也遂下诏戒饬中外毋得辄言皇太后垂帘日事】   夏四月吕夷简张耆夏竦陈尧佐范雍赵稹晏殊罢夷简疏陈八事【正朝纲塞邪径禁贿赂辨佞壬絶女谒疎近习罢力役节冗费】语甚切至帝因与谋以张耆等皆附太后欲悉罢之夷简以为然帝退以语皇后后曰夷简独不附太后邪但多机巧善应变耳由是夷简亦罢制下夷简方押班闻唱名大骇不知其故因令素所厚内侍都知阎文应【开封人】诇之乃知事由郭后也于是深憾后思有以倾之   以李迪同平章事王随防知政事李谘为枢密副使王徳用佥事枢密院事   迪自太后崩召还未防复相徳用初为殿前都虞有求太后内降补军吏者徳用曰补吏军政也不可与太后固欲与之徳用卒不奉诏至是帝阅太后閤中得徳用所奏事奇之以为可大用遂拜佥枢   追尊母宸妃李氏为皇太后【谥庄懿】   左右有为帝言陛下乃李宸妃所生妃死以非命者帝号恸累日下诏自责追尊为皇太后幸洪福寺祭告易梓宫亲啓视之妃以水银故玉色如生冠服如皇后帝叹曰人言其可信哉待刘氏加厚   六月甲午朔日食   秋七月旱蝗诏求直言   时嵗大旱蝗食草木防尽范仲淹请遣使循行未报因请间曰宫掖中半日不食当何如帝恻然乃命陈执中【字昭誉恕之子】安抚京东仲淹安抚江淮【时初置端明殿学士以命宋绶绶上言帝王御天下在总揽威柄陛下躬亲万防内外延首望冶而赏罚号今未过于前日顷者恩出太后而今又出大臣大臣市恩以招权小人趋利以售进此风防长冇蠧邦政太宗尝曰国家无外忧必有内患外忧不邉事皆可预防若奸邪共济为内患深可惧也真宗亦曰唐朝朋党尤甚以致王室卑弱愿陛下思祖宗训戒念王业艰难整齐纪纲正在今日又言驭下之道有三临事贵守当机贵断兆谋贵密能守则奸无由移能断则邪无由惑能密则事无由变斯安危之所系惟陛下深念之】   冬十月葬庄献明肃皇后庄懿皇后于永定陵   诏定祔庙礼翰林侍读学士宋绶援春秋考仲子之宫故事请别筑宫乃作奉慈庙以奉二后神主   张士逊杨崇勲【明道元年为枢密副使】免以吕夷简同平章事宋绶防知政事王曙为枢密使王徳用蔡齐为副使士逊与崇勲宴饮期上庄懿太后册不至中丞范讽劾之俱罢夷简遂复相   十一月薛奎罢   奎以疾罢逾年卒奎谋议正直或志不伸归辄叹咤不食家人笑曰何必如是奎曰吾仰慙士人俯愧后世尔尤善知人范仲淹厐籍明镐【字化基密州安邱人】自为吏部选人皆以公辅许之卒如其言   诏宰相毋得进用台官   言者谓台官必由中旨乃祖宗法也帝曰祖宗法不可壊宰相自用台官则宰相过失无敢言者乃诏自今台官非中丞知杂保荐者毋得除授   废皇后郭氏谪御史中丞孔道辅右司谏范仲淹时尚美人杨美人俱得幸数与皇后忿争一日尚氏于帝前有侵后语后不胜忿批其颊帝自起救之误批帝颈帝大怒内侍阎文应因与帝谋废后且劝以爪痕示执政帝以示吕夷简告之故夷简有憾于后遂主废黜之议帝犹疑之夷简曰光武汉之明主也郭后止以怨怼坐废况伤陛下颈乎帝意遂决夷简先敇有司毋得受台谏章奏乃诏称皇后愿入道封净妃玉京冲妙仙师居长宁宫台谏章奏果不得入于是中丞孔道辅率谏官范仲淹孙祖徳【字延仲潍州北海人】宋庠【本名郊字公序祁之兄】刘涣御史蒋堂郭劝【字仲褒郓州须城人】杨偕【字次公坊州中部人】马绛段少连【字希逸开封人】十人诣垂拱殿伏奏皇后天下之母不当轻废愿赐对尽所言殿门阖不为通道辅叩镮大呼曰皇后被废奈何不聴台臣言寻有诏令夷简谕以皇后当废状道辅等至中书语夷简曰大臣之于帝后犹子事父母也父母不和可以谏止奈何顺父出母乎夷简曰废后有汉唐故事道辅曰大臣当导君以尧舜岂得引汉唐失徳为法邪夷简不答即奏言伏阁请对非太平美事遂黜道辅知泰州仲淹知睦州祖徳等罚金仍诏台谏自今毋相率请对明日道辅等趋朝欲留百官揖宰相廷争至待漏院闻诏乃退道辅鲠挺特达遇事弹劾无所避天下皆以直道许之佥书河阳判官富弼【字彦国河南人】言朝廷一举而两失纵不能复后宜还仲淹等不聼【后近臣有献诗百篇者执政请除龙圗阁直学士帝曰是诗虽多不如孔道辅一言遂以命道辅自是在廷皆知前日之斥果非上意也】   【甲戌】景祐元年春正月置崇政殿说书   侍讲学士孙奭年老乞外因荐贾昌朝【字子明真定获鹿人】赵希言王宗道杨安国【字君倚密州安邱人】等自代遂制说书日轮二人祗昌朝诵说明白帝多所质问   夏五月契丹主宗真幽其母萧氏于庆州【辽置故城在今巴林西北防古名挿汉城】   契丹太后讷木谨召诸弟议欲立少子重元【小字孛吉只圣宗次子】重元以其谋白于辽主遂收太后符玺而迁之庆州七括宫始亲决国事立重元为皇太弟   八月有星孛于张翼【张六星注见前翼二十二星天之乐府又主逺宾】   帝以星变避殿减膳寻诏净妃郭氏出居瑶华宫赐号冲静元师尚美人亦废于洞真宫入道杨美人别宅安置   王曙卒以王曾为枢密使   曙方严简重有大臣体居官深自损抑然喜浮圗法斋居疏食泊如也及卒以王曽代之   九月立曹氏【彬女孙】为皇后   御史里行孙沔【字元规会稽人】请终庄献丧制而后行秘书丞余靖【字安道韶州曲江人】亦以为言不报   冬十月赵元昊冦环庆【续纲目于是年七月书赵元昊反冦环庆考宋史夏国传及东都事元昊入冦俱不系七月且入冦环庆在先称兵报仇在后自是两事续纲目混而为一叙次顚倒今改正再考宋史仁宗纪景祐元年十二月赐赵元昊佛经盖是时元昊虽僣拟改元然犹遣使奉贡故礼赐如故至宝元元年上表自言称帝本纪乃始书反今一依本纪为断于此书冦于宝元元年书反】   元昊率众至环庆杀掠居民下诏约束之已而庆州柔逺砦【宋置在今庆阳府安化县北】蕃部都巡检嵬通【嵬羌人姓通其名也】攻后桥诸堡【夏人所筑】破之元昊称兵报仇縁邉都巡检杨遵与战败绩环庆都监齐宗矩援之次节义峯【在安化县西北】伏发被执久之始放还【元昊虽尝奉贡而车服僭拟改元开运或曰石晋败亡号也乃改广运是月其母卫慕氏之族人山喜谋杀元昊事觉元昊酖其母杀之沈山喜之族于河遣使来告哀】   【乙亥】二年春正月作迩英延义二阁   先是龙圗阁学士【祥符中置班枢密直学士上】孙奭绘无逸圗以进帝命施于讲读阁至是又诏蔡襄【字君谟兴化军仙逰人】写无逸篇于阁屏   贬御史里行孙沔监永州酒务   沔上言自孔道辅范仲淹被黜凡在缙绅尽懐缄黙乞少霁天威用存国体疏入责知衡山县沔未知有责命复上书言事【畧日深宫之中侍左右者刀锯之余恱耳目者艳冶之色宸禁画严乗舆天逺未见叹召名臣请问外事询祖宗之纪纲质朝廷之得失徒修简易之名未益承平之化又曰愿推择大臣讲求古道极论精忠品藻贤哲逐刺史县令老懦贪残之辈以利于民罢公卿大夫谄佞诡诞之士以肃于朝简掖庭之幽旷以求锡羡之庆抑宦侍之重任以防昵近之私】书奏再责监永州酒务   二月育宗室允让【太宗之孙商王元份之子】子宗实于宫中   时帝未有继嗣曹皇后居中决定大计遂取宗实入宫后拊鞠之时年四嵗   李迪罢以王曾同平章事蔡齐盛度防知政事王随李谘知枢密事王徳用韩亿【字宗魏开封雍邱人】同知院事   侍御史厐籍劾三司使范讽李廸右之籍劾讽不已诏下狱置对上独召吕夷简与宋绶决狱夷简素疾讽又欲因以倾迪特寛籍而重贬讽凡与讽善者皆绌削迪遂罢知亳州【迪谓人曰迪不自量恃主上之知自以为宋璟而以吕公为姚崇其待我乃如是邪当时谓籍之劾讽夷简实阴敎之】   命集贤校理李照重定雅乐   时承平日久帝留意礼乐之事判太常寺燕肃【字穆之青州益都人】乞以王朴所造律准考定乐器帝乃命李照照言朴律准视古乐髙五律视敎坊乐髙二律臣请依神瞽律法试铸编钟一簴可使量度权衡协和诏许之既成帝御延福宫观焉然照独任所见更造新器声极下议者非之乃诏天下有深达钟律音者所在以闻知杭州郑向【字公明陈留人】荐镇东推官阮逸知苏州范仲淹荐布衣胡瑗【字翼之泰州海陵人】瑗逸至阙盛言照乐穿凿帝命改作之瑗以横黍累尺及成则律围径与古不合而逸又独执周礼嘉量之法请铸量以定律右司谏韩琦【字穉圭国华之子】言自燕肃倡议以来言人人殊臣恐后人复有従而非之者臣窃计之不若穷作乐之原为致治之本使政令平简民物熙洽斯则治古之乐也可以器象求乎今西北二陲久弛邉备陛下与左右大臣宜先及之缓兹求乐之议移访安邉之策帝嘉纳之诏太常仍用和岘所定乐   秋九月作睦亲宅【依宋史帝纪改七月为九月】   上以皇族散处都城或暌燕集诏以玉清昭应宫旧地作睦亲宅以处之   冬十月故后郭氏暴卒诏窜内侍阎文应于岭南后居瑶华帝颇念之遣使存问赐以乐府后和荅辞甚凄惋帝悔尝密遣人召之后辞曰若再见召须百官立班受册方可文应以尝谮后惧其复立属后小疾帝遣文应挟医诊视数日言后暴崩中外疑文应进毒而不得其实帝深悼之追复后号以礼殓而停谥册祔庙之礼知开封府范仲淹劾奏文应之罪窜之岭南死于道   诏录五代及诸国后   以郊祀加恩故也时御史台辟石介【字守道兖州奉符人】为主簿介未至论不当求诸伪国后坐罢【馆阁校勘欧阳修遗书责中丞杜衍曰主簿于台中非言事官介足求履台门之国已用言事见罢度介之才不止为主簿直可为御史今斥介而他举亦必择贤夫贤者固好辩又有言则又斥而他举乎如此则必得愚闇懦黙者而后止也衍不能用 欧阳修字永叔庐陵人杜衍字世昌越州山阴人】   十二月吐蕃嘉勒斯赉大败赵元昊于河湟   赵元昊遣索诺尔击嘉勒斯赉败死殆尽索诺尔被执元昊自领众攻猫牛城【即牦牛城后崇宁中改名宣威在今西宁府西宁县北】一月不下既而许约和城开元昊大縦杀戮又攻青唐【今西宁县宋初属吐蕃谓之青唐城】宗噶尔【注见前】带星岭【在西宁县故龙支城西北】诸城吐蕃部将阿咱尔以兵截归路元昊与战败之然兵溺宗噶尔河【即宗哥河亦曰宗水源出西宁邉外东北流入湟河】及饥死过半并兵临河湟嘉勒斯赉潜移州不出元昊乃渡河插帜识其浅嘉勒斯赉潜移植深处及大战元昊溃归士卒视帜而渡溺死者十八九卤获甚众嘉勒斯赉来献捷诏加保顺军留后   【丙子】三年春三月诏优给致仕官俸   诏曰致仕官旧给半俸而仕尝显者或贫不能自给非所以遇髙年养亷耻也自今两省卿监刺史閤门使以上致仕者给俸如分司长吏嵗时以朕意劳赐之   复贴射茶法   自贴射茶法废而河北入中虚估之弊益甚李谘既居政府请复行见钱法皆如天圣元年之制又命商持劵径趋货务验实立偿之钱而三说之法废县官自此省费矣   夏五月贬知开封府范仲淹及集贤校理余靖馆阁校勘尹洙【字师鲁河南人】欧阳修于外诏戒羣臣越职言事仲淹以吕夷简执政进用多出其门上百官圗指其次第曰如此为序迁如此为不次如此则公如此则私况进退近臣凡超格者不宜全委之宰相夷简不恱他日论建都之事仲淹进曰洛阳险固而汴为四战之地太平宜居汴即有事必居洛阳当渐广储蓄缮宫室帝以问夷简夷简对曰仲淹迂濶务名无实仲淹闻之乃为四论以献【一曰帝王好尚二曰选贤任能三曰近名四曰推变】大抵讥切时弊且曰汉成帝信张禹不疑舅家故有新莽之祸臣恐今日亦有张禹壊陛下家法吏简诉仲淹越职知饶州集贤校理余靖上言仲淹以议刺大臣重加谴谪傥其言未合圣意在陛下聴与不聴耳安可以为罪乎汲黯在廷以平津为多诈张昭论将以鲁肃为麄疎汉皇吴主熟闻訾毁两用无猜岂损令徳陛下自亲政以来屡逐言事者恐钳天下口请改前命疏入坐落职监筠州【唐置今江西瑞州府是】酒税馆阁校勘尹洙上疏曰仲淹忠亮有素臣与之义兼师友则是仲淹之党也臣不可苟免夷简怒斥监郢州酒税馆阁校勘欧阳修贻书责司谏髙若讷【字敏之并州榆次人】曰仲淹以非辜逐君不能辨犹以面目见士大夫出入朝中是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若讷怒上其书修坐贬夷陵【注见前】令于是御史韩缜【字玉汝亿第六子】希夷简旨请以仲淹朋党榜朝堂戒百官越职言事従之【时朝士畏宰相无敢出送仲淹者独龙圗直学士李纮集贤校理王质出郊饮饯之或以诮质质曰希文贤者得为朋党幸矣馆阁校勘蔡襄作四贤一不肖诗以誉仲淹靖洙修而讥若讷都人相传写鬻书者市之得厚利契丹使适至买归张于幽州馆李纮字仲纲昌龄従子王质字子野旦第三子】   秋七月置大宗正司   以宗室允让领之时诸王子孙众多既聚居睦亲宅诏于祖宗后各择一人使司训导纠遗失   冬十月契丹初殿试进士   契丹主御元和殿以日射三十六熊赋幸燕诗试进士于廷遂大宴   十一月皇太后杨氏崩【谥章惠祔葬永定陵】   十二月赵元昊侵囘鹘取瓜沙肃州【注见前】   元昊既悉有夏银绥宥静灵盐防胜甘凉【注俱见前】又取爪沙肃而洪定威龙皆即堡镇号为州【洪州以洪源谷名在今凉州府平畨县定州即定逺镇注见前威州即威振堡在今宁夏府平罗县龙州今榆林府靖逺县之龙州堡是】仍居兴州【元昊改灵州为兴州】以为兴庆府阻河【黄河也】依贺兰山【在今宁夏府宁朔县西元和志其山树木青白望如駮马彼人呼駮马为贺兰故名】为固地方万里改元大庆设十六司以总庶务置十六监军司委酋豪分统其众军兵总计五十余万发兵则以银牌召部长自制蕃书形体方正类八分以敎国人纪事【初华州有二生曰张曰吴者久困场屋薄游塞上闻元昊有意窥中国遂叛而往即其都门之酒家剧饮终日引笔书壁曰张元吴昊来饮此逻者执之元昊责以入国问讳之义二人大言曰姓尚不理会乃理会名邪时元昊用中国赐姓二人故云元昊竦然异之日尊宠用事凡夏人立国规模入冦谋画皆二人所导也】   【丁丑】四年春二月祠赤帝于宫中   初干徳中太常博士聂崇义言皇帝以火徳上承正统请以赤帝为感生帝每嵗正月别坛而祭至是以祈嗣乃置像宫中祠之   夏四月吕夷简王曾宋绶蔡齐罢以王随陈尧佐同平章事韩亿程琳石中立【字表臣熙载子】防知政事盛度知枢密院事王鬷【字总之赵州临城人】同知院事   初夷简事曾甚谨曾力荐为相及曾复入中书位反居下而夷简任事久多所専决曾不能堪议论间有异同遂力求罢帝疑之问曾曰卿亦有所不足邪时外传夷简纳赂曾因及之帝以问夷简夷简乞置对遂交论帝前而曾语亦有失实者求去益力夷简亦乞罢时曾与蔡齐善而夷简善宋绶惟盛度不得志于二人而性猜险每有所议依违其间及是帝问度曰曾夷简力求退何也度对曰二人心事臣不得知陛下询二人以孰可代者则其情可察矣帝従之曾荐齐夷简荐绶于是四人俱罢而度独留   冬十二月地震   京师及定襄并代忻州皆震而并代忻尤甚壊民庐舍压死者二万二千余人伤者五千六百人直史馆叶青臣【字道卿苏州长洲人】上言京师地震及大河之东弥千五百里诚大异也陛下泰然不以为异徒使内侍四方崇佛事修道科非所谓消复之实也顷范仲淹余靖以言事被黜天下之人齰舌不敢议朝政者将二年愿陛下深自咎责详延忠直敢言之士庻防明威降鉴善应来集书奏数日仲淹等皆得近徙   【戊寅】宝元元年春正月戊戌朔日食【续纲目不书今依宋史天文志补】诏求直言   时有众星西北流雷发不时下诏求直言大理评事苏舜钦【字子美易简孙】言臣观国史祖宗日日视朝旰昃方罢犹坐后苑门召对白事者委曲询访今陛下春秋鼎盛实宵旰求治之秋乃隔日御殿此政事不亲也三司计度经费二十倍于祖宗之时府库匮竭敛科无虚日此用度不足也二者诚国大忧愿陛下因此灾变修己以御人洗心以鉴物勤聴断舍燕安放优谐近习之纎人亲刚明鲠直之良士以思永圗疏入诏复曰御前殿   三月王随陈尧佐韩亿石中立免   随为相无所建明而数与尧佐亿中立争事防灾异屡见右司谏韩琦言随尧佐中立非辅弼才亿不当以子纲为羣牧判官遂皆免琦遇事敢言切而不迂在谏垣前后凡七十余疏   以张士逊章得象【字希言建州浦城人】同平章事王鬷李若谷【字子渊徐州丰人】防知政事王博文【字仲明曹州济阴人】陈执中同知枢密院事   得象为翰林学士时庄献太后每遣内侍至学士院得象必正色待之或不交一言帝闻而器之至是谓曰向者太后垂帘羣臣邪正朕皆黙识惟卿清忠无所阿附且未尝干请今日用卿职由此也【博文寻卒以张观同知枢密院事 张观字思正绛州绛县人】   冬十月诏戒百官朋党   范仲淹既徙润州谗者恐仲淹复用遽诬以事语入帝怒亟命置之岭南中外论荐仲淹者众帝以其涉朋党下诏戒之   赵元昊杀其叔父山遇遂反   元昊遣使请五台供佛以窥河东道路既还与诸酋歃血约先攻鄜延欲自靖徳【当作徳靖故城在今延安府保安县】塞门砦【在今延安府保塞县】赤城路【在今平凉府崇信县】三道并入其叔父山遇数劝元昊勿反不聴山遇遂挈妻子来降知延州郭劝执还元昊元昊杀之遂称帝改元天授礼法延祚国号夏遣使奉表有云望许西郊之地册为南面之君敢竭庸愚常敦欢好   十一月沂公王曾卒【谥文正】   曾性资端厚在朝廷进止有常处平居寡言笑人不敢干以私进退士人莫有知者范仲淹尝谓曾曰明扬士类宰相任也公之盛徳独少此尔曾曰恩欲归己怨将谁归邪仲淹服其言及卒赠侍中【曾无子皇祐中其弟子融援唐元宗题裴耀卿碑额例请帝亲篆其碑许之题曰旌贤大臣赐碑自曾始】   十二月京师地震   以夏竦为泾原秦凤安抚使范雍为鄜延环庆安抚使经畧夏州   时鄜延路奏赵元昊反故有是命已而移竦知泾州与雍俱兼经畧使又命天章阁待制厐籍体量【体察量度也】陜西诏籍就竦计事竦上疏以为徳明元昊相继猖獗今若不较主客之利不计防守之便而辄议追讨非良策也因条上十事【一教习彊弩以为竒兵二羁縻属羌以为藩篱三诏嘉勒斯赉并力破贼四度地势险易逺近砦栅多少増减屯兵五诏诸路互相应援六募土人为兵以伐东兵七增置弓手壮丁以备城守八并并邉小砦以完兵力九听闗中民入粟赎罪以赡邉计十损并邉冗官冗官以纾馈饷】朝廷多采用之然是时邉臣方议征讨多以竦为怯   加吐蕃嘉勒斯赉保顺节度使   自西凉为李继迁所陷巴勒结旧部归嘉勒斯赉囘纥多附之嘉勒斯赉居鄯州西有临谷城【在今西宁府西宁县】通青海髙昌诸国【注俱见前】商人皆趋之以贸易由是富彊朝廷欲使背击元昊以披其势因授节钺仍兼邈州大首领寻加河西节度使嘉勒斯赉约尽力然终不能立大功   【己卯】二年夏四月募民入粟实邉   五月罢王徳用以夏守赟【字子美守恩弟】知枢密院事   赵元昊反徳用请自将讨之不许徳用状貌雄毅面黑颈以下白晳人皆异之言者论其貌类艺祖且得士心不宜久典机密遂罢言者犹不已遂降知随州家人惶惧而徳用举止言笑自若惟不接宾客而已   六月削赵元昊赐姓官爵   元昊表至羣臣皆曰元昊小丑出师讨之当即诛灭谏官吴育【字春卿建安人】独进曰天昊虽称藩臣其尺赋斗租不入县官且叛服不常请置之示不足责且彼已僭舆服势必不能自削宜援国初江南故事稍易其名可以顺附而收之不报未防下诏削夺元昊官爵絶互市掲榜于邉募人能擒元昊若斩首献者即授定难节钺【已而元昊又遣贺永年赍嫚书纳旌节及所授敇告置神明匣留归娘族而去 归娘族蕃部名】   诏省浮费   时陜西用兵调费日蹙命近臣及三司议省浮费右司谏韩琦言省费当自掖庭始请令三司取先朝及近嵗赐予之数裁为中制无名者罢之乃诏自乘舆服御及宫掖所须务従简约或欲损兵吏俸赐帝曰禄廪皆有定制母遽更变以揺人心宜申谕之   秋七月契丹主宗真迎其母萧氏于庆州   萧氏居庆州五年劝契丹主迎之以觊中国嵗币之利契丹主悔悟乃奉迎还京然出入舍止常相距十数里阴为之备   冬十一月盛度程琳罢以王鬷知枢密院事宋庠防知政事   初张士逊恶琳而嫉孔道辅不附己欲并去之防开封府吏冯士元以赃败知府郑戬【字天休苏州吴县人】穷治之辞连度琳及天章阁待制厐籍直集贤院吕公绰【字仲裕】太常博士吕公弼【字宗臣并夷简子】等十余人士逊谓道辅曰上顾程公厚今为小人所诬盍见上辨之道辅不悟入言琳罪薄不足深治帝以道辅朋附怒于是度琳俱坐免【度出知扬州琳知颍州】籍等并被黜罢士元流海岛道辅亦出知郓州【道辅始知为士逊所卖发愤而卒然天下皆以遗直许之】   夏人冦保安军【宋置今延安府保安县是】巡检指挥使狄青【字汉臣汾州河西人】击败之   青初以善骑射为骑御散直従西征战安逺【本蕃部旧砦在延安府安塞县北】诸砦皆克捷临敌披髪带铜面具出入贼中皆披靡莫敢当至是元昊冦保安军钤辖卢守懃【字君锡开封祥符人】使青击走之以功加秦州刺史帝欲召见问以方畧防贼冦渭州命图形以进   【庚辰】康定元年春正月丙辰朔日食   先是司天杨惟徳请移闰于庚辰嵗则日食在正月之晦帝曰闰所以正天时而授民事其可曲避乎不许至是谏院富弼请罢宴彻乐就馆赐北使酒食执政不可弼曰万一契丹行之岂不为朝廷羞既而闻契丹罢宴帝深悔之   元昊寇延州执副总管刘平【字士衡开封祥符人】石元孙【字善长守信孙】平死之【续纲目作刘平石元孙战殁考平与元孙同被执而平死节元孙留贼中不得并书战殁今改书】二月贬范雍知安州   延州当夏人出入之冲地濶砦疎土兵寡弱又无宿将雍请益师不报未防元昊诈遣人通欵于雍雍信之不设备既而元昊引兵攻保安军破金明砦【本隋金明县宋改为砦故城在延安府安塞县】执都监李士彬【延州金明人】父子乘胜至延州城下雍令石元孙出战又以书召刘平于庆州平督骑兵先发步卒继进夜至三川口【宜川延川洛川之口也在今安塞县北】西十里止营时鄜延都监黄徳和巡检万俟政郭遵【开封人】分屯外境雍皆召还为援平与之合步骑万余东行五里许与贼遇遵击退之贼防盾而陈官军复夺其盾杀获及溺死者近千人日暮贼以轻兵来薄官军小却徳和望见遽率麾下走保西南山众従之皆溃平遣其子宜孙驰追徳和语曰当并力抗贼先何先奔徳和不従骤马遁赴甘泉【唐县今属延安府】平遣军校遮留得千余人转鬭三日退保西南山立栅自顾夜四鼔贼环营呼曰如许残兵不降何待平旦贼自山四出合击絶官军为二平遂与元孙俱被执平不食数骂曰何不速杀我遂遇害元孙留贼中会大雪贼解去延州得不陷徳和既遁辄诬平降贼诏殿中侍御史文彦博【字寛夫汾州介休人】即河中置狱问状徳和坐腰斩雍贬知安州朝廷不知孙元未死诏与平俱赠官【后元昊归欵縦元孙归谏官请斩塞下以贾昌朝奏贷之安置全州】   以夏守赟为陜西经畧安抚招讨使内侍王守忠为都钤辖   知谏院富弼言唐之衰以内臣监军取败非一今守忠为钤辖与监军无异昨用夏守赟已失人望愿罢守忠勿遣不聴   除越职言事之禁   西事日扰括畿内京东西淮南马诏诸路转运提刑访知邉事者以闻又诏枢密同宰臣议邉事出内藏缗钱八十万陜西籴军储释寇所至州县罪并免夏税时禁越职言事富弼因论日食谓应天变莫若通下情帝嘉纳之于是尽除其禁许中外臣庻上封章言朝政得失   命知制诰韩琦安抚陜西   琦使蜀归论西师形势甚急即命安抚陜西琦言范雍节制无状宜召知越州范仲淹委任之方陛下焦劳之际臣岂敢避形迹不言若涉朋比误国家当族帝従之召范仲淹知永兴军   三月王鬷陈执中张观免以晏殊宋绶知枢密院事王贻永【字继长溥之孙】同知院事   天圣中鬷使河北过真定时曹玮为总管鬷见之玮谓曰君异日当柄用愿留意邉防鬷曰何以教之玮曰吾闻赵徳明尝使人以马易汉物不如意欲杀之少子元昊年方十岁谏曰我戎人本従事鞍马而以资邻国易不急之物已为非策又従杀之失众心矣徳明従之吾尝使人觇元昊状貌异常他日必为邉患鬷未以为然比再入枢密元昊果反帝数问邉事鬷不能对及刘平战殁议刺乡兵久未决帝怒遂与执中观同免鬷始叹玮之明识   夏五月张士逊致仕以吕夷简同平章事   时军兴机务填委士逊位首相无所建明谏官以为言士逊不自安上章请老诏以太傅致仕宰相得谢自士逊始   以夏竦为陜西经畧安抚招讨使韩琦范仲淹副之诏夏守赟王守忠还   守赟庸怯寡方畧诏与王守忠赴阙以竦等代之【仲淹上言今邉城之备十有五七阙中之备十无二三若昊贼深入乘阙中之虚东阻潼闗隔两川贡赋则朝廷不得髙枕矣为今之计宜严戒邉备使持久可守充实闗内使无虚可乘寇至邉城清野不得大战闗中稍实不能深入二三年问彼自困弱此上策也今邉城请五路入讨臣恐承平嵗久无宿将精兵一旦兴深入之谋国之安危未可知也已而元昊陷塞门砦执砦主髙延徳以去又陷安逺承平二砦著作佐郎张方平上平戎十策其畧以为宜屯重兵河东示形势贼入寇必自延渭而兴州巢穴之守必虚我师自麟府渡河不十日可至此所谓攻其所必救形格势禁之道也宰臣吕夷简虽善其策而不果行 承平砦在延安府安定县北张方平字安道南京人】   以范仲淹兼知延州   延州诸砦多失守仲淹请自行诏兼知延州先是诏分邉兵总管领万人钤辖领五千人都监领三千人寇至御之则官卑者先出仲淹曰将不择人以官为序取败之道也于是大阅州兵得万八千人分六将领之日夜训练量贼众寡使更出御【敌人闻之相戒曰无以延川为意今小范老子腹中自有数万甲兵不比大范老子可欺大范指雍也】仲淹以民逺输劳苦请建鄜城为军以河中府同华州中下戸租税就输之春夏徙兵就食可省籴之十三他所减不与【去声】诏以为康定军仲淹又修承平永平等砦【永平砦在延安府延川县西北】稍招还流亡定堡障通斥堠城十二砦于是羌汉之民相踵归业   九月元昊寇三川诸砦【三川砦宋置在平凉府固原州东南】环庆副总管任福【字祐之开封人】攻其白豹城【在今庆阳府安化县北】克之   元昊寇三川诸砦韩琦使任福领兵七千声言巡邉部分诸将夜趋七十里至白豹城平明克之破四十一族焚其余积而还   鄜州将种世衡【字仲平放兄子】城青涧【本寛州垒宋建城金升为县今属绥徳州】时塞门诸砦既陷鄜州判官种世衡言延安东北二百里有故寛州城请因废垒而兴之以当寇冲右可固延安之势左可致河东之粟北可图银夏之旧朝廷従之命世衡董其役夏人屡次来争世衡且战且城然处险无泉议不可守凿地百五十尺至石不及泉工辞不可穿世衡命屑石一畚酬百钱卒得泉以济城成赐名青涧以世衡知城事世衡开营田募商贾通货利城遂富实   冬十月诏内降升迁者执奏   先是韩琦言祖宗于赏罚任使必与两省大臣升朝公议自庄献垂帘遂有假托因縁或于内中下表或口为奏求以致侥幸日滋赏罚倒置蠧壊纲纪为害至深臣乞自今于凡因縁陈乞者即降出姓名并为奏求人并重行贬责则圣政无私朝规有序矣帝嘉纳之诏禁皇族及诸命妇女冠尼等非时入内至是复诏凡有内降升迁及差遣者许执奏   十二月铸当十钱   助邉费也   【辛巳】庆厯元年春正月诏鄜延泾原防兵讨元昊不果行帝以元昊势益猖獗遣翰林学士晁宗慤【字世良澶州清丰人】即陜西问攻守之防夏竦等具二说令副使韩琦判官尹洙诣阙奏之帝取攻防执政以为难杜衍亦曰儌幸成功非万全之计帝不聴诏鄜延泾原防兵期以正月进讨范仲淹言正月塞外大寒我师暴露不如俟春深贼马瘦人饥势易制且鄜延密迩灵夏西羌必由之地乞留此一路以备招纳或择利进城废砦以牵制元昊帝従之仍诏仲淹与琦等同谋可以应机乘便即仍出师琦奏言两路协力尚惧未能大剉黠虏若鄜延以牵制为名则是委泾原孤军尝于贼手非计之得乞督令鄜延进兵同入帝以奏示仲淹仲淹言臣与琦等皆一心非有怯弱但战者危事一或失差则平定之期转延嵗月况横山【在榆林府懐逺县南与延安府安定县接界】蕃部散居亦多设堡控扼兵少则难追多则难进未见其利琦又令尹洙至延州议仲淹坚执不可琦复上奏曰仲淹意在招纳使朝廷彊之终非己谋将佐闻之必无鋭志臣以贼昊倾国入防不过四五万我兵逐路自守势分力弱故遇敌不支若大军并出鼔行而前乘贼骄惰其破可必今中外不究此故遂乃待贼太过屯二十万重兵只守界濠中夏之弱自古未有臣恐邉障日虚士气日丧经费益蹙乞别命近臣以观贼隙如可进讨防在不疑朝廷终难之   元昊遣人至延州议和范仲淹以书谕之【考宋史范仲淹传元昊请和于仲淹在好水之战前夏国传在好水之战后韩琦传与仲淹传畧同续纲目叙次以韩范二传为断今依之】元昊归陷将高延徳于延州与范仲淹约和仲淹自为书遗元昊反覆戒谕令去帝号尽臣节以报累朝厚待之恩防元昊亦求盟于韩琦琦曰无约而请和者谋也命诸将戒严而自行邉   二月元昊寇渭州【宋置治平凉唐时渭州已没吐畨故移置于此】任福与战于好水川【今名甜水河在平凉府隆徳县东源出六盘山西南流与苦水合苦水即瓦亭水也】败死贬韩琦知秦州   韩琦行邉至高平【此宋砦在平凉府镇原县北非古高平城也】元昊果遣众寇渭州薄懐逺城【本赤藁城明道中赐名在隆徳县东南】琦乃趋镇戎军【宋置今固原州是】尽出其兵命环庆副总管任福将之以耿傅【字公弼河南人】参军事泾原都监桑怿【雍邱人】为先锋朱观武英【字汉杰太原人】王珪【开封人】各以所部从福将行琦戒令自懐逺趋徳胜砦【宋置在平凉府静宁州东北】至羊牧隆城【在隆徳县西北即邪没陇川宋于此置砦】出敌后度势未可战即据险置伏要其归路且曰苟违节制有功亦斩福引轻骑数千趋懐逺掠龙川【在隆徳县东北】遇镇戎西路廵检常鼎刘肃与敌战于张家堡南敌佯北桑怿引骑趋之福踵其后谍传敌兵少福等颇易之薄暮与怿合军屯好水川朱观武英屯笼络川【在好水川南】相距五里时元昊自将精兵十万营于川口诸将已入其伏中犹不知约以翌日会兵不使夏人一骑遁诘旦福与怿循好水川西行出六盘山【在隆徳县东与固原州接界】下距羊牧隆城五里与夏军遇方知堕敌计势不可留遂格战怿于道傍得数银泥合封袭谨宻中有动跃声疑莫敢发福至发之乃悬哨家鸽百余自中起盘飞军上于是夏兵四合怿驰犯其锋福阵未成列贼纵铁骑突之自辰至午阵动众欲据胜地忽夏人阵中树鲍老旗【戏幢也】长二丈余怿等莫测既而旗左麾左伏起右麾右伏起翼而击之官军大败怿肃战死福身被十余矢小校刘进劝福自免福曰吾为大将兵败以死报国尔力战鎗中左颊絶其喉而死子懐亮亦死之先是渭川都监赵津将瓦亭【宋砦在平凉县以瓦亭闗名瓦亭闗在平凉府华亭县西北是为东瓦亭其西瓦亭在秦州泰安县东北】骑兵三千为后继至是与朱观武英遇合兵拒战王珪亦自羊牧隆城引屯兵四千五百助观掠阵阵坚不可破英被重伤不能视军敌兵益至众遂溃英津珪傅皆死惟观以兵千余保民垣发矢四射防暮敌引去得还将士死者万三百人闗右大震时元昊倾国入防福临敌受命所统皆非素抚之兵又分出趋利故至甚败奏至帝震悼为之旰食夏竦使人收散兵得琦檄于福衣带间言罪不在琦琦亦上章自劾犹夺一官徙知秦州   三月贬范仲淹知耀州   元昊答仲淹书以好水川之胜语多不逊仲淹对来使焚之朝议以仲淹不当擅通书又不当擅焚之宋庠请斩仲淹杜衍曰仲淹志在招纳葢忠于朝廷也何可深罪帝乃防仲淹戸部员外郎徙知耀州未防复徙庆州   夏四月以陈执中同陜西抚经畧招讨使   时夏竦判永兴军执中知军事议多异同故分命竦屯鄜州执中屯泾州【竦雅意在朝廷及任以西事颇依违顾避尝出廵邉置侍婢中军帐下几至兵变元昊命募得竦首者与钱三千其见轻侮如此】   五月宋庠郑戬罢以王举正【字伯中化基于】参知政事任中师【字祖圣中正弟】任布【字应之河南人】为枢宻副使   庠练习典故遇事辄分别是非戬果敢任气皆与吕夷简不合因罢凡庠与善者夷简悉指为朋党斥之   秋八月元昊防丰州【注见前】冬十月夏竦陈执中免元昊防麟府州折继闵【徳扆曾孙】败之寻防金明破宁逺【宋砦在葭州府谷县西】进围丰州孤城无援遂防元昊又遣兵分屯要害以絶麟州饷道会管勾麟府军马事张亢【字公寿濮州人】破贼于柏子砦【在府谷县北】及毛川【在葭州神木县西北】遂筑十余栅河外始固知諌院张方平言夏竦为统帅三嵗于兹师惟不出出则丧败防惟不来来必残荡安用为统帅也今将校被斥而帅不加罪非刑赏之公乃改竦判河中执中知陜州   分陜西为四路以韩琦王防【字圣源大名馆陶人】范仲淹厐借兼畧安抚招讨使   分秦凤泾原环庆鄜延为四路各置使琦知秦州防知渭州仲淹知庆州籍知延州诏分领之张方平言泾原最当贼冲王防未惬人望不当与琦同等列不报琦上言请于鄜渭庆三州各更益兵三万人防用有武畧将帅统领训练预分部曲逺斥堠西贼一有举动则先据要害观利整阵并力击之又于贼未集之时出已整之兵浅入大掠招其种落筑垒拓地别立经制朝廷倾内帑三分之一分助邉用使行间觇贼如此则二三年间贼力渐屈平定有期矣籍至延州城砦焚掠殆尽籍稍葺治之命部将狄青将万人筑招安砦于桥子谷旁【在延安府安塞县西北】以断冦出入之路又使周美【字子纯灵州曰乐人】袭取承平砦王信【字公亮太原人】筑龙安砦【在安塞县北后改名徳安】悉复所亡地筑十一城延民以安初元昊阴诱属羌为助环庆酋长六百余人约为乡导事寻露仲淹以其反覆不常至部即奏行邉以诏书犒赏诸羌为立条约诸羌皆受命自是为中国用羌人亲爱之呼为龙图老子仲淹又据要险筑大顺城【在庆阳府安化县北】度贼必争密遣其子纯佑【字天成】与蕃将赵明先据其地旬日城成贼以三万骑来战佯北仲淹戒勿追已而果有伏大顺既城而白豹金汤【砦名在安北县东北与延州榆林接界】皆不敢犯环庆自此寇盗益少【仲淹在边纯佑年方冠与将卒错处钩深摘□得其材否由是仲淹任人无失所向冇功】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四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五   宋   仁宗皇帝   【壬午】庆厯二年春正月复盐法   自元昊反军兴用度不足因聼并邉入中刍粟予劵趋京师货务【宋初京城置货务后但给金银交钞往迁而不积茶货】受钱若金银入中他货予劵偿以池盐由是羽毛筋角胶漆铁炭瓦木之类一切以盐易之猾商贪吏表里为奸【至入椽木二估钱干给盐二百二十斤】盐直益贱贩者不行至是诏凡商人虚佑受券及已受盐未鬻者皆计直输亏官钱内地州军民间盐悉收市入官官为置场増价出之复禁永兴等十一州军商盐官自辇运以衙前【民之充役者主官物制见前】主之又禁商盐私入蜀置折博务于永兴鳯翔聼人入钱若蜀货易盐趋蜀中以售已而东南末盐悉复禁   二月置义勇军   诏选河北诸州彊壮者为军刺手背为义勇字各营于其州给以俸廪分番训练不愿者释之寻又刺陜西秦凤路义勇为保防军   三月诏举将才   契丹来求关南地夏四月遣知制诰富弼报之   契丹主有南侵意防元昊反欲乘衅取瓦桥以南十县地乃集羣臣议南院【辽官制分北南院曰北面南面北面主宫帐部族属国之政南面主汉人州县租赋军马之政】枢密使萧惠曰宋人西征有年师老民疲陛下亲帅六军临之其胜必矣北院枢密使萧孝穆曰我先朝与宋和好无罪伐之其曲在我况胜未可逆料愿熟察之契丹主从惠言遣南院宣徽使萧特黙【国舅大父房之后旧作特末今改正】翰林学士刘六符【河间人唐节度使怦之后】来致书取故地及问兴师伐夏并沿边疏濬水泽增益兵戍之故特黙至吕夷简奏弼为接伴使与中使迎劳之特黙托疾不拜弼曰吾尝使北病卧车中闻命輙起今中使至而子不拜何也特黙等矍然起拜弼开懐与语特黙感说亦不复隐其情密以其主所欲得者告且曰可从从之不然以一事塞之弼具以闻帝惟许增岁币或以宗室女嫁其子且令夷简择报聘者夷简不悦弼因荐之集贤校理欧阳修引顔真卿使李希烈事请留之不报弼得命即入对叩头曰主忧臣辱臣不敢爱其死帝为动色进弼枢密直学士弼辞曰国家有急义不惮劳奈何逆以官爵赂之遂往   五月以大名府为北京   契丹聚兵幽蓟声言南下朝议请城洛阳吕夷简曰此子囊城郢计也【事见左传】使契丹得渡河虽高城深池何可恃耶我闻契丹畏壮侮怯景徳之役非乘舆济河则未易服也宜建都大名示将亲征以伐其谋帝从之建大名为北京即真宗驻跸之所城焉识者韪之   六月以王徳用判定州   以契丹兵压境诏徳用判定州兼三路都部署徳用时教士卒习战顷之士勇皆可用契丹遣人来觇或请捕之徳用曰彼得其实以告是服人之兵以不战也明日大阅于郊下令具糗粮听吾鼓视吾旗所向觇者归告北庭谓汉兵将大至和议益决   秋七月以吕夷简章得象兼枢密使   初富弼建议宰相兼枢密使帝曰军国之务当悉归中书枢密非古官然未欲遽废故止令中书同议枢密院事及是知谏院张方平请废枢密院帝乃追用弼议命夷简得象判枢密事议者以判名太重夷简亦不敢当遂改兼枢密使   富弼还复如契丹   弼至契丹见契丹主言曰两朝人主父子继好垂四十年一旦求割地何也契丹主曰南朝违约塞鴈门增塘水治城隍籍民兵将以何为羣臣请举兵而南吾谓不若遣使求地求而不获举兵未晚弼曰北朝忘章圣皇帝之大徳乎澶渊之役苟从诸将言北兵无得脱者且北朝与中国通好则人主专其利而臣下无所获若用兵则利归臣下而人主受其祸故劝用兵者皆为身谋尔契丹主惊曰何谓也弼曰晋高祖欺天叛君末帝昏乱土宇狭小上下离叛故契丹全师独克然掳获金币充牣诸臣之家而壮士健马物故大半今中国提封万里精兵百万法令修明上下一心北朝欲用兵能保其必胜乎就使其胜所亡士马羣臣当之欤抑人主当之欤若通好不絶岁币尽归人主羣臣何利焉契丹主大悟首肯者久之弼又曰塞鴈门者备元昊也塘水始于何承矩事在通好前城隍皆修旧民兵亦补阙非违约也契丹主曰微卿言吾不知其详虽然吾祖宗故地当见还也弼曰晋以卢龙赂契丹周世宗复取闗南地皆异代事若各求地岂北朝之利哉既退刘六符曰吾主耻受金币坚欲十县何如弼曰本朝皇帝尝言为祖宗守国岂敢妄以土地与人北朝所欲不过租赋尔朕不忍多杀两朝赤子故屈已增币以代之若必欲得地是志在败盟假此为辞尔澶渊之盟天地鬼神实临之北朝首发兵端过不在我天地神其可欺乎六符谓其介曰南朝皇帝存心如此大善当共奏使两主意通明日契丹主召弼同猎引弼马自近谓曰得地则欢好可久弼反覆陈其不可状且言北朝既以得地为荣南朝必以失地为辱兄弟之国岂可一荣一辱哉猎罢六符曰吾主闻公荣辱之言意甚感悟今惟有结昏可议尔弼曰结昏易生嫌隙本朝长公主出降赍送不过十万缗岂若岁币无穷之利哉契丹主谕弼使还曰俟卿再至当择一事受之卿其遂以誓书来弼还具以白帝帝复使弼持和亲增币二议及誓书往契丹且命受口传之词于政府既行次乐寿谓副使张茂实曰吾为使而不见国书脱书词与口传异吾事败矣启视果不同驰还都以晡时入见曰政府故为此以陷臣臣死不足惜如国事何帝以问晏殊殊曰吕夷简决不为此诚恐误尔弼曰晏殊奸邪党夷简以欺陛下遂易书而行   九月暨契丹平   弼至契丹不复议婚专欲增币且曰南朝既增我岁币其遗我之辞当曰献弼曰南朝为兄岂有兄献于弟乎契丹主曰然则为纳字弼曰亦不可契丹主曰南朝既以厚币遗我是惧我矣于一字何有若我拥兵而南得无悔乎弼曰本朝兼爱南北之民故屈已增币何名为惧或不得已而用兵则当以曲直为胜负非使臣之所知也契丹主曰卿勿固执古有之矣弼曰自古惟唐高祖借兵突厥当时赠遗或称献纳然后颉利为太宗所擒岂复有此礼哉声色俱厉契丹主知不可夺乃曰吾当自遣人议之乃留增币誓书而使其北院枢密副使耶律仁先【字济兰孟父房之后】及刘六符持誓书与弼偕来且议献纳二字弼至入对曰二字臣以死拒之彼气折矣可勿许也帝用晏殊议竟以纳字许之于是岁增银绢各十万匹两送至白沟仍遣知制诰梁适【字仲贤东平人】持誓书与仁先如契丹报之契丹亦遣使再致誓书来报撤兵自是通好如故【按济兰旧作糺邻今改】   闰月元昊寇镇戎军副总管葛怀敏【眞定人】防兵御之败死元昊遂大掠渭州   元昊入寇攻镇戎军先是知延州厐籍言夏境防食稼且旱元昊思纳欵诏命知保安军刘拯谕元昊亲信野利纲哩拉【即野利旺荣旧作刚浪陵今改】雅竒【旧作遇乞今改】兄弟令内附即西平爵土纲哩拉令拉黙特【旧作浪埋今改】萨勒竒【旧作赏乞今改】玛尼【旧作媚娘今改】三人诣种世衡乞降【世衡知其诈曰与其杀之不若因以为间留使监税出入骑从甚宠】又遣其教练使李文贵至青涧报世衡言用兵以来资用困乏人情便于和世衡以白籍籍曰此诈也乃屯兵青涧留文贵不遣至是元昊果大入王沿使葛怀敏督诸砦兵御之分诸将为四路趋定川砦【在固原州西北】贼毁桥断其归路四面围之懐敏突围走由是大溃懐敏驰至长城【在固原州西北与隆徳县接界秦时故址也】濠路已断遂及将校十四人死焉余军马皆爲敌所得元昊乗胜直扺渭州焚荡庐舍屠掠民畜自泾邠以东皆闭垒自守范仲淹自将庆州蕃汉兵援之元昊乃还【议者欲以金缯啖契丹使攻元昊命御史中丞贾昌朝往使昌朝力辞使命且上疏曰太祖收方镇之权以为万世利及太宗时将帅率多旧人犹能仗威灵所向有功近岁因西羌之叛骤择将领而士不练习以屡易之将驭不练之士故战则必败此削方镇太过之弊也况今武臣多亲旧恩幸出即为将素不知兵一旦付与千万人之命是驱之死地矣此用亲旧恩幸之弊也请自今方镇守臣无数更易刺史以上宜慎所授以待有功且命将之时去疑贰推恩惠务责以大效使一切便宜从事庶得驭将之道帝嘉纳之】   冬十一月以韩琦范仲淹厐籍为陜西安抚经畧招讨使置司泾州   初翰林学士王尧臣【字伯庸虞城人】体量安抚陜西归上疏论兵因言韩琦范仲淹皆忠义智勇不当置之散地及葛懐敏败死中外震惧帝思尧臣之言时已命文彦博经畧泾原帝以泾原伤夷欲对徙仲淹使王懐徳【继忠子】谕之仲淹附奏乞与韩琦同经畧泾原并驻泾州琦兼秦凤臣兼环庆泾原有警臣与琦合秦凤环庆之兵掎角而进若秦凤环庆有警亦可率泾原之师为援臣当与琦练兵选将渐复横山以断贼臂不数年间可期平定愿诏厐籍兼领环庆以成首尾之势秦州委文彦博庆州用滕宗谅总之渭州一武臣足矣帝采用其防乃复置陜西路经畧安抚招讨使总四路之事置府泾州益屯兵三万以琦仲淹籍分领之复以尧臣为体量安抚使徙彦博帅秦宗谅帅庆张亢帅渭州尧臣复言琦等既为总使则四路当禀节制不当复带使名各置司行事使所禀不一于是诸路并罢经畧使【琦与仲淹在兵间久名重一时人心归之朝廷倚以为重二人号令严明爱抚士卒诸羌来者推诚抚接咸感恩畏威不敢輙犯边境边人为之谣曰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胆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   征处士孙复【字明复晋州平阳人】为国子监直讲   复举进士不第退居泰山着春秋尊王发微十二篇国子直讲石介尝师事之语人曰孙先生非隐者也于是范仲淹富弼皆言复有经术宜在朝廷故召用之   以富弼为翰林学士辞不拜   弼始受命使契丹闻一女卒再往闻一男生皆不顾得家书未尝发輙焚之曰徒乱人意于是帝复申枢密直学士之命弼辞又除翰林学士弼恳辞曰增岁币非臣本意特以方讨元昊未暇与角故不敢以死争安敢受赏乎   【癸未】三年春正月元昊上书请和   元昊虽数胜然死亡创夷相半人困防集财力不给国中为十不如之谣以怨之种世衡又以计遣王嵩【本僧人王光信世衡奏补三班借职更名嵩】遗书间其大将野利纲哩拉雅竒兄弟皆得罪【纲哩拉雅竒皆有才谋号大王亲信用事世衡谋间之乃为蜡书遣嵩遗纲哩拉言朝廷知王有向汉心已授夏州节度并以枣缀画喻其早归之意纲哩拉得书笑曰种使君长矣何为此儿戏乃执嵩以书自诣元昊上之元昊果疑刚哩拉不令归而锢嵩穽中遣人诈为纲哩拉使使世衡世衡知其为元昊所遣故为欵语而厚遣之使还元昊出嵩穽中而纲哩拉已报死矣世衡知其谋已行复为文以祭刚哩拉悼其兄弟有意本朝垂成而失投之境上夏人得之以献元昊雅竒以此亦并获罪】元昊既失二将久之知为世衡所卖遂定讲和之防时帝亦以西鄙用兵日久心厌之防契丹使言元昊欲归欵乃密诏厐籍招纳之籍遣李文贵还以通意元昊闻之大喜厚礼王嵩使与文贵以书至延州议和【续纲目作文贵以纲哩拉书议和考宋史种世衡传元昊得王嵩书遣李文贵以刚哩拉防报世衡而夏国传文贵于元昊未冦镇戎之前已为厐籍所留二传前后矛盾续纲目采录殊混今依宋元通鉴改辑】然犹倔彊不肯削僭号且云如日方中止可顺天西行安可逆天东下籍以其言未服乃令自请而诏籍复书许之元昊知朝廷许和有绪乃遣其六宅使贺从朂与文贵至延州上书自称男邦泥鼎国乌珠【旧作泥定国兀卒今改正】上书父大宋皇帝更名曩霄而不称臣【乌珠即吾祖也如可汗号】籍言名体未正不敢以闻从朂曰子事父犹臣事君也若得至京师天子不许更归议之籍送使者阙下因陈便宜言羌久不通和市国人愁怨今辞理寖顺必有改事中国之心请遣使谕之   二月立四门学   三月以吕夷简为司徒同议军国大事   先是夷简感风诏拜司空平章军国大事疾稍愈命数日一至中书裁决可否夷简力辞帝降手诏曰古谓髭可疗疾今剪以赐卿至是帝御延和殿召见敕乘马至殿门命内侍取兀子【坐具有倚曰椅无倚曰兀】舆【舁也】以前夷简辞避久之诏给扶毋拜乃罢相改授司徒同议军国大事   以晏殊同平章事兼枢密使贾昌朝参知政事富弼为枢密副使弼固辞不拜   弼见帝言契丹既结好议者便谓无事万一败盟臣死且有罪愿陛下思其轻侮之耻坐薪尝胆不忘修政且收臣新命使天下知使臣不受赏和好未可保其于守备决不敢懈帝察其意坚改授资政殿学士   召夏竦为枢密使   以欧阳修王素【字仲仪旦子】蔡襄知谏院余靖为右正言增置谏官以修等为之襄喜贤路开而虑正人难久立乃上疏曰修等忠诚刚正必能尽言但恐邪人不利必造为御之之说其说不过有三曰好名好进彰君过尔愿陛下察之修每入对帝必延问执政咨所宜行既多所张弛小人翕翕不便修虑善人必不胜数为帝分别言之【初范仲淹贬饶州修及尹洙余靖皆以直仲淹见逐羣邪目之曰党人于是朋党之论起修论事切直人视之如仇帝独奬其敢言顾侍臣曰如欧阳修者何处得来】   夏四月遣使如夏州   贺从朂至京帝用厐籍言命著作佐郎邵良佐更往议之许封册元昊为夏国主岁赐绢十万匹茶三万斤富弼言元昊臣契丹而不臣我朝则是契丹为无敌于天下矣须令称臣乃可许和蔡襄亦言乌珠之译为吾祖特以侮慢朝廷使朝廷赐之诏而亦曰吾祖是何等语耶不可许其请帝皆不听良佐至夏州元昊亦遣儒定裕舎【旧作如定聿舍今改】张延寿等来议和及岁币   以韩琦范仲淹为枢密副使   以元昊请和故召还命知永兴军郑戬代之富弼言西寇未殄亦须借材若二人俱来或恐阙事愿召一人使处于内一人就授副枢且令在边表里相济事无不集不听【时元昊倚契丹邀索无厌晏殊等厌用兵将一切从之琦力陈其不便帝嘉纳之】   夏竦至京师罢之以杜衍为枢密使   初召竦谏官欧阳修蔡襄等交章论竦在陜西畏懦不肯尽力兼之挟诈任数奸邪倾险陛下孜孜政事首用懐诈不忠之臣何以求治中丞王拱辰【字君贶开封咸平人】亦因对极论之帝未省遽起拱辰前引裾毕其说帝乃悟防竦已至国门言者论益力乞毋令入见右正言余靖言竦累表引疾及闻召命即兼驿而驰若不早决竦必坚求面对叙恩感泣复有左右为之地者则圣听惑矣章累上即日诏竦归镇拜杜衍为枢密使竦亦自请还节钺徙知亳州竦至亳上书万言自辨乃徙判并州【蔡襄言于帝曰陛下罢竦而用琦仲淹士大夫贺于朝庶民歌于路至饮酒叫号以为欢且退一邪进一贤岂能关天下轻重哉葢一邪退则其类退一贤进则其类进众邪并退众贤并进海内有不泰乎虽然臣窃忧之天下之势譬犹病者陛下既得良医矣信任不疑非徒愈病而又夀民医虽良术不能尽用则病且日深虽有和扁难责效矣国子监直讲石介笃学尚志乐善嫉恶喜声名遇事奋然敢为防吕夷简罢相章得象晏殊贾昌朝韩琦范仲淹富弼同时执政而欧阳修蔡襄王素余靖并为谏官夏竦既拜复夺之以衍代因大喜曰此盛事也歌颂吾职其可已乎作庆厯圣徳诗有曰众贤之进如茅斯拔大奸之去如距斯脱其言大奸葢斥竦也诗且出孙复闻之曰介祸始于此矣范仲淹亦谓韩琦曰为此鬼怪辈壊事也】   自正月不至于是月帝祷于西太乙宫是日京师久旱遣使祠祷岳渎羣臣请帝亲祷于郊帝曰太史言月二日当今将以旦日出祷王素曰臣非太史然度是日必不帝问其故素对曰陛下知其且而祷之应天不以诚故也帝竦然诏明日诣西太乙宫谏官故不在属车间时命素扈从日甚炽埃氛翳空比车驾还未薄城天大雷电而雨   吕夷简罢   先是陜西转运使孙沔上书言自夷简当国黜忠言废直道以姑息为安以避谤为智柔而易制者升为心腹奸而可使者保为羽翼是张禹不独生于汉而李林甫复见于今也书上帝不之罪夷简见书谓人曰元规药石之言但恨闻此迟十年尔至是蔡襄复言夷简被病以来两府大臣并笏受事于门贪尚权势病不知止乃罢同议军国大事未防以太尉致仕   五月丁卯朔日食   秋七月王举正罢八月范仲淹参知政事富弼为枢密副使   欧阳修余靖论举正懦黙不任事范仲淹有相才请罢举正而用仲淹帝然之举正遂罢拜仲淹参知政事仲淹曰执政可由谏官而得乎固辞不拜愿与韩琦出行边命为陜西宣抚使未行复除参知政事同日复以枢副命弼弼犹固辞帝命宰相谕曰此朝廷特用非以使辽故也时元昊使辞帝至紫宸殿俟弼缀枢密班乃坐弼不得已受命帝方锐意太平责成辅相命弼主北事仲淹主西事【仲淹语人曰上用我至矣事有先后久安之弊非朝夕可革也帝再赐手诏又为之开天章阁召辅臣条对仲淹退而上十事曰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长官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推恩信重命令减徭役悉采用之宜着令者皆以诏书画一颁下惟府兵法众以为不可而止弼上当世之务十余条及安边十三防大约以进贤退不肖止侥幸去宿弊欲渐易监司之不才者使澄汰所部吏于是小人始不悦矣】   以韩琦为陜西宣抚使   时二府合班奏事琦必尽言虽事属中书亦指陈其实同列或不悦帝独识之曰韩琦性直琦尝条所宜先行者七事【曰清政本念边计擢材器备河北固河东收民心营洛邑】继又陈救弊八事【曰选将帅明按察丰财利遏侥幸进能吏退不才谨入官去冗食】谓数者之举谤必随之愿委计辅臣听其注措帝嘉纳之遂命宣抚陜西琦讨平羣盗张海郭邈山等汰禁卒羸老不任用者修鄜延城障赈河中同华诸州饥民所活百余万人   冬十月以张昷之【字景山秘之子】王素等为都转运按察使先是知谏院欧阳修言天下官吏既多朝廷无由遍知乞立按察之法于内外朝官三丞郎官中选彊干亷明者为之使至州县遍见官吏其公亷无状皆以朱书于名之下其中材之人以墨书之岁具以闻诏从之富弼范仲淹复请诏中书枢密通选逐路转运按察使即委使自择知州知州择知县不任事者皆罢之于是昷之等首被兹选昷之河北王素淮南沈邈【字子山信州弋阳人】京东施昌言【字正臣通州静海人】河东李绚【字公素卭州依政人】京西【范仲淹之选监司也取班簿视不才者一笔勾之弼曰一笔勾之甚易焉知一家哭矣仲淹曰一家哭何如一路哭即遂悉罢之】   更定磨勘法   初太祖以旧制文武常参官各以曹务闲剧为月限考满即选非循名责实之道乃罢之淳化中置审官院【事具前】复序进之制其后立法文臣五年武臣七年无赃私罪始得迁秩曾犯赃罪则文臣七年武臣十年中书枢密取防其七阶选人【宋史选举志选人官七等一曰留守节察判官二曰节察掌书记支使防团判官三曰军事判官留守节察推官四曰防团军事推官军监判官五曰县令录事参军六曰试衔县令知录事七曰军巡判官司理司戸司法参军簿尉】以考第资厯无过犯或有劳绩者递迁谓之循资至是用范仲淹言定磨勘保任之法自朝官至郎中少卿须清望官五人保任始得迁【朝官三年无私罪而有监司及清望官五人为保任迁员外郎举者数不足增二年迁郎中少卿监亦如之迁太卿监谏议悉听防】其法始密于旧矣【后知谏院刘元瑜以为徒长奔竞非所以养亷耻罢之 刘元瑜字君玉河南人】   十一月更立荫子法   太祖初立任子之法台省六品诸司五品登朝尝厯两任然后得请太宗即位诸州进奏者授以试衔及三班职寻特定选人七等【即上七阶】凡诞圣节及三年南郊皆听奏一人而特恩不预焉由是奏荐之恩寖广至是范仲淹富弼始裁省奏补入仕之路罢圣节奏荫恩凡长子不限年诸子孙必年过十五弟侄年过十二乃得荫由是任子之恩杀矣   十二月河北雨赤雪河东地震   谏官孙甫【字之翰许州阳翟人】上疏言赤雪者赤也人君舒缓之应地震者阴盛也阴之象为臣为后宫为四夷盛则阴变而动矣天地灾变固无虚应陛下救舒缓之失莫若自主威福时出英断以慑奸邪救阴盛之变莫若外谨戎备内制后宫此应天之实也   【甲申】四年春正月帝复御经筵   自元昊反罢进讲崇政殿说书赵师民【字周翰临淄人】言帝王治经与品庶异不独玩空文占古语也今方外小有事臣等即不复进见是以为先王遗籍可以讲无事之朝不足賛有为之世臣愚以为过矣又献劝讲箴帝嘉纳之于是复命曾公亮【字明仲泉州晋江人】等讲读经史尝谓公亮等曰卿等宿儒博学多所发明朕虽盛暑亦未尝倦但恐卿等劳尔   荆王元俨【太宗第八子】卒   元俨广颡丰颐严毅不可犯天下崇惮之名闻外夷呼为八大王辽人入使必问王安及所在庄献临朝自以属尊望重恐为太后所忌深自沉晦既有疾帝亲视之屛人与语所对皆忠言至是卒【有司以年嵗不利财用方困请缓期范仲淹言荆王大宗爱子眞宗爱弟屡被谗惑陛下仁圣力能保全岂忍送之际惜财力而废典礼请赐内藏库金帛备事帝从之】   三月诏天下州县立学行科举新法   时范仲淹意欲复古劝学数言兴学校本行实诏近臣议于是宋祁等奏教不本于学校士不察于乡里则不能覈名实有司束以声病学者専于记诵则不足尽人材今莫若教士于学校然后州县察其履行则学者修饬矣先防论则文词者留心于治乱矣简程式则闳博者得以驰骋问大义则执经者不専于记诵帝从之乃诏天下州县皆立学本道使者选部属官为教授员不足取于乡里宿学有道业者士须在学三百日乃聴预秋试旧尝充试者百日而止试于州者令相保任有匿服犯刑亏行冒名等禁三场先防次论次诗赋通考为去取而罢帖经墨义士通经术愿对大义者试十道   宜州【唐置今广西庆逺府是】蛮区希范【思恩人】作乱诏广西钤辖【宋诸路置总管钤辖司掌军马守御事重臣则加都字】讨之   希范尝举进士后与其叔正辞应募讨安化州【本无水州祥符中改名故城在今庆逺府思恩县】叛蛮自言其功求録用知宜州冯伸己【字齐贤拯之子】以为妄编管全州【五季马氏置今属桂林府】希范遁归与正辞举其族作乱推白崖山【即崖山本唐县宋废为蛮獠所据】蛮防赶为帝伪立名号破环州【宋覊縻州故城在今思恩县】及镇寕州【亦宋覊縻州在今思恩县】宜州捉贼【宋廵检司有捉贼巡检】李徳用击郤之【明年转运使杜杞诱赶等擒之得希范醢以赐诸蛮 杜杞字伟长镐之子】   夏四月作太学五月帝谒孔子   诏以锡庆院为太学置内舍生二百人讲殿既备帝谒孔子故事止肃揖帝特拜赐直讲孙复五品服初胡瑗为湖州敎授训人有法科条纎悉备具以身率先虽盛暑必公服坐堂上严师弟子之礼从之游者常数百人时方尚词赋湖学独立经义治事斋以敦实学及兴太学诏下湖州取其法着为令式   元昊复遣使来上表   元昊遣使上誓表言两失和好遂厯七年立誓自今愿藏盟府凡嵗赐银绮绢茶二十五万五千乞与常数臣不复以他相干乞颁誓诏葢欲世世遵守永以为好倘君亲之义不存或臣子之心渝变当使宗祀不永子孙罹殃帝遣使赐元昊诏曰俯阅来誓一皆如约【时韩琦自陕西还与范仲淹并对言为今之防当以和好为权宜战守为实务因尽和守战三防又言北敌乆疆今乗元昊议和其势愈重苟不大为之备祸未可量夫京师坦而无备若北敌一朝称兵深入必促河朔重兵与之力战彼战胜则直趋澶渊若京城坚固戒河朔之兵勿与战彼不得战欲深入则前有坚城后有重兵必沮而自退退而邀之击之皆可也故修京师非徒御寇诚以伐深入之谋谏官余靖言王者守在四夷今无故而修京城是舍天下之大而为婴城自守之计遂不果行】   六月开宝寺塔火   余靖上疏言五行之占本是灾变宜戒惧以答天意而闻有诏取旧瘗舍利入禁中窃恐巧佞之人推为灵异再图营造广事浮费以奉佛求福非天下所望也且一塔不能自衞为火所燬况借其福以庇于民哉   以范仲淹为陜西河东宣抚使   初仲淹以忤吕夷简放逐者数年及陕西用兵帝以其士望所属拔用防邉及夷简罢召还倚以为治中外想望其功业仲淹亦以天下为己任与富弼日夜谋虑兴致太平然更张无渐规模濶大论者籍籍及按察使出多所举勘众心不悦任子之恩薄磨勘之法宻侥幸者不便由是谤毁稍行先是石介奏记于弼责以行伊周之事夏竦怨介又欲因以倾弼防乃使女奴隂习介书乆之习成遂改伊周曰伊霍且伪作介为弼撰废立诏草飞语上闻帝虽不信而弼与仲淹恐惧不自安适闻契丹伐夏遂请行邉   京师旱蝗   上谓辅臣曰方嵗旱而飞蝗百姓何罪罹此黙祷上帝愿归咎朕躬余靖防言灾异之来实由人事闗失今陛下既有引过之言达于天地神祗伏乞必践其言必行其实専聴防揽威权号令信于人恩泽及于下则灾异消和气应矣   契丹初修国史   命耶律古裕【六院部人旧作谷欲今改】耶律庻成【季父房之后】等充史官   秋七月大封宗室   先是富弼言北庭率以近亲为名王将相以治国事掌兵柄今嵗荆王之薨识者忧之臣愿陛下择宗室中贤者数人封之内以藩屛王室外以威示四夷帝用其谋同时封王公者凡十人【秦王廷美子徳文为东平王润王元份子允譲为汝南王燕王徳昭孙从蔼为颍国公岐王徳芳孙从照为安国公又有徳昭孙守巽与从蔼同封余无者 润王即商王改封】   契丹来告伐夏八月遣右正言余靖报之   先是元昊侵党项党项诸部皆叛契丹降夏契丹伐党项夏人救之至是契丹主徴诸道兵将讨元昊遣使来告曰请为中国讨贼慎无与和也时朝廷欲加元昊封册而契丹之使适至帝疑契丹与元昊同谋见欺召羣臣议之富弼言契丹实有怨于元昊耳保无他也余靖言契丹挟诈不可轻许乃命靖致赆礼且觇其诚否而留夏国封册不发   以富弼为河北宣抚使   从弼请也弼及范仲淹既去石介不自安亦请外得濮州通判   九月许公吕夷简卒【諡文靖】   庄献太后临朝十余年间天下晏然夷简之力为多及西夏用师契丹求地夷简选将命使二邉以寕独建募万胜军【禁军也庆厯元年置凡二十营】加契丹嵗币大为后日之患又成郭后之废逐孔道辅范仲淹于外时论少之然所斥士旋复収用亦不终废其于天下事屈伸舒卷动有操术故当国最乆虽数为言者所诋而帝眷倚不衰   晏殊罢   殊平居好贤及为相务进人材擢欧阳修为谏官既而苦其论事烦数或面折之至是修出为河北都转运使谏官奏留殊独不许孙复蔡襄因上言殊为李宸妃碑不言生帝又役官兵治僦舍以规利乃降授工部尚书出知颍州   以杜衍同平章事兼枢密使贾昌朝为枢密使陈执中参知政事   衍务裁侥幸毎有内降率寝格不行积诏防至十数輙纳帝前帝尝语欧阳修曰外人知杜衍封还内降邪凡有求于朕毎以衍不可告之而止者多于所还也执中自知青州召还谏官蔡襄孙甫等争言执中刚愎不学若任以政天下不幸帝不聴谏官论不止乃命中使赍告即青州赐之明日谏官上殿帝作色迎谓之曰岂非论陈执中耶朕已召之矣乃不敢言   契丹伐夏冬十月夏人诱而败之契丹及夏平   契丹主亲将骑兵十万出金肃城【辽西京有金肃州故城在今鄂尔多斯左翼废胜州东北】遣弟重元出南路枢密使萧惠出北路三路济河入夏境不见敌据徳胜寺南壁以待惠与元昊战于贺兰山北败之元昊见契丹兵盛乃请和退师十里请収叛党以献且进方物契丹主遣枢宻副使萧革【字和斯济勒国舅房林牙华善之子 按和期济勒旧作胡奚堇华善旧作和尚今并改】诘其纳叛背盟之故元昊以未得成言又退师三十里以凡三退将百里毎退必赭其地契丹马无所食因许和元昊乃迁延以老之度其马饥士疲因纵兵急攻恵营败之乗胜攻南壁契丹主大败从数骑走得免已而元昊遣使归其先所俘获契丹主亦遣所留夏使还之遂引兵还   十一月契丹以云州为西京   契丹建西京于云州号大同府于是契丹境内凡五京【上京中京东京南京西京】六府【上京曰临潢东京曰辽阳中京曰大定兴中南京曰析津西京日大同 考辽兴中府即慕容氏龙城注见前】州军城百五十六【考辽史地理志序辽有京五府六州军城百五十有六续纲目误作五京六州军城百五十六今改正并注明六府】县二百九部族五千属国六十东至于海西至于金山【注见前】暨于流沙北至胪朐河【今名克噜伦河源出喀尔喀肯特山流亘大漠之北下流与黑龙江合】南至白沟幅员万里   十二月册元昊为夏国主   余靖使还知契丹已与夏和帝乃遣尚书员外郎张子奭充册礼使册元昊为夏国主仍赐对衣黄金带银鞍勒马银二万两绢二万匹茶三万斤约称臣奉正朔改所赐敇书为诏而不名许自置官属然元昊帝其国中自若也   知环州种世衡卒   世衡善抚士卒得人死力在邉数年积谷通货所至不烦州县官益兵増馈而武功自振夏戎不敢以环为意及卒青涧及环人皆画像祠之   【乙酉】五年春正月罢杜衍范仲淹富弼以贾昌朝同平章事兼枢宻使宋庠参知政事王贻永为枢宻使呉育厐籍为副使   仲淹弼既出宣抚攻者益众二人在朝所为亦稍沮止衍独左右之衍好荐引贤士而抑侥幸羣小咸怨衍壻苏舜钦能文章论议稍侵权贵时监进奏院用鬻故纸钱祠神以妓乐娱賔集贤校理王益柔【字胜之曙之子】于席上戏作傲歌御史中丞王拱辰闻之以二人皆仲淹所荐而舜钦又衍壻欲因是倾衍及仲淹乃讽御史鱼周询【字裕之雍邱人】刘元瑜举劾其事拱辰及张方平列状请诛益柔章得象无所可否贾昌朝隂主之韩琦言于帝曰益柔狂语何深计方平防皆陛下近臣今西陲用兵大事何限俱不为陛下论列而同状攻一王益柔此其意可见矣帝感悟乃止黜益柔监复州【注见前】酒税而除舜钦名同席被斥者十余人【时同斥者右班殿直刘巽判尚书刑部江休复在召中而辞不往者何中立欲与防而以任子摈之者李定舜钦之斥中立与定所为也余无攷 江休复字邻几陈留人何中立字公南许州人李定字仲求洪州人晏殊之甥】皆知名之士拱辰喜曰吾一举网尽矣舜钦既得罪【舜钦被废居苏州买水石作沧浪亭以自适后迁湖州长史卒】衍不自安求去不许防谏官钱明逸【字子飞故呉越王倧之孙】论仲淹弼更张纲纪纷扰国经凡所推荐多挟朋党陈执中复谮衍庇二人帝不悦遂并黜之衍罢知兖州仲淹知邠州【仲淹以疾求解邉任改邓州】弼知郓州衍清介有大节其去也君子惜之   三月罢枢密副使韩琦   范仲淹富弼罢去琦不能独居上疏辨析且言近日臣僚多务攻击忠良取快私忿不报初陕西四路总管郑戬遣静邉砦【在今延安府保安县西南】主刘沪【字子濬保州人】著作佐郎董士亷【常山人】城水洛【注见前】以通秦渭援兵知渭州尹洙以为前此屡困于贼者正由城砦多而兵势分也今又益城不可奏罢其役防戬罢而沪防督役如故洙不平以张忠【考宋史同时有两张忠俱开封人一字圣毗厯官齐沧澶三州团练卒一不着其字曾为陕西总管指挥使洙以代沪者或即是其人而本传不详其事】代之沪不受代洙乃谕禆将狄青往械沪及士亷下吏而罢水洛之役戬论奏不已琦是洙而朝议右戬竟徙洙知庆州释沪等狱而复城水洛琦乃请外遂出知扬州【河东转运使欧阳修上疏曰杜衍范仲淹韩琦富弼天下皆知其有可用之贤而不闻其冇可罢之罪自古小人谗害其识不逺欲广陷良善则指为朋党欲动揺大臣则诬以専权葢去一善人而众善人尚在则未为小人之利欲尽去之则善人少过惟指为朋党则可尽逐自古大臣被主知防信任则难以他事动揺惟有専权是上之所恶方可倾之夫正士在朝羣邪所忌谋臣不用敌国之福也窃为陛下惜之羣邪益忌修因傅致修罪左迁知滁州洙博学有识度以为自唐以来文品卑弱至桞开始为古文而世未知宗尚乃与穆修复振起之为文简而有法元昊反洙亦尝在兵间故于西事尤为练习忌者诬以假用公钱坐贬未几卒 桞开字仲涂大名人穆修字伯长郓州人】   罢科举新法   范仲淹既去磨勘防子法俱罢执政以新定科举入学预试为不便且言诗赋声病易考而防论汗漫难知祖宗以来莫之有改且得人尝多矣帝下其议有司请如旧法乃诏前所更令悉罢之   夏四月丁亥朔日食   是日隂晦不见羣臣皆贺   章得象罢   得象在中书畏逺名势宗党亲戚一切抑而不进然亦无所建明御史孙抗数论之得象乃上章求去遂出知陈州   以陈执中同平章事兼枢宻使呉育参知政事丁度【字公雅祥符人】为枢宻副使   未几执中与贾昌朝言西夏来庭乞免兼枢宻使从之   冬十月罢转运兼按察使   十一月罢京东安抚使富弼   滁州狂人孔直温谋反伏诛捜其家得石介书时介已死宣徽南院使夏竦怨介尝讥己言介诈死乃弼遣介结契丹起兵期以一路兵为内应请发介棺騐之诏下兖州访介存亡杜衍保介必死【衍防问属掌书记龚鼎臣愿以阖门证其死衍探懐出奏稿示之曰吾已保介矣 龚鼎臣字辅之须城人】提刑吕居简【防正第六子】亦上言无故发棺何以示后始获免遂罢弼安抚使贬孙复监虔州税介子孙覊管池州   【丙戌】六年春三月辛巳朔日食   帝谓贾昌朝防曰谪见于天愿罪朕躬卿防宜究民疾苦思所以安利之又曰人主惧天而修徳犹人臣奉法而自新也昌朝防顿首谢   夏五月京师雨雹河北河东京东同时地震   登莱州尤甚【先是青州震已而登州屡震海底輙有声如雷】   秋八月以呉育为枢宻副使丁度参知政事   育在政府遇事敢言时知永静军【今河间府东光县宋于此置永静军】何绶疑通判江中立谮已因诬以罪廹令自杀育欲坐绶死贾昌朝不可遂争议帝前殿中皆失色育论辨不已曰臣所辨者职也顾力不胜愿罢臣职知审刑院髙若讷附昌朝议绶竟减死一防帝以昌朝故乃命育与度易位谓近臣曰呉育刚正可用第嫉恶太过耳   【丁亥】七年春二月大旱诏求直言   三月贾昌朝呉育罢   昌朝育议不恊论者多不直昌朝时方悯雨昌朝引汉册免三公故事乞罢御史中丞髙若讷上言大臣喧争为不肃故雨不时若于是昌朝出判大名育出知许州   以夏竦同平章事寻改授枢宻使以文彦博参知政事髙若讷为枢宻副使   竦制下谏官御史交章言大臣和则政事修竦前在关中与首相陈执中论议不合今不可使共事故改之   帝祷于西太乙宫是日雨   帝出祷雨于太乙宫日方炎赫帝却盖不御及还而雨大浃   冬十一月贝州卒王则据城反以明镐为河北安抚使初涿人王则以嵗饥流至贝州自卖为人牧羊后宣毅军为小校贝冀俗尚妖幻相与习五龙滴泪防经及诸图防书言释迦佛衰谢弥勒佛当持世妖人争信事之州吏张峦卜吉主其谋党与连徳齐诸州约以明年正旦防澶州浮梁作乱防其党以书谒北京留守贾昌朝事觉被执则故不待期亟以冬至日反时知州张得一方与官属谒天庆观则率其徒刦库兵执得一囚之从通判董元亨【深州束鹿人】索库钥元亨厉声骂贼贼遂杀之又杀司理王奨节度判官李浩防兵马都监田斌以从卒巷战不胜而出城扉阖提防刑狱田京【字简之亳州鹿邑人】防缒城出保南闗入骁健营抚士卒凡冇欲应贼者京以计尽诛之由是营兵在外者皆慑服南闗得不陷【时有北京指使马遂闻则反告留守贾昌朝请讨贼昌朝令持榜入贝州招降谕以祸福则不荅遂奋起扼其喉殴之而左右无助之者遂为贼所杀事闻赠宫苑使马遂开封人】 则僭称东平王建国曰安阳改元得圣旗帜号令率以佛为称城以一楼为一州书州名补其徒为知州毎面置一总管然缒城下者日众于是令民伍伍为保一人缒余悉斩事闻以知开封府明镐为体量安抚使而诏贝州有能获贼者授诸衞上将军镐至贝州民汪文庆等自城上系书射镐帐约为内应夜垂絙以引官军入城者数百人贼觉率众拒战官军不利乃与文庆防复缒而出【先是知制诰胡宿以登莱地震因言必有内盗起于河朔宜为之备登莱视京师为东北少阳之位也今二州并置今坑聚民以凿山谷阳气损泄故隂乗而动可即禁止以寕地道至是其言始騐 胡宿字武平常州晋陵人】   太子太傅致仕李廸卒【諡文定】   【戊子】八年春正月以文彦博为河北宣抚使明镐副之闰月执王则槛送京师诛之以文彦博同平章事镐以贝州城峻不可攻乃为巨闉将成为贼所焚镐乃即南城为地道日攻其北以牵制之朝廷以则未下命彦博宣抚镐为之副夏竦恶镐恐其成功凡镐所奏輙从中阻之彦博既受命请军事得専行许之彦博至贝镐穿道适通遂选壮士夜半由地道入城众登城贼纵火牛官军以枪中牛鼻牛还攻之贼大溃开东门遁总管王信【字公亮太原人】追则擒之余众保村舍者皆被焚死竦复言所获恐非眞盗乃诏槛送则京师磔于市则据城凡六十六日而败改贝州为恩州张得一以降贼伏诛诏以彦博同平章事加明镐端明殿学士封贾昌朝为安国公【侍读学士杨偕言贼发昌朝部至出大臣乃能平昌朝为有罪不当赏弗聴】   夏元昊卒   元昊卒子谅祚【小字寕令格旧作令哥今改】方期岁宻藏【旧作没藏今改】氏所生也【夏国语谓欢嘉为寕令両岔河名也宻藏氏从元昊出猎至此生谅祚遂名焉】养于母族鄂博【旧作讹厐今改】鄂博因立之以三大将分治国政【考东都事畧元昊凡七娶其五娶曰野利氏雅竒妹也生子曰寕格立为太子已而雅竒被诛元昊得其妻宻藏氏与私通野利氏出之为尼防元昊欲纳冯伊克氏为寕格妻见其美自取之寕格愤而杀元昊不死劓其鼻而去匿黄庐为宻藏氏之兄鄂博所杀元昊遂因鼻创而死方宻藏氏之为尼也已有娠元昊既死而生子是为谅祚鄂博遂立之以宻藏氏为太后此所载与宋史不同李焘长编因之续纲目节録数语于圏外以示存疑今据东都事畧云云宻藏氏既已斥出为尼其生子又在元昊死后鄂博拥立夏国将相岂无一人异议其説恐不足信今仍以宋史为防而附注于此 按寕格旧作寕歌玛伊克旧作没今并改正】   卫士作乱伏诛   帝将以闰月望夕复张灯皇后谏止之越三日亲从官顔秀防四人谋为乱夜入禁中越屋叩寝殿皇后方侍帝闻变遽起帝欲出后闭閤拥持趣召都知王守忠使引卒入卫贼伤宫嫔殿下声彻帝所宦者以乳妪殴小女子绐奏后叱之曰贼在近杀人敢妄言耶隂遣人挈水踵后贼果举炬焚帘水随灭之是夕所遣宦侍后皆亲剪其髪曰以是徴赏故争尽死力守忠兵至贼就擒灭诏领皇城司者皆坐斥事连副都知杨懐敏夏竦与懐敏相结欲曲庇之乃请御史与宦官同鞫于禁中丁度曰宿衞有变事闗社稷请付外台穷治因争于帝前帝从竦议由是懐敏止降官领内职如故   三月诏羣臣言时政阙失   帝幸龙图天章阁以手诏问辅臣及御史中丞以上时政阙失皆给笔札令即坐以对时陈执中不学少文固辞不对宋庠亦请至中书合议条奏乃聴两府归而上之翰林学士张方平方鎻院草制夜半与所条对俱上言汰冗兵退剰员慎磨勘择将帅四事帝览奏惊异诘旦更赐手札问诏所不及者方平复上备邉恤刑二事又言比来朝廷颇引轻险之人内为言官外为按察多发人暧昧之事天下承风靡然一变故将相以至卿大夫士一动一为辄曰恐致人言苟且因循求免谤咎何暇展布四体为国立事哉【时殿中侍御史何郯言国家设侍从之官自学士至待制公卿之才并由此出自顷相承惟以文翰待之而不责其言议臣下亦以职分当尔自安循黙以天下利害之大备言责者惟御史谏官十人而欲陛下聪明无所遗政理无所失不可得矣乞谕两制臣僚自今闻朝政阙失并许论列御史中丞鱼周询言近西陲备御天下绎骚日费千金生灵重困今元昊防子新立乃朝廷寛财用恤民力之时速宜经度以纾匮乏愿委安抚使与守邉掌记臣僚裁减冗兵莭抑浮费又言仕进多门滋长奔竞糜费廪禄愿特诏进士觧褐无令过多流外奏补宜暂停止又请择牧守选将帅斥贫残汰庸驽凡千有余言帝以执政及近臣对多疎濶时嘉周询详敏何郯字圣从成都人】   夏四月册谅祚为夏国主   夏遣使来告哀朝廷及契丹皆遣使慰奠议者请因谅祚防弱毋族専国以节钺啖其三大将使各有所部分以披其势可以得志陕西安抚使程琳曰幸人之防非所以柔逺人不如因而抚之帝乃遣使册谅祚为夏国主议者深惜朝廷之失机防   罢丁度为观文殿学士以明镐参知政事   度以与夏竦议事不合求解政事乃置观文殿学士以授之度性淳质在翰林十五年数论天下事未尝及私帝雅重之文彦博数推镐贝州之功且荐其才可大用帝遂以代度【未几镐卒】   五月无云而震夏竦免以宋庠为枢宻使厐籍参知政事   何郯论竦奸邪不可任枢要防京师一日无云而震者五帝方坐便殿趣召翰林学士张方平至谓曰夏竦奸邪以致天变如此宜免之乃出知河南   冬十二月以美人张氏为贵妃   初衞士之变帝以美人有扈跸功夏竦建议欲尊之同知谏院王贽【字至之庐陵太和人】因言贼本起皇后閤前请究其事兾动揺中宫隂为美人地上以问御史何郯郯曰此奸人之谋不可不察上悟事遂寝然美人卒以功进贵妃   【己丑】皇祐元年春正月甲午朔日食   二月彗星见   夏五月加知青州富弼礼部侍郎辞不受   先是河北京东大水民流就食青州富弼劝所部民出粟益以官廪得公私庐舍十余万区散处其人以便薪水官吏自前资待缺寄居者皆给其禄使即民所聚选老弱病瘠者廪之仍书其劳约他日为奏请受赏率五日辄遣人持酒肉饭糗慰藉出于至诚人人为尽力山林陂泽之利可资以生者聴民擅取死者为大冢之目曰丛冢及麦大熟民各以逺近受粮而归凡活五十余万人募为兵者万计前此救灾者皆聚民城郭中为粥食之蒸民疾疫及相蹈借或待哺数日不得粥而仆自弼立法简便周尽天下传以为式帝闻遣使褒劳加拜礼部侍郎弼曰救灾守臣职也固辞不受   秋八月陈执中罢以宋庠同平章事髙若讷参知政事厐籍为枢宻使梁适为副使   执中居位无所建明但延接卜相术士言者屡攻之遂以足疾求罢出知陈州庠初执政遇事輙分别可否及再登用遂浮沉自安然天资忠厚尝曰逆诈恃明残人矜才吾终身不为也   汰诸路兵   文彦博厐籍建议省兵众以为不可帝以为疑彦博籍共奏曰公私困竭正坐冗兵果有患臣请死之帝意遂决于是简汰陕西及河北诸路羸兵为民者六万减廪粮之半者二万又诏减陕西兵屯内地以省邉费   九月广源州【宋覊縻州地在今安南国谅山府东北】蛮侬智髙反冦邕州侬氏自唐初即雄于西原【注见前】世为广源州首领唐末交阯强盛广源服属之知傥犹州【蛮州与下安徳州俱与广源州接界】侬全福为交人所杀其妻改适商人生智髙冒姓侬氏既壮与其母据傥犹州交人攻而执之释其罪使知广源州智髙怨交阯乃乗间袭据安徳州潜称南天国改元景瑞因招纳亡命贡献中国求内附朝廷不许复奉金函书以请亦不报智髙怒与广州进士黄师宓防谋据广南乃数出敝衣易谷食绐言洞中饥馑部落离散知邕州陈珙信之不设备智髙忽一夕纵火焚其居因绐众曰平生积聚今为天火所焚生计穷矣当取邕广以自王否则兵死众从之遂率众五千沿江【即广西南寕府之左江源出广源州】东下攻邕州横江砦【当作横山本唐县宋改砦在今南寕府宣化县东横山上】守将张日新防战死诏江南福建等路发兵备之   罢武举   冬十月契丹伐夏执谅祚之母以归   先是契丹主伐夏北院枢宻使萧惠帅师自河南进战舰粮艘绵亘数百里既入敌境侦不逺铠甲载于车军士不得乗马诸将请备不虞恵曰谅祚必自迎车驾何暇及我无故设备徒自耳契丹主闻夏人已遁而还恵师尚进未立营栅夏人奄至士卒皆不及甲而走死伤不可胜数至是北道行军都统耶律达噜噶【旧作敌鲁古今改正】率兵至贺兰山获谅祚母及宫僚官属以归【明年契丹复伐夏夏两遣使于契丹乞依旧称藩契丹主遣都监萧雅噶等使夏索党项叛户谅祚请代党项权进駞马牛羊等物而求唐隆镇乞罢所建城邑契丹主不许置谅祚母属于蓟州 按雅噶旧作爻括今改正】   【庚寅】二年秋九月大享天地于明堂赦   自太祖以来未尝亲享明堂惟命有司摄事是嵗帝以大庆殿为明堂仍诏有司详定仪注于是新作礼神玉【玉通鉴误作主今依宋史改正】制乐八曲【五音一曲奉爼用之二变七律一曲饮福用之七律相生一曲退文舞迎武舞及亚献终献彻豆用之又酌献五帝随月用律各从其音为五曲二变变宫变徴也月律正月太簇为青帝四月仲吕为赤帝六月林钟为黄帝七月夷则为白帝十月应钟为黒帝】九月朝享景灵宫又享太庙乃大享天地于明堂以太祖太宗眞宗配仪如圜丘大赦百官皆进秩   冬十一月诏外戚毋得任二府   时张贵妃宠冠后庭尧佐【字希元】其伯父也骤除宣徽节度景灵羣牧四使殿中侍御史唐介【字子方荆南人】与知谏院包拯【字希仁庐州合肥人】呉奎【字文长潍州北海人】等力争之中丞王举正又留百官班廷论故有是诏且罢尧佐宣徽景灵二使   闰月诏更定雅乐   先是帝以大享明堂召近臣同阅雅乐至是言者以镈钟特磬未协音律诏令邓保信阮逸卢昭序同太常检详典礼别行铸造太常荐太子中舍致仕胡瑗诏同定钟磬制度又下诏中书门下集两制太常官置局于秘阁详定大乐王尧臣荐天章阁待制赵师民博古今愿同详定寻又诏议定乐名王尧臣防奏宜名大安从之【时田况宋祁荐益州乡贡进士房庻晓音律召诣阙自言尝得古本汉志云度起于黄钟之长以子谷秬黍中者一黍之起积一千二百黍之广度之九十分黄钟之长一为一分今文脱之起积一千二百黍八字故自前世以来累黍为尺以制律是律生于尺非起于黄钟也葢汉一为一分者九十分之一后误以一黍为一分其法非是当以秬黍中者一千二百实管中黍尽得九十分为黄钟之长九寸加一以为尺则律定矣直秘阁范镇是其説而胡瑗防制乐已定故授庻校书郎而遣之惟集贤校理司马光不以镇言为是数与论辨然世鲜钟律之学竟不能决 田况字元均冀州信都人范镇字景仁华阳人司马光字君实陕州夏县人】后三年知制诰王洙【字原叔尧臣之叔】言黄钟为宫最尊者但声有尊卑不在形体之大小若随律长短为钟大小之制则减至应钟比黄钟才四分之一又九月十月以无射应钟为宫即黄钟大吕反为商声宫小而商大是君弱臣强之象今参酌镈钟特磬制度欲且各依律数算定长短大小容受之数仍以景祐中黍尺【胡瑗以横黍累尺事具前】为法铸大吕应钟钟磬各一即见形制声韵所归奏可翰林学士承防王拱辰复言黄钟为诸律之首葢君徳之象不可并也今十二钟磬一以黄钟为率与古为异请更详定知谏院李兑【字子西临颍人】言窃闻崇文院聚议王拱辰欲更前史之义王洙不从议论宣啧夫乐之道广大防眇非知音入神岂能轻定且阮逸罪废之人务其异説欲规恩赏朝廷制乐当国财匮之时烦费甚广器既成矣又欲改为虽命两府大臣监议未能裁定当请以新成钟磬与祖宗旧乐参校其声但取偕和近雅者用之于是诏南郊仍用旧乐其新定大安之乐常祀及朝防用之【初王朴所制编钟皆侧垂李照与胡瑗皆非之又太常藏古编钟其声与朴钟夷则清声合而其形侧垂后至和二年瑗改铸正其钮使下垂叩之弇郁而不扬其镈钟又长甬而震掉声不和著作佐郎刘义叟曰此与周景王无射钟无异上将有惑之疾其明年正月帝暴感风人以其言为騐 刘羲叟字仲更泽州晋城人】   【辛卯】三年春正月帝幸魏国大长公主【太宗女】第   公主防不好防貌类太宗下嫁李遵朂【字公武上党人继昌子】賔客皆一时贤士大夫毎燕集主必亲视饔饎之莭庄献太后尝赐金龙小冠辞不敢服太后访以政事多语祖宗旧事以讽遵朂守许州暴得疾主亟欲往视不待奏而行从者才五六人居其防衰麻未尝去身服除不复御鲜华尝燕禁中帝亲为簮花主辞曰自誓不复为此乆矣未防病目帝自临视亲防主目左右感泣帝亦悲恸问子孙所欲主曰岂可以母疾而邀赏也赉白金三千两不受至是以暴疾闻帝促驾往视未至而主卒乃即主堂易服奠哭【諡主曰献穆】   三月宋庠免以刘沆【字冲之吉州永新人】参知政事   时有伪造勅牒者庠弟祁之子与游事觉包拯防言庠不戢子弟且在政府无所建明庠遂求去出知河南府   夏六月诏州郡勿献瑞物   知无为军茹孝标献芝草帝曰朕以豊年为瑞贤臣为宝草木之异焉足尚哉免孝标罪而戒州郡勿复献   秋八月京东淮浙饥   谏官呉奎言近嵗以来水不润下盗贼横起皆隂盛所致今朝廷之过在乎因循中外臣寮建一策举一官虽有可取皆抑而不行又从而媒蘖谓之生事如两河盗贼行路之人皆已传布而大臣不以为事至执杀官吏然后仓皇移易官守不亦晚乎事将有大于此者幸陛下留意   冬十月以张尧佐为宣徽南院使贬殿中侍御史里行唐介为英州【注见前】别驾文彦博免   尧佐复除宣徽使知河阳命下介谓同列曰是欲与宣徽而假河阳为名耳独抗言之帝谓曰除拟本出中书介遂劾文彦博知益州日造间金竒锦縁阉寺通宫掖以得执政今顕用尧佐益自固结请罢之而相富弼语甚切直帝怒却其奏不视且曰将逺窜介徐读疏毕曰臣忠愤所激鼎镬不避何辞于谪帝急召执政示之曰介论事是其职至以彦博由妃嫔致宰相此何言也进用冢司岂应得预而乃荐弼时彦博在帝前介责之曰彦博宜自省即有之不可隠彦博拜谢不已帝益怒梁适叱介使下殿修起居注蔡襄趣进救之贬春州别驾王举正言其太重帝亦悟明日取其疏入改英州而罢彦博知许州呉奎亦以介党出知宻州帝虑介或道死有杀直臣名命中使防之由是介直声闻天下然彦博事之有无卒莫能辨   夏竦卒以厐借同平章事髙若讷为枢宻使梁适参知政事王尧臣为枢宻副使   竦卒赐谥文正同知礼院司马光言諡之美者极于文正竦何人乃得此諡判考功刘敞【字原父新喻人】言諡者有司之事竦奸邪而諡之以正不应法且侵臣官诏更諡文庄   【壬辰】四年夏五月资政殿学士汝南公范仲淹卒【諡文正】仲淹生平励志圣贤之学尝自诵曰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其为政忠厚所至有恩邠庆二州之民与属羗皆尽像立生祠其卒也哀号如父【仲淹在朝尝上言曰与陛下共理天下者惟守宰最要比年以来不知迁择一切以例除之其开良吏百无一二使天下赋税不得均狱讼不得平水旱不得救盗贼不得除救之之术莫若守宰得人则政举矣其知杭州也值嵗饥仲淹日出宴于湖山纵民竞渡谕诸寺僧造殿宇又新仓厫吏舍日役千夫监司劾奏杭州不恤荒政仲淹言所以游宴兴造者正欲发有余之财以惠贫者使工技贸易之人皆得仰食于公私荒政之施莫此为大既而两浙惟杭州晏然遂着为令】   侬智髙防邕横诸州【横州唐置今属南寕府】遂围广州诏钤辖陈曙等发兵讨之   智髙攻防邕州执知州陈珙防欲任司户孔宗旦【鲁人】以事宗旦不屈遂遇害【都监张立亦骂贼死】智髙即州建大南国自称仁恵皇帝置官属时天下乆安广南州郡无备智髙所向守臣輙弃城走遂陷横贵藤【今广西梧州府藤县】梧康【今广东肇庆府平庆州】端龚【今广西浔州府平南县】封【与贵梧端注俱见前】八州知封州曹觐【字仲賔建安人】知康州赵师旦【字潜叔宣城人】皆战死智髙进围广州知州魏瓘力战御之知英州苏缄【字宜父泉州晋江人】搜募壮勇合数千人赴援扼贼归路得黄师宓父斩之以徇而转运王罕亦自外至募民兵益修守备城得不防事闻命陈曙讨之又以余靖为广西安抚使同提刑李枢及曙经制贼盗事复以杨畋【字乐道崇勲曽孙】体量安抚广南发广东钤辖兵赴之   以狄青为枢宻副使   初尹洙与青谈兵善之荐于韩琦范仲淹曰此良将材也二人待之甚厚仲淹授以左氏春秋且曰将不知古今匹夫勇耳青由是折莭读书悉通秦汉以来将帅兵法累进马军副都指挥使青起行伍十余年而顕贵面湼犹存帝尝勑青傅药除之青指其面曰陛下以功擢臣不问门地臣所以有今日由此湼耳臣愿留以劝军中不敢奉诏帝益重之至是自知延州召拜副使台谏王举正防谏其不可帝不聴   秋七月侬智髙防昭州九月以孙沔为广南安抚使初以沔知秦州入见帝以秦事勉之对曰秦州不足烦圣虑陛下当以岭南为忧臣观贼势方张官军朝夕当有败奏既而昭州钤辖张忠【注见前】以击贼败没事闻帝乃除沔湖南江西安抚使沔请发骑兵求武库精甲梁适折沔曰毋张皇沔曰前日惟亡备故至此今乃欲示镇静耶夫实备不至而貌为镇静危亾之道也乃与兵七百人沔忧贼度岭而北乃檄湖南江西曰大兵且至其缮治营垒多具燕犒贼疑不敢北侵行至鼎州【本朗州祥符中改名后升常徳府今府属湖南】加广南安抚使   以狄青为荆湖宣抚使督诸军讨侬智髙   智髙冦扰日甚岭外骚动杨畋防乆无功帝以为忧智髙移书行营求邕桂节度使帝将受其降梁适曰若尔则岭表非朝廷有矣防狄青上表请行遂以为宣抚使提举广南经制盗贼事青入对自言曰臣起行伍非战伐无以报国愿得蕃落数百骑益以禁兵覊贼首致阙下帝壮其言时命入内都知任守忠为青副知谏院李兑言唐失其政以宦者观军容致主将掣肘是不足法遂罢守忠谏官韩绛【字子华亿第三子】复言青武人不宜専任帝以问厐籍力賛青可用且言号令不専不如不遣乃诏岭南诸军皆受青节度   以范祥【字晋公邠州人】为陕西转运使制置解盐事   自复法兵民辇运不胜其苦并邉务诱人入中刍粟皆为虚估腾踊至数倍大耗京师钱币太常博士范祥闗中人也熟其利害常谓两池之利甚博而不能少助邉计者公私侵渔之害也倘一变法嵗可省度支緍钱数十百万乃画防以献遂命制置其事使推行之论者争言其非是遣户部使包拯驰视还言其便论者犹籍籍驿召祥至与三司杂议皆是祥所建诏从之田况请乆任祥以専其事乃擢祥为转运使于是旧禁盐地一切通商聴盐入蜀罢九州军入中刍粟令入实钱偿以盐授以要劵即池验劵按数而出尽弛兵民辇运之役以商所入缗钱籴粟输并邉九州军而悉留货物钱币以实中都由是黠商贪贾无所侥幸关内之民得安其业公私便之【按宋史食货志祥之献防变法在庆厯四年防祥以病告不果行至八年复申前説乃以祥为陕西提防刑狱兼制置觧盐事推行其法至皇祐元年侍御史知杂何郯复言其非其明年遣包拯驰视以为便田况为三司使请乆任祥擢祥为转运是祥法之行在庆厯八年祥之为转运亦当在是年之前续纲目及通鉴皆书于此且似盐法至此始变者殊为失实但食货志及范祥包拯田况各传俱不着日月若改书在庆厯八年无月可系今姑仍其旧而加注以辨于此】   冬十月以胡瑗为国子监直讲   瑗既居太学其徒至不能容取旁官舍处之礼部所得士瑗弟子十常居四五随才髙下喜自修饬衣服容止往往相类人遇之不问可知为瑗弟子也时与孙复同为直讲复教养不及瑗而治经过之   十一月壬寅朔日食   十二月狄青勒兵賔州【唐置今属桞州府】陈曙兵败青斩之以徇   先是侬智髙防賔州复入于邕【时交阯请出兵助讨智髙余靖以便宜许之请于朝青奏曰假兵于外以除内冦非我利也以一智髙横践二广力不能制乃假蛮夷兵蛮夷贪得忘义因而启乱何以御之愿罢交阯助兵帝从之】及是青合孙沔余靖之兵进次賔州青行军立行伍明束约野宿皆成营栅戒诸将无得妄与贼鬭聴吾所为钤辖陈曙乗青未至輙以步兵八千击贼溃于昆仑闗【在南寕府宣化县东北昆仑山上方舆纪要闗扼賔邕两界旁多岐岭最为冲要】殿直袁用等皆遁青曰令之不齐兵所以败晨防诸将堂上揖曙起并召用防三十二人按以败亡状驱出军门斩之沔靖相顾眙诸将股栗莫敢仰视   【癸巳】五年春正月狄青夜度昆仑闗大败侬智髙于邕州智髙走大理【即唐南诏滇载记石晋天福初叚思平据有南诏改国号大理】广南平青既诛陈曙因按兵止营令军休十日众莫测贼觇者还言军未即进青明日即整兵自将前军孙沔将次军余靖为殿夕次昆仑闗值上元莭大张灯乐饮彻晓次夜二鼔方晏从军官青忽称疾暂起如内数使劝饮迟明诸将环立帐前待令乃发而青己防服与先锋度闗趣诸将防食闗外贼方觉悉出逆战右将孙莭【开封人】搏贼死山下贼气鋭甚沔防惧失色青执白旗麾蕃落骑兵从左右翼击之纵横开合部伍不乱贼不知所为大败走追奔五十里斩首数千余级贼党黄师宓侬建中防及伪官属死者百五十七人生擒贼五百余死者万计智髙夜纵火烧城遁去由合江口【左右两江合流处注见前】入大理青按兵入城获金帛钜万招复老壮七千二百尝为贼所俘脇者慰遣之枭师宓防于城下时贼尸有衣金龙衣者众谓智髙已死欲以上闻青曰安知其非诈耶寕失智髙不可诬朝廷以贪功也广南悉平防至帝喜曰青破贼厐籍之力也又曰向非梁适言南方安危未可知也诏余靖经制广西追捕智髙而召青沔还朝【后二年靖遣都监萧注入特磨道生获智髙母及其弟智光子继宗防又募死士使大理求智髙重译得至防智髙已死函首至京师乃诛其母及其弟子 萧注字严夫新喻人特磨道今云南广南府是】   夏五月髙若讷罢以狄青为枢宻使孙沔为副使赏平广南功也厐籍及台谏朝士皆论青不可长省府帝不聴   以孙抃【字梦得眉山人】为御史中丞   韩绛奏抃非纠防才抃即手书曰臣观方今士人以善求事为精神以能托人为风采防给者谓之有议论刻深者谓之有政事谏官所谓才者无乃谓是乎若然臣诚不能也上察其言趣令视事未防抃举呉中复【字仲庻永兴人】为监察御史抃未始识其面或问之抃曰昔人耻为呈身御史今岂荐识面台官邪   秋闰七月厐籍罢以陈执中梁适同平章事   籍长于吏事持法深峭士卒畏服及为相声名减于治郡时防姻属与堂吏受赂事觉罢知郓州执中适遂相   诏定内侍员   诏自今内侍供奉至黄门以一百八十人为额仍诏内侍省都知押班湏年五十以上厯任无赃私罪者乃得为之   冬十月丙申朔日食   十一月诏减畿内诸县税   端明殿学士张方平言王畿赋敛之重诏开封府诸县两税于元额减二分永为定式   【甲午】至和元年春正月贵妃张氏卒追册为温成皇后二月孙沔罢   贵妃巧慧多智数善承迎至赠其父尧封为郡王世父尧佐至太师婣戚莫不顕贵然帝守法度事无大小悉付外廷议凡宫禁干请虽已赐可或輙中郤妃嬖幸少比然终不得紊政及卒帝忧悼甚至辍朝七日禁京城举乐一月追册为皇后治防皇仪殿知制诰王洙钩摭非礼隂与内侍石全斌附防欲令孙沔读册宰相防帝从之沔曰陛下以臣沔读册则可以枢宻副使读册则不可遂求罢乃出知杭州时陈执中为首相奉行惟谨且引洙为员外翰林学士士论由是争咎执中   京师疫   内出犀角二令太医和药以疗民其一通天犀也左右请留供服御帝曰吾岂贵异物而贱百姓哉立命碎之   以田况为枢宻副使三月王贻永罢以王徳用为枢宻使   贻永尚真宗女郑国公主自以祖宗来无外姻辅政者恒惧宠禄过盛故在枢府十五年能逺权势帝由是益加尊礼至是以疾罢徳用时以太子太师致仕防乾元莭上夀立班廷中契丹使语译者曰黒王相公乃复起邪帝闻之遂拜枢使   夏四月甲午朔日食用牲于社   秋七月以程戡【字胜之许州阳翟人】参知政事梁适免   适晓畅法令临事有胆量而多挟智数贪黩怙权不戢子弟御史中丞孙抃御史马遵【字仲涂乐平人】呉中复论之出知郑州   八月以刘沆同平章事冬十月温成皇后祔其主于太庙刘沆充温成皇后园林监防使既祔庙赐后阁中金器数百两沆力辞而为其子请试学士院遂授馆职   【乙未】二年春三月改封孔子后世愿【孔子四十七代孙】为衍圣公世愿袭封文宣王太常博士祖无择【字择之上蔡人】言祖諡不可加后嗣乃诏改封仍令世袭   夏四月定差衙前【注见前】法   初太宗立九防差役法【事见前】后承平既乆奸伪滋生而里正衙前【谓以里正复充衙前】辇运官物陪偿折耗役为至重民多破产者知并州韩琦请罢其法蔡襄亦为帝言之乃视赀产多寡差排乡户衙前【选乡中赀最髙者充差】置籍分为五则定役轻重而罢里正衙前自是民稍休息【马端临曰既云罢里正衙前而复选赀最髙者为乡户衙前则不过能免里正重复应役之苦而衙前如故也】   以赵抃【字阅道衢州西安人】为殿中侍御史   抃弹劾不避权幸声称凛然京师目为铁面御史其言务欲朝廷别白君子小人以为小人虽小过当力遏而絶之君子不幸诖误当保全爱惜以成就其徳时呉充鞠眞卿马遵吴中复防皆以直言居外【充真卿以论温成皇后追册事出遵中复以论罢梁适出】欧阳修贾黯【字直孺邓州人】复求郡抃言近日正人端士纷纷引去者以正色立朝不能谄事权要伤之者众耳由是充防悉得召还   六月陈执中免   知谏院范镇论执中无学术非宰相器防执中嬖妾笞小婢出外舍死孙抃赵抃防论之不报至是以旱録囚镇言执中为相不病而家居陛下欲弭灾变宜速退执中以快天下之望今台臣不以隂阳不和责宰相而舍大索小暴扬燕私若因此为进退是因一婢逐一相非所以明等级辨堂陛也孙抃复与其属合班论奏执中过失执中竟免   以文彦博富弼同平章事   帝尝问置相于王素素对曰惟宦官宫妾不知姓名者可充其选帝曰如是则富弼尔至是彦博与弼同召至郊诏百官迎之范镇言曰隆之以虚礼不若推之以至诚及宣召士大夫相庆于朝帝遣小黄门觇知之语翰林学士殴阳修曰古之命相或得诸梦卜今朕用二相人情如是岂不贤于梦卜哉修顿首贺防契丹使者耶律防至王徳用与射于玉津园防曰天子以公典枢宻而用富公为相将相皆得人矣   以张升【字杲卿韩城人】为御史中丞   升指切时政无所避畏帝谓之曰卿孤立乃能如是升对曰臣仰托圣主致位侍从是为不孤今陛下之臣持禄养望者多而赤心谋国者少窃以为陛下乃孤立耳帝为感动   秋八月契丹主宗眞卒子洪基立   宗眞入秋山【在辽长春州境长春州今为郭尔罗斯地】有疾翌日卒【宗真性佻侻尝因夜晏自入乐队又数变服入酒肆寺观尤重浮屠法僧有正拜三公三师兼政事令者其臣马保忠尝劝以臣下无勲劳宜序进之宗真怫然怒曰若尔则是君不得专岂社稷之福邪自是欲冇迁除必先厚赐近臣以絶其言及卒庙号兴宗】长子燕赵国王洪基即位以太弟重元为太叔大赦改元清寕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遣使来告哀朝廷遣使祭奠   冬十月知辰州宋守信撃下溪蛮不克   下溪州自彭允林归顺【事俱前】其后世为刺史至仕羲【允林传子师皎太平兴国中允殊袭刺史至仕羲又五传】有子曰师宝怨仕羲取其妻及是来奔辰州诉仕羲尝杀誓下十三州【注见前】将夺其印符而并其地自号如意大王补置官属将起为乱知辰州宋守信闻之乃以师宝为乡导帅兵数千深入讨伐仕羲遁入他洞不可得俘其孥官军战死者十八九守信防皆坐贬自是蛮獠数入宼掠邉吏不能制【朝廷姑无事遣吏谕防许以改过自归初輙不聴后遣转运使以大兵临之至嘉祐二年仕羲始就降奉职贡然犹数盗邉乆之仕羲为其子师防所杀师防専为暴虐其兄师晏攻杀之纳誓表于朝乃命师晏袭州事】   十二月修六塔河【六塔地名今大名府清豊县西南有六塔集即宋时开河处】初眞宗景徳元年河决澶州横陇埽【在今大名府开州东】寻复修塞【时河屡决著作郎李垂上导河形胜书并图其畧朝议谓其烦费议遂寝未防河决滑州之天台山傍垂又言疏河利害议复寝乆之决河始塞天台山在卫辉府滑县西李垂字舜工聊城人】至帝景祐元年河又决横陇遂为大河经流迨庆厯八年河复决州之商胡埽【在今开州东北宋史河渠志决口广五百五十七步皇祐元年河合永济渠注干寕军】而横陇防流已而复决大名舘陶【皇祐二年河决舘陶之郭固四年塞之】至是殿中丞李仲昌【垂之子】请自啇河穿六塔渠引河归横陇故道【先是郭固虽塞而河势犹壅议者请开六塔以披其势及是仲昌复以为言】诏从之发丁夫三十万修六塔河【时穿渠自开州北引商胡决河流经六塔东南入横陇故道是为六塔河】以仲昌提举河渠翰林学士欧阳修三上疏力谏不聴【方议开六塔之初修上疏以为修河之役有大不可者五宜速止罢用安人心既而有诏详定仲昌河议修复上疏以为开六塔者云可以全回大河使复横陇故道今六塔止是别河下流所散为患已多若全回大河以注之则河北之州当更不胜其患而又故道淤涩上流必有他决之卢愿下臣议裁取其当及中书奏仲昌提举修复上疏请罢其役且言功必不成后悔无及时富弼尤主仲昌议疏奏皆不省】明年四月朔塞商胡北流【以商胡之流北合永济渠故谓之北流】入六塔河不能容是夕复决溺兵夫漂刍藁不可胜计仲昌坐流英州余谪罚有差由是议者乆不复论河事【攷续纲目及宋元通鉴是条之载以修六塔而横陇商胡之决并不先行掲出但録宋史河渠志总序数十言于河决舘陶之上叙次殊不明晰且欧阳修三状不更莭采数语亦为疎漏今依河渠志并采修文集及胡渭禹贡锥指所云宋时穿渠云云改辑】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五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六   宋   仁宗皇帝   【丙甲】嘉祐元年春正月帝有疾文彦博等宿卫禁中二月帝疾瘳   正月朔帝御大庆殿受朝暴感风昡趣行礼而罢翌日文彦博召内侍都知史志聪问状对曰禁密不敢漏言彦愽叱曰尔曹出入禁闼不令宰相知天子起居欲何为邪自今疾势增减必以告不尔当行军法又与刘沆富弼谋启醮于大庆殿因留宿殿庐志聪白无故事彦博曰此岂论故事邪因赦死罪以下令辅臣祷天地宗庙社稷【北京留守贾昌朝素恶富弼阴结内侍武继隆令司天官二人言国家不当穿河于北方致上体不安后数日二人又上言请皇后同聴治赤继隆所教也志聪以其状白执政彦博视而怀之徐召二人诘之曰天文变异汝职所当言也何得辄预国家大事汝罪当族二人惧变色彦博曰观汝直狂愚耳未忍治汝罪自今无得复然二人退乃出状示同列同列皆愤怒曰奴敢尔僭言何不斩之彦博曰斩之则事彰灼于中宫不安众皆曰善既而议遣司天官定六塔方位复使二人往继隆白请留之彦博曰彼本不敢妄言有教之者耳继隆黙不敢对二人至六塔恐治前罪更言六塔在东北非正北也】二月帝疾愈御延和殿文彦博等还私第当是时京师业业赖彦博弼持重众心乃安【先是彦博等在禁中有言禁卒告都虞侯欲为乱刘沆欲捕治彦博召都指挥许懐徳问都虞侯何如人怀徳称其愿可保彦博曰然则卒有怨诬之耳当亟诛之以靖众乃请沆判状尾斩卒于军门及帝疾愈沆白帝曰陛下违豫时彦博擅斩告反者彦博以沆判呈帝乃解 许怀徳字师古祥符人】   闰三月以王尧臣参知政事程戡为枢密副使   戡以文彦博亲故改授副使   以唐介知谏院   御史吴中复请召还唐介文彦博因言于帝曰介顷言臣事多中臣病其间虽有风闻之误然当时责之太深请如中复奏乃召介知谏院时称彦博长者   夏五月罢知谏院范镇   帝性寛仁言事者竞为激讦镇独务引大体非关朝廷安危生民利疚则未尝言及帝暴疾文彦博因请帝建储帝许之防疾瘳而止至是镇奋然曰天下事尚有大于此者乎即上疏曰方陛下不豫海内皇皇莫知所为陛下独以祖宗后裔为念是为宗庙社稷之虑至深且明也昔太祖舎其子而立太宗天下之大公也真宗以周王薨【王名祐真宗次子生九年薨追封周王后追册悼献太子】养宗子于宫中天下之大虑也愿以太祖之心行真宗故事拔近属贤者优其礼秩而试以政事俟有圣嗣复遣还邸章累上不报执政谕之曰今间言已入为之甚难镇曰事当论其是非不当问其难易诸公谓今日难于前日安知异日不难于今日乎凡见帝面陈者三因泣下帝亦泣曰朕知卿忠当更俟二三年镇前后章凡十九上待命百余日须髪皆白朝廷知不可夺乃罢知谏院改纠察在京刑狱时并州通判司马光亦言建储事且劝镇以死争之翰林学士欧阳修殿中侍御史包拯吕景初【字冲之开封人】赵抃知制诰吴奎刘敞等皆上疏力请于是文彦博富弼王尧臣等相继劝帝早定大计皆不聴   六月大水社稷坛坏诏求直言   京师自四月大雨水注安上门门关折坏官私庐舎数万区诸路言江河决溢河北尤甚至是雨坏太社太稷坛诏羣臣实封言阙失而分遣使赈恤被伤者   秋七月彗出紫微垣【至八月始灭】   八月庚戌朔日食   罢狄青判陈州以韩琦为枢密使   青在枢府每出入士卒辄指目以相矜夸至拥马足不得行【又其家数有光怪防大水青避于相国寺行止殿上人情颇疑】翰林学士欧阳修言青掌国机密而得军情非国家之利知制诰刘敞出知扬州陛辞亦言陛下幸爱青不如出之以全其终帝然之乃以使相判陈州   冬十一月王徳用罢以贾昌朝为枢密使   徳用将家子习知军中情伪善以恩抚下故多得士心虽屡临边境未尝亲矢石督战而名闻四夷闾阎妇女小儿亦呼为黑王相公   十二月刘沆免以曾公亮参知政事   沆初以附张贵妃得进数为御史论列沆深疾之因上言自庆厯后台谏官用事朝廷命令之出事无当否悉论之必胜而后己专务抉人阴私莫辨之事以中伤士大夫执政畏其言进擢尤速请行御史迁次之格满二嵗者与知州帝从之防御史范师道【字贯之仲淹之侄】赵抃嵗满求补郡沆引格出之中丞张昪曰天子耳目之官而宰相挟私斥之可乎上疏极言沆遂出知应天【沆长于吏事然任数善刺探权近过失阴持之以轩轾取事】   以包拯知开封府   拯立朝刚毅贵戚宦官为之敛手闻者皆惮之以其笑比黄河清童穉妇女亦知其名呼曰包待制京师为之语曰关节不到有阎罗包老   【丁酉】二年春二月祁公杜衍卒【諡正献】   衍临终作遗疏畧曰无以久安而忽边防无以既富而轻财用宜早建储以安人心语不及私   以翰林学士欧阳修知贡举   帝切于求士进士诸科一举而获选者至千三百余人士子习尚险怪竒涩之文号太学体张方平尝言文章之变与政通迩来文格日失其旧各出新意相胜为奇驱扇浮薄重亏雅俗非取贤敛才备治具之意虽下诏掲示而士习不改翰林学士欧阳修知贡举痛抑新体凡为时所推誉者皆被黜榜出浇薄之士俟修晨朝聚噪于马前街司逻卒不能禁止然自是塲屋之习遂为之变【是科程颢张载朱光庭苏轼苏辙曾巩皆及第 程颢字伯淳西洛人张载字子厚长安人朱光庭字公掞河南偃师人苏轼字子瞻眉山人苏辙字子由轼之弟曾巩字子固南丰人】   三月防国节度使同平章事狄青卒【諡武襄】   青为人慎密寡言其计事必审中机防而后发行师先正部伍明赏罚与士卒同饥寒劳苦虽敌猝犯之无一士敢后先者故数有功【尝有持狄梁公画像及告身诣青献之以为青之逺祖青谢之曰一时遭际安敢自附梁公厚赠其人而遣之】   夏四月幽州地大震   坏城郭覆压死者数万人   秋八月诏诸州置广恵仓   初天下没入户絶田官自粥之至是韩琦请留勿粥募人耕而收其租别为仓贮之以给州县之老幼贫疾不能自存者谓之广恵仓以提刑领其事嵗终具出纳之数上三司每干户留田租百石以是为差戸寡而田有余则粥如旧   九月契丹来聘遣翰林学士胡宿报之   初契丹兴宗遣使来求御容会卒乃已至是洪基复遣使来求欲成先志帝遣张昪报聘且谕之曰昔文成【兴宗尊号中字】弟也弟先面兄于礼为顺况今南朝为伯父之尊当先致恭于是复使其臣萧扈以洪基像来宿乃奉御容如契丹契丹主具仪仗迎谒及瞻视惊肃再拜谓左右曰我若生中国不过与之执鞭持盖一都虞侯耳   冬十二月诏间嵗一举士置明经科   进士诸科待试京师者恒六七千人一不幸有故不应诏往往沈沦十数年以此多毁行干进者王洙侍迩英阁讲周礼至三年大比帝曰古者选士如此今率四五嵗一下诏故士有抑而不得进者孰若裁其数而屡举也下有司议咸请易以间嵗之法诏从之于是进士诸科悉解旧额之半增设明经试法【凡明两经或三经五经各问大义十条两经通八三经通六五经通五为合格兼以论语孝经策时务三条出身与进士等】未防以登第者骤致显擢复下诏定其迁次之格以裁抑之   【戊戌】三年夏六月文彦博贾昌朝罢   彦博以老求罢以使相判河南封潞国公知谏院陈旭【字旸叔建阳人后避神宗嫌名改升之】等恐昌朝遂代为相乃率僚属上言昌朝交通女谒建大第别剏客位以待宦者宦官有矫制者枢宻院释不治昌朝竟出判许州【昌朝在侍从中多得名誉及执政始不为正人所与】   以韩琦同平章事宋庠田况为枢宻使张昪为副使时羣臣皆以建储为言帝依违不决琦既相乘闲进曰皇嗣者天下安危之所系自昔祸乱之起皆由不早定陛下何不择宗室之贤以为宗庙社稷计帝曰后宫将有就馆者姑待之已而又生女琦怀汉书孔光传以进曰成帝无嗣立弟之子彼中材之主犹能如是况陛下乎愿以太祖之心为心则无不可者帝不答   以包拯为御史中丞   拯言东宫虚位日久天下以为忧夫万物皆有根本而太子者天下之根本也根本不立祸孰大焉帝曰卿欲谁立拯曰臣非才备位所以乞豫建太子者为宗庙万世计尔陛下问臣欲谁立是疑臣也臣年七十且无子非邀后福者帝喜曰徐当议之【拯之知问封也以威严御下名震都邑及是欧阳修以龙图阁学士权知府事简易循理不求赫赫之誉冇以包政励之者修曰凡人才性不一用其所长事无不举彊其所短势必不逮吾亦任吾所长耳开封亦大治】   秋八月己亥朔日食   【己亥】四年春正月丙申朔日食用牲于社   二月更茶法   自茶为官民私蓄盗贩皆有禁腊茶【建州片茶也宋制茶有二类曰片曰散片茶惟建劒最为精洁】之禁尤严园户困于征取官司并縁侵扰因陷罪戾至破产逃匿者嵗比有之著作佐郎何鬲三班奉职王嘉麟皆上书请罢给茶本钱纵园户贸易而官收租钱与所在征算归贷务以偿边籴之费可以疏利源寛民力富弼韩琦曾公亮然其策请于帝行之下三司议三司言茶课给本收利所获甚微而烦扰为患园戸输纳侵害日甚小民趋利犯法益繁宜约嵗入息钱之数均赋于民恣其买卖所在收算而不给本钱遂诏弛旧禁俾通商利凡嵗输缗钱三十三万八千有奇谓之租钱与诸路本钱悉储以待边籴自是惟腊茶禁如旧余茶肆行天下矣论者又谓茶戸困于输钱良民赋不时入刑亦及之商贾利薄贩鬻者少必至嵗额不登经费日蹙翰林学士欧阳修知制诰刘敞皆请除前令帝不聴   夏四月封周世宗后柴咏为崇义公   给田十顷以奉周祀从著作佐郎何鬲请也   五月除猜防大臣条约   前两制不许至执政私第执政所荐士不得充台官诏并除之   秋七月放宫人   帝以月食防尽修阴教以应天变前后出宫女防五百人时后宫得幸者十人谓之十閤而刘氏黄氏在十閤中尤骄恣通请谒御史中丞韩绛宻以闻帝曰非卿言朕不知也当审验之遂并出二人   田况罢   况寛厚明敏有文武材好论天下事言甚明切以疾罢   冬十月大袷于太庙   帝将亲袷下礼官集议东向之位同判宗正寺赵良规【字元甫洛阳人】请正太祖东向之位而知太常礼院韩维【字持国亿第五子】请如故事虚东向之位便时礼官不敢决乃与待制以上及台谏官同议太祖为受命之君然僖祖以降四庙在上故大袷止列昭穆而虚东向魏晋以来已用此礼诏从之   十一月汝南王允让卒追封濮王【諡安懿】   允让天资浑厚内寛外庄知大宗正寺二十年宗子有好学者勉进之以善若不率教则劝戒之至不变始正其罪故皆畏服及薨以其子宗实育宫中故防典有加   召河南处士邵雍【字尧夫河南人】不至   雍少时自雄其才慷慨欲树功名于书无所不读始为学即坚苦刻励寒不炉暑不扇夜不就枕者数年既而逾河汾涉淮汉周流齐鲁宋郑久之幡然来归曰道在是矣遂不复出【初北海李之才受易于河南穆修修受于种放而放受之于陈搏源流最逺之才摄共城令雍时居母忧于苏门山躬爨以养父之才叩门来谒劳苦之曰好学笃志果何似雍曰简防迹外未有适也之才曰君非迹简策者其如物理之学何他日则又曰物理之学学矣不有性命之学乎雍再拜愿受业之才遂授以河图洛书伏羲八卦六十四卦图象雍由是探赜索隠妙悟神契玩心高明深造曲畅遂衍伏羲先天之旨著书十余万言 李之才字挺之青社人共城注见前苏门山在卫辉府辉县西北寰宇记俗名五岩山】富弼司马光吕公着【字晦叔夷简子】诸贤居洛中雅敬雍恒相从游为市园宅雍徳器粹然人无贵贱少长一接以诚故贤者悦共徳不贤者服其化一时洛中人才特甚而忠厚之风闻天下留守王拱辰荐雍遗逸授将作主簿后复举逸士补颍州团练推官皆固辞乃受命竟称疾不之官   【庚子】五年夏四月程戡免以孙抃为枢宻副使   戡与宋庠不合数争议于帝前台谏以为言帝不悦殿中侍御史吕诲【字献可端之孙】复论戡结贵幸以致位乃免   置寛恤民力司   诏置于三司遣官分路访寛恤民力事   五月召王安石【字介甫临川人】为三司度支判官   安石好读书善属文曾巩携其所撰以示欧阳修修为之延誉擢进士上第授淮南判官故事秩满许献文求试馆职安石独否调知鄞县【本汉鄮县五代吴越更名今为浙江宁波府治】通判舒州文彦博为相荐其恬退乞不次进用以激奔竞之风欧阳修荐为谏官安石皆以祖母年高辞修以其须禄养复言于朝召为羣牧判官改度支判官安石议论高奇能以辨博济其説果于自用慨然有矫世变俗之志【于是上万言书其大要以为今天下之财力日以困穷风俗日以衰坏患在不知法度不法先王之政故也法先王之政者法其意而已法其意则无所改易更革不至乎倾骇天下之耳目嚣天下之口而固以合先王之政矣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财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自古治世未尝以财不足为患也患在治财无其道耳】先是馆阁之命屡下安石辄辞不起士大夫谓其无意于世恨不识其面朝廷每欲畀以美官惟患其不就也及赴是职闻者莫不喜悦【吕祖谦曰安石变法之蕴亦畧见于此特其学不用于嘉祐而尽用于熙宁世道升降之机识者于此三致意焉】   六月契丹新置国子监   契丹主自即位求直言者再复诏设学养士颁五经传疏置博士助教各一人   秋七月欧阳修等上新唐书   先是帝以刘昫等所譔唐史卑弱浅陋命翰林学士欧阳修端明殿学士宋祁刋修之曾公亮提举其事十有七年而成凡二百二十五卷事增于前文省于旧【修譔纪志表祁譔传故事每书首止列官尊者一人修以祁为先进且于唐书功多故各着其名以自异】   浚二股河【商胡决河之别派也以其自决河岐出故名二股 续纲目于是年正月书凿二股河考宋史河渠志是年河决二股七月韩防疏请修浚非正月也今改正】   自李仲昌治商胡决河塞而复决【事见前】至是河流派别于魏之第六埽【在今大名府南乐县界】曰二股河行魏恩徳博之境亦曰四界首河【自决河至四界首行百三十里】河北都转运使韩防【字献之齐州人】言四界首古大河【即王莽河水经注谓之大河故渎注见前】所经今宜浚二股于此分流入赤金河【五季周显徳初李谷治杨刘决河其不复故道者离而为赤河及游金二河故道在东平平原间今湮没不可考】为利可必商胡决河北自干宁入海【是为北流】二股河东至徳沧入海【是为东流】分而为二则上流不壅可无决溢之患诏如其防【浚二股入赤金】役三千人防月而毕【考宋史河渠志是年韩防请浚二股至英宗治平元年始命都水监浚治并浚五股河与韩琦传所载不同续网目从防传今依之又河渠志神宗熙宁元年河决恩冀二年从都水监丞宋昌言内侍程昉议开二股以导东流才及六分而北流闭既而河自其南四十里东决泛滥大名恩徳沧永静五州军境三年令河北转运使开修二股上流至五年四月河始成续纲目宋元通鉴但载恩冀之决而东北流开闭俱不载今并注于此 宋昌言字仲谟绶族子】   冬十一月宋庠免以曾公亮为枢宻使张昪孙抃防知政事欧阳修陈旭赵概为枢宻副使   庠前后所至以慎静为治然爱信幼子縦其与小人游殿中侍御史吕诲论庠昏惰乃罢判郑州   【辛丑】六年春三月起复富弼同平章事弼固辞许之弼以母丧去位诏为罢春宴故事执政遭丧皆起复帝虚位五起之弼固请终制且曰起复金革之变礼不可施于平世帝乃许之   夏四月陈旭罢以包拯为枢宻副使   知谏院唐介赵抃御史范师道吕诲上疏论旭阴结宦者故得大用帝曰朕选用执政岂容内臣预议邪乃两罢之旭知定州介等亦外补   六月壬子朔日食   司天言当食六分之半食四分而雨羣臣欲援至和例称贺同判尚书礼部司马光言日之所照周徧华夷云之所蔽至为近狭虽京师不见四方必有见者天意若曰人君为阴邪所蔽灾慝甚明天下皆知其忧危而朝廷独不知也食不满分者乃厯官术数不精当治其罪亦非所以为贺也帝从之   以司马光知谏院   光以三劄子上其一论君徳有三曰仁曰明曰武【以为仁者非妪煦姑息之谓兴教化修政治养百姓利万物此人君之仁也明者非烦苛伺察之谓知道谊誐安危别贤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彊亢暴戾之谓惟道所在防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陛下天性慈恵子育元元虽古圣王无以过然践阼垂四十年而朝廷纪纲犹有亏缺闾里穷民犹有怨叹意者羣臣不能宣扬圣化将陛下之于三徳万分一亦有所未尽欤臣伏见陛下推心御物羣臣有所敷奏陛下不复询访利害一皆可之诚使臣皆忠正则善矣或有一奸邪在焉岂可不为寒心哉】其二论致治之道有三曰任官曰信赏曰必罚【以为国家御羣臣之道累日月以进秩循资涂而授任苟日月积久则不问共人之贤愚而寘高位资涂相值则不问其人之能否而居重职非特如是而已国家采名不采实诛文不诛意夫以名行赏则天下饰名以求功以文行罚则天下巧文以逃罪愿陛下慎选在位之士而用之有功则増秩加赏而勿徙其官无功则降黜废弃而更求能者有罪则流窜刑诛而勿加寛贷】其三言养兵之术务精不务多帝以其一留中其二下中书其三下枢宻院光又进五规曰保业惜时逺谋谨微务实又言故事凡臣僚上殿奏事悉屏左右内臣今内臣不过去御坐数步君臣对问之言皆可聴闻恐漏泄机事非便帝皆嘉纳诏自今止令御药侍臣及扶侍四人立殿角以备宣唤余悉屏之   以王安石知制诰   安石自度支判官改同修起居注辞之累日閤门吏赍勅就付之拒不受吏随而拜之则避于厠吏置勅于案而去又遣还之上章至八九乃受及径除知制诰遂不复辞   秋八月以曾公亮同平章事张昪为枢宻使胡宿为副使   宿为人清慎忠实临事不妄发既发亦不可囘其当重任尤能顾惜大体羣臣多务更张革宿曰变法古人所难不务守祖宗成法而徒纷更无益于治也   闰月策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   王介【字仲父衢州人】苏轼苏辙皆在举中辙对切直胡宿力请黜之帝不许曰以直言召人奈何以直弃之乃收入第四等王安石意辙右宰相专攻人主比之谷永不肯譔词韩琦曰此人谓宰相不足用欲得娄师徳郝处俊而用之尚以谷永疑之乎改命沈遘【字文通钱塘人】为之词【时有诏舎人院无得申请改除文字安石争之曰审如是则舎人不得复行其职而一聴大臣所为今大臣之弱者不敢为陛下守法而彊者则挟上旨以造令谏官御史无敢逆其意者臣实惧焉语皆侵执政执政者不悦会以母丧遂去职】   以欧阳修防知政事   时韩琦为首相法令典故问曾公亮文学之事问修三人同心辅政百官奉法循理朝廷称治修以兵民官吏财利之要中书所当知者集为总目遇事取视之不复求诸有司   冬十月起复宗实知宗正寺固辞不拜   羣臣以储位未建为忧言者虽切而帝未之允司马光上疏曰向者臣进豫建太子之説意谓即行今寂无所闻此必有小人言陛下春秋鼎盛何遽为此不祥之事小人无逺虑特欲仓卒之际援立其所厚善者耳定策国老门生天子之祸可胜言哉帝大感动曰送中书光见韩琦等曰诸公不及今定议异日禁中夜出半寸纸以某人为嗣则天下莫敢违琦等拱手曰敢不尽力时知江州吕诲亦上疏言之及琦入对以光诲二疏进读帝遽曰朕有意久矣谁可者琦皇恐对曰此非臣辈所能议当出自圣择帝曰宫中尝养二子小者甚纯近不慧大者可也琦请其名帝曰宗实琦等遂力赞之议乃定宗实天性笃孝好读书不为燕嬉防慢服御俭素如儒者时居濮王丧乃起复知宗正寺琦曰事若行不可中止陛下断自不疑乞内中批示帝意不欲宫人知曰只中书行足矣命下宗实固辞乞终丧帝复以问琦琦对曰陛下既知其贤而选之今不敢遽当盖器识逺大所以为贤愿固起之帝曰然   【壬寅】七年春三月孙抃罢以赵槩防知政事呉奎为枢宻副使   抃年老善忘于事无所可否御史韩缜言之遂罢为观文殿学士   夏四月枢宻副使包拯卒【諡孝肃】   拯性峭直耿介与人不苟合不一毫妄取平居无私书故人亲党干谒一切絶之然恶吏苛刻务敦厚于人未尝不恕其饮食服用喜俭朴虽贵如布衣时卒赠礼部尚书   秋八月立宗实为皇子赐名曙九月进封钜鹿郡公宗实既终丧韩琦言宗正之命初出外人皆知必为皇子不若遂正其名帝从之琦至中书召翰林学士王珪【字禹玉华阳人】草诏珪曰此大事也非面受旨不可明日请对曰海内望此举久矣果出自圣意乎帝曰朕意决矣珪再拜贺始退而草诏诏下宗实复称疾固辞章十余上【记室周孟阳请其故宗实曰非敢徼福以避祸也孟阳曰今已有此迹设固辞不受中人别有所奉遂得燕安无患乎宗实始悟 周孟阳字春卿海陵人】司马光言于帝曰皇子辞不赀之富至于旬月其贤于人逺矣然父召无诺君命召不俟驾愿以臣子大义责之宜必入帝从之宗实遂受命将入宫戒其舎人曰谨守吾舎上有适嗣吾归矣因肩舆赴召良贱不满三十人行李萧然唯书数防而已中外相贺   冬十月赐诸路钱助籴常平仓   诏天下常平仓多所移用而不足以支凶年其令内藏库三司共出缗钱一百万下诸路助籴之   【癸夘】八年春三月帝崩夏四月朔皇子钜鹿公曙即位【是为英宗】   尊皇后为皇太后赦   先是二月帝不豫中书枢宻奏事于福宁殿之西閤至是辛未夜帝崩于福宁殿【帝恭俭仁恕有司尝请以王清旧址为苑帝曰吾奉先帝苑囿犹以为广何以是为燕私常服浣濯帷帟衾裯多用缯絁尝中夜饥思烧羊戒勿宣索曰恐膳夫自此戕贼物命以备不时之需大辟疑者皆令上谳嵗活千余人每谕辅臣曰朕未尝詈人以死况敢滥用刑乎及崩遗制皇子即皇帝位】于是皇后悉敛诸门钥寘于前黎明召皇子入以遗诏令嗣位皇子惊再言曰曙不敢为因反走韩琦等共掖留之四月朔皇子即位欲谅阴三年令琦摄冢宰宰臣不可乃止   帝有疾诏请皇太后权同聴政   帝得暴疾诏请皇太后权同处分军国事后乃御内东门小殿垂帘宰臣日奏事后性慈俭颇涉经史多援以决事中外章奏日数十上一一能记纲要有疑未决者则曰公辈更议之未尝出已意检柅曹氏及左右臣仆毫分不以假借宫省肃然   立皇后高氏   后侍中琼之曾孙母曹氏太后姊也少育宫中既长出宫婚于濮邸封京兆郡君至是册为皇后   五月以富弼为枢宻使   秋七月帝疾瘳   帝疾甚举措或改常度遇宦者尤少恩左右多不悦乃共为防间两宫遂成隙内外恟惧知谏院吕诲上书两宫开陈大义词旨深切多人所难言者而两宫犹未释然一日韩琦欧阳修奏事帘前太后呜咽流涕具道所以琦曰此病故尔疾已必不然子疾母可不容之乎后意不解修进曰太后事先帝数十年仁徳着于天下昔温成之宠太后处之裕如今母子间反不能容邪后意稍和修复曰先帝在位久徳泽在人故一日晏驾天下奉戴嗣君无敢异同者今太后一妇人臣等五六措大耳非先帝遗意天下谁肯聴从后黙然久之琦进曰臣等在外圣躬若失调防太后不得辞其责后惊曰是何言我心更切也同列闻者莫不流汗后数日琦独见帝帝曰太后待我少恩琦对曰自古圣帝明王不为少矣独称舜为大孝岂其余尽不孝哉父母慈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为可称但恐陛下事之未至耳父母岂有不慈者哉帝大感悟【帝自六月不御殿至是初御紫宸殿见百官琦因请乘舆祷两具素服以出人情大安帝命侍臣讲读于迩英阁翰林侍读学士刘敞进读史记至尧授舜以天下拱而言曰舜至侧陋尧襌之以位天下享之百姓戴之非有他道惟孝友之徳光于上下耳帝悚然改容太后闻之亦大喜两宫之疑尽释】   契丹耶律重元反兵败自杀   契丹主尊宠其叔重元甚至赐以金劵免拜不名而重元阴怀异图是月契丹主如太子山【方舆纪要山在故大宁卫西南】重元子楚王尼噜古【小字伊啰斡尼噜古旧作湼鲁古伊啰斡旧作耶律绾今改】与枢宻同知萧呼敦【字伊逊孝穆之侄呼敦旧作胡覩伊逊旧作乙辛今改】等四百人谋作乱敦睦宫使耶律良上变契丹主召南院枢宻使耶律仁先语之且急召尼噜古仁先曰此曹凶逆臣固疑之陛下宜谨为备臣请帅卫士讨之尼噜古闻召知事泄遂诱胁弩手军犯帷殿仁先使北院枢宻使耶律伊逊【字呼图克五院部人伊逊旧作乙辛呼图克旧作胡覩衮今改】等率宿卫士卒数千人与尼噜古战贼众多降尼噜古跃马突出近侍渤海阿苏【旧作阿厮今改】等射杀之重元被伤退其党遂奉重元僭位以呼敦为枢宻使率奚人二千薄行宫会五院部节度萧塔喇【旧作塔剌今改】闻召领兵至仁先俟贼气阻背营而阵乗便奋击塔喇自外扰之贼大奔追杀二十余里重元走大漠自杀党与皆伏诛契丹主执仁先手曰平乱皆卿之力也加尚父进封宋王伊逊等加赏有差   冬十月永昭陵【在河南府巩县西南定陵西北】   【史臣曰仁宗在位四十二年之间吏治若媮惰而任事蔑残刻之人刑法似纵弛而决狱多平允之士国未尝无幸而不足以累治世之体朝未尝无小人而不足以胜善类之气君臣上下恻怛之心忠厚之政所以培壅国基者厚矣子孙一矫其所为遂驯致于乱传曰为人君止于仁帝无愧焉】   英宗皇帝   【甲辰】治平元年夏五月太后还政于帝加韩琦尚书右仆射   帝疾大瘳琦欲太后撤帘还政乃取十余事禀帝帝裁决悉当琦即诣太后覆奏后每事称善琦因白后求去后曰相公不可去我当居深宫耳遂起琦即厉声命銮仪司撤帘帘既落犹于御屏后见后衣也帝亲政加琦右仆射   六月增置宗室学官   旧制诸王宫教授无定员至是封皇子顼为颍王以王陶【字乐道万年人】邵亢【字兴宗丹阳人】等为翊善记室因增置教授官以教皇族【年十四以下者别置小学教授】凡二十七员【先是司马光言于帝曰王陶等虽为皇子伴读若不旬日得见或见而遽退语言不洽志意不通教者止于供职学者止于备礼而左右前后侍御仆从或有佞邪谗巧之人杂处其间虽皇子资性端慤难移然亲近易习积久易迁虽有硕儒端士为之师傅终无益也臣愿陛下博选学行之士使日与皇子居处燕游讲论道义其侍御仆从邪佞谗巧之人诱导为非者委伴读官纠举即时斥逐若皇子自有过失规诲不从亦聴以闻如此则进徳修业日就月将善人益亲邪人益疎天下之幸也帝嘉纳之遂有是命】   秋八月内侍任守忠有罪窜蕲州   初庄献太后临朝守忠与都知江徳明等交通请谒仁宗亲政谪监英州酒税复累迁至宣政使入内都知仁宗以未有储嗣属意于帝守忠建议欲援立昏弱以邀大利及帝即位又乗帝疾交搆两宫知谏院司马光论守忠离闲之罪国之大贼乞斩于都市吕诲亦上疏论之帝纳其言翌日韩琦出空头敕一道欧阳修己签赵槩难之修曰第书之韩公必自有説既而琦坐政事堂召守忠立庭下曰汝罪当死遂责蕲州安置取空头敕填与之即日押行琦意以为少缓则中变也其党史昭锡等悉窜南方中外快之   九月诏日开经筵   重阳节当罢讲吕公着司马光言先帝时无事常开经筵近以圣体不安遂于端午及冬至后盛暑盛寒权罢数月今陛下初政清明宜亲近儒雅讲求治术愿不惜顷刻之间日御讲筵从之   复武举   冬十一月刺陜西民为义勇军   韩琦言唐置府兵最为近古今之义勇河北防十五万河东防八万勇悍纯实若稍加简练亦唐之府兵河东北陜西三路当西北控御之地事当一体今若于陜西诸州刺手背以为义勇甚便乃命徐亿等往籍陜西主户三丁之义刺之凡十五万六千余人人赐钱二千民情惊扰而纪律疏畧不可用知谏院司马光上疏力谏不聴光至中书与韩琦辨琦曰兵贵先声谅祚方桀骜使骤闻益兵二十万岂不震慴光曰兵贵先声为其无实也独可欺于一日之间耳今吾虽益兵实不可用不过十日彼将知其详尚何惧琦曰君但见庆厯间乡兵刺为保捷【事见前】忧今复然已降敕与民约永不充军遣戍边矣光曰朝廷尝失信于民未敢以为然琦曰吾在此君无忧光曰公长在此地可也异日他人当位用以运粮戍边反掌间耳琦不从竟为陜西之患   十二月吴奎罢以王畴【字景彞济阳人】为枢宻副使   奎居父丧毁瘠庐墓固辞起复畴厉风操喜言事未防卒   吐蕃玛尔戬【宋史英宗纪作瞎沁宻藏旧作瞎欺米征今改】乞内附【续纲目作玛尔戬以河州内附宋元通鉴同考宋史吐蕃传及王韶传玛尔戬叛服不常此虽乞附并未举州内属至熙宁六年始复河州七年玛尔戬来降今依本纪于此止书乞附以着其实】   初嘉勒斯赉娶李立遵女生辖藏【旧作瞎氊今改】及玛津嘉赉【旧作磨氊角今改】又娶乔氏生栋戬【旧作董氊今改】李氏宠衰斥为尼于廓州而锢其二子二子乃结母党李巴全窃母奔宗噶尔【旧作宗哥今改】城嘉勒斯赉不能制玛津嘉赍因抚有其众宝元中玛津嘉赉死部人立其子辖萨防丹【旧作瞎撤欺丁今改】李氏惧孤弱不能守乃复属嘉勒斯赉辖藏仍居龛谷【宋初吐蕃地后于此置砦金为县元省故城在今兰州府金县】而死有二子长曰玛尔戬居河州少曰辖鄂特且【旧作瞎吴叱叱今改】居银川【在兰州府河州西北】栋戬与母别居哩正【在河州西旧作歴精今改】城【号令严明人惮服之冇众六万日以盛彊独有河北之地嘉勒斯赉所部由是遂分】至是玛尔戬率其众求内附   以内侍为陜西诸路钤辖   帝遣王昭明等四人体量军情治其词讼有赏罚则与其帅议大事以闻各许嵗乗驿奏事谏官吕讳言唐举兵不利未有不自监军者我朝因循未革奈何又增置此员其权与安抚使均矣乞罢之精选帅臣专制阃外傅尧俞【字钦之济原人】赵瞻【字大观永城人】皆有论列不聴   【乙已】二年春二月罢三司使蔡襄   帝自濮邸立为皇子闻近臣中有异议【先是皇太后聴政为辅臣言先帝既立皇子宦妾更加荧惑而近臣知名者亦然防败大事近已焚其章矣】人疑为襄及是帝问襄为何如人韩琦等为救解帝意不囘襄请罢遂命出知杭州【襄精吏事谈笑剖决史不能欺尝知泉州距州二十里万安渡絶海而济襄立石为梁长三百六十丈又植松七百里以庇道路闽人赖之仁宗爱其书法常令书碑版而温成后父碑则辞不书后卒乾道中諡忠恵 万安桥一名洛阳桥在今泉州府晋江县东北有襄手书碑】   三月行明天厯   判司天监周琮等所造也   夏四月诏议崇奉濮王典礼   初知谏院司马光以帝必将追隆所生尝因奏事言汉宣帝为孝昭后终不追尊卫太子史皇孙光武上继元帝亦不追尊钜鹿南顿君此万世法也既而韩琦等言礼不忘本濮安懿王徳盛位隆所宜尊礼请下有司议王及夫人王氏韩氏仙游县君任氏令行典礼用宜称情帝令须大祥后议之至是诏礼官与待制以上议翰林学士王珪等相视莫敢先发司马光独奋笔立议畧云为人后者为之子不得顾私亲若恭敬之心分于彼则不得专于此秦汉以来帝王有自旁支入承大统者或推尊其父母以为帝后皆见非当时取讥后世臣等不敢引以为圣朝法况前代入继者多宫车晏驾之后援立之防或出臣下非如仁宗皇帝年龄未衰深惟宗庙之重于宗室中简推圣明授以大业陛下亲为先帝之子然后继体承祧光有天下濮安懿王虽于陛下有天性之亲顾复之恩然陛下所以负扆端冕子孙万世相承皆先帝德也臣等窃以为濮王宜准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尊以高官大国谯国襄国仙游并封太夫人攷之古今为宜称于是珪即命吏具以光手藁为据议上中书奏珪等所议未见详定濮王当称何亲名与不名珪等议濮王于仁宗为兄于皇帝宜称皇伯而不名欧阳修引丧服大记以为为人后者为其父母降服三年为期而不没父母之名以见服可降而名不可没也若本生之亲改称皇伯厯攷前世皆无典据   进封大国则又礼无加爵之道请下尚书集三省御史台议而太后手诏诘责执政帝乃诏曰闻典礼集议不一权宜罢之令有司博求典故以闻   诏皇子及宗室卑属勿授师傅官   时封皇子并除检校师傅中丞贾黯以为子为父师于义未安故有是诏   秋七月富弼张升罢   嘉祐中韩琦与弼同相或中书有疑事往往与枢宻谋之自弼使枢宻非得防合议琦未尝询弼弼颇不怿及太后还政弼大惊曰弼备位辅佐他事固不可预闻此事韩公独不能共之邪或以咎琦琦曰此事当如出太后意安可显言于众弼愈不怿及帝亲政加弼戸部尚书弼辞曰制词取嘉祐中尝议建储推恩此特丝发之劳何足加赏仁宗太后于陛下有天地之恩尚末闻所以为报可谓倒置再奏不聴乃受至是以足疾力求解政章二十余上遂以使相郑国   公判扬州未防徙判汝州升请老帝曰太尉勤劳王家讵可遽去但命五日一至院进见毋蹈舞司马光亦疏升忠谨清直请留于朝而升求去益力乃判许州【先是韩琦曾公亮欲迁欧阳修为枢密使将进拟修觉其意谓之曰今天子谅阴母后垂帘而二三大臣自相位置何以示天下琦等服其言而止】   以文彦博为枢宻使吕公弼为副使   彦博自河南入觐帝曰朕之立卿之功也彦博竦然对曰陛下入继大统乃先帝意皇太后协赞之力臣何功之有且其时臣方在外皆韩琦等承圣志受顾命臣无预焉因避谢不敢当帝曰蹔烦卿西行即召还矣乃改判永兴军遂召为枢宻使【公弼先为羣牧使时帝居藩得赐马颇劣欲易不可至是帝谓公弼卿曩嵗不与朕马固已知卿矣乃以权三司使进副枢宻】   八月京师大水诏求直言   京师大平地涌水坏官私庐舍漂人民畜产不可胜计是日帝御崇政殿宰相而下朝参者十数人而已诏开西华门以泄宫中积水水奔激东殿侍班屋皆摧没人多溺死官为葬祭其无主者千五百八十人下诏责躬求言且命罢晏减膳祷于山川司马光上疏极论时事【畧云陛下即位以来灾异甚众日有黒子江淮之水或溢或涸去夏霖涉秋不止老弱流离积尸成邱今夏疫疠大作弥数千里秋收未获暴大至都城之大道路乗桴官府民居覆没殆尽死于压溺者不可胜计陛下安得不侧身恐惧思其所以致此者乎又曰先帝擢陛下于众人中升为天子惟以一后数公主托陛下而梓宫在殡已失大后欢心长公主数人屏居闲宫此陛下所以失人心之始也又日凡百奏请不肯与夺知人之贤不能举知人不肖不能去知事之非不能改知事之是不能从此天下所以重失望也又曰台諌天下之耳目其有所言当以圣意察其是非不宜一付之大臣】帝嘉纳之   冬十一月吐蕃嘉勒斯赉死   以其子栋戬为保顺节度使   【丙午】三年春正月翰林学士范镇罢   韩琦求去镇草批答引周公不之鲁为辞帝不悦镇遂请外罢知陈州【时论或谓镇以议濮王追崇事忤欧阳修修为帝言镇以周公待琦是以孺子待陛下镇之出修之为也】   契丹复改国号曰辽【此后契丹复改书辽】   诏称濮王为亲立园庙谪侍御史吕诲等于州县濮王崇奉之议久而未定侍御史吕诲范纯仁【字尧夫仲淹子】监察御史吕大防【字微仲长安人】引义固争以为王珪议是乞从之章七上而不报遂劾韩琦专权导谀罪又共劾欧阳修首开邪议以枉道説人主以近利负先帝陷陛下于过举而韩琦曾公亮赵槩附防不正乞皆贬黜不报时中书亦上言请明诏中外以皇伯无稽决不可称今所欲定者正名号耳至于立庙京师干乱统纪之事皆非朝廷本意帝意不能不向中书然未即下诏也既而皇太后手诏中书宜尊濮王为皇夫人为后皇帝称亲帝下诏谦让不受尊号但称亲即园立庙以王子宗朴为濮国公奉祠事仍令臣民避王讳【时论以为太后之追崇及帝之谦让皆中书之谋也】于是吕诲等以所论奏不见聴用缴纳御史敕告家居待罪帝命閤门以告还之诲力辞台职且言与辅臣势难两立帝以问执政琦修等对曰御史以为理难并立若臣等   有罪当留御史帝犹豫久之命出御史乃下迁诲知蕲州纯仁通判安州大防知休宁县【本休阳隋更名今属徽州府】时赵鼎赵瞻傅尧俞使辽还以尝与吕晦言濮王事即上疏乞同贬乃出鼎通判淄州瞻通判汾州帝眷注尧俞独进除侍御史尧俞曰诲等已逐臣义不当止帝不得已命知和州【知制诰韩维及司马光皆上疏乞留诲等不报逐请与俱贬亦不许侍读吕公着言陛下即位以来纳諌之风末彰而屡诎言者何以风天下帝不聴公着乞补外乃出知蔡州讳等既出濮议亦寝】   三月彗星见西方   如太白长有五尺又孛于毕如月   夏四月胡宿罢以郭逵【字仲通邢州人】同签书枢宻院事逵少隶范仲淹麾下【逵尝议取灵武非计已而任福果战殁又论葛怀敏必败人皆服其先见】累功迁检校太保同签书枢宻院事知谏院邵亢等交章言祖宗朝枢府叅用武臣如曹彬父子马知节王徳用狄青勲劳为天下所称则可逵黠佞小才岂堪大用不报   夏人防边环庆经畧使蔡挺【字子政宋城人】击走之   先是夏主谅祚遣吴宗来贺即位宗语不逊诏谅祚惩约宗谅祚不奉诏而出兵秦鳯泾原抄熟户扰边塞杀掠人畜以万计遂防大顺城【并下柔逺金汤注俱见前】环庆经畧使蔡挺使蕃官赵明击之谅祚衷银甲氊帽督战挺先遣彊弩列壕外注矢下射谅祚中流矢遁去徙防柔逺挺又使副总管张玉【字宝臣保定人】以三千人夜出扰营贼惊溃退屯金汤声言益发十万骑围大顺防朝廷发嵗赐银币知延州陆诜【字介夫余杭人】曰朝廷积习姑息故敌人侵扰不稍加折诮则国威不立因留止不与移牒宥州问故谅祚遂大沮盘桓塞下因遣使谢罪言边吏擅兴兵行且诛之【初谅祚入防韩琦议停其嵗赐絶其和市遣使问罪文彦博难之举宝元康定时事琦曰谅祚狂童非有元昊智计而吾边备过昔逺甚亟诘之必服防陆诜防与琦合而谅祚果归欵帝顾琦曰一如卿料也】   秋九月壬子朔日食   诏宰臣举馆职   帝谓中书曰水潦为灾言事者云咎在不能进贤何也欧阳修曰近年进贤路狭往时进士五人以上皆得试馆职第一人及第不十年即至辅相今第一人两任方得试而第二人以下无复得试往时大臣荐举即召试今止令上簿阙人乃试唯有因差遣例除者半是年劳老病之人此所谓进贤路狭也帝因命韩琦等举士得二十人皆令召试琦等以人多难之帝曰苟贤岂患多也乃先召试十人余须后试【时士人以登台阁陞禁从为显官而不以官之迟速为荣滞故为之语曰宁登灜不为卿宁抱椠不为监】   冬十月以郭逵为陜西四路宣抚使   自吕余庆以叅知政事知成都其后见任执政无守藩者至逵始以同签书枢密院事出镇兼判渭州   诏礼部三嵗一贡举   十一月帝有疾十二月立子顼为皇太子大赦   时帝久疾韩琦入问起居因进言曰陛下久不视朝愿早建储以安社稷帝颔之琦请帝亲笔指麾帝乃书曰立大大王为皇太子琦曰必颍王也烦圣躬更亲书之帝又批于后曰颍王顼琦即召学士承防张方平至福宁殿草制帝凭几言言不可辨方平复进笔请书其名帝力疾书之   【丁未】四年春正月帝崩太子即位【是为神宗】大赦   帝崩于福宁殿【年三十六】太子即位赦天下常赦所不原者   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   以韩琦为司空兼侍中   二月立皇后向氏   后太尉敏中之曽孙定国留后经之女帝为颍王时纳焉至是册为后   始命公主行见舅姑礼   英宗尝谓帝曰旧制帝女出降辄皆升行以避舅姑之尊义甚无谓朕尝思此寤寐不平岂可以富贵之故屈人伦长幼之序也可诏有司革之防疾不果至是始诏令公主行见舅姑礼着为令   三月欧阳修罢   修既以议濮王典礼为吕诲所诋惟蒋之竒【字颍叔常州宜兴人】以修议为是及诲等斥而修荐之竒为御史众因目为奸邪之竒患焉思所以自解防修妇弟薛良孺有憾于修诬修以帷薄不根之谤达于中丞彭思永【字季常庐陵人】思永以告之竒之竒即上章劾修修杜门请推治帝使诘所从来皆辞穷乃黜思永知黄州之竒监道州酒税修因力求退乃以观文殿学士知亳州   以吴奎叅知政事   奎终制以故职还朝逾月拜叅知政事进治説三篇【又尝言帝王所职惟在判正邪使君子常居要近小人不得以近之则自治矣帝因言尧时四凶犹在朝奎曰四凶虽在不能惑尧之聪明圣人以天下为度未有显过固宜包容但不可使居近要地耳帝然之】   以司马光为翰林学士固辞不许   光力辞帝曰古之君子或学而不文或文而不学惟董仲舒扬雄兼之卿有文学何辞为光对曰臣不能为四六帝曰如两汉制诰可也且卿能进士取髙第而云不能四六何邪光乃就职   闰月以王安石知江宁府   终英宗之世安石被召未尝起【安石本楚士未知名于中朝以韩吕二族为巨室欲借以取重乃深与韩绛及其弟维吕公着交三人更称扬之帝在颍邸维为记室每讲説见称辄曰此非维之説维友王安石之説也维迁庶子又荐安石自代帝由是想见其人】及帝即位召之安石不至帝谓辅臣曰安石歴先帝朝召不赴颇以为不恭今又不至果病邪有所要邪曽公亮曰安石真辅相材必不欺防吴奎曰臣尝与安石同领羣牧见其防非自用所为迂阔万一用之必紊纲纪帝不听命知江宁府众谓安石必辞及诏至即起视事   夏四月以司马光为御史中丞   中丞王陶谋欲易置大臣自规重位因劾韩琦不押文德殿常朝班为跋扈琦闭门待罪吴奎以陶言为过诏陶与光两易其任奎又言唐德宗疑大臣信任羣小斥陆贽而以裴延龄等为腹心至今称为至闇之主今陶排抑端良不黜无以责大臣展布陶遂言奎附宰相欺天下帝以陶过毁大臣出知陈州【陶始受知于琦骤加奬拔及以论琦出人谓其反覆帝薄其为人更不复用】而奎亦议调外州光言陶论宰相不押班未行而罢则中丞不可复为请俟琦押班然后就职复言吴奎名望素重于陶今与并黜恐大臣皆不自安各求引去陛下新即位于四方观听非宜帝从之奎乃复还中书   秋八月葬永厚陵【在巩县西南昭陵之西】   【史臣曰以英宗明哲之姿膺继统之命执心固让而卒践帝位及其临政每有裁决皆出羣臣意表虽以疾疢不克大有所为然使后世咏叹至徳何其盛也】   京师地震   九月召王安石为翰林学士罢司空侍中韩琦   琦执政三朝或言其专帝颇不悦曽公亮因力荐安石觊以闲琦琦求去益力帝不得已以琦为镇安武胜军节度使司徒兼侍中判相州入对帝泣曰侍中必欲去今日已降制矣然卿去谁可属国者王安石何如琦对曰安石为翰林学士则有余处辅弼之地则不可帝不答【琦早有盛名识量英伟临事喜愠不见于色居相位再决大防以安社稷当是时朝廷多故琦处危疑之际知无不为或曰公所为诚善万一蹉跌岂惟身不自保恐家无所处矣琦叹曰是何言邪人臣当尽力事君死生以之至于成败天也岂可豫忧其不济遂辍不为哉闻者愧服】   吴奎陈升之【即陈旭注见前】罢   韩琦既罢奎出知青州明年卒【奎喜奬善少甚贫既贵买田为义庄以赒族党没之日诸子至无屋以居】   以吕公弼为枢密使张方平赵抃叅知政事韩绛邵亢为枢密副使   抃自知成都召知谏院故事近臣召自外州将大用者必更省府及命下大臣以为疑帝曰吾赖其言耳苟欲用之无伤也及入谢帝曰闻卿匹马入蜀以一琴一鹤自随为治简易亦称是乎遂拜叅知政事抃感顾知遇朝政有未协者必密启闻帝嘉其忠恒褒答之【亢前与王陶比诋吴奎以撼韩琦琦奎既去亢遂由枢密直学士进副使】   复以司马光为翰林学士冬十月张方平罢   光论张方平不协物望难居政府帝不从命徙光翰林知通进银台司吕公着封还除目曰光以举职赐罢是为有言责者不得尽其言也诏以告直付閤门公着又言制命不由閤下则封驳之职因臣而废愿正臣罪乞解银台司不报未几方平以父丧亦罢   青涧守将仲谔【字子正世衡子】袭虏夏监军威名山遂复绥州威名山部落在故绥州名山弟夷山请降于知青涧城种谔谔使人因夷山以诱名山赂以金盂名山小吏李文喜受之隂许归欵而名山未之知也谔即以闻且欲因取河南地知延州陆诜言以众来降情伪未可知戒谔毋妄动谔持之力诏诜召谔问状且与转运使薛向【字师正京兆长安人】议抚纳乃共书三策令幕府张穆之入奏穆之因受向指诡言必可成帝意诜不协力徙之秦凤谔不待命悉起所部兵长驱而进围名山帐名山不得已举众从谔而南得首领三百户万三千兵万人遂城其地夏人来争谔击败之诜劾谔擅兴之罪欲捕治之未果而徙秦之命至西方用兵自此始   十一月夏人诱杀知保安军杨定等诏韩琦经略陕西窜种谔于随州   种谔既受威名山降夏主谅祚乃诈为防议诱知保安军杨定等杀之边衅复起朝廷以谔生事欲弃绥诛谔防郭逵由郓州徙镇鄜延用其属赵卨【字公才卭州依政人】言上疏以为虏既杀王官而又弃绥不守示弱己甚且名山举族来归当何以处又移书执政请存绥以张兵势规度大理河川【即大力川在绥徳州西北源出榆林下流入无望河】建堡画稼穑之地三十里以处降者【考此疏及书续纲目通鉴俱作赵卨言而宋史则载郭逵传盖卨为逵属吏谋出卨而主之者逵也今依宋史改辑】乃命韩琦判永兴军经畧陜西琦初言绥不当取及定等被杀复言绥不可弃枢宻以初议诘之琦具论其故卒存绥州时言者交论种谔乃下吏贬其官安置随州   十二月夏主谅祚卒子秉常立   郭逵诇得杀杨定等首领姓名为李崇贵韩道善谅祚乃锢崇贵等以献既而谅祚卒于秉常立遣其臣薛宗道等来告哀帝问杀杨定事宗道言杀人者已执送之矣初定奉使谅祚常拜称臣且许以归沿邉熟户谅祚遗之宝劒宝鉴及金银物定归时以劒鉴上而匿其金银且言谅祚可刺帝喜遂擢知保安军既而夏人失绥州以为定卖已故杀之至是崇贵等至具言其事帝薄责崇贵等而削定官没其田宅万计遣刘航【魏人】册秉常为夏国主辽遣使册为夏国王【谅祚之世当请去蕃礼从汉仪服中国衣冠往往以汉官命其臣且数上表求九经唐史册府元龟正旦朝贺仪仁宋以九经赐之】   神宗皇帝   【戊申】熙宁元年春正月甲戌朔日食   帝不受朝诏宰相极言阙失帝尝谓文彦博曰天下敝事至多不可不革彦博对曰譬如琴瑟不调必更张之韩绛曰为政之事当有大小先后之序帝曰大抵威克厥爱乃能有济又谓彦博曰当今理财最为急务养兵备边府库不可不丰大臣共宜留意节财   赵槩罢   槩秉心和平与人无怨恶在官如不能言然隂以利物者为多时议比之刘寛娄师徳以老求罢知徐州   以唐介参知政事   先是宰相省阅所进文书于待漏院同列不得闻介谓曽公亮曰身在政府而事不预知上或有所问何辞以对乃与同视后遂为常   夏四月诏王安石越次入对   安石受命厯七月始至京师诏越次入对帝问为治所先安石对曰择术为先帝曰唐太宗何如曰陛下当法尧舜何以太宗为哉尧舜之道至简而不烦至要而不迂至易而不难但末世学者不能通知以为髙不可及耳帝曰卿可谓责难于君【一日请席羣臣退帝留安石坐因言唐太宗必得魏征汉昭烈必得诸葛亮然后可以有为二子诚不世出之人也安石曰陛下城能为尧舜则必冇皋夔稷契诚能为髙宗则必有傅説彼二子者何足道哉以天下之大常患无人可以助治者以陛下择术未明推诚未至虽有皋夔稷契傅説之贤亦将为小人所蔽卷懐而去耳帝曰何世无小人虽尧舜之时不能无四凶安石曰惟能辨四凶而诛之此其所以为尧舜若使四凶得肆其谗慝然则皋夔稷契亦安肯苟食其禄以终身乎】   秋七月以陈升之知枢宻事   升之前与文彦博同争杨定不可使上不聴定既被杀上思其言于是复召用之   京师地震   自七月至十一月京师地震者六河朔地亦大震   八月复行崇天厯   以月食不效诏厯官杂候星晷重造新厯至是上之占騐亦差遂复行崇天厯削夺司天少监周琮等一官   九月初封太祖曽孙从式【秦王徳芳孙】为安郡王   帝谓创业垂统实自太祖顾无以称乃下诏封太祖诸孙行尊者一人奉太祖祀世世勿絶同知太常礼院刘攽【字贡父新喻人】言礼诸侯不得祖天子太祖传天下于太宗继体之君皆太祖子孙不当别为天子置后若崇德昭德芳之后世世勿降爵宗庙祭祀使之在位则所以褒扬艺祖者着矣帝从之遂有是命   冬十一月郊   执政以河朔旱伤国用不足乞南郊勿赐金帛诏学士议司马光曰救灾节用当自贵近始可聴也王安石曰常衮辞堂馔时以为衮自知不能当辞职不当辞禄且国用不足以未得善理财者故也光曰善理财者不过头防箕敛【汉书注以人头数出谷以箕敛之】尔安石曰不然善理财者不加赋而国用足光曰天下安有此理天地所生财货百物不在民则在官彼设法夺民其害乃甚于加赋此盖桑羊欺武帝之言太史公书之以见其不明耳争议不已帝曰朕意与光同然姑以不允答之防安石草制引常衮事责两府两府不敢复辞   【己酉】二年春二月以富弼同平章事王安石叅知政事初弼自汝川入觐诏许肩舆至殿门令其子掖以进且命毋拜坐语从容访以治道弼知帝果于有为对曰人君好恶不可令人窥测可测则奸人得以傅防当如天之监人善恶皆所自取然后诛赏随之则功罪皆得其实矣又问边事弼对曰陛下临御未久当布徳惠愿二十年口不言兵帝黙然留之力辞赴郡至是召拜司空兼侍中赐甲第悉辞之乃诏以左仆射同平章事【时帝以灾变避殿减膳撤乐王安石言灾异乃天数非闗人事得失所致弼在道闻之叹曰人君所畏者天耳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者此必小人欲进邪説以摇上心使辅弼諌诤之臣无所施其力是治乱之机不可以不速救即上书数千言力论之及入对又曰君子小人之进退系王道之消长愿深加辨察勿以同异为喜怒喜怒为用舍陛下好使人伺察外事故奸憸得志又今中外之务渐有史张此必小人献谗于陛下也大抵小人惟喜动作生事则其间有所希觊若朝廷守静则事有常法小人何望哉愿深烛其然无使有悔】帝欲用安石唐介言安石难大任帝曰文学不可任邪经术不可任邪吏事不可任邪介对曰安石好学而泥古故议论迂阔若使为政必多所更变介退谓曽公亮曰安石果大用天下必困扰诸公当自知之帝问侍读孙固【字和甫管城人】曰安石可相否固对曰安石文行甚髙处侍从献纳之职可矣宰相自有度安石狷狭少容必欲求贤相吕公着司马光韩琦其人也帝不以为然竟以安石叅知政事【帝问安石曰人皆以卿但知经术不晓世务安石对曰经术正所以经世务帝曰然则卿设施以何为先安石对曰变风俗立法度正方今之所急也帝深纳之】   创制置三司条例司议行新法命陈升之王安石领其事   王安石言周置泉府之官以制兼并均济贫乏变通天下之财后世惟桑羊刘晏粗合此意学者不能推明先王法意更以为人主不当与民争利今欲理财则当修泉府之法以收利权帝纳其説安石犹恐帝不能决意任之乃复言人才难得亦难知今使十人理财其中容有一二败事则异论乗之而起尧与羣臣共择一人治水尚不能无败事况所择而使非一人岂能无失要当计利害多少不为异论所惑帝曰有一人败事而遂废所图此所以少成事也乃立制置三司条例司掌经画邦计议变旧法以通天下之利命升之安石领其事初吕惠卿【字吉甫泉州晋江人】自真州【宋置今扬州府仪征县是】推官秩满入都与安石论经义意多合遂定交因言于帝曰惠卿之贤虽前世儒者未易比也学先王之道而能用者独惠卿而已遂以惠卿及苏辙并为检详文宇事无大小安石必与惠卿谋之凡所建请章奏皆惠卿笔也又以章惇【字于厚浦城人】为三司条例司曽布【字子寅巩之弟】检正中书五房凡有奏请朝臣以为不便者布必上疏条析以坚帝意使专任安石以威脇众俾勿敢言由是安石信任布亚于惠卿而农田水利青苗均输保甲免役市易保马方田诸役相继并兴号为新法颁行天下安石与刘恕【字道原筠州人】友善欲引置三司条例恕以不习金谷为辞且曰天子方属公以大政宜恢张尧舜之道以佐明主不应以利为先安石遂与之絶【先是治平中邵雍与客散步天津桥上闻杜鹃声惨然不乐客问其故雍曰洛阳旧无杜鹃今始至天下将治地气自北而南将乱自南而北今南方地气至矣禽鸟飞类得气之先者也不数年当有南士作相多引南人专务变更天下自此多事也至是雍言果验矣 天津桥在河南府洛阳县城外】   夏四月旱【续纲目宋元通鉴于是月书河决地震考宋史神宗纪俱不书惟河渠志载是年北流闭而复决然在七月后非四月也又按地震应书在某地神宗纪及五行志皆不载是年四月有地震之事惟滕元发传言京师地震元发上疏言事又河北地大震命元发为安抚使还知开封府传虽不明着某月然本书上年七月有京师地震一条下文有罢知 开封府滕元发一条则二书所载河决二字必河北之讹也附辨于此 滕元发本名甫字达道东阳人】   叅知政事唐介卒【諡质肃】   介简伉敢言居政府数与王安石争辨而安石彊解帝主其説介不胜其愤遂疽发背而卒   以薛向为浙江荆淮发运使   初仁宗时范祥制置解盐【事具前】公私便之祥卒以向继领向请兼以盐易马王安石时领羣牧主其説请久任向至治平末向坐与种谔开边始罢去防淮南转运使张靖言向壊盐法且有欺隠帝召向与靖对钱公辅【字君倚武进人】范纯仁皆言向罪安石排羣议扺靖于法以向代之【已而向请置卖盐塲于永兴军官自鬻之罢通商法】   罢知开封府滕元发   元发以翰林学士知开封府在帝前论事如家人父子言无文饰洞见肝膈帝知其诚荩事无巨细人无亲疏辄问之元发随事解答不少嫌隠王安石尝与元发同考试语言不相能深恶元发防议新法恐元发言而帝信之因极力排元发出知郓州【初元发同修起居注帝召问治乱之道对曰治乱之道如黒白东西所以变色易位者朋党汨之也帝曰卿知君子小人之党乎曰君子无党譬之草木绸缪相附者必蔓草非松柏也朝中无朋党虽中主可以济不然虽上圣亦殆帝以为名言】   遣使察农田水利赋役于天下   从三司条例司之请遣刘【字执中福州人】谢卿材侯叔献程颢卢秉【字仲甫徳淸人】王汝翼曽伉王广防【大名人】八人行诸路相度农田水利税赋科率徭役利害【已而颁农田水利约束由是进计者纷然数年间诸路凡得废田万七百九十三处三十六万一千一百七十八顷有竒而民给役劳扰】   五月罢翰林学士郑獬【字毅夫安陆人】宣徽北院使王拱辰知制诰钱公辅   獬权开封府防谋杀狱不依新法【事见后】拱辰与王安石议新法不合公辅言滕元发不宜去薛向变法当黜安石恶之出獬知杭州拱辰判应天府公辅知江宁府【御史中丞吕诲上疏言三人者无罪被黜甚非公议上出奏示执政安石曰此三人者出臣但愧不能尽理论情暴其罪状使小人知所忠惮不意言者乃更如此】   六月罢御史中丞吕诲   王安石既执政士大夫多以为得人吕诲独不以为然上疏言大奸似忠大诈似信安石外示朴野中藏巧诈骄蹇慢上隂贼害物诚恐陛下説其才辨久而倚毘乱由是生臣究安石本无逺略惟务改作立异于人文言饰非防上欺下误天下苍生必斯人也疏奏帝方眷注安石还其章疏诲遂求去乃出诲知邓州【先是诲将对学士司马光亦将诣经筵相遇并行光宻问今日所言何事诲曰袖中弹文乃新参也光愕然曰众喜得人奈何论之诲曰君实亦为是言邪安石虽有时名然好执偏见轻信奸囘喜人佞已聴其言则美施于用则疎置诸宰辅天下必受其祸及诲斥安石益横光由是服诲之先见自以为不及也】   秋七月乙丑朔日食   行均输法   条例司言诸路上供嵗有常数年丰可以多致而不能赢余年歉难于供亿而不敢不足逺方有倍蓰之输中都有半价之鬻徒使富商大贾乗公私之急以擅轻重敛散之权今浙江荆淮发运使实总六路赋入宜假以钱货贵其用度凡上供之物皆得徙贵就贱因近易逺预知在京仓库所当办者得以便易蓄买而制其有无庶几国用可足民财不匮诏以发运使薛向领均输平凖专行于六路赐内藏钱五百万缗上供米三百万石时议者多言非便刘琦【字公玉宣城人】钱觊【字安道无锡人】苏轼先后论列皆坐贬向复请设置官属从之【权开封推官苏轼言今先设官置吏簿书廪禄为费已厚非良不售非贿不行是官买之价比民必贵及其卖也复如前此钱一出恐不可复纵使其间薄有所获而征商之额所损必多矣帝方惑于安石不纳其言然均输法亦迄不能就 苏轼续纲目作苏辙今依宋史食货志及轼本传改】   八月罢判国子监范纯仁   初纯仁自陜西转运副使召还【帝问陜西城郭甲兵粮储如何对曰城郭粗全甲兵粗修粮储粗备帝愕然曰卿之材朕所倚信何为皆言粗对曰如是足矣愿陛下且无留意边功若边臣观望将贻他日意外之患】拜起居舍人同知谏院纯仁奏言王安石变祖宗法度棓克财利民心不宁书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愿陛下图不见之怨帝曰何谓不见之怨对曰杜牧所谓不敢言而敢怒者是也【时帝切于求治多延见疏逖小臣咨访阙失纯仁言小人之言听之若可采行之必有累葢知小忘大贪利昧逺愿加深察及薛向行均输法于六路纯仁言臣尝亲奉徳音欲修先王补助之政今乃使小人棓克生灵敛怨基祸安石以富国强兵之术启迪上心欲求近功忘其旧学鄙老臣为因循乗公论为流俗异已者为不肖合意者为贤人在廷之臣方大半趋附陛下又从而驱之其将何所不至道逺者理当驯致事大者不可速成人才不可急求积不可顿革傥欲事功急就必为憸佞所乗宜速还言者而退安石留章不下纯仁求去不许】未防罢谏职改判国于监纯仁求去愈力安石使谕之曰已议除知制诰矣纯仁曰是以利訹我也言不用万钟何加焉遂录所上章申中书安石大怒乞加重贬帝曰宜与一善地命知河中府寻徙成都转运使以新法不便戒州县未得遽行安石怒其沮格以事左迁知和州   以程颢权监察御史里行   初颢举进士再调晋城【唐县今曰凤台为山西泽州府治】令民以事至县者必告以孝弟忠信度乡村逺近为伍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难相恤凡孤茕残废行旅疾病皆有所养乡必有校暇时亲至召父老与之语儿童所读书亲为正句读乡民为社防为立科条旌其善恶在县三年民爱之如父母用荐改著作佐郎至是吕公着荐为御史帝素知其名数召见每退必曰频求对欲常常见卿一日从容咨访报正午始趋出庭中人曰御史不知上未食乎颢前后进説甚多大抵以正心窒欲求言育才为言务以诚意感悟人主尝劝帝防未萌之欲及勿轻天下事帝俯躬曰当为卿戒之   定谋杀伤首原法贬判刑部刘述【字孝叔湖州人】等六人初知登州许遵【字仲涂泗州人】上州狱有妇谋杀夫伤而未死【妇人阿云许嫁未行嫌壻陋伺其寝田舍怀刀斫之不死防一指而去】及按问遂自承法因犯杀伤而自首者得免所因之罪请从减论帝命司马光与王安石议安石以遵言为是光谓因他罪致杀伤者他罪得首原岂可以谋与杀分为两事而谓谋为所因得以首原乎帝意方向安石而文彦博富弼等多主光议逾年不决至是诏从安石议凡谋杀已伤按问自首者减罪二等着为令侍御史知杂事兼判刑部刘述封还诏执奏不已安石白帝诏开封府推官王克臣【字子难辽西人】劾述罪述遂率侍御史刘琦钱觊共上疏论安石【畧曰安石执政以来未逾数月操管商权诈之术与陈升之合谋侵三司利权开局设官分行天下惊骇物聴去年因许遵妄议按问自首之法安石任偏见而立新议陛下不察而从之遂害天下大公先朝所立制度自宜世守勿失乃事更张废而不用奸诈专权之人岂宜处之庙堂以乱国纪愿早罢退以慰天下曽公亮畏避安石隂自结援以固宠赵抃则括囊拱手但务依违皆宜斥免】疏上安石奏贬琦监处州盐酒务觊监衢州盐税殿中侍御史孙昌龄始以附安石得进觊将出台骂昌龄而去于是昌龄亦言王克臣阿奉当权欺蔽聪明遂黜昌龄通判蕲州安石欲置述于狱司马光范纯仁争之乃贬知江州同判刑部丁讽审刑院详议官王师元皆以附述忤安石讽贬通判复州师元贬监安州税【龙图阁学士祖无择先与安石同知制诰或馈安石润笔物辞不获取置院梁上安石忧去无择用为公费安石闻而恶之及得政乃讽监司求无择罪防御史王子韶使两渐按知明州苗振贪状子韶迎安石意遂连无择逮赴秀州以巧抵无所得诬以他事谪之无择言语政事为时名卿被诬放弃士论惜焉 王子韶字圣美太原人明州唐置今浙江宁波府是秀州五季吴越置今浙江嘉兴府是】   罢条例司检详文字苏辙   辙与吕惠卿论多不合防遣人使于四方求遗利辙以书抵王安石力陈其不可安石怒将加之罪陈升之止之乃以为河南府推官   九月行青苗法   初陜西转运使李参【字清臣郓州须城人】以部内多戍兵而粮储不足今民自隠度麦粟之赢先贷以钱俟谷熟还官号青苗钱经数年廪有余粮至是条例司请以诸路常平广惠仓钱谷依陜西青苗钱例民愿豫借者给之令出息二分随夏秋税输纳愿输钱者从其使如遇灾伤许展至丰熟日纳非惟足以待凶年之患民既受贷则兼并之家不得乗新陈不接以邀倍息又常平广惠之物收藏积滞必待年俭物贵然后出粜所及者不过城市游手之人今通一路有无贵发贱敛以广蓄积平物价使农人有以赴时趋事是亦先王散惠兴利以为耕敛补助之意也欲量诸路钱谷多寡分遣官提举每州选通判幕职官一员典干转移出纳乃先自河北京东淮南三路施行俟有绪推之诸路诏曰可乃出内库缗钱百万籴河北常平粟而常平广惠仓之法遂变为青苗矣【先是王安石既与吕惠卿议定出示苏辙等曰此青苗法也冇不便以告勿疑辙曰以钱贷民本以救民然出纳之际吏縁为奸虽有法不能禁钱入民手虽良民不免妄用及其纳钱虽富民不免逾限如此恐鞭棰必用州县之事烦矣安石曰君言诚有理当徐思之由是逾月不言青苗防京东转运使王广渊言春农事兴而民苦乏兼并之家得以乗急要利乞留本道钱帛五十万贷之贫民嵗可获息二十五万从之其事与青苗法合安石始以为可用召广渊至京师与之议于是决意行焉 王广渊字才叔大名人】   以吕惠卿为崇政殿説书   王安石荐惠卿为太子中允崇政殿説书司马光谏曰惠卿憸巧非佳士使王安石负谤于中外者皆其所为安石贤而愎不闲世务惠卿为之谋主而安石力行之故天下并指为奸邪近者进擢不次不厌众心帝曰惠卿进对明辨亦似美才光对曰惠卿诚文学辨捷然用心不正愿陛下徐察之江充李训若无才何以动人主帝黙然【帝尝御过英阁聴讲光读曹参代萧何帝曰汉帝守萧何之法不变可乎光对曰宁独汉也使三代之君守禹汤文武之法虽至今存可也汉武取髙帝约束纷更之盗贼半天下元帝改孝宣之政汉业遂衰由此言之祖宗之法不可变也惠卿言先王之法有一年一变者正月始和布法象魏是也有五年一变者巡狩考制度是也有二十年一变者刑罚世轻世重是也光言非是帝问光光对曰布法象魏布旧法也诸侯变礼易乐者王巡狩则诛之不自变也刑新国用轻典乱国用重典是为世轻世重非变也且治天下譬如居室敝则修之非大壊不更造也公卿侍从皆在此愿陛下问之三司使掌天下财不才而黜之可也不可使执政侵其事今以制置三司条例司何也宰相以道徳佐人主安用例苟用例则胥吏矣今为防详中书条例司何也惠卿语塞乃以他语扺光帝曰相与语是非耳何至是光又言青苗之曰平民举钱出息尚能蚕食下户至饥寒流离况县官督责之威乎惠卿曰青苗法愿则与不愿不彊也光曰愚民知取债之利不知还债之害非独县官不彊富民亦不彊也太宗平河东立籴法时斗米十钱民乐与官为市其后物贵而和籴不解遂为河东世世患臣恐异日之青苗亦犹是也帝曰陜西行之久民不为病光曰臣陜西人也见其病不见其利朝廷初不许有司尚能以病民况法许之乎他日人对帝曰今天下汹汹者孙叔敖所谓国之有是众之所恶也光曰陛下当论其是非今条例司所为独安石韩绛惠卿以为是耳陛下岂能独与此三人共为天下邪】   冬十月富弼罢   王安石用事虽不与弼合弼度不能争称疾求退章数十上帝曰卿即去谁可代卿者弼荐文彦博帝黙然良久曰王安石何如弼亦黙然遂出判亳州【弼恭俭孝敬好善嫉恶常言君子与小人并处其势必不胜君子不胜则奉身而退乐道无闷小人不胜则交结构扇千岐万辙必胜而后已迨其得志遂肆毒于良善求天下不乱不可得也】   以陈升之同平章事   升之既相帝问司马光曰近相升之外议何云对曰闽人狡险楚人轻易今二相皆闽人二参政皆楚人必将援引乡党之士充塞朝廷风俗何以更得淳厚帝曰升之有才智晓民政光曰但不能临大节不可夺耳凡有才智之士必得忠直之人从旁制之此明主用人之法也帝又曰王安石何如对曰人言安石奸邪则毁之太过但不晓事又执抝耳   城绥州   先是夏人冦秦州【杀守将范愿死者不可胜计】既而秉常复上誓表请纳安逺塞门二砦以乞绥州诏将许之鄜延宣抚郭逵上言此商于六百里之防非先交二砦不可与绥朝议以为然赐以誓诏秉常遣刚明鄂特【旧作防萌讹今政】来言欲先得绥逵命赵卨等如夏交所纳二砦且定地界刚明鄂特曰朝廷本欲得二砦地界非所约卨曰然则塞门安逺二墙墟耳安用之二砦之北旧有三十六堡且以长城岭【亦曰长城门横山之麓也又曰岭在榆林府废夏州西南】为界西平王祥符之书固在也刚明鄂特语塞卨以夏人渝盟请城绥州不以易二砦从之改名绥徳城   十一月命韩绛制置三司条例   初陈升之欲傅防王安石以固其位安石亦患正论盈廷引升之为助升之知其不可而竭力为之用安石徳之故先使正相位升之既相乃时为小异阳若不与之同者由是二人遂判安石乃荐绛共事安石每奏事绛必曰臣见安石所陈非一皆至当可用陛下宜省察安石恃以为助   署诸路提举官   条例司上言民间多愿借贷青苗钱乞遍下诸路转运使施行仍诏诸路各置提举二员管当一员掌行青苗免役农田水利诸路凡四十一人【提举官既置往往迎合王安石意务以多散为功富民不愿取贫者乃欲得之即令随户等髙下品配又令贫富相兼十人为保首王广渊在京东一等户给十五千等而下之至五等犹给一千民间喧然以为不便广渊入奏谓民皆欢呼感徳諌官李常御史程颢论广渊抑配掊克迎朝廷旨意以困百姓防河北转运使刘庠不散青苗钱奏适至安石曰广渊力主新法而遭劾刘庠欲坏新法而不问举事如此安得人无向背由是常颢之言皆不行 李常字公释南康军建昌人刘庠字希道彭城人】   增置宫观官   帝以监司郡守有老不任职者则与闲局王安石亦欲以处异议者遂增置三京留司御史台国子监及诸州宫观官使不限员   以张载为崇文院校书寻辞归   载少喜谈兵至欲结客取洮西之地年二十以书谒范仲淹仲淹谓之曰儒者自有名教可乐何事于兵因劝之读中庸载读其书犹以为未足又访诸释老累年究极其説知无所得反而求之六经与程颢程颐【字正叔颢之弟】论道学之要涣然自信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于是尽弃异学淳如也举进士调云岩【后魏县宋熙宁后废故城在今延安府宜川县】令以敦本善俗为先帝初即位思得才哲之士吕公着荐载有古学召见问治道载对曰为政不法三代者终苟道也帝悦以为崇文校书已而移疾屏居南山下【先是明州苗振狱起令载往按程颢疏言治狱可试诸能吏非所以尽儒者之事业王安石曰淑问如皋陶犹献囚此何伤竟命之往比还乃辞归】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六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七   宋   神宗皇帝   【庚戌】宁三年春正月罢判尚书省张方平   初帝欲用王安石方平以为不可及是方平服阕还朝以观文殿学士判尚书省安石言留之不便遂出知陈州及陛辞极论新法之害帝为之抚然未几召为宣徽北院使留京师安石深沮之方平亦力求去乃复出判应天府   二月河北安抚使韩琦请罢青苖法王安石称疾不朝诏谕起之   琦上疏曰臣准散青苖诏书务在惠小民不使兼并乗急以邀倍息而公家无所利其入今所列条约乃令乡户及坊郭户借钱一千纳一千三百是官自放钱取息与初诏相违又条约虽禁抑勒然不抑勒则上户必不愿请下户虽或愿请请时甚易纳时甚难将来必有督索同保均赔之患陛下躬行节俭以化天下自然国用不乏何必使兴利之臣纷纷四出以致逺迩之疑哉乞罢提举官委提防刑狱依常平旧法施行帝防其疏以示执政曰琦真忠臣虽在外不忘宗室朕始谓可以利民今乃害民如此且坊郭安得青苖而使者亦疆与之王安石勃然进曰苟从其所欲虽坊郭何害因难琦奏曰如桑羊笼天下货财以奉人主私用乃可谓兴利之臣今陛下修周公遗法抑兼并振贫弱非所以佐私欲安可谓兴利之臣乎帝终以琦説为疑安石遂称疾不出帝谕执政罢青苖法赵抃请俟安石出安石求去帝命司马光草答诏有士夫沸腾黎民骚动之语安石抗章自辩帝为巽辞谢之且命吕惠卿谕防韩绛又劝帝留安石安石入谢因言中外大臣从官台谏朋比欲败先王正道以沮陛下此所以纷纷也帝以为然安石乃乃起视事持新法益坚以琦奏付条例司命曾布疏驳刋石颁之天下琦申辩愈切且论安石妄引周礼以惑上聴皆不报【时文彦博亦以青苖之害为言帝曰吾遣二中使亲问民间皆云甚便彦博曰韩琦三朝宰相不信而信二宦者乎先是安石隂结入内副都知张若水押班蓝元振为助帝遣使潜察府界俵钱事适命二人使还极言民情深愿无抑配者故帝信之不疑】   以司马光为枢宻副使固辞不拜   光素与王安石厚及行新法贻书开陈再三又与吕惠卿辩论于经筵安石不乐帝欲大用光访之安石安石曰光所言尽害政之事所与尽害政之人而欲寘之左右使预国论则异论之人倚以为重韩信立汉赤帜赵卒气夺今用光是与异论者立赤帜也及安石称疾不出帝乃以光为枢宻副使光辞曰陛下所以用臣盖察其狂直庶有补于国家若徒以禄位荣之而不取其言是以天官私非其人也臣徒以禄位自荣而不能救生民之患是盗窃名器以私其身也陛下诚能罢制置条例司追还提举官不行青苖助役法虽不用臣臣受赐多矣青苗之散使者恐其逋负必令贫富相保贫者无可偿则散而之四方富者不能去必责使代偿十年之外贫者既尽富者亦贫常平又废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民之羸者必委死沟壑壮者必聚而为盗贼此事之必至者也疏凡九上防安石复起视事乃下诏允光辞收还敕诰知通进银台司范镇封还诏防者再帝以诏直付光不由门下镇奏曰由臣不才使陛下废法乞解其职许之   解韩琦河北安抚使   琦以论青苖不见聼上疏请解河北安抚使止领大名府路王安石欲沮琦即从之   三月始以策试进士   初同知贡举吕公着在贡院中宻奏言天子临轩策士而用诗赋非举贤求治之意乞出自宸以谘访治道至是上御集英殿试进士遂专用防赐叶祖洽【字敦初邵武人】以下三百人及第出身祖洽策言祖宗多因循苟简之政陛下即位革而新之考官宋敏求【字次道绶之子】苏轼欲黜之吕惠卿擢为第一【轼言祖洽诋祖宗以媚时君而魁多士何以正风化乃拟答进士防献之帝以示王安石安石言轼才亦髙但所学不正又以不得逞之故其言遂跌荡至此数请绌之】   置刑法科   帝因王安石议谋杀刑名疑学者多不通律意遂立刑法科许有官无赃罪者试律令刑统大义断按取其通晓者补刑法官未几选人任子亦试律令始出官又诏进士自第三人以下试刑法或言髙科不试人不以为荣乃诏悉试   贬知审官院孙觉【字莘老髙邮人】知广徳军【宋置今为州江南】   时青苖法行首议者谓周官泉府民之贷者至输息二十而五国事之财用取具焉觉条奏其妄曰成周赊贷特以备民之缓急不可徒与也故以国服为之息然国服之息説者不明郑康成释经乃引王莾计赢受息无过嵗什一为据不应周公取息重于莾时【考周礼臬府民之贷者以国服为之息郑注贷从官借本也以国服为之息以其于国服事之税为息也于国事受园防之田而贷万泉者朞出息五百王莾时民贷以治产业者但计赢所得受息无过岁什一孔颍达疏万泉朞出息五百二十而取一也王莾时与周少异周惟据本微利莾则计本而据所赢多少以取息假令万泉而赢万则征一千赢五千则征五百无过什一据此周与莾时取息轻重甚明觉奏尚未剖悉详尽矣泉古与钱通】况国用专取具于泉府则冡宰九赋将安用耶圣世宜讲求先王之法不当取疑文虚説以图治安石览之怒防曽公亮言畿县防青苗钱有追呼抑配之扰安石遣觉行视虚实觉言民实不愿与官相交望赐寝罢遂坐奉诏反覆贬知广徳军【初觉为右正言帝语觉欲用陈升之而罢邵亢觉即奏疏如所言帝以为希防罢判越州安石卑与觉善特援以为助自知通州召还累迁知审官院至是以觉不附已遂逐之】   夏四月贬御史中丞吕公着知颍州   青苖法行公着上疏曰自古有为之君未有失人心而能图治亦未有胁之以威胜之以辩而能得人心者也昔日之所谓贤者今皆以此举为非而主议者一切诋为流俗浮论岂昔皆贤而今皆不肖乎防帝使公着举吕惠卿为御史公着曰惠卿固有才然奸邪不可用王安石以是积怒公着诬其言韩琦欲因人心如赵鞅兴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贬知颍州【命知制诰宋敏求草制明着罪状敏求不从但言敷陈失实安石怒命陈升之改其语行之】   赵抃罢   安石持新法益坚抃大悔恨上疏言制置条例司遣使者四十余辈骚动天下安石彊辩自用诋公论为流俗违众罔民顺非文过近者台谏侍从多以言不听而去司马光除枢宻不肯拜且事有轻重体有大小财利于事为轻而民心得失为重青苗使者于体为小而禁近耳目之臣用舍为大今去重而取轻失大而得小惧非宗庙社稷之福也奏入恳求去位乃出知杭州【抃长厚清修为政善应俗施教寛猛不同以惠利为本韩琦称为人中表仪已不及也】   以韩绛参知政事   侍御史陈襄【字述古侯官人】言王安石参预大政首为兴利之谋先与知枢宻院事陈升之同领条例司未几升之用是为相而绛继之曽未数月遂预政事则是中书大臣皆以利进乞罢绛新命而求道徳经术之贤以处之庶不害于王政而足以全大臣之节矣不报【襄初由进士厯知县事留意教化富弼荐之累官同修起居注改侍御史疏论青苗法不便请斥罢王安石吕惠卿以谢天下及是以言屡不用乞外帝惜其去留修起居注逾年为知制诰安石欲出之帝不许寻直学士院帝尝访人材之可用者襄以司马光韩维吕公着范纯仁苏轼等三十三人对安石益恶之摘其书诏小失出知陈州 考绩纲目是条所载陈襄奏宋史襄本传不载韩绛传亦无之惟于襄本传云乞罢韩绛政府以杜大臣争利而进者盖即括此奏之意而言之也乃续纲目于八年襄罢学士院条又追叙其为御史时乞罢绛政府事属重复今节録襄本传附注于此而襄罢学士院条删不録】   以李定【字资深掦州人考李定有四一□苏舜钦狱已见前一济南人嘉祐治平中以风采闻一绥州人陜西副都总管浩之父一即此后劾苏轼】为监察御史里行罢知制诰宋敏求苏颂【字子容南安人】李大临【字才元成都人】   定少受学于王安石举进士为秀州判官孙觉荐之朝召至京师李常见之问曰君从南方来民谓青苗法如何定曰民便之无不喜者常曰举朝方共争是事君勿为此言定即徃白安石且曰定但知据实以言不知京师乃不许安石大喜立荐对帝问青苗事定曰民甚便之于是诸言新法不便者帝皆不聼命定知諌院宰相言前无选人除諌官之比遂拜监察御史里行知制诰宋敏求苏颂李大临言定不由铨考擢授朝列不縁御史荐寘宪台虽朝廷急于用才度越常格然隳紊法制所益者小所损者大封还制书诏谕数四颂等执奏不已并坐累格诏命落知制诰天下谓之三舍人未几监察御史陈荐【字彦升邢州沙河人】言定顷为泾县主簿闻母仇氏死匿不为服定自辩实不知为仇氏所生故疑不敢服而以侍养辞官【考仇氏初在民间生子为浮屠曰了元即佛印也后为国子传士李问妾生定又出嫁郜氏生蔡奴工传神见陆游老学庵笔记】曽公亮谓当行追服安石力主之罢荐御史而改定为崇正殿説书监察御史林旦【字次中福州人】薛昌朝范育【字巽之祥之子】复言定不孝之人不宜居劝讲之地并论安石之罪安石又白罢三人定亦不自安求解説书乃授检正中书吏房直舍人院   诏百官坐罪免杖黥着为令   知全州张仲宣坐枉法法官援例杖脊黥配海岛判审刑院苏颂言于帝曰古者刑不上大夫仲宣官五品今黥之使与徒为伍虽其人无可矜所重者污辱衣冠耳帝曰善诏免杖黥而流海外因着为令   罢监察御史里行程颢张戬【字天祺大梁人】右正言李常以谢景温【字师直富阳人】为侍御史知杂事   颢言自古兴治立事未有中外人情交谓不可而能冇成者况于排斥忠良沮废公议用贱凌贵以邪奸正者乎正使侥幸小有成事而兴利之臣日进尚徳之风浸衰尤非朝廷之福帝令颢诣中书议安石方怒言者厉色待之颢徐言曰天下事非一家私事愿平气以聼之安石为之媿屈戬与台官王子韶论新法不便乞召还孙觉吕公着戬又上疏论王安石乱法曽公亮陈升之依违不能救正韩绛左右徇从李定以邪謟窃台谏吕惠卿刻薄辩给假经术以文奸言岂宜劝讲君侧【戬又诣中书争之安石举扇掩面而笑戬曰戬之狂直宜为公笑然天下之笑公者不少矣陈升之从旁解之戬曰公亦不得为无罪升之有愧色】常上言均输青苖敛散取息傅会经义何异王莾猥析周官片言以流毒天下安石遣所亲宻谕意常不为止又言州县散常平钱实不出本勒民出息帝诘安石安石请令常具官吏主名常以非谏官体不奉诏安石既积怒言者而颢等以言不行亦各乞罢乃罢常通判滑州戬知公安县子韶知上元县安石素善颢及是虽不合犹敬其忠信但出为京西路提刑颢固辞乃改签书镇宁节度判官数日之间台谏一空安石以外议纷纷请以姻家谢景温为侍御史知杂事帝从之   五月诏罢制置条例归中书以吕惠卿兼判司农寺先是言者皆请罢条例司帝问安石可并入中书否安石言修条例未毕且臣与韩绛共领是司毎请间奏事今绛在宻院未可并请缓之至是绛入中书乃降诏以其事还中书又以手札谕安石凡修条例掾属悉授以官青苖免役农田水利等法付司农寺命吕惠卿掌之   辽立贤良科   令进是科者先以所业十万言进   分审官东西院六月罢知諌院胡宗愈【字完夫宿从子】   旧制文选属审官院武选属枢宻院至是帝与王安石议分审官为东西院东主文西主武以夺枢宻之权且沮文彦博也彦博言于帝曰若是则臣无由与武臣相接何由知其才而委令之哉帝不聼宗愈亦力言其不可且言李定非才帝恶之手诏宗愈潜伏奸意中伤善良罢通判真州   以朱寿昌【字康叔扬州天长人】通判河中府   寿昌生三嵗其父巽守京兆出其母刘氏母子不相闻者五十年【考宋史寿昌本传续纲目通鉴皆言刘氏方娠而出寿昌生数嵗方还父家王偁束都事畧则云寿昌既生而出与苏轼志林魏泰东轩笔録所载畧同轼与寿昌同时必不误今依东都事畧改辑】夀昌行四方求之不得饮食罕御酒肉与人言輙流涕及知广徳军【续纲目误作广州今改正】与家人诀弃官入秦誓不见母不还行次同州得焉刘氏时年七十余矣京兆守臣钱明逸以闻诏夀昌赴阙时言者共攻李定不服母防王安石力主定因忌夀昌及夀昌至但付审官院折资通判河中府【时苏轼作诗及序赠夀昌且讥世之不养者定见之大恨】居数嵗其母卒寿昌居防几防明天下称其孝   秋七月罢吕公弼知太原府以冯京【字当世江夏人】为枢宻副使   公弼以王安石变法数劝其务安静安石不悦公弼具疏将论之从孙嘉问【字望之】窃其藁以示安石安石先白之帝怒遂罢公弼知太原府吕氏号嘉问为家贼京为御史中丞言薛向总利权无绩效近者复除天章阁待制于侍从为最亲非向人材所堪处帝不悦以语安石安石请改用京帝从之以为枢宻副使   八月夏人宼环庆州以韩绛为陜西宣抚使   先是夏人筑诺和堡知庆州李复圭【字审言徐州丰人】合蕃汉兵三千遣禆将李信刘甫袭之大败还复圭斩信等以自解复出兵追夏人杀其老幼二百以功告防至是夏人大举入环庆分其军多者号二十万少者不下一二万攻大顺城及柔逺等砦游骑至庆州城下九日乃退钤辖郭庆等数人死焉韩绛请行边乃以绛为陜西宣抚使授以空名告敕得自除吏寻命兼河东宣抚使   九月以曽布为崇政殿説书兼判司农   王安石尝欲置其党一二人于经筵以防察奏对者吕惠卿遭父丧去职安石遂荐布代之布资序浅人尤不服寻罢【山隂陆佃尝受经于安石至是应举入京师安石问以制政佃曰法非不善但推行不能如初意还为扰民安石惊曰何乃尔吾与惠卿议之又访外议佃曰公乐闻善古所未有然外闲颇以为拒諌安石笑曰吾岂拒諌者但邪説营营顾无足聼佃曰是乃所以致人言也明日召佃谓之曰惠卿言私家取债亦须一鸡半豚已遣李承之使淮南质究矣既而承之还亲言民无不便佃説遂不行 陆佃字农师李承之字奉世濮人】   以刘庠知开封府   庠不肯屈事王安石安石欲见之或以为言庠曰安石自执政未尝一事合人情徃将何语邪卒不徃上疏极言新法非是帝曰奈何不与大臣协心济治乎庠对曰臣知事陛下而已不敢附安石也   曽公亮罢   公亮初嫉韩琦故荐王安石以间之及同辅政知帝方向安石凡更张庶事一切阴助之而外若不与同者尝遣其子孝寛【字令绰】参其谋至帝前畧无所异由是帝益信任安石安石深徳之公亮以老求去遂拜司空侍中集禧观使【苏轼尝从容责公亮不能就正公亮曰上与介甫如一人此乃天也然安石犹以公亮不尽阿附已聴其罢相】   以冯京参知政事吴充为枢宻副使   河东麟府丰三州【此丰州宋嘉祐中以萝泊川掌地置故城在今葭州府谷县其唐故丰州前已没于西夏】城垒兵械不治官吏皆受谴京以前帅本道上章自劾优诏不聼进参知政事充性谨宻在西府数言王安石之非   策贤良方正之士黜台州司户参军孔文仲【字经父新喻人】诏举贤良帝亲防之太原判官吕陶【字元钧成都人】对曰陛下初即位愿不惑理财之説不间老成之谋不兴疆之事陛下措意立法自谓庶几尧舜然以陛下之心如此天下之论如彼独不返而思之乎及奏第帝顾王安石取卷读读未半神色顿沮帝觉之使冯京竟读称其言有理台州司户参军孔文仲策凡九千余言力论安石所建之法非是宋敏求第为异等安石怒啓帝御批罢文仲还故官齐恢【字熙业蒲隂人】孙固封还御批范镇上疏臣所荐孔文仲草茅踈逺不识忌讳且以直言求之而又罪之恐为圣明之累不聼吕陶亦止授通判蜀州   罢翰林学士司马光   光求去上曰王安石素与卿善何自疑光曰安石执政凡忤其意如蘓轼軰者皆毁其素履中以危法臣不敢避削黜但欲苟全素履且臣善安石孰如吕公着安石初举公着后亦毁之彼一人之身何前是而后非必有不信者矣求益力乃以端明殿学士知永兴军   冬十月陈升之罢   升之既与安石忤安石数侵辱之升之不能堪称疾卧家逾十旬乃出防母防去位   贬秦鳯经畧使李师中【字诚之楚邱人】知舒州   先是建昌军【宋置今江西建昌府是】司理王韶【字子纯江州徳安人】诣阙上平戎三防以为西夏可取欲取西夏当先复河湟欲复河湟当先以恩信招抚沿边诸种自武威之南至于洮河兰鄯【注俱见前】皆故汉郡其地可以耕而食其民可以役而使幸今诸羌分莫相统一此正可并合而兼抚之时也嘉勒氏子孙辖戬【栋戬养子额尔古之子亦名本把戬】差盛为诸戎所畏若招抚之使纠察宗党制其部族于汉有肘腋之助且使夏人无所连结策之上也帝异其言召问方畧王安石以为竒请以韶管干秦鳯经畧司机宜文字韶请筑渭泾上下两城屯兵以抚纳洮河诸部下师中议师中以为不便诏师中罢帅事韶又言渭源【西魏县宋置砦元仍为县今属巩昌府】至秦州良田不耕者万顷愿置市易司颇笼商贾之利取其赢以治田乞假官钱为本诏秦鳯经畧司以川交子易物货给之命韶领市易事师中言韶所指田乃极边弓箭手地耳又将移市易司于古渭【宋砦皇祐中置后为巩州今巩昌府治是】恐秦州自此益多事所得不补所亡安石主韶议为削师中职徙知舒州而以窦舜卿【字希元安阳人】知秦州与内侍李若愚按问田所在仅得地一顷地主有讼又归之矣舜卿若愚奏其欺安石又为谪舜卿而命韩缜缜遂附防实其事乃进韶太子中允【初师中仕州县邸状报包拯参知政事或曰朝廷自此多事矣师中曰包公何能为今知鄞县王安石者眼多白甚似王敦他日乱天下者必斯人也世贵其先识 额尔古旧作阿里骨本把戬旧作邦彪籛今改】   翰林学士范镇致仕   镇上疏曰臣言青苗不见聼一宜去荐苏轼孔文仲不见用二宜去李定避持服遂不认母坏人伦逆天理而欲以为御史反为之罢舍人逐台諌王韶上书肆意欺罔以兴造邉事事败则置而不问反为之罪帅臣及不用苏轼则掎摭其过不悦孔文仲则遣之归任以此二人况彼二人是非得失能逃圣鉴乎因复极言青苖之害且曰陛下有纳諌之资大臣有拒諌之计陛下有爱民之性大臣用残民之术疏入王安石大怒持其疏至手颤乃自草制极诋之遂以户部侍郎致仕凡所宜得恩典悉不与镇表谢畧曰愿陛下集羣议为耳目以除壅蔽之奸任老成为腹心以养中和之福天下闻而壮之【苏轼往贺曰公虽退而名益重矣镇愀然曰君子言聼计从消悉于未萌使天下隂受其赐无智名无勇功吾独不得为此使天下受其害而吾享其名吾何心哉】   十二月改诸路更戌法   初太祖惩五代之弊用赵普防定兵制天子卫兵以守京师更番戍边者曰禁军诸州镇兵以分给役使者曰厢军选于户籍或应募使之团结以为所在防守者曰乡军具籍塞下以为蕃篱者曰蕃军大抵四者而已至是议者以更戍法虽无难制之患而兵将不相识缓急不可恃乃部分诸路将兵总禁旅使兵知其将将练其兵平居知有训厉而无番戍之劳有事而后遣焉既而分置将副【事在七年】京畿河北京东西路三十七将【河北十七将京畿十将京东九将京西四将】陜西五路四十二将【鄜延九将泾原十一将环庆八将秦凤五将熙河九将】然禁旅尽属将官饮食嬉游养成骄惰又将官遂与州郡长吏争衡每将各有部将队将押队使臣及训练官等数十人而诸州旧总管钤辖都监监押设官重复虚破廪禄知兵者皆知其非卒不能夺也   立保甲法   王安石言先王以农为兵今欲公私财用不匮为宗社长久计当罢募兵用兵乃立保甲其法数十家为保有保长五十家为大保有大保长十大保为都保有都保正副主客户两丁以上选一人为保丁附两保丁以上有余丁而壮勇者亦附之内家资最厚材勇过人者亦充保丁授之弓弩教之战阵每一大保夜轮五人警盗凡告捕所获以赏格从事同保犯强盗杀人强奸畧人传习妖教造蓄蛊毒知而不告依律伍保法余事非干已又非敕律所聼纠皆母得告虽知情亦不坐若于法邻保合坐罪者乃坐之其居停强盗三人经三日保邻虽不知情科失觉罪逃移死絶同保不及五家并他保有自外入保者权为同保戸数足则附之俟及十家则别为保置牌以书其户数姓名提防刑狱赵子几迎安石意请先行于畿甸诏从之遂推行于永兴秦凤河北东西五路以达于天下【保甲始行特以捕盗贼相保任既而诏畿内保丁肄习武事第一等者天子亲阅试之命以官二等至四等加恩有差五年以曽布言诏主户保丁分番巡检司十日一更其永兴五路肄习如畿内惟母上番余路止相保任毋习武艺其并边可肄者令监司度之凡保甲先司农八年改兵部其政令则聼乎枢审至元丰二年又立开封府界集教大保长法艺成乃立团教法以大保长为教头使教保丁其法自府界椎之诸路各置文武官一人提举禁令苛急民不胜扰往往去而为盗判大名府王拱辰抗言其害曰非止困其才力夺其农时是以法驱之使陷于罪罟也浸滛为大盗其兆已见□未能尽罢愿裁损下户以纾之主者指拱辰为沮法拱辰曰此老臣所以报国也抗章不已帝悟由是下户得免 考宋史王拱辰传元丰初判大名抗论保甲之害续网目并载是条钦次不清今采兵志及拱辰传改韩】   以韩绛王安石同平章事王珪参知政事   时绛开幕府于延安诏即军中拜之寻命安石提举编修三司令式珪为翰林学士承防典内外制十八年尝因斋宫赋诗有所感叹帝闻而怜之遂拜参知政事   行募役法   先是诏条例司讲立役法条例司言使民出钱募人充役即先王致民财以禄庶人在官者之意命吕惠卿曽布相继草具条贯逾年始成计民之贫富分五等输钱名免役钱几官户女户寺观单丁未成丁者亦等第输钱名助役钱凡敷钱先视州若县应用雇直多少随戸等均取雇直又増取二分以备水旱欠阙谓之免役寛剰钱用其钱募人代役既试用其法于开封府遂推行于诸路既而东明县【本汉东昏王莾改东明晋省宋复置故城在今开封府兰阳县今大名府东明县乃金时所置】民数百纷然诣开封府诉帝知之又以台諌多论奏因谓王安石少裁之安石对曰朝廷制法当断以义岂须规规恤浅近之人议论邪【考是条续纲目及宋元通鉴俱载有司马光奏今据宋史食货志及光传免役初行俱不载光有特奏元祐元年光既秉政疏陈免役五害其文与此奏畧同续纲目通鉴既载于此而元祐元年又载光所论五害之言殊属重复今删此而録于后】   【辛亥】四年春正月韩绛使种谔袭夏人败之遂城娄【在绥德州米脂县西北沈括曰夏人筑城于抚宁故县之北滴水崔崖石峭拔髙十余丈下临无定河谓之娄城旧作啰兀城今改】   韩绛素不习兵事开幕府于延安措置乖方选蕃兵为七军复以种谔为鄜延钤辖知青涧城命诸将皆受其节制蕃兵皆怨望谔谋取横山乃帅师袭夏人于啰兀大败之因以众二万城焉【赐名嗣武砦】自是夏人日聚兵为报复计吕公弼言谔啓边患宜戒之弗聼已而绛言谔入夏之功乞加旌赏诏从之   粥广惠仓田   广惠仓田本絶户业以赈济者也王安石请鬻之以为河北东西陜西京东四路青苖本钱诏从之   二月更定科举法专以经义论防试士【考熙宁定科举宋史选举志载于前年三月而神宗本纪仍两年互见盖前年建议是年始行也今依续纲目书于此】   初上笃意经学深悯贡举之弊且以西北人材多不在选遂议更法王安石谓古之取士俱本于学请兴建学校以复古其明经诸科欲行废罢诏近臣杂议【监官告院苏轼曰科举之法行之百年治乱盛衰初不由此今议者或曰乡举徳行而畧文章或曰专取防论而罢诗赋夫欲兴徳行在于君人者修身以格物审好恶以表俗若欲设科立名以取之则是教天下相率而为伪也上以孝取人则勇者割股怯者庐墓上以亷取人则敝车羸马恶衣菲食凡可以中上意无所不至矣自文章而言之则防论为有用诗赋为无益自政事言之则诗赋防论均为无益然自祖宋以来莫之废者以为设法取士不过如此也且自唐至今以诗赋为名臣者不可胜数何负于天下而必欲废之近世士人纂类经史缀辑时务谓之策括临时剽窃以有司其弊有甚于诗赋者矣议上帝曰吾固疑此得轼议释然矣他日王安石言于帝曰进士科试诗赋亦多得人然谓科法已善则未也士少壮时正当讲求天下正理乃闭门学作诗赋及其入官世事皆所未习此科法败壊人材致不如古】既而中书门下言今欲追复古制则患于无渐宜先除去声律偶对之文使学者得専意经术以俟朝廷兴建学校然后讲求三代所以教育选举之法施之天下则庶几可以复古于是改法罢诗赋帖经墨义士各占治易诗书周礼礼记一经兼论语孟子每试四塲初本经次兼经大义凡十道次论一道次防三道礼部试即增二道中书撰大义式颁行试义者须通经有文采乃为中格不但如明经墨义麄解章句而已其殿试则专以防限千字以上分五等第一等二等赐进士及第第三等赐进士出身第四等赐同进士出身第五等赐同学究出身【旧制进士入进谢恩银百两至是亦罢之仍赐钱三千为期集费】   三月夏人防抚宁【注见前】诸城诏安置种谔于潭州韩绛免   谔进筑永乐川赏逋岭二砦【永乐城在绥徳州米脂县西后改为银川砦赏逋岭砦亦在米脂县境】分遣都监赵璞【锥州人振之子】燕达【字逢辰开封人】筑抚宁故城及分荒堆三泉吐浑川开光岭葭芦川四砦【三泉在葭州界吐浑川盖即吐延川在延安府延川县北开光城在绥徳州西北本西魏县唐未废宋于此置砦后改为堡葭芦砦即今葭州】与河东路修筑各相去四十余里已而夏人攻顺宁砦【注见前】遂围抚宁折继世【御卿孙】髙永能【字君举清涧人】等拥兵驻细浮图【在绥徳州西北与水脂县接界本夏人砦后入宋改名克戎】去抚宁咫尺娄城兵势尚完谔在绥徳节制诸军闻夏人至茫然失措欲作书召燕达战悸不能下笔顾运判李南公【字楚老郑州人】涕泗不已由是新筑诸堡悉防将士没者千余人诏弃娄城并治谔罪责授汝州团练副使潭州安置绛坐兴师败衂罢知邓州   诏察奉行新法不职者   先是知山隂县陈舜俞【字令举乌程人】不散青苖钱上疏自劾谪监南康军盐酒税【卒于贬所】又知长葛县乐京【荆南人】不奉助役法知湖阳县刘防【字子明渤海人】议免役不便俱夺官至是诏察奉行不力者知陈留县姜潜【字至之奉符人】到官才数月青苖令下潜印榜于县门又移于乡村各三日无人至遂撤榜付吏曰民不愿矣即移疾去【考宋史陈舜俞传尝弃官居秀州已而复出遂贬死苏轼称其学术才能兼百人之器一斥不复士大夫惜之绩纲目于此乃云舜俞先上书极论新法谪南康军至是复上书言新法实便识者笑之与本传不合宋元通鉴于熙宁三年则云舜俞卒于贬所于此则又因袭续纲目之文前后尤抵牾今改辑】   浚漳河【注详前】   漳河初由磁洺南入冀州与胡卢河【注见前】合其后变徙入于大河先是从内侍程昉议诏昉与河北提防刑狱王广亷相视开修至是役兵万人浚之袤一百六十里帝患财用不足文彦博曰足财用在乎安百姓安百姓在乎省力役且河久不开不出于东则出于西利害一也今发夫开治徙东从西何利之有王安石谓使漳河不由地中行则或东或西为害一也治之使行地中则有利而无害会京东河北风变异常民大恐帝手诏中书令省事安静以应天变漳河之役妨农来嵗为之末晚王安石格诏不下   夏四月以司马光判西京留台   光在永兴以言不用乞判西京留台不报又上疏曰臣之不才最出羣臣之下先见不如吕晦公直不如范纯仁程颢敢言不如苏轼孔文仲勇决不如范镇今陛下惟安石是信附之者谓之忠良攻之者谓之谗慝臣今日所言陛下之所谓防慝者也若臣罪与范镇同即乞依镇例致仕若罪重于镇或窜或诛所不敢逃久之乃从其请光既归洛自是絶口不论新法   出监官告院苏轼通判杭州【考宋史苏轼传及王宗稷东坡年谱俱以轼判杭州在熙宁四年而续纲目载于三年七月宋元通鉴据本传载于是年四月今依之又考轼传治平二年进直史馆明年丁父忧归熙宁二年服阕还朝监官告院而续纲目于轼出判杭州犹书直史馆非是今改正】轼自议贡举与帝合即日召见问方今政令得失轼对曰陛下天纵文武不患不明不患不勤不患不断但患求治太急聼言太广进人太鋭愿镇以安静待时之来然后应之帝竦然曰卿三言朕当熟思之凡在馆阁皆当为朕深思治乱无有所轼退言于同列王安石不悦命权开封推官将困之以事轼决断精敏声闻益逺尝以新法不便上疏极论【畧曰臣之所言者三言而已愿陛下结人心厚风俗存纲纪人主所恃者人心也自古及今未有和易同众而不安刚果自用而不危者祖宗以来治财用者不过三司今陛下又创制置三司条例司使六七少年日夜讲求于内使者四十余軰分行营干于外以万乗之主而言利以天子之宰而治财君臣宵旰几一年矣而富国之功茫如捕风徒闻内帑出数百万缗祠部度五千人耳以此为术人皆知其难也汴水浊流自生民以来不以种稻今欲陂而清之万顷之稻必用千顷之陂一嵗一淤三嵗而满矣陛下使相视地形所在凿空访寻水利隄防一开水失故道虽食议者之肉何补于民自古役人必用乡户徒闻江浙之间数郡雇役而欲措之天下自杨炎为两税租调与庸既兼之矣奈何复欲贩庸青苗放钱自昔有禁今陛下始立成法每嵗常行虽云不许抑配而数世之后暴君汚吏陛下能保之乎昔汉武以财力匮竭用桑羊之説买贱卖贵谓之均输于时商贾不行盗贼滋炽几至于乱臣愿陛下结人心者此也国家之所以存亡者在道徳之浅深不在乎强与弱时数之所以长短者在风俗之厚薄不在乎富与贫臣愿陛下务崇道徳而厚风俗不愿陛下急于有功而贪富彊仁祖持法至寛用人有序专务掩覆过失未尝轻改旧章考其成功则曰未至言乎用兵则十出而九败言乎府库则仅足而无余徒以徳泽在人风俗知义故升遐之日天下归仁议者见其末年吏多因循事不振举乃欲矫之以苛察济之以智能招来新进勇鋭之人以图一切速成之效未享其利浇风已成欲望风俗之厚岂可得哉臣愿陛下厚风俗者此也祖宗委任台諌未尝罪一言者纵有薄责旋即超升许以风闻而无官长言及乗舆则天子改容事闗廊庙则宰相待罪台谏固未必皆贤所言亦未必皆是然须养其鋭气而借之重权者将以折奸臣之萌也臣闻长老之谈皆谓台諌所言常随天下公议今者物论沸腾怨言交至公议所在亦知之矣臣恐自兹以往习惯成风尽为执政私人以致人主孤立纲纪一废何事不生臣愿陛下存纪纲者此也】先是轼见王安石赞帝以独断专任轼因试进士发策以晋武平吴独断而克苻坚伐晋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覇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功异为问安石滋怒使侍御史谢景温论奏其过【诬轼丁忧归蜀乗舟商贩诏下六路捕逮篙工水师】穷治无所得轼遂请外通判杭州   以邓绾【字文约成都双流人】为侍御史判司农事   初绾通判宁州【注见前】知王安石得君专政乃条上时事数十以为宋兴百年习安玩治当事更化言陛下得伊周之佐作青苖免役等法民莫不歌舞圣泽愿勿移于浮议而坚行之复贻安石书极其佞防由是安石力荐于帝遂驿召对除集贤校理检正中书孔目房乡人在都者皆笑且骂绾曰笑骂从他笑骂好官还我为之寻同知谏院时新法皆出司农曽布不能独任其事安石欲借绾以威众故有是命   五月右谏议大夫吕诲卒   诲以疾表求致仕曰臣本无宿疾偶值医者用术乖方妄投药剂寖成风痹遂艰行歩非祗惮戾之苦又将虞心腹之变势已及此为之奈何虽然一身之微固未足恤其如九族之托良以为忧盖以身疾喻朝政也至是病亟司马光往省之至则目已瞑闻光哭张目彊视曰天下事尚可为君实勉之遂卒   髙丽来贡   髙丽为辽所阻不通中国者四十二年【自仁宗天圣八年入贡至是为四十二年诸书作四十三年者误】至是福建转运使罗拯【字道济祥符人】令商人黄真【渑水燕谈作慎】招接通好髙丽王徽乃因真还移牒福建愿备礼朝贡拯以闻朝议谓可结以谋辽乃命拯谕意至是徽遂遣其民官侍郎金悌【髙丽史作觐渑水燕谈作第】及朴寅亮【字代天竹州人】等由登州入贡【后请改由明州从之】自是与中国复通聘贡相继   罢知开封府韩维   保甲法行乡民忧无钱买弓矢加以传惑徙之戍边父子聚泣维时知开封上言诸县团结保甲乡民惊扰至有截指断腕以避丁者乞农隙排定帝以问安石安石对曰此固未可知就令有之亦不足怪大抵保甲法不特除盗用可渐习为兵且省财费惟陛下果断不恤人言以行之帝遂变河东北陜西三路义勇如府畿保甲法安石由此益恶维维力辞安石因言维善附流俗以非上所建立乞允其请防文彦博求去帝曰宻院事剧当除韩维佐卿明日维奏事殿中以言不用方请外郡帝曰卿东宫旧人当留辅政维对曰使臣言得行贤于富贵若縁攀附旧恩以进非臣之愿也乃出知襄州   六月知蔡州欧阳修致仕   修以风节自持既连被汚蔑年六十即乞谢事及守青州上疏请止散青苖钱帝欲复召执政王安石力诋之乃徙蔡州至是求归益切冯京请留之安石曰修附丽韩琦以琦为社稷臣如此人在一郡则壊一郡在朝廷则壊朝廷留之安用乃以太子少师致仕   贬富弼官徙判汝州   弼判亳州青苗法行弼谓如是则财聚于上人散于下持不行提举官赵济劾弼沮格诏防邓绾乞付有司鞫治乃落弼武寕节度使同平章事以左仆射移判汝州【王安石曰弼虽责犹不失富贵昔鲧以方命殛共工以象恭流弼兼二罪止夺使相何由沮奸帝不答弼行过应天谓判府张方平曰人固难知也方平曰谓王安石乎亦岂难知者方平顷知皇祐贡举或称其文学辟以考校既至院中之事皆欲纷更方平恶其为人檄之使出自是未尝与语弼有愧色盖弼亦素喜安石也】   秋七月贬御史中丞杨绘【字元素绵竹人】知郑州监察御史里行刘挚【字莘老东光人】监衡州盐仓   初绘言提举常平张靓等科配助役钱一户多者至三百千乞少裁损以安民心不聼【时贤士多引去以避王安石绘又上疏言老成人不可不惜当今范镇吕诲欧阳修富弼司马光王陶等皆引疾致仕或自求散地陛下可不思其故乎安石闻而深恶之】挚由检正中书礼房才月余拜监察御史里行【挚为安石所器入见时帝褒谕之曰卿从学王安石邪安石极称卿器识挚曰臣东北人少孤独学不识王安石也】始就职即陈率钱助役十害防绘亦言助役之难行者有五于是安石大怒使知諌院张璪【初名琥字邃明洎之孙】取绘挚所论作十难以诘之璪辞不为曽布请为之且劾绘挚欺诞懐向背诏下其疏于绘挚使各言状绘録前后四奏以自辩挚奋然曰为人臣岂可压于权势使天子不知利害之实即条对所难以伸其説【畧曰臣待罪言责采士民之説以开职也今乃遽令分析交口相直无乃辱陛下耳目之任哉所谓向背则臣所向者义所背者利所向者君父所背者权臣愿以臣章并司农奏宣示百官考定当否】不报明日复上疏论之【畧曰陛下夙夜励精以亲庶政天下未致于安且治者谁致之邪即自以太平为己任得君专政者是也二三年间开阖摇动举天地之内无一民一物得安其所者其议财则市井屠贩之人皆召至政事堂其征利则下至厯日而官自粥之推此以往不可究言轻用名噐清混贤否忠厚老成者摈之为无能侠少儇辩者取之为可用守道忧国者谓之流俗败常害民者谓之通变凡政府谋议经画除用进退独与一掾属曽布者论定然后落笔同列预闻反在其后故奔走乞丐之人布门如市今西夏之疑未入反侧之兵未安三边疮痍流溃未定河北大旱诸路大水民劳财乏县官减耗圣上忧勤念治之时而政事如此皆大臣误陛下而大臣所用者误大臣也】疏奏安石欲窜挚岭外帝不许诏贬绘知郑州谪挚监衡州盐仓璪亦落职遣察访使遍行诸路促成役书【先是衡州仓吏纲兵奸利相市盐中美恶相杂逺人未尝食善盐挚至悉心核视且储其羡以为赏弊去什七父老目为学士盐】   八月以王雱【字元泽安石子】为崇政殿説书   雱为人慓悍隂刻无所顾忌性敏甚年十三时得秦卒言洮河事叹曰此可抚而有也使西夏得之则敌强而边患博矣故安石闻王韶开熙河议因力主之未冠已著书数十万言举进士调旌徳【唐县今属宁国府】尉雱气豪睥睨一世不能作小官安石执政所用多少年雱亦欲预选乃与父谋曰执政子虽不可预事而经筵可处安石欲帝知而自用乃以雱所作防及注道徳经锓板鬻于市遂传达于帝邓绾曾布又力荐之召见授太子中允崇政殿説书安石更张政事雱实导之【雱尝称商鞅为豪杰之士且言不诛异议者则法不行安石一日与程颢语雱囚首跣足携妇人冠以出问父所言何事曰以新法为人所沮故与程君议之雱大言曰枭韩琦富弼之首于市则法行矣安石遽曰儿误矣颢曰方与参政论国事子弟不可预姑退雱不乐】   命王韶主洮河安抚司事   时议取河湟自古渭砦接青唐【注俱见前】武胜军【本唐临州没于吐蕃号武胜军今兰州府狄道州是】应招纳蕃部市易募人营田等事并令王韶主之韶至秦会诸将以蕃部俞龙珂在青唐最大渭源羌与夏人皆欲覊縻之议先致讨诏因按边引数骑直抵其帐谕以成败遂留宿明旦两种皆遣其豪随韶以东龙珂率其属十二万口内附自言平生闻包中丞朝廷忠臣乞赐姓包氏帝如其请赐名顺   九月粥坊河渡祠庙   冬十月以鲜于侁【字子骏阆州人】为利州转运副使   初诏监司各定所部助役钱数利州路转运使李瑜欲定四十万侁时为判官争之曰利州民贫地瘠半此可矣瑜不从遂各为奏帝是侁议谕司农曽布使颁以为式因黜瑜而擢侁副使兼提举常平侁恶王安石沽激要君尝语人曰是人若用必壊乱天下及安石用事侁乃上书论时政以为逆治体而召民怨者不可概举其意专指安石安石怒毁短之帝称其有文学可用安石曰何以知之帝曰有章奏在安石乃不敢言既为副使部民不请青苖钱安石遣吏责之侁曰青苗之法愿取则与民不自愿岂能彊之哉苏轼称侁上不害法中不废亲下不伤民以为三难   立太学生三舍法   初国子生以京朝七品以上子孙应防者为之太学生以八品以下若庶人之俊异者为之试艺如进士法及帝即位尤垂意儒学自京师至郡县既皆有学至是因言者论太学假锡庆院西北廊甚狭隘乃尽以锡庆院及朝集院西庑广太学增直讲为十二员率二员共讲一经生员厘为三等始入太学为外舍定额为七百人外舍升入内舍员三百内舍升上舍员百各执一经从所讲官受学月考试其业优等以次升舍上舍免发解及礼部试召试赐第其正録学谕【宋史职官志国子监正録各五人秩正九品举行学规学谕秩亦正九品】俱以上舍生为之经各二员学行卓异者主判直讲复荐之于中书除官其后増置八十斋斋三十人外舍生至二千人嵗一试补内舍生间嵗一试补上舍生弥封誊録如贡举法【文献通考真宗景徳中始令礼部糊名考校祥符八年制誊録院】   【壬子】五年春正月置京城逻卒察谤议时政者收罪之三月南平王李日尊【公蕴之孙】死子干徳嗣   日尊既死干徳遣使来告哀诏封干徳为交阯郡王   判汝州富弼致仕   弼至汝州两月即上言新法臣所不晓不可以治郡愿归洛养疾许之遂请老复授司空武宁节度使致仕弼虽家居朝廷有大利害知无不言帝虽不尽用而眷礼不衰常因王安石有所建明却之曰富弼手疏称老臣无所告诉但仰屋窃叹者即当至矣其敬之如此   行市易法   自王韶倡为縁邉市易之説王安石善之以为与汉平准法同可以制物低昻而均通之遂用草泽魏继宗议以内藏库钱帛置市易务于京师凡货之可市及滞于民而不售者平其价市之愿以易官物者聼若次市于官者则度其田宅或金帛为抵当而贷之钱责期使偿半嵗输息十一及嵗倍之过期不输息外每月更加罚钱以户部判官吕嘉问为提举【嘉问上建置十三事其一欲于律外禁兼并之家輙取利帝去之安石执不可已而帝闻其太烦碎人皆怨讟欲罢之以问安石安石对曰立法当论冇害于人与否不当以烦碎废也自是诸州上供荐席黄芦之类六十色悉令计直从民愿粥者市之以给用】寻改提举在京市易务为都提举市易司秦鳯两浙黔州成都广州郓州六市易司皆焉   夏五月诏宗室非袒免亲者许应举   初试黜其不成文理者余令覆试累覆不中者亦量才擢用   行保马法   王安石建保甲养马之法文彦博吴充以为不便安石持论益坚乃诏曽布等上其条约保甲愿养马者户一匹物力髙愿养二匹者聼皆以监牧见马给之或官与其直令自市先行于开封府及陜西五路府界无过三千匹五路无过五千匹袭逐盗贼外乘越三百里者有禁嵗一阅其肥瘠死病者补偿【在府界者免输粮草二百五十末加给以钱布在五路者嵗免折变縁约钱三等以上十户为一保四等以下十户为一社以待病毙逋偿者保户马死保户独偿社户马死社户半偿之其后遂偏行于诸路】   王安石求去位帝不许   先是枢宻都承防李评喜论事帝多从其言又尝极言助役不便安石恶之会评妄奏罢閤门官吏安石言其作威福必欲罪之帝亦谓评有罪然未始罪评也明日安石入见乞东南一郡帝曰自古君臣如卿与朕相知极少朕鄙钝初未有知自卿在翰林始闻道徳之説心稍开悟天下事方有绪卿何去安石固请帝曰卿得非以李评事谓朕有疑心朕自知制诰知卿属以天下事如吕诲比卿少正卯卢杞朕不为惑岂更有人能惑朕者未几安石复自赍表入请帝不视以表授安石固令就职   秋闰七月以章惇为湖北察访使   时帝思用兵以威四夷湖北提防刑狱赵鼎上言峡州【宋蛮州非归峡之峡州也】峒酋刻剥无度蛮众愿内附辰州布衣张翘亦上书言南北江利害【北江彭氏有州二十已见前南江诸蛮舒氏有州四曰叙峡中胜元则田氏有州四曰奬锦懿晃向氏有州五曰宿龙保顺天赐古则地俱在今辰沅二府界】遂诏中书检正官章惇察访荆湖北路经制蛮事   八月王韶击吐蕃败之遂城武胜   秦鳯驻洎都监【宋置诸路都监有禁兵驻泊其地者以驻泊冠之】张守约【字希参濮州人】请名古渭砦为军以根本陇右诏从之遂建为通逺军使王韶知军事以圗武胜韶引兵筑乞神平堡【在渭源县西南】蕃酋玛尔【旧作抹耳今改】结日巴【旧作水巴今改】等族入防韶率兵度竹牛岭【在狄道州东】逼之斩首百余级焚其庐帐洮西震动玛尔戬渡河来防玛尔依其声势保集玛尔本山【在狄道州南旧作抹邦今改】知徳顺军【宋置今静宁州】景思立【普州人】以泾原兵出南路遣将分击玛尔于南甲【在狄道州南】击玛尔戬于古凌城【吐蕃所筑在狄道州西南旧作巩令今改】使不得动韶将大军从东谷【河名在狄道州东出渭源县西南流入洮河】径趋武胜未至数里贼迎战败还追至其城首领辖裕勒【旧作瞎药今改】弃城遁【余众出降遂城武胜】建为镇洮军时玛尔戬亦败于古凌城【初韶言措置洮河尺用回易息钱未尝輙费官本文彦博曰工师造物初必小计冀人易于动工及既兴作知不可已乃方増多帝曰屋坏岂可不修王安石曰主者善计自有忖度岂为工师所欺也彦博乃不复言由是韶进讨敢肆欺诞朝廷不与计财】   观文殿学士致仕欧阳修卒【谥文忠】   修既致仕乐颍川风土遂居焉【自号六一居士】初修以薛居正所进五代史【开寳中进共一百五十卷】繁猥失实重加修定【共七十五卷】藏于家是嵗有诏取其书而修己卒诏刋行之【修天资刚劲见义勇为平生奨引后进如恐不及赏识之下率为闻人及在政府士大夫有所干请辄面谕可否虽台諌论事亦必以是非诘之怨诽益众自五代以来文体卑弱修游随州得唐韩愈遗稿读而心慕之苦心探赜至忘寝食遂以文章名冠天下学者翕然师尊之】   贬唐坰【钱塘人】为潮州别驾   坰以父任得官【坰父询判太常寺进给事中】尝上书言秦二世制于赵髙乃失之弱非失之彊帝悦其言又言青苗法不行宜斩大臣异议如韩琦者数人王安石尢喜之荐使对赐进士出身为崇文校书安石复令邓绾举为御史遂除太子中允将用为諌官安石疑其轻脱将背已立名不除职以本官同知諌院非故事也坰果怒安石易已凡奏二十疏论时事皆留中不出坰乃因百官起居日扣陛请对帝令谕以他日坰伏地不起遂一召升殿坰至御座前进曰臣所言皆大臣不法请对陛下一一陈之乃搢笏展疏目安石曰王安石近御座聴劄子安石迟迟坰呵曰陛下前犹敢如此在外可知安石竦然而进坰大声宣读凡六十条大抵言安石专作威福曽布表里擅权天下但知惮安石不复知有陛下文彦博冯京知而不敢言王珪曲事安石无异厮仆且读且目珪珪慙惧俯首先降又言薛康陈绎【字和叔开封人】安石颐指气使无异家奴张璪李定为安石爪牙张商英【字大觉蜀州新津人】乃安石鹰犬逆意者虽贤为不肖附己者虽不肖为贤至诋安石为李林甫卢杞帝屡止之坰慷慨自若畧不退慑读已下殿再拜而退侍臣卫士相顾失色閤门纠其渎乱朝仪贬潮州别驾   颁方田均税法   帝患田赋不均诏司农重定方田及均税法颁之天下方田之法以东西南北各一千步当四十一顷六十六亩一百六十步为一方歳以九月县委令佐分地计量随陂原平泽而定其地因赤淤黑垆而辨其色方量毕以地及色参定肥瘠而分五等以定其税则至明年三月毕掲以示民均税之法县各以其租额税数为限旧尝收蹙竒零如米不及十合而收为升绢不满十分而收为寸之类今不得用其数均摊増展致溢旧额凡越额増数皆禁若瘠卤不毛及众所食利山林陂塘沟路坟墓皆不立税凡方田之角立土为峯植其野之所宜木以封表之有方帐有庄帐有甲帐有户帖其分烟析产典卖割移官给契县置簿皆以今所方之田为正令既具乃以钜野县尉王防为指教官先自京东路行之诸路仿焉   九月少华山崩【山在今同州府华州东南与太华峯势相连而稍低故名少华雍大记少华山有峯曰阜头即宋熙宁五年崩处其崩山遗址名半截山】   其下地裂陷民居数百户   冬十月置河路以王韶为经畧安抚使   置河路领河洮岷州及通逺军【注俱见前】升镇洮军为州以韶为经畧安抚使兼知州然河洮岷三州犹未复也   十一月章惇招降梅山峒蛮置安化县【今县属长沙府梅山其在西南与宝庆府新化县接界在新化者曰上梅山在安化者曰下梅山】   梅山峒蛮苏氏旧不通中国其地东接潭南接邵西接辰北接鼎沣章惇招降之籍其民万四千八百余户其田二十六万四百余亩均定其税使嵗一输筑武阳开峡二城【在安化新化二县界】置安化县邵州   【癸丑】六年春二月王韶克河州   获玛尔戬妻子   以沈起【字兴宗明州鄞县人】知桂州   自王安石用事始求边功知邕州萧注喜言兵羡王韶等获髙位乃上疏言交阯虽奉朝贡实包祸心失今不取必为后忧防交人为占城所败或言其余众不满万取之易诏即以注知桂州经畧之注入朝帝问攻取之防注复以为难度支判官沈起言南交小丑无不可取之理乃以起代注起受防于安石遂一意事攻扰交阯始贰   夏四月甲戌朔日食   先是司天奏四月朔日当食帝自三月即避殿减膳降天下罪囚一等至是云隂日不见王安石等进贺以为圣徳所感乞御殿复膳从之   文彦博罢   彦博久居枢宻以王安石多变旧典言于帝曰朝廷行事务合人心宜兼采众论以静重为先陛下励精求治而人心未安盖更张之过也祖宗法未必皆不可行但有偏而不举之弊尔安石知为已发奋然排之曰求去民害何为不可若万事隳脞乃西晋之风何益于治及市易司立至果实亦官监卖彦博以为损国体敛民怨致华岳山崩为帝极言之安石曰华山之变殆天意为小人发市易之起自为细民久困以抑兼并尔于官何利焉彦博求去益力遂为司空河东节度使判河阳徙大名府身虽在外而帝眷有加   置律学   诏士之臣官以法从事今所习非所学宜置律学令官举人皆得入学习律令   以范子渊提举濬河司   河溢北京夏津【唐县今属东昌府】帝语执政闻京东调夫修河有坏产者且河决不过占一河之地或西或东利害无所校聼其所趋如何王安石曰北流不塞占公私田至多又水散漫久复淀塞昨修二股费至少而公私田皆出向之防卤俱为沃壤庸非利乎况调夫已减于去嵗若复葺理隄防则夫愈减矣帝从之【先是有选人李公义者献铁龙爪扬泥车法以濬河其法用铁为爪形系舟尾乘流相继而下一再过水深数尺宦官黄懐信以为可用而患其太轻安石请令懐信公义同议増损乃别置濬川杷其法以巨木长八尺齿长一尺列于水下如把状以石压之两傍系大船各用滑车绞之挠荡泥沙或谓水深则杷不及底浅则齿碍泥沙人皆知不可用惟安石善其法乃赏懐信而命公义官以杷法下大名令子渊与通判知县共试之皆言不可用会子渊以事至京师安石问其故子渊意附防遽曰法诚善第同官议不合尔安石大悦】乃置濬河司将自卫州濬至海口差子渊为都大提举公义为之属   六月置军器监   王雱言今天下甲胄弓弩以千万计而无一坚利者莫若更置其法敛数州之所作而聚以为一若今钱盐之比择知工事之臣使典其职且募良工为匠师帝颇采雱説置军噐监总内外军噐之政以吕惠卿判监事   知南康军周敦颐【字茂叔道州营道人】卒   敦颐初因舅郑向【字公明开封陈留人】任为分宁【唐县今南昌府宁州是】主簿有狱久不决敦颐至一讯立辨邑人惊曰老吏不如也调南安【今江西南安府宋为南安军】司理有囚法不当死转运使王逵欲深治之敦颐力与辩逹不聼敦颐委手板将弃官去曰如此尚可仕乎杀人以媚人吾不为也逵悟囚得释调桂阳【宋置今属郴州】令改知南昌富家大姓黠吏恶少惴惴畏法且又以污秽善政为耻歴知南康军年五十七而卒敦颐博学力行着太极图易通明天理之根源究万物之终始言约而道大文质而义精得孔孟之本原大有功于学者为南安司理时通判程珦【羽之孙】以其为学知道使二子颢颐往受业敦颐毎令寻孔顔乐处所乐何事颢尝曰自再见周茂叔后吟风弄月以归有吾与防也之意既至南康即筑室于莲花峯【庐山之峯在今九江府徳化县】下前有溪合于湓江【即湓浦注见前】取营道【汉县明省故城在今永州府道州】所居濓溪【在今道州西南流入潇水】以名之学者称为濓溪先生   大蝗   秋九月初策武举之士   凡武举试义策于秘阁武艺于殿前司及殿试则又试骑射及防于庭策武艺俱优为右班殿值武艺次优为三班奉直又次借职末等三班差役【初枢宻院修武举法不能答防者答兵书墨义王安石曰武举而试墨义何异学究诵书不晓理者无补于事先王収勇力之士皆属于车右者欲以备御侮之用则记诵何所施帝从之至是始防武举之士】   吐蕃玛尔戬复入河州王韶破走之取岷宕【即唐宕州古宕昌也注见前】洮叠【即唐叠州后没吐蕃故城在今巩昌府洮州防】四城帝御殿受贺韶既复河州降羌复入韶趋击之玛尔戬以其间据河州韶进破格纳【旧作诃诺今改】宻藏【旧作木藏今改】城【二城皆吐蕃所置格纳城在河州南宋改名定羌宻藏城在州西南】穿露骨山【在今河州西南接洮州蕃界石如骨露故名又四时积雪亦曰雪山】南入洮州境道陿隘释马徒行或日至六七玛尔戬留其党守河州自将尾官军韶力战破走之河州复平岷山首领摩琳沁【旧作木令征今改】以城降韶入之于是宕洮叠三州羌酋皆以城附韶军行五十四日渉千八百里得州五斩首数千级获牛羊马以万计防书至帝御紫宸殿受贺【解所服御帯赐王安石进韶左諌议大夫端明殿学士】   收免行钱   先是京师百物有行官司所须俱以责办下逮贫民浮贩类有赔折吕嘉问请约诸行利入厚薄令纳钱以赋吏禄与免行户祗应而禁中卖买百货并下杂买埸务仍置市司估物低昻凡内外官司欲占物价则取辩焉至是行之   冬十月开直河   时河北流闭已久水或横决散漫常虞壅遏外都水监丞王令图献议于大名第四第五埽等处开修直河使大河还二股故道【时河流溃溢己不循二股初行之道故欲开直河以复之考此即后回河之议所由始】王安石主其议言于帝曰开直河则水势分其不可开者以近河毎开数尺即见水不容施功尔今第见水即以濬川杷濬之苟置数干杷则诸河浅淀皆非所患嵗可省开濬之费几百千万帝曰果尔甚善乃命开直河使范子渊领其事   章惇击南江蛮平之置沅州【今为府属湖南】   湖北蛮向永晤舒光银各以其地降惇独田氏有元猛者颇桀骜惇进兵破懿州【五季马氏置后为田氏所据】南江州峒悉平遂置沅州以懿州新城为治所后诚徽州【五季蛮峒有诚徽州杨氏居之诚州即今靖州徽州即今靖州属之绥宁县】蛮酋杨光富亦率其族姓二十三州峝归附因置诚州后改靖州【考靖州崇宁二年始改续纲目类叙于此而于崇宁二年又复载之事属重复今删后条而并载于此又诚徽州今改正误作城徽州今改正】   行折二钱   自王安石为政始罢铜禁奸民日销钱为器边闗海舶不复讥钱之出国钱日耗张方平因对极论其害请诘问王安石举累朝令典一旦削而除之其意安在安石深恶之至是行折二钱除在京及府界外诸路并通行   【甲寅】七年春正月熊本【字伯通鄱阳人】讨泸夷【泸州夷也】降之   先是泸夷叛诏以本为梓防察访使得以便宜措置诸夷事本尝通判戎州【注见前】习夷中俗及至部以夷人扰邉皆介村豪为乡导乃以计致百余人枭之泸川【随县泸州治元省入州】其徒股栗愿矢死自赎独柯隂【本唐县属覊縻晏州后为蛮所据地在今泸州江安县西南】一酋不至本率军进讨柯隂窘廹乞降本受之尽籍丁口土田及其重寳善马归之公上受贡职于是淯井【在叙州府长宁县北泉有二脉一咸一淡取以煎盐宋初为淯水夷所居后置监于此】长宁【唐覊縻州后没于 宋以夷人献地建为军 改县今属叙州府】乌蛮罗氏主【宋史泸夷传鸟蛮王得盖居姚州授刺史得盖死其子窃号罗氏主 姚州宋覊縻州属泸州】诸夷皆愿世为汉官本还帝劳之曰卿不伤财不害民一旦去百年之患至于檄奏详明近时鲜俪擢集贤殿修撰赐三品服西南用兵自此始   二月知河州景思立与吐蕃别将战于踏白城【在河州西北】败死三月玛尔戬防岷州刺史髙遵裕击走之   玛尔戬虽屡破败栋戬别将青伊克【旧作青宜今改】结果庄【旧作章今改】复数扰河州属蕃时王韶入朝思立与战于踏白城败死玛尔戬势复炽遂防岷州遵裕遣包顺击走之   辽使人来议疆事遣太常少卿刘忱报之   辽以河东路沿邉増修戍垒起铺舍侵入蔚应朔三州界内使林牙【辽官名掌文告】萧禧来言乞行毁撤别立界至禧归帝面谕以三州地界俟遣官与北朝官即境上议之遂诏忱如辽辽遣枢宻副使萧素会忱于代州境上诏下枢宻院议且手诏判相州韩琦司空富弼判河南府文彦博判永兴军曽公亮条代北事宜以闻【琦言臣观近年朝廷举事似不以大敌为防彼见形生疑必谓我有复燕之意故引先发制人之説造为衅端所以致疑其事有七招髙丽朝贡一也取吐蕃之地建熙河二也植榆栁于西山以制蕃骑三也剏保甲四也筑河北城池五也置都作院颁弓矢新式六也置河北三十七将七也契丹素为敌国因事起疑不得不然臣尝窃计始为陛下谋者必曰治国之本当先聚财积谷募兵于农则可以鞭棰四夷故散青苖钱为免役法置市易务次第取钱新制日下更改无常而监司督责以刻为明今农怨于畎亩商叹于道路长吏不安其职陛下不尽知也夫欲攘斥四夷以兴太平而先使邦本困揺众心离怨此则为陛下始谋者大误也臣今为陛下计宜遣报使且言向来兴作乃修备之常疆土素定悉如旧境不可持此造端以隳累世之好可疑之形如将官之类因而罢去益养民爱力选贤任能使天下悦服邉备日充若其果自败盟则可一振威恢复故疆摅累朝之宿愤矣弼彦博公亮亦皆有言大抵度上以虏为忧故深指时事云】   大旱诏求直言夏四月权罢新法   自去秋七月不雨至夏四月帝忧形于色欲尽罢法度之不善者王安石曰水旱常数尧汤所不免但当修人事以应之帝曰朕所以恐惧者正为人事之未修尔今取免行钱太重人情咨怨自近臣以至后族无不言其害者冯京曰臣亦闻之安石曰士大夫不逞者以京为归故京独闻此言臣未之闻也翰林学士韩维言陛下损膳避殿乃举行故事恐不足以应变当痛自责已广求直言帝即命维草诏行之初光州司法参军郑侠【字介夫福州福清人】以秩满入京【侠先为安石所奨抜感其知己思欲尽忠及入京安石问以所闻侠曰青苗免役保甲市易数事与邉鄙用兵在侠心不能无区区也安石不答】久之监安上门防嵗饥征敛苛急东北流民毎风沙霾曀扶携塞道羸疾愁苦身无完衣或茹木实草根至身被锁械而负瓦揭木卖以偿官累累不絶侠乃绘所见为图并疏陈时政之失诣閤门不纳遂假称宻急发马递上之银台司且云陛下观臣之图行臣之言十日不雨即乞斩臣宣徳门外以正欺君之罪疏奏帝反覆观图长吁数四袖以入内是夕寝不能寐翌日遂命开封体放免行钱三司察市易司农发常平仓三卫具河所用兵诸路上民物流散之故青苖免役权息追呼方田保甲并罢凡十有八事民间讙呼相贺是日果大雨逺近沾洽   下监安上门郑侠狱复行新法   辅臣入贺帝示以侠所进图状且责之皆再拜安石上章求去外间始知所行之由羣奸切齿遂以侠付御史治其擅发马递罪吕惠卿邓绾言于帝曰陛下数年忘寝与食成此美政天下方被其赐一旦用狂夫之言罢废殆尽岂不惜哉相与环泣于帝前于是新法一切如故惟方田蹔罢   吐蕃木征围河州王韶击降之   木征围河州其势甚盛韶自京师还至兴平【注见前】闻之乃与李宪【宦者祥符人】日夜驰至熙州熙方城守韶命撤之选兵得二万人诸将欲趋河州韶曰贼所以围城者恃有外援也攻其所恃则围自解乃直趋定羌城【注见前】破西蕃结河川族断夏国通路进临宁河【宋砦以吐蕃香子城置在今河州南】分命偏将入南山木征知援絶拔栅去韶还熙州以兵循西山绕踏白城后焚贼八十帐斩首七千余级木征穷蹙率酋长八十余人诣军门乞降韶受之送木征赴京师初思立之覆师也羌势复炽朝议欲弃河帝为之旰食数下诏戒韶持重勿出及是帝大喜以木征为营州团练使赐姓名赵思忠   王安石免以韩绛同平章事吕惠卿参知政事   安石执政六年更法度开邉疆老成正士废黜殆尽儇慧少年超擢用事天下怨之而帝倚任益专太皇太后尝乘间语帝曰祖宗法度不宜轻改吾闻民间甚苦青苖助役宜罢之帝曰此以利民非苦之也后又曰安石诚有才学然怨之者益众欲保全之不若蹔出之于外帝曰羣臣惟安石为国家当事【时帝弟岐王颢在侧因进曰太后之言至言也不可不思帝怒曰是我败壊天下邪汝自为之颢泣曰何至是邪皆不乐而罢 岐王颢字仲明英宗第二子】久之太后流涕谓帝曰安石乱天下柰何帝始疑之及郑侠疏进安石不自安遂求去位帝再四勉留安石请益坚乃以观文殿大学士知江宁府吕惠卿使其党变姓名日投匦留之安石感其意因乞韩绛代已而惠卿佐之帝从其请【二人守安石成规不少失时号绛为传法沙门惠卿为防法善神惠卿惧中外有议新法者乃作书遍遗监司郡守使陈利害又从容白帝下诏言终不以吏违法之故为之废法故安石所建无所更改】   初蜀茶   王韶建开河湟之策遣三司干当公事李杞入蜀经画买茶于秦凤河博马【贸易也】以著作佐郎蒲宗闵同领其事【初蜀之茶园皆民两税地不植五谷惟宜种茶赋税一例折输税额总三十万杞乃即蜀诸州剏设官场更严私交易之令知彭州吕陶言市易司笼制百货嵗出息钱不过十之二今茶埸司尽榷民茶取息十之三茶户被害不可胜穷诏止取息十之一而陶遂以是得罪】   五月罢制科   自孔文仲对策忤王安石意因言于帝曰进士试防则是制科何必复置是邪帝然之吕惠卿执政复言制举止于记诵非义理之学遂诏罢之   三司使曽布提举市易司吕嘉问免   先是吕嘉问提举市易连以羡课受赏帝闻其扰民以语王安石安石对曰嘉问奉法在公以是媒怨帝曰免行钱所收细琐市易鬻及果实氷炭太伤国体安石力辨至讥帝为丛脞不知帝王大畧帝曰即如是士大夫何故以为不便安石请言者姓名令嘉问条析时市易三司嘉问恃势陵使薛向出其上及曽布代向懐不能平防帝出手札询布布访于魏继宗具上嘉问多收息于赏挟官府而为兼并之事帝将委布考之安石言二人有私忿于是诏布与惠卿同治惠乡故憾布脇继宗使诬布继宗不从布言惠卿不可共事帝欲聼之安石不可帝遂诏中书曰朝廷设市易本为平准以便民若周官泉府者今顾使中人之家失业若此吾民安得泰然也宜厘定其制布见帝言曰臣毎闻徳音欲以王道治天下今市易之为虐骎骎乎间架除陌之事矣如此之政书于简牍不独唐虞三代所无歴观秦汉以来衰乱之世恐未之有也嘉问又请贩盐鬻帛岂不贻笑四方帝颔之事未决安石去位嘉问持之以泣安石劳之曰吾已荐惠卿矣及惠卿执政遂治前狱劾布沮新法出知饶州嘉问亦出知常州以章惇为三司使   六月作浑仪浮漏成   时日官皆市井佣贩法象图噐俱不能知乃以太常丞沈括【字存中钱塘人】提举司天监括博学洽闻于天文方志律厯医药卜算无所不通皆有论著乃上浑仪浮漏景表三议诏从其説令更造至浑仪浮漏成以括为右正言【宋史天文志括浑仪之制在外者曰体其次曰象在内者曰玑衡体之为器为圆规者四其规之别一曰经经之规二二曰纬纬之规一三曰纮纮之规一象之为器为圆规者四其规之别一曰玑玑之防二二曰赤道赤道之规一三曰黄道黄道之规一玑衡之为器为圆规二玑可以左右衡可以低昂浮漏之制为播水之壶三曰求壶复壶废壶受水之壶一曰建壶求壶进水达于复壶复壶之脇为枝渠以为水节枝渠废水注于废壶三壶皆所以播水为水制也自复壶之介以玉权酾于建壶建壶所以受水为刻者也 考天文志所载甚繁不能备录今畧节其槩作注又考天文志括议止言四壶而括本传乃作五壶续纲目因之及考括笔谈云熙宁中更造浑仪创为玉壶浮漏铜表皆置天文院据此则五壶当是玉壶之讹今依柯维骐宋史新编削五壶二字而以笔谈所载附注于此】   秋七月立手实法   时免役出钱或未均吕惠卿用其弟曲阳【注见前】县尉和卿计创手实法其法官为定立物价使民各以田亩屋宅资货畜产随价自占凡居钱五当蕃息之钱一非用器食粟而輙隠落者许告有实以三分之一充赏预具式示民令依式为状县受而籍之以其价列定髙下分为五等既该见一县之民物产钱数乃参会通县役钱本额而定所当输钱诏从其言于是民家尺椽寸土检括无遗至于鸡豚亦徧抄之民不聊生【初惠卿虽制是法然犹灾伤五分以上不预湖察访使蒲宗孟上言此天下之良法使民自供初无所扰何待丰嵗愿诏有司勿以丰凶弛张其法从之民于是益困矣  蒲宗孟字传正阆州新井人】   九月三司火   焚屋千八十楹案牍殆尽诏诸路熙宁五年文帐悉封上防其因火为奸也   冬十月置三司会计司   初帝尝患增置官司费财王安石谓増置官司所以省费帝曰古者什一而税今取财百端安石谓古非特什一而已安石又欲尽禄天下之吏帝未之许而三司上新増吏禄嵗至缗钱百十一万有竒主新法者皆谓吏禄既厚则人知自重不敢冐法可以省刑然良吏实寡赇取如故往往陷重辟议者不以为善诏三司帐司防计是嵗天下财用出入之数以闻令宰相提举其事至是韩绛请选官置司以天下户口人丁税赋场物坑冶河渡房园之类租额年课及一路钱谷出入之数去其重复嵗比较増亏废置及羡余横费计赢阙之处使有无相通而以任职能否为黜陟则国计大纲可以省察三司使章惇亦以为言乃诏置三司会计司以绛提举   辽女真部节度使乌古鼐【旧作乌古廼今改后仿此】卒   乌古鼐之先曰函普自髙丽来居完顔部【金史世纪函普来完顔年已六十余部人有贤女亦年六十而未嫁乃纳之生二子一女】凡六传而至乌古鼐稍役属诸部会五国【城名在今宁古塔东北辽时自此而东凡五国故名】蒲聂部节度使抜乙门叛辽辽将致讨乌古鼐袭而擒之献于辽主辽主召见燕赐加等以为生女真部节度使始有官属纪纲渐立然不肯受印系辽籍其部内旧无铁隣国有以甲胄往粥者以厚价售之得铁既多因以修弓矢备器械兵势稍振前后愿附者众至是五国没撚部谢野复叛辽阿库纳伐之谢野败走乌古鼐将见辽将自陈败谢野之功行次来流水【金史地理志上京会宁府有来流河金防宁府今宁古塔地】有疾而卒【后金追赠景祖】子合理博今改【旧作劾里鉢今改后仿此】嗣【金源事始见此】   【乙夘】八年春正月窜郑侠于英州罢参知政事冯京放秘阁校理王安国【字平甫安石之弟】于田里   侠上疏论吕惠卿朋党壅蔽仍取唐魏徴姚崇宋璟李林甫卢杞传为两轴题曰正直君子邪曲小人事业图迹在位之臣与之暗合者各以其类复为书献之且荐冯京可相并言禁中有人披甲登殿诟骂等事惠卿奏为讪谤令中丞邓绾知制诰邓润甫【字温伯江西建昌人】治之遂编管侠于汀州京在政府尝与惠卿争辩而王安石弟安国素与侠善侍御史张璪承惠卿防劾京与侠交通有迹时侠已行惠卿遂令奉礼郎舒亶【字信道明州慈谿人】往捕遇于陈州搜其箧得所録名臣谏疏【先是御史台吏杨忠信谒侠曰御史缄黙不言而君上书不已是言贵在监门而台中无人也取懐中名臣谏疏二帙授侠曰以为正人助及是遂搜得之】有言新法事及亲朋书尺悉按姓名治之狱成惠卿欲致侠以死帝曰侠所言非为身也忠诚亦可嘉岂宜深罪但徙英州京罢政出知毫州安国夺秘阁校理放归田里【初安国任西京国子教授秩满至京师帝以安石故特召对问曰汉文帝何如主安国对曰三代之后未有也帝曰但恨其才不能立法更制耳安国对曰文帝自代来入未央宫定变故俄顷呼吸间恐无才者不能至用贾谊言待羣臣有节专务以徳化曰海内兴于礼义几致刑措则文帝加有才一等矣帝曰王猛佐符坚以蕞尔国而令必行今朕以天下之大不能使人何也曰猛教坚以峻刑法杀人致秦祚不长今刻薄小人必有以是误陛下者愿专以尧舜三代为法则下岂有不从者乎帝又问卿兄秉政外论谓何安国对曰恨知人不明聚敛太急尔帝不悦由是止授崇文院校书寻改秘阁校理安国屡以新法之弊力谏安石又尝以佞人目惠卿故惠卿衔而逐之】   二月复以王安石同平章事   初吕惠卿迎合安石建立新法安石故力援引骤至执政惠卿既得志忌安石复用遂欲逆闭其途凡可以害安石者无所不用其智安石闻而怨之时韩绛颛处中书事多稽留不决且数与惠卿争论度不能制宻请帝复用安石帝从之安石承命即倍道而进七日至汴京   三月辽人复来议疆事遣知制诰沈括报之   刘忱等与萧素防于大黄平【在代州境】三议不能决辽人初指蔚朔应三州分水岭土垅为界及忱与之行视无土垅乃但云以分水岭为界凡山皆有分水辽人意至时可以罔取也相持久之至是辽主复遣萧禧来致国书以忱等迁延为言乃命韩缜代忱等与辽使议缜与禧争辩或至夜分禧执分水岭之说不变留馆不肯辞曰必得请而后反帝不得已先遣知制诰沈括报聘括诣枢宻院阅故牍得顷嵗所议疆地书指古长城为分界今所争乃黄嵬山【在代州崞县西南接宁武府界】相逺三十余里表论之帝曰大臣殊不究本末几误国事乃赐括白金千两使行括至辽辽相杨遵朂【考辽史杨遵朂字益诫范阳人太康初拜南府宰相不言以字行而宋史沈括传则书字曰契丹相杨益戒今依辽史改书名】与议不能屈谩曰数里之地不忍而轻絶好乎括曰师直为壮曲为老今北朝弃先君之大信以威用其民□我朝之不利也凡六会竟不可夺乃还【括在道图其山川险易迂直风俗淳厐人情向背为使契丹图上之】   夏闰四月陈升之罢   升之深狡多数善傅会以取富贵初附安石及拜相即求解条例司世以是议之号为筌相   六月王安石上三经新义诏颁于学官   先是置经义局训释诗书周礼三经以王安石提举吕惠卿王雱同修撰【帝欲召程颢与其事安石不可】至是书成上之帝谓安石曰今谈经者人人殊何以一道徳卿所着经其以颁行使学者归一遂颁于学官号曰三经新义加安石左仆射吕惠卿给事中王雱龙图阁直学士雱辞新命惠卿劝帝许之由是王吕之怨益深【新义既颁一时学者无敢不传习主司纯用以取士先儒传注一切废而不用又黜春秋之书不列学官至诋之为断烂朝报安石又以字学久不讲后罢居金陵作字説二十四卷以进多穿凿附会其流入于佛老云】   司徒侍中魏公韩琦卒【諡忠献】   琦卒前一夕大星陨州治枥马皆惊帝自为碑文载琦大节篆其首曰两朝顾命定防元勲赠尚书令后封魏王   【史臣曰琦相三朝立二帝当治平危疑之际两宫几成嫌隙琦处之裕如卒安社稷欧阳修称其临大事决大义垂绅正笏不动声色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可谓社稷之臣岂不信哉】   秋七月太白昼见   诏韩缜如河东割地以畀辽   辽使争议疆事不决帝问于王安石安石劝帝曰将欲取之必姑与之于是诏于分水岭为界禧乃去至是遣天章阁待制韩缜如河东割新疆与之凡东西失地七百里遂为异日兴兵之端   八月庚寅朔日食   韩绛免   绛与王安石议事不合以疾求去出知许州而三司会计司亦罢【绛临事果敢故韩琦以为有公辅器而荐用之特以素党安石为清议所少】   冬十月吕惠卿有罪免   御史蔡承禧论惠卿奸恶惠卿居家俟命中丞邓绾亦欲弥缝前附惠卿之迹以媚安石安石子雱复深憾惠卿遂讽绾发惠卿兄弟疆借秀州华亭【唐县今为江南松江府治】富民钱五百万与知华亭县张若济买田共为奸利事置狱鞫之惠卿竟罢出知陈州绾又论三司使章惇协济惠卿之奸出知湖州   慧星见诏求直言罢手实法   慧出轸帝以灾异数见避殿减膳诏求直言赦天下询政事之未协于民者王安石率同列上疏言晋武帝五年慧出轸十年又有孛而其在位二十八年与乙已占所期不合【考晋书天文志武帝泰始四年彗星见轸占曰为兵防非五年又十年有星孛于轸占曰天下兵起是嵗为甲午非乙巳且武帝在位二十六年非二十八年】盖天道逺先王虽有官占而所信者人事而已禆灶言火而验欲禳之国侨不聼郑亦不火【见左传事具前】有如禆灶未免妄诞况今星工哉窃闻两宫以此为忧望以臣等所言力行开慰帝曰闻民间殊苦新法安石对曰祁寒暑雨民犹怨咨此无庸恤帝曰岂若并祁寒暑雨之怨亦无邪安石不悦退而属疾卧帝慰勉起之其党谋曰今不取上素所不喜者暴进用之则权轻将有窥人间隙者安石是其防帝喜其出凡所进用悉从之邓绾言凡民养生之具日用而家有之今欲尽令疏实则家有告讦之忧人懐隠匿之虑商贾通殖货利交易有无或春有之而夏已荡析或秋贮之而冬已散亡公家簿书何由拘录其势安得不犯徒使嚚讼者趋赏报怨畏怯者守死忍困而已诏罢手实法   十一月交阯大举入宼陷钦亷州【注俱见前】   初广西屯北兵二十指挥以备邉交人畏之防沈起坐边议罢以知处州【隋置今为府属浙江】刘彛代之彛至奏罢北兵而用枪杖手分戍聼偏校言以为安南可取乃大治戈船交人来互市率皆遏絶表疏上诉亦不得达至是遂分三道入防一自广府一自钦州一自昆仑闗连防钦亷二州杀士丁八千人事闻起坐贬安置郢州而除彛名明年正月交人围邕州知州事苏缄悉力拒守外援不至及城防死之【缄命其家三十六人皆先死藏尸于坎乃纵大自焚城中感缄之义无一人降者交人尽屠之凡五万八千余口事闻诏赠缄奉国节度使谥忠勇】   熊本击渝州獠【即古板楯蛮注见前】降之置南平军   渝州南川【本蛮地唐为县宋废复置分县属重庆府】獠木斗叛诏本安抚之本进营铜佛坝【在南州县南地有金铜佛像二相传为唐明皇所铸】破其众木斗与秦州【当作溱州唐置宋为覊縻州后改为荣懿等砦地在今重庆府綦江县南接贵州遵义府界】地五百里来归为四砦九堡建铜佛坝为南平军召本还知制诰【本欲取媚王安石因上疏曰天下之治有因有革期于趋时适治而已陛下出大号发大政可谓极因革之理然改治之始安常习故之羣交讙合噪或诤于廷或谤于市或投劾引去者不可胜数陛下烛见至理独立不夺今虽少定彼将伺隙而逞愿陛下深念之勿使彼有以窥其间而终万世难就之业天下幸甚】   辽主洪基杀其后萧氏   萧氏姿容冠絶工诗善谈论好音乐立为后生太子濬时北院枢宻使耶律乙辛专政势倾一国忌后明敏于是宫婢单登等诬后与伶官赵惟一私通乙辛以闻诏乙辛劾状遂诛惟一后赐自尽归其尸于家【后追諡宣懿】   十二月以元绛【字厚之钱塘人】参知政事曽孝寛签书枢密院事绛在翰林谄事王安石而安石尝徳曾公亮之助已欲引公亮子孝寛于政地以报之由是二人同升   更定解池盐钞法   自薛向立盐钞本其后多虚钞而盐益轻至是多言官卖不便乞通商王安石主提举张景温之言至课民卖官盐随贫富作业为多少之差买卖私盐聴人告以犯人家财给之买官盐食不尽留经宿者同私盐法于是民间骚怨盐钞旧法毎席六缗至是三缗有余商不入粟边储失备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七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八   宋   神宗皇帝   【丙辰】宁九年春正月下溪州降遂城之【续纲目作章惇招降五溪蛮遂城下溪州考宋史神宗纪宁九年正月下溪州刺史彭师晏降章惇不载其事蛮夷传师晏为下溪州刺史章惇经制南北江湖北提刑李平招降师晏不言惇使考惇传惇自察访使召还为三司使寻以邓绾论出知湖渊事在熙宁八年十月是下溪州降惇并不在其地安得云惇招降五溪乎续纲目叙事不实多类此今改辑】   先是下溪州彭师晏袭州事【师晏兄师防杀其父仕羲师晏杀之事具前】寻进为刺史防章惇经制南北江湖北提刑李平招纳师晏誓下州【注见前】峝蛮各以其地归版籍至是师晏遂降【下溪为誓主招纳其誓下故师晏亦降】诏筑下溪州城赐名防溪戍以兵隶辰州出租赋同汉民师晏诣阙授礼賔副使于是五溪【注见前】皆平   二月以郭逵为安南招讨使   钦亷既陷得交人露布言中国作青苗助役之法穷困生民今出兵欲相拯济王安石见之恚怒自草勅牓诋之以天章阁待制赵卨为招讨使宦者嘉州防御使李宪为副将兵封之【宪乆在西北边好论兵王韶之开熙河宪与有劳故用之】既而卨与宪议事不合帝因问卨孰可代宪卨言逵老于边事愿以为使而已副之帝从其言仍诏占城【注见前】占腊【即真腊国在占城南】合击交阯   秋七月御史中丞邓绾有罪免   吕惠卿既出知陈州张若济狱【事具前】乆不成王雱令门下客吕嘉问练亨甫【氏族畧练氏见姓苑建安多此姓】共取邓绾所列惠卿事杂他书下制狱王安石不知也省吏告惠卿于陈惠卿以状闻且讼安石尽弃所学隆尚纵横之末数方命矫令罔上要君帝以状示安石安石谢无有归以问雱雱言其情安石咎之雱忿患疽发背死帝颇厌安石所为绾虑安石去失势乃上书言宜録安石子及婿仍赐第京师帝以语安石安石曰绾为国司直而为宰臣乞恩泽极伤国体当黜之帝以绾操心颇僻赋性奸囘论事荐人不循分守斥知虢州   八月罢粥祠庙   司农粥祠庙于民应天府阏伯【髙辛氏之子】防子【具见前】庙【阏伯庙在归徳府商邱之巅防子庙在归徳府城内一名象贤祠】皆在粥中判官刘挚叹曰一至于此往见判府张方平曰独不能为朝廷言之邪方平矍然托挚为奏曰阏伯迁商邱主祀炎火【阏伯为陶唐氏火正居商邱祀大火见左传】为国家盛徳所乗防子宋始封之君开国此地亦本朝受命建号所因又有双庙【今曰恊忠庙在归徳府治西】乃唐张廵许逺孤城死贼【事具前】能捍大患今若令承买小人规利冗防凟慢何所不为嵗収防细实损国体乞留此三庙以慰邦人崇奉之意疏上帝震怒批牍尾曰慢神辱国无甚于斯于是天下祠庙皆得罢粥   冬十月王安石免以吴充王珪同平章事冯京知枢宻院事   安石之再相也屡谢病求去及子雱死尤悲伤不堪力请解机务帝益厌之乃以使相判江宁府寻改集禧观使安石既退处金陵往往冩福建子三字葢深悔为吕惠卿所误也充子安持虽娶安石女而充心不善安石所为数为帝言新法不便帝察充中立无与及安石免遂相之充欲有所变革乞召司马光吕公着韩维苏颂及荐孙觉李常程颢等数十人【光自洛遗书充曰自新法之行中外汹汹民困于烦苛迫于誎钦愁怨流离转死沟日夜引领冀朝廷觉悟一变敝法今日救天下之急当罢青苗免役保甲市易而息征伐之谋欲去此五者必先别利害开言路以悟人主之心今病虽已深犹未至膏肓失今不治遂为痼疾矣充不能用】吕惠卿告安石罪发其私书有无使上知及勿令齐年知之语京与安石同年生故云帝以安石为欺而贤京故召用之   十二月郭逵败交阯兵于富良江【一名泸江在今安南国治北其上流即云南之澜沧江由普洱府流迳安南境会白鹤归化等江逶迤以达于海】李干徳降   逵次长沙先遣将复邕亷而自将西征至富良江蛮以精兵乗船逆战官军不能济赵卨分遣将吏伐木治攻具机石如雨蛮船皆壊因设伏击之斩首数千杀其伪太子洪真李干德惧遣使奉表诣军门纳欵时官兵八万人冒暑涉瘴地死者过半富良江去其国不逺逵不敢渡得其广源州【注见前】门州思浪州苏茂州桄榔县【地俱在今安南国界】而还羣臣称贺诏以广源为顺州赦干德罪治刘彛沈起开衅之罪安置随秀州【已而李干德遣使来贡表求所失州县诏不许干徳寻归所掠民乃以顺州赐之其后定交阯界复还其六县二州】   诏宦者李宪节度秦鳯熙河诸军   栋戬将果荘先冦五牟谷【在巩昌府洮州防北】复聚兵洮岷脇新附羌多叛归之帝遣内侍押班李宪乗驿往秦鳯熙河措置边事诏诸将皆受节制御史彭汝砺【字器资鄱阳人】等极论其不可且言果荘之患小用宪之患大宪功不成其患小功成其患大章再上不听   【丁巳】十年春二月王韶免   韶与王安石有隙且以勤兵逺畧归曲朝廷帝亦不悦数以母老乞归乃出知洪州【韶凿空开边骤跻政地然用兵有机畧临出师召诸授以指不后更问毎战必防甞夜卧帐中前部遇敌矢石已及呼声振山谷侍者股栗而韶鼻息自如人服其量】   秋七月河大决于澶州【此黄河南北分流之始】   自开直河水势增涨田庐益壊至是大决于澶州曹村【在今开州西南】北流断絶河道南徙东滙于梁山张泽泺【在兖州府夀张县东南梁山下即古钜野泽下流汶济二水会而成泺宋时决河滙入其中绵亘数百里后大河南徙嵗乆填淤遂成平陆】分为二一合南清河【即古泗水注见前】入于淮一合北清河【即古济水今自东平州北出曰盐河流迳济南府曰大淸河又合小清河济之南源也古谓之泺水又东北至武定府之利津县入于海】入于海凡灌郡县四郡县四十五而濮齐郓徐尤甚壊田逾三十万顷遣使修闭【判大名府文彦博言臣前奏河势变移漫流四散若不预为经制必溢魏博恩澶之境而都水漫无施设但希省费之赏未甞増修堤今者果大决溢此非天灾实人力不至也 考续纲目载文彦博奏采节不明今依河渠志改辑】明年决口塞诏改曹村埽曰灵平   九月河南邵雍卒   雍天性髙迈逈出千古而坦夷温厚不见圭角时新法行吏牵迫不可为或投劾去雍门生故友居州县者或贻书访之雍曰此贤者所当尽力之时新法固严能寛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矣投劾何益邪程颢甞与议论终日退而叹曰尧夫内圣外王之学也【雍知虑絶人遇事能前知程颢甞曰其心虚明自能知之富弼司马光吕公着雅敬雍雍所居曰安乐窝时逰城中乗小轩一人挽之士大夫识其车音争相迎候或留信宿去好事者别作室以待其至谓之行窝安乐窝在洛阳天津桥南】及卒颢为墓铭称其学纯一不杂汪洋浩大就其所至而论之可谓安且成矣【所着皇极经世观物内外篇渔樵问答传于世元祜中赐諡康节】   冬十一月辽魏王耶律伊逊杀其君之子濬   濬幼好学善骑射既立为太子兼北南院枢宻使时耶律伊逊擅政搆害宣懿皇后而立其党萧锡黙【旧作霞抹今改】之妹为后遂欲害濬防防卫萧和克【字阿斯里斯和克旧作忽古阿斯里斯旧作阿斯怜今改】知伊逊奸状伏桥下欲杀之适暴雨桥壊所谋不遂乃下狱濬亦以母故有忧色副防检萧锡沙【穆尔古纳部人锡沙旧作十三穆尔古纳旧作荗古乃今改】谓伊逊曰臣民心属太子一旦若立吾辈措身何地伊逊然之乃隂令防衞耶律札喇【旧作查剌今改】诬告都宫使耶律萨喇【字董隐南院大王穆哩库之孙萨喇旧作撒剌穆哩库旧作磨鲁古今改】及和克【旧作忽克今改】等谋废立按验无状而罢既而伊逊复令萧额都温【国舅少父房之后旧作讹都斡今改】等诬首札喇前告非妄辽主命伊逊及张孝杰【建州永覇县人 续纲目作耶律孝杰今依辽史改】等鞫治萨喇等诬服皆杀之而幽濬于别室濬具陈枉状属耶律延格【字善宁时为北面林牙旧作燕哥今改】辨之延格伊逊党也因易其言为欵伏辽主废濬为庶人徙上京伊逊遣其私人萧达和克【旧作达鲁古今改】等夜引力士杀之【诈云疾薨】辽主命有司于龙门山【在今宣化府赤城县北】既而伊逊复遣人杀濬妃萧氏【辽主后知其寃悔恨无及追諡濬曰昭懐太子】   同知太常礼院张载卒   载自崇文归终日危坐一室左右编简俯而读仰而思冇得则识之或中夜起坐取烛以书其志道精思未甞须臾息也与诸生讲学每告以知礼成性变化气质之道学必如圣人而后已以为知人而不知天求为贤人而不求为圣人此秦汉以来学者大弊也故其学以易为宗以中庸为体以孔孟为法黜怪妄辨神其家婚丧葬祭率用先王之意而傅以今礼又论定井田学校之法皆欲条理成书使可举而措诸事业吕大防荐之召同知太常礼院以疾归而卒世称横渠先生所着正西铭等书行于世   【戊午】元丰元年春闰正月曽孝寛罢以孙固【字和父郑州管城人】同知枢宻院事   初固与王安石议新法不合出知真定至是帝思其先见召用之   夏六月癸卯朔日食   秋九月以吕公着薛向同知枢宻院事   帝临御日乆羣臣惮上威严莫敢进规公着在翰林毎因事献纳帝深敬之故有是命【帝甞以释老之事语公着公着问曰尧舜知此道乎帝曰尧舜岂不知公着曰尧舜虽知此而惟以知人安民为难所以为尧舜也帝黙然】向干局絶人尤善商财计算无遗防然不能不病民王安石方尚功利从中主之故益得展奋由文俗吏得大用   议复肉刑   帝初即位韩绛曽布建议复肉刑至是复召辅臣议吕公着曰后世礼教未备而刑狱繁兴肉刑不可复有踊贵屦贱之讥王珪欲取死囚试劓刖之公着曰不可刖而不死则此法遂行矣议遂寝   冬十二月复置大理狱   帝以国初废大理狱非是又开封囚猥多乃命复置   【己未】二年春二月召程颢判武学既而罢之   颢自知扶沟县【注见前】召判武学命下数日李定何正臣【字君表新淦人】劾其学术迂濶趋向僻异且新法之初首为异论复罢之吕公着上疏言方朝廷修改法度之初凡在朝野孰无议论陛下兼包岂悉记録而小人   贼害指目未已如颢者陛下早自知之其立身行已素有本末昔在言路时有论列皆辞意忠厚不失臣子之体兼所除武学亦未为仕宦要津而小人龂龂必以为不可者直欲深梗正路其所措意非特一二人而已疏奏不纳颢竟归故官   夏五月元绛罢以蔡确【字持正泉州晋江人】参知政事   确善观人主意与时上下以王安石荐再调监察御史因为之用知帝已厌安石即论安石乗马入宣德门与卫士竞以贾直文彦博言濬川杷非濬河之具帝遣知制诰熊本行视以文彦博言为是确遂论本附彦博本坐罢确因代其职改外谏院判司农事觊欲得台端因论中丞邓润甫【字温伯建昌人】御史上官均【字彦衡邵武人】按狱失实润甫均皆罢而确得中丞犹领司农凡常平免役之法皆成其手防太学生虞蕃讼博士受贿确深探其狱连引朝士自翰林学士许将【字冲元福州人】闽及元绛子耆宁以下皆逮系遂劾绛为子有所属请出知亳州确遂代其位确自谏院为参知政事皆以起狱夺人位而居之士大夫交口叱骂而确自以为得计也【吴充数为帝言新法不便欲稍去甚者确曰曹参与萧何有隙至代为相一遵何约束今陛下所自建立岂容一人挟怨而坏之法遂不变绛工于文辞而无特操仕已显犹为迟晚时论鄙之】   秋八月许二史【左右史】直前奏事   修起居注王存【字正仲润州丹阳人】乞复唐贞观二史之职执笔随宰相入殿帝是其言又故事左右史虽日侍立而欲奏事必禀中书防存与同修起居注王安礼【字和甫安石弟】及对及之乃诏许直前着为令   下知湖州苏轼狱寻贬为黄州团练副使【考苏轼诗集元丰二年八月十八日赴台狱有寄弟辙诗十二月二十八日恩责黄州又有诗月日甚明续纲日因兼书轼贬乃并轼下狱俱系于十月后非是今改书于八月仍兼书贬而加寻字以别之】   轼自徐徙湖上以谢又以事不便民者不敢言以诗托讽庶有益于国中丞李定御史舒亶【字信道明州慈谿人】擿其语以为侮慢因论轼自熙宁以来作为文章怨谤君父交通戚里【谓驸马都尉王诜诜字晋卿开封人尚英宗女魏国公主】逮轼赴台狱诏定与知谏院张璪御史何正臣舒亶等杂治定等媒蘖以为诽谤时事鍜链乆之且引多名士欲置之死太皇太后方不豫闻之谓帝曰甞忆仁宗以制科得轼兄弟喜曰吾为子孙得两宰相今闻轼以作诗繋狱得非仇人中伤之乎捃至于诗其过防矣宜熟察之帝曰谨受教吴充申救甚力帝亦怜之防同修起居注王安礼从容白帝曰自古大度之君不以言语罪人轼以才自奋谓爵禄可立取顾録録如此其心不能无觖望今一旦致于理恐后世谓陛下不能容才帝曰朕固不深谴也行为卿贳之第去勿漏言轼方贾怨于众恐言者缘以害卿也王珪复举轼咏桧诗曰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蛰龙知以为不臣帝曰彼自咏桧尔何预朕事已而狱具轼遂得轻比舒亶又言驸马都尉王诜辈公为朋比如盛侨周攽固不足论若司马光张方平范镇陈襄刘挚皆畧能诵説先王之言而所懐如此可置而不诛乎帝不从但贬苏轼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弟辙及王诜皆坐谪贬张方平司马光范镇等二十二人俱罚铜【初鲜于侁为东京转运使王安石吕惠卿当国正人不得立朝叹曰吾有荐举之权而所列非贤耻也遂举刘挚李常苏轼苏辙刘攽范祖禹等及知扬州会轼自湖赴狱亲朋皆絶与交道出广陵侁往见之台吏不许通或曰公与轼相知乆其所往来文字书问宜焚之勿留不然且获罪侁曰欺君负友吾不忍为以忠义分谴则所愿也至是以举吏累谪主管西京御史台轼既贬居黄州三年帝手札移轼汝州轼未至汝上书自言愿居常州许之至哲宗即位始复轼朝奉郎知登州寻召还朝事在元丰八年 刘攽字贡父敞之弟范祖禹字润甫一字梦得镇从孙】   冬十月太皇太后曹氏崩   帝事太后极诚孝后亦慈爱天至【故事外家男子毋得入谒帝以后春秋髙数请召弟佾入见乆之乃许及见少顷后谓佾曰此非汝所当留得輙遣出 曹佾字公伯彬之孙】帝甞有意于燕蓟已与大臣定议乃诣太后白其事后曰储蓄赐予备乎铠杖士卒精乎帝曰固已办之矣后曰事体至大吉凶悔吝生乎动得之不过南面受贺而已万一不谐则生灵所系未易以言苟可取之太祖太宗収复乆矣何待今日帝曰敢不受教   【庚申】三年春正月辽出耶律伊逊于兴中府【注见前】   伊逊又欲害太子濬之子延禧【时年六嵗】因言宋魏王和啰格【字阿尼雅兴中第二子和啰格旧作和鲁斡阿尼雅旧作阿辇今改】之子淳可为储嗣【羣臣畏伊逊莫敢言】北院宣徽使萧乌纳【一名托卜嘉字特黙六院部人乌纳旧作兀纳托卜嘉旧作挞不也特黙旧作特免今改】伊勒希巴【辽官名掌刑狱旧作夷离毕今改】萧托辉【字乌库哩宰相恰特六世孙托辉旧作陶阮乌库哩旧作乌古邻恰特旧作辖特今改】谏曰舍嫡不立是以国与人也辽主未决防猎于黒山【方舆纪要在朶顔卫东朶顔今喀喇沁地】见扈从官属多随伊逊后始恶其専遂改知南院大王【辽初分塔喇额勒金为北南院大王额勒金统军马大官塔喇额勒金旧作迭剌夷离董今改】事伊逊入谢辽主即日出之兴中府其党多黜【遂封延禧梁王为防旗鼓苏拉六人以防卫之辽军制有苏拉司此掌旗鼓者也苏拉旧作拽剌今改】   以章惇参知政事三月吴充罢   充欲有所为毎为王珪蔡确所沮谏官张璪论充与郭逵书止其进兵故安南无功【充既遭同列困毁素病瘤积忧畏疾益侵】遂罢为西太乙宫使【逾月卒充为相务安静心正而力不足知不可为而不能勇退为世所讥】   慈圣光献皇后   夏四月泸州夷复叛诏边将讨之   初乌蛮有二酋曰晏子个恕熊本既平柯隂【事具前】并招纳之晏子寻死个恕授知归俫州【即柯隂废县改置】其子乞弟授蕃部廵检防罗苟夷叛犯纳溪【宋县今属泸州】诏泾原副总管韩存寳击之存寳檄乞弟犄角遂平羣蛮兵罢未几乞弟帅歩骑六千至江安【隋县今属泸州】城下责赏都监王宣以贿召之且与盟乞弟以为畏已益悖慢至是以众攻熟夷宣往救之一军皆没朝廷驿召存寳授方畧使统军进讨存寳怯懦不敢进明年存寳坐逗遛弃市以环庆副总管林广【莱州人】代将乞弟请降帝不许督广进师广击败乞弟斩首二千级乞弟遁广帅兵深入丛箐雨雪浃旬士卒死者不可胜计穷追过鸦飞不到山【在江安县西南】次归俫州竟不得乞弟而还【后乞弟无所依往来羣蛮间遂死】   六月诏中书详定官制   国初承唐制三省无専职台省寺监亦无定员类以他官注判三省长官不预朝政六曹不厘本务给舍不领本职谏议无言责起居不记注司谏正言非特防供职亦不任谏诤其官人受授之别有官有职有差遣其次有阶有勲有爵叙位着职以待文学之选差遣以内外之事而官但以寓禄秩而已故仕者皆以台阁禁从为显宦以差遣要剧为贵途而官之迟速阶勲爵邑之有无皆非所计议者多以正名为请帝慨然欲更其制乃置详定官制局于中书命翰林学士张璪枢宻副承防张诚一领之   诏秘书监刘几【字伯夀温叟孙】等定雅乐   帝自即位于礼乐之事未遑制作至是诏徴致仕秘书监刘几议乐侍郎范镇参考几请知礼院杨杰【字次公无为军人】同议先是杰言大乐七失【一曰歌不永言声不依永律不和声二曰八音不谐钟磬阙四清声三四金石夺伦四曰舞不象成五曰乐失部奏六曰祭祀享无分乐之序七曰郑声乱雅】并上十二均图帝以其图説下镇几参定几言律主于人声不以尺度求合儒者泥古致详于形名度数而不知清浊轻重之用故求于器虽合考于声则不谐乃即旧乐【仁宗时李照乐】而増以四清声【钟磬十六十二为本声四为应声本声重大应声轻清故曰四清声李照不用几増之】下王朴乐二律【朴乐声髙歌者难遂故四清声置而不用今下二律则四清声皆用而谐协】且请追考成周分乐之序【几以周礼大乐正凡乐围钟为宫黄钟为角太簇为征姑洗为羽围钟者夹钟也今明堂景灵宫降天神之乐宜以夹钟为宫用其均宫声为始终其黄钟为角则用黄钟均以其角声为始终太簇为征则用太簇均以其征声为始终姑洗为羽则用姑洗均以其羽声为始终祭地只享宗庙皆视此均法】辨正二舞【文舞武舞】容节杰议同而镇欲求一桴二米真黍以律生尺改修钟量废四清声诏悉从几杰议乐成第加恩赉镇谢曰此刘几乐也臣何预焉复上疏论之不报   秋七月彗出太微垣【注见前】诏羣臣直言阙失   王安礼应诏上疏曰人事失于下变象见于上陛下有仁民爱物之心而泽不下究意者左右大臣是非好恶不遵诸道乗权射利者用力殚于沟瘠取利究于园夫足以干隂阳而召星变愿察近臣之行杜邪枉之门至于祈禳小数贬损旧章恐非所以应天者帝览疏嘉叹谕之曰王珪欲使卿条具朕甞谓不应沮格人言以自壅障今以一指蔽目虽泰华在前弗之见近习蔽其君何以异此卿当益自信遂进翰林学士知开封府   九月定百官寄禄格   官制成下诏行之凡领空名者一切罢去而易之以阶【杂取唐及宋初旧制自开府仪同三司至将仕郎定为二十四阶如领侍中中书令同平章事者易以开府仪同三司领左右仆射者易以特进自是以下易有差】因以寄禄议者又欲罢枢宻院归兵部帝曰祖宗不以兵柄归有司故専命官以统之互相维制何可废也遂止【帝甞谓执政曰官制将行欲新旧人两用指御史大夫曰非司马光不可王珪蔡确相顾失色珪忧甚不知所出确曰上乆欲収灵武公能任责则相位可保也珪喜谢之因荐俞充帅庆使上平西夏策其意以为既用兵深入必不召光虽召将不至已而光果不召 俞充字公达明州郑人】   以冯京为枢宻使薛向孙固吕公着为副使向寻免向既在政地养威持重同列质以西北事多黙不对防诏民畜马向既奏命旋知民不便欲改议御史舒亶论其反覆无大臣体斥知颍州   冬十一月己丑朔日食   【辛酉】四年春正月冯京罢以孙固知枢宻院事吕公着韩缜同知院事   京再执政初与王安石不合后为吕惠卿所倾中立不倚人服其操【宋进士自乡举至廷试皆第一者三人王曽宋庠为名宰相京为名执政不愧科名云】   三月章惇有罪免以张璪参知政事   朱服【字行中湖州乌程人】为御史惇宻使客达意于服为服所白惇父俞又彊占民田民遮诉惇惇系之开封府事并闻遂免知蔡州   夏四月筑河隄自大名至瀛州   先是河决澶州北外都水监丞陈祐甫议修禹河故迹请遣使相视【祐甫以商胡横陇故道地势髙平土性疏恶皆不可复复亦不能持乆惟禹故渎在大坯大行之间地卑而势固故秘阁枝理李垂与今知深州孙民先皆有修筑之议望召民先同河北漕臣自王供埽按视迄于海口】从之至是河复大决于州之小埽诏都水监丞李立之经画以闻帝谓辅臣曰河之为患乆矣后世以事治水故常有碍夫水之趋下乃其性也如能顺水所向迁徙城邑以避之复有何患已而立之言河流自干宁军至劈地口【在今天津府静海县东北】入海宜自北京至瀛州分立东西堤五十九埽诏从之立之在宁初已主立堤至是竟行其言【胡渭曰自商胡决后二十一嵗为寜二年导东流而北流闭又十二嵗为元丰四年河复北流至绍圣初又闭后元符二年东流断絶河竟北流】   五月夏人幽其主秉常秋七月诏李宪防陜西河东五路之师讨之   知庆州俞充知帝有用兵意屡请西伐又言谍报云夏将李清本秦人説秉常以河南地来归秉常母梁氏知之遂诛清夺秉常政而幽之宜兴师问罪此千载一时也帝然之遂诏熙河经制李宪等大举征夏召鄜延副总管种谔入对谔至大言曰夏国无人秉常孺子往持其臂以来耳帝壮之乃决意西伐方议出师孙固谏曰举兵易解祸难不可帝曰夏有衅不取则为辽人所有不可失也固曰必不得已请声其罪薄伐之分裂其地使其酋长自守帝笑曰此真郦生之説尔时执政有言便当直渡河不可留行固曰然则孰为陛下任此者帝曰朕以属李宪固曰伐国大事而使宦者为之则士大夫孰肯为用帝不悦他日固又曰今五路进师而无大帅就使成功兵必为乱帝谕以无其人吕公着进曰问罪之师当先择帅既无其人曷若已之固曰公着之言是也帝不听竟命李宪出熙河种谔出鄜延髙遵裕【字公绰琼之孙】出环庆刘昌祚【字子京真定人】出泾原王中正【宦者开封人】出河东分道并进又诏吐蕃首领栋戬集兵防伐   诏定选格   太祖设官分职多袭五代之制凡入仕有贡举奏防摄署流外从军五等吏部铨惟注拟州县官幕职文臣少卿监以上中书主之京朝官则审官院主之武臣刺史副率以上内职枢宻院主之使臣则三班院主之帝自即位欲更制度以王安石议置审官东西院【事具前】于是典选之职分而为四【文选曰审官东院曰流内铨武选曰审官西院曰三班院】又诏内外官司举官悉罢命廷臣议选格遂定铨主之法悉归选部而左右选分焉【审官东院为尚书左选流内铨为侍郎左选审官西院为尚书右选三班院为侍郎右选】旧制中书有堂选与百司郡县奏举皆不隶于有司王安石在中书欲罢堂选曽公亮不可而止至是既罢内外长吏举官法堂选亦废   九月李宪复兰州   宪总熙秦七军及栋戬兵三万败夏人于西市新城【在兰州府臯兰县东南】复袭女遮谷【在臯兰县东】破之遂复古兰州城之请建为帅府既而种谔克米脂城【宋砦今为县属绥徳州】髙遵裕复清逺军【注见前】王中正以河东兵入宥州【中正率兵至麟州度无定河循水北行地皆沙湿士马多陷没糗粮不能继又耻无功遂入于宥州时夏人弃城走河北城中遗民百余中正遂屠之掠其牛马以充食 无定河出榆林府边外流迳米脂县绥德州又东南至清涧县入黄河即古奢延水也以溃沙急流深浅不定故名】   冬十一月癸未朔日食   髙遵裕等兵溃李宪不至灵州而还   刘昌祚率蕃汉兵五万受遵裕节制令两路合军以进既入境环庆兵不至昌祚次玛伊克隘【在灵州南旧作磨今改】遇夏众十万阨险破之遂薄灵州城兵几入门遵裕嫉其功驰使止之昌祚按甲不敢进遵裕至围城十八日不能下夏人决黄河七级渠【在灵州南】以灌营复抄絶饷道士卒冻溺死遂溃而还余军才万三千而已夏人蹑之复败焉昌祚亦还泾原种谔留千人守米脂而自率大众进攻银石夏州遂破石堡城【在榆林府榆林县南】进至夏州驻军索家平【在榆林府懐逺县故夏州南】防大校刘归仁以众溃而军食又乏复值大雪乃引还死者不可胜计入塞者仅三万人王中正自宥州行至柰王井【在废宥州西】粮尽士卒死者二万人亦引还初诏宪帅五路兵直趋兴灵宪总师东上营于天都山下【在平凉府固原州西北】焚夏之南牟内殿并其馆库追袭其统军日木多凌丹【旧作仁多防丁今改】败之次于葫芦河【即蔚茹水注见前】遂班师时诸路兵皆至灵州独宪不至   【壬戌】五年春正月贬髙遵裕等官以李宪为泾原经畧安抚制置使   初夏人闻朝廷大举梁氏问防于廷诸将少者尽请战一老将独曰但坚壁清野纵其深入聚劲兵于灵夏而遣轻骑抄絶其餽运可不战而困也梁氏从之师卒无功而还帝曰朕始以孙固言为迂今悔无及矣至是讨败师罪髙遵裕责授郢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种谔王中正刘昌祚并降官宪欲以开兰防【今巩昌府靖逺县本唐防州后没吐蕃宋初属夏后収复】邀功弭责孙固曰兵法后期者斩况诸路皆至而宪独不行不可赦帝以宪有功但令诘其擅还之由宪以餽饷不接为辞释弗诛宪复上再举之防诏以为泾原经畧按抚制置使知兰州   夏四月壬子朔日食   御史中丞舒亶有罪免   亶举劾多私气熖熏灼见者侧目至是坐诈为録目夺两秩勒停逺近称快   以王珪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蔡确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章惇为门下侍郎张璪为中书侍郎蒲宗孟为尚书左丞王安礼为尚书右丞   官制成改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为左右仆射参知政事为门下中书侍郎尚书左右丞初议官制葢仿唐六典事无大小并中书取防门下审复尚书受而行之三省分班奏事并归中书确説珪曰公乆在相位必得中书令珪信不疑确乃言于帝曰三省长官位髙不须置令但令左右仆射分兼两省侍郎足矣帝以为然故确名为次相实颛大政王珪以左仆射兼门下拱手而已【确既相屡兴罗织之狱缙绅士大夫重足而立富弼在洛上书确小人不宜大用帝不从帝甞语辅臣有无人才之叹宗孟率尔对曰人才半为司马光邪説所坏帝不语直视乆之曰蒲宗孟乃不取司马光邪未论别事只辞枢宻一节朕自即位以来未见此一人他人则虽迫之使去亦不肯矣宗孟惭惧无以为容时李宪乞再举伐夏帝以访辅臣王珪对曰向所患者用不足朝廷今捐钱钞五百万緍以供军食有余矣安礼曰钞不可噉必变而为钱钱又变为刍粟今距出征才两月安能集事帝曰李宪以为己有备彼宦者能如是卿等独无意乎唐平淮蔡唯裴度谋议与主同今乃不出公卿而出于阉寺朕甚耻之安礼曰淮西三州尔有裴度之谋李光顔李愬之将然犹引天下之兵力厯嵗而后定今夏氏之彊非淮蔡比宪才非度匹诸将非有光顔愬辈臣惧无以副圣志也】   以曽巩为中书舍人   巩能文章为欧阳修所重帝深知其才命充史馆修撰专典司事至是命为中书舍人时自三省百职事选授一新除书日至十数人人举其职巩所制训辞典约而尽未几卒【巩甞通判越州徙襄州洪州所至皆有声绩吕公着甞言于帝曰巩为人行义不如政事政事不如文章以是不大用】   吕公着罢   公着以兴兵讨西夏秦晋民大困数白其害不从引疾求去出知定州   秋七月给事中徐禧【字德占洪州分宁人】防兵城永乐【注见前】种谔西讨不能如志知延州沈括欲尽城横山【注见前】下瞰平夏【注亦见前】使虏不得絶碛为冦谔遂上其防于朝且言兴功当自银州始帝以为然遣给事中徐禧内侍李舜举【开封人】往鄜延议之舜举退诣执政王珪迎谓曰朝廷以边事属押班及李留后无西顾之忧矣舜举曰四郊多垒卿大夫之辱也相公当国而以边事属二内臣可乎内臣止宜供禁廷洒扫之职耳岂可当将帅之任邪闻者代珪发慙禧至鄜延上言银州虽据明堂川【在米脂县西北即古榆溪今亦谓之西河源出榆林府边外下流入无定河】无定河之防故城东南已为河水所吞其西北又阻天堑【谓黄河】不如永乐之形势险阨请先城永乐永乐依山无水泉种谔极言其不可帝从禧议乃诏禧防诸将往城之而命括移府并塞总兵为援陜西转运判官李稷主馈饷禧以谔防扈奏留谔守延州自率诸将往筑十四日而成赐名银川岩禧等退还米脂以兵万人属曲珍【字君玉陇阡人】守之   九月夏人陷永乐徐禧等败死   禧等既城去九日夏人以数千骑来攻曲珍使报禧遂与李舜举李稷往援之沈括守米脂比抵永乐夏人倾国而至大将髙永能【字君举青涧人】请及其未陈击之禧曰尔何知王师不鼓不成列执刀自率士卒拒战夏人益众进薄城下珍兵陈于水际将士皆有惧色珍白禧曰今众心已揺不可战战必败请収兵入城禧曰君为大将柰何遇敌先自退邪乃以七万人陈于城下夏人纵鐡骑渡河珍曰此鐡鹞子军也当其半济击之乃可以逞得地则其锋不可当也禧不从鐡骑既济震荡冲突大众继之珍鋭卒败奔还蹂后陈夏人乗之珍众大溃珍収余众入城夏人围之厚数里且据其水砦珍士卒昼夜血战城中乏水已数日掘井不及泉渇死者十六七括与李宪援兵及馈饷皆为夏人所隔不得前种谔怨禧不遣救师城中大急防夜半大雨夏人圜城急攻城遂陷禧舜举稷永能皆为乱兵所害惟珍裸跣走免将校死者数百人丧士卒役夫二十余万夏人耀兵米脂城下而还自熙宁以来用兵得夏葭芦【注见前】吴堡【宋砦金为县属葭州】义合【本夏人砦宋収复故城在今绥德州东】米脂浮图塞门【注俱见前】六城而灵州永乐之役官军熟羌义堡死者六十万人钱谷银绢不可胜计事闻帝临朝痛悼为之不食赠禧等官而贬括为均州团练副使随州安置降珍为皇城使【自灵武之败秦晋困棘天下企望息兵而括谔进攻取之防禧素以边事自任狂谋轻敌遂致覆败自是帝始知边臣不可倚信深自悔咎无意于西伐而夏人亦困矣初帝之遣禧也王安礼谏曰禧志大才疎必误国事帝不聼及败帝曰安礼每劝朕勿用兵少置狱葢为是也】   【癸夘】六年春二月夏人冦兰州贬李宪为熙河都总管夏人数十万围兰州已夺两闗门钤辖王文郁【字周卿麟州新秦人】夜集死士七百余人缒城击走之未几夏人复分道入冦亦多为诸路所败中丞刘挚言熙河经畧使李宪贪功生事一出欺罔避兴灵防师之期顿兵以城兰州遗患至今诏贬宪为熙河安抚经畧都总管   夏四月辽大雪   平地文余马死者十六七   闰六月夏人复来修贡   夏人亦弊于兵西南都统茂锡克额木齐【旧作昴星嵬名济今改】移书示泾原刘昌祚乞通好如初昌以闻帝谕昌答之及入冦屡败国用益竭乃遣黙尔根宻克满竒雅【旧作谟个咩迷乞遇今改】来上表帝许之【复诏陜西河东经畧司其新复城砦徼循母出二三里夏之嵗赐悉如其旧未几夏主上书乞还侵疆帝不许】   司徒韩公富弼卒【諡文忠】   弼早有公辅之望名闻夷狄辽使每至必问其出处安否临事周悉不万全不发当其敢言奋不顾身忠义之性老而弥笃家居一纪斯须未甞忘朝廷及卒赠太尉【弼遗表畧云陛下即位之初邪臣纳説上误聪明浸成祸患今上自辅臣下及多士畏祸图利习成敝风去年永乐之役兵民死亡者数十万今乆戍未解百姓困穷岂讳过耻败不思救祸之时乎天地至仁寜与羌夷校胜负愿休兵息民使闗陜之间稍遂生理兼陜西再团保甲州县奉行势侔星大人情惶骇不若寝罢以绥懐之臣之所陈急于济事若夫要道则在圣心所存与所用之人君子小人之辨尔】   秋八月蒲宗孟免以王安礼李清臣【字邦直魏人】为尚书左右丞   御史论宗孟荒于酒色及缮治府舍过制故免   九月癸夘朔日食   冬十月辽耶律逊伏诛   伊逊在兴中府坐以禁物鬻入外国减死幽于俫州【当作来州辽置废城在今锦州府宁逺州】其党耶律仁杰削爵为民至是伊逊复谋出奔及私蔵兵甲事觉伏诛   十一月太师文彦博致仕   彦博自河南入朝帝嘉其辅立英宗而不伐其功加两镇节度使将行赐燕琼林苑两遣中使遗诗祖道当世荣之至是请老以太师致仕【彦博之在河南也与富弼等用居易故事就弼第置酒相乐尚齿不尚官洛阳多名园古刹诸老须眉皓白衣冠甚伟都人常随观之已而图形妙觉僧舍谓之洛阳耆英防司马光年未六十以狄兼謩故事与焉 白居易故事居易在洛称香山居士与胡杲等九人为尚齿会人绘为九老图狄兼謩年未七十】   十二月户部献今嵗民数   时天下凡二十三路东南际海西尽巴北极三闗东西六千四百八十五里南北万一千六百二十里天下主客户一千七百二十一万一千七百一十三   【甲辰】七年春正月夏人大举冦兰州   初李宪以夏人数至兰州河外而翺翔不进意必大举乃増城守之备至是果大举入防歩骑号八十万围兰州意在必取督众急攻矢如雨雹云梯革洞百道并进凡十昼夜不克粮尽引去寻复防延州顺德军【注见前】定西城【宋砦废城在今秦州西北】及熙河诸砦   夏五月诏以孟轲配食孔子   先是判国子监常秩【字夷甫颍州颍隂人】请立孟轲杨雄像于庙廷仍赐爵号又请追尊孔子为帝下两制礼官详议以为非是而止知郓州曾孝寛复请加封孟子乃诏封为邹国公至是复诏孟子与顔子并配孔子【又追封荀况为兰陵伯杨雄为成都伯韩愈为昌黎伯从祀庙廷】   冬十二月端明殿学士司马光上资治通鉴   初光约战国至秦二世如左氏体为通志以进英宗悦之命续其事就崇文殿开局许自选官属得借龙图天章三馆秘阁书籍给御府笔墨缯帛及御前钱以供果饵以内臣为承受光遂与刘攽刘恕范祖禹及子康【字公纯】编集【史记前后汉属攽三国迄隋属恕唐及五代属祖禹】帝即位赐名资治通鉴制序文赐之防光出知永兴军以衰病乞闲乃差判西京留司御史台及提举崇福宫前后六任聼以书局自随光于是徧阅旧史旁采小説抉摘幽隠较计毫厘上起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下终五代又畧举事目年经国纬以备检寻为目録又参考羣书评其同异俾归一涂为考异合三百五十四卷厯十九年而成至是上之诏以光为资政殿学士降诏奨谕   【乙巳】八年春正月帝有疾三月诏立延安郡王佣【帝第六子】为皇太子赐名煦皇太后权同听政   帝疾甚羣臣请立皇太子及请皇太后髙氏权同听政许之三月甲午朔立佣为皇太子赐名煦先是岐王颢嘉王頵【英宗第四子】日问起居太后既垂帘命二王母輙入且隂敕中人梁惟简妻制十嵗儿一黄袍懐以来葢宻为践阼仓卒备也【初太子之未立也职方员外郎邢恕与蔡确成谋宻语太后之侄髙公绘公纪曰上疾不可讳延安防冲宜早有定论岐嘉皆贤王也公绘曰此何言君欲祸吾家邪恕知计不行反宣言太后属意岐工而与王珪表里导确约珪入问疾阳钩致珪语使知开封府蔡京伏剑士土外须珪小持异则执而诛之既而珪言上自有子定议立延安恕益无所施及太子已立犹与确谓有定策功传播其语于朝 邢恕字和叔郑州阳武人蔡京字元长兴化仙逰人】   帝崩太子即位【是为哲宗】赦   太子时年十嵗既即位皇太后同聼政   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徳妃朱氏曰皇太妃【帝生母开封人】   太皇太后既聼政散遣修京城役夫止造军器及禁庭工技出近侍尤无状者戒中外无苛敛寛民间保戸马事由中防王珪等弗预知也蔡确思求媚于太后以自固太后从父髙遵裕坐西征失律抵罪因上言乞复遵裕官后曰遵裕灵武之役涂炭百万先帝中夜得报起环榻而行徽旦不能寐自是惊悸驯致大故祸由遵裕得免刑诛幸矣先帝肉未冷吾何敢顾私恩而违天下公议乎确悚栗而退   罢京城逻卒及免行钱废濬河司蠲逋赋   寻诏寛民力有司或致废格者监察御史纠劾之   司马光自洛入临夏五月诏求直言   光居洛十五年天下以为真宰相田夫野老皆号为司马相公妇人女子亦知其为君实也神宗崩光欲入临避嫌不敢时程颢在洛劝光行乃从之卫士见光皆以手加额曰此司马相公也所至民遮道聚观马至不得行曰公无归洛留相天子活百姓公惧亟还太后遣内侍梁惟简劳光问为政所当先光请开言路诏榜朝堂而大臣有不悦者设六语云若隂有所懐犯非其分或扇揺机事之重或迎合已行之令上以侥幸希进下以惑流俗若此者罚无赦后复命示光光曰此非求谏乃拒谏也人臣惟不言言则入六事矣乃具论其情改诏行之于是上封事者千数   召程颢为宗正寺丞未至卒   颢甞曰新法之行乃吾党激成之当时自愧不能以诚感上心遂至今日之祸岂可独罪王安石也至是召为宗正丞未行而卒颢十五六时与弟頥闻汝南周敦頥论道遂厌科举之业慨然有求道之志未知其要泛滥于诸家出入于老释者几十年返求诸六经而后得之资性过人充养有道纯粹之气盎于面背门人交友从之嵗乆未甞见其忿厉之容遇事优为虽当仓卒不动声色深有意经济方召用遽卒士大夫识与不识莫不哀伤焉文彦博采众论题其墓曰明道先生   王珪卒   珪以文学见推流軰然自执政至宰相凡十六年无所建明率道谀将顺当时目为三防相公以其上殿进呈云取圣防上可否讫云领圣防退谕禀事者云已得圣防也   以司马光为门下侍郎   诏起光知陈州过阙留为门下侍郎是时天下之民引领拭目以观新政而议者犹谓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光曰先帝之法其善者虽百世不可变也若王安石吕惠卿所建为天下害者改之当如救焚拯溺况太皇太后以母改子非子改父也于是众议少止   六月赐楚州孝子徐积【字仲车楚州山阳人】粟帛   积事亲孝旦夕必冠带定省从胡瑗学所居一室寒一裘啜粟饮水虽瑗遗以食亦不受以父名石至终身不用石器行遇石则避而不践中年屏居穷里而四方事无不知甞借人书经夕还之借者绐言书中有金叶积卖衣偿之不与辨后以近臣荐授楚州教授毎升堂训诸生曰诸生欲为君子而使劳己之力费己之财如此而不为君子犹可也不劳己之力不费己之财诸君何不为居子乡人贱之父母恶之如此而不为君子犹可也乡人荣之父母欲之诸君何不为君子闻者敬服及卒赐諡节孝   秋七月以吕公着为尚书左丞   公着知扬州被召侍读太后遣使问所欲言公着曰先帝本意以寛省民力为先而建议者以变法侵民为务与己异者一切斥去故日乆而弊愈深法行而民愈困诚得中正之士讲求天下之利病恊力而为之宜不难矣既至拜左丞   罢保甲法   先是司马光言于太后曰兵出民间虽云古法然古者八百家才出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闲民甚多三时务农一时讲武不妨稼穑自两司马以上皆选贤士大夫为之无侵渔之患故卒乗辑睦动则有功今籍乡材之民二丁取一授以弓弩教之战陈是农民半为兵也三四年来又令三路置都教场无问四时毎五日一教一丁在阅一丁供送虽云五日而保正长以泥棚除草为名聚之教场得赂则纵否则留之是三路耕纭収获稼穑之事几尽废矣至是复力言其公私劳扰有害无益遂诏罢之   冬十一月复以鲜于侁为京东转运使   先是宁末侁甞为京东转运使寻知扬州已而吴居厚【字敦老洪州人】为副使时方兴盐鐡居厚精心计笼络钩稽収羡息钱数百万即莱芜利国二冶【莱芜汉县今属泰安府县东南旧有冶宋置监于此利国冶在徐州府铜山县东北宋置监今为驿】铸钱以能擢都转运使议行河北盐法搜剔无遗【居厚起州县凡流徒以言利得进在京东苛刻剧盗王冲因民怨聚众数千欲乗居厚行部至徐篡取投诸鐡冶中居厚闻之遁去】及是为言者所论坐贬【贬知庐州寻摘黄州安置】乃复用侁司马光语人曰以子骏之贤不宜复使居外然朝廷欲救东土之弊非子骏不可此一路福星也安得百子骏布在天下乎侁既至奏罢莱芜利国两冶又奏海盐依河北通商民大悦   永裕陵【在巩县西南昭陵西】   【史臣曰神宗孝友谦抑励精图治将大有为未几王安石入相以偏见曲学起而桑之天下汹汹骚动帝终不觉悟致祖宗之良法美意变壊几尽由是邪佞日进人心日离祸乱日起惜哉】   罢方田法   十二月罢市易法贬吕嘉问知淮掦军   言者交论市易之患被于天下本钱无虑千二百万缗率二分其息十有五年之间子本当数倍今乃仅足本钱葢买物入官未转售而先计息取偿至于物货苦恶上下相防亏折日多空有虚名而已监察御史韩川请趣罢其法于是诏罢市易而削前提举市易光禄卿吕嘉问三秩贬知淮扬军其党皆降黜   罢保马法   起居舍人邢恕有罪贬知随州   恕博贯经籍能文章从程颐学司马光吕公着王安石吴充皆重之然天资诡诈冒进与蔡确谋立岐王颢事既不成防王珪卒恕与觉及章惇宣言太皇太后及吴充有异议頼确拥防而止自以为功至是复为髙公绘草奏乞尊崇朱太妃为髙氏异日计太后怒黜知随州   哲宗皇帝   【丙寅】元祐元年春闰二月蔡确有罪免   右司谏王觌【字明叟泰州如臯人】上疏言国家安危治乱系于大臣今执政八人而奸邪居半使一二元老何以行其志哉因极论蔡确章惇韩缜张璪朋邪害政章数十上防右谏议大夫孙觉侍御史刘挚左司谏苏辙御史王岩叟【字彦霖大名清丰人】朱光廷上官均等连章论确罪且言确在熙丰时寃狱苛政首尾预其间及至今日稍语于人曰当时确岂敢言此其意欲固窃名位反归曲于先帝也司马光吕公着进用蠲除烦苛确言皆已所建白于是公论亦不容太后不忍斥之但罢政出知陈州   以司马光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公着为门下侍郎李清臣吕大防为尚书左右丞   时光已得疾而青苖免役将官之法犹在西戎之议未决光叹曰四害未除吾死不瞑目矣折简与吕公着曰光以身付医以家事付愚子惟国事未有所托今以属公既而诏免朝觐许乗肩舆三日一 入省光不敢当曰不见君不可以视事诏令子康扶入对辽人闻之敕边吏曰中国相司马矣毋轻生事开边隙   以李常为户部尚书   司马光言户部尚书旧三司使之任其所管财谷事有防在五曹及寺监者并归户部诏从之寻以常为尚书或疑其少干局虑不胜任光曰用常主邦计则人知朝廷不急于征利聚敛少息矣   章惇有罪免以范纯仁同知枢宻院事   言者论惇谗贼狠戾罔上蔽明不忠之罪与蔡确等惇不自安及确免论者益力防与司马光争辨役法于太后帘前其语甚悖太后怒斥知汝州以安夀【字厚卿开封人】代惇知枢宻院事范纯仁同知院事命既下给事中王岩叟侍御史刘挚等交章论夀附惇不当躐迁至封还诰命夀亦力辞乃诏仍同知院事   罢青苗法   复常平旧法累年积蓄钱谷财物尽委提防刑狱交管罢诸州常平新法提举管勾官   三月罢免役法   司马光请悉罢免役钱诸色役人皆如旧制其见在役钱拨充州县常平本钱于是诏修定役书侍御史刘挚乞并用祖宗差法监察御史王岩叟请立诸役相助法中书舍人苏轼请行熙宁给田募役法因列其五利王岩叟言五利难信而有十弊轼遂议格光复言免役之法其害有五乞直降勅罢之【光曰上户旧充役固有陪备而得番休今出钱比旧费特多年年无休息下户旧不充役今例使出钱旧所差皆土著良民今皆浮浪之人恣为奸欺又农民出钱难于出力凶年则卖荘田牛具以钱纳官又提举司惟务多敛役钱广积寛剰以为功此五害也今莫若直降勅命委县令佐揭簿定差其人不愿身自供役许择可任者雇代惟衙前一役最号重难今仍行差法陪备既少当不致破家若犹矜其力难独任即乞如旧于官户寺观单丁女户有屋产田荘者随贫富以差出助役钱尚虑役人利害四方不能齐同乞许监司守令审其可否可则亟行如未究尽县五日具措画上之州州一月上转运使以闻朝廷委执政审定随一路一州各为之勅务要曲尽】章惇取光所奏疏畧未尽者驳奏之吕公着言惇専欲求胜不顾命令大体望迁差近臣详定于是资政殿大学士韩维及范纯仁吕大防孙永等详定以闻苏轼言于光曰差役免役各有利害免役之害聚敛于上而下有钱荒之患差役之害民不得力农而吏胥缘以为奸此二害轻重畧等矣光曰于君何如轼曰法相因则事易成事有渐则民不惊三代之法兵农为一至秦始分为二及唐中叶尽变府兵为长征卒自是农出谷帛以养兵兵出性命以卫农天下便之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今免役之法实大类此公欲骤罢免役而行差役正如罢长征而复民兵葢未易也光不以为然轼又陈于政事堂光色忿然轼曰昔韩魏公刺陜西义勇公为谏官争之甚力韩公不乐公亦不顾轼昔闻公道其详岂今日作相不许轼尽言耶光谢之自是役人悉用见数为额惟衙前用坊场河渡钱雇募余悉定差仍罢官户寺观单丁女户寻以衙前不皆有雇直遂改雇募为招募纯仁谓光曰差役当熟讲缓行不然滋为民病愿虚心以延众论不必谋自己出谋自己出则谄谀得乗间迎合矣役议或难囘则可先行之一路以观其究竟光不从持之益坚纯仁曰是使人不得言尔若欲媚公以为容悦何如少年合安石以速富贵哉光深谢之【初差役之复为期五日同列病其太廹知开封府蔡京独如约悉改畿县雇役无一违者诣政事堂白光光喜曰使人人奉法如君何不可行之有】   范子渊有罪贬知峡州   子渊在熙丰间提举修堤开河縻费巨万而功用卒不成防堤压埽之人溺死无算至是御史吕陶劾其罪出知峡州【中书舍人苏轼草制词有曰汝以有限之财兴必不可成之役驱无辜之民置之必死之地时以为至言】   置诉理所   许熙宁以来得罪者自言   夏四月罢熙河经制财用司   召程颐为崇政殿説书   初颐年十八上书仁宗欲黜世俗之论以王道为心治平元丰间大臣屡荐皆不起至是司马光吕公着共疏其行义曰伏见河南处士程颐力学好古安贫守节言必忠信动遵礼法年逾五十不求仕进真儒者之髙蹈圣世之逸民望擢以不次使士类有所矜式召为秘书郎及入对改崇殿殿説书【颐上疏言习与智长化与心成陛下春秋方富虽睿圣得于天资而辅养之道不可不至大率一日之中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寺人宫女之时少则气质变化自然而成愿选名儒入侍劝讲讲罢留之分直以备访问或有小失随时献规嵗月积乆必能养成圣徳颐闻帝在宫中盥而避蚁问有是乎帝曰然诚恐伤之耳颐曰推此心以及四海帝王之要道也帝甞凭楹偶折栁枝颐正色曰方春时和万物发生不当轻有所折以伤天地之和帝颔之】   韩缜免   御史中丞刘挚殿中侍御史吕陶谏官孙觉苏辙王觌朱光庭等连章论缜才鄙望轻在先朝奉使割地七百里以遗契丹边人怨之切骨不可居相位遂出知颍昌【今许州宋曰颍昌府】缜外事荘重所至以严称虽出入将相而寂无功烈厚自奉养世以比晋何曾   王安石卒   安石未柄用时名震京师不好华腴自奉至俭或衣垢不浣面垢不洗世多称其贤苏洵【字明允轼之父】独曰是不近人情者作辨奸论以刺之谓王衍卢杞合为一人性彊忮遇事无可否自信所见执意不囘方议变法在廷交执不可安石传经义出己意辨论輙数百言众不能诎甚者谓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以是怨议纷起既再罢终神宗世不复召凡八年而卒【安石毎闻朝廷变其法夷然不以为意及闻罢助后愕然失声曰亦罢至此乎良乆曰此法终不可罢又甞曰新法以为始终可行者曾子宣也始终以为不可行者司马君实也朱子曰安石以文章节行髙一世而尤以道徳经济为己任被过神宗致位宰相世方见其有为庶几复见二帝三王之盛而安石乃汲汲以财利兵革为先务引用凶邪排摈忠直躁迫彊戾使天下之人嚣然丧其乐生之心卒之羣奸嗣虐流毒四海至于崇宣之际而祸乱极矣】   以吕公着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元丰官制成三省并建而中书独为取防之地尚书门下受成而已又执政官率数日一至执政堂事多决于其长同列英得预至是公着以为言诏自今事干三省者执政并同取防而各行之并命执政官长貮日集议事遂为定制【考公着此请续纲目系于公着为门下侍郎条又不载政事堂日集议事今采宋史公着本传改辑】   诏起文彦博平章军国重事   彦博致仕居洛司马光言其宿徳元老宜起以自辅太后将用为三省长官言者以为不可乃命平章军国重事六日一朝一月两赴经筵班宰相上恩礼甚渥彦博年八十一矣   黜内侍李宪等于外   中丞刘挚言陛下临御以来分别邪正而元恶大憝犹有漏网宦者李宪贪功生事渔敛生民膏血兴灵之役首违师期乃顿兵城兰州遗患今日王中正将兵二十万出河东逗遛违诏精兵劲骑死亡殆尽宋用臣【开封人神宗筑京城建尚书省起太学立宗庙导洛通汴用臣悉领其事】董大功役侵陵官司诛求小民夺其衣食之路石得一【开封人】领皇城司纵遣伺者飞书朝上则暮入狴犴朝士都民相顾以目者殆十年是四人者权势烽焰张灼中外幸而先帝神武足以镇压不然其为祸岂减汉唐宦者哉侍御史林旦亦以为言诏并降官宪中正得一提举宫观用臣监太平州税务   诏举经明行修之士   司马光请立经明行修科嵗委升朝文臣各举所知以勉励天下使敦士行以示不専取文学之意若所举人违犯名教必坐举主母赦则自不敢妄举而士之居乡居家者惟惧玷阙外闻不待学官日训月察立赏告讦而士行自美矣于是诏自今凡遇科举令升朝官各举经明行修之士一人俟登第日用以升甲   五月以韩维为门下侍郎   神宗崩维自提举嵩山崇福宫入临太后手诏劳问维对曰人情贫则思富苦则思乐困则思息郁则思通诚能常以利民为本则民富常以忧民为心则民乐赋役非人力所堪者去之则劳困息法禁非人情所便者蠲之则郁塞通推此而广之尽诚而行之则子孙观陛下之德不待教而成矣未几起知陈州召为资政殿大学士兼侍读至是拜门下侍郎   命程頥等修定学制   太学自蔡确起大狱连引朝士有司缘此造为法禁烦苛凝宻博士诸生禁不相见教谕无所施御史中丞刘挚以为言至是命程頥等修定条制頥大槩以为学校礼义相先之地而月使之争殊非教养之道请改试为课有所未至则学宫召而敎之更不考定髙下置尊贤堂以延天下道徳之士镌解额以去利诱省烦文以専委任励行检以厚风教及置待賔吏师斋立观光法如是者亦数十条   六月放邓绾李定于滁州   吕惠卿有罪建州安置   惠卿见正人彚进知不容于时恳求散地右司谏苏辙王觌厯数其奸请投畀四裔以御魑魅中丞刘挚复列其五罪于是贬光禄卿分司南京再贬建宁军节度副使建州安置【中书舍人苏轼草其制曰惠卿以斗筲之才穿窬之智谄事宰辅同升庙堂乐祸贪功好兵喜杀以聚敛为仁义以法律为诗书首建青苖次行助役均输之政事同商贾手实之祸下逮鸡豚苟可蠧国害民率皆攘臂称首先帝求贤如不及从善如转园始以帝尧之仁姑试伯鲧终焉孔子之圣不信宰子犹寛两观之殊薄示三危之窜天下传诵称快马】时惠卿章惇吕嘉问邓绾李定蒲宗孟范子渊等皆已斥外言者论之不已范纯仁言于太后曰録人之过不宜太深后然之乃诏前朝希合附防之人一无所问言者勿复弹劾惠卿党稍安或谓公着曰今除恶不尽将贻后患公着曰治道去太甚耳文景之世网漏吞舟且人材实难宜使自新岂宜使自弃邪   秋七月罢蜀茶   初熙宁中以蒲宗闵领蜀茶【事见前】又以李稷为都大提举【稷与宗闵务浸利刻急一年之间通谋利及旧界息七十六万七千余缗】及稷死以陆师闵【诜之子】代之【师闵利尤刻税息培于稷】至是刘挚苏辙论师闵増场茶其害过于市易乃贬师闵官而罢成都茶场   立十科举士法   司马光奏为政得人则治然人之才或长于此而短于彼虽臯陶稷契各守一官中人安可求备若指瑕掩善则朝无可用之人苟随器授任则世无可弃之士以臣备位宰相职当选官若専引知识则嫌于私若止循资序未必皆才乞朝廷设十科举士一曰行义纯固可为师表【有官无官人皆可举】二曰节操方正可备献纳【举有官人】三曰智勇过人可备将帅【举文武有官人】四曰公正聪明可备监司【举知州以上资序】五曰经术精通可备讲读【有官无官人皆可举】六曰学问该博可备顾问【同经术举人】七曰文章典丽可备著述【同经术举人】八曰善聼讼狱尽公得实【举有官人】九曰善治财赋公私俱便【举有官人】十曰练习法令能断请谳【举有官人】凡此十科应侍从以上每嵗各举三人中书置籍记之有事须材执政按籍视其所举科随事试之有劳又着之籍内外官阙取甞试有效者随科授职所赐告命仍具所举官姓名其人任官无状坐以缪举之罪诏从之   夏主秉常卒子干顺立【时年三嵗】   帝初即位秉常遣阿拉雅【旧作讹罗聿今改】求兰州米脂等五砦未许防秉常卒遣使来告哀诏自元丰四年用兵所得城砦待归我永乐陷执民当画以给还遂遣穆衍吊祭寻遣使封干顺为国主   九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河内公司马光卒【諡文正】时两宫虚己以聼光为政光亦自见言行计从欲以身徇社稷躬亲庶务不舍昼夜賔客见其体羸举诸葛亮食少事烦以为戒光曰死生命也为之益力病革谆谆语如梦中皆朝廷天下事也及薨太后哭之恸与帝临其丧赠太师温国公京师之民罢市往吊鬻衣以致奠巷哭以过车比丧还如陜送者如哭私亲四方皆画像以祀饮食必祝焉【光孝友忠信恭俭正直居处有法动作有礼自少至老语未甞妄自言吾无过人者但生平所为未甞有不可对人言者耳诚心自然天下敬信陜洛间皆化其徳如有不善曰君实得无知之乎光于物澹然无所好于学无所不通惟不喜释老曰其防言不能出吾书其诞吾不信也及居政府凡王安石吕惠卿所建新法为民害者刬革畧尽或谓光曰熙丰旧臣多憸巧小人他日有以父子之义间上则祸作矣光正色曰天若祚宋必无此事遂改之不疑】   【史臣曰熙宁新法病民者二十年一旦光起而为政毅然以天下自任开言路进贤才凡新法之害民者次第取而更张之海内之民欢忻鼓舞甚于更生君子称其有旋干转坤之功而光已老且病不克终治惜哉】   以苏轼为翰林学士   轼自登州召还十月之间三迁清要寻兼侍读毎经筵进讲未甞不反覆开导觊有所启悟甞锁宿禁中召见便殿太后问曰卿前年为何官对曰黄州团练副使曰今为何官对曰待罪翰林学士曰何以遽至此对曰遭遇太皇太后皇帝陛下曰非也对曰岂大臣论荐乎曰亦非也轼惊曰臣虽无状不敢自他途进曰此先帝意也先帝毎诵卿文章必叹曰竒才竒才但未能进用卿耳轼不觉哭失声太后与帝亦泣左右皆感涕已而命坐赐茶撤御前金莲灯送归院【轼在翰林以言语文章规切时政卫尉丞毕仲防忧其及祸贻书戒之曰君官非谏官职非御史而好非是人危身触讳以游其间殆犹抱石而救溺也轼不能从 毕仲防字公叔士安曽孙】   张璪免   諌官王觌御史吕陶上官均等奏疏言璪奸邪便佞刘挚亦言璪初奉安石旋附惠卿随王珪党章惇谄蔡确数人之性不同而能探情变节左右顺从各得其欢心今过恶既彰不可不速去之疏入皆不报至是罢知郑州   冬十月改封孔子后为奉圣公   鸿胪卿孔宗翰【字周翰道辅子】言孔子后世袭公爵本为侍祠今乃兼领他官不在故郡于名为不正乞自今袭封之人使终身在乡里诏改衍圣公为奉圣公不预他职添给田百顷供祭祀外许均赡族人赐国子监书立学官以诲其子弟   十一月以吕大防为中书侍郎刘挚为尚书右丞挚为中丞数月弹劾多所贬黜百僚敬惮时人以比吕晦包拯甞与同列奏事论及人才挚曰人才难得能否不一性忠实而才识有余上也才识不逮而忠实有余次也有才而难保可借以集事又其次也懐邪观望随时改变此小人也太后及帝曰卿常能如此用人则国家何忧   【丁夘】二年春正月禁科举用王氏经义字説   时科举罢词赋専用王安石经义且杂以释氏之説凡士子自一语以上非安石新义不得用学者至不诵正经唯窃安石之书以干进精熟者輙上第故科举益弊吕公着当国始请禁主司不得以老荘书命题举子不得以申韩佛书为学经义参用古今诸儒説毋得専取王氏寻又禁毋得引用王氏字説   夏四月诏文彦博十日一议事都堂   彦博累表乞致仕故也   以处士陈师道【字履常一字无已彭城人】为徐州教授   师道髙介有节安贫乐道博学善文家贫或经日不炊晏如也熙宁中王氏经义盛行师道心非其説遂絶意进取至是以苏轼荐授是职   复制科   李清臣免   时厘正熙宁之政清臣固争以为不可遂罢知河阳府   秋七月庚戌朔日食   罢门下侍郎韩维   维处东省逾年有忌之者宻为谗愬诏分司南京尚书左丞王存抗声帘前曰韩维得罪莫知其端臣窃为朝廷惜之乃还维资政殿大学士知邓州   八月罢崇政殿説书程頥   頥甞言天下重任惟宰相经筵天下治乱繋宰相君徳成就责经筵其在经筵以礼法自持毎进讲色甚荘继以讽谏苏轼谓其不近人情深嫉之毎加玩侮于是頥门人右司谏贾易【字明叔无为军人】左正言朱光庭等积不能平劾轼试馆职防问谤讪轼因乞补郡殿中侍御史吕陶言台谏当尽至公不可假借事权以报私隙右司谏王觌言轼命辞失轻重其事小不足考若悉考同异深究嫌疑则两岐遂分使士大夫有朋党之名大患也太后然之范纯仁亦言轼无罪遂置不问防帝患疮疹不出頥诣宰相问知否且曰上不御殿太后不当独坐人主有疾而大臣可不知乎翼日宰臣以頥言问疾由是大臣亦多不悦御史中丞胡宗愈右谏议大夫孔文仲给事中顾临【字子敦防稽人】遂连章力诋頥不宜在经筵乃罢頥出管勾西京国子监时吕公着独当国羣贤咸在朝不能不以类相从遂有洛党蜀党朔党之语洛党以颐为首而朱光庭贾易为辅蜀党以苏轼为首而吕陶等为辅朔党以刘挚梁焘【字况之郸州须城人】王岩叟刘安世【字器之航之子】为首而辅之者尤众是时熙丰用事之臣退休防地怨入骨髓隂伺间隙而诸贤不悟各为党比以訾议惟吕大防秦人戅直无党范祖禹师司马光不立党既而帝闻之以问胡宗愈宗愈对曰君子指小人为奸小人指君子为党陛下能择中立之士而用之则党祸熄矣因着君子无党论以进   吐蕃阿里库诱果荘使据洮以叛岷州将种谊【字夀伯世衡子】执之槛送京师   栋戬既死养子阿里库嗣为邈川首领逼果荘使帅其众据洮河岷州行营将种谊等帅师执果荘槛送京师寻赦之遣居秦州招其子嘉勒斡磋【旧作结咓龊今改】及部属以自赎阿里库惧乃上表谢罪   罢右司諌贾易   时程頥苏轼交恶其党互相攻讦易因劾吕陶党轼兄弟语侵文彦博范纯仁太后怒欲峻责易吕公着言易言颇直惟诋大臣太甚不可处谏列耳乃止罢知懐州【公着退语同列諌官所言未论得失顾主上方富于春秋异时有导谀惑上心者正頼左右力谏不可使人主轻厌言者吕大防刘挚王存私顾而叹曰吕公可谓仁者之勇】   【戊辰】三年春正月复置广恵仓   夏四月以吕公着为司空同平章军国事   吕公着以老恳辞位乃拜司空同平章军国事诏建第于东府之南启北扉以便执政防议凡三省枢宻院之职皆得总理间日一朝因至都堂其出不以时葢异礼也国初以来宰相以三公平章军国事者四人而公着与其父夷简居其二世羡其荣【时熙丰用事之臣虽去其党犹分布中外鸿胪丞常安民贻公著书曰善观天下之势犹良医之视疾方安寕无事之时语人曰其后必将有大忧则众必骇笑惟识防见几之士然后能逆知其渐故不忧于可忧而忧之于无足忧者至忧也今日天下之势可为大忧虽登进忠良而不能搜致海内之英才使皆萃于朝以胜小人恐端人正士未得安枕而卧也故去小人不为难而胜小人为难陈蕃窦武恊心同力选用名贤天下想望太平然卒死曹节之手遂成党锢之祸张东之五王中兴唐室以为庆流万世及武三思一得志至于窜移沦没凡此者皆前世已然之祸今怨忿已积一发其害必大可不为大忧乎公着得书黙然 常安民字希古卭州人】   以吕大防范纯仁为尚书左右仆射兼门下中书侍郎孙固刘挚为门下中书侍郎王存胡宗愈为尚书左右丞赵瞻签书枢宻院事   大防朴厚惷直纯仁务以博大开上意忠厚革士风二人同心戮力以相王室大后复尽心委之故元祐之治比隆嘉祐时党论方起纯仁虑之防右谏议大夫王觌以胡宗愈进君子无党论恶之因疏宗愈不可执政太后大怒纯仁与文彦博吕公着辨于帘前太后意未解纯仁曰朝臣本无党但善恶邪正各以类分彦博公着皆累朝旧人岂容雷同防上昔先臣与韩琦富弼同庆厯柄任各举所知当时飞语指为朋党三人相继补外造谤者共相庆曰一网打尽矣此事未逺愿陛下戒之因极言前事朋党之祸并録欧阳修朋党论上之然竟出觌知润州而宗愈居位如故   冬闰十二月蜀公范镇卒【諡忠文】   初起镇提举中太乙宫兼侍读且欲以为门下侍郎镇雅不欲起从孙祖禹亦劝止之遂固辞不拜以银青光禄大夫再致仕卒【镇清白坦夷恭俭慎黙笃于行义口不言人过临大节决大议色和而语荘常欲继之以死虽在万乗前无所屈其学本六经口不道佛老申韩之説熙寕元丰之际天下贤士大夫以为相者镇兴司马光二人至称之曰景仁君实不敢有所轩轾】   【己巳】四年春二月司空东平公吕公着卒【諡正献】   公着薨太皇太后见辅臣泣曰邦国不幸司马相公既亡吕司空复逝帝亦悲感即诣其家临奠赠太师封申国公【公着自少讲学即以治心养性为本平居无疾言遽色于声利纷□泊然无所好简重清净葢天禀然其识虑深敏量宏而学粹毎议政事博采众善以为善至所当守则毅然不可回夺神宗甞言其于人材不欺如权衡之称物尤能避逺声迹不以知人自处王安石博辨骋辞人莫敢与抗公着独以精识要言服之安石甞曰疵吝毎不自胜诣长者即废其服如此】   三月胡宗愈免   中丞孙觉右正言刘世安等论之也   夏四月分经义诗赋为两科试士罢明法科   尚书省请复诗赋与经义兼行解经通用先儒传注及已説又言旧明法最为下科今中者即除司法叙名反在及第进士上非是乃诏立经义诗赋两科罢试律义【凡诗赋进士习一经试本经论孟义及诗赋论防凡四场经义进士习两经试本经论孟义及论防亦四场两科通定髙下而取解额中分之各占其半专经者以经义定取舍兼诗赋者以许赋为去留其名次髙下则于防论参之】初司马光言取士之道当先徳行后文学就文学言之经术又当先于词章神宗専用经义论防取士此乃复先王令典百王不易之法但王安石不当以一家私学欲葢先儒令天下师生讲解至于律令皆当官所须使为士者果能知道义自与法律防合何必置明法一科习为刻薄非所以长育人材敦厚风俗也至是遂罢之未几诏御试举人仍试诗赋论三题   五月以范祖禹为右谏议大夫兼侍讲   祖禹初从司马光修资治通鉴在洛十五年不事进取王安石尤爱重之祖禹终不往谒帝即位擢右正言以妇翁吕公着当国引嫌辞职再改著作郎兼侍讲【会夏暑权罢经筵祖禹上言陛下今日之学与不学系他日治乱如好学则天下君子欣慕愿立于朝以直道事陛下辅佐徳党以致太平不学则小人皆动共心务为邪谄以窃富贵且凡人之进学莫不于少时今圣质日长数耳之后恐不得如今日之专窃为陛下惜也】公着薨始除右谏议大夫寻加礼部侍郎闻禁中觅乳媪以帝年十四非近女色之时与左諌议大夫刘安世上疏劝进德爱身又乞太皇太后保防圣躬言甚切至太后谓曰乳媪之説外间虚传祖禹对曰外事虽虚亦足为先事之戒凡事言于未然则诚为过及其已然则又无所及言之何益陛下宁受未然之言勿使臣等有无及之悔太后深嘉之   安置蔡确于新州【唐置今肇庆府新兴县是】   确失势日乆遂懐怨望在安州甞逰车葢亭【在今德安府安陆县治西北】赋诗十章知汉阳军【今湖北汉阳府宋时为军】吴处厚【邵武人】与确有隙因解释其语【用郝处俊上元间谏髙宗欲传位武后事指斥东朝】上之以为讥讪于是台諌言确怨谤乞正其罪诏确具析确自辨甚悉右正言刘安世等又言确罪状着明何待具析此乃大臣委曲为之地耳乃贬确光禄卿分司南京台谏论之不置而諌议大夫范祖禹亦言确之罪恶天下不容尚以列卿分务留都未厌众论执政议寘确于法范纯仁王存独以为不可力争之文彦博欲贬确岭峤纯仁闻之谓吕大防曰此路自干兴以来荆棘近七十年吾辈开之恐自不免大防遂不敢言越六日再贬确英州别驾新州安置纯仁又言于太后曰圣朝宜务寛厚不可以语言文章之间暧昩不明之过窜诛大臣今举动宜为将来法此事甚不可开端也且以重刑除恶如以猛药治病其过也不能无损焉不聼确至新州未几死【初确之具析未上也梁焘自潞州召为谏议大夫过河阳邢恕极论确有防立勲焘至奏之太后谕三省曰帝是先帝长子子继父业其分当然确有何防立勲也若使确他日复来欺罔上下岂不为朝廷害恐帝年少制御不得故今因其自败如此行遣葢为社稷也】   六月范纯仁王存罢   吕大防言蔡确之党盛不可不治纯仁面谏朋党难辨恐误及善人司谏吴安诗正言刘安世因论纯仁党确纯仁亦力求罢政乃出知颍州府存确所举也故亦出知蔡州   【庚午】五年春二月夏人来归永乐之俘诏以米脂等四砦畀之   夏人来归永乐所获吏士百四十九人遂诏以米脂葭芦浮图安疆四砦还之夏得地益骄   文彦博致仕   彦博复居政府无嵗不求去防殿中侍御史贾易言彦博至和建储之议不可信太后命付史馆彦博益求罢乃以太师充防国军山南西道节度等使致仕令有司备礼册命宴饯于玉津园【先是辽使耶律永昌来聘苏轼馆之与永昌入觐见彦博于殿门外却立改容曰此潞公也邪问其年曰何壮也轼曰使者见其容未闻其语其综理防务虽精练少年犹不如其贯穿古今虽专门名家有不逮永昌拱手曰天下异人也】   三月赵瞻卒以韩忠彦【字师模琦之子】同知枢宻院事苏颂为尚书左丞   彦博甞与傅尧俞许将论事不合俱求罢政殿中侍御史上宫均言大臣之任同国休戚庙堂之上当务协谐使中外之人冺然不知有同异之迹若悻悻然辨论不顾事体何以观视百僚尧俞等虽有辨论之失然事皆縁公无显恶大过望令就职太后从之   夏四月知枢宻院事孙固卒   先是知枢宻院事安焘以父丧去职固代知院事至是卒【固宅心诚粹不喜矫亢与人居乆而益信故更厯夷险而不为人所疾害傅尧俞言司马公之清节孙公之淳徳葢所谓不言而信者也世以为确论】   秋八月召邓润甫为翰林学士承防罢御史中丞梁焘谏议大夫刘安世朱光庭   初润甫以母丧终制除吏部尚书梁焘权给事中驳之改知亳州至是复以承防召焘为中丞与左諌议大夫刘安世右谏议大夫朱光庭交章论润甫出入王吕党中始终反覆今之进用实繋君子小人消长之机又言润甫甞为蔡确制称确有定防之功以欺惑天下乞行罢黜累疏不报焘等因力请外乃出焘知郑州光庭知亳州安世提举崇福宫时刘挚上疏请暂出润甫留焘等苏辙亦三疏论之皆不报   以苏辙为御史中丞【考宋史苏辙传元祜五年迁御史中丞上疏极论调停之説葢梁焘既罢辙代为中丞因上此疏续纲目附载其疏于召用邓润甫条目而不更书辙为中丞宋元通鉴又载其疏于召用邓润甫之前皆非是今据辙传増辑】   自司马光卒后熙丰旧党争起邪説以揺撼在位吕大防刘挚患之欲稍引用以平夙怨谓之调停太后疑不决辙面论其非又以説有未尽复上疏言之【畧曰亲君子逺小人则主尊国安疎君子任小人则主忧国殆此理之必然未闻以小人在外忧其不悦而引之于内以自贻患也光帝聪明圣智疾頽靡之俗将以纲纪四方比隆三代而臣下不能将顺造作诸法上逆天意下失民心二圣因民所愿取而更之上下忻慰前者用事之臣不加斥逐宥之于外葢已厚矣而议者惑于众説乃欲招而纳之与之共事谓之调停此軰若返岂肯但已哉必将戕害正人渐复旧事以快私忿人臣被祸葢不足言臣所惜者祖宗朝廷也惟陛下断自圣心勿使小人一进后有噬脐之悔】疏入太后命宰执读于帘前曰辙疑吾君臣兼用邪正其言极中理诸臣从而和之调停之説遂已   【辛未】六年春二月以刘挚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苏辙为尚书右丞王岩叟签书枢宻院事   辙除命既下右司諌杨康国奏曰辙之兄弟谓其无文学则非也蹈道则未也其学乃学为仪秦者也其文率务驰骋好作为纵横捭阖无安静理陛下若悦苏辙文学而用之不疑是又用一安石也辙以文学自负而刚狠好胜则与安石无异不报岩叟居言职五年正谏无隠及拜签枢宻谢因进曰太后聼政以来纳谏从善务合人心所以朝廷清明天下安静愿信之勿疑守之勿失复进言于帝曰陛下今日圣学当深辨邪正正人在朝则朝廷安邪人一进便有不安之象非谓一夫能然葢其类应之者众上下蔽防不觉养成祸患尔又曰或闻有以君子小人参用之説告陛下者不知果有之否此乃深误陛下也自古君子小人无参用之理圣人但云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则泰君子在外小人在内则否小人既进君子必引类而去若君子与小人竞进则危亡之基也两宫深然之   夏五月己未朔日食   六月淅西水   杭州死者五十万苏州死者三十万诏赐米百万石钱二十万缗赈之   翰林学士承防苏轼罢   初轼以论事为众所忌赵挺之【字正夫宻州诸城人】王觌攻之遂出知杭州未几召还侍御史贾易复劾轼元丰未在扬州闻先帝厌代作诗及草吕惠卿制皆诽怨先帝无人臣礼御史中丞赵君锡【字无愧安仁孙】亦继言之太后怒罢易知宣州君锡知郑州吕大防请并轼两罢乃出轼知颍州寻改知扬州   秋七月复制置解盐使   诏解盐复许通商   冬十一月罢刘挚知郓州   挚性峭直有气节不为利诱威怵与吕大防同位国家大事多决于大防惟进退士大夫实执其柄然持心少恕勇于去恶竟为朋谗竒中遂与大防有隙先是蔡确之贬邢恕亦谪监永州酒税以书抵挚挚故与恕善答其书有永州佳处第往以俟休复之语排岸官茹东济得其书隂録以示中丞郑雍【字公肃襄邑人】殿中侍御史杨畏【字子安遂寕人徙洛阳】二人方附吕大防因笺释其语【谓休复者语出周易以俟休复者俟他日太皇太后复子明辟也】上之又章惇诸子故与挚子防挚亦间与之接雍畏谓延见接纳为牢笼之计以觊后福且论王岩叟梁焘刘安世朱光庭等三十人皆其死友太后于是面谕挚曰言者谓卿交通匪人为异日地卿当一心王室若章惇者虽以宰相处之未必乐也挚惶恐退上章自辨而梁焘王岩叟果上疏论救之太后曰垂帘之初挚斥排奸邪实为忠直但此三事非所当为也遂罢知郓州给事中朱光庭驳之曰挚忠义自奋朝廷擢之大位一旦以疑而罢天下不见其过言者以光庭为党亦罢知亳州   中书侍郎傅尧俞卒【諡献肃】   尧俞卒太后谓辅臣曰傅侍郎清直一节终始不变金玉君子也方倚以为相遽至是乎【尧俞素与王安石善熙寜初自知庐州入京时方行新法安石谓之曰举朝纷纷俟君来乆矣将以待制谏院处君尧俞曰新法世以为不便诚如是当极论之安石怒遂不用司马光甞谓邵雍曰清直勇三徳人所难兼吾于钦之畏焉雍曰钦之清而不耀直而不激勇而能温是为难耳】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八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七十九   宋   哲宗皇帝   【壬申】元祐七年春三月以程颐直秘阁判西京国子监既而罢之   颐服阕三省拟除馆职判检院【宋史职官志登闻检院諌议大失掌文武官及士民章奏表疏】蘓辙进曰颐入朝恐不肯静太后纳之遂差管勾崇福宫颐亦恳辞讫不就职范祖禹言颐经术行义天下共知司马光吕公着岂欺罔者耶但草茅之人未习朝廷事体则有之宁有他故如言者所指哉乞召劝讲必有补圣明不听   夏四月始备六礼立皇后孟氏【洺州人马军都虞候元之孙】   帝年益壮太皇太后歴选世家女百余入宫后年十六太皇太后及太后皆爱之教以女仪至是太皇太后谕执政曰孟氏女能执妇礼宜正位中宫命学士草制又以近世礼仪简畧诏翰林台谏给舎与礼官议册后六礼以进遂命吕大防兼六礼使韩忠彦充奉迎使苏颂王岩叟充发册使苏辙赵宗景【镇恭懿王元偓孙】充告期使髙密郡王宗晟【濮安懿王之子】范百禄【字子功镇兄子】充纳成使王存刘奉世【字仲冯敞之子】充纳吉使梁焘郑雍充纳采问名使帝御文德殿册为皇后太皇太后语帝曰得贤内助非细事也既而叹曰斯人贤淑惜福薄耳异曰国有事变必此人当之   五月王岩叟罢   言者论岩叟捄刘挚为朋党出知郑州   辽女真部节度使合理博卒【金追赠世祖】   合理博疾笃呼弟盈格【字乌鲁完按盈格旧作盈哥今改后仿此】谓曰乌雅舒【合理博长子按乌雅舒旧作乌雅束今改后仿此】柔善若办集契丹事阿古逹【合理博次子按阿古逹旧作阿骨打今改后仿此】能之遂卒【阿古违始此】母弟蒲拉舒【旧作颇剌淑今改后仿此】袭为节度使合理博严重多智毎战未尝被甲袭位之初内外溃叛合理博乃因败为功变弱为疆遂破和诺克【旧作桓今改】萨克逹【旧作散逹今改后仿此】乌春乌木干【皆女真部人与合理博相攻者按乌木干旧作窝谋罕今改后仿此】基业始大初建官属统诸部其官之长皆称贝勒【旧金史作勃极烈今改后仿此金史国语解勃极烈总治官名】   六月以苏颂为尚书左仆射兼中书侍郎苏辙为门下侍郎范百禄为中书侍郎梁焘郑雍为尚书左右丞韩忠彦知枢密院事刘奉世签书院事   秋九月陜西地震   永兴军兰州镇戎军环州地皆震   召苏轼为兵部尚书兼侍读   轼自扬州召为兵部尚书兼侍读寻又迁礼部兼端明侍读二学士御史董敦逸【字梦授吉州永豊人】黄庆基言轼为中书舎人时草吕惠卿制词指斥先帝其弟辙相为表里以紊朝政吕大防奏曰先帝欲冨彊中国鞭挞四夷而一时羣臣将顺太过故事或失当太皇太后与皇帝临御因民所欲随事捄改盖理之当然比来言官用此以中伤士人兼欲揺动朝廷意极不善辙亦为其兄办所撰惠卿谪词其言及先帝者初非谤诽【谓辞中始以帝尧之仁姑试伯鲧终焉孔子之圣不信宰子句】太后曰先帝追悔往事至于泣下大防曰先帝一时过举非其本意太后曰此事官家宜深知于是罢敦逸庆基为湖北福建路转运判官未几轼亦罢知定州   【癸酉】八年春三月苏颂范百禄罢   先是侍御史贾易坐言事出既复监司更赦除知苏州颂谓易在御史名敢言不宜下迁于帘前争之时殿中侍御史杨畏来之邵【字祖德开封咸平人】附吕大防苏辙即劾颂稽留诏命颂遂上章辞位乃罢为观文殿学士集禧观使百禄坐与颂同职事畏等累章劾之遂罢知河中府【颂器局闲逺以礼法自持为相务在奉行故事使百官守法遵职量能授任杜絶侥幸之原深戒疆埸之臣邀功生事论议有未安者毅然力争之见帝年幼诸臣大纷纭常曰君长谁任其咎每大臣奏事但取决于太后帝有言或无对者惟颂奏后已必再禀帝帝或有所宣谕必告诸臣以听圣语帝深重之】   夏六月梁焘罢   夏人自得四砦累遣使以地界为言诏二府议焘与同列语不合遂乞去帝不许至是以疾罢【焘自立朝一以引防人物为意尝作荐士録具载姓名或曰公所植桃李乗时而发但不向人开耳焘笑曰焘出入侍从致仕执政八年之间所荐用之不尽负愧多矣帝以焘求去遣近臣密访人材焘具奏访人才可大任者陛下当自知之但须识别邪正公天下之善恶图任旧人中坚正纯厚有人望者不牵左右好恶之言以移圣意天下幸甚帝然之】   秋七月以范纯仁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纯仁入谢太后谓曰或谓卿必先引用王觌彭汝砺卿宜与吕大防一心对曰此二人实有士望臣终不敢保位蔽贤望陛下加察纯仁之将召也殿中侍御史杨畏附苏辙欲相之因与来之邵上疏论纯仁不可复相乞进用章惇安焘吕惠卿不报及纯仁视事吕大防欲引畏为谏议大夫以自助纯仁以畏不端不可用大防曰岂以畏尝言相公邪苏辙即从旁诵其弹文纯仁初不知也已而竟迁畏礼部侍郎   八月京东西河南北淮南水   九月太皇太后髙氏崩   太皇太后不豫吕大防范纯仁等问疾太皇太后曰试言九年间曽施恩髙氏否只为至公一男一女病且死皆不得见言讫泣下又曰老身没后必多有调戯官家者冝勿听公等亦冝早退令官家别用一番人乃呼左右赐社饭曰明年社饭时思量老身也寻崩太后听政召用故老名臣罢废新法苛政举边砦之地以赐西夏于是宇内复安辽主以戒臣下令勿生事于疆埸曰南朝尽行仁宗之政矣有司请循天圣故事帝后皆御殿又请受册寳于文德殿太后曰母后当阳非国家美事况天子正衙岂所当御就崇政足矣临朝九年朝廷清明华夏绥定力行故事抑絶外家私恩人以为女中尧舜   冬十月帝始亲政诏内侍刘瑗等复入内给事   太后既崩中外汹汹人怀顾望在位者畏惧莫敢发言翰林学士范祖禹虑小人乗间害政上疏曰陛下方揽庶政延见羣臣此国家隆替之本社稷安危之机生民休戚之端君子小人进退消长之际天命人心去就离合之时也可不畏哉先后有大功于宗社有大德于生灵九年之间始终如一然羣小怨恨亦不为少必将以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为言以事离间不可不察也惟剖析是非深拒邪説有以奸言惑听者付之典刑痛惩一人以警羣慝则恬然无事此等既误先帝又欲误陛下天下之事岂堪小人再破坏邪时苏轼方具疏将谏及见祖禹奏曰经世之文也遂附名同进而毁已草疏入不报防有防诏内侍刘瑗等十人复职祖禹又谏曰陛下亲政以来未闻访一贤臣而所召乃先内侍四海必谓陛下私于近习不可弗听【已而祖禹复请对曰熙寜之初王安石吕惠卿造立新法悉变祖宗之政多引小人以误国勲旧之臣屏弃不用忠正之士相继逺引又用兵开边结怨外夷天下愁苦百姓流徙赖先帝觉悟罢逐两人而所引羣小已布满天下不可复去蔡确连起大狱王韶创取熙河章惇开五溪沈起扰交管沈括徐禧俞允种谔兴造西事兵民死伤者不下二十万先帝临朝悼悔谓朝廷不得不任其咎以至吴居厚行铁冶之法于京东王子京行茶法于福建蹇周辅行盐法于江西李稷陆师闵行茶法市易于西川刘定教保甲于河北民皆愁痛嗟怨比屋思乱頼陛下与先后起而捄之天下之民如解倒悬惟是向来所斥逐之人窥伺事变妄意陛下不以修改法度为是如得至左右必进奸言万一过听而复用之臣恐国家自此陵迟不复振矣 蹇周辅字皤翁成都双流人】   十二月范纯仁乞罢政不许   初太皇太后寝疾召纯仁曰卿父仲淹可谓忠臣在明肃垂帘时唯劝明肃尽母道明肃上賔唯劝仁宗尽子道卿当似之纯仁泣曰敢不尽忠及帝亲政纯仁乞避位帝语吕大防曰纯仁有时望不冝去可为朕留之且趣入觐帝问先朝行青苗法如何纯仁对曰先帝爱民之意本深但王安石立法过甚激以赏罚故官吏急切以致民害退而上疏其要以为青苗非所当行行之终不免扰民也时羣小力排宣仁后时事纯仁奏曰太皇太后保祐圣躬功烈诚心幽明共鉴议者不恤国是一何薄哉因以仁宗禁言明肃垂帘时事诏书上之曰望陛下稽仿而行以戒薄俗韩忠彦亦言于帝曰昔仁宗始政羣臣亦多言章献之非仁宗恶其持情近薄下诏戒饬陛下能法仁祖则善矣帝不纳   复章惇吕惠卿官贬枢密都承防刘安世知成德军吕大防为山陵使甫出国门杨畏首叛大防上疏言神宗更立法制以垂万世乞赐讲求以成继述之道帝即召对询以先朝故臣孰可召用者畏遂列上章惇安焘吕惠卿邓润甫李清臣等行义各加品题且言神宗所以建立法度之意与王安石学术之美乞召章惇为相帝深纳之遂复惇惠卿官安世谏以为不可出知成德军   【甲戌】绍圣元年【是年四月始改元绍圣宋史哲宗纪仍唐书例于正月即书绍圣元年今依之】春二月以李清臣为中书侍郎邓润甫为尚书左丞润甫首陈武王能广文王之声成王能嗣武王之道以开绍述故有是命范纯仁以时用大臣皆从中出言于帝曰陛下亲政之初四方拭目以观天下治乱实本于此舜举臯陶汤举伊尹不仁者逺纵未能如古人亦须极天下之选帝不纳   葬宣仁圣烈皇后   三月壬申朔日食   不尽如钩   吕大防罢   初宣仁后时大防恳乞避位后曰上冨于春秋公未可即去少须嵗月吾亦就东朝矣及后崩殿中侍御史来之邵逆探时防首劾大防而大防亦自求去帝亟从之【大防立朝挺挺进退百官不可干以私不市恩嫁怨以要誉执政八年始终如一】   防进士罢门下侍郎苏辙   廷试进士李清臣发防意绌元祐之政【畧曰今复词赋之选而士不知劝罢常平之官而农不加富可差可募之説杂而役法病或东或北之论异而河患滋赐上以柔逺也而夷之患未弭弛利以便民也而商贾之路不通夫可则因否则革惟当之为贵圣人亦何有必焉】苏辙谏曰伏见防题歴诋近嵗行事有绍复熙寜元丰之意臣谓先帝设施盖有百世不可改者元祐以来上下奉行未尝失坠至于事或失当何世无之父作于前子救于后前后相济此则圣人之孝也汉武帝外事四夷内兴宫室财用匮竭于是修盐铁酤均输之政民不堪食几至大乱昭帝委任霍光罢去烦苛汉室乃定光武显宗以察为明以防决事上下恐惧人怀不安章帝深鉴其失代之寛厚恺悌之政后世称焉本朝真宗天书章献临御揽大臣之议藏之梓宫以冺其迹仁宗听政絶口不言英宗濮议朝廷汹汹者数年先帝寝之遂以安静夫以汉昭章之贤与吾仁宗神宗之圣岂其薄于孝敬而轻事变易也哉陛下若轻变九年已行之事擢任累嵗不用之人怀私忿而以先帝为辞大事去矣帝览奏大怒曰安得以汉武比先帝辙下殿待罪众莫敢救范纯仁从容言曰武帝雄才大畧史无贬辞辙以比先帝非谤也陛下亲事之始进退大臣不当如诃斥奴仆邓润甫越次进曰先帝法度为司马光苏辙坏尽纯仁曰不然法本无弊则当改帝曰人谓秦皇汉武【按苏辙以汉武为言帝以汉武从古与秦皇并讥故疑辙为诽谤耳】纯仁曰辙所论事与时也非人也帝为少霁辙平日与纯仁多异至是谢曰公佛地位中人也竟落辙职出知汝州及进士对防考官第主元祐者居上礼部侍郎杨畏覆考乃悉下之而以主熙丰者置前列遂防毕渐为第一自是绍述之论大兴国是遂变矣【河南尹焞应举见发防有绌元祐诸臣之议乃叹曰尚可以干禄乎哉不对而出焞少师事程颐谓颐曰焞不复应进士举矣颐曰子有母在归告其母陈陈曰吾知汝以善养不知汝以禄养颐闻之曰贤哉母也于是终身不就举尹焞字彦明一字德充洙兄源之子】   以曽布为翰林学士承防   初司马光谕布增损役法布辞曰免役一事法令纎悉皆出己手遽自改易义不可为遂以戸部尚书出知太原府至是徙江寜过京留拜承防   夏四月以张商英为右正言   帝初即位稍更新法之不便于民者商英时为开封推官上书言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今先帝陵土未干即议变更得为孝乎复屡请执政求进且为谀词贻苏轼求入台吕公着闻之不悦出为河东提刑至是召为右正言商英在外十年憾元祐诸臣因极力攻之上疏言神宗盛德大业跨絶古今而司马光吕公着刘挚吕大防援引朋俦敢行讥议凡详定局之建明中书之勘防戸部之行遣言官之论列词臣之诰命无非指擿嗤笑翦除陛下羽翼于内击逐股肱于外天下之势岌岌殆矣今天日清明诛赏未正乞下禁省检索前后章牍付臣等看详签揭以上望陛下与大臣斟酌可否焉   贬苏轼知英州   御史赵挺之等防劾苏轼撰吕惠卿诰词讪谤先帝黜知英州范纯仁谏曰熙寜法度皆惠卿附防王安石建议不副先帝爱民求治之意至垂帘之际始用言者特行贬窜已八年矣言者多当时御史何故畏避不即纳忠今乃有是奏岂非观望邪帝不纳未几侍御史虞防言轼罪罚未当又追一官惠州安置   诏改元   曽布上疏请复先帝政事且乞改元以顺天意帝从之改元祐九年为绍圣元年于是天下晓然知帝意所向矣   罢翰林学士范祖禹   时帝欲相章惇祖禹言惇不可用帝不悦祖禹乞郡乃出知陜州【祖禹在迩英守经据正献纳又多每当讲前夕必正衣冠如在上侧命子弟侍先按讲其説开列古义参之时事言简而当义理明白苏轼称为讲官第一】   以章惇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范纯仁罢   帝既相惇纯仁请去益力乃以观文殿大学士出知頴昌府自帝亲政纯仁扶佑之力居多然羣邪间之不能尽行其言凡荐引人才必以天下公议其人不知自纯仁所举或曰为宰相岂可不牢笼天下士使知出于门下纯仁曰但朝廷进用不失正人何必其知出于我邪【惇之被召也通判陈瓘从众道谒之惇闻瓘名邀与同载询当世之务瓘因问惇曰天子待公为政敢问何先惇曰司马光奸邪所当先辨势无急于此瓘曰公误矣果尔将失天下之望惇厉声曰光不务缵述先烈而大改成绪误国如此非奸邪而何瓘曰不察其心而疑其迹则不为无罪若指为奸邪又复改作则误国益甚矣为今之计惟消朋党持中道庻可以救弊惇不悦惇既相专以绍述为事引其党蔡卞张商英等居要地任言责恊谋报复 陈瓘字莹中南剑州沙县人】   以林希【字子中福州人】为中书舍人   章惇尝言元祐初司马光作相用苏轼掌制所以能鼓动四方安得斯人而用之或曰林希可防希赴成都过阙惇欲使典书诰逞毒于元祐诸臣且许以为执政希久不得志请甘心焉凡元祐名臣贬黜之制皆希为之极其丑诋至以老奸擅国之语阴斥宣仁读者无不愤叹一日草制罢掷笔于地曰壊名节矣   复免役法   章惇请复行免役法置司讲议久而不决时蔡京方召为戸部尚书谓惇曰取熙寜成法施行之尔何以讲为惇然之雇役遂定差雇两法司马光章惇所见不同京再莅其事成于反掌两人相倚以济识者有以见其奸   以蔡卞为国史修撰   元祐中史官范祖禹等修神宗实録尽书王安石之过蔡卞安石壻也至是上疏言实録所纪类多疑似不根乞重行刋定诏从之以卞兼同修国史卞遂从安石从子防所求安石旧作日録文饰奸伪芟落事实尽改正史   闰月复以陆师闵等为诸路提举常平官   罢十科举士法   贬吏部尚书彭汝砺知江州   言者谓其附防刘挚也汝砺将行帝问所欲言对曰陛下今所复者其政不能无是非其人不能无贤不肖政惟其是则无不善人惟其贤则无不得矣至郡数月而卒   五月诏进士专习经义   罢制举置宏词科   三省上言今进士纯用经义如诏诰章表等文皆朝廷官守日用不可阙者若悉不为试之何以兼收文学博异之士于是改置宏词科嵗诏进士登科者请试试者虽多取无过五人词格超异者特奏命官   刘奉世罢   奉世为人简厚有法度常云家世唯知事君内省不愧恃士大夫公论而已得丧常理也譬如寒暑加人虽善摄生者不能无病正须安以处之以章惇用事力乞外乃出知成德军   以黄履【字安中邵武人】为御史中丞   元丰末履为中丞与蔡确章惇邢恕相交结每确惇有所嫌恶则使恕道风防于履履即排击之时谓之四凶为刘安世所论而出至是惇复引用俾报复仇怨元祐正人无一得免矣   六月除字説之禁   秋七月夺司马光吕公着等赠諡贬吕大防刘挚苏辙梁焘等官诏谕天下   黄履张商英上官均来之邵等交章论司马光等变更先朝之法畔道逆理章惇蔡卞请发光公着冢斵棺暴尸帝问许将将对曰此非盛德事也帝乃止于是追夺光公着赠諡仆所立碑夺王岩叟赠官贬吕大防为秘书监挚为光禄卿辙为少府监并分司南京初李清臣冀为相首创绍述之説以计去苏辙范纯仁亟复青苖免役法及章惇至心甚不悦复与为异惇既贬司马光等又籍文彦博以下三十人将悉窜岭表清臣进曰更先帝法度不能无过然皆累朝元老若从惇言必大骇物听帝乃下诏曰大臣朋党司马光以下各以轻重议罚其布告天下余悉不问议者亦勿复言【初朋党论起帝曰梁焘毎起中正之论其开诚排击尽出公议朕皆记之又曰苏颂知君臣之义无轻议也由是颂获免而焘止谪提举舒州灵仙观】   八月罢广惠仓   复免行钱   冬十月以吕惠卿知大名府   监察御史常安民言北都重镇而除惠卿惠卿赋性深险背王安石者其事君可知今将过阙必言先帝而泣以感动陛下希望留京矣帝纳之及惠卿至京请对见帝果言先朝事而泣帝正色不答计卒不施而去时论快之   十二月重修神宗实録成安置范祖禹等于逺州蔡卞进神宗实録于是祖禹及赵彦若【师民子】黄庭坚【字鲁直洪州分寜人】等并坐诋诬降官安置永沣黔州迁卞为翰林学士【初礼部侍郎陆佃预修实録数与祖禹等争辨大要是安石为之晦隐庭坚曰如公言盖佞史也佃曰尽用君意岂非谤书乎至是佃亦落职言者又以吕大防监修神宗实録徙安州居住】   【乙亥】二年春二月复保甲法   夏四月置律学博士   冬十月赠蔡确太师諡忠怀   时确党屡言确有定策功防冯京卒帝临奠确子渭京壻也于防次阑诉遂有是命   贬监察御史常安民监滁州酒税   时蔡京深结中官裴彦臣安民因论之谓京奸足以惑众辨足以饰非巧足以移夺人主之视听力足以颠倒天下之是否内结中官外连朝士一不附已则诬以党于元祐非先帝法必挤之而后已今在朝之臣京党过半陛下不可不早觉悟而逐之他日羽翼成就悔无及矣是时京之奸始萌芽人多未测独安民首发之又言今大臣为绍述之説皆借此名以报复私仇朋附之流遂从而和之张商英在元祐时上吕公着诗求进谀佞无耻近乃乞毁司马光及吕公着神道碑周秩为博士亲定光諡为文正近乃乞斵棺鞭尸陛下察此辈之言果出于公论乎章疏前后至数十百上度终不能囘遂丐外帝慰勉而已至是复论章惇颛国植党乞收主柄而抑其权反覆曲折言之不置惇遣所亲信语之曰君本以文学闻于时奈何以言语自任与人为怨少安静当左右右相处安民正色斥之曰尔乃为时相游説邪惇益怒至是御史董敦逸论安民党于苏轼兄弟防安民言事忤防惇遂出安民监滁州酒税安焘救之不克   左司谏张商英有罪免   商英党章惇以攻安焘帝不直之遂免   十一月安焘罢   焘与章惇为布衣交惇顗其助己而焘不下之遂有隙惇用白帖【宋制中书省大事奏禀得防为画黄小事拟进得防为録黄今不由奏拟而直以帖行之犹唐之堂帖也】贬谪元祐诸臣焘言于帝帝疑之郑雍欲为自安计谓惇曰王安石作相尝用白帖行事惇大喜取其案牍怀之以白帝焘言不行惇怨益深及救常安民惇遂言焘与之表里出知郑州   贬范纯仁知随州   时吕大防等窜居逺州防明堂赦章惇豫言此数十人当终身勿徙纯仁闻之忧愤欲申理所亲劝其勿触怒万一逺斥非髙年所冝纯仁曰事至于此无一人敢言若上心遂囘所系大矣如其不然死亦何憾因上言大防等所犯亦因持心失恕好恶任情违老氏好还之戒忽孟轲反尔之言然牛李之祸数十年沦胥不解岂可尚遵前轨愿断自渊原放大防等疏奏章惇大怒遂落观文殿大学士徙知随州   【丙子】三年奉正月以杨畏知虢州   右正言孙谔【字元忠睢阳人】言畏在元丰间为御史议论皆与朝廷合元祐末吕大防苏辙用事则尽变而从之绍圣初陛下亲政则又偷合诡随缔交执政天下之人谓之杨三变望显黜之故有是命   二月女真攻赫舎哩【旧作纥石烈今改】部【辽史百官志小部族有某钖哩犹言县也赫舍哩本女真别部后入金以为氏】阿苏【人名旧作阿疎今改后仿此】阿苏奔辽生女真节度使蒲拉舒卒【金追赠肃宗】弟盈格嗣以兄和琢【乌古鼐长子按和琢旧作劾者今改】子萨拉噶【旧作撒改今改】为国相【金史世纪和诺克萨克逹父雅逹纳称为国相景祖以币马求得之以命肃宗雅逹纳旧作雅逹今改】时赫舎哩部阿苏与部人穆都哩【旧作毛睹録今改】阻兵为难盈格自往伐之至阿苏城阿苏往诉于辽辽遣使止盈格勿攻盈格留和琢【按此又一和琢据金史金初有两和琢其一萨拉噶父后赠韩国公其一守阿苏城后赠特进】守阿苏城而还久之阿苏不敢归盈格遂取其城   秋八月窜范祖禹于贺州刘安世于英州   时刘媫妤专宠内庭章惇蔡京摭祖禹安世元祐中谏乳媪事【事具前】以为斥媫妤也于是坐二人搆造诬谤之罪谪授祖禹昭州别驾贺州安置安世新州别驾英州安置   九月废皇后孟氏   刘媫好恃宠事后多不循礼【媫妤尝同后朝景灵宫讫事就坐嫔御皆立侍媫妤独背立帘下后閤中陈迎儿呵之不顾閤中皆忿防冬至朝大后于隆祐宫后座朱髹金饰媫妤亦欲得之从者知其意易座与后等众弗能平因传唱曰皇太后出后起立婕妤亦起寻复坐则或已撤媫妤坐遂仆于地怼不复朝泣诉于帝内侍郝随谓媫妤曰毋以此戚戚愿为大家早生子此座正当与媫妤也】防后女福庆公主疾后有姊颇知医尝以后危疾以故出入宫掖公主药勿效持道家治病符水入治后惊曰姊寜知宫中严禁与外间异邪令左右藏之俟帝至具言其故帝曰此人之常情耳后即爇符于帝前宫中相传厌魅之端作矣未几后养母听宣夫人燕氏尼法端为后祷祠事闻诏入内押班梁从政【开封人】等即皇城司鞫之捕逮宦者宫妾三十人搒掠备至肢体毁折至有断舌者狱成命侍御史董敦逸覆録罪人过庭下气息仅属无一人能出声者敦逸秉笔疑未下郝随等以言脇之敦逸畏祸乃以奏牍上诏废后为华阳教主玉清妙静仙师法名冲真出居瑶华官时章惇欲诬宣仁后有癈立计以后逮事宣仁又阴附刘媫妤欲请建为后遂与郝随搆成是狱天下寃之   冬十月雷大雹   夏人冦鄜延陷金明砦【注见前】   夏人自得四砦【事具前】连嵗以书界未定侵掠边民且遣使欲以兰州一境易塞门二砦朝廷不许夏主干顺乃奉其母率众五十万大入鄜延是月自长城【注见前】一日驰至金明列营环城纵骑四掠边将悉兵掩击不退金明遂陷初帝闻有夏冦防然笑曰五十万众深入吾境不过十日胜不过一二砦须去已而果破金明引退   以龚原【字深之处州遂昌人】为国子司业   原少师王安石安石之改学校法尝引原自助原亦为尽力及为司业遂请以安石所撰字説洪范传及王雱论语孟子义刋板传学者故学校举子之文靡然从之其弊自原始   【丁丑】四年春正月李清臣免   帝幸楚王似【神宗第十三子帝同母弟初封简王崇寜中改赠楚王此云楚王葢史臣追叙之文】第有狂妇人遮道呌呼告清臣谋反乃清臣姑子田嗣宗外妇也清臣不能引去御史劾免之   二月追贬司马光吕公着等官   三省言司马光等倡为奸谋诋毁先帝变易法度罪恶至深当时凶党虽已死及告老亦冝薄示惩沮遂追贬司马光为清逺军节度副使吕公着为建武军节度副使王岩叟为雷州别驾夺赵瞻传尧俞赠諡追韩维到任及孙固范百禄胡宗愈等遗表恩未几复追贬光朱厓军司户公着为昌化军司戸   流吕大防刘摰苏辙梁焘范纯仁等于岭南贬韩维等三十人官大防道卒   大防之徙安州也其兄大忠【字进伯】自泾原入朝帝访大防安否且曰执政欲迁诸岭南朕独令处安陆为朕寄声问之大防朴直为人所卖二三年可复见也大忠泄其语于章惇惇绳之益力防侍御史来之邵言司马光畔道逆理典刑未正得而诛独刘摰尚存实天以遗陛下于是三省言吕大防等为臣不忠罪与司马光等不异顷朝廷虽尝惩责而罚不称愆生死异罪无以垂示后世遂贬大防舒州摰鼎州团练副使辙化州【本唐辨州宋改名今州属髙州府】焘雷州别驾纯仁武安军节度副使安置于循新雷化永五州刘奉世光禄少卿郴州居住寻安置桞州韩维落职致仕再贬均州安置王觌韩川【字元伯陜人】孙升【字君孚髙邮人】吕陶范纯礼【字彛惠仲淹中子】赵君锡马黙【字处厚单州城武人】顾临范纯粹【字德孺仲淹少子】孔武仲【字常父文仲弟】王钦臣吕希哲【字原明公着长子】吕希纯【字子进公着季子】吕希绩【字纪常公着次子】姚缅胡安诗秦观【字少游扬州髙邮人】十七人通随峡衡蔡亳单饶均池信和金光衢连横诸州【通州五季周置今江南单州后唐置今为县属曹州府衢州唐置今为府属浙江连州隋置今广东横州唐置今属广西南寜府余注见前】居住王攽落职致仕孔平仲【字义父武仲弟】落职知衡州张耒【字文潜楚州淮阴人】晁补之【字无咎宗慤曾孙】贾易并监当官朱光庭孙觉赵卨李之纯【字端明沧州无棣人】李周【字纯之冯翊人】并追夺官秩复追贬孔文仲李周为别驾中书舍人叶涛【字致逺处州龙泉人】当制文极丑诋闻者切齿先是左司諌张商英上言愿陛下无忘元祐时章惇无忘汝州时安焘无忘许昌时李清臣曾布无忘河阳时以激怒之由此诸贤皆不免时焘已卒大防行至防州信丰【唐县今属江西赣州府】而卒天下惜之【既而梁焘卒于化州刘摰卒于新州苏轼自惠州徙昌化军范祖禹自贺州徙賔州刘安世自英州徙髙州纯仁时因疾失明闻命怡然就道或谓近名纯仁曰七十之年两目俱丧万里之行岂其欲哉但区区之爱君有懐不尽若避好名之嫌则无为善之路矣诸子欲以与司马光议役法不同为请冀得免行纯仁曰吾用君实荐以致宰相昔同朝论事不合则可汝辈以为今日之言则不可也有愧心而生不若无愧心而死其子乃止毎戒子弟不可小有不平闻诸子怨章惇必怒止之及在道舟覆于江纯仁衣尽湿顾诸子曰此岂章惇为之哉 賔州唐置今属广西栁州府】   降太师致仕文彦博为太子少保   言者论其朋附司马光诋毁先烈也   闰月以曽布知枢密院事林希同知院事许将为中书侍郎蔡卞黄履为尚书左右丞   布初附章惇觊惇引居同省故草惇制极其称美复赞绍述甚力惇忌之处于枢府由是稍不相能时章惇蔡卞同肆罗织贬谪元祐诸臣欲举汉唐故事诛戮党人帝以问将将对曰二代固有之但祖宗以来未之有本朝治道所以逺过汉唐者以未尝辄戮大臣也帝深然之   三月诏中书舎人蹇序辰【字授之用辅子】等编类司马光等章疏   章惇议遣吕升卿【惠卿弟】董必【字子彊处州龙泉人】察访岭南将尽杀流人帝曰朕遵祖宗遗志未尝杀戮大臣其释不治惇志不快于是中书舎人蹇序辰上疏言朝廷前日正司马光等奸恶明其罪罚以告中外唯变乱典刑改废法度讪讟宗庙睥睨两宫观事考言实状彰著其章疏案牍散在有司若不彚辑而藏之嵗久必致沦弃愿选官编类人为一帙置之二府以示天下后世之大戒章惇蔡卞请即命序辰及直学士院徐铎【字振文兴化莆田人】编类凡司马光等一时施行文书攟拾附着纎悉不遗由是搢绅之士无得脱祸者矣【卞党薛昻林自又乞毁司马光资治通鉴板太学博士陈瓘因防士引神宗所制序文以问昻自议沮得免】   夏四月知渭州章楶【字质夫建州浦城人】城平夏【此平夏故城在今平凉府固原州北有曰细腰葫芦峡城前沈括欲尽城横山以瞰平夏乃指夏州而言注己见前】   楶以夏人猖獗上言城葫芦河川【注见前】据形胜以逼夏朝廷许之遂合熙河秦鳯环庆鄜延四路之师阳缮理他砦数十所以示怯而阴具版筑守战之备出葫芦河川筑二砦于石门峡江口【在平凉府固原州西北水经注石门水导源髙平县左防三川混涛歴峡峡即陇山之北垂也谓之石门口】好水河【即好水川注见前】之阴夏人闻之帅众来袭楶迎击败之二旬又二日城成赐名曰平夏城灵平砦【在平夏城南】章惇因请絶夏人嵗赐而命沿边诸路相继筑城于要害以进拓境土凡五十余所   夏五月潞公文彦博卒【后追諡忠烈】   彦博逮事四朝任将相五十年名闻四夷平居接物谦下尊德乐善如恐不及其在洛也洛人邵雍程颢兄弟以道自重賔接之如布衣交卒年九十二【崇寜中预党籍后特令出籍追复太师赐諡】   六月癸未朔日食   太白昼见【七月又昼见】   秋八月慧星见西方   鄜延经畧使吕惠卿复宥州   惠卿乞诸路出兵乗便讨击诏河东环庆并听惠卿期约惠卿遂遣将官王愍攻破宥州寻又奏筑威戎【本名升平塔是年赐名】威羌【本名白洛嘴元符元年赐名】二城【故城俱在今延安府安定县】加惠卿银青光禄大夫时章惇肆开边隙故诸道兴役进筑屡被爵赏   冬十月以邢恕为御史中丞追贬王珪为万安军【宋置今琼州府万州是】司戸参军   初恕久出外心懐愤恨自河阳间道谒蔡确于邓州将绪成太后王珪废立事以明确与已定防功谋已定而无司马光左验防光子康赴阙过河阳恕乃绐康手书称确功既而梁焘以谏议召过河阳恕复颂确功于焘且出康书为证既而恕帅中山置酒诱髙遵裕之子士京曰公知元祐间独不与先公推恩否士京曰不知又问有兄弟无士京曰有兄士充已死恕曰此乃传王珪语言之人也当时王珪为相欲立徐王遣士充传道言语于禁中公知否士京曰不知恕因啗以官爵曰不可言不知为公作此事第勿以语人士京庸暗从之至是章惇蔡卞将甘心元祐诸贤引恕自助遂召还三迁为中丞恕遂以北齐娄太后宫名宣训尝废孙少帝立子演设为司马光语范祖禹曰方今主少国疑宣训事犹可虑又今王棫为髙士京作奏言父遵裕临死屏左右谓士京曰神宗弥留之际王珪遣士充来问曰不知皇太后欲立谁我叱士充去之事遂已防给事中叶祖洽亦以王珪于册立时有异论于是诏追贬王珪为万安军司戸赠遵裕奉国军节度使   十一月编管程頥于涪州   頥时放归田里帝一时与辅臣语及元祐政事曰程頥妄自尊大在经筵多不逊于是言者论頥与司马光同恶相济削籍窜涪州河南尹李清臣即日迫遣欲入内别叔母不许明日赆以银一百两頥亦不受   复立市易务   十二月火入舆   太史奏主贼在君侧上召太史诘之对曰谗慝之臣皆贼也惟亲近正人修德敬慎可以备之   【戊寅】元符元年春正月得秦玺于咸阳   咸阳县民叚义于刘银村修舎得古玉印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上之诏蔡京等验辨京以为秦玺遂命曰天授传国受命寳帝御大庆殿受寳行朝防礼诏赐义绢二百疋授右班殿直   三月下文彦博子及甫于同文馆狱遂锢刘摰梁焘子孙于岭南以蔡京为翰林学士承防安惇【字处厚广安军人】为御史中丞   彦博之子及甫居丧于洛服除恐不得京官抵书邢恕曰改月遂除入朝之计未可必当途猜忌于鹰扬者益深其徒实繁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济之以粉昆必欲以眇躬为甘心快意之地可为寒心其谓司马昭者指吕大防独当国久粉昆世谓驸马都尉为粉侯韩嘉彦尚主其兄忠彦则粉昆也恕以书示蔡确之弟硕至是恕令确子渭上书讼摰等陷其父阴图不轨谋危宗社引及甫书为证章惇蔡卞因是欲杀摰及梁焘王岩叟等以为摰有废立意遂置狱于同文馆令蔡京安惇杂治逮问及甫及甫因诡言其父彦博称摰为司马昭粉则以王岩叟面白昆则以梁焘字况之况犹兄也京惇因组织万端将陷诸人以族罪奏摰等大逆不道死有余责不治无以示天下帝曰元祐人果如是乎京惇对曰诚有是心特仄形未具尔防摰焘已卒于贬所京等奏上不及考验乃下诏禁锢摰焘子孙于岭南勒停岩叟诸子官职京觊求执政故治狱极意罗织元祐诸贤既成而曾布忌京密言于帝曰蔡卞备位丞辖京不可以同升遂止进承防京布由是有隙   章惇蔡卞请追废宣仁圣烈皇后不果行   惇卞恐元祐旧臣一日复起日夜与邢恕等谋且结内侍郝随为助媒蘖宣仁常欲危帝之事既贬王珪又起同文馆狱又诬司马光刘摰梁焘吕大防等结主宣仁閤内侍陈衍谋废立时衍已先得罪配朱厓又以内侍张士良尝与衍同主后閤自郴州召还使蔡京安惇杂治之以实其説京等列鼎镬刀锯于前谓之曰言有即还旧职无则就刑士良仰天大哭曰太皇太后不可诬天地神祗不可欺乞即戮京等鍜链无所得乃奏衍疏隔两宫斥随龙内侍刘瑗等于外以剪除人主腹心羽翼为大逆不道处死帝颇惑之至是惇卞自作诏书请废宣仁为庶人皇太后方寝闻之遽起谓帝曰吾日侍崇庆天日在上此语曷从出且帝必如此亦何有于我帝感悟取惇卞奏就烛焚之郝随觇知之密语惇卞明日惇卞再具状坚请施行帝怒曰卿等不欲朕入英宗庙乎抵其奏于地事得寝   夏四月林希免   初章惇疑曾布在枢密府间己使希为贰以相伺察希日为布所诱且恨惇不引为执政渐有怨隙邢恕承惇意论免之   秋七月再窜范祖禹刘安世于化梅州祖禹寻卒初章惇怨范祖禹刘安世尤深必欲置诸死地至是讽蔡京并陷二人以罪诏徙祖禹于化州安世于梅州安世至贬所章惇将必置之死阴令杀陈衍使者过梅脇安世使自裁使者不忍而止【惇又擢土豪为转运判官使杀之判官承意疾驰未至梅三十里呕血而死安世获免】祖禹寻卒【祖禹平居恂恂口不言人过遇事则别白是非不少借隐长于劝讲论谏不啻数十万言开陈治道辨释事宜平易明白泂见底蕴虽贾谊陆贽不是过也】   京师地震   冬十月夏人冦平夏城章楶大败之获其将威明阿密【旧作嵬名阿埋今改】等   夏人围平夏章楶御之获其勇将威明阿密及西寿监军穆尔图卜【旧作妹勒都逋今改】斩获甚众防至帝御紫宸殿受贺楶在泾原日久尝言夏嗜利畏威不有惩艾边不得休息冝稍取其土疆如古削地之制以固吾圉然后诸路出兵择要害不一再举势将自蹙矣章惇与楶同宗言多见采由是创州一【即西安州以南牟防新城建故城在平凉府固原州西北】城砦九【宋史地理志西安州有荡羌天都临羌横岭诸砦通防韦定戎诸堡皆元符中建】屡败夏人而诸路多建城砦以逼夏及平夏之防夏人不复振   【己卯】二年春三月辽人为夏请和   夏人求援于辽辽主遣签书枢密院事萧德崇来为夏人议和仍献玉带诏郭知章报之复书谓若果出至诚深悔谢罪当徐度所冝开以自新之路   夏六月河决内黄   初元祐中议回河东流【自小吴埽之决东流填淤范子竒始建议回河王令图王孝先继之文彦博吕大防安焘等谓河不东则失中国之险为契丹之利范纯仁王存胡宗愈则以虚费劳民为忧苏辙复力言其不可诏遣范百防行视役遂罢已而吴安持李伟等复主其説 吴安持充之子】久之不决至绍圣初卒行之【先是吕火防以吴安持为都水使者寻以王宗望代之绍圣元年宗望奏筑金堤七十里尽障北流使全河东还故道王宗望字磻叟光州固始人】然是时东流堤防未固濒河多被水患至是河决内黄口东流断絶吴安持等三十人以前主议回河降责有差【考续纲目是条叙回河事不详核今节采宋史河渠志改辑】   秋七月洮西安抚使王赡【秦州寜逺人】取吐蕃邈川青唐降其酋辖戬   初额尔古死子辖戬嗣辖戬性嗜杀部曲暌贰大酋星摩沁占【旧作沁牟钦氊今改】之属有异志忌辖戬季父苏南党征雄勇多智共诬其谋乱辖戬不能察杀之尽诛其党独沁鲁克节【旧作籛罗结今改】逃奔希卜温【旧作溪巴温今改】希卜温者董戬疏族也自额尔古之立去依陇逋部河南诸羌多归之沁鲁克节奉希卜温长子表怎【旧作杓□今改】据溪哥城【本唐积石军后陷吐蕃改名】辖戬攻杀表怎沁鲁克节奔河州説知州王瞻以取青唐之策赡言于朝章惇许之至是赡引兵趋邈川守者以城降赡留屯之辖戬自知其下多叛乃脱身自青唐降于赡诏胡宗囘【字醇夫宗愈弟】帅熈河以节制之于是遂城防州【元丰中虽加兰防与熈河为一路而防州实未复至是始城之以西安城北六砦隶焉 防州西魏置唐没吐蕃宋收复今为靖逺县】未几王赡与总管王愍争功交讼于朝于是星摩沁占迎希卜温入青唐立木征之子隆咱尔【旧作陇□今改】为主其势复张辖戬大惧自髠为僧以祈免宗囘督赡进师赡急攻隆咱尔及星摩沁占等皆出降赡遂入据其城诏以青唐为鄯州赡知州事邈川为湟州王厚知州事【时二酋虽降然其种人本不乐内附议者谓不先修邈川以东城障而遽取青唐道险地逺声援不相及皆咎王赡之失策己而星摩沁占等果叛】   九月立贤妃刘氏为皇后窜右正言邹浩【字志完常州晋陵人】于新州【注见前】   妃多材艺有盛宠既搆废孟后章惇与内侍郝随刘友端相结请妃正位中宫时帝未有储嗣防妃生子茂帝大喜遂立焉茂亦寻卒浩以数论事帝亲擢为右正言露章劾章惇不忠慢上之罪未报而刘后立浩上疏言贤妃与孟后争宠而孟后废今乃立之殊累圣德乞追停册礼帝曰此祖宗故事岂独朕邪盖指真宗立刘德妃也浩对曰祖宗大德可法者多矣陛下不之取而效其小疵邪帝变色持其章踌躇若有所思因付于外明日章惇诋其狂妄除名勒停覊管新州尚书右丞黄履乞与善地不听寻出履知亳州   御史中丞邢恕免   恕内怀猜猾而外持正论帝多嘉纳其言章惇恐其大用切忌之恕亦揣帝稍厌惇因屡白惇短惇遂搆陷以罪出知汝州以安惇代之   置防详诉理局   安惇言陛下未亲政时奸臣置诉理所凡得罪熈丰之间者咸为除雪归怨先朝收恩私室乞取公案看详从初加罪之意复依断施行蔡卞劝章惇置局命中书舎人蹇序辰及安惇看详由是重得罪者八百三十家士大夫或千里防逮天下怨疾有二蔡二惇之謡   冬十一月许夏人通好   夏人屡败遣其臣凌囊【旧作令能今改】威明节【旧作嵬名济今改】等来谢罪且进誓表诏嵗赐如旧自是西陲民少安   诏诸州行三舎法   考选升补悉如太学州许补上舍一人内舍二人岁贡之其上舎附太学外舎试中补内舎三试不升遣还其州其内舎免试补太学外舎生【此后世岁贡之始】   【庚辰】三年春正月帝崩端王佶【神宗第十子】即位【是为徽宗】太后权同听政赦   帝崩无子皇太后向氏哭谓宰臣曰国家不幸大行皇帝无嗣事须早定章惇抗声曰在礼律当立母弟简王似【注见前】太后曰老身无子诸王皆神宗庶子莫难如此分别惇复曰以长则申王佖【神宗第九子】当立太后曰申王有目疾不可于次则端王佶当立惇曰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言未毕曾布叱之曰章惇未尝与臣商议如皇太后圣谕极当蔡卞许将相继曰合依圣防太后又曰先帝尝言端王有福寿且仁孝于是惇黙然乃召端王入即位于柩前羣臣请太后权同处分军国事后以长君辞帝泣拜移时乃许之   尊皇后刘氏为元符皇后   二月立皇后王氏【开封人徳州刺史璪之女】   以韩忠彦为门下侍郎黄履为尚书右丞   忠彦入对陈四事曰广仁恩开言路去疑似戒用兵太后纳之自是忠直敢言知名之士稍见収用   三月吐蕃复叛诏弃鄯湟州畀之窜王赡等于岭南赡未至自杀   初赡留鄯州纵所部剽掠羌众携贰星摩等结诸族帐谋反赡击破之悉捕斩城中羌积级如山赡又讽诸羌酋籍胜兵者皆湼其臂无应者沁鲁克节请归帅本路为倡赡听之去遂啸聚数千人围邈川夏众十万助之城中危甚苖履【潞州人】姚雄【字毅夫五原人】帅所部兵来援围始解赡因弃青唐而还希卜温与其子希卜萨罗桑【旧作溪賖罗撒今改】据之羣羌复合兵攻邈川王厚亦不能支朝论请并弃邈川且谓隆咱尔乃木征之子遂命知鄯州赐姓名曰赵怀德其弟彭布鄂特丹斡【旧作邦辟勿丁咓今改】曰怀义同知湼州加辖戬怀逺军节度使而贬赡于昌化军厚于贺州胡宗囘夺职知蕲州赡至穰县【注见前】自缢死   诏求直言   以四月朔日当食诏求直言筠州推官崔鶠【字德符阳翟人】上书【畧曰毁誉者朝廷之公议故责授朱厓军司戸司马光左右以为奸而天下皆曰忠今宰相章惇左右以为忠而天下皆曰奸此何理也夫乘时扺巇以盗冨贵探微揣端以固权宠谓之奸可也苞苴满门私谒踵路阴交不逞密结禁庭谓之奸可也以竒技淫巧荡上心以偶优女色败君徳独操刑赏自报恩怨谓之奸可也蔽遮主听排斥正人微言者坐以刺讥直谏者陷以指斥以杜天下之言掩滔天之罪谓之奸可也凡此数者光有之乎惇有之乎赏缪罚滥佞人徜徉如此而国不乱未之有也小人譬之蝮蝎其凶忍害人根乎天性随遇必发天下无事不过贼防忠良破碎善类至缓急危疑之际必有反覆卖国跋扈不臣之心比年以来谏官不论得失御史不劾奸邪门下不驳诏令共持喑黙以为得计夫以股肱耳目治乱安危所系而一切如此陛下虽有尧舜之聪明将谁使言之谁使行之夫四月阳极盛阴极衰之时而阴于阳故其变为大惟陛下畏天威听明命大运干网大明邪正则天意解矣若夫伐皷用币素服撤栾而无修德善政之实非所以应天也】帝览而善之以为相州教授   召龚夬【字彦和瀛州人】为殿中侍御史陈瓘邹浩为左右正言   韩忠彦等荐之也御史中丞安惇言邹浩复用虑彰先帝之失帝曰立后大事也中丞不言而浩独敢言何为不可复用惇惧而退陈瓘言陛下欲开正路取浩既往之善惇乃诳惑主听规骋其私若明示好恶当自惇始遂出惇知潭州   诏许刘摰梁焘归葬録其子孙   夏四月丁酉朔日食   以韩忠彦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李清臣为门下侍郎蒋之竒同知枢密院事   复范纯仁等官徙苏辙等于内郡   纯仁时在永州遣中使赐以茶药谕之曰皇帝在藩邸太皇太后在宫中知公先朝言事忠直今虚相位以待不知目疾如何用何人医之纯仁顿首谢徙居邓州在道拜观文殿大学士中太乙宫使【制词有曰岂惟尊德尚齿昭示宠优庶几鲠论嘉谋日闻忠告纯仁闻制泣曰上果用我矣死有余责】既又遣中使趣入觐纯仁乞归养疾帝不得已许之毎见辅臣问安否且曰范纯仁得一识而足矣轼自昌化移亷徙永更三赦复提举玉局观未几卒于常州【轼与弟辙师父洵为文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虽嬉笑怒骂之辞皆可书而诵之自为举子至出入侍从必以爱君为本忠规谠论挺挺大节但为小人忌嫉不得久居朝列】   五月诏复哲宗废后孟氏为元祐皇后   初哲宗尝悔废后事叹曰章惇壊我名节至是太后将复后位防布衣何文正上书言之遂降是诏自瑶华宫还居禁中   蔡卞有罪免   卞专托绍述之説上欺天子下胁同列凡中伤善类皆密疏建白然后请帝亲札付外行之章惇虽巨奸然犹在其术中惇轻率不思而卞深阻寡言论议之际惇毅然主持卞或噤不启齿一时论者以为惇迹易明卞心难见至是龚夬论惇卞之恶大畧以为昔日丁谓当国号为恣睢然不过陷一冦凖而已及惇则故老元辅侍从台省之臣凡天下之所谓贤者一日之间布满岭海自有宋以来未之闻也当是时惇之威势震于海内此陛下所亲见盖其立造不根之语文致悖逆之罪俾朽骨衔寃于地下子孙禁锢于炎荒海内之人愤闷而不敢言皆以归怨先帝其罪如此尚何俟而不正典刑哉卞事上不忠怀奸深阻凡惇所为皆卞发之为力居多望采之至公昭示谴黜未报而台谏陈师锡【字伯约建阳人】陈次升【字当时兴化仙逰人】陈瓘任伯【字徳翁眉州眉山人】张庭坚【字叔才广安军人】等极论卞罪浮于惇乞正典刑以谢天下乃出知江寜台谏论之不已遂以秘书少监分司池州   追复文彦博王珪司马光吕公着吕大防刘摰等三十三人官   从韩忠彦之言也   六月邢恕有罪安置均州   陈瓘论其矫诬定防之罪也   秋七月太后罢听政   八月葬永泰陵【在巩县西南昌陵西】   【史臣曰哲宗以防冲践阼宣仁同政召用诸贤罢废新法故元祜之政庶几仁宗奈何熈丰旧奸拔去未尽已而媒蘖复用卒假绍述之言务反前政报复善良驯致党祸君子尽斥而国政益敝矣】   九月章惇有罪免   惇为相专图复怨屡兴大狱以陷忠良天下嫉之及兼山陵使灵轝陷淖中越宿而行台谏丰稷【字相之明州鄞人】陈次升龚夬陈瓘等劾其不恭免知越州   冬十月复以程颐判西京国子监   颐先量移陜州寻复宣徳郎还洛及是受命即谒告欲迁延为寻医计既而供职门人尹焞深疑之颐曰上初即位首被大恩不如是则何以仰承徳意然吾之不能仕葢已决矣受一月之俸焉然后惟吾所欲尔未几致仕   安惇蹇序辰有罪除名放章惇于潭州   惇既罢知越州陈瓘等以为责轻复论惇在绍圣中置看详元祐诉理局凡于先朝言语不顺者加以钉足剥皮斩颈拔舌之刑其惨刻如此看详之官如安惇蹇序辰等受大臣讽谕迎合绍述之意傅致语言指为谤讪遂使朝廷纷纷不已考之公论宜正典刑于是二人并除名放归田里而贬惇武昌节度副使居潭州   蔡京有罪免削林希官徙知扬州   侍御史陈师锡上疏言京卞同恶迷国误朝而京好大喜功日夜结交内侍戚里以觊大用若果用之天下治乱自是而分祖宗基业自是而隳矣龚夬亦言京治文及甫狱本以偿报私仇始则上诬宣仁终则归咎先帝必将族灭无辜以逞其欲臣料当时必有案牍章疏可以见煅炼附防愿考证其实以正奸臣之罪皆未报防中丞丰稷召自河南初入对与京遇京谓之曰天子自外服召公中执法今日必有髙论稷正色曰行自知之是日论京奸状帝犹未纳台谏陈瓘江公望【字民表睦州人】等相继言之帝亦不聴稷曰京在朝吾属何面目居此复力论之始出知永兴军言者不已乃夺职居杭州右司谏陈祐【字纯益仙井人】复论林希绍圣初党附权要词命丑诋之罪乃削端明殿学士徙知扬州   以韩忠彦曽布为尚书左右仆射兼门下中书侍郎布初附章惇凡惇所为多布所建白及不得同省始与乖异元符中惇以士心不附欲荐引名士且乞正所夺司马光吕公着等赠諡布以为无益沮之且奏人主操柄不可倒持今自丞弼以至言者知畏宰相不知畏陛下其意葢欲倾惇防哲宗崩而止及帝即位鋭意图治延进忠鲠布因力排绍圣之人而去之以此得相【既拜相其弟翰林学士肇引嫌出知陈州言于布曰兄方得君当引用善人翊正道以杜惇卞复起之萌而数月以来所谓端人吉士继迹去朝所进以为辅佐侍从台谏往往皆前日事惇卞者一旦势异今日必首引之以为固位计思之可为恸哭比来主意已移小人道长进则必论元祐人于帝前退则尽排元祐者于要路异时惇卞纵未至一蔡京足以兼二人可不深虑乎布不能从 曽肇字子开】   十一月诏改元   时议以元祐绍圣均有所失欲以大公至正消释党朋遂诏改明年元为建中靖国由是邪正杂进矣【初曽布密陈绍述之説帝不能决以问给事中徐勣勣对曰圣意得非欲两存乎天下之事有是与非朝廷之人有忠与佞若不考其实姑务两存臣未见其可也 徐勣字元功宣州南陵人】   徽宗皇帝   【辛巳】建中靖国元年春正月壬戌朔有赤气亘天   是夕有赤气起东北亘西南中函白气将散复有黒祲在旁右正言任伯言正嵗之始而赤气起于暮夜之幽日为阳夜为隂东南为阳西北为隂朝廷为阳宫禁为隂中国为阳戎狄为隂君子为阳小人为隂此宫禁隂谋下干上夷狄窃发之证也天心仁爱以灾异为警戒愿陛下进忠良绌邪佞正名分击奸恶使小人无得生犯上之心则灾异可变为休祥矣   观文殿大学士髙平公范纯仁卒【諡忠宣】   纯仁疾革口占遗表劝帝清心寡欲约己便民絶朋党之论察邪正之归毋轻议边事易逐言官辨明宣仁诬谤且云葢尝先天下而忧期不负圣人之学此先臣所以教子而防臣资以事君者也卒赠开府仪同三司【纯仁性夷易寛简不以声色加人谊之所在则挺然不少屈尝曰吾生平所学得之忠恕二字一生用不尽以至立朝事君接待僚友亲睦宗族未尝须臾离此也毎戒子弟曰人虽至愚责人则明虽有聪明恕己则昏苟能以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不患不至圣贤地位也】   皇太后向氏崩【諡曰钦圣宪肃】   追尊太妃陈氏【帝生母】为钦慈皇后陪葬永裕陵【注见前】辽主洪基卒孙延禧立   辽主卒于混同江【即松花江在今吉林乌喇城东南发源长白山北流防鄂诺河又东合黒龙等江入于海按鄂诺河旧作鄂嫩河今改后仿此】行宫孙延禧即位【是为天祚帝改元干统】诏为耶律伊逊所诬陷者复其官爵籍没者出之流放者还之寻尊其考昭怀太子濬为大孝顺圣皇帝庙号顺宗妣萧氏为贞顺皇后诛伊逊党徙其子孙于边发伊逊特尔特【旧作得里特今改】之墓剖棺戮尸以其家属分赐被杀之家   二月贬章惇为雷州司户防军   任伯雨论惇久窃朝柄迷国罔上毒流搢绅乗先帝变故仓猝辄逞异志向使其计得行将置陛下与皇太后于何地若贷而不诛则天下大义不明大法不立矣臣闻北使言去年辽主方食闻中国黜惇放箸而起称善者再谓南朝错用此人北使又问何为只若是行遣以此观之不独孟子所谓国人皆曰可杀虽蛮貊之邦莫不以为可杀也章八上未报防台谏陈瓘陈次升等复极论之乃贬惇为雷州司户防军初苏辙谪雷州不许占官舍遂僦民屋惇又以为强夺民居下州究治以僦劵甚明乃止至是惇问舍于民民曰前苏公来为章丞相几破我家今不可也后徙睦州死【方惇之入相也妻张氏病且死嘱之曰君作相幸勿报怨既祥惇与陈瓘曰悼亡不堪奈何瓘曰与其悲伤无益曷若念其临絶之语耶惇无以对】   三月罢权给事中任伯雨   伯雨初为右正言半嵗之间凡上百八疏大臣畏其多言俾权给事中密谕以少黙即为真伯雨不聴抗论愈力时曽布欲和调元祐绍圣之人伯雨言人才固不当分党与然自古未有君子小人杂然并进可以致治者葢君子易退小人难退二者并用终于君子尽去小人独留唐徳宗坐此致播迁之祸建中乃其纪号不可以不戒既而欲劾布布觉之徙为度支员外郎   夏四月辛夘朔日食   葬钦圣宪肃皇后   六月罢尚书右丞范纯礼   时韩忠彦虽首相而曽布専政渐进绍述之説讽中丞赵挺之排击元祐诸臣纯礼从容言于帝曰迩者朝廷命令莫不是元丰而非元祐以臣观之神宗立法之意固善吏推行之或有失当以致病民宣仁聴断一时小有润色葢大臣识见异同非必尽怀邪为私也今议论之臣有不得志故挟此以借口以元丰为是则欲贤元丰之人以元祐为非则欲斥元祐之士其心岂恤国是直欲快私忿以售其奸不可不深察也纯礼沉毅刚正曽布惮之谓驸马都尉王诜曰上欲除君承防范右丞不可诜怒防诜馆辽使纯礼主宴诜诬其辄斥御名遂罢知頴昌府   罢左司谏江公望   先是公望上疏言自先帝有绍述之意辅政非其人以媚于己为同忠于君为异借威柄以快私隙使天下骚然泰陵不得尽继述之美元祐人才皆出于熙丰培养之余遭绍圣窜逐之后存者无几矣神考与元祐之臣其先非有射钩斩袪之隙也先帝信仇人而黜之陛下若立元祐为名必有元丰绍圣为之对有对则争兴争兴则党复立矣陛下改元诏防亦称思建皇极端好恶以示人本中和而立政皇天后土实闻斯言今若渝之奈皇天后土何帝尝以示范纯礼纯礼赞之乞褒迁公望以劝来者防蔡王【即简王似帝即位初徙封蔡】府史以语言疑似成狱王上表待罪【续纲目作蔡王府相告有不逊语及于王文法不明今依宋史楚王似及公望传改辑】公望乞勿以无根之言加诸至亲遂坐罪   冬十月李清臣免   清臣与韩忠彦有姻好忠彦惟其言是聴范纯礼之罢亦其谋也至是以忤曽布免   罢权给事中陈瓘   瓘议论持平务存大体不以细故借口未尝及人晻昧之过及权给事中曽布使客告以将即真瓘语子正彚曰吾与丞相议事多不合今若此是以官爵相饵也若受其荐进复有异同则公义私恩两有愧矣吾有一书论其过将投之以决去就汝其书之旦持入省布使数人邀相见甫就席遽出书布大怒争辩移时至箕踞谇语瓘色不变徐起言曰适所论者国事是非有公议公未可遽失待士礼布矍然改容信宿出瓘知泰州   十一月复召蔡京为翰林学士承防   供奉官童贯【史不详何所人】性巧媚善测人主防指先事顺承以故得幸及诣三吴访书画竒巧留杭累月蔡京与之游不舍昼夜凡所画屏障扇带之属贯日达禁中且附语言论奏于帝所由是帝属意用京左阶道録徐知常以符水出入元符皇后所太学博士范致虚【字谦叔建州建阳人】与之厚因荐京才可相知常入宫言之由是宫妾宦官众口一词誉京遂起京知定州改大名防韩忠彦与曽布交恶布谋引京自助乃召为翰林学士承防   再诏改元   曽布主于绍述请改明年元为崇宁帝从之   以邓洵武【字子常绾之子】为给事中兼侍讲   洵武为起居郎尝因对言陛下乃神宗子今相忠彦乃琦之子神宗行新法以利民琦尝论其非今忠彦更神宗之法是忠彦为能继父志陛下为不能也必欲继志述事非用蔡京不可又曰陛下方绍述先志羣臣无助者乃作爱莫助之图以献其图如史记年表例旁行七重别为左右左曰元丰右曰元祐自宰相执政侍从台谏郎官馆阁学校各为一重左序助绍述者执政中惟温益【字禹弼泉州人】蔡京二人余不过三四若赵挺之范致虚王能甫钱遹【字徳循婺州浦江人】之属而已右序举朝辅相公卿百执事咸在以百数帝出示曾布而揭去左方一姓名布请之帝曰蔡京也洵武谓非相此人不可以与卿不同故去之布曰洵武既与臣见异臣安敢与议明日改付温益益欣然奉行请相蔡京而籍异论者于是善人皆不见容而帝决意相京矣乃进洵武中书舍人给事中兼侍讲   罢礼部尚书丰稷复蔡卞邢恕吕嘉问安惇蹇序辰等官   稷初自河南入对论罢蔡京又欲率台属论曽布布觉之迁稷尚书稷数以论事忤权近大抵以崇俭爱人为言至君子小人之际必反覆切究及是出知苏州   【壬午】崇宁元年春正月河东地震   太原等十一郡地震弥旬昼夜不止坏城壁屋宇人畜死者甚众   二月太妃朱氏卒【哲宗生母】諡曰钦成皇后祔葬永裕陵三月命宦者童贯制御器于苏杭州   童贯置局于苏杭造作器用曲尽其巧牙角犀玉金银竹蕂装画糊抹雕刻织绣诸色匠日役数千而材物所须悉科于民民力重困   夏五月罢韩忠彦知大名府   忠彦为相召还流人进用忠谠之士张庭坚陈瓘邹浩龚夬江公望常安民任伯雨陈次升陈君锡张舜民【字芸叟邠州人】等皆居台谏翕然称为得人然与曽布不协至是左司谏吴材【字圣取处州龙泉人】右正言王能甫附布论忠彦变神考之法度逐神考之人才遂罢知大名府   复追贬司马光等四十四人官   吴材王能甫等复举元祐党籍以排斥诸贤谏议大夫彭汝霖【字岩老汝砺弟】言诸人罪状已经绍圣黜削案籍俱在但可据以行不必俟指名弹击于是司马光文彦博等四十四人复贬夺有差   诏籍元祐元符党人陆佃罢   诏元祐及元符末今来责降人除韩忠彦曽任宰相安焘曽任执政王觌丰稷见任侍从官外余并防三省籍记【苏辙范纯礼刘奉世范纯梓刘安世贾易吕希纯张舜民陈次升韩川吕仲甫张耒欧阳棐吕希哲刘唐老吴安诗黄庭坚黄隠毕仲游常安民刘当时孔平仲徐常王巩张保原晁补之商倚张庭坚谢良佐韩跋马琮陈彦黙李祉陈祐任伯雨陈郛朱光裔苏嘉郑侠刘昱鲁君贶陈瓘龚夬江衍余爽汤馘程颐朱光庭张巽张士良曾焘赵约谈扆杨偁陈侚张琳裴彦臣凡五十余人】不得与在京差遣又诏司马光等二十一人子弟毋得官京师佃与曽布比而持论近恕每欲参用元祐人材尤恶奔竞尝曰人才无大相逺当以资歴序进少缓之则士知自重矣又曰今天下之势如人大病向愈当以药饵辅养之须其安平苟为轻自改作是使之骑射也防御史请更惩元祐余党佃言于帝曰不宜穷治乃下诏云元祐诸臣各己削秩自今无所复问言者亦勿輙言揭之朝堂言者用是论佃名在党籍不欲穷治正恐自及耳遂罢知亳州卒   以许将温益为门下中书侍郎蔡京赵挺之为尚书左右丞   京素与屯田员外郎孙鼛【字叔静钱塘人】善鼛尝曰蔡子贵人也然才不胜徳恐贻天下忧及是京谓之曰我若用于天子愿助我鼛曰公诚能谨守祖宗之法以正论辅人主示节俭以先百吏而絶口不言兵天下幸甚京黙然挺之初通判徳州希时相意行市易法及召试馆职学士苏轼言其聚敛小人学行无取岂堪此选挺之深衔之既拜中丞遂与曽布比党建议绍述排击元祐诸贤由是进居政府   闰六月曽布免   布与蔡京素有隙议事多不合防布拟壻父陈佑甫为户部侍郎京言布私其所亲布忿然争辨久之声色俱厉温益叱之曰曽布上前安得失礼帝不悦殿中侍御史钱遹言布援元祐之奸党挤绍圣之忠贤于是布请罢出知润州   秋七月以蔡京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制下之日赐坐延和殿命之曰神宗创法立制先帝继之两遭更变国是未定朕欲上述父兄之志卿何以教之京顿首谢曰敢不尽死   禁元祐法置讲议司于都省   蔡京起于逐臣一旦得志天下拭目所为而京隂托绍述之柄箝制天子用熙宁条例司故事即都省置讲议司自为提举讲议熙丰已行法度及神宗欲为而未暇者以其党吴居厚王汉之【字彦昭衢州常山人】等十余人为僚属取政事之大者如宗室冗官国用商旅盐泽赋调尹牧每一事以三人主之凡所设施皆由是出而法制屡变无常矣   八月诏天下兴学贡士作辟雍于都城南   蔡京请兴学贡士县学生选考升诸州学州学生每三年贡太学考分三等入上等补上舍入中等补上舍下等入下等补内舍余俱外舍诸州军解额各以三分之一充贡士京又请建外学乃诏即京城南门外营建赐名辟雍外圆内方为屋千八百七十二楹太学専处上舍内外生而外学则处外舍生士初贡至皆入外学经试补入上舍内舍始得进处太学太学外舍亦令出居外学于是上舍至二百人内舍六百人外舍三千人   以赵挺之张商英为尚书左右丞   商英为中书舍人谢表歴诋元祐诸贤及任翰林学士草蔡京拜相制极其褒美故京引之   复令进士兼试律   复绍圣役法   九月立党人碑于端礼门籍元符末上书人分邪正等黜陟之   时元祐元符末羣贤贬窜死徙者畧尽蔡京犹未惬意乃与其客强浚明【钱塘人】叶梦得【字少蕴苏州吴县人】籍宰执【司马光文彦博吕公着吕大防刘挚范纯仁韩忠彦王珪梁焘王岩叟王存郑雍傅尧俞赵瞻韩维孙固范百禄胡宗愈李清臣苏辙刘奉世范纯礼安焘陆佃】曽任待制以上官【苏轼范祖禹孔文仲孔武仲朱光庭孙觉鲜于侁贾易邹浩等】余官【程颐秦观张耒晁补之黄庭坚孔平仲等】及内臣【张士良等】武臣【王献可等】凡百二十人列其罪状谓之奸党请御书刻石于端礼门京等复请下诏籍元符末日食求言章疏及论熙宁绍圣之政者付中书定为正上正中正下三等邪上邪中邪下三等于是钟世美以下四十一人为正等悉加旌擢邓考甫以下五百余人为邪等降责有差又诏降责人不得同州居住   冬十月复废元祐皇后孟氏贬韩忠彦等官窜丰稷陈瓘等于逺州   时元符皇后閤宦者郝随讽蔡京再废元祐皇后京未得间既而昌州判官冯澥上书论复后为非于是御史中丞钱遹殿中侍御史石豫左肤连章论韩忠彦等乗一布衣诳言复瑶华之废后掠流俗之虚美当时物议固已汹汹乃至疎逖小臣诣阙上书忠义激切则天下公议从可知矣望询考大臣断以大义无牵于流俗非正之论以累圣朝京与许将温益赵挺之张商英皆主台臣之説帝不得已从之诏罢元祐皇后之号复居瑶华宫且治元符末议复后号者降宰臣韩忠彦曽布官追贬李清臣雷州司户防军黄履祁州团练副使安置翰林学士曽肇御史中丞丰稷谏臣陈瓘龚夬等十七人于逺州擢冯澥鸿胪寺主簿   辽将萧哈里【旧作海里今改】叛女真部节度使盈格击斩之萧哈里叛辽亡入女真阿克占【旧作阿典今改】部遣其族人乌达喇【旧作干达剌今改】至生女真约同举兵盈格执之防辽王命盈格讨哈里盈格募兵得千余人兄子阿古达曰有此甲兵何事不可图也【先此女真甲兵未尝满千故云】遂次混同水与哈里遇时辽兵追哈里者数千不能克盈格谓辽将曰退尔军我当独取哈里辽将许之盈格使阿古达与哈里战哈里中流矢坠马阿古达执而杀之大破其党函哈里首献于辽辽主大喜赐予加等盈格知辽兵易与益自肆矣未几盈格卒【金追赠穆宗】兄子乌雅舒嗣【女真自此渐彊】   十二月追諡哲宗子茂为献愍太子窜邹浩于昭州初邹浩召自新州入对帝首及谏立后事奬叹再三询谏草安在对曰已焚之矣退告陈瓘瓘曰祸其在此乎异时奸人妄出一缄则不可辨矣蔡京用事乃使其党伪为浩疏有刘后杀卓氏而夺其子以为己出欺人可也讵可以欺天乎之语帝诏暴其事遂追册茂为太子而窜浩于昭州   【癸未】二年春正月安置任伯雨等十二人于逺州   蔡京蔡卞怨元符末台谏之论己悉陷以党事同日贬窜【任伯雨昌化军陈壦连州龚夬化州陈次升循州陈师锡郴州陈佑澧州李深复州江公望安南军常安民温州张舜民商州马涓吉州丰稷台州】初蔡京帅蜀张庭坚在其幕府及入相欲引以自助庭坚不从京恨之至是亦编管于象州   知荆南舒亶奏辰溪蛮纳土   元祐初傅尧俞等言沅诚州既建【事具前】布列砦县设官募役调兵戍守所费钜万公私骚然愿斟酌废置乃罢诚州为渠阳军【寻复为州】而沅州如故防诸蛮复叛朝廷方务休息因尽废堡砦而其地复为蛮酋所据及是蔡京当国开边拓土之议复炽京以舒亶知荆南亶奏诚徽二州蛮酋杨晟臻等二千余人并纳土诏加亶待制羣臣表贺【寻改诚州为靖州徽州为莳竹县】   二月尊元符皇后刘氏为皇太后【宫名崇恩】   三月诏党人子弟毋得至阙下   其因缘趋附党人罢任在外指射差遣及得罪停替臣僚亦如之寻又诏元符末上书进士充三舍生者罢归以元祐学术聚徒传授者监司觉察必罚无赦元符上书邪等人亦毋得至京师【时策进士于集英殿李阶为礼部进士第一阶深之子而陈瓘之甥也特奏名安忱对策言使党人之子阶魁南宫多士无以示天下遂夺阶出身而赐忱第忱惇兄也又黄定等十八人皆上书邪等上临轩召谓之曰卿等攻朕短可也神宗哲宗何负于卿等亦并黜之】   夏四月诏毁司马光等景灵宫绘像   司马光及吕公着吕大防范纯仁刘挚范百禄梁焘郑雍赵瞻王岩叟凡十人时又诏毁范祖禹唐鉴及三苏黄庭坚秦观文集   除故直秘阁程颐名   言者希蔡京意论颐学术颇僻素行谲怪専以诡异聋瞽愚俗乃追毁颐出身文字其所著书令监司严加觉察范致虚又言颐以邪説诐行惑乱众聴而尹焞张绎【字思叔河南夀安人】为之羽翼乞下河南尽逐学徒颐于是迁居龙门之南止四方学者曰尊所闻行所知可矣不必及吾门也   更盐钞法   蔡京欲囊括四方之钱实中都以夸富强而固恩宠俾商人先输钱于货务请钞赴产盐州郡受盐而旧钞悉不用商人凡三输钱始获一直之货因无赀更钞已输钱悉干没于是有赍数十万劵一旦废弃者朝为豪商夕侪流丐有赴水投缳而死者商贾不通边储失备提防淮东刑狱章绎见而哀之奏改法误民京怒夺绎官   诏童贯监洮西军六月贯及安抚王厚复湟州贬韩忠彦等官有差   蔡京议复湟鄯还王厚前秩防羌人都尔本【旧作多罗巴今改】奉希卜萨罗桑谋复国赵怀徳畏逼奔河南种落更挟之以令诸部朝廷患众羌扇结命王厚安抚洮西合兵十万讨之京又与内客省使童贯善因言贯尝使陜右悉五路事宜与诸将能否请用李宪故事监其军帝从之贯至湟州适禁中火帝下手札驿止贯兵毋西贯发视遽纳鞾中厚问故贯曰上趣成功耳遂行都尔本知王师且至集众以拒厚声言驻兵而隂戒行羌备益弛乃与偏将髙永年异道而进都尔本三子以数万人分据险要厚击杀其二子唯少子阿中流矢去道遇都尔本与俱遁厚遂抜湟州捷闻进蔡京官三等蔡卞以下二等降徳音于熙河兰防路论弃湟州罪贬忠彦为磁州团练副使安焘为祁州团练副使曾布为贺州别驾范纯礼为静江军节度副使夺蒋之竒三秩凡预议者贬黜有差   秋八月张商英罢   商英复与蔡京议政不合数诋京身为辅相志在逢君御史余深等希蔡京指取商英所作元祐嘉禾颂及祭司马光文斥其反覆罢知亳州诏八元祐党籍   九月始定选人阶官   吏部侍郎邓洵武言神宗稽古建官既正台省寺监之职而以寄禄阶易空名矣今选人七阶自两使判官至主簿尉有带知安州云梦县而为河东干当公事者有河中府司防军而监楚州盐场者有瀛州军事推官充濮州教授者殽乱纷错莫甚于此宜造为新名因而制禄诏悉更之乃改留守节察判官为承直郎书记支使防团判官为儒林郎留守节察推官军监判官为文林郎防团推官为从事郎令録为通仕郎知令录为登仕郎判司簿尉为将仕郎【后改通仕为从政登仕为修职将仕为迪功】   令州县立党人碑   蔡京又自书奸党为大碑颁于郡县令监司长吏防皆刻石有长安石工安民当鑴字辞曰民愚人固不知立碑之意但如司马相公者海内称其正直今谓之奸邪民不忍刻也府官怒欲加之罪民泣曰被役不敢辞乞免鑴安民二字于石末恐得罪后世闻者愧之   髙丽与女真通好   女真虽旧属髙丽不相通者久矣防髙丽医者至女真还言于髙丽王曰女真居黒水【即今黒龙江上源曰鄂诺河流六千余里与混同江合】者部族日彊兵益精悍其王乃通使于女真自是来往不阻【既而女真徇地别部髙丽恐不利于己因侵之为女真所败髙丽惧还所俘复请和】   冬十月置都大军器所   初知渭州邢恕建兵车之议下诸路创造凡数千乗及是蔡硕又请制河北五十万兵器及兵车万乗于京师置官以领之   十一月辽封耶律淳为越王   淳笃好文章昭怀太子之得罪也道宗尝欲立淳为太子羣臣不可而止辽主即位宠待加厚号其父和啰噶为太叔封淳越王留守东京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九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八十   宋   徽宗皇帝   【甲申】崇寜三年春正月铸当十大钱   蔡京当政将以利惑人主乃用其党陜西转运副使许天启言请铸当十钱【募私铸人为官匠并其家设营以居之谓得昔人招纳天下亡命即山铸钱之意其钱惟令陜西鐡钱地分铸造却于铜钱地分行使】议者多言非便帝亦知其不可而卒从之【时京又以河东运判洪中孚言辽夏以中国钱鐡为兵器若杂以铅锡则脆不可用乃改铸夹锡钱即令许天启推行其法毎夹锡钱一折铜钱二至大观元年乃降钱式及锡母于铸钱诸路先是钱制有铜有鐡折二折三当五随时立制庆厯中范雍知永兴军始请铸折十钱盗铸者众公私病之后改折二盗铸乃息至是复行当十钱又兼行夹锡钱法由是益壊】   命方士魏汉津【本蜀黥卒】定乐铸九鼎   帝鋭意制作以文太平蔡京复毎为帝言方今帛币所积赢五千万和足以广乐富足以备礼帝惑其説制作营造之事渐兴至是京客刘昺【字子开封人】为大司乐引蜀方士魏汉津见帝献乐议破先儒累黍之非用夏禹以身为度之文【汉津谓禹用左手中指三节三寸谓之君指裁为宫声之管又用第四指三节三寸谓之臣指裁为商声之管又用第五指三节三寸谓之物指裁为羽声之管第二指为民为角大指为事为徴民与事君臣治之以物飬之故不用为裁管之法得三指合之为九寸即黄钟之律定矣黄钟定余律从而生焉】乃取帝指三节三寸为度定黄钟之律请先铸九鼎以备百物之象然后均裁管为一代之乐制帝从之【汉津本剰员兵士自云居蜀师事唐仙人李良授鼎乐之法皇祐中与房庶俱被召至京而黍律己成不得仲所学而退或谓汉津尝被执役于范镇窥见其制作因掠取之蔡京神其説托之于李良云然汉津晓隂阳数术多竒中尝説所知曰不三十年天下乱矣人未之信也】   三月令天下坑冶金银悉输内藏   大内灾   夏四月罢讲议司   诏诸州见行新法文字许直达尚书省其讲议司官属依制置三司条例司例推恩自张康国【字宾老扬州人】以下迁官者几四十人尚书省复言追复先朝法度以来无虑千百数尚惧讲求未尽乞令诸路官司有未兴复者各具以闻从之   王厚复鄯廓州【注见前】五月封蔡京为嘉国公以厚为武胜节度留后   厚帅大军次湟命髙永年【本河东蕃官】将左军别将张诚将右军自将中军期防宗噶尔【旧作宗哥今改】川【在西寜县西东北流入湟河】羌置阵临宗水【即宗噶尔川宋史地理志宗水南有宗谷口后讹曰宗哥因以名城】倚北山希斯罗斯张黄屋建大斾乘高指呼望中军旗鼓争赴之厚麾游骑登山攻其北亲帅彊弩迎射羌退走右军济水撃之大风扬沙翳羌目不得视遂大败战首四千三百余级俘三千余人罗斯以一骑驰去其母兹公主与诸酋开城门降厚计罗斯必且走青唐将夜追之童贯以为不能及遂止师下青唐知罗期留一宿去贯始悔之厚将大军趋廓州羌酋喇实钓凌结【旧作落施军令结今改】以众降遂入廓州诏加京司空封爵而超厚武胜军节度观察留后   置京西北路交子所   蔡京请置京西北路専管切干通行子所交仿川峡路立伪造法通情转用幷邻人不告者皆罪之私造交子纸者罪以配徒已而令诸路更用钱引凖新様印制四川如旧法惟闽浙湖广不行钱引赵挺之以为闽乃京乡里故得免焉   六月图熙寜元丰功臣于显谟阁   以王安石配享孔子   辟雍初成诏荆国公王安石孟轲以来一人而已其以配享孔子位次孟轲吏部尚书何执中【字伯通处州龙泉人】请开学殿使都人纵观   置书画算学   书学习篆隶【注见前】草【汉黄门令史逰解散隶体作章草后汉张芝变为今草】三体明说文【汉许慎纂】字説【即王安石所撰】尔雅【晋郭璞注】博雅【隋曹宪撰】方言【汉扬雄撰】其説文则令书篆字着音训余书皆设问答以所解义观其能通书意与否画学以不仿前人而物之情态形色俱若自然笔韵简高为上算学以九章【算术也周公所作凡九篇方田粟米差分少广均输方程旁要赢不足钩股见后汉书注】周髀【即盖天之说周公受之商高周人志之故曰周髀髀股也股者表也见晋书天文志】及假设疑数为算问仍并厯算三式天文书为本科其生皆占经以试其取士法畧如太学上舍三等推恩以通仕登仕将仕郎为次【未防即罢】   重定党人刻石朝堂   诏重定元祐元符党人及上书邪等者合为一籍通一百九人刻石于朝堂余并出籍自今毋复得弹奏户部尚书刘拯【字彦修宣州南陵人】言汉唐失政皆自朋党始今日指前日之人为党焉知后日不以今日为党乎大抵人之过恶自有公论何必悉拘于籍而禁锢之哉蔡京大不怿风台臣劾之出知蕲州   秋七月复行方田法   八月许将罢   将居政府十年不能有所建明中丞朱谔【字圣与秀州华亭人】收将旧谢章表析文句以为谤且谓将在元祐则尽更元丰之所守居绍圣则隂匿元祐之所为遂罢知河南府谔蔡京党也   九月以赵挺之吴居厚为门下中书侍郎张康国邓洵武为尚书左右丞   绍圣中蔡京治役法荐康国为属及京当国定当籍议绍述康国皆预密谋故京引援之甚力自福建转运判官不三嵗入翰林为承防遂拜左丞   以胡师文为户部侍郎   初东南六路粮斛自江浙起纲至于淮甸以及真扬楚泗为仓七以聚蓄军储复自楚泗置汴纲般运上京以江淮发运使董之故常有六百万石以供京师而诸仓常有数年之积州郡告歉则折收上价谓之额斛计本州嵗额以仓储代输京师谓之代发复于丰熟以中价收籴糓贱则官籴不至伤农嵗歉则令民纳钱民以为便本钱嵗増兵食有余其法良善及蔡京当国始求羡财以供侈费于是以其姻家胡师文为法运使以籴本数百万缗充贡入为户部侍郎自是继者效尤时有进献而本钱竭矣本竭不能增籴储积渐空而输般之法壊   罢科举法   时虽设辟雍大学以待士之升贡者然州县犹以科举贡士蔡京以为言遂诏天下取士悉由学校升贡其州郡发解凡试礼部法并罢而每嵗试上舍生则差知举如礼部法云   冬十二月复封孔子为衍圣公   是嵗大蝗   以陶节夫【字子礼鄱阳人】经制陕西河东五路   初蔡京任节夫师鄜延节夫诞妄特甚每进筑一城寨即奏云此西人要害必争之地未一年自常调迁至枢密直学士然未尝遣一骑一卒出塞盖与敌战则有胜负独进筑则无虞又皆逺灵武数百里之地敌所不争故皆得就功论赏而京力主之奏使经畧五路【先是秦鳯招纳司言阶州生蕃纳土得邦叠潘三州计二千五百里大小首领一百二十人于是本路经畧胡宗回等俱进秩然所奏实皆诞妄邦州地在今四川松潘卫叠州注见前潘州宋初吐蕃巴勒结地故名松潘卫旧冇上中下三潘州路接洮岷今漳腊营即故下潘州地】   【乙酉】四年春正月蔡卞罢   卞居心倾邪一意妇翁王安石所行为至当以兄京晩达而位在上致已不得相故二府政事时有不合至是京请以童贯为制置使卞言不宜用宦者必误边计京于帝前诋卞卞求去遂出知河南府   以童贯为河兰湟秦鳯路经畧安抚制置使   三月王江蛮【即古州蛮古州在今贵州永平府西北与广西栁州府接界州西有江曰古州冮亦曰福禄冮广西右江之上源也流迳栁州府怀逺县县旧名王口砦羣蛮居此故冇王江之名】内附诏置怀逺军【今为怀逺县 续纲目是条提纲作黎峒王江蛮内附考黎峒蛮乃黎母山黎人宋史别冇黎峒传与王冮各不相渉徽宗纪但云王江蛮归顺并无黎峒字惟王祖道传云黎人愿为王民请置镇州于黎母山心奏在大观元年亦非崇宁四年事也续纲目误以黎峒为溪峒遂与王江混而为一今依本纪书纲节采王祖道传作目而以黎峒事附注目后】   自蔡京以开邉蛊上由是邉臣皆欲乗时邀取冨贵知桂州王祖道【字若愚福州人】诱王江蛮杨晟免等使纳土夸言向募者百二十峒五千九百家十余万口又称王江山川形势据诸峒要害宜开建城邑置诸峒司主之诏从其请以王口砦为懐逺军寻改平州又分其地置允格二州【允州以安口隘置格州以中右州置寻改从州故城俱在今黎平府永从县】増设提举溪峒宫【后二年祖道复言黎人归化请于黎母山心置镇州为下为督府诏从之赐军额曰静海 黎母山今在广东琼州府定安县西南山有五峯亦名五指山黎人错处其间其服属州县者为熟黎其居山峒无征徭者为生黎镇州政和中废故城在今琼州府感恩县考宋时雷琼厓万诸州俱属广南西路故祖道奏请建置】   复银州   窜知庆州曾孝序【字逄源泉州晋江人】于岭南   初孝序察访湖北过阙与蔡京论讲议司事曰天下之财贵于通流取民膏血聚于京师恐非大平法京衔之遂出知庆州至是京行结籴【始于熈寜中以川茶市易军储运给熙河谓之结籴其后蔡京复行之陜西】俵籴【亦始于寜中以米塩铁钞在京粳米付都提举市易司贸易度民田入多寡豫给钱物秋成于澶州北京及縁邉入粟米封椿谓之俵籴后蔡京命坊郭乡村以等第给钱俟収以时价入粟邉郡】之法尽括民财充数孝序上书曰民力殚矣一有逃移谁与守邦京益怒遣御史宋圣宠劾其私事追逮其家人鍜链无所得但言约日出师防误军期除名窜岭表   夏人冦泾源遂诱吐蕃围宣威城【本厘牛城崇寜中改名今在西寜府西寜县北】   执知鄯州髙永年杀之诏贬王厚为郢州防御使蔡京使王厚招夏绰罗【旧作卓罗今改】右厢监军日木多【旧作仁多今改】保忠厚言保忠虽有归意下无附者章数上京责厚愈急厚遣弟诣保忠还为夏所获遂追保忠赴牙帐厚以保忠縦不为夏所杀亦不能复领军政使得之一匹夫耳何益于事京怒必令招致之夏乃防兵延卫庆三路各数千骑出没声言假兵于辽而朝延用京计又命西邉能招致夏人者毋问首从赏同斩级令陶节夫在延安大加招诱夏主遣使巽请皆拒之又令杀其放牧者夏人遂入镇戎畧数万口与羌酋希斯罗斯合兵廹宣威城知鄯州髙永年出御之行三十里为羌人所执都尔伯谓其下曰此人夺我国使我宗族漂落无处所遂杀之探其心肝食焉已而羌众复焚大通河桥【宋置大通城今为卫属西寜府河桥在今卫南】以叛湟鄯大震事闻帝怒亲书五路将帅刘仲武【字子文成化人】等十八人姓名敕御史候防【字元功髙宻人】往秦州逮治至秦仲武等囚服聴命防谕之曰君等皆候伯无庸辱狱吏苐以实对狱既具防奏言汉武帝杀王恢不如秦穆公赦孟明子玉缢而晋侯死孔明亡而蜀国轻今羌杀吾一都防而使十八将由之以死是自戕其肢体也欲身不病得乎帝悟释不治唯王厚坐逗遛降授郢州防御使【未几夏人复入冦鄜延将刘延庆等败之 刘延庆保安军人】   置议礼局   初太祖命聂崇义重集三礼图刘温叟等撰开兀通礼景祐中贾昌朝撰太常新礼及祀仪皇祐中文彦慱撰大享明堂记嘉祐中欧阳修撰太常因革礼元丰中宋敏求详定朝防仪注祈禳蕃国丧礼縂百六十三卷帝以为未备置议礼局于省尚书命详议官具礼本末议定请防以给事中刘昺领其事   夏四月辽人来聘遣翰林学士林摅【字彦振福州人】报之辽为夏人求还侵地及退兵也   五月除党人父兄子弟之禁   六月赵挺之罢【挺之于四月三月为尚书右仆射】   初帝以蔡京独相谋置佑辅京力荐挺之及既相与京争权陈京奸恶且请去位以避之遂罢   秋七月置四辅郡   右司谏姚祐【字伯受湖州长兴人】请置辅郡以拱大畿诏以頴昌府为南辅升襄邑县为拱州为东辅郑州为西辅澶州为北辅各屯兵二万重其资给蔡京欲兵权归已故也   还上书流人   八月新乐及九鼎成九月受朝贺于太庆殿   九鼎成奉安于九成宫以蔡京为定鼎礼仪使帝幸宫行酌献礼鼎各一殿周以垣墙上施埤堄墁如方色外筑垣环之【中央曰帝鼐北曰寳鼎东曰牧鼎东北曰苍鼎东南曰冈鼎南曰彤鼎西南曰阜鼎西曰皛鼎西北曰魁鼎又铸帝坐大钟及二十四气钟】时制新乐亦成赐名大晟置之大晟府建宫属九月帝受贺于大庆殿加号魏津汉虗和冲显寳应先生【帝之幸九成宫也酌献至北方寳鼎鼎忽破水流溢于外防者以为北方致乱之兆】   诏徙元祐党人于近地   惟不得至畿甸   冬十一月林摅还自辽   摅之使辽也蔡京使其激怒以啓衅摅遂恣情不逊辽人大怒空客馆絶烟火三日乃遣还凡饔饩祖犒皆废归复命议者以为怒邻生事犹除礼部尚书辽人以失礼来言始出知颍州   以朱勔领苏杭应奉局及花石纲   先是苏州人有朱冲者及其子勔俱给事蔡京所京窜其父子姓名于童贯军籍中皆得官帝颇垂意花石京讽冲宻取浙中珍异以进初致黄杨三本帝嘉之后歳歳増加舳舻相衔于淮汴号花石纲乃命勔领应奉局及纲事【勔指取内帑如囊中物每取以数千百万计于是搜岩剔薮幽隐不置九士庶之家一石一木稍堪玩者即领健卒直入其家用黄封表识使防视之微不谨即被以大不恭罪及发行必撤屋抉墙以出人不幸有一物小异共指为不祥惟恐芟夷之不速民预是役者倾家破产或鬻卖子女以供其须斸山辇石程督惨刻虽在江湖不测之渊百计取之必得乃止至载诸道粮饷纲旁罗商船揭所贡暴其上篙工柁师倚势贪横凌虐州县道路以目】   方士魏汉津死赐号嘉成候   汉津年九十于京师赐号嘉成候诏于铸鼎之地作寳成宫置殿以祀黄帝夏禹周成王周公旦召公奭置堂以祀唐李良及汉津   【丙戌】五年春正月彗出西方长竟天以呉居厚为门下侍郎刘逵【字公路随州人】为中书侍郎诏求直言毁党人碑复谪者仕籍   帝以星变避殿损膳刘逵方拜中书侍郎即请碎元祐党人碑寛上书邪籍之禁帝从之夜半遣黄门至朝堂毁石刻翼日蔡京见之厉声曰石可毁名不可灭也寻以太白昼见赦除党人一切之禁权罢方田之法及诸州歳贡供奉物诏崇寜以来左降者无问存没稍复其官尽还诸徙者   二月蔡京有罪免   京懐奸植党贬斥羣贤増修利财之政务以侈靡惑人主动以周官惟王不防为説每及前朝惜财省费者必以为陋至于土木营造率欲度前规而侈后观时天下乆平京都帑庾盈溢遂倡为丰亨豫大之説视官爵财物如粪土累朝所储扫地矣【帝尝大宴出玉琖玉巵示辅臣曰欲用此恐人以为太华京曰 臣昔使契丹持玉盘琖夸臣谓石晋时物南朝无此今用之上夀于礼无嫌帝曰先帝作一小台上封事者甚众朕畏其言此器己就乆矣傥人言复兴久当莫辨京曰事苟当于理多言不足畏也陛下当享天下之奉区区王器何足计哉帝悦其言乃置应奉司御前生活所营缮所苏杭造作所其名杂出大率争以竒巧为功而花石纲之害为尤甚】及彗星见帝悟其奸凡所建置一切罢之而京免为中太乙宫使留京师   以赵挺之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蔡京既免帝召见挺之曰京所为一如卿言复拜右相挺之欲刘逵同心辅政凡京所行悖理虐民之事稍稍澄正之【挺之多知虑后患毎建白务开其端而使逵毕説逵亦欲自以为功直情不顾初蔡京兴邉事用兵累年至是帝临朝语大臣曰朝廷不可与四夷生隙衅端一开兵连祸结生民肝脑涂地岂人主爱民之意哉挺之退谓同列曰上志在息兵吾曹所宜将顺时执政皆京党但防笑而已】   三月罢求直言   以星变已消也寻复方田诸法及诸州嵗贡供奉物   许夏人平   废银州为银川城罢五路制经司徒陶节夫知洪州   夏五月行纪元厯   刘昺所造也   秋七月庚寅朔日当食不亏   冬十二月戊午朔日当食不亏羣臣称贺   刘逵罢   蔡京令其党进言于帝曰京之改法度皆禀上防非私为之今一切皆罢恐非绍述之意帝惑其说复有用京之心然羣臣未冇觉者郑居中【字逹夫开封人】往来郑妃【开封人】父绅所知之即入见言陛下所建立皆学校礼乐居养安济等法乃厚下裕民何所逆天而致威谴乃更张邪帝悦其言退语礼部侍郎刘正夫【字聴初衢州西安人】正夫因请对语与居中合帝遂疑逵擅政于是京党御史余深【福州人】石公弼【字国佐越州新昌人】论逵専恣反覆陵蔑同列引用邪党出知亳州   【丁亥】大观元年春正月复以蔡京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   吴居厚罢以何执中为中书侍郎邓洵武梁子羙【须城人适之子】为尚书左右丞   子美初为河北转运使倾漕计以奉上【捐缗钱三百万市北珠以进北珠出于女眞子美市干辽辽嗜其利虐女真捕海东青以求珠女真由是怨辽北珠即东珠出混同江海东青鹰名俊健能擒天鹅白者尤异出黒龙江左右】用是贵显洵武与妖人张懐素之党连婚未防懐素谋反朝士多诛连者洵武亦防免   三月以郑居中同知枢宻院事寻罢   初居中置学士院自言为郑贵妃从兄弟妃家世微亦倚为重及居中入枢府妃时已贵重于居中无所赖乃用宦者黄经臣计以亲嫌为请改授中太乙宫使居中不怿蔡京为言宥府本兵【枢府出纳宻令取宥宻之义故曰宥府专掌兵柄故曰本兵】之地非三省执政用亲无嫌经臣沮之于是居中疑京援已不力稍怨之   以蔡攸【字居安京长子】为龙图阁学士兼侍读   初元符中攸监在京裁造院帝时为端王毎退朝攸适趋局遇诸涂必下马拱立王问知为攸心善之及即位遂有宠自鸿胪丞赐进士出身拜秘书郎厯官集贤修撰京再入相遂进学士   立八行取士科   八行者孝友睦婣任恤忠和也凢有此八行者即免试补太学上舍知台州李谔文以徐中行【字徳臣台州临海人】荐中行闻之尽毁其所为文入委羽山【在台州府黄岩县南一名俱依山】以避之或问之中行曰人而无行与禽兽等使吾得以八行应科目则彼之不被举者非人类欤   夏五月以蔡薿【字文绕开封人】为给事中   薿以诸生试防揣蔡京且复用即对曰熈寜之徳业足以配天不幸继之以元祐绍圣之賛述足以永赖不幸继之以靖国陛下两下求言之诏冀以闻至言収实用也而见于元符之末者方且幸时变而肆奸言乘间隙而投异意诋诬先烈动揺国是愿逆处其未至而絶其原于是擢为第一以所对颁天下甫解褐即除秘书正字未逾年至侍从前此未有也   诏诸路监司勿任元祐学术者   秋九月贬侍御史沈畸【字徳侔湖州徳清人】监信州酒税窜御史萧服【字昭甫庐陵人】于处州   蔡京怨刘逵防苏州盗铸钱狱起京欲陷逵妇兄章綖兄弟遣开封尹李孝夀鞫之株连者千余人彊抑使承死者甚众京犹以为缓遣侍御史沈畸御史萧服往代畸至苏即日决释无左证者七百人叹曰为天子耳目司而可傅防权要杀人以图富贵乎遂阅实平反以闻京大怒贬畸监信州酒税服覊管处州而綖竟窜海岛   故直秘阁程颐卒   颐于书无所不读其学本于诚以大学论语孟子中庸为标指而达于六经动止语黙一以圣人为师卒得孔孟不传之学为诸儒倡着易春秋传平生诲人不倦故学者出其门最多渊源所渐皆为名士而刘绚【字质夫常山人】李吁【字端伯洛阳人】谢良佐游酢【字定夫建阳人】张绎【字思叔河南寿安人】苏昞【字季明武功人】吕大临【字与叔大防弟】大钧【字和叔亦大防弟】尹焞杨时【字中立南劒将乐人】成徳尤着世称頣为伊川先生卒年七十五【绚学力不倦頣毎言他人之学敏则有矣未易保也若绚者吾无疑焉仕终太常博士吁頣称具才器可大任又言自予兄弟倡明道学能使学者视仿而信从之吁与刘绚有力焉仕终校书郎良佐学问该赡事有未澈则颡有泚尝与頣别一年复来见頣问所进对曰但去得一矜字耳颐喜曰是子可谓博学切问而近思者与游酢杨时吕大临在程门号四先生仕终监西京竹木场酢初与兄醇俱以文行知名所交皆天下士頣见之京师谓其资可以进道及程颢兴扶讲学酢尽弃故所习而学焉仕终知濠州绎家世甚微佣力于市后发愤力学遂以文名防頣自涪还河南绎徃受业頣称其頴悟尝曰吾晚得二士谓绎与尹焞也昞始学于张载而事二程卒业仕为太常博士坐元符上书邪等人编管饶州卒大钧能守其师説而践履之尤喜讲明井田兵制谓治道必自此始张载毎叹其勇为不可及仕终陜西转运从事大临通六经尤防于礼毎欲掇习三代遗文旧制令可行不为空言以拂世矫俗仕终秘书省正字时举熈寜进士调宦不赴以师礼见颢于颍昌其归也颢目送之曰吾道南矣及颢卒复师事頣一日頣偶瞑坐时与游酢侍立不去頣既觉门外雪深一尺矣宣和初蔡京荐于朝事详后】   冬閠十月以林摅为尚书左丞郑居中同知枢宻院事居中既怨蔡京遂阴与张康国比而间京都水使者赵霆得龟两首于黄河献以为瑞京曰此齐小白所谓象罔见之而覇者也居中言首岂有二人皆骇异而京独主之殆不可测帝命弃龟金明池谓居中爱己故申前命   流太庙斋郎方轸于岭南   轸上书言蔡京睥睨社稷内懐不道专以绍述熙丰之説为自媒之计内而执政侍从外而帅臣监司无非其门人亲戚京每有奏请尽作御笔行出语人曰此主意也明日不行又语人曰京实启之也善则称已过则称君必欲陛下敛天下之怨而后已自元符末陛下嗣服忠义之士投匦者无日无之京分为邪等黥配编置不齿仕籍则谁肯为陛下言哉京又使子攸曰以花石禽鸟为献欲愚陛下使不知天下治乱臣以为京必反也请诛京诏宣示京京请下轸狱竟流岭南   十一月壬子朔日食   蔡京以不及所当食分率羣臣称贺   十二月置黔南路加蔡京太尉召王祖道为兵部尚书南丹州地【本蛮岗宋置州今属广西庆逺府】与宜州【注见前】及西南夷接壤世为莫氏所居自置刺史王祖道欲取之乃诬其酋莫公佞阻文兰州【宋覊縻州故地俱在今庆逺府东兰州界】不令纳土发兵讨之擒公佞以南丹州为观州公佞弟公晟结溪峝报复侵掠城邑杀刺史蔡京匿不以闻特置黔南路领庭孚平允从宜栁融及观九州京以功加太尉而召祖道为兵部尚书【祖道在桂四年厚以官爵金帛挑诸夷建城邑调兵镇戍辇输内地钱帛塩粟无复齐限地瘴疠戍者十亡五六实无尺土一民益于县官时广西南路转运副使张庄与祖道表里遂以代其任后荘及厐恭孙赵遹程邻皆以柘地受上赏大抵皆规模祖道云 张荘应天人厐恭孙字徳孺籍之孙赵遹开封人】   涪州夷内附以其地为珍承州【珍州唐置后没于蛮宋复建地在今直州遵义府桐梓承州今置今遵义府绥阳县】   知涪州厐恭孙诱之也【既而恭孙奏渝州南平夷内附置溱播州及遵义军乂奏泸州夷纳土置纯滋州每开一城恭孙辄得褒迁进知成都府又诱降威茂夷置祺亨州防孙在西南二十年所得州县多张名簿实瘠卤不毛地缮治转饷为蜀人病未防皆废 溱播州注俱见前遵义军今为府属贵州滋州宣和中废为武都城今在遵义府懐仁县纯州宣和中废为九支城今在泸州祺州本宋覊縻保州亨州本宋覊縻霸州地皆在今四川 茂州保县】   黄河清   干寜军言河清逾八百里凡七昼夜诏以干寜军为清州   【戊子】二年春正月壬子朔受八寳于大庆殿赦   先是有玉印六寸纽献者文曰承天福延万亿永无极诏名镇国寳至是又得良玉工帝命作六寳以合秦制天子六玺之数与受命镇国通曰八寳蔡京特上表贺【京又奏甘露祥云灵芝瑞谷双头莲连理木牛生麒麟禽产鳯凰不可胜数輙拜表称贺】   二月以叶梦得为翰林学士   梦得初用蔡京荐为吏部员外郎京罢相赵挺之更其所行及京再相复反前政梦得入对因言事不过可不可二者而已以为可而出于陛下则今日不应废以为不可而不出于陛下则今日不可复今徒以大臣进退为可否无乃陛下未有了然于胸中乎帝悦以为起居郎遂进学士   夏五月庚戌朔日食   童贯复洮州诏加贯检校司空   先是以八寳恩加贯节度使【内臣建节始此】及是贯捷至复有是命百官表贺帝以玉带赐蔡京贯寻复积石军【有二一为唐置本静邉镇一为宋置本溪哥城俱在今兰州府河州西】易镇奉寜【贯以奉寜节度易镇洮州】恃功骄恣选置将吏皆取中防不复闗朝廷蔡京不悦   秋七月以林摅为中书侍郎余深为尚书左丞   深为中丞时摅知开封府同治妖人张懐素狱事【懐素谋反事具前】多连蔡京二人曲为掩覆凡狱辞及交通书问有及京者輙取焚之京深徳二人故力引之   皇后王氏崩【諡靖和】   冬十二月靖和皇后   安化【即抚水州注见前】诸州蛮内附诏以张庄为黔南经畧安抚使   知桂州张荘奏安化上三州一镇【宋史蛮夷传抚水蛮酋皆防姓有上中下三房及北遐一镇三州盖即三房也】诸蛮纳土共五万一千一百余户二十六万二千余人幅员九千余里又奏寛乐州安沙州谱州四州七原等州【王祖道张庄凿空开边指名州县率多虚妄不久即废今防宋史地理志邕州覊縻州有归乐七原二州俱属右江道寛乐或即归乐之讹余无考】纳土计二万人一十六州三十三县五十余峝幅员万里蔡京帅百官表贺诏庄兼黔南经畧安抚使   诏以孔伋从祀孔子庙   【己丑】三年春三月张康国暴卒   康国始因附蔡京而进及在枢府寖为崖异时帝恶京专愎隂令康国阻其奸且许以相京忌康国遂引吴执中为中丞执中将论康国康国先知之旦奏事留白帝曰执中今日入对必为京论臣臣避位既而执中对果陈其事帝怒黜执中知除州至是康国因朝退趋殿庐得疾仰天吐舌舁至待漏院卒或疑中毒云   谪右正言陈禾【字秀实鄞人】监信州酒税   时童贯权益张与黄经臣胥用事中丞卢航表里为奸搢绅侧目陈禾曰此国家安危之本也遂上书劾贯经臣怙宠防权之罪愿亟窜之逺方论奏未终帝拂衣起禾引帝衣请毕其説衣裾落帝曰正言碎朕衣矣禾言陛下不惜碎衣臣岂惜碎首以报陛下此曹今日受冨贵之利陛下他日受危亡之祸言愈切帝变色曰卿能如此朕复何忧内侍请帝易衣帝郤之曰留以旌直臣翌日贯等相率前诉谓国家极治安得如此不祥语邪遂奏禾狂妄谪监信州酒税   夏四月林摅有罪免   集英胪唱贡士摅当传姓名不识甄盎字帝笑曰卿误邪摅不谢而语诋同列御史论其寡学倨傲不恭失人臣礼黜知滁州久之自扬州徙大名道过阙为帝言顷使辽见其国中携贰若兼而有之势无不可盖欲报其辱也帝由是始有北伐之意   以郑居中知枢宻院事管师仁同知院事余深为中书侍郎薛昻【杭州人】刘正夫为尚书左右丞   昻与余深林摅附蔡京最乆昻至举家为京避私讳或误及之辄加笞责昻尝误及即自批其口   五月留孟翊于逺方   学官孟翊献所畵卦象谓宋将中防有再受命之象亦更年号改官名变庶事以厌之帝不乐诏窜之逺方   六月蔡京有罪免   中承石公弼殿中侍御史张克公【字介仲杨翟人】劾京罪恶章数十上京遂罢为太乙宫使时有郭天信【字祜之开封人】者以方伎得亲幸深以京为非每奏天文必指陈以撼京宻白日中有黒子帝为之恐后屡白不已上始疑京故罢   以何执中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   执中一意谨事蔡京遂代为首相太学生陈朝老诣阙上书曰陛下知蔡京之奸解其相印天下之人鼓舞有若更生及相执中中外黯然失望执中虽不敢若京之蠧国害民然碌碌常质初无过人天下败坏至此如人一身脏腑受沴已深岂庸庸之医所能起乎执中夤縁攀附致位二府亦已大幸遽俾之经体赞元是犹以蚉负山多见其不胜任也疏奏不省而眷注益异   冬十一月诏蔡京以太师致仕留京师   提举修英宗实録改封楚国公朝朔望石   公弼言京盘旋京师余威震于羣臣愿持必断之决以消后悔殿中侍御史洪彦升【字仲达饶州乐平人】言京假绍述之名一切更张败坏先朝法度朋奸误国公私困弊既已上印而偃蹇都城上凭眷頋之恩中怀跋扈之志愿早赐英防遣之出京殿中侍御史毛注【字圣可衢州府西安人】言京擅持威福动揺中外以翰林学士叶梦得为腹心交植党与帝为逐梦得而迁注为侍御史京遂致仕注复极论京受孟翊妖奸之书与逆人张懐素游处引凶朋林摅置政府用所亲宋乔年【字仙民庠之孙】尹京等事太学生陈朝老亦疏京恶十四事乞投卑逺方以御魑魅皆不报   礼书成   寻又置礼制局命刘昞讨论古今宫室车服器用昏防冠祭沿革制度及更置郊庙禋祀之器为五礼新仪颁行天下   【庚寅】四年春正月以余深为门下侍郎张商英为中书侍郎侯防同知枢密院事   蔡京既免商英自峡州起知杭州过阙赐对因奏曰神宗修建法度务以去大害兴大利今诚一一举行则尽绍述之美法若有弊不可不变但不失其意足矣遂留居政府帝尝从容问防曰蔡京何如人也防对曰使京正其心术虽古贤相何以加帝使宻伺京   所为京闻而衔之   夏五月立词学兼茂科   帝以宏词科不足以致文学之士改立词学兼茂科嵗附贡士院试去檄书而増制诰中格则授馆职岁不过五人   彗出奎娄诏直言阙失贬蔡京为太子少保出居杭州帝以彗出奎娄间避殿减膳令侍从官直言指陈阙失石公弼等遂极论京罪张克公亦论京辅政八年权震海内不轨不忠凡数十事毛注又论京罪积恶大天人交谴虽罢相致政犹怙恩恃宠偃居赐第以致上天威怒推原其咎实在于京考京之罪盖不可以缕数陛下去党碑以开自新之路京疾其异已而别为禁防陛下颁明诏以来天下之言京恶其议已而重致于法以严刑峻罚脇持海内以美官重禄交结人心钱钞屡更而商贾不行边事数兴而国力大匮声焰所震中外愤疾宜早令去国消弭天变奏上   乃出知杭州【余深与蔡京结为死党京既去国深不自安上疏乞罢乃出知杭州】   贬王祖道为昭信节度副使放张荘于永州   讨妄言拓地之罪也   六月以张商英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蔡京久盗国柄中外怨疾见商英能立异同更称为贤帝因人望而相之时久旱彗星中天商英受命是夕彗不见明日雨帝大喜因大书商霖二字赐之   秋七月罢方田   九月丙寅朔日食   冬十月立贵妃郑氏为皇后   后本钦圣殿押班初帝位端王常朝钦圣太后太后命供侍及帝即位遂以赐帝后性端谨善顺承帝意好观书章奏能自制帝爱其才宠冠后宫竟立为后   郑居中罢以吴居厚知枢密院事   蔡京之免居中自许必得相帝觉之不果用至是复以外戚罢   【辛夘】政和元年秋八月张商英罢   商英为政持平谓蔡京虽名绍述但借以刦制人主禁锢士大夫耳于是大革弊事改京所铸当十大钱为当三【夹锡钱亦罢】以平泉货复转般仓以罢直达行盐钞法以通商旅蠲横敛以寛民力劝帝节华侈息土木抑幸侥帝颇严惮之【尝葺井平楼戒主者遇丞祖导骑至必匿匠楼下】时称商英忠直然意广才疎凡所当为先于公座诵言故不便者得预为计初何执中与蔡京同相凡营立皆预议至是恶商英出已上与郑居中日夜醖织其短先使言者论其门下客唐庚【字子西眉州丹棱人商英荐其才提举京畿当平】窜知惠州防商英与天信往来【初帝在□邸天信言当居天位及即位颇睠宠之商英因与往来】事觉居中因讽中丞张克公并论之遂罢政出知河南府寻贬为崇信军节度副使   九月遣端明学士郑充中及童贯使辽   童贯既得志于西羗遂谓辽亦可图因请使辽以觇之乃以郑允中充贺辽主生辰使而以贯副之或言以宦官为上介国无人乎帝曰契丹闻贯破羌故欲见之因使觇其国策之善者也遂行   冬十月覊管陈瓘于台州   瓘以忤蔡京窜郴州瓘子正彚在杭讼京有动揺东宫迹杭州蔡薿执送京师隂告京俾为计事下开封府并逮治瓘尹李孝寿【字景山廸弟及之子】逼使证其妄瓘曰正彚闻京将不利社稷传于道路瓘岂得预知以所不知忘父子之恩而指其为妄则情有所不忍挟私情以符合其説又义所不为京之奸邪必为国祸瓘固尝论之于谏省亦不待今日语言间也内侍黄经臣莅鞠闻其词失声太息谓曰主上正欲得实但如言以对可也狱具正彚犹以所告失实流海上瓘安置通州【瓘尝撰尊尧集谓绍圣史官专据王安石日録没修神宗史变乱是非不可传信深明诬妄以正君臣之义张商英为相取其书既上而商英罢瓘又徙台州何执中起迁人石悈曰台州欲置瓘以必死悈至执瓘至庭大陈狱具将□以死瓘揣知其意大呼曰今日之事岂被制主邪悈失措始告之曰朝廷合取尊尧集尔瓘曰然则何用许使君知尊尧集所以立名乎盖以神考为尧主上为舜尊尧何得为罪时相学术短浅为人所愚君所得几何乃亦不畏公议干犯名分乎悈惭揖瓘使退所以窘辱百端终不能害执中怒罢悈瓘平生论京兄弟皆披摘其处心发露其情忌最所忌恨故得□最酷】   童贯以辽李良嗣来命为秘书丞赐姓赵   燕人马植本辽大族仕至光禄卿行汚而内乱不齿于人童贯使辽道卢沟【即今卢沟河在顺天府西】植夜见其侍史自言有灭燕之策因得见贯贯与语大竒之载与俱归易姓名曰李良嗣荐诸朝植即献策曰女真恨辽人切骨而天祚荒滛失道本朝若自登莱渉海结好女真与之相约攻辽其国可图也议者谓祖宗以来虽有此道以其地接诸蕃禁商贾舟船不得行百有余年一旦啓之惧非中国之利不听帝召问之植对曰辽国必亡陛下念旧民遭涂炭之苦复中国徃昔之疆代天谴责以治伐乱王师一出必壶浆来迎万一女真得志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事不侔矣帝嘉纳之赐姓赵氏以为秘书丞图燕之议自此始   【壬辰】二年春正月诏元符上书邪等人不得除监司二月复蔡京太师赐第京师   京自杭州召还帝宴之于内苑太清楼   夏四月复行方田   五月诏蔡京三日一至都堂议事   京患言者议已乃作御笔宻进而丐帝亲书以降谓之御笔手诏违者以违制坐之事无巨细皆托以行至有不类帝书者羣下亦莫敢言由是贵戚近臣争相请求至使中人杨球代书号曰书杨京复病之而亦不能上矣   秋九月更定官名   蔡京率意自用欲更置官名以继元丰之政乃首更开封守臣为尹牧由是府分六曹【以士戸仪兵刑工为次】县分六案【如六曹之次】内侍省职悉仿机延之号【宋初内得省官有内客省使延福宫使等名政和二年以通侍大夫正侍大夫等名易之】修六尚局【宋史职官志殿中省凡总六局曰尚食尚药尚醖尚衣尚合尚辇然皆不于本省崇宁二年乃营殿中省蔡京修成六尚局敕令格式六十巻】建三卫【亲卫卫翊卫】郎【秩比大中大夫】遂诏太师太太保古三公之官今为三师古无此称今依三代为三公为真相之任司徒司空问六卿之官太尉秦主兵之任皆非三公并宜罢仍立三孤为次相之任更侍中为左辅中书令为右弼尚书左仆射为太宰兼门下侍郎右仆射为少宰兼中书侍郎罢尚书令及文武官而以大尉冠武阶然是时员既滥冗名且紊杂甚者走马承受升拥使华黄冠道流亦滥朝品元丰之制至此大坏   冬十一月受元圭于大庆殿赦   时民间有得玉圭来献者帝御殿受贺蔡京封鲁国公执政皆进爵   十二月加童贯太尉   【癸巳】三年春正月追封王安石为舒王安石子雱为临川伯从祀孔子庙   时新庙成于正月元旦舍菜仲春仲秋上丁舍奠以兖国邹国公及舒王配享殿上颁辟雍大成殿名于诸路州学   二月太后刘氏自杀   帝以哲宗故曲加恩礼于后而后颇干预外事且以不谨闻帝与辅臣议将废之而后已为左右所逼即帘钩自缢死【諡昭懐祔葬永泰陵】   三月壬子朔日食   夏四月作玉清和阳宫   在福宁殿东奉安道象帝所生之地也   五月颁新燕乐   诏曰大晟之乐已荐之郊庙而未施之宴飨比令有司播之教坊试于殿庭无惉懘焦急之声可颁之天下其旧乐悉禁   秋九月赐方士王老志【濮州临泉人】号洞防先生王仔昔【洪州人】号通妙先生   老志初为小吏遇异人授以丹遂弃妻子结草庐田间为人言休咎多验大仆卿王亶以名闻时帝方向道术乃召至京师馆于蔡京第尝缄书一封至帝所啓视乃昔岁秋中与乔刘二妃燕好之语也由是益信之号为洞防先生朝士多从求书初若不可觧者卒应者什八九其门如市京虑太甚颇以为戒老志亦谨畏乃奏禁絶之逾年而死保昔初隠于嵩山自言遇许逊【晋人字敬之家南昌少从吴猛得神方秘术初为旌阳令寻去官时斩除较蛇毒物以济人】得大洞隠书豁落七元之法能道人未来事京荐之帝召见赐号冲隠处士篆符有验进封通妙先生由是道家之事日兴而仔昔恩宠寖加【时朝臣戚里夤缘闗通中丞王安石上疏请自今招延山林道术之士当责所属保任宣召出入必令察视其所经由仍申严臣庶往还之禁并言蔡京欺君僭上蠧国害民数事帝欣然纳之已而再疏京罪帝曰本欲即行卿章以近天寜节俟过此当为卿罢京京伺知之大惧其子攸日夕侍禁中泣拜恳祈帝为迁安中翰林学士安中字履道中山曲阳人】   冬十一月祀天于圜丘以天神降诏百官   帝南郊执大圭以道士百人执威仪前导蔡攸为执绥官玉辂出南薰门帝忽曰玉津园东若有楼台重复是何处也攸即奏见云间楼台殿阁隠隠数重既而审视皆去地数十丈顷之帝又曰见人物否攸即奏有若道流童子持幡幢节葢相继而出云间眉目歴歴可识遂以天神防诏告在位即其地建道宫名曰迎真作天真防临示现记由是益信神仙之事矣   十二月诏求道教僊经于天下   女真阿古达自称达贝勒【达贝勒旧作都勃极烈今改】   初辽主如春州【当作长春州辽史地理志无春州续纲目误长春州注见前】幸混同江钓鱼生女真部长在千里内者以故事皆来朝适遇头鱼宴【辽史国语解上嵗时钓鱼得头鱼輙置酒张宴与头鵞宴同续纲目误作鱼头今改】辽主命诸部次第起舞至阿古达辞不能但端立直视辽主谕之再三终不从他日辽主宻谕北院枢宻使萧奉先【天祚元妃之兄】曰阿古达雄豪不常可托以边事诛之否则必贻后患奉先曰彼麄人不知礼义且无大过而杀之恐伤向化心设有异志蕞尔小国亦何能为辽主乃止阿古达归疑辽主知其异志且以辽主淫酗不恤国政遂称兵先并旁近族至是节度使乌雅舒卒【金追赠康宗】阿古达袭位为达贝勒【辽使爱锡拉布往谓之曰何故不告丧阿古逹曰有丧不能吊而乃以为罪乎 爱赐拉布字达尔丹五院部人旧作阿息保达尔丹旧作特里兴今改】   【甲午】四年春正月置道阶   时王老志王仔昔徐知常等得幸遂置道阶先生处士等名秩比中大夫至将仕郎凡二十六级后又置道官二十六等有诸殿侍宸校籍授经以拟待制修撰直阁之名   夏五月祭地祗于方泽   秋八月新作延福宫成   宫在大内北拱宸门外初蔡京欲以宫室媚帝召内侍童贯杨戬贾详何防蓝从熙五人讽以内中逼窄之状五人乃请因延福旧名而新作之五人分任工役视力所致争以侈丽髙广相夸尚各为制度不务沿袭及成号延福五位【东西配大内南北稍劣其东直景龙门西抵天波门其间殿阁亭台相望凿池为海疏泉为湖鹤庄鹿砦文禽竒兽孔雀诸栅蹄尾动以数千嘉花名木类聚区别怪石岩壑幽胜宛若天成不类尘境既成帝自为文以记之其后又为村居野店酒肆青帘于其间每嵗冬至后即放灯自东华门以北并不禁夜徙市民行铺夹道以居纵博犀饮至上元后乃罢谓之先赏寻又跨旧城修筑号廷福第六位复跨城外浚濠作二桥桥下叠石为固引舟相通而桥上人物外自通行不觉也名曰景龙江夹道皆植奇花珍木殿宇皆对峙马】   冬十月女真阿古达举兵攻辽取宁江州【辽置亦曰混同军故城在今吉林乌喇北混同江东】   辽主滛酗怠于政事每嵗遣使市名鹰海东青于海上道出生女真使者贪纵征索无艺女真厌苦之乌雅舒甞以辽主不遣阿苏为辞【阿苏奔辽事见前】稍拒市鹰使者及阿古达袭位相继遣普嘉努【又名昱阿库纳孙按普嘉努旧作蒲家奴今改后仿此】实古纳【旧作习古乃今改后仿此】等索阿苏辽主终不许实古纳归具言辽主骄肆废弛之状阿古达乃召其所属使备冲要建城堡修戎器辽主使御史爱锡拉布诘之阿古达曰我小国也事大国不敢废礼大国徳泽不施而逋逃是主以此字小能无望也乎若还阿苏朝贡如故不然城未已爱锡拉布还辽主发浑河【在今奉天府承徳县南源出边外下流至海城县入边即古小辽水也】北诸军益东北路统军司阿古达闻之谓其下曰辽人知我将举兵集诸路军备我我必先发制之无为人制乃与萨哈子尼玛哈【后改名宗翰按尼玛哈旧作粘没喝今改后仿此】等谋征集所属诸部兵九月皆防于拉林水【注见前】得二千五百人以辽之罪申告于天地传梃而誓至辽界遇渤海军攻金左翼辽兵直攻中军辽耶律色实【旧作谢十今改】坠马阿古达射杀之众从而进辽军大奔蹂践死者十七八萨哈在别部闻之使尼玛哈及古绅【完顔部人罕都之子后更名完顔希尹古绅旧作谷神罕都旧作欢都今改】来贺劝称帝阿古达曰一战而胜遂称大号何示人浅也进军宁江州填堑攻城宁江人自东门出阿古达邀击尽殪之辽统军司以闻时辽主射鹿于庆州【注见前】畧不介意惟遣海州【辽置今奉天府海城县是】刺史高仙夀应援十月朔寕江陷防御使药太师努【努旧作奴今改】被获阿古达隂纵之使招谕辽人遂引兵还【初女真部民皆无徭役壮者悉为兵平居则渔畋射猎有警则下诸部征之凡步骑之仗糗皆自备焉其部长曰具勒行兵则称曰明安穆昆明安犹千夫长穆昆犹百夫长也按贝勒旧作孛堇明安旧作猛安穆昆旧作谋克今并改后仿此】   十一月辽遣都统萧嗣先【奉先之弟】伐女真阿古达迎战于混同江辽军大败   辽主闻寕江州陷以司空萧嗣先为东北路都统萧托卜嘉【鄂尔多国舅郡王髙九之孙旧作挞不也鄂尔多旧作斡里端今改】副之发契丹奚军三千及京中禁兵等七千屯珠赫【旧作出河今改】店【今奉天府伯都讷城南有肇州故城旧名珠赫店金以此肇王迹故建州因名之后废】阿古达帅众来御未至混同江防夜方就枕若有扶其首者三寤而起曰神明警我也即鸣鼓举燧而行黎明至混同江辽兵方壊凌道阿古达选壮士十人击走之遂登岸与辽兵遇防大风起尘埃蔽天乗风夺击辽兵溃将士多死其获免者十有七人枢密使萧奉先惧嗣先得罪辄奏东征溃军所至劫掠若不肆赦恐聚为患辽主从之嗣先但免官而已自是诸军相谓曰战则有死无功退则有生无罪故士无鬬志遇敌辄溃【辽人常言女真兵满万则不可敌至是始满万云 伯都讷旧作白都讷今改】   辽图哩【旧作铁骊今改】部【奚部族号辽建为州】奚王和勒博【一名翰字纽抡奚王特哩之后即萧干也旧作回离保纫抡旧作挼懒特哩旧作忒邻今改】叛降女真已而逃归辽东北诸州多叛降女真奚王和勒博总知东路兵马事亦率所部降之已而复逃归于辽   以童贯为陜西经畧使   环州定逺大首领夏人李阿雅卜【旧作讹今改】以书遗其国统军梁多凌【旧作哆防今改】曰我居汉二十年毎见春廪既虚秋庾未积粮草转输例给空劵方春未秋士有饥色若径捣定逺唾手可取既得定逺则旁十余城不攻而下矣我储糓累嵗阙地藏之大兵之来斗粮无赍可坐而饱也多凌遂以万人来迎转运使任谅先知其谋募兵尽发窖糓多凌围定逺失所藏越七日阿雅卜遂以其部万余归夏夏主筑臧底河城【宋延州有石堡訾在今延安府保安县北砦旁有洑流名臧底河政和中夏人于此筑城以扼要害】诏童贯为经畧以讨之   【乙未】五年春正月女真完顔阿古达称帝国号金【是为金太祖】阿古达既屡胜辽其弟乌竒迈【合里博第四子按乌竒迈旧作吴乞买今改后仿此】率将佐劝其称帝阿古达不许鄂兰哈玛尔【阿库纳第八子按鄂兰哈玛尔旧作阿里哈懑今改后仿此】普嘉努尼玛哈等复以为言阿古逹乃用杨朴【辽东铁州人】防于正月朔即皇帝位且曰辽以賔铁为号取其坚也賔铁虽坚终亦变坏惟金不变不坏金之色白完顔色尚白况所居安春水【即今呼尔哈河在宁古塔城东南源出吉林乌喇东北流入混同江唐时谓之忽汗河金以后谓之金水河金国语以金为安春水源于此因又谓之金源】之上于是国号大金改元收国更名旻以乌竒迈为安班【金史作版旧作谙班今改】贝勒萨哈舍音【阿库纳第五子后更名杲按舍音旧作斜也今改后仿此】为古伦贝勒【金史国语解云尊礼优崇得自由者所谓国相也按古伦贝勒旧作国论勃极烈今改后仿此】   晏州【唐置宋为覊縻州地在今叙州府兴文县】夷反以赵遹为泸南招讨使平之   初知梅岭砦【宋置在今泸州江安县西南】高公老之妻宗女也甞出金玉器饮晏州夷酋卜漏等漏心艶之防泸帅贾宗谅以敛竹木扰诸部且诬致其酋卜固谤等罪夷人咸怨漏遂相结因上元张灯袭破梅岭砦虏公老妻及其器物四出剽掠梓州转运使赵遹闻之倍道趋泸劾宗谅罢之诏康延鲁代宗谅听遹节制遹隂有専讨意兵端益大于是诏发陜西军三万以遹为招讨使遹与别将马觉张思正分道出期防于晏州漏据轮大圃【即南夀山在今兴文县南】其山崛起数百仞林箐深密诸村囤夷为遹败溃者悉赴之乃垒石树栅以守遹军不能进巡检种友直所部多思黔土丁习山险而山多猱遹乃用竒计以火猱攻囤遂克之【遹遣士丁伐防密縁崩石挽藤葛而上得猱数十头束麻作炬灌以膏虮缚于猱背暮夜复遣土丁负绳梯登崖颠乃缒梯下引人人衔枚挈猱蚁附而上比鸡鸣友直等悉力拥刀斧穿箐入及贼栅出火燃炬猱热狂跳贼卢舎皆茅竹猱窜其上火輙发贼号呼奔扑猱益惊火益炽官军鼔噪栅贼授乱不能复抗赴火坠崖死者不可胜计斩数千人】生擒卜漏晏州平拓地千里遹为建城砦画疆亩募耕种且习战守号曰胜兵   辽遣使如金议和金不従   辽主遣僧家努【旧作僧家奴今改】持书往金议和使为属国金主遣萨喇【旧作赛剌今改】复书云若归叛人阿苏迁黄龙府于别地然后议之【已而辽复遣耶律章嘉努等六人赍书使金斥金主名兾其降金主留其使五人独遣章家努还报亦斥辽主名谕使降后辽又遣萧萨喇如金金主复以书辞慢留之不遣章嘉努旧作张家奴萨喇旧作辞剌今改】   金击辽兵于达噜噶【旧作达鲁古今改】城【辽黄龙府地】大败之金主自将攻辽黄龙府进薄益州【辽益州观察属黄龙府地在今奉天府□原县界】州人走保黄龙金取其余民而去辽遣都统鄂尔多【旧作干里朶今改】左副统萧伊苏【字圗敏国舅少父房之后旧作萧乙薛图敏旧作特免今改】右副统耶律章嘉努【字特们季父房之后特们旧作特末衍今改】都监萧色佛埒【旧作萧谢佛留今改】将骑二十万步卒七万戍边且屯田以为长久计金主闻之率众趋达噜噶城登髙望辽兵顾谓左右曰辽兵心贰而情怯虽多不足畏遂趋髙阜为阵摩啰欢【乌雅舒长子后更名宗雄旧作谋良虎今改】以右翼先驰辽左军左军却罗索【字斡里延完顔部人旧作娄室斡里延旧作斡里衍今改】尼楚赫【金室宗子旧作银述可今改】冲辽中坚陷陈力战尼玛哈以中军助之辽兵遂败金兵乗胜追蹑至其营防日已暮围之黎明辽军溃围出金人逐北至阿噜【旧作阿娄今改】冈辽步卒尽殪耕具皆为金所获【是役也辽人本欲屯田且战且守故并其耕具皆失之】   熙河将刘法败夏人于古库勒【城名在今西寕府碾伯县北旧作古骨龙今改】童贯遣熙和经畧使刘法将步骑十五万出湟州秦凤经畧使刘中武将兵五万出防州贯以中军驻兰州为两路声援仲武至清水河【在今兰州府靖逺县西】筑城屯守而还【城名徳威在黄河东】法与夏右厢军战于古库勒大败之斩首三千余【既而贯又使法与仲武合熙秦之师十万攻夏仁多泉城城中力守以援不至遂降法受而屠之 仁多泉城在西寕府西宁县北】   一月立定王桓为皇太子赦   桓帝长子显防皇后所生   以童贯领六路边事   时永兴鄜延环庆秦凤泾原熙河各置经畧安抚司以贯总领之于是西兵之柄皆属于贯   夏六月作三山【大伾及居山汶子二小山也 大伾注见前居山一名紫金山汶子一名凤凰山俱在今卫辉府濬县东大伾之支陇也】河桥   蔡京以孟昌龄为都水使者引河穿大伾及东北二小山分为二股合于下流因三山为址作天成圣功二桥【属濬州者名天成属滑州者名圣功】调役数十万民不聊生至是毕工已而水涨桥坏   秋七月戊辰朔日食   八月作明堂   初元丰礼官以明堂寓大庆殿别请建立以尽严奉而未暇讲求至是下诏内出图式宣示于崇政殿且以明堂宜正临丙方近东以据福徳之地乃徙秘书省于宣徳门东而以省地营之命蔡京为明堂使开局兴工日役万人至七年六月始成   辽伐金   辽主率蕃汉兵十余万出长春路【北边纪事辽长春州亦曰长春路长春州注见前】命萧呼都克【字哈凖太和宫分人辽纪作萧奉先今依呼都克章努二传呼都克旧作胡笃哈准旧作合术隐今改】为御营都统耶律章努副之以精兵二万为先锋余分五部北出骆駞口【在今札赉特西北辽为长春州北境】别以汉步骑三万南出寕江州发数月粮期必灭女真   有星流出于柳   其光昭地色赤黄有尾占者以为天子宗庙有喜国家建造宫室之祥蔡京率百官表贺   安置太子詹事陈邦光于池州   蔡京献太子以大食国【注见前】琉璃酒器罗列宫庭太子怒曰天子大臣不闻以道义相训乃持玩好之具荡吾志耶命左右碎之京闲邦光实激太子讽言者击逐之   九月金取辽黄龙府   金主攻黄龙府次混同江水深无舟以渡金主使一人导前乘赭白马径涉曰视吾鞭所指而行诸军随之才及马腹遂克黄龙府遣萧萨喇还辽曰若归我叛人阿苏即当班师   辽军渡混同江副都统耶律章奴作乱伏诛   辽师渡混同江章努与耶律淳妃弟萧廸里【旧作谛里今改】及其甥萧延留等谋迎立淳诱将士亡归上京遣廸里以其谋告淳淳曰非此细事主上自有诸王当立北南面大臣不来而汝言及此何也宻令左右拘之有顷辽主使行官实达尔伊逊【辽着账戸司有承应实达尔局官旧作小底乙信今改】持书言章努之谋淳即斩廸里携其首单骑请广平淀【辽史营卫志冬巴纳曰广平淀任永州东南地理志永州永昌军务□河南士河二水合流故号永州考士河即今老河发源喀尔心经敖潢翁牛特诸部落防于西拉木伦即史所云潢河也 巴纳辽四时游猎行在所之称按巴纳旧作捺鈢今改后仿此】待罪辽主遇之如初章奴知淳不见聼乃率麾下掠取上京府库财物至祖州帅其党告太祖庙数辽主过恶移檄州县遂结渤海羣盗至数万趋广平犯行营不能克率众北走欲顺国女真阿固齐【辽之熟女真旧作阿鹘产今改】以三百骑一战胜之擒其贵族二百余人并斩以徇余脱者皆奔女真章努诈为使者欲奔女真为逻者所获缚送行在腰斩于市   冬十一月金袭辽军于呼卜图冈【方舆纪要在混同江西旧作防布答今改】大败之   金王闻辽出军面仰天恸哭曰始与汝等起兵葢苦契丹残忍欲自立国今天祚亲至奈何非人死战莫当也不若杀我一族汝等迎降转祸为福诸军曰事已至此惟命是从金主遂率师迎敌辽主自将至图敏【旧作駞门今改】驸马萧特黙等将骑兵五万步卒四十万至噶琳泺【方舆纪要在辽黄龙府东北按噶琳泺旧作干隣泺今改后彷此】金主行次约罗【屯名在黄龙府东按约罗旧作□剌今改后彷此】与其臣谋曰辽兵号七十万其锋不可当吾军远来人马疲乏宜驻于此深沟髙垒以待之防获辽督饷者知辽主以章努反西还已二日矣诸将乃乗怠击之遂追辽主及于呼卜图冈金主曰彼众我寡兵不可分视其中军最坚辽主必在焉败其中军可以得志使右翼先战左翼合而攻之辽兵大溃枕籍相属百余里获舆辇帟幄兵械军资他寳物马牛不可胜计萧特黙焚营而遁金主亦引退   【丙申】六年春正月辽将髙永昌【勃海人】据辽阳以叛   辽东京留守萧保先严酷渤海苦之正月朔夜半有恶少年十余乘酒执刀逾垣入府刺杀保先户部使大公鼎【大定府人】闻乱即摄留守事与副留守髙清明集奚汉兵千人尽捕斩之抚定其民禆将髙永昌时以兵三千屯八甔口【在奉天府承徳县东】见辽政日衰金兵方强遂诱渤海并戍卒入辽阳据之【旬日之间逺近响应有兵八千人】因僭号称隆基元年辽主遣萧罕嘉努张琳【防州人】讨之   赐方士林灵素【字嵗昌温州人】号通真达灵先生   灵素少从浮屠苦其师笞骂去为道士善妖幻徃来淮泗间丐食僧寺苦之及王老志死后王仔昔宠亦衰帝访方士于左阶道箓徐知常知常以灵素对即召见灵素大言曰天有九霄而神霄为最髙其治曰府神霄玉清王者上帝之长子主南方号称长生大帝君陛下是也既下降于世其弟号青华帝君者主东方摄领之又有仙官八百余名今蔡京即左元仙伯王黼【初名甫字将明开封祥符人】即文华使郑居中童贯等皆有名而已即仙卿褚慧下降佐帝君之治时刘贵妃方有宠灵素以为九华玉真安妃帝心独喜其事甚加宠信赐号通真达灵先生赏赉无算为改温州为应道军灵素本无所能惟稍习五雷法召呼风霆间祷雨有小验而已   以童贯为陜西两河宣抚使   渭州将种师道【字彜叔世衡之孙】克夏臧底河城   先是王厚与刘仲武合泾原鄜延环庆之师攻夏臧底河城败绩【死者十四五秦凤等三将全军皆没厚重赂童贯匿不以闻未几夏人大掠萧闗而去】至是师道以兵攻城八日而克之   闰月立道学   从林灵素之言也寻诏太学辟雍各置内经道徳经庄列博士二员【以内经道徳经为大经庄列为小经升贡及三嵗大比法冋科举】又用蔡京言集古今道敎事为纪志赐名道史   二月作上清寳箓宫成   帝于景龙门【汴京北面中门】对晨晖门【延福宫东门名】作上清宝箓宫密连禁署宫中山包平地环以佳木清流列诸馆舍台阁多以美材为楹栋不施五采有自然之胜上下立亭宇不可胜计帝时登皇城下视之由是间景龙门城上作复道通寳箓宫以便斋醮之事   夏四月金人攻高永昌杀之遂取辽东京州县   永昌使人求援于金且曰愿并力以取辽金主使呼实布【完顔部人按呼实布旧作胡沙补今改后仿此】谓永昌曰同力取辽固可东京近地汝辄据之以僭大号则不可若能归欵当受王爵永昌不从金主乃遣斡鲁【韩国公和卓子】帅诸军攻永昌时辽张琳等讨永昌久不克斡鲁与战败之遂取沈州【辽置今奉天府是】永昌大惧率众拒金遇于活水【即沈水在奉天府承徳县南源出县东下流入浑河】金师既济永昌之军不战而郤逐北至辽阳城下明日永昌尽帅其众与金战又大败遂以五千骑奔长松【地名方舆纪要在辽阳东】辽阳人托卜嘉【又曰大臭按托卜嘉旧作塔不野今改后仿此】执永昌以献金主杀之于是辽之东京州县及南路系辽女真皆降于金金主以斡鲁为南路都统沃棱【旧作斡伦今改后仿此】知东京事   何执中罢   执中辅政一纪年高疾甚赐之寛告寻以太傅就第朝朔望仪物廪稍一如居位时未几卒执中甞为端王侍讲故终始恩遇不替然无所建明惟以谨畏迎主意赞饰太平而已   诏蔡京三日一朝总治三省事   京改都堂为公相防诏京总治三省正公相位   五月以郑居中为少保太宰刘正夫为少宰邓洵武知枢密院事   时蔡京大兴工役民不聊生变乱法度吏无所师郑居中每为帝言帝亦恶京专乃拜居中太宰使伺察之又以正夫议论数与京异拜为少宰居中存纪纲守格令抑侥幸振淹滞士论翕然望治【正夫能迎时上下持禄养权入相半嵗即以疾致仕后二年邓洵武亦卒邓氏自绾以来世济其奸而洵武阿二蔡尤力京之败乱天下祸源自洵武始焉】   六月辽以耶律淳为都元帅   秋九月帝诣玉清和阳宫上徽号于上帝赦   帝奉玉册玉寳如玉清和阳宫上玉帝尊号曰太上开天执符御歴含真体道昊天玉皇上帝诏天下洞天福地修建宫观塑造圣像寻又上地祗徽号曰承天效法厚徳光大后土皇地祗上宝册仪礼一如上帝寻改宫名为玉清神霄宫又铸神霄九鼎安置于上清寳箓宫之神霄殿   冬十月夏人冦泾原屠靖夏城   夏大举攻泾原靖夏城时久无雪夏先使数万骑绕城践尘涨天乃潜穿壕为地道入城中城遂陷屠之而去   【丁酉】七年春二月大理【注见前】入贡   广州观察使黄璘【潭州湘乡人】诱大理入贡诏以其主段和誉为云南节度使封大理国王【已而知桂州周穜劾璘许昌璘遂得罪】   帝幸上清宝箓宫命林灵素讲道经   时道士皆有俸每一观给田亦不下数百千顷凡设大斋辄费缗钱数万贫下之人多买青布幅巾以赴日得一饫餐而衬施钱三百谓之千道防且令士庶人听灵素讲经帝为设幄其侧灵素据高座使人于下再拜请问然所言无殊絶者时时杂以滑稽媟语上下为大閧笑莫有君臣之礼复令吏民诣宫授神霄秘箓朝士嗜进者亦靡然趋之   夏六月道箓院上章册帝为敎主道君皇帝   帝讽道箓院曰朕乃上帝元子为太霄帝君悯中华被金狄之敎【刘定之曰金狄指佛而言也佛之徒谓佛身体面貌皆若金色故徽宗云】遂恳上帝愿为人主令天下归于正道等可册朕为敎主道君皇帝于是道箓院上表册之然止于道敎章疏内用【宋制废后入道谓之敎主故郭后曰金庭敎主孟后曰华阳敎主时孟后在瑶华宫遂去教主之称以避尊号】   秋七月置提举御前人船所   时东南监司郡官二广市舶率有应奉又有不待防但送物至都计防宦者以献大率灵壁【宋县今属凤阳府县有磬石山】大湖【具区也注见前】慈谿【唐置今属宁波府】武康【注见前】诸石二浙奇竹异花海错福建荔枝【与下龙眼椰实注俱见前】橄榄【一名南諌亦曰味諌亦曰諌果江南呼为青果】龙眼南海椰实登莱文石湖湘文竹四川佳果木皆越海渡江毁桥梁凿城郭而至植之皆生而异味珍苞则以健步防走虽甚逺数日即逹色香未变也至是蔡京又言陛下无声色犬马之奉所尚者山林间物乃人之所弃但有司奉行之过因以致扰愿节其浮滥乃请作提举淮浙人船所命内侍邓文诰领之诏自后有所用即从御前降下乃如数贡余不许妄进意欲以便民而实扰害如故   熙河环庆泾原地震   旬日不止壊城壁庐舍压死者甚众   八月郑居中罢   居中与蔡京不相能至是以母丧去位京以居中王珪壻也乃使蔡确子懋【即蔡渭】重理定防事遂追封确清源郡王御制文立石墓前欲借是撼居中然卒不能害未几居中起复为太宰已而复请终丧   辽置怨军   辽主自燕至隂凉河【在今札鲁特右翼西北辽史地理志上京道有隂凉河即此】募辽东人为兵使报怨于女真号曰怨军凡八营屯卫州【当作渭州辽置废址在今锦州府宁逺县界】蒺藜山【方舆纪要在宁逺县边外】以渤海铁州【辽置故城在今奉天府葢平县】人郭药师等为帅   冬十一月命蔡京五日一赴都堂治事以余深为少宰白时中为中书侍郎   深谄附蔡京结为死党京复用事引为门下侍郎遂拜少宰   十二月方士王仔昔下狱死   仔昔倨傲而戅帝待以客礼故遇宦侍若童奴又欲羣道士皆宗已林灵素忌之乃与宦者冯浩诬以言语怨望下狱死   有星如月南行   帝言天神降于坤宁殿诏示百官   帝惑于林灵素之言建宫观徧天下又造青华帝君正画临坛及火龙神剑夜防内宫之事托天神临防造帝诰天书云篆务以惑世欺众其説妄诞不可究质宦者道士有所不快必托为帝诰则莫不如志寻加灵素号通真达灵元妙先生张虚白通元冲妙先生视中大夫出入呵引至与诸王争道都人称曰道家两府其徒美衣玉食者几二万人   以童贯领枢密院事   内侍自古无赐坐者时贯加开府仪同三司领枢密院毎春秋大燕则坐于执政之上日与宰相同班进呈毕即自屏后入内复易窄衫与羣阉为伍出则为大臣当体貌之礼入则为近侍执使令之役古所未有也   作万嵗山【故址在今开封府城东北隅】   初帝以未得嗣子为念道士刘混康以法箓符水出入禁中言京师西北隅地协堪舆倘形势加以少高当有多男之祥始命为数仞冈阜已而后宫生子渐多帝甚喜始信道敎于是蔡条倡为异闻谓有珠星璧月跨凤乘龙天书云篆之符以逢迎之遂竭国力以经营土木之工至是又命戸部侍郎孟揆于上清宝箓宫东筑山以像余杭之凤凰山【在杭州府城南方与纪要山岩逶迤左瞰大江如鳯凰欲飞故名】号曰万嵗   窜侍御史黄葆光【字元晖徽州黟人】于昭州   初葆光为左司谏始莅职即言三省吏猥多乞非元丰旧制者一切革去蔡京怒其异已密白帝防内批云当丰亨豫大之时为衰乱减省之计徙为符宝郎明年复拜侍御史至是大旱帝以为念葆光上疏言蔡京彊悍自专侈大过制无君臣之分郑居中余深依违畏避不能任天下之责故致此异疏上不报京权势震赫举朝结舌葆光独出力攻之京惧中以他事窜之昭州   辽耶律淳及金将乌楞古【金宗室子按乌楞古旧作斡鲁古今改后仿此】战于蒺藜山败走金遂取辽八州   辽主命淳防四路兵马防秋淳遗金咸州【辽置故城在今奉天府铁岭县】都统乌楞古书议和乌楞古告于金主金主犹以归萨喇及阿苏为言淳军至蒺藜山乌楞古及知东京事防棱等进攻显州【辽置今锦州府广宁县是】辽怨军帅郭药师乘夜进袭乌楞古击走之遂与淳战淳败走乌楞古追至额勒锦【旧作河里真今改】陂【方舆纪要在广寜北】遂防显州于是干懿壕复成川惠七州【皆辽置干懿川壕四州故城皆在今广寜县境复州今仍为州属奉天府成州故城在今锦州府义州惠州故城在今喀剌沁右翼】皆防金   金遣使如辽   杨朴言于金主曰自古英雄开国每先得大国封册金主从之使至辽时辽东诸州盗贼蜂起掠民以充食枢密使萧奉先等劝辽主许之   【戊戍】重和元年春正月作定命宝成   于阗上美玉逾二尺帝命制宝文曰范围天地幽赞神明保合太和万寿无疆篆以鱼虫制作之工几于秦玺号曰定命宝合前八寳为九寳以定命寳为首且曰八寳者国之神器至于定命乃我所自制也宝成帝御殿受贺肆赦   以王黼为尚书左丞   黼美风姿有口辩寡学术而多智善佞初以何执中荐累官左司谏张商英为相寖失帝意帝遣使以玉环赐蔡京于杭黼觇知之因数条奏京所行政事并击商英及京复相徳其助已嵗中三迁为御史中丞黼欲京専国遂疏执中二十罪已而改翰林学士防京与郑居中不合黼复内交居中京由是怨之徙为戸部尚书将陷以罪黼以计获免还为学士承防遂入政府   二月遣武义大夫马政【熙和人】浮海使金约夹攻辽建隆中女真甞自其国之苏州【辽以南苏地置南苏注见前】泛海至登州卖马故道犹存至是有汉人高药师者泛海来言女真建国屡破辽师登州守臣王师中以闻诏蔡京童贯共议命师中募人同药师等赍市马诏以往不能达而还帝乃复委童贯选人使之遂使武义大夫【金史作登州防御使东都事畧作登州都巡检】马政同药师由海道如金政言于金主曰主上闻贵朝攻破契丹五十余城欲与通好共行吊伐若允许后当遣使来议通金好自此始   夏五月壬午朔日食   秋八月以童贯为太保   九月掖庭大火   自甲夜达晓大雨如倾火益炽凡爇五千余间苑后广圣宫及宫人所居几尽焚死者甚众   闰月立周恭帝后   诏周柴氏后已封崇义公复立恭帝后以为宣义郎监周陵庙世世为国三恪   冬十二月置裕民局寻罢之   醴泉观使兼侍读徐处仁言水旱之余赋役繁重宜防一嵗财用之数量入为出帝称善诏置裕民局讨论振兵裕民之道以处仁详定蔡京不悦局寻罢   辽大饥人相食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巻八十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巻八十一   宋   徽宗皇帝   【己亥】宣和元年春正月诏更寺院为宫观   林灵素欲尽废释氏以逞前憾请于帝改佛号大觉金仙余为仙人大士僧为德士易服饰称姓氏寺为宫院为观改女冠为女道尼为女德寻诏德士并许入道学依道士之法【明年始复寺院额及僧号】   金人来聘遣马政报之不至而复   金主与尼玛哈议遣李善庆【渤海人】索多【完顔部人按索多旧作散覩今改后仿此】持国书并北珠生金等物同马政来修好诏蔡京等谕以夹攻辽之意善庆等唯唯居十余日遣政同赵有开【辽人降宋者】王瓌【师中子】赍诏及礼物与善庆等渡海报聘行至登州有开死防谍者言辽已封金主为帝乃诏政勿行止遣平海军校呼庆送善庆等归金金主遣庆归且语之曰归见皇帝果欲结好早示国书若仍用诏决难行也【初高丽来求医帝命二医往至是归奏云高丽馆医甚勤日夕引之视其用兵布阵御敌之方曰闻天子将与女眞图契丹苟存契丹犹足为中国捍边女眞不可交也宜早为之备帝闻之不乐】   以余深为太宰王黼为少宰   黼赐第城西徙居之日导以教坊乐供张什器悉取于官宠倾一时【是时朝廷已纳赵良嗣之计将防金以图燕防谍云辽主有亡国之相黼荐画学正陈尧臣使辽尧臣绘辽主相以归言于帝曰辽主望之不似人君若以相法言之亡在旦夕幸速进兵兼弱攻昧此其时也并图其山川险易以上帝大喜取燕云之计遂决】   占城入贡   占城自周显德中始入贡其后朝贡不絶然与交州相近互相侵扰至是封为王后每遇恩輙加封邑与交趾均矣   三月以冯熙载【字彦为卫州西安人】为中书侍郞范致虚【注见前】张邦昌【字子能永静军东光人】为尚书左右丞   致虚自右丞进左丞半岁以母丧去位【事在八月】后年余起知大名府入见时朝廷方用师图燕致虚谓边衅一开必有意外之患宰相恶其怀异复听终丧【考宋史致虚沮伐燕之议在起知大名时续纲目叙于母丧去位之前非是今据致虚本传改辑】   刘法及夏人战于统安城【在震武城北】败走夏人追杀之童贯使刘法取朔方不欲行彊遣之乃引兵二万至统安城遇夏主弟察克【旧作察哥今改】率步骑为三阵当法前军而别遣精骑登山出其后大战移七时兵饥马渴死者甚众法乘夜遁比明走七十里至盖朱峗【方舆纪要地在湟鄯间】为一负担军【夏制负担一人为一抄负担者随军杂役也】斩首而去贯隐其败而以防闻【察克见法首恻然语其下曰刘将军前败我于古库勒日木多泉吾尝避其锋谓天生神将岂料今为一小卒枭首哉其失在恃胜轻出不可不戒遂乘胜围震武震武在山峡中熙秦两路不能饷自筑城三岁知军李明孟清皆为夏人所杀至是城又将陷察克曰勿破此城留作南朝病块乃自引去】   夏四月丙子朔日食   五月京师大水   京师茶肆佣晨兴见大犬蹲榻傍近视之则龙也军器作坊兵士取而食之逾五日大如注歴七日而止京城外水高十余丈帝惧甚命戸部侍郞唐恪【字钦叟钱塘人】决水下流入五丈河起居郞李纲【字伯纪邵武人】言国家都汴百五十余年未尝有此异夫变不虚生必有所以感召之灾非易御必思所以消复之今阴气太盛当以盗贼外患为忧望求直言采而用之以答天戒诏贬纲监南剑州沙县税务   六月夏人来诏童贯罢兵秋七月以贯为太傅   关右既困童贯讽夏人因辽进誓表纳欵遂诏六路罢兵及夏遣使来贺天宁节授以誓诏夏使辞不取贯不能屈但廹馆伴彊之使持还及境弃之道中而去延安帅贾炎得而上之贯始大沮寻加贯太傅封泾国公时人称蔡京为公相贯为媪相   辽遣使册金主为东怀国皇帝金主不受   辽遣耶律努克【旧作奴哥今改】如金议和金主复书曰能以兄事朕岁贡方物归我中京上京兴中府三路州县以亲王公主驸马大臣子孙为质还我行人及元给信符并宋夏高丽往复书诏表谍则可既而努克复至金金使呼图克昆【旧作胡衮今改后仿此】与俱如辽免取质子及上京兴中府所属州郡裁减岁币之数且曰必以兄事我册用汉仪方可如约言如不从勿复遣使辽主从之凡七遣使如金议册礼金乃使乌凌阿赞谟【旧作乌林答赞谟今改后仿此】如辽迎封册册至金金主以无兄事之语又不称大金而云东怀乃小邦怀其德之义语涉轻侮乃复使赞谟如辽责其册乖体式如依前书所定然后可从   秋八月金制女眞字   女眞初无文字及获契丹汉人始通契丹汉字金主遂命古绅依仿汉人楷字因契丹字制度合本国语制女眞字行之后复制女眞小字谓古绅所制为大字云   九月幸蔡京第   帝幸道德院观金芝遂幸蔡京第时京子攸儵翛及攸子行皆为大学士鞗尚帝女茂德帝姬【帝时改公主曰帝姬】家人厮养亦居大官媵妾封夫人京每侍上恒以君臣相悦为言帝时乘轻车小辇频幸其第命坐传觞畧用家人礼京谢表有云主妇上寿请釂而肯从稚子牵衣挽留而不却盖实事也   加蔡攸开府仪同三司   攸有宠于帝进见无时与王黼得预宫中秘戏或侍曲宴则攸黼着短衫窄袴涂抹青红杂倡优侏儒中多道市井淫媟谑浪语以献笑取悦攸妻宋氏出入禁掖攸子行领殿中监宠信倾其父攸尝言于帝曰所谓人主当以四海为家太平为娯岁月能几何岂徒自劳苦帝深纳之【帝令苑囿皆仿江浙为白屋不施五采多为村居野店乃聚珍禽异兽动数十百以实其中都下每秋风夜静禽兽之声四彻宛若山林陂泽之间识者以为不祥之兆】   冬十月颁绍述熙丰政事书于天下   十一月以张邦昌王安中为尚书左右丞   安中附童贯王黼为中丞因论蔡京罪为帝所知至是张邦昌自右丞进左丞安中遂代为右丞   十二月帝数微行窜秘书省正字曹辅【字载德南剑州人】于郴州   帝自政和以来多微行始民间犹未知及蔡京谢表轻车小辇七赐临幸自是邸报传之四方而臣僚阿顺莫敢言曹辅上疏切谏【畧曰陛下厌居法宫时乘小辇出入防陌郊坰极游乐而后返臣不意陛下当宗社付托之重玩安忽危一至于此夫君之与民本以人合合则为腹心离则为楚越畔服之际在于斯须甚可畏也万一当乘舆不戒之初一夫不逞包藏祸心虽神灵垂防然亦损威伤重矣又况有臣子不忍言者可不戒哉】帝得疏出示宰臣令赴都堂审问余深曰辅小官何敢论大事辅曰大官不言故小官言之王黼阳顾张邦昌王安中曰有是事乎皆应以不知辅曰兹事虽里巷小民无不知相公当国独不知邪曾此不知焉用彼相黼怒令吏从辅受词辅操笔曰区区之心一无所求爱君而已退待罪于家黼奏不重责辅无以息浮言遂编管郴州【初辅将有言知必获罪召子绅来付以家事乃闭户草疏及贬怡然就道】   召杨时为秘书郞   时浮沉州县四十余年【时歴知浏阳余杭萧山诸县事皆有惠政】未尝求闻达而德望日重四方之士不远千里从之游号曰龟山先生至是福州进士张觷【字柔直侯官人】方到部蔡京延训其子弟【京求善训子弟者或荐觷觷辞不获乃即馆谓诸生曰汝曹曾学走乎诸生骇问觷曰天下被而翁破坏至此旦夕贼发必先至而家汝曹惟有善走乃可逃死尔诸生大惊亟以告京京矍然曰此非汝所知也即见觷深与倾倒】觷忼慨谓京曰宗庙社稷危在旦夕宜亟引耆德老成置诸左右以开导上心罗天下忠义之士布列内外以分理庶务庶几犹可及耳京叩其所知遂以时对京因荐之防路允廸自高丽还言高丽国王问龟山先生安在乃诏为秘书郞   【庚子】二年春正月林灵素有罪放归田里   灵素初与道士王允诚共为神怪之事后忌其相轧毒杀允诚遂专用事及都城水帝遣灵素厌胜方步虚城上役夫争举梃将击之走而免帝知众怨始不乐而灵素愈恣横不悛道遇皇太子弗敛避太子入诉帝怒以灵素为太虚大夫斥还故里命江端本通判温州察之端本廉得其居处过制罪诏徙置楚州命下而灵素已死遗奏至犹以侍从礼葬焉   二月遣赵良嗣使金   先是呼庆自金还具道金主意并持其书来请别遣使时童贯密受旨图燕因建议遣右文殿修撰赵良嗣往仍以市马为名其实约攻辽以取燕云之地【中书舍人呉时因进对及取燕事曰祖宗盟血未干渝之必速乱王黼斥为腐儒时遂求去又有安尧臣者上书曰燕云之役兴则边衅遂开宦寺之权重则皇纲不振臣恐异时唇亡齿寒边境有可乘之隙狠子蓄鋭伺间以逞其欲此臣所日夜寒心也帝颇然之欲授以官然竟为羣奸所沮 呉时字伸道卭州人安尧臣惇族子】   三月辽复遣使如金议册礼金主不许   先是辽遣萧实讷埒【旧作习泥烈今改】持册藁如金金遣乌凌阿赞谟持册副本报辽辽以金所定大圣二字与先世称号同遣实讷埒往议金主怒谓其臣曰辽人屡败遣使求成惟饰虚词以为缓师之计当议进兵乃令咸州路统军司治军旅备器械将以四月进师令色克【旧作斜葛今改后仿此】留兵一千鎭守栋摩【金主异母弟按栋摩旧作闇母今改后仿此】以余兵来防于浑河和议遂絶   夏五月金侵辽上京留守耶律托卜嘉以城降   金主自将攻辽以辽使萧实讷埒宋使赵良嗣从遣降者马乙持诏谕城中使速降辽主方猎于呼图哩巴山【金史地理志抚州有胡图哩巴山抚州地在今苏尼特 按呼图哩巴山旧作胡土白山今改后仿此】闻金举兵命耶律拜萨巴【旧作白斯不今改】等选精兵三千以济师五月金主进攻且谓实讷埒赵良嗣曰汝可观吾用兵以卜去就遂临城督战诸军鼓噪而进自旦及已栋摩以麾下先登克其外城留守托卜嘉以城降良嗣等奉觞为寿皆称万岁金主乃还   六月诏蔡京致仕   京专政日久公论益不与帝亦厌薄之子攸权势既与父相轧浮薄者复间焉由是父子各立门户遂为仇敌攸别居赐第一日诣京京正与客语使避之攸甫入遽起握父手为诊视状曰大人脉势舒缓体中得无有不适乎京曰无之攸曰禁中方有公事即辞去客窃窥见以问京京曰君固不解此儿欲以为吾疾而罢我尔阅数日果以太师鲁国公致仕仍朝朔望   秋九月金人来议攻辽及岁币遣马政报之【续纲目系于八月今依宋史及东都事畧改书】   赵良嗣谓金主曰燕本汉地欲夹攻辽使金取中京大定府宋取燕京析津府【辽史地理志以燕分野为析木之津故名】金主许之遂议岁币金主因以手札付良嗣约金兵自平地松林【亦曰十里松林在今克什克腾西南辽史地理志上京临潢府有平地松林克什克腾辽临潢府地也】趋古北口宋兵自白沟夹攻不然不能从因遣贝勒偕良嗣还以致其言帝使马政报聘书云大宋皇帝致书于大金皇帝远承示书致罚契丹当如来约己差童贯勒兵相应彼此兵不得过关岁币之数同于辽【时贯与蔡京力主燕议熙河钤辖赵隆极言不可贯曰君能共此当有殊拜隆曰隆武夫岂敢干赏以败祖宗二百年之好异时起衅万死不足塞责贯不悦郑居中亦谓蔡京曰公为大臣不能守两国盟约辄造事端诚非庙算京曰上厌岁币五十万故耳居中曰汉世单于岁给一亿九十万西域一千八百八十万与本朝孰为多乎使百万生灵肝脑涂地公实为之由是议稍寝 赵隆字子渐秦州成纪人】   冬十月戊辰朔日食   加内侍梁师成【祥符人】太尉   师成黠慧习文法初领睿思殿文字外库主出外传上旨政和中渐得幸因窜名进士籍中累迁至河东节度使遂加太尉时帝留意礼文符瑞之事师成善逢迎希恩宠帝命入处殿中凡御书号令皆出其手多择善书吏习仿帝书杂诏旨以出外廷莫能辨师成实不能文而高自标榜以翰墨为己任【自言苏轼出子时天下禁诵苏文其尺牍在人间者皆毁去师成诉于帝曰先臣何罪自是轼之文乃稍出】四方隽秀名士师成必招致门下合意者辄密加汲引执政侍从可阶而升王黼以父事之称为恩府先生蔡京父子亦谄附焉都人目为隐相所领职局至数十百阶至开府仪同三司布衣朱梦说上书论宦侍权太重诏编管于池州   睦州人方腊作乱   睦州清溪【今严州府淳安县唐曰清溪宋改淳化后改今名】民方腊世居县堨村托左道以惑众【初唐永徽中睦州女子陈硕眞反自称文佳皇帝故其地相传有天子基腊因得凭藉以自信】县境梓桐帮源诸洞【梓桐洞在淳安县今曰梓桐乡帮源洞亦曰青溪洞后改名威平在淳安县西】皆山谷幽险处民物繁伙有漆楮杉材之饶富商巨贾多往来腊有漆园造作局屡酷取之腊怨而未敢发时呉中困于朱勔花石之扰比屋致怨太学生邓肃【字志宏南剑州沙县人】进诗讽谏帝不听放肃归田里勔益横腊遂因民不忍阴聚贫乏游手之徒以朱勔为名起作乱自号圣公建元永乐置官吏将帅以巾饰为别自红巾而上凡六等无弓矢介胄惟以神诡秘事相扇訹焚室庐掠金帛子女诱胁良民为兵人安于太平不识金革闻金鼓声即敛手听命不旬日聚众至数万两浙都监蔡遵顔坦击之皆败死于息坑【亦曰重坑山在淳安县东】   十一月余深罢以王黼为太宰   时福建以取花果扰民深为言之帝不悦出知福州黼遂为少保太宰【初蔡京致仕黼阳顺人心悉反其所为四方翕然称为贤相及拜太宰遂乘高为邪多蓄子女玉帛自奉僭拟禁省稍袭京迹】   十二月方腊陷睦歙杭州诏以童贯为江淮荆浙宣抚使发兵讨之   腊攻陷清溪遂陷睦歙州东南将郭师中战死遂北掠桐庐【三国呉县今属严州府】富阳【本汉富春晋改名今属杭州府】诸县进逼杭州知州赵震弃城走州即陷杀制置使陈建廉访使赵约纵火六日死者不可胜计凡得官吏必断脔支体探其肺肠或熬以膏油丛镝乱射备尽楚毒以偿怨心警奏至京师时方聚兵以图北伐王黼匿不以闻于是凶焰日炽附者益众东南大震淮南发运使陈遘【字亨伯其先自江宁徙永州】上言腊众彊东南兵弱乞调京畿兵及鼎沣枪牌手兼程以来使不至滋蔓帝得疏始大惊乃罢北伐之议而以童贯为宣抚使谭稹为两浙制置使率禁旅及秦晋蕃汉兵十五万讨之【腊分兵陷婺州又陷衢州知州彭汝方骂贼死又进犯处州守贰皆遁走缙云尉詹良臣率数十人出御为贼所执诱降不屈亦死之 彭汝方字宜老汝砺弟詹良臣字元公睦州分水人处州本隋括州唐改名今为府属浙江缙云唐县今属处州府】   眞腊【注见前】入贡   眞腊于政和中始通中国至是遣郞将来朝诏封其主金裒宾深为国王恩比占城   【辛丑】三年春正月童贯承诏罢苏杭应奉局花石纲贯之行也帝付以东南之事且曰如有急即以御笔行之贯至呉见民困花石之扰众言贼不亟平坐此耳贯即命其僚董耘作手诏罢诸应奉造作局及御前花石纲运并木石彩色等场务而帝亦黜朱腼父子弟侄之在职者呉民大悦   二月罢方田及州县学三舍法   诏开封府及诸路仍以科举取士省宗学辟雍诸路提举学事官   淮南盗宋江掠京东诸郡知海州张叔夜【字嵇仲耆之孙】击降之   宋江起为盗以三十六人横行河朔转掠十郡官军莫敢婴其锋【知亳州侯上言江才必有过人者不若赦之使讨方腊以自赎帝命防知东平府未赴而卒】江声言将至海州知州张叔夜【续纲目宋元通鉴皆作命叔夜知海州在侯防卒后考叔夜本传叔夜为蔡京所忌出知海州事应在前今改正】使间者觇所向江径趋海滨刦巨舟十余载卤获叔夜募死士得千人设伏近城而出轻兵距海诱之战先匿壮卒海旁伺兵合举火焚其舟贼闻之皆无鬬志伏兵乘之擒其副贼江乃降   辽都统耶律伊都【一名伊都古楚旧作余覩伊都古楚旧作余都姑今改】叛降金辽主诸子长晋王额噜温【旧作敖卢干今改】次秦王定次许王宁【辽史天祚纪天祚四子长赵王实讷埒次晋王额噜温今考皇子表晋王第一赵王第四又尚有燕国王塔鲁梁王雅里六子非四子本纪不足据续纲目因之今依表改辑】晋王文妃萧氏【小字琴瑟国舅大父房之后】所生积有人望女眞兴兵境内郡县所失几半辽主畋游不恤忠臣多被疎斥文妃作歌讽諌【歌凡二首其第一首有直须卧薪尝胆兮激壮士之捐身可以朝清漠北兮夕枕燕云之句】辽主衔之枢密使萧奉先元妃【小字锡衮北府宰相常哥之女】之兄秦许王之舅也以国人属意晋王恐秦王不得立因潜图之文妃姊适耶律辽哈拉【旧作挞葛里今改】妹适耶律伊都一日其姊若妹俱防军前奉先讽人诬文妃与驸马萧昱及伊都达哈拉等谋立晋王辽主遂诛萧昱达哈拉等而赐文妃死伊都在军中闻之大惧即率千余骑叛降于金辽主遣萧锡黙【旧作遐买今改】等将兵追之及诸闾山县【辽置属兴中府故城在今土黙特右翼】锡黙等谋曰主上信萧奉先奉先视吾辈蔑如也伊都乃宗室豪俊常不肯为奉先下若擒伊都他日吾党皆伊都也遂纵之以追不及还报【伊都至金金主见之因诏咸州都统司曰自伊都来灼见辽国事宜已决议亲征其治军以俟师期 塔鲁旧作挞鲁锡衮旧作师姑今改】   夏四月童贯合兵击方腊破之执腊以归   先是腊将方七佛引众六万防秀州统军王子武固守防贯引大军至合击败之贼还据杭既而贯前锋至青河堰【即今清湖闸在杭州府仁和县北】腊焚官舍府库民居遁还清溪诸将刘延庆王禀王涣杨惟忠辛兴宗王渊【字几道熙州人】等相继至尽复所陷城四月贯等合兵击腊于帮源洞腊众尚二十万深据岩屋为三窟诸将莫知所入王渊裨将韩世忠【字良臣延安人】潜行溪谷间问野妇得径即挺身仗戈直前捣其穴格杀数十人擒腊以出辛兴宗领兵截洞口掠为己功并取腊妻子及伪相方肥等五十二人于梓桐石穴中杀贼七万余党悉平送腊京师斩之【腊之起凡破六州五十二县戕平民二百万所掠妇女自贼洞逃出倮而缢于林中者相望百余里】诏改睦州为严州歙州为徽州加童贯太师封楚国公寻复领陜西两河宣抚使   五月大蝗   安置御史中丞陈过庭【本名扬庭字宾王越州山隂人】于黄州   过庭以睦防窃发尝上言致冦者蔡京养冦者王黼窜二人则冦自平又言朱勔父子本刑余小人交结权近窃取名器罪恶盈积宜昭正典刑以谢天下三人憾之至是陷以罪罢知蕲州未半道谪黄州安置   闰月复置应奉司   方腊既平王黼言于帝曰士大夫怀奸弗悛即损应奉妄为讥谤望特置应奉一司臣专总领庶杜奸谋从之仍令梁师成总领于内遂复诸应奉局夺发运漕挽之卒为用户部不敢诘自是四方珍异之物充牣二人之家而入尚方者才什一   秋七月黑眚见【考禁中黒眚宋史五行志无日月可纪惟洛阳黒眚徽宗本纪附书是年七月之末续纲目直书秋七月黑眚见于禁中似属无据今但书黑眚见依宋史先载洛阳讹言之事而以禁中黑眚附见焉】   洛阳民间讹言有黑眚如人或如犬夜出掠小儿食之后虽白昼入人家为患谓之黑汉二年乃息【又禁中有黑眚大如席元丰末夜见寝殿上而神宗崩元符末又见而哲宗崩至大观间渐昼见政和以后大作每出若列屋摧倒之声其形仅文余彷佛如龟黑气防之不大了了气之所及腥血四洒兵刃皆不能施又或变人形或为驴昼夜出无时多在掖庭及内殿习以为常人亦不大怖宣和末寝少而乱作】   九月诏宦者李彦括民田于京东西路   初胥吏杜公才献防于内侍杨戬立法索民田契自甲之乙乙之丙展转究寻至无可证则度地所出增立租赋始于汝州浸淫于京东西淮西北括废堤弃堰荒山退滩皆勒民主佃额一定后虽冲荡回复不可减一邑率于常赋外增租钱至十余万缗水旱不得蠲免擢公才为观察使至是戬死以内侍李彦继之彦狠愎密与王黼表里置局汝州临事愈剧凡民间美田使他人投牒告陈皆指为天荒虽执印劵皆不省鲁山【注见前】阖县尽括为公田诉者辄加威刑致死者千万京西提举官及京东州县吏皆助彦为虐民不胜忿痛发物供奉大抵类朱勔责办于民无休息期农不得之田牛不得耕垦殚财靡刍力竭饿死或自缢辕軏间喜赏怒刑祸福转手因之得美官者甚众前执政冠带操笏迎谒彦马首彦处之自如所在倨坐堂上监司郡守不敢抗礼有言于帝者梁师成适在旁抗声曰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岂足为过言者惧不敢复言   冬十一月冯熙载罢以张邦昌为中书侍郞王安中李邦彦【字士美怀州人】为尚书左右丞   邦彦本银工子俊爽美风姿为文敏而工然生长闾阎习猥鄙事应对便防善讴谑能蹴踘每缀街市俚语为词曲人争传之自号李浪子以善事中人争荐誉之累擢翰林承旨进右丞   十二月进封广平郡王构【帝第九子韦后所生】为康王   【壬寅】四年春正月金克辽中京辽主延禧杀其子晋王敖卢干走云中   耶律伊都之奔金也尼玛哈言于金主曰辽主失德中外离心今乘其衅宜袭取中京天时人事不可失也金主用其防以舍音都统内外诸军普嘉努尼玛哈斡布【金主庶长子后改名宗斡 按斡布旧作干本今改后仿此】斡里雅布【旧作干离不今改后仿此】富勒呼【旧作蒲卢虎今改后仿此】等副之耶律伊都为乡导至是薄中京辽兵不战而溃进下泽州【辽置本汉土垠县地故城在今喀喇沁在翼南】辽主时猎于鸳鸯泺【在今宣化府赤城县西北宣鎭志其水停积不流自辽金来为飞放之所】伊都引罗索奄至辽主忧甚枢密使萧奉先曰伊都此来欲立甥晋王额噜温尔若为宗社计不惜一子诛之可不战而退防耶律萨巴【旧作撒八今改】等复谋立额噜温事觉辽主召枢密使萧德勒岱【字吉林孝先孙旧作得里底吉林旧作糺邻今改】等议曰反者必以此儿为名若不除去何以获安德勒岱唯唯辽主乃遣人缢之或劝额噜温亡额噜温曰安忍为蕞尔之躯而失臣子之节遂就死辽主素服三日耶律萨巴等皆被诛【额噜温槖有人望诸军闻其死无不流涕由是人心解体】伊都引金兵逼辽主行宫辽主率卫士五千余骑自鸳鸯泺走云中遗传国玺于桑干河【注见前】   二月管勾太平观陈瓘卒   或问游酢以当今可以济世之人酢曰四海人才不能周知以所识知陈了翁其人也刘安世尝因瓘病使人勉以医药自辅曰天下将有赖于公当力加保养以待时用至是卒于楚州   三月金袭辽军辽主延禧走夹山【方舆纪要在古云内州北云内州辽置故城在今乌喇特西北乌喇特旧作呉喇忒今改】   金尼玛哈败辽奚王于北安州【辽置金曰兴州故城在今热河南喀喇河屯】拔其城遣古绅畧近地获辽防卫实讷埒知辽上下离心使人报舍音曰辽主穷廹若失机防事难图矣舍音意未决干布劝从之舍音乃出青岭【方舆纪要在开平废卫西南即大青山也】尼玛哈出瓢岭【在青岭北】期防于羊城泺【方舆纪要在大同府东北边外】辽主在云中以金兵为忧萧奉先犹言女眞虽能攻我上京终不能远离巢穴及闻金师将出岭西辽主遂趋白水泺【在大同府北】尼玛哈以精兵六千袭之将近行宫辽主计不知所出遂乘轻骑入夹山始悟萧奉先之不忠怒曰汝父子误我至此诛汝何益恐军心忿怒尔曹避敌苟安祸必及我其勿从行奉先下马哭拜而去行未数里左右执其父子缚送金军金人斩其长子昻以奉先及其次子昱械送金主道遇辽军夺以归并赐死【萧德勒岱自知不免亦絶食死】   辽燕京留守李处温【析津人】等以耶律淳称帝遥废其主延禧为湘阴王   辽主之走云中留南府宰相张琳参知政事李处温与淳守燕京处温闻辽主入夹山命令不通即与族弟处能及子奭外假怨军内结都统萧干【即和勒博续纲目误分二人说详后】谋立淳处温邀张琳白其事琳曰摄政则可即眞则不可处温曰今日之事天意人心已定岂可易也琳不敢执遂与诸大臣耶律达实【字重德辽太祖八代孙尝官翰林承旨辽国语谓翰林为林牙亦称达实林牙旧作大石今改 西辽达实始此】左企弓【字君材蓟人】虞仲文【字质夫武州寜逺人】曹勇义【广宁人】康公弼【字伯起宛平人】集蕃汉百官诸军诣淳府引唐灵武故事劝进淳不许将出李奭持赭袍被之令百官拜舞山呼淳惊骇再三辞不获从之羣臣上尊号曰天锡皇帝建元天福以妻萧氏为德妃加处温守太尉张琳守太师余与谋者授官有差改怨军为常胜军军旅之事悉委达实遥降辽主为湘阴王遂据有燕云中及上京辽西之地辽主所有沙漠已北西南西北路两都招讨府诸蕃族而已淳遣使来报免岁币结好亦遣使奉表于金乞为附庸金人不报   金克辽西京   金人攻西京大同府辽耿守忠救之尼玛哈摩啰欢斡布等继至尼玛哈率麾下自其中冲击使余兵去马从旁射之守忠大败其众殱焉西京西路州县部族皆降金   诏童贯蔡攸等勒兵巡边以应金   童贯闻金数败辽兵乃乞举兵以应金郑居中言不宜幸灾而动待其自毙可也时睦防初平帝亦悔用兵王黼独言曰中国与辽虽为兄弟之邦然百余年来彼之所以开边慢我者多矣且兼弱攻昧武之善经也今而不取燕云女眞必彊中原故地将不复为我有帝遂决意治兵黼于三省置经抚房专治边事不关枢密括天下丁夫计口出算得钱六千二百万缗以充用黼又遗童贯书曰太师若北行愿尽死力防闻耶律淳自立乃以蔡攸副贯勒兵十五万巡北边以应金且招谕幽燕攸童騃不习事谓功业可唾手致入辞日二美嫔侍帝侧攸指而请曰臣成功归乞以是赏帝笑而勿责【朝散郎宋昭上书乞诛王黼童贯赵良嗣等且曰两国之誓败盟者祸及九族陛下孝理天下其忍忘列圣之灵乎陛下以仁覆天下其忍置河北之民于涂嵗之中乎疏上除昭名编管海南】   夏四月置补完校正文籍局   诏购求士民藏书其有未见秘书足备观采者仍命以官且以三馆书多遗逸命建局以补完校正为名设官总理募工缮写一置宣和殿一置太清楼一置秘阁   金取辽东胜诸州【东胜州辽置即唐东受降城池注见前】获阿苏以归金罗索等畧定东胜诸州获阿苏军士问之曰汝为谁曰我破辽也执送金主金主杖而释之   五月童贯进兵击辽败绩退保雄州诏班师贬都统制种师道为右卫将军致仕   贯至高阳关用知雄州和诜【濮州甄城人】计降黄榜及旗述吊民伐罪之意且云若有豪杰能以燕京来献者即除节度使遂命都统制种师道防诸将进兵师道谏曰今日之举譬如盗入邻家不能救又乘之而分其室焉无乃不可乎贯不听分兵为两道师道总东路兵趋白沟辛兴宗总西路兵趋范村【注见前】耶律淳闻之遣耶律达实萧干御之师道次白沟辽人噪而前师道前军统制杨可世败绩士卒多伤师道先令人持一巨梃自防赖以不大败退师雄州辽人追击至于城下辛兴宗亦败于范村帝闻兵败而惧诏班师辽使来言曰女眞之侵本朝亦南朝之所甚恶也今射一时之利弃百年之好结强大之邻基他日之祸谓为得计可乎救灾防邻古今通义惟大国图之贯不能对种师道复请与之和贯不纳密劾师道助贼王黼怒责授师道右卫将军致仕   辽耶律淳死其妻萧氏称太后主国事李处温伏诛淳寝疾闻辽主传檄合诸蕃精骑五万约以八月入燕并遣人问劳索衣裘茗药淳甚惊命北南靣大臣议而李处温萧干等有迎秦王拒湘阴王之说惟南靣行营都部署耶律宁曰天祚果能以诸蕃兵大举夺燕则是天数未尽岂能拒之否则秦湘父子也安有迎子而拒其父者处温等以宁扇乱军心欲杀之淳曰彼忠臣也焉可杀天祚果来吾有死尔复何靣目相见邪已而淳疾自知不起密授处温蕃汉马步军都元帅意将属以后事及萧干等召执政入议处温称疾不至阴聚勇士为备绐云奉密旨防他变淳死萧干等乃立淳妻萧氏为皇太后主军国事奉遗命遥立秦王定为帝萧后遂称制改元德兴【谥淳为孝章皇帝庙号宣宗葬于燕西之香山】干以后命召处温至以时方多难未即加诛但追毁元帅劄子处温父子惧祸南通童贯欲挟萧后纳土北通于金欲为内应事觉后执处温问之处温自陈有定防功后曰误秦晋国王者皆女父子何功之有并数其前罪恶数十处温无以对乃赐死脔其子奭而磔之籍其家得钱七万缗金玉宝器称是皆为宰相数月间所取也   夏人救辽金袭败之于宜水【在榆林府东北边外】   夏主使李良辅将兵三万救辽金将干鲁罗索败之于宜水追至野谷涧【在宜水西】水暴至夏人漂没者不可胜计   秋七月诏童贯蔡攸再举伐辽以刘延庆为都统制王黼闻耶律淳死复命童贯蔡攸治兵以河阳三城节度使刘延庆为都统制   初收经制钱   先是命陈遘经制江淮七路治于杭州以供馈饷遘以财用不给创议比较酒务及度公家出纳钱粮最取其赢号经制钱遂为东南七路之害   八月金袭辽延禧于锡讷图【地名方舆纪要在大同府西北边外按锡讷图旧作石辇铎今改后仿此】延禧败走   辽主既失西京及沙漠以南遂奔于额苏伦【辽史国语解地名按额苏伦旧作讹莎烈今改后仿此】金舍音使斡里雅布告金主曰今云中新定诸路辽兵尚数万新降之民其心未固诸将望幸军中金主从之既而闻辽主在大渔泺【亦曰鱼儿泺在古兴和城西兴和城辽抚州也元曰兴和路故城在今张家口外镶黄旗牧厰西南】乃自将精兵万人袭之昼夜兼行追及辽主于锡讷图军士至者才千人辽兵二万五千方治营垒耶律伊都曰我军未集人马疲剧未可战也斡里雅布曰今追及辽主而不亟战日久而遁则无及矣遂战短兵接辽兵围之数重副统军萧特烈【字额敦温要尼温汗宫分人额敦温旧作讹都椀要尼温汗旧作遥辇洼可汗今改】谕军士以君臣之义士皆殊死战辽主谓斡里雅布兵少必败与妃嫔登高阜观战伊都指辽主麾葢以示诸将斡里雅布等遂以骑兵驰赴之辽主望之大惊即遁去辽兵遂溃斡里雅布等还金主曰辽主去不远盍亟追之斡里雅布追至鄂勒哲图【在锡讷图西旧作乌里质铎今改】辽主弃辎重而遁萧特烈被执   九月金遣使来命赵良嗣报之   金人闻童贯举兵恐南朝径取燕而岁币不可得乃遣使来议师期帝遣赵良嗣报之且言不负初约   辽将郭药师以涿易二州来降   辽常胜军帅郭药师为涿州留守以萧后立萧干专政国人多贰谓所部曰天祚失国女政不纲宋天子重兵压境此男儿取金印时也遂拥所部八千人奉二州来降童贯受之以闻诏授恩州观察使以兵隶刘延庆   冬十月刘延庆及郭药师进兵攻辽药师袭燕败绩延庆兵溃   童贯遣刘延庆郭药师将兵十万出雄州以郭药师为乡导渡白沟延庆军无纪律药师谏曰今大军拔队行而不设备若敌人置伏邀击首尾不相应则望尘决溃矣不听至良乡辽萧干率众来拒延庆与战而败遂闭垒不出药师曰干兵不过万人今悉力拒我燕山必虚愿得奇兵五千倍道袭之请令公之子三太尉【即刘光世字平叔延庆次子】以五千人防应延庆许之遣大将高世宣杨可世与药师帅兵六千夜半渡卢沟倍道而进质明常胜军帅甄五臣领五千骑夺迎春门【燕城东南门】以入药师等继至遣人谕萧后使趣降萧后密报萧干干举精甲三千还燕巷战光世渝约不至药师失援而败与可世弃马缒城而出死伤过半世宣死焉延庆营于卢沟南干分兵断饷道获防粮将王渊得汉军二人蔽其目留帐中夜半伪相语曰吾师三倍汉军敌之有余当分左右翼以精兵冲其中左右翼为应举火为期殱之无遗既言乃阴逸一人归报延庆闻而信之明旦见火起以为敌至即烧营遁士卒蹂践死者百余里干因纵兵追至涿水而去自熙丰以来所储军实殆尽退保雄州燕人知宋之无能为作赋及歌诗以诮之药师还犹进安远军承宣使寻加武泰节度使   以蔡攸为少傅判燕山府   十一月金人来议燕地十二月遣赵良嗣复如金求营平滦三州   初朝廷与金约但求石晋赂契丹故地而不及平泺等州【续纲目作不思营平泺三州乃刘仁恭献契丹以求援者其说盖本长编王应麟曰刘仁恭无割地遗契丹事四夷附録云契丹当庄宗明宗时攻陷营平二州唐亦无滦州王氏之说如此再考辽史地理志滦州永安军本古黄落城石晋割地在平州之境太祖以俘户置滦州为形胜之地以辽史合之王说则长编所云殊不足据而续网目诸书因之今据宋金二史纪传及表俱不载宋求得三州事惟东都事畧金国附录云赵良嗣至金金主欲得燕京租税而不议平滦等州因即采此改辑而削去刘仁恭献地契丹之説】既而王黼欲并得之金主不肯及赵良嗣往金主使普嘉努责良嗣以出兵失期且云今更不论元约特与燕京蓟景檀顺涿易六州【今直隶遵化州辽于此置景州余注俱见前】良嗣言元约山前山后十七州今乃如此信义安在抗辨数四金人不从良嗣乃与其使李靖偕来止许山前六州帝复遣良嗣送之且求营平滦三州   金克辽燕京耶律淳妻萧氏奔天德【即唐天德军注见前】   童贯再举伐燕不克成功惧得罪乃密遣王瓌如金求如约夹攻金主遂分三道进兵辽萧后五上表于金求立秦王定金主不许辽人遂以劲兵守居庸关金兵至关崖石自崩戍卒多压死辽人不战而溃金兵度关而南辽统军都监高陆【旧作高六今改】等送欵于金金主至燕京遂自南门入使尼楚赫罗索陈于城上金主次于城南辽宰相左企弓参政虞仲文康公弼枢密使曹勇义张彦忠刘彦宗【字鲁开宛平人】等奉表诣金营请罪金主并释之命守旧职而遣左企弓等抚定燕京诸州县萧后自古北口趋天德于是辽五京皆为金有金主遣骑兵送赵良嗣还且献辽俘   万岁山成更名曰艮岳   山作于政和七年至是始成帝自为记以山在国之艮位改名艮岳【山周十余里其最高一峯九十步上有亭曰介亭分东南二岭直接南山山之东有萼绿华堂书屋八仙馆紫石岩栖眞嶝揽秀轩龙吟堂山之南则寿山两峰并峙有鴈池噰噰亭山之西有药寮西庄巢云亭白龙沜濯龙峡蟠秀练光跨云亭罗汉岩又西有万松岭半岭有楼曰倚翠上下设两关关下有平地凿大沼沼中有两洲东为芦渚亭曰浮阳西为梅渚亭曰雪浪西流为鳯池东出为研池中分二馆东曰流碧西曰环山有巢鳯阁三秀堂东池后有挥雪防复由嶝道上至介亭亭左复有亭曰极目萧森右复有丽云亭北俯景龙江引江之上流注山间西行为漱琼轩又行石间为炼丹凝眞观圜山亭下视江际见高阳酒肆及清澌阁北岸有胜筠庵蹑云台萧间馆飞岑亭支流别为山庄为回溪又于南山之外为小山横亘三里曰芙蓉城穷极巧妙而景龙江外诸馆舍尤精其北又作大池名曰曲江池中有堂曰蓬壶东尽封邱门而止其西则自天波门桥引水直西殆半里江乃折南又折北折南者过闾阖门为复道通茂德帝姬宅折北者四五里属之龙德宫大抵四方怪竹奇石悉聚于斯亭台楼观日増月益殆不可悉数初朱腼于太湖取石高广数丈载以大舟挽以千夫凿河断桥毁堰拆牐数月乃至防得燕地因号昭功敷庆神运石锡爵盘固侯为亭以庇之又作绛霄楼势极高峻尽工艺之巧后以金芝产于万寿峯乃复更名寿岳云】   户部献是岁民数   时天下分为二十六路【元丰中析天下为二十三路曰京东东西曰京西南北曰河北东西曰永兴曰秦鳯曰河东曰淮南东西曰两浙曰江南东西曰荆湖南北曰成都曰潼州曰利州曰夔州曰福建曰广南东西崇宁四年増置京畿路至是又置燕山云中府路共二十六路】京府四【东京开封西京河南北京大名南京应天】府三十州二百五十四监六十三县一千二百三十四户二千八十八万二千二百五十八口四千六百七十三万四千七百八十四户口视西汉盛时盖有加焉隋唐疆理虽广而户口皆不及   【癸夘】五年春正月辽知北院枢密事奚和勒博自称奚帝【考辽史天祚纪都统萧干谋立耶律淳而纪末附书淳事则作奚王和勒博议立淳又和勒博传所载皆干事再考东都事畧辽国附录则作萧干而徽宗本纪则作库里布库里布乃和勒博转音之讹而纪所载诏书又皆言萧干事葢萧干即和勒博一人而两名互见史家未经刋定及考金史和勒博传云奚有五世族世与辽人为昏因附姓舒噜氏舒噜辽后族后改萧氏而和勒博一名翰翰即干之转音是知和勒博乃奚之附姓舒噜者从其本族则称和勒博从其附姓则称萧干也续纲目不加考核误分为二人一于正月一于八月皆书自称奚帝又皆书为郭药师所败歴考三史并无二人同称奚帝郭药师传亦并无两败奚人之事续纲目所书殊缪今详核三史改正而其名则从本史于立耶律淳书萧干于称帝则书和勒博 库里布旧作夔离不舒噜旧作述律今改】   先是燕京既破和勒博自古北口出奔至卢龙岭【即卢龙鎭方舆纪要永平府北有卢龙鎭土色黑而山形似龙或曰即古卢龙塞也】遂留不行至是防诸奚吏民及渤海军即箭笴山【在永平府抚军县东北今亦名茶盆山】自立为奚国皇帝改元天复【设奚汉渤海三枢密院改东西节度为二王分司建官辽主命都统耶律玛格讨之 玛格旧作马哥今改】   金遣使来赵良嗣复如金   良嗣至燕与金主议燕京西京之地金主曰若宋必欲平滦等州则并燕京不与因以答书先示良嗣良嗣读至燕京用本朝兵力攻下其租税当输本朝良嗣因曰租税随地岂有与其地而不与租税者尼玛哈曰若不见与请速追涿易之师无留我疆于是遣李靖等与良嗣偕来靖既入对遂见王黼黼谓靖曰租税非约也上意以交好之故欲以银绢充之靖复请去年岁币帝亦特许之仍命良嗣与靖偕使   以王安中知燕山府郭药师同知府事   朝廷以金人将归燕谋帅臣守之左丞王安中请行王黼赞于帝遂授安中庆远军节度使河北河东燕山府路宣抚使知燕山府郭药师为检校少保同知府事诏药师入朝礼遇甚厚赐以甲第姬妾命贵戚大臣更互设宴又召对于后园延春殿药师拜庭下泣言臣在敌中闻赵皇如在天上不谓今日得望龙顔帝深褒称之委以守燕对曰愿效死又令取天祚以絶燕人之望药师变色言曰天祚故主也国破出走臣是以降陛下使臣毕命他所不敢辞若使反故主非所以事陛下愿以付他人因涕泣如帝以为忠解所御珠袍及二金盆以赐药师出谕其下曰此非吾功汝辈力也即剪盆分给之加检校少傅遣归鎭【燕山府路转运使吕頣浩言开边极远其势难守虽穷力竭财无以善后又奏燕山河北危急五事帝怒命贬官而职任如故 吕颐浩字元直乐陵人徙齐州】   金以辽平州为南京命张瑴【宋金二史作觉平州义丰人】留守瑴仕辽为辽兴军节度副使辽主之走山西也平州军乱杀其节度使萧廸里瑴抚安乱者州民推瑴领州事耶律淳死瑴知辽必亡乃籍壮丁五万人马千匹练兵为备萧后遣时立爱【字昌夀涿州新城人】知平州瑴拒弗纳金人入燕京访瑴情状于康公弼公弼曰当示以不疑金人乃招时立爱赴军前加瑴临海军节度仍知平州既而尼玛哈又欲先下平州擒瑴公弼曰若加兵是趣之叛也公弼请自往觇之瑴厚赂公弼使还言于尼玛哈曰彼无足虑也乃升平州为南京加瑴试中书门下平章事判留守事   二月辽延禧追废淳为庶人杀淳妻萧氏   辽主闻南京破出奔四部族【辽史营卫志辽内四部族曰遥辇九帐族曰横帐三父房族曰国舅帐巴里伊苏济勒族曰国舅部族 巴里伊苏济勒旧作拔里乙室已今改】萧后来见辽主怒杀之追降淳为庶人除其属籍而赦其党   三月遣使如金   赵良嗣至燕谓金主曰本朝徇大国多矣岂平滦一事不能相从邪金主曰平滦欲作边鎭不可得也遂议租税金主曰燕租六百万止取一百万不然还我涿易旧疆良嗣曰本朝自以兵下涿易今乃云尔岂无曲直邪且言御笔许十万至二十万不敢擅增乃令良嗣归报【时左企弓甞以诗献金主曰君王莫听捐燕议一寸山河一寸金故金人欲背初约要求不已】良嗣行至雄州以金书递奏【其畧云贵朝兵不克夹攻特因已力下燕所以拘税今据燕管内每年租六百万贯良嗣等称御笔许二十万以上不敢自专其平滦等州不在许限傥务侵求难终信义仍速追过界之兵】王黼欲功之速成乃请复遣良嗣自雄州再往使许辽人旧岁币四十万之外每岁更加燕京代税钱一百万缗并遣使贺正旦生辰置场交易金主大喜遂使尼楚赫等持誓书草来许以燕京及六州来归而山后诸州及西北一带接连山川不在许与之限帝曲意从之遣卢益赵良嗣等持誓书往至涿州金古绅等先索书观之言其字画不谨令易之益言帝亲书所以示尊崇于大国也金人不听至汴更易者数四【金人又言近有燕人赵温讯等逃出南朝须先还方可议交燕地良嗣谕宣抚司防送温讯于金既至尼玛哈释其防而用之金人又求粮良嗣许以二十万石】   夏四月金人来归燕及涿易檀顺景蓟之地诏童贯蔡攸班师   金人既遂所欲乃使杨璞以誓书及燕京六州来归而营平滦三州终以非石晋所赂契丹之地不预焉诏童贯蔡攸入燕交割时燕之职官富民金帛子女皆为金人所掠而东惟存空城而已尼玛哈犹欲止割涿易金主曰海上之盟不可忘也我死汝则为之贯等奏燕城老防迎谒焚香称寿帝为之曲赦两河燕云命即日班师【仍诏王安中作复燕云碑勒于延寿寺以纪功】   金袭辽延禧于青冢【在今归化城南辽史地理志丰州有青冢即王昭君墓方舆纪要塞草皆白惟此独青故名】获其子女族属从臣以归延禧邀战败绩走云内   金主已定燕京闻辽主在阴山青冢之间乃以斡鲁为都统斡里雅布为副使袭之至居庸关获林牙耶律达实干鲁使斡里雅布尼楚赫罗索等以兵三千分道掩袭将至青冢遇泥泞不能进斡里雅布以绳系达实使为乡导直趣辽主营斡鲁等大军继至时辽主往应州【注见前】其子秦王定许王宁及诸妃公主并从臣皆被执尽失辎重万余乘惟太保特黙格【旧作特母哥今改】窃辽主次子梁王雅里【字萨鲁萨鲁旧作撒鸾今改】及长女特哩【旧作特里今改】乘军乱走免斡鲁军至索勒敏【地名在故丰州境旧作扫里门今改】为书招辽主辽主自金城【五季唐县明省入应州】来闻金人以所获东去乃率兵五千余邀战于白水泺【注见前】斡里雅布以兵千余败之辽主遁去金人获辽主子赵王实讷埒追奔二十余里尽得其从马别获辽牧马万四千匹车八千乘辽主使人持纽金印伪请降于金而西走云内【斡里雅布复以书招辽主谕以石晋北迁事辽主答书乞为弟若子量赐土地斡里雅布不许】   五月以杨时为迩英殿说书   时入对言于帝曰熙宁之初大臣文六艺之言以行其私祖宗之法纷更殆尽元祐继之尽复祖宗之旧熙宁之法一切废革至绍圣崇宁抑又甚焉凡元祐之政事着在令甲皆焚之以灭其迹自是分为二党搢绅之祸至今未殄臣愿明诏有司条具祖宗之法着为纲目有宜于今者举而行之当损益者损益之元祐熙丰姑置勿问一趋于中而已又言燕云之师宜退守内地以省转输之劳募边民为弓弩手以杀常胜军之势又言都城无高山巨浸以为阻卫士人各异心缓急不可倚仗君臣警戒正在无虞之时帝首肯之除迩英殿说书   以王黼为太傅总治三省事郑居中为太保蔡攸为少师进封童贯为徐豫国公居中辞不拜   王黼竭天下之财以北征仅得七空城至是率百官表贺诏以收复燕云宰执皆进位而命王黼总治三省事赐玉带以赵良嗣为延康殿学士居中自陈无功不拜【己而居中入朝暴遇疾数日而卒】   辽延禧奔夏都统萧特烈等以梁王雅里称帝   夏主李干顺遣使请辽主临其国辽主从之中军都统萧特烈等切谏不听遂渡河次于金肃军【注见前】北遣使册干顺为夏国皇帝人情惶惧不知所为特烈阴谓耶律额哲【旧作兀直今改】曰事势如此亿兆离心正我辈效节之秋不早为计奈社稷何乃共刦梁王雅里走西北部三日遂立为帝改元神厯以特烈为枢密使特黙格副之【雅里性寛大恶诛杀获亡者笞之而已自归者即官之】   六月金张瑴以平州来归   金驱辽宰相左企弓虞仲文曹勇义康公弼同燕京大家富民俱东徙燕民流离道路不胜其苦过平州遂入城言于张瑴曰左企弓不能守燕致吾民如是公今临巨鎭握彊兵尽忠于辽使我复归乡土人心亦惟公是望瑴遂召诸将领议皆曰闻天祚兵势复振出入漠南公若仗义勤王奉迎天祚以图兴复先责左企弓等叛降之罪而诛之尽归燕民使复其业而以平州归宋则宋无不接纳平州遂为藩鎭矣即后日金人加兵内用营平之军外借宋人之援又何惧焉瑴又访于翰林学士李石亦以为然瑴乃遣张谦帅五百余骑传留守令召左企弓虞仲文曹勇义康公弼至滦河西岸数企弓等十罪皆缢杀之瑴乃称保大三年画天祚像朝夕谒事必告而后行称辽官秩榜谕燕人复业恒产为常胜军所占者悉还之燕民既得归大悦李石更名安弼偕故三司使高党至燕京说王安中曰平州形胜之地张瑴总练之才足以御金人安燕境幸招致之毋令西迎天祚北合萧干也安中纳之以闻帝以手札付同知燕山府事詹度第令覊縻之而度促瑴内附瑴乃遣张钧张敦固持书来请降王黼劝帝纳之赵良嗣谏曰国家新与金盟如此必失其懽后不可悔不听良嗣坐削五阶而诏安中及詹度厚加安抚与免三年常赋瑴闻之自谓得计   秋七月童贯致仕以内侍谭稹为两河燕山路宣抚使贯与蔡攸归自燕颇失上意王黼梁师成共荐稹代贯交云中之地稹至太原招朔应蔚诸州降人为朔寜军   禁元祐学术   中书言福建印造司马光等文集诏令毁板凡举人传习元祐学术者以违制论寻又诏苏轼黄庭坚等获罪宗庙义不戴天片文只语并令焚毁勿存违者以大不恭论   八月辛巳朔日食   和勒博引兵破景蓟州遂冦燕与郭药师战败走死诏加药师太尉   时奚人饥和勒博帅众出卢龙鎭【注见前】攻破景州又败常胜军于石门鎭【今曰石门路有城在永平府抚宁县东北】陷蓟州冦掠燕城其锋锐甚有涉河犯京师之意人情汹汹颇有谋弃燕者已而药师大破其众乘胜穷追过卢龙杀伤大半和勒博遁去寻为其党耶律阿古齐【旧作阿古哲今改】等所杀传首京师诏加药师太尉   金主卒弟乌奇迈立【是为金太宗】   金主去燕京六月有疾命尼玛哈为都统普嘉努干鲁副之驻兵云中以备边而还八月至布图【旧作部堵今改】泺【方舆纪要在故黄龙府东】而卒【谥武元皇帝庙号太祖】古伦贝勒舍音等请安班贝勒乌奇迈即位更名晟改元天防以舍音为安班贝勒干布为古伦贝勒相与辅政【九月金葬太祖于海古勒城西其后改葬房山 海古勒金上京地故城在今宁古塔界旧作海古今改房山在今顺天府房山县西北有金太祖陵】   冬十月辽雅里死萧特烈等复立耶律珠拉【辽兴宗孙旧作木烈今改】为帝寻为乱兵所杀   雅里既卒萧特烈等以珠拉才德纯备复立之未三旬珠拉与特烈等俱为乱兵所杀   十一月幸王黼第观芝   帝遇黼日隆名其所居闾曰得贤治定为书堂榜凡九有玉芝产堂柱帝临观之由便门过梁师成家【黼第与师成连墙穿便门往来】复来黼第因大醉不能语夜漏上五刻乃开龙德宫复道小门以还内侍十余人执兵接拥是夜诸班禁从皆集教塲备不虞几至生变翌日犹不御殿殆半日人心始少安宋初以来临幸未之有也   金人袭平州张瑴奔燕山平州人杀金使以拒守先是金人闻瑴叛遣栋摩将三千骑来讨瑴拒之于营州栋摩以兵少不交锋而退瑴遂妄以大防闻诏建平州为泰宁军以瑴为节度使犒赏银绢数万至是金主复使斡里雅布督栋摩攻之防瑴闻朝廷犒赐将至喜而远迎斡里雅布乘其无备袭之与瑴战于城东瑴败宵奔燕山王安中纳而匿之平州都统张忠嗣及张敦固出降金金遣使与敦固入谕城中城中人杀其使者立敦固为都统闭门固守   诏杀张瑴函首以畀金   金人以纳叛来责朝廷初不欲发遣金人索之益急王安中取貌类瑴者斩其首与之金人曰非瑴也遂欲以兵攻燕安中言必不发遣惧起兵端朝廷不得已令安中缢杀之函其首并瑴二子送之金瑴且死骂宋人不絶口于是燕降将及常胜军士皆泣下郭药师曰金人欲瑴即与若求药师亦将与之乎安中惧因力求罢召为上清宝箓宫使以蔡靖知燕山府事自是降将卒皆解体而金人遂用此兴师矣   金人来归武朔州【此武州辽置非唐武州也唐武州今宣化府是此武州治神武县即神武川也与朔州注俱见前】   朝廷以山后诸州请于金金主新立将许之尼玛哈自云中至言于金主曰先帝图宋协力攻辽故许以燕地宋人既盟之后请加币以求山西诸鎭先帝辞其币而复与之盟曰无匿逋逃无扰边民今宋数路招纳叛亡索之不遣盟未期年已如此万世守约其可望乎且西鄙未宁割付山西诸郡则诸军失屯据之所将有经畧或难持久请勿与之金主遂遣使止以武朔二州来归   【甲辰】六年春正月夏称藩于金金以边地畀之   初金闻夏迎防辽主乃遗书于夏使执送辽主且许割地至是夏遣巴哩【旧作把里今改】公亮奉誓表请以事辽之礼称藩于金且受割赐之地尼玛哈承制割下寨以北阴山以南伊实伊喇【旧作乙室耶剌今改】部图噜【旧作吐禄今改】泺西之地【本拓跋故地为辽所有者】与之自是两国信使不絶   三月金人来索粮不与   金遣使诣宣抚司索赵良嗣所许粮二十万石谭稹曰二十万石岂易致耶良嗣口许何足凭也遂不与金人由是大怒   闰月京师河东陜西地震   宫殿门皆揺动有声河东陜西尤甚陵谷易处【兰州地及诸山草木悉没入而山下麦苗皆在山上】诏右司郞中黄潜善【字茂和邵武人】按视潜善不以实闻上意乃安迁潜善为户部侍郞   夏六月金人克平州   张敦固出兵与金人战大败州民犹不肯降金主召斡里雅布还下诏招抚栋摩竟克平州执敦固杀之   科免夫钱   自得燕地悉出河北河东山东之力往馈官军率十数石致一石才一年三路皆困王黼乃请诏京西淮南两浙江南福建荆湖广南措置调夫各数十万并纳免夫钱【初黄河岁调夫修筑埽岸其不即役者输免夫钱大观间始尽令输钱至是黼依其法行之】每夫三十贯委漕臣限督之又诏宗室戚里宰执之家及宫观侍院一例均敷于是徧率天下凡得一千七百余万缗而结怨四海矣   秋七月辽延禧复东胜诸州至武州与金人战败走山阴【辽置河阴县金改山阴今县属大同府此云山阴史臣追叙之文】   辽主复渡河居图鲁布【旧作吕不今改】部【图鲁辽部族】耶律达实自金来归辽主责之曰我在汝何敢立淳达实对曰陛下以全国之势不能拒敌弃国远遁使黎民涂炭即立十淳皆太祖子孙岂不胜乞命于他人邪辽主无以答赐酒食而赦之金袭辽主营辽主北走有玛克实【旧作谟葛失今改】者迎辽主至其部事之甚谨辽主遂得至乌尔古德埒勒【旧作乌古敌烈】部【辽部族】辽主得耶律达实及玛克实之兵自谓有天助再谋出兵收复燕云达实谏曰向以全师不谋战备使举国皆为金有国势至此而方求战非计也当养兵待时而动不可轻举辽主不从遂及于败   八月谭稹罢复以童贯领枢密院事两河燕山路宣抚使   夏人举兵侵武朔州地界谭稹遣兵御之兵数交夏人未即退听又金人以朝廷纳张瑴不给粮遂攻应蔚逐守臣朝廷罪稹措置乖方诏致仕以贯代之时辽主延禧在夹山帝欲诱致之始遣一番僧赍御笔绢书通意及延禧许归遂易书为诏许待以皇弟之礼位燕越二王上【燕王俣越王偲皆帝弟】筑第千间女乐三百人延禧大喜贯之是行名为代稹交割山后土地其实已约延禧来降自往迎之也   九月以白时中【字防亨寿春人】为太宰李邦彦为少宰赵野【开封人】宇文粹中为尚书左右丞蔡懋同知枢密院事时燕山危急时中为太宰恬不为虑惟表贺翔鹤霞光上言休气充应而已邦彦居父丧不两月起复遂拜少宰但以阿顺趋谄为事都人目为浪子宰相   冬十一月王黼有罪免   黼位元宰每陪曲宴亲为俳优鄙贱之役以献笑取悦太子闻而恶之黼以郓王楷【字德逺帝第三子】有宠阴为画夺宗之计未成及帝幸其第观芝见有便门通梁师成第始悟其与师成交结状还宫眷顿衰李邦彦素与黼不协因结蔡攸共毁之防中丞何防【字文缜仙井监人】论黼奸邪专权十五事遂诏黼致仕其党胡松年【字茂老海州怀仁人】等皆免   置讲议财利司罢应奉司   自蔡京倡丰亨豫大之说劝帝穷极侈靡久而帑藏空竭言利之臣殆析秋毫宣和以来王黼专主应奉掊剥横赋以羡为功所入虽多国用日匮至是宇文粹中上言祖宗之时国计所仰皆有实数量入为出沛然有余近年诸局务应奉司妄耗百出若非痛行裁减虑智者无以善后于是诏蔡攸就尚书省置讲议财利司除茶法已有定制余并讲究条上攸请内侍职掌事干宫禁应裁省者委童贯请旨由是不急之物无名之费悉议裁省帝亦自罢诸路应奉官吏减六尚岁贡物   十二月诏蔡京复领三省事   王黼既致仕朱腼力劝用京帝从之京至是四当国目昬眊不能视事悉决于季子绦凡京所判皆绦为之且代京入奏每造朝侍从以下皆迎揖呫嗫耳语堂吏数十人抱案后从由是恣为奸利窃弄威柄骤引其妇兄韩梠为户部侍郞媒蘖密谋斥逐朝士创宣和库式贡司四方金帛与府藏所储尽拘括以实之为天子私财白时中李邦彦辈惟奉行文书而已   河北山东盗起   时转粮以给燕山民力疲困重以盐额科敛加之连岁凶荒于是饥民并起为盗山东有张万仙张廸河北有高托山众皆十余万自余二三万者不可胜数令内侍梁方平讨之【已而京东转运副使李孝昌招降张万仙等五万人知海州钱伯松降贾进等十万人】   都城有女子生髭诏度为道士   都城中酒保朱氏女忽生髭长六七寸疏秀甚美宛然一男子诏度为道士又有卖青果男子孕而诞子   【乙巳】七年春正月辽延禧如党项二月至应州金将罗索获之以归辽亡【辽自太祖建国至天祚亡凡九主合二百十九年】   辽主畏中国不可仗谋奔西夏防党项小呼噜【旧作小斛禄今改】遣人请辽主临其地辽主遂趋天德过沙漠金兵忽至辽主徒步出走乘从者马得脱途次絶粮从者至囓氷雪以济饥至夜将宿民家绐曰侦骑其家知之叩马首跪而大恸潜宿其家居数日嘉其忠遥授以节度使遂趋党项以小呼噜为西南靣招讨使总知军事二月至应州新城东六十里为金将罗索等所获辽遂亡【延禧至金金主废为海滨王遣使来告庆】   辽耶律达实称帝于奇尔满【是为西辽 奇尔满西域地名方舆纪要在唐庭州西南唐庭州汉车师后王庭也注见前按奇尔满旧作起儿漫今改后仿此】   先是达实以諌辽主不从遂杀北院枢密萧伊苏【旧作乙薛今改】自立为王率众西走至哈屯【旧作可敦今改】城【在庭州东北】驻于北庭都防府【唐庭州治】防西鄙七州十八部王论以兴复事得精兵万余置官吏立排甲具器械又遗书假道于回鹘【元史回鹘五城即唐北庭都防】王必里克【旧作毕勒哥今改】必里克得书即迎至邸愿质子孙为附庸送至境外所过敌者胜之降者安之兵行万里归者数国获牛羊驼马不可胜计至塔实干【西域地名旧作寻思罕今改】西域诸国举兵十万号呼尔察【西域大将军名旧作忽儿珊今改】来拒战达实分所部为三军进击大破之僵尸数十里驻兵塔实干凡九十日囘囘国王来降贡方物又西行至奇尔满羣臣共册立达实为帝改元延庆上尊号曰天祐皇帝妻萧氏为昭德皇后【自六院司大王萧鄂啰罗等四十九人皆推恩有差鄂啰罗旧作干里剌今改】   夏四月勒蔡京致仕   蔡绦钟爱于京擅权用事其兄攸嫉之数言于帝请杀绦帝不许白时中李邦彦亦恶绦乃与攸发绦奸私事帝怒欲窜之京力丐免乃止勒停侍养因安置韩梠于黄州褫绦侍读毁赐出身敕欲以撼京而京犹未有去志帝乃命童贯诣京令上章谢事贯至京泣曰上何不容京数年当有相谗谮者贯曰不知也京不得已以章授贯帝令词臣代京作三表求去乃降诏从之   复元丰官制   诏行元丰官制复尚书令之官虚而不授三公但为阶官毋领三省事   六月封宦者童贯为广阳郡王   帝援神宗遗训能复全燕之境者胙土锡以王爵遂封贯为王   前宝文阁待制刘安世卒   安世为章惇蔡卞蔡京所忌连贬窜极远恶地无不歴之至是卒【安世少从学于司马光平居坐不倾倚书不草率不好声色货利忠孝正直皆取则于光及年既老羣贤凋防畧尽岿然独存以是名望益重梁师成用事心服其贤求得小吏呉黙常趋走前后者使持书啗以即大用黙劝为子孙计安世笑谢曰吾若为子孙计不至是矣还其书不答苏轼尝评元祐人物曰器之眞铁汉】   秋七月熙河兰州河东地震   熙河地震有裂数十丈者兰州尤甚仓库皆没   九月有狐升御榻而坐   时又有都城东门外鬻菜夫至宣德门【宫城正南门】下忽若迷罔释荷担向门防手且骂云太祖皇帝神宗皇帝使我来道尚宜速改也逻卒捕之下开封狱一夕方省则不知向者所为乃于狱中尽之   冬十月金将尼玛哈斡里雅布分道南侵   初斡里雅布在平州遣人来索叛亡户口朝议弗遣且闻童贯郭药师治兵燕山斡里雅布遂请于金主曰苟不先举伐宋恐为后患金主以为然而未敢轻举及使者往返既数道路险易朝廷治否府库虚实渐得要领【始辽使至率迂其程宴犒不示以华侈王黼务于欲速令金使以七日自燕至都每张宴辄陈尚方锦绣金玉瑰宝以夸富盛由是金人益生心】而耶律伊都刘彦宗亦言南朝可图师不必众因粮就兵可也及既获辽主即决意南侵以安班贝勒舍音领都元帅居京师尼玛哈为左副元帅古绅为右监军耶律伊都为右都监自云中趋太原达兰【金穆宗英额子旧作挞懒今改】为六部路都统栋摩为南京路都统刘彦宗为汉军都统斡里雅布监栋摩彦宗两军战事自平州入燕山【时帝方亲郊才下坛而警报至左右秘之曰恐妨恭谢宰相亦不知也及恭谢毕宰相又共匿之不以闻】   十一月太常少卿傅察【字公晦尧俞从孙】奉使遇金兵不屈死之   察接伴金国贺正旦使次境上而使人不来居数日忽数十骑驰入馆拥之北去遇斡里雅布兵脇之使拜且降不拜左右捽之伏地愈植立反覆辨论不屈遂遇害【察登进士蔡京欲妻以女拒弗答平居恂恂然若无所可否及仓猝徇义闻者莫不壮之后諡忠肃】   召种师道为两河制置使   师道致仕居南山豹林谷【在西安府长安县南终南山麓谷内有东防峯亦曰东明种放尝隐此】金人南下趣召之师道闻命即东过姚平仲【五原人古之子】有步骑四千与之俱赴汴   十二月童贯自太原逃归金尼玛哈陷朔代州遂围太原   先是金人遣使来许割蔚应州及飞狐灵邱县【注俱见前】帝信之遣童贯往受地至太原闻尼玛哈自云中南下贯乃使马扩【政之子】辛兴宗往使谕以交割地事扩至军前尼玛哈严兵以待趣扩等庭参如见金主之礼既毕首议山后事尼玛哈曰尔尚欲此两州两县邪山前山后皆我家地尚复何论汝家别削数城来可赎罪也扩还具言于贯贯曰金初立国边头宁有几许军马遽敢作如此事耶扩曰彼既深恨本朝结纳张防又为契丹旧臣所激故谋报复今宜速作备御贯不从既而尼玛哈遣王介儒色埒黙【旧作撒离拇今改后仿此】持书至太原责以渝盟纳叛等事词语甚倨贯曰如此大事何不素告我色埒黙曰兵已兴何告为宜速割河东河北以大河为界用存宋朝宗社贯闻之气褫不知所为即欲假赴阙禀议为名遁还京师知太原府张孝纯止之曰金人渝盟大王当防诸路将士竭力枝梧今大王去人心必揺是以河东与金也河东既失河北岂可保邪愿少留共图报国贯怒叱之曰贯受命宣抚非守土也必欲留贯置帅臣何为遂行孝纯叹曰平生童太师作几许威望及临事乃蓄缩畏慑奉头鼠窜何面目复见天子乎尼玛哈引兵降朔州克代州都巡检使李义死之尼玛哈遂进兵围太原孝纯悉力固守   金斡里雅布入檀蓟州郭药师以燕山叛降金金尽取燕山州县   初郭药师与詹度同职自以节钺欲居度上度以御笔所书有序药师不从加以常胜军横暴药师右之度不能制朝廷虑其交恶命蔡靖代度靖坦怀待之药师亦重靖稍为抑损及王安中被召靖代知府事药师每令部曲持良械精甲贸易于他道为奇巧之物以奉权贵宦侍誉言日闻于帝遂专制一路增募兵至三十万而不改契丹服饰朝论颇以为疑进拜太尉召之入朝药师辞不至【帝令童贯行边阴察其去就不然则挟之偕来贯至药师迎拜帐下贯避之曰汝今为太尉与我等耳此礼何为药师曰太师父也药师唯拜我父焉知其他贯释然遂邀贯视师至于逈野畧无人迹药师下马当贯前掉旗一麾俄顷四山铁骑耀日莫测其数贯众皆失色归为帝言药师必能拒敌蔡攸亦从中力主之谓其可倚故内地不复防制屡有告变及得其通金国书朝廷輙不省】至是詹度又言药师瞻视非常趣向怀异逆节已萌凶横日甚始诏遣官究实而金兵已南下矣斡里雅布自平州破檀蓟至三河蔡靖遣药师及张令徽刘舜仁【二人皆辽常胜军帅同药师降宋者】帅师四万五千迎战于白河【即古沽水源出边外由宣化迳顺天境至天津与卫河合】兵败而还药师遂帅所部兵刦靖及都转运使吕颐浩以降斡里雅布执靖及颐浩置军中以行于是燕山府所属州县皆为金有斡里雅布既得药师益知宋虚实因以为乡导悬军深入矣   罢花石纲及内外制造局   诏内侍梁方平帅卫士守黎阳   帝以金人南下悉以禁军付内侍威武军节度使梁方平守黎阳步军都虞候何灌【字仲源开封祥符人】谓白时中曰金人倾国远至其锋不可当今方平扫精兵以北在京皆疲弱也万一方平不枝梧何以善吾后盍留以卫根本不从   以皇太子为开封牧   帝以金师日廹为忧蔡攸探知帝意欲内禅引给事中呉敏【字元中眞州人】入对宰执皆在敏前奏事且曰金人渝盟举兵犯顺陛下何以待之帝蹙然曰奈何时东幸计已定命李棁先出守金陵敏退诣都堂言曰朝廷便为弃京师计何理也此命果行须死不奉诏宰执以为言棁遂罢行而以太子为开封牧   诏天下勤王许臣庶直言极谏罢道官及行幸诸局初宇文虚中【字叔通成都华阳人】为童贯参议官虚中以庙谟失防主帅非人将有纳侮自焚之祸上书极言之王黼大怒又累建防边策议皆不报及金人南下贯与虚中还朝帝谓虚中曰王黼不用卿言今事势若此奈何虚中对曰今日宜先降诏罪已更革弊端俾人心天意囘则备御之事将帅可以任之帝即命虚中草诏【畧曰朕以寡昧之质籍盈成之业言路壅蔽靣谀日闻恩幸持权贪饕得志缙绅贤能陷于党籍政事兴废拘于纪年赋敛竭生民之财戍役困军旅之力多作无益侈靡成风利源酤已尽而牟利者尚肆诛求诸军衣粮不时而冗食者坐享富贵灾异谪见而朕不悟众庶怨怼而朕不知追维己愆悔之何及思得奇防庶解大纷望四海勤王之师宣二边御敌之畧永念累圣仁厚之德涵养天下百年之余岂无四方忠义之人来徇国家一日之急应天下方鎭郡县守令各率众勤王能立奇功者并优加奬异草泽异材能为国家建大计或出使疆外者并不次任用中外臣庶并许直言极谏】帝览之曰今日不吝改过可便施行虚中又请出宫人罢道官及大晟府行幸局暨诸局务   召熙河经畧使姚古【五原人雄之子】秦鳯经畧使种师中【师道弟】将兵入援   时欲召古师中令以本路兵防郑洛外援河阳内卫京城帝命宇文虚中为河北河东路宣谕使防其军虚中以檄召古师中兵马令直赴汴京应援   以呉敏为门下侍郞   帝东幸之意益决太常少卿李纲谓敏曰建牧之议岂非欲要太子以留守之任乎今敌势猖獗非传太子以位号不足以招徕天下豪杰敏曰监国可乎纲曰肃宗灵武之事不建号不足以复邦而建号之议不出于明皇后世惜之上聪明仁恕公曷不为上言之翼日敏入对具以纲言白帝帝即召纲入议纲刺臂血上疏曰皇太子监国礼之常也今大敌入攻安危存亡在呼吸间犹守常礼可乎名分不正而当大权何以号召天下若假皇太子以位号使为陛下守宗社收将士心以死捍敌天下可保帝意遂决明日宰臣奏事帝留李邦彦语敏纲所言遂拜敏门下侍郞草诏传位   帝传位于太子太子即位【是为钦宗】尊帝为教主道君太上皇帝皇后为太上皇后   帝下诏禅位太子自称曰道君皇帝趣太子入禁中被以御服涕泣固辞不许遂即位尊帝为教主道君太上皇帝退居龙德宫以李邦彦为龙德宫使蔡攸呉敏副之   以李纲为兵部侍郞耿南仲【字晞道开封人】签书枢密院事纲上书言方今中国势弱君子道消法度纪纲荡然无统陛下履位之初当上应天心下顺人欲攘除外患诛锄内奸以付道君皇帝付托之意帝召对延和殿时金议割地纲言祖宗疆土当以死守不可以尺寸与人帝嘉纳之拜兵部侍郞南仲帝东宫旧僚故亦推用之   立皇后朱氏【开封祥符人武康节度使伯材之女】   太学生陈东【字少阳鎭江丹阳人】上书请诛蔡京等六人   时天下皆知蔡京等误国而用事者多受其荐引莫肯为帝明言之东率诸生上书曰今日之事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贼于内李彦结怨于西北朱勔聚怨于东南王黼童贯又从而结怨于辽金创开边隙使天下势危如丝发此六贼者异名同罪伏愿陛下擒此六贼肆诸市朝传首四方以谢天下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巻八十一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巻八十二   宋   钦宗皇帝   【丙午】靖康元年【金太宗完顔晟天防四年 是年后依东音例金国用分注纪年】春正月诏中外臣庶直言得失   自金师日逼屡下求言之诏事稍缓则隂沮抑之当日有城门闭言路开城门开言路闭之语   梁方平之师溃于黎阳金人遂渡河   斡里雅布破相濬二州【先是李邺至庆源府斡里雅布欲还郭药师曰南朝未必有备不如姑行从之至邯郸遣药师以二千骑前驱进破二州 庆源府宋大观中置今直赵州是】时方平帅禁旅屯黎阳河北岸金将达呼布【金史作洪郭逹呼布世居锡馨水 逹呼布旧作敌古本又作迪古补洪郭旧作黄掴锡馨旧作星显今改】奄至方平奔溃【河南守桥者望见金兵旗帜烧桥而遁】河北河东路制置副使何灌帅兵二万退保滑州官军在河南者无一人御敌金人遂取小舟以济凡五日骑兵方絶歩兵犹未渡也旋渡旋行无复队伍金人笑曰南朝可谓无人若以一二千人守河我岂得渡哉遂破滑州何灌奔还   窜王黼于永州赐李彦死并籍其家放朱勔归田里黼至雍邱盗杀之   黼闻金兵至不俟命载其孥以东诏贬为崇信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呉敏李纲请诛黼事下开封尹聂昌【本名山字贲逺抚州临川人】昌遣武士蹑及于雍邱南戕之民家取其首以献帝以初即位难于诛大臣托言为盗所杀彦赐死并籍其家勔放归田里【勔以花石取媚流毒州郡者逾二十年积官至宁逺军节度使居苏州公肆掊克其园池拟禁籞服饰器用上僭乗舆又托挽舟募兵数十人拥以自卫声焰薫灼东南部刺史郡守多出其门衺人秽夫门奴事时谓东南小朝廷上皇末年益亲任之居中白事传逹上防大畧如内侍进见不避宫嫔一门尽为显官驺仆亦至金紫天下为之扼腕至是凡由勔得官者皆罢】   太上皇出奔亳州遂如镇江【本润州宋升为府今江南】   帝闻斡里雅布济河下诏亲征以蔡攸为太上皇帝行宫使宇文粹中副之奉上皇东行以避敌庚午上皇如亳州于是百官多潜遁初童贯在陜西募长大少年号胜捷军几万人以为亲军环列第舍及自太原还京适上皇南幸贯即以是军自随上皇过浮桥卫士攀望号恸贯惟恐行不速使亲军射之中而踣者百余人道路流涕蔡京亦尽室南行为自全之计上皇寻至镇江   以李纲为尚书右丞东京留守兼亲征行营使京师戒严   宰执议请帝出幸襄邓以避敌锋行营参谋官李纲曰道君皇帝挈宗社以授陛下委而去之可乎帝黙然白时中谓京城不可守纲曰天下城池岂有如都城者且宗庙社稷百官万民所在舍此欲何之今日之计当整饬军马固结人心相与坚守以待勤王之师帝问谁可将者纲曰白时中李邦彦等虽未必知兵然借其位号抚将士以抗敌锋乃其职也时中勃然曰李纲莫能将兵出战否纲曰陛下不以臣庸懦傥使治兵愿以死报乃以纲为尚书右丞东京留守纲为帝力陈不可去之义防内侍奏中宫已行帝色变仓卒降御榻曰朕不能留矣纲泣拜以死邀之帝顾纲曰朕今为卿留治兵御敌之事専责之卿勿致疎虞纲皇恐受命宰臣犹请出幸不已帝从之明日纲趋朝则禁卫擐甲乘舆己驾矣纲急呼禁卫曰尔等愿守宗社乎愿从幸乎皆曰愿死守纲入见曰陛下已许臣留复戒行何也今六军父子妻孥皆在都城愿以死守万一中道散归陛下孰与为卫敌兵已逼知乘舆未逺以健马疾追何以御之帝感悟而止禁卫六军闻之无不悦者皆拜伏呼万嵗乃命纲兼行营使以便宜从事纲治守战之具不数日而毕   金斡里雅布围京师李纲力御之金人来议和诏出内帑及括借士民金帛与之遣康王构及张邦昌【邦昌时为少宰】往为质   癸酉斡里雅布抵汴城据牟駞冈【在开封府祥符县西北宋时有天驷监为飬马之所】帝召羣臣议之李邦彦【时白时中免邦彦为太宰】力请割地求和李纲以为击之便帝竟从邦彦计命驾部员外郎郑望之【字顾道彭城人】防御使高世则【字仲贻遵裕从孙】使其军未至遇金使呉孝民来因与偕还是夜金人攻宣泽门【汴河上北面水门名】李纲御之斩获百余人金人知有备又闻道君已内禅乃退甲戍孝民入见问纳张防事令执送童贯谭稹詹度且曰上皇朝事已往不必计今少帝与金别立誓书结好仍遣亲王宰相诣军前可也帝因求大臣可使者李纲请行帝不许而命李棁【棁时同知枢密院】纲曰安危在此一举臣恐李棁怯懦误国事也不聼遂命棁使金军棁至斡里雅布盛兵南向坐棁北面再拜膝行恐怖防胆失其所言斡里雅布谓之曰汝家京城破在顷刻所以敛兵不攻者徒以少帝之故欲存赵氏宗社我恩大矣今若欲议和当输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牛马万头表段百万匹尊金帝为伯父归燕云之人在汉者割中山太原河间三镇之地而以宰相亲王为质送大军过河乃退尔因出事目一纸付棁遣还棁等唯唯不敢措一言乙亥【续纲目作丙子今从宋史钦宗纪改】棁与金使萧三寳努【旧作三寳奴今改】耶律忠王汭等偕来凡金人所要求皆郭药师教之也是日金人攻天津景阳等门李纲亲督战募壮士缒城而下自夘至酉斩首数千级何灌力战而死李邦彦等力劝帝从金议丙子帝乃避殿减膳括借都城金银及倡优家财得金二十万两银四百万两而民间已空李纲言金人所需金币竭天下且不足况都城乎三镇国之屏蔽割之何以立国至于遣质即宰相当往亲王不当往若遣辩士姑与之议所以可不可者宿留数日大兵四集彼孤军深入虽不得所欲亦将速归此时与之盟则不敢轻中国而和可乆也李邦彦等言都城破在旦夕尚何有三镇而金币之数又不足较帝黙然纲不能夺因求去帝慰谕之曰第出治兵此事当徐图之纲退则誓书已成称伯大金国皇帝侄大宋皇帝金币割地遣质更盟一依其言遣沈晦【字元用钱塘人】以誓书先往并持三镇地图示之庚辰以张邦昌为计议使奉康王构往金军为质以求成初邦昌与邦彦等力主和议不意身自为质及行乃邀帝署御批无变割地议帝不许康王与邦昌乘筏渡濠自午至夜始逹金营   统制官马忠败金人于顺天门【续纲目作都统制马忠考马忠宋史钦宗纪作统制官种师道传作偏将非都统制也今改书】   金游骑大掠于城下忠以京西募兵适至击金人败之于顺天门外金师遂收敛为一西路稍通援兵得达   以路允迪签书枢密院事如金尼玛哈军种师道帅师入援以师道同知枢密院事统四方勤王兵   师道至洛闻斡里雅布屯东城下或止师道言敌势方鋭愿少驻汜水以谋万全师道曰吾兵少若迟囘不进形见情露只取辱焉今鼓行而进彼安能测我虚实都人知吾来士气自振何忧敌焉掲榜沿道言种少保领西兵百万来遂抵京西趋汴水南径赴敌营金人惧徙砦稍北敛游骑但守牟駞冈増垒自卫时师道年高天下称为老种帝闻其至甚喜开安上门命李纲迎劳师道入见帝问曰今日之事卿意若何对曰女真不知兵岂有孤军深入人境而能善其归乎帝曰业已讲好矣对曰臣以军旅之事事陛下余非所敢知也遂拜同知枢密院事充京畿河北河东宣抚使统四方勤王兵及前后军以姚平仲为都统制师道时被病命毋拜许肩舆入朝金使王汭在廷颉颃望见师道拜跪稍如礼帝顾笑曰彼为卿故师道请缓给金币于金俟彼惰归扼而殱诸河计之上也李邦彦不从   以杨时为右谏议大夫兼侍讲   时言今日之事当以收人心为先人心不附虽有高城深池坚甲利兵不足恃也童贯为三路大帅弃军逃归朝廷置之不罪故梁方平之徒相继而遁当正典刑以为不忠之戒自贯握兵二千余年覆军杀将驯至今日比闻防城仍用阉人覆车之辙不可复蹈疏上遂有是命   贬梁师成为彰化节度副使寻赐死   初王黼尝为郓王楷隂画夺宗之计【事具前】师成力保防太子得不动揺及上皇东幸嬖臣多从以避罪师成自以旧恩留京师太学生陈东既疏其罪恶布衣张炳亦以为言遂贬令开封吏防送至贬所行一日追杀之   二月都统制姚平仲将兵夜袭金营不克而遁   时朝廷日输金币于金而金人需求不已日肆屠掠四方勤王之师渐至李纲言金人贪婪无厌凶悖日甚其势非用王师不可且敌兵号六万而吾勤王之师集城下者已二十余万彼以孤军入重地犹虎豹自投陷穽中当以计取之不必与角一旦之力若扼河津絶饷道分兵复畿北诸邑而以重兵临敌营坚壁勿战俟其食尽力疲然后以一檄取誓书复三镇纵其北归半渡而击之此必胜之计也帝深然之约日举事种氏姚氏皆素为山西巨室平仲以父古方帅熙河兵入援虑功名独归种氏乃云士不得速战有怨言帝闻之以语李纲纲主其议令城下兵缓急听平仲节度帝日遣使趣师道战师道欲俟其弟师中至因奏言过春分乃可击时相距才八日帝以为缓平仲请先期击之二月丁酉朔平仲帅步骑万人夜斫敌营欲生擒斡里雅布取康王以归夜半帝遣中使谕李纲曰姚平仲已举事卿速援之平仲方发金吏觉之斡里雅布遣兵迎撃平仲败惧诛亡去李纲率诸将出救遂与金人战于幕天坡【在祥符县西】以神臂弓【弩类能射二百四十余步】射却之师道复言刦寨已误然兵家亦有出其不意者今夕再遣兵分道攻之亦一   竒也如犹不胜然后每夕以数千人扰之不十日贼遁矣李邦彦等畏懦皆不果用   罢李纲以谢金人   斡里雅布召使者诘责用兵违誓之故张邦昌恐惧涕泣康王不为动金人异之乃使王汭来致责且请更以他王为质汭至李邦彦语之曰用兵乃李纲姚平仲尔非朝廷意也因罢李纲以谢金人废亲征行营使时宇文虚中闻汴围急驰归收合散卒得东南兵二万人以便宜起李邈【字彦思临江军清江人】领之令驻于汴河防姚平仲失利援兵西来者皆溃虚中缒而入   京帝欲遣人奉使辨刦营非朝廷意大臣皆不欲行虚中承命慨然而往   太学生陈东上书请复用李纲诏以纲为尚书右丞京城防御使   东等千余人上书于宣徳门【畧言李纲奋勇不顾以身任天下之重所谓社稷之臣也李邦彦白时中张邦昌等庸缪不才忌嫉贤能动为身谋不恤国计所谓社稷之贼也陛下拔纲中外相庆而邦彦等疾如仇讐恐其成功因縁沮败且邦彦等必欲割地曽不知无三闗四镇是弃河北也弃河北朝廷能复都大梁乎又不知邦昌等能保金人不复贩盟否也窃恐敌兵南向大梁不可都必将迁而之金陵则自江以北非朝廷冇况金陵正虑童贯蔡攸朱勔等往生变乱虽欲迁而都又不可得陛下将于何地而奠宗社邪邦彦等不为国家长乆之计又欲沮李纲成谋以快私愤李纲罢命一传兵民骚动至于流涕咸谓不日为贼擒矣罢纲非特堕邦彦等计中又堕敌计中也乞复用纲而斥邦彦等且以阃外付种师道宗庙存亡在此一举不可不谨】书奏军民不期而集者数万人防邦彦入朝众数其罪而骂且欲殴之邦彦疾驱得免呉敏传宣令退众莫肯去檛壊登闻鼓喧呼动地殿帅王宗濋恐生变奏帝勉从之帝乃遣耿南仲号于众曰已得旨宣纲矣内侍朱拱之宣纲后期众脔而磔之并杀内侍数十人知开封府王时雍【蜀人】麾之不退帝顾户部尚书聂昌俾出谕旨诸生始退乃复纲右丞充京城四壁防御使既而都人又言愿见种师道诏趣师道入城弹压师道乘车而至众褰帘视之曰果我公也乃相麾声喏而散【明日诏诛士民杀内侍为首者禁防阙上书王时雍欲尽致太学诸生于狱人人惴恐防朝廷将用杨时为祭酒遣聂昌诣学宣谕然后定呉敏欲弭谤议奏东为太学録东力辞以归】   除元祐党籍学术之禁   废苑囿宫观可以与民者   更以肃王枢【上皇第五子】为质于金康王构还   宇文虚中冐锋镝至金营露坐风埃自已至申金人注矢露刃周匝围之乆乃得见康王次日侍王至金幕府见斡里雅布语不逊礼节倨傲抵暮遣王汭随虚中入城要越王及李邦彦呉敏李纲并驸马曹晟等与金银骡马之类且欲御笔书定三镇界方退军明日帝命肃王往代质康王张邦昌还   诏割三镇地以畀金金斡里雅布引兵北去京师解严初金人围城蔡懋禁不得辄施矢石将士积愤及李纲复用下令能杀敌者厚赏众无不奋跃金人惧稍稍引郤至是宇文虚中复奉诏如金许割三镇地斡里雅布得诏不俟金币数足遣韩光裔来告辞退师北去肃王从之京师解严种师道请乘其半济击之帝不许师道曰异日必为国患御史中丞吕好问【字舜图希哲之子】进言于帝曰金人得志益轻中国秋冬必倾国复来御敌之备当速讲求不听【金人既退诏赦天下自今庶事并遵用祖宗旧制凡蠧国害民之事一切寝罢复罢宰执兼神霄玉清万夀宫使】   李邦彦免以张邦昌为太宰呉敏为少宰李纲知枢密院事耿南仲李棁为尚书左右丞   邦彦罢不旬日呉敏为请复起为太宰人皆骇愕言者交论之乃出知邓州   姚古种师中及府州将折彦质【字中古可适之子】以兵入援姚古种师中及府州帅折彦质等各以兵勤王凡十余万人至汴城下而斡里雅布退李纲请诏古等追之且戒俟其间可击则击而三省乃令防送出境勿轻动以啓衅时大臣政令矛盾故迄无成功   种师道罢   中丞许翰【字崧老襄邑人】言师道名将沈毅有谋不可使解兵柄帝谓其老难用翰曰秦始皇老王翦而用李信兵辱于楚汉宣帝用赵充国之老而卒能成金城之功自吕望以来以老将收功者难一二数师道智虑未衰虽老可用也帝不纳翰又言金人此去存亡所系当令一大创使失利去则中原可保四夷可服不然将来再举必有不救之患宜遣师追击之帝亦不听   以杨时兼国子监祭酒   时知无不言然不见听及太学生留李纲种师道呉敏乞用时以靖太学因召对时言诸生忠于朝廷非有他意但择老成有行谊者为之长贰则将自定帝曰无以逾卿遂用之   金尼玛哈入威胜军【注见前】破隆徳府【宋置今山西潞安府是】尼玛哈攻太原悉破诸县独城中以张孝纯固守不下乃于城外矢石不及之地筑城防守使内外不相通及闻斡里雅布议和亦遣人求赂宰臣以勤王兵大集拘其使而不与尼玛哈怒乃分兵趋汴京折可求刘光世军皆为所败平阳府叛卒导金兵入南北闗【南闗在沁州武乡县西北北闗在太原府祁县东两闗相接号南北闗路甚险隘】尼玛哈叹曰闗险如此而使我过之南朝无人矣既过知威胜军李植以城降遂攻下隆徳府知府张确【字守固邠州宜禄人】死之进屯泽州【既而尼玛哈还云中留尼楚赫围太原】   贬蔡京为秘书监童贯为左卫上将军蔡攸为大中大夫   时三人皆从上皇行以陈东言贬之梁方平寻亦复诛   以聂昌为东南发运使未行而罢   初上皇南幸童贯高俅【俅字里无考徽宗朝以殿前都指挥使加太尉进开府仪同三司后钦宗诛谪诸奸俅已死诏追夺其官事在本年七月】等以兵扈从既行闻都城受围乃止东南部传及勤王之师道路籍籍言贯等为变朝议以聂昌为发运使往图之李纲曰使昌所图果成震惊太上此忧在陛下万一不果是数人者挟太上于东南求剑南一道陛下将何以处之莫若罢聂昌之行请于太上去此数人自可不劳而定帝从之   三月张邦昌李棁免以徐处仁为太宰唐恪为中书侍郎何防为尚书右丞许翰同知枢密院事   帝召处仁问割三镇是否处仁言不当弃与呉敏议合敏荐处仁可相【时处仁已拜中书侍郎】防议者以张邦昌私于敌故尼玛哈复至社稷之贼也遂与李棁并罢而拜处仁太宰时进见者多论宣和间事唐恪言于帝曰革弊当以渐宜择今日之所急者先之而言者不顾大体至毛举前事以快一时之愤岂不伤太上之心哉京攸贯黼之徒既从窜斥姑可已矣他日边事既定然后白太上请下一诏与天下共弃之谁曰不可帝曰卿论甚善为朕作诏书以此意布告在位【言者又论宇文虚中议和之罪出知青州】   诏种师道屯滑州姚古种师中援三镇古复隆徳府威胜军师中追斡里雅布至北鄙而还   诏金人要盟终不可保今尼玛哈深入南陷隆徳先败元约朕夙夜追咎已黜罢元主和议之臣其太原中山河间三镇保塞陵寝所在誓当固守于是命种师道为河北河东宣谕使驻滑州姚古为河北制置使种师中副之古总兵援太原师中援中山河间而师道实无兵自随乃请合闗【谓闗中】河【谓两河】卒屯沧卫孟滑备金兵再至朝廷以大敌甫退不宜劳师示弱格不用师中渡河上言尼玛哈至泽州臣欲由邢相间捷出上党其不意当可以逞朝廷疑不用斡里雅布至中山河间两镇皆固守不下师中因进兵以逼之斡里雅布出境姚古以兵复隆徳威胜扼南北闗   诏李纲迎太上皇于南京   时用事者言太上将复辟于镇江人情危骇既而太上皇后先还或谓后将由端门直入禁中内侍辈颇劝帝严备帝不从既而太上还至南京以书问改革政事之故且召呉敏李纲或虑太上意不可测纲曰此无他不过欲知朝廷事尔纲往具道皇帝圣孝思慕请陛下早还京师太上因及行宫止递角等事纲曰当时恐金人知行宫所在非有他也因言皇帝每得诘问之诏辄忧惧不食臣窃譬之家长出而彊冦至子弟之任家事者不得不从宜措置长者但当以其能保田园大计而慰劳之苟诛及细故则为子弟者何所逃其责邪陛下囘銮臣谓宜有以大慰皇帝之心勿问细故可也太上感悟出玉带金鱼象简赐纲且曰卿捍守宗社有大功若能调和父子间使无疑沮当遂垂名青史纲还具道太上意帝始释然   夏四月夏人陷天徳云内诸城金人袭取之   先是尼玛哈遣萨满【旧作撒拇今改后仿此】使夏许割天徳云内金肃【注俱见前】河清【辽与金肃州同置故城在州东北】四军及武州等八馆【方舆纪要在废武州界辽置馆舍于此因名】之地约攻麟州以牵河东之势夏人遂由金肃河清渡河取天徳云内武州河东八馆之地因攻镇威城【方舆纪要在朔州西南宋初与辽分界处】兵马监押朱昭【字彦明府州府谷人】力战而败乃尽杀其妻子纳尸井中复帅士搏战死之城遂陷既而金将额实【续纲目作果伸考金史希尹传无此事今从宋史夏国传额实旧作兀室今改后仿此】以数万骑阳为出猎掩至天徳逼逐夏人悉夺有其地夏人请和金人执其使   太上皇至京师   太上将至宰执进迎奉仪注耿南仲议欲屏太上左右车驾乃进李纲言天下之理诚与疑明与闇而已自诚明推之可至于尧舜自疑防推之其患有不可胜言者耿南仲不以尧舜之道辅陛下乃闇而多疑南仲怫然曰臣适见右司谏陈公辅【字国佐台州临海人】乃为李纲结士民伏阙者乞下御史置对上愕然纲曰臣与南仲所论国事也南仲乃为此言臣何敢复有所辨因求去帝不允   立子谌为皇太子   诏吏部考覈滥赏   凡由杨戬李彦之公田王黼朱勔之应奉童贯谭稹等西北之师孟昌龄河防之役夔蜀湖南之开疆闗陜河东之改币又若近习所引献颂可采特赴殿试之流所得爵赏悉夺之   以种师道为两河宣抚使   复以诗赋取士禁用王安石字説   口河南尹焞至京师赐号和靖处士遣还   种师道荐焞徳行召至京师不欲留赐号和靖处士遣还户部尚书梅执礼【字和胜婺州浦江人】户部侍郎邵溥【雍之孙】中丞吕好问中书舍人胡安国【字康侯建寜崇安人】合奏焞言动可以师法器识可以任大乞擢用之不报   五月罢王安石配享孔子仍从祀庙庭国子祭酒杨时致仕   时上言蔡京用事二十年蠧国害民几危社稷人所切齿而论其罪者莫知其所本也葢京以继述神宗为名实挟王安石以图身利故推尊安石加以王爵配享孔子庙庭今日之祸实安石有以启之安石挟管商之术饰六艺以文奸言变乱祖宗法度当时司马光已言其为害当见于数十年之后今日之事若合符契其着为邪説以涂学者耳目而败壊其心术者不可缕数伏望追夺王爵明诏中外毁去配享之像使邪説淫辞不为学者之惑疏上诏罢安石配享降居从祀之列时诸生习用王氏学以取科第者已数十年不复知其罪忽闻杨氏目为邪説羣论籍籍于是中丞陈过庭谏议大夫冯澥【字长源普州安岳人】上疏诋时防学官中有纷争者有旨学官并罢时亦罢祭酒寻改给事中时力辞遂以徽猷阁待制致仕【时居谏垣九十日凡所论列皆切于世道而其大者则辟王氏排和议论三镇不可弃云冯澥素主熙丰绍圣故诋时及】   【时罢防有诏谏官极论得失右正言崔鶠上疏曰冯澥近上章言熙寜元丰之问士无异论太学之盛也澥尚敢为此奸言乎王安石除异已之人着三经之説以取士天下靡然雷同陵夷至于大乱此无异论之效也蔡京又以学校之法驭士人如驭卒伍冇一异论累及学官其苛锢多士固已密矣而澥犹以为太学之盛欺罔不已甚乎仁宗英宗选敦朴敢言之士以遗子孙安石日为流俗一切逐去司马光复起而用之元祐之治天下安于泰山及蔡京得志引门生故吏更持政柄倡绍述之论以欺人主绍述一道徳而天下一于谄佞绍述同风俗而天下同于欺罔绍述理财而公私竭绍述造士而人才壊绍述开边而塞尘犯阙矣京之术破壊天下已极尚忍使其余蠹再破壊邪京奸邪之计大类王莽而朋党之众则又过之愿斩之以谢天下奏上时议重之】   诏种师中姚古进军太原师中与金人战于杀熊岭【在平定州夀阳县西南接大原府榆次县界】败绩死之古军溃   太原围不解诏种师中由井陉与姚古掎角师中进次平定军乘势复夀阳榆次等县留屯真定时尼玛哈避暑还云中留兵分就畜牧觇者以为将遁告于朝许翰信之数遣使趣师中出战责以逗挠师中叹曰逗挠兵家大戮也吾结髪从军今老矣忍受此为罪乎即日办严约姚古及张灏【孝纯之子】俱进而辎重赏犒之物皆不以从行师中抵夀阳之石坑【在夀阳县东南】为金将完顔和尼【娄室之子按和尼旧作活女今改后仿此】所袭五战三胜囘趣榆次至杀熊岭去太原百里姚古将兵至威胜统制焦安节妄传尼玛哈将至故古与灏皆失期不至师中兵饥甚敌知之悉众攻右军右军溃前军亦奔师中独以麾下死战自夘至巳士卒发神臂弓射退金人而赏赉不及皆愤怨散去所留才百人师中身被四创力疾鬭死【师中老成持重为时名将既死诸军无不夺气】金乗胜进兵迎古遇于盘陀【戍名在太原府祁县东】古兵溃退保隆徳事闻李纲召安节斩之安置古于广州而赠师中少师【諡庄愍】   召种师道还以李纲为两河宣抚使   京师自金兵退上下恬然置边事于不问李纲独以为忧数上备边御敌之防不见听用每有谋议复为耿南仲等所沮及姚古种师中败溃种师道以病乞归南仲等请弃三镇纲言不可乃以纲为宣抚使刘韐【字仲偃建州崇安人】副之以代师道又以解潜为制置副使以代姚古纲言臣书生实不知兵在围城中不得已为陛下料理兵事今使为大帅恐误国事因拜辞不许退而移疾乞致仕章十余上亦不允台谏言纲不可去朝廷帝以其为大臣游説斥之或谓纲曰公知所以遣行之故乎此非为边事欲縁此以去公则都人无辞耳公不起上怒且不恻奈何许翰复书杜邮二字以遗纲纲不得已受命帝手书裴度传以赐之宣抚使兵仅万二千人纲请银绢钱各百万仅得二十万庶事皆未集纲乞展行期御批以为迁延拒命趣召数四纲入对帝曰卿为朕巡边便可还朝纲曰臣之行无复还理臣以愚直不容于朝使既行之后无有沮难则进而死敌臣之愿也万一朝廷执议不坚臣自度不能有为即当求去陛下宜察臣孤忠以全君臣之义上为感动陛辞又为上道唐恪聂昌之奸任之必误国言甚激切   谪左司谏陈公辅监合州酒务   公辅居职敢言耿南仲指为李纲之党公辅因自列且辞位复言李纲乃书生不知军旅遣援太原乃为大臣所陷必败事时宰怒其言斥监合州酒务   天狗星陨彗出紫微垣   天狗坠地有声如雷彗出寅艮间长数丈北拂帝座扫文昌大臣有谓此乃夷狄将衰非中国忧也主管龙徳宫谭世勣面奏垂象可畏当修徳以应天不宜惑其谀説诏除民间疾苦十七事【侍御史李光亦奏言宜恐惧修省不当以大异委之外夷谪监汀州酒税 李光字泰严越州上虞人】   髙丽称藩于金金以保州【本高丽州为辽所取金还之今朝鲜国曰安州属平安道】畀之   高丽王楷遣使奉表称藩于金一依事辽之礼金遣高伯淑报之且以保州与之自是朝贡不絶   秋七月除元符上书邪等之禁   窜蔡京于儋州道死童贯赵良嗣伏诛   京再贬崇信军节度副使贯再贬昭化军节度副使至是复窜京于儋州其子孙二十三人分窜逺地遇赦不许量移窜贯于吉阳军【今琼州府崖州宋政和末改吉阳军明初始复为州】赵良嗣于栁州诏下十日京死于潭州朝廷遣御史张澂【字逹明舒州人】诛贯转运副使李升之诛良嗣于贬所函首赴阙枭于市【京天资凶谲舞智御人在人主前颛狙伺为固位计太上亦知其奸屡罢屡起京每闻将退免輙入见祈哀蒲伏叩头无复廉耻见利忘义至于兄弟父子自为秦越暮年即家为府营进之徒集门输货僮皆得美官弃纪纲法度为虚器根株连结牢不可破卒致宗庙之祸虽以谪死天下犹以不正典刑为恨贯握兵二十年权倾一时奔走期防过于制勅尝有论其过者诏方劭往察劭一动一息贯悉侦得之先密以白且陷以他事劭反得罪逐死贯状魁梧伟瞻视頥下生须十数皮骨劲如铁不类阉人有度量能疎财后宫自妃嫔以下皆献馈结纳左右妇寺誉言日闻宠煽翕赫庭户杂遝成市岳牧辅弼多出其门穷奸稔祸流毒四海死不足以偿责】   李纲至懐州诏罢所起兵【续纲目是条于李纲至懐州下即书诸军溃于太原考宋史钦宗纪解潜刘韐战败在七月召李纲还在八月丙申张思正折可求师溃在八月己酉李纲传不载军溃但云时方议和诏止纲进兵未几徐处仁呉敏罢相纲即上奏求罢乃命种师道领宣抚司召纲赴阙纪与传互异续纲目书军溃与纪不符书召纲又与传不合今依本纪月日为据提纲改书目亦改辑】   纲留河阳十余日练士卒修整器甲之属进次懐州造战车期兵集大举而朝廷降诏罢所起兵纲上疏言秋高马肥敌必深入宗社安危殆未可知防秋兵尽集尚恐不足今河北河东日告危急未有一人一骑以副其求奈何甫集之兵又皆散遣且以军法勒诸路起兵而以寸纸罢之臣恐后时有所号召无复应者矣疏上不报趣赴太原   八月复以种师道为两河宣抚使召李纲还诸军溃于太原   先是纲遣解潜屯威胜军刘韐屯辽州幕官王以寜与都统制折可求张思正等屯汾州范琼屯南北闗皆去太原五驿约三道并进时诸将皆承受御画事皆専逹进退自如宣抚司徒有节制之名多不遵命纲尝具论之虽降约束而承受専逹自若刘韐乃以兵先进金人并力御之韐战败解潜与敌遇于南闗亦大败防有诏复以种师道为宣抚使巡边召纲还而张思正等领兵十七万与张灏夜袭金罗索于文水【隋县今属山西太原府】小捷明日复战师溃死者数万人折可求师亦溃于子夏山【即隠泉山在汾州府汾阳县北上有石室相传为子夏所居故俗谓之子夏山亦曰卜山】于是威胜隆徳汾晋泽绛民皆渡河南奔州县俱空【诸军既溃纲又上疏极论节制不専之弊且言分路进兵敌以全力制吾孤军不若合大兵由一路进范世雄以湖南兵至因荐为宣抚判官方欲防合亲率击敌而召命已至纲亦求罢遂代还】   金尼玛哈斡里雅布复分道南侵   先是朝廷以肃王为金所质亦留其使臣萧仲恭【辽驸马萧特末之子与辽主俱被获遂仕于金】逾月不遣其副赵伦惧不得归乃绐馆伴邢倞【恕之子】曰金有耶律伊都者领契丹兵甚众贰于金人愿归大国可结之以图斡里雅布尼玛哈执政以仲恭伊都皆辽贵戚旧臣而用事于金当有亡国之慼信之乃以蜡书命仲恭致伊都使为内应仲恭还见斡里雅布即以蜡书献之斡里雅布以闻金主麟府帅折可求又言辽梁王雅里在西夏之北欲结宋以复怨于金呉敏劝帝致书梁王由河东之麟府亦为尼玛哈所得复以闻于是以尼玛哈为左副元帅斡里雅布为右副元帅分道南侵尼玛哈发云中斡里雅布发保州   徐处仁呉敏许翰罢以唐恪为少宰何防为中书侍郎陈过庭为尚书右丞聂昌同知枢密院事李囘【江寜人】签书院事   翰处仁主用兵而呉敏耿南仲欲和议论不合翰罢知亳州处仁又与敏争于帝前处仁怒掷笔中敏面鼻额为黒南仲与唐恪聂昌欲排去二人而代之位讽中丞李囘论之于是俱罢【初敏以昌猛厉可使助己自衡州召知开封府不数月拜同知枢密入谢即陈捍御之防曰三闗四镇国家藩篱也闻欲以畀敌一朝渝盟何以制之愿勿轻与而檄天下兵集都畿坚城守以遏其冲简禁旅以备出击壅河流以断归路前有坚城后有大河劲兵四面而至彼或南下堕吾网中矣臣愿激合勇义之士设伏开闗出不意扫其营以报帝壮之命提举守御得以便宜行事未几言者论敏因蔡京进用安置涪州】   遣刑部尚书王云【字子飞泽州人】使金军【考宋史王云传云前后两使金军初以给事中出使后以刑部尚书再使钦宗纪畧同续纲目但书给事中不更详书再使今依宋史改书増辑】云先以给事中使斡里雅布军还言必败和约执政以为不然罢知唐州至是太原围益急朝廷遣著作佐郎刘岑【字季高呉兴人】太常博士李若水【本名若氷字清卿洛州曲周人】分使金军求缓师岑等还言斡里雅布止索归朝官及所欠金银尼玛哈则深讳金银専论三镇乃召云拜刑部尚书再往许以三镇赋入之数   九月金尼玛哈陷太原副都总管王禀等死之   尼玛哈乘胜急攻太原知府张孝纯力竭不能支城遂陷孝纯被执既又释而用之副都总管王禀负原庙中太宗御容赴汾水死通判方笈转运韩揆等三十人皆被害金分兵陷汾州知州张克戬【字徳祥耆曽孙】毕力捍御城破犹巷战不克乃南向拜自引决一家死者八人   蔡攸朱勔伏诛   先是窜勔循州籍其家田至三十万顷他物称是言者又论攸兴燕山之役祸及天下骄奢淫佚载籍所无于是遣使即二人所至斩之   罢李纲知扬州谪中书舍人刘珏【字希范湖川长兴人】胡安国官时方议和言者论李纲専主战议防师费财罢知扬州【寻落职责授保静军节度副使建昌军安置】舍人刘珏当制谓纲勇于报国吏部侍郎冯澥言珏为纲逰説珏坐贬提举亳州明道宫安国封还词头且论澥越职论事耿南仲大怒何防从而挤之遂出知通州【安国初为大学博士蔡京恶其异己防安国举永州布衣王绘邓璋遗逸京以二人乃范纯仁邹浩之客置狱惟治安国坐除名张商英相始得复官帝即位召赴京师入对言明君以务学为急圣学以正心为要语甚剀切日昃始退耿南仲闻其言而恶之力沮于帝帝不为动中丞许翰入见帝谓曰卿识胡安国否翰对曰自蔡京得政士大夫无不受其笼络超然逺迹不为所汚如安国者实鲜遂除中书舍人安国在省一月多在告之日及出必有所论列或曰事之小者盍姑置之安国曰事之大者无不起于细微今之小事为不必言至于大事又不敢言是无时可言也人服其论】   置四道都总管府以李囘为大河守御使折彦质为河北宣抚副使   从何防之请分天下二十三路为四道建三京及邓州为都总管府分总四道兵以知大明府赵野总北道知河南府王襄【初名寜邓州南阳人】总西道知邓州张叔夜总南道知应天府胡直孺【字少汲奉新人】总东道事得専决财得専用官得辟置   罢西南勤王兵   金师日逼南道总管张叔夜陜西制置使钱葢各统兵赴阙唐恪耿南仲专主和议函檄止诸军勿前遣给事中黄锷由海道使金以请和   冬十月金斡里雅布陷真定都钤辖刘竧【宋史忠义传作刘翊今从钦宗纪】死之   种师闵及斡里雅布战于井陉败绩斡里雅布入天威军攻真定竧率众昼夜搏战乆之城陷竧巷战麾下稍稍散亡竧顾其弟曰我大将也可受贼戮乎因挺刀欲夺门出不果自缢死知府李邈被执北去   金遣使来   尼玛哈斡里雅布遣杨天吉王汭等以书诘责索亲王诣军前陈谢仍要割地且求金帛车辂仪物及加其主徽号   罢御史中丞吕好问   金人复至大臣不知所出遣使讲解金人佯许而攻畧自如诸将以和议故皆闭壁不出好问乃请亟集沧滑邢相之戍以遏奔冲而列勤王之师于畿邑以卫京城疏入不省金人入真定攻中山上下震骇廷臣狐疑相顾犹以和议为辞好问率台属劾大臣畏懦误国坐贬知袁州帝闵其忠下迁吏部侍郎   下哀痛诏征兵于四方【续纲目系于十一月今依宋史钦宗纪改辑】   帝以太原真定已陷大以为忧下哀痛诏征兵命河北河东诸路帅臣传檄所部得便宜行事   召种师道还寻卒【諡忠宪】   师道次河阳遇王汭揣敌必大举亟上疏请幸长安以避其锋大臣以为怯召还以范讷代之师道既至病不能见寻卒   十一月诏百官议三镇弃守   王云至真定斡里雅布军使从吏先还言金不复求地但索五辂及上尊号且须康王至军乃议和斡里雅布尼玛哈亦使王汭等来帝乃命尚书左丞王防【字元恵江州人】副康王往使防托故不行帝怒安置防于新州改命冯澥知枢密院事充副使王未行而车辂至长垣为金人所却王遂不行至是云还言金人中变今必欲得三镇不然则进兵取汴都中外震骇诏集从官于尚书省议割三镇【梅执礼孙傅秦桧等三十六人言不可与自范宗尹以下七十人皆欲与之 孙字伯野海州人秦桧字会之江寜人范宗尹字觉民襄阳邓城人】何防曰三镇国之根本奈何一旦弃之且金人无信割地亦来不割亦来唐恪耿南仲等力主割地防辨论不已因曰河北之民皆吾赤子弃地则并其民弃之为民父母而弃其子可乎帝悟乃止防退谓恪曰割三镇则伤河外之情不割则太原已失不若任之恪唯唯遂诏河北河东京畿清野令流民得占官舍寺观以居禁京师民以浮言相动者   金尼玛哈陷河东诸州郡李囘折彦质师溃金人遂渡河陷西京诏冯澥使金军请和   尼玛哈自太原取汴所至破降平阳威胜隆徳泽州皆失官吏弃城走者逺近相望尼玛哈至河外宣抚副使折彦质以兵十二万拒之夹河而军时李囘以万骑防河亦至河上尼玛哈曰南军亦众与之战胜负未可知不若加以虚声遂取战鼓击之逹旦彦质之众皆溃李囘亦奔还京师金兵至河无船不得渡和尼帅军三百自孟津而下度其可渡遂引军以济尼玛哈从之于是知河阳燕瑛河南留守西道都总管王襄皆弃城走永安军郑州悉降于金尼玛哈既渡河不复言三镇直遣人来言欲尽得两河地请画河为界于是京师戒严遣冯澥李若水往使行至中牟守河兵相惊以为金兵至左右谋取间道去澥问何如若水曰戍兵畏敌而溃奈何效之今正有死尔敢言退者斩众乃定既行若水屡附奏言和议者必不可谐乞申饬守备   诏王云副康王构使金军许割三镇至磁州州人杀云构还次相州   云固请康王往使诏以资政殿学士副王使斡里雅布军许割三镇奉衮冕玉辂尊金主为皇叔且上尊号十八字王由滑濬至磁州守臣宗泽【字汝霖婺州义乌人】迎谒曰肃王一去不返今敌又诡辞以致大王其兵已迫复去何益愿勿行先是王云奉使过磁州劝两郡撤近城民舍运粟入保为清野之计民怨之及是次磁防康王出谒嘉应神祠云在后民遮道谏王勿北去厉声指云曰真奸贼也王出庙行民噪执云杀之斡里雅布军济河逰兵日至磁城下踪迹王所在知相州汪伯彦【字廷俊徽州祁门人】亟以帛书请王如相服櫜鞬部兵以迎于河上王遂行至相劳伯彦曰他日见上当首以京兆荐公由是受知议者以为是役云不死王必至金无复还理【相州汤隂人岳飞少负气节家贫力学尤好左氏春秋孙呉兵法有神力能挽弓三百斤弩八石刘韐宣抚真定募取战士飞与焉屡擒剧贼至是因刘浩以见王以为承信郎 岳飞字鹏举】   何防罢以陈过庭为中书侍郎孙傅为尚书右丞防主战守与唐恪耿南仲不合罢为开封尹傅以兵部尚书拜右丞寻改同知枢密院   以郭京为成忠郎选六甲以御金   孙傅因读邱濬感事诗有郭京杨适刘无忌之语于市人中访得无忌于龙卫中得京好事者言京能施六甲法可以生擒金二将而扫荡无余其法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朝廷深信不疑命以官赐金帛数万使自募兵无问伎艺能否但择年命合六甲者所得皆市井游惰旬日而足【敌攻益急京谈笑自如云择日出兵三百可致太平直袭击至隂山乃止孙傅何防尤尊信之又冇刘孝竭等募众或称六丁力士或称北斗神兵或称天阙大将大率效京所为识者危之】   遣耿南仲聂昌使金军许尽割两河地昌为绛人所杀南仲奔相州   斡里雅布遣使来议割两河地帝许之命耿南仲往报南仲以老辞改命聂昌昌以亲辞陈过庭曰主忧臣辱愿効死帝为挥泪太息而怒南仲及昌即命南仲如河北斡里雅布军昌如河东尼玛哈军昌言两河之人忠勇万一不从必为所执死不瞑目矣行至绛绛人果坚壁拒之昌持诏抵城下缒而登钤辖赵子清麾众杀昌抉其目而脔之初南仲为东宫官十年自谓首当柄用而呉敏李纲越次进位在己上心不能平每事异议力沮战守与呉幵【字正仲濮州人】坚请割地以成和好故朝廷战守之备皆罢致金师日逼至是与金使王汭偕行至卫州卫乡兵欲杀汭汭脱去南仲遂奔相州以帝旨喻康王起河北兵入卫京师因连署募兵榜掲之人情始安   金人入懐州知州事霍安国等死之   安国被围捍御不遗力鼎澧兵亦至相与共守拜徽猷阁待制及是城陷尼玛哈引安国以下问不降者为谁安国曰守臣安国也问余人通判林渊钤辖张彭年都监赵士詝张谌于潜鼎澧将沈敦张行中及队将五人同辞对曰渊等与知州一体皆不肯降尼玛哈令引于东北乡望拜亦不屈乃解衣面防杀十三人而释其余安国一门无噍类   金斡里雅布尼玛哈围京城要帝出盟   斡里雅布自真定趋汴仅二十日至城下屯刘家寺尼玛哈自河阳来防屯于青城【有二一在开封府城北一在城南宋南北郊斋宫也】使刘晏来要帝出盟时西南二道援兵为唐恪耿南仲遣还于是四方无一人至者城中唯衞士及弓箭手七万人乃以万人分作五军备缓急救防命姚友仲辛永宗分领之以五万七千人分四壁守御【何防募竒兵皆操瓢行乞羸劣之人未就纪律因作乱杀使臣内前大扰斩数十人乃定都人又杀东壁统制官辛亢宗诏罢民乘城代以保甲】遣使以蜡书间行出闗召兵又约康王及河北守将求援多为逻兵所获唐恪计无所出密言于帝曰唐自天寳而后屡失而复兴者以天子在外可以号召四方也今宜举景徳故事留太子居守而幸西洛连据秦雍领天下兵亲征以图兴复帝将从之开封尹何防入见引苏轼所论谓周之失计未有如东迁之甚者帝翻然而改以足顿地曰今当以死守社稷   南道都总管张叔夜将兵勤王   叔夜闻召即日自将中军令子伯奋将前军仲雄将后军合三万余人与金游兵转战而前至都下帝御南薰门见之军容甚整入对言敌锋甚鋭愿如明皇之避禄山暂诣襄阳以图幸雍帝不答时东道都总管胡直孺亦将兵入卫与金人遇于拱州兵败被执金人示于城下都人大惧   复元丰三省官名   闰月唐恪免以何防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恪从帝巡城为都人遮击防马得脱遂卧家求去御史胡舜陟【字汝明徽州绩溪人】劾恪知虑不能经画边事但长于交结内侍今国势日蹙诚不可以备位乃罢   冯澥至自金军以为尚书左丞   澥与李若水至懐州金使萧庆挟与俱还自后凡三遣庆来坚请帝出盟会   诏张叔夜签书枢密院事将兵入城   【朱子曰叔夜领兵合驻旁近以为牵掣且伸缩自如一入城便有牵掣所以迄无成功】   金人约亲王出盟遣冯澥曹辅【辅于是月签书枢密院】以宗室受盟金人不许   金人屯青城日纵兵攻掠殿前副都指挥使王宗濋与金人战于城下兵败而遁【续纲目作宗濋败死考宋史高宗纪建炎元年以王宗濋引卫兵逃遁致都城失守谪官安置是宗濋并未死事今改辑】金人攻南壁张叔夜范琼分兵御之遥见金兵奔还自相蹈借死者以千数乃遣间使趣召诸道兵兵无至者城中惟卫士三万可用然亦什失伍六因时令挑战以示敢敌【时雨雪交作帝被甲登城以御膳赐士卒易火饭以进防天大寒士卒噤战不能执兵有僵仆者帝在禁中徒跣祈晴复幸宣化门乘马行泥淖中民皆感泣】金人复来言不须上出城请亲王及何防往议诏越王往将行而尼玛哈以兵来迓王乃止于是金人宣言失信攻城益急再遣使来趣亲王出盟诏遣冯澥曹辅与宗室仲温士如金军以请和既至尼玛哈即遣还不与交一语   诏康王构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殿中侍御史胡唐老【字俊明宿曾孙】言康王奉使至磁为士民所留乃天意也乞就拜为大元帅俾率天下兵入援何防以为然密草诏藁上之帝募令死士得秦仔刘定等四人遣持蜡诏如相州拜王为兵马大元帅知中山府陈遘为元帅汪伯彦宗泽为副元帅使尽起河北兵速入卫仔至相州于顶髪中出诏王读之呜咽军民感动   慧星出长竟天   郭京出御金军败走京城破帝如金营请降   金人攻通津宣化门范琼以千人出战渡河氷裂没者五百人自是士气益挫会大雨雪连日夜不止何防数趣郭京出师京徙期再三至是京尽令守御人下城母得窃窥因大启宣化门出攻金师京与张叔夜坐城楼上金兵分四翼噪而前京所遣兵败走堕死于防龙河填尸皆满城门急闭京白叔夜曰须自下作法因下城引余众南遁【京逃至襄阳聚众欲为乱张思正囚而杀之】金兵遂登城众皆披靡四壁兵皆溃金人焚南薰诸门统制姚友仲死于乱兵四壁守御使刘延庆夺门出奔为追骑所杀统制何庆言陈克礼中书舍人高振力战与其家人皆被害京城遂破帝闻城破恸哭曰不用种师道言以至于此卫士入都亭驿执金使刘晏杀之军民数万斧左掖门求见天子帝御楼谕遣之卫士长蒋宣率其众数百欲邀乘舆犯围而出左右奔窜独孙傅梅执礼吕好问侍宣抗声曰国事至此皆宰相信任奸臣不用直言所致孙傅诃之宣以语侵傅好问譬晓之曰若属忘家族欲冐重围卫上以出诚忠义然乘舆将驾必甲乘无缺而后动讵可轻邪宣诎服曰尚书真知军情挥其徒退【时都人喧呼不已莘县人王纶乘势径造御前曰臣能弹压之帝解所佩夏国寳剑以赐曰臣未冇官帝取片纸书曰王纶可除兵部侍郎纶下楼挟恶少数人传旨抚定都人乃息何防以除命太峻补纶修职郎斥不用 王纶字正道旦弟勗之元孙】何防欲亲率都民巷战金人宣言议和退师乃止帝闻金人欲和而退命何防及济王栩使其军请成尼玛哈斡里雅布曰自古有南即有北不可相无也今之所议期在割地而已防还言金人欲邀上皇出郊帝曰上皇惊忧而疾必不获已朕当亲往遂如青城尼玛哈军何防陈过庭孙傅等从奉表请降以金遗尼玛哈斡里雅布二人言其主欲别立贤君宜族中择一人为宋国主仍去帝号帝黙然何防喜和议成既归都堂作防饮酒谈笑终日   【陈桱曰方干里雅布北还宋廷宜为逺谋乃忽李纲种师道之言上下相庆以为无虞曾不数月再致金师当是时庙堂之相方镇之将皆出于童蔡王梁之门无可以系天下之望唯以割地请和为言未闻有能出一计与之抗者是以金人之来如破竹然及围城逾月外援不至竟以妖术取败吁可怪哉】   十二月康王构帅师入卫次于东平   康王开大元帅府于相州有兵万人分为五军而进既渡河次于大名宗泽以二千人与金人力战破其三十余砦履氷渡河见王曰京城受围日乆入援不可缓王纳之既而知信徳府【宋宣和中置今直顺徳府是】梁扬祖以三千人至张俊【字伯英鳯翔成纪人】苗传【上党人履之子】杨沂中【字正甫后赐名存中代州崞县人】田师中等皆在麾下兵威稍振防帝遣曹辅赍蜡诏至云金人登城不下方议和好可屯兵近甸毋动汪伯彦等皆信之宗泽独曰金人狡谲是欲欵我师尔君父之望入援何啻饥渇宜急引军直趋澶渊次第进垒以解京城之围万一敌有异谋则吾兵已在城下伯彦难之劝王遣泽先行王乃命泽趋澶渊自是泽不得预帅府事矣耿南仲及伯彦请移军东平从之   帝至自金营遣使如两河割地以畀金   帝还宫士庶及太学生迎谒帝掩面大哭曰宰相误我父子观者无不流涕先是金遣萧庆入居尚书省凡朝廷事皆先闗白及是复遣使来索金一千万锭银二千万锭帛一千万匹于是六括金银定京师米价劝粜以赈民纵民伐紫筠馆花木以为薪以陈过庭折彦质等为割地使如河东北割地以畀金又分遣欧阳珣【字全美吉州庐陵人】等十二人持诏而往珣尝上书极言祖宗之地尺寸不可以与人复抗论当与力战战败而失地他日取之直不战而割地他日取之曲时宰怒欲杀珣乃以珣为将作监丞奉使割深州珣至深州城下恸哭谓城上人曰朝廷为奸人所误至此吾已办死来矣汝等宜勉为忠义报国金人怒执送燕焚死之   范致虚防师入援至邓州师溃   先是汴城围急诏以致虚为陜西五路宣抚使督勤王兵入援致虚防陜西节度使钱葢师十万至颍昌闻汴京破西道总管王襄南遁致虚独与西道副总管孙昭逺【字显叔眉州眉山人】环庆帅王似熙河帅王倚帅歩骑号二十万命马祐昌统之以趋汴以僧赵宗印【汾州孝义人】为参议官致虚将大军遵陆宗印将舟师趋西京宗印又以僧为一军号尊胜队童子行为一军号浄胜队致虚勇而无谋委己以聼于宗印宗印徒大言实未尝知兵及是师出武闗至邓州千秋镇【一作千金镇在邓州西】金将罗索以精骑冲之不战而溃死者过半王似王倚孙昭逺等留陜府致虚收余兵入潼闗【致虚之鼓行出闗也禆将李彦仙曰行者利速多为支军则舍不至淹败不至覆若众羣聚而出殽渑一蹴于险则皆溃矣致虚不从遂底于败 李彦仙初名孝忠字少严寜州彭原人】   【丁未】二年【金天防五年 是年依前一嵗两系之例五月以前为钦宗靖康二年五月以后为高宗建炎元年】   春正月诏两河民降金民不从   陈过庭至两河民坚守不奉诏至是复诏两河民开门出降民犹不肯   帝命太子监国复如金营   金人索金银急且再邀帝至营帝有难色何防李若水以为无虞劝帝行帝乃命孙傅辅太子监国而与防若水等复如青城唐恪闻之曰一之为甚其可再乎閤门宣赞舍人呉革【字义夫华州华隂人】亦白防曰天文帝座甚倾车驾若出必堕敌计防不聼帝至郊张叔夜叩马而谏帝曰朕为生灵之故不得不亲往叔夜号恸再拜众皆哭帝字之曰嵇仲努力   河东割地使刘韐自经于金军   韐至金营金人使仆射韩正馆之僧舍谓韐曰国相知君今用君矣韐曰偷生以事二姓有死不为也正曰军中议立异姓欲以君为正代与其徒死不若北去取富贵韐仰天大呼曰有是乎归书片纸曰贞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二君况主辱臣死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此予所以必死也使亲信持归报其子子羽【字彦伯】等即沐浴更衣酌巵酒而缢金人叹其忠瘗之寺西冈上遍题壁以识其处凡八十日乃就敛顔色如生   副元帅宗泽大败金人于卫州   泽自大名至开徳与金人十三战皆捷遂以书劝康王檄诸道兵防京城又移书北道总管赵野河东北路宣抚范讷知兴仁府【宋崇寜初置今曹州府曹县是】曾楙合兵入援三人皆以泽为狂不答泽随以孤军进至卫南【隋县元省故城在今卫辉府滑县】先驱云前有敌兵泽挥众直前与战败之转战而东敌益生兵至泽将王孝忠战死前后皆敌垒泽下令曰今日进退等死不可不死中求生士卒知必死无不一当百斩首数千金人大败退却数十里泽计敌必复来乃暮徙其营金人夜至得空营大惊自是惮泽不敢复出兵泽出其不意遣兵过大河袭击败之   辽耶律逹实建都于朔漠【号呼逊鄂尔多 呼逊有力之称旧作虎思鄂尔多亭也辽以名宫帐旧作干耳朶亦作斡鲁朶今改】   西辽主逹实引兵东还行二十日得善地遂建都城改元康国以萧鄂啰罗为都元帅率骑七万东征以青牛白马祭天誓众兴复鄂啰罗行万余里无所得牛马多死勒兵而归逹实曰皇天勿顺数也   大风霾云雾四塞   二月京城廵检范琼逼上皇及后妃太子宗戚如金军吏部侍郎李若水死之   帝自如青城都人日出迎驾而粘黙合留不遣太学生徐揆【衢州人】上书金帅请帝还宫金人取至军中诘难揆厉声抗论被杀金主得帝降表遂废帝及太上皇帝为庶人知枢密院事刘彦宗请复立赵氏不许丙寅金人堑南薰门路人心大恐丁夘金人令翰林承旨呉幵吏部尚书莫俦【字夀朋湖州人】入城令推立异姓堪为人主者且邀上皇出城孙傅曰吾惟知吾君可帝中国尔若立异姓吾当死之上表金人请立赵氏不报京城巡检范琼逼上皇与太后御犊车出宫郓王楷及诸妃公主驸马暨六宫有位号者皆行独元祐皇后孟氏以废居私第获免初金人以内侍邓述所具诸王皇孙妃主名檄开封尹徐秉哲尽取之秉哲令坊巷五家为保母得藏匿前后凡得三千余人秉哲悉令衣袂相聨属而往金人逼帝及上皇易服若水抱帝而哭诋金人为狗辈金人曳若水出击之败面气结仆地尼玛哈令铁骑十余守视曰必使李侍郎无恙若水絶不食或勉之曰事无可为者公今日顺从明日当富贵矣若水叹曰天无二日若水寜有二主哉其仆亦慰解之曰公父母春秋高若少屈冀得一归觐若水叱之曰吾不复顾家矣金人又逼上皇召皇后太子孙傅留太子不遣统制呉革欲以所募士微服卫太子溃围而出傅不从而密谋匿之民间别求状类太子者及宦者二人杀之并斩十数死囚持首送之绐金人曰宦者欲窃太子出都人争鬭杀伤误中太子因帅兵讨定斩其为乱者以献苟不已则以死继之越五日无肯承其事者呉幵莫俦督胁甚急范琼恐变生以危言詟卫士遂拥皇后太子共车而出傅曰吾为太子傅当同死生遂以留守事付王时雍从太子出百官军吏奔随太子号哭太子亦呼云百姓救我哭声震天至南薰门范琼力止傅金守门者曰所欲得太子留守何预傅曰我宋之大臣且太子傅也当死从遂宿门下以待命若水在金营旬日尼玛哈召问立异姓状若水因骂之为剧贼尼玛哈令拥之去若水反顾骂益甚谓其仆曰我为国死职尔奈并累若属何又骂不絶口监军挝破其唇噀血骂愈切至以刃裂颈断舌而死金人相与言曰辽国之亡死义者十数南朝唯李侍郎一人   金人大括金帛杀户部尚书梅执礼等   时金人邀索金帛每曰和议已定但所需满数则奉天子还阙执礼及礼部侍郎陈知质刑部侍郎程振【字伯起饶州乐平人】给事中安扶【焘之子】皆主根索四人哀民力已困相与谋曰金人所欲无艺极虽铜铁亦不能给惟以军法结罪或可窒其求防宦者挟宿怨语金师曰城中百万户所取未百一但许民金银换米麦当有出者已而果然金帅怒呼四人责之执礼等曰天子防尘臣民皆愿致死虽肝脑不计于金银何有哉顾比屋枵空无以塞命尔金帅问官长何在振恐执礼获罪遽前曰皆官长也金帅怒先取其副胡舜陟等各杖之百檛四人杀之而枭其首士庶莫不流涕愤叹   康王构次于济州   王有众八万分屯济濮诸州高阳闗路安抚使黄潜善总管杨惟忠亦以歩兵数千至东平王遣真定总管王渊以三千人入卫宗庙金人闻之遣甲士及中书舍人张徴赍蜡诏自汴京至命王以兵付副帅而还京王问计于左右后军统制张俊曰此金人诈谋尔今大王居外此天授岂可徒往因请进兵王遂如济州既而金人谋以五千骑取康王吕好问闻之遣人以书白王曰大王之兵度能击则邀击之不然即宜逺避   金人议立异姓执孙傅张叔夜及御史中丞秦桧呉幵莫俦复召百官议立异姓众莫敢出声相视乆之计无所出王时雍问于幵俦二人微言敌意在张邦昌时雍未以为然适尚书员外郎宋齐愈至自金营众问金人意所主齐愈取片纸书张邦昌三字示之时雍乃决遂以邦昌姓名入议状张叔夜不肯署状金人执叔夜及孙傅置军中尼玛哈召叔夜绐之曰孙傅不立异姓己杀之公年老大家岂可与傅同死叔夜曰世受国恩义当与之存亡今日之事有死而已金人皆义之太常寺簿张浚【字徳逺汉州绵竹人】开封士曹赵鼎【字元镇解州闻喜人】司门员外郎胡寅【字明仲安国子】皆逃入太学不书名唐恪书名仰药而死已而时雍复集百官诣秘书省至即闭省门以兵环之俾范琼谕众以立邦昌意众唯唯时雍先署状以率百官御史马伸【字时中东平人】独奋曰吾曹职为争臣岂容坐视乃与御史呉给约中丞秦桧共为议状愿复嗣君以安四方且论邦昌当上皇时蠧国乱政以致社稷倾危金人怒执桧去呉幵莫俦持状诣军前邦昌入居尚书省   三月金立张邦昌为楚帝閤门宣赞舍人呉革率众讨邦昌不克而死   金人劝进邦昌始欲引决或曰相公不前死城外今欲涂炭一城邪适金人奉册寳至邦昌北向拜舞受册即位号大楚遂升文徳殿设位御座西受贺遣閤门传令勿拜王时雍率百官遽拜邦昌但东面拱立閤门宣赞舍人呉革耻屈节异姓率内亲事官数百人皆先杀其妻孥焚所居举义金水门外范琼诈与合谋令悉弃兵仗乃从后袭之杀百余人捕革并其子杀之又擒斩十余人是日风霾日晕无光百官惨沮邦昌亦变色惟时雍呉幵莫俦范琼等欣然以为有佐命功邦昌心不安拜官皆加权字以时雍权知枢密院事领尚书省幵权同知枢密院事俦权签书院事吕好问权领门下省徐秉哲权领中书省邦昌见百官称予手诏曰手书虽不改元而百官文移必去年号好问所行文书称靖康二年百官犹未以帝礼事邦昌唯时雍每言事称臣启陛下【时雍本为市伍图利人谓之三川牙郎至是又号为卖国牙郎幵俦为金人需索朝往暮还都人称之为捷疾】时雍又劝邦昌坐紫宸垂拱殿以见金使好问争之乃止时雍复议肆赦好问曰四壁之外皆非我有将谁赦邪乃止赦城中而选郎官为四方密谕使及金人将还邦昌诣营祖之服柘袍张红葢所过设香案起居时雍秉哲幵俦皆从士庶观者无不感怆   夏四月金人以二帝及后妃太子宗戚三千人北去上皇闻张邦昌僭位曰邦昌若以节死则社稷増重今既尸君之位则吾事决矣因泣下霑襟至是斡里雅布胁上皇太后与亲王皇孙驸马公主妃嫔及康王母韦贤妃康王夫人邢氏等由滑州去尼玛哈以帝后太子妃嫔宗室及何防孙傅张叔夜陈过庭司马朴【字文季光从孙】秦桧等由郑州去而归冯澥曹辅孙觌汪藻【字彦章饶州徳兴人】郭仲荀等于张邦昌邦昌率百官遥辞二帝于南薰门众恸哭有仆絶者凡法驾卤簿皇后以下车辂卤簿冠服礼器法物大乐教坊乐器祭器八寳九鼎圭璧浑天仪铜人刻漏古器景灵宫供器太清楼秘阁三馆书天下府州图及官吏内人内侍伎艺工匠倡优府库蓄积为之一空初金人将还议留兵以卫邦昌吕好问曰南北异宜恐北兵不习风土必不相安金人曰留一贝勒统之可也好问曰贝勒贵人有如触发致疾则负罪益深金人乃不留兵而去宗泽在卫闻二帝北行即提军趋滑走黎阳至大名欲径渡河据金人归路邀还二帝而勤王之兵卒无至者遂不果【上皇离青城金人以牛车数百乗载诸王后宫牵驾者不通华言至邢赵间斡里雅布遣郭药师迎谢上皇曰天时如此非公之罪药师惭而退斡里雅布请王婉容位帝姬与尼玛哈次子作妇许之至燕山馆于延夀寺帝自离青城顶青氊笠后有监军随之自郑门而北每过一城辄掩面号泣至代工部员外郎滕茂实号泣迎谒茂实葢尝副路允迪出使者尼玛哈逼茂实易服茂实力拒之见者堕泪茂实请侍旧主俱行尼玛哈不许帝遂从代渡太和岭至云中 滕茂实字彦颖杭州临安人太和岭在今朔平府马邑县东南勾注之支也】   张邦昌号哲宗废后孟氏曰太后   吕好问谓邦昌曰相公真欲立邪抑姑塞敌意而徐为之图也邦昌曰是何言也好问曰相公知中国人情所向乎特畏女真兵威尔女真既去能保如今日乎大元帅在外元祐皇后在内此殆天意盍亟还政可转祸为福且省中非人臣所处宜寓直殿庐毋令卫士夹陛敌所遗袍带非戎人在勿服车驾未还下文书不当称圣防为今计者当迎元祐皇后请康王早正大位庻获保全监察御史马伸具书请邦昌速奉迎康王极陈逆顺利害邦昌读其书气沮乃尊元祐皇后为宋太后迎居延福宫而遣人至济州访康王其上太后册语有曰尚念宋氏之初首崇西宫之礼葢用太祖即位迎周太后入西宫故事识者有以觇邦昌之意非真为赵氏也【邦昌令谭世勣李熙靖同直学士院皆称疾卧不起忧愤而卒时工部侍郎何昌言与其弟昌辰皆避邦昌讳改名独司门郎徐俯置婢名昌奴客至则呼前驱使之 李熙靖字子安常州晋陵人何昌言新淦人徐俯字师川禧之子】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巻八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巻八十三   宋【依通鉴晋纪例不书南】   髙宗皇帝【髙宗南渡迁都依晋元帝例加序】   帝名构徽宗第九子初封康王二帝北行遂即位于南京后迁都临安【本余杭郡南渡后开临安府为行在所】   【丁未】建炎元年夏五月康王构即皇帝位于南京【是为髙宗】大赦改元   吕好问谓邦昌曰天命人心皆归康王相公先遣人推戴则功无在相公右者若抚机不发他人声罪致讨悔可追邪宗室子崧【字伯山燕懿王德昭五世孙】知淮宁府闻二帝北迁与江淮经制使翁彦国等誓众登坛防血同奬王室康王遣使擢为大元帅府叅议官子崧又移书诃斥邦昌使其反正并晓王时雍等辞指激切邦昌乃复遣谢克家往奉迎【王时雍曰骑虎者势不得下所宜熟虑他日噬脐悔无及矣徐秉哲从旁赞之邦昌不听】克家至济州劝进王不许张俊曰大王皇帝亲弟人心所归当早正大位既而邦昌又遣蒋思愈等持书诣济州自陈所以勉循金人推戴者欲权宜一时以纾国难尔非敢有他也王复书与之而谕宗泽等以为邦昌受伪命之人义当诛讨然虑事出权宜未可轻动合移师近都接甲观变泽复书谓邦昌簒乱踪迹已无可疑今二圣诸王悉渡河而北惟大王在济天意可知宜急行天讨兴复社稷不可不防好问亦遣人来言大王不自立恐有不当立而立者邦昌又遣谢克家及王舅忠州防御使韦渊【韦贤妃之弟】奉大宋受命寳诣济州复以手书号太后曰元祐皇后入居禁中垂帘聴政以俟复辟以冯澥为奉迎使邦昌自称权尚书左仆射率百官劝进而退居于资善堂克家防至济州王恸哭受之命克家还京办仪物皇后命太常少卿汪藻草手书告中外俾王嗣统【畧曰比以敌国兴师都城失守侵纒宫阙祸及宗祊缅惟艺祖之开基实自髙穹之眷命厯年二百人不知兵传序九君世无失徳虽举族有北辕之衅而敷天同左袒之心乃眷贤王越居近服汉家之厄十世宜光武之中兴献公之子九人惟重耳之尚在兹惟天意夫岂人谋】济州父老诣军门言州四旁望见城中火光属天请王即皇帝位防宗泽及权应天府朱胜非【字藏一蔡州人】来言南京艺祖兴王之地取四方中漕运尤易王遂决意趋应天府既发济州鄜延副总管刘光世自陜州来防王以光世为五军都提举西道都总管王防宣抚司统制官韩世忠皆以师来防王至应天邦昌来见伏地恸哭请死王抚慰之王时雍防奉秉舆服御至羣臣劝进者益众王命筑坛于府门之左五月庚寅朔王登坛受命毕防哭遥谢二帝遂即位于府治改元建炎大赦张邦昌及应干供奉金国之人一切不问惟蔡京童贯朱勔李彦孟昌龄梁师成谭祯子孙更不收叙是日元祐皇后在东京撤帘   遥上靖康帝尊号曰孝慈渊圣皇帝   以黄潜善为中书侍郎汪伯彦同知枢密院事   【张时防曰髙宗即位伊始而用非其人初政盖可知矣】   尊哲宗废后孟氏为元祐太后遥尊母韦氏为宣和皇后遥立夫人邢氏为皇后   以张邦昌为太保封同安郡【注见前】王五日一赴都堂防决大事   帝问宰执何以处邦昌黄潜善等曰邦昌罪在不贷然为金人所胁今已自归惟陛下所处帝曰朕欲驭以王爵异时金人有词使邦昌以天下不忘本朝而归寳避位之意告之遂有是命寻诏邦昌宜如文彦博故事一月两赴都堂参决大事又加太傅   耿南仲免召李纲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纲再贬寕江【今四川夔州府宋为寕江军】金兵复至渊圣悟和议之非召纲为开封尹行次长沙被命即帅湖南勤王师入援未至而京城失守及是召拜右相趣赴行在所中丞顔岐【字夷仲鲁人复之子】奏曰张邦昌为金人所喜虽已为三公郡王宜更加同平章事増重其礼李纲为金人所恶虽已命相宜及其未至罢之章五上帝曰如朕之立恐亦非金人所喜岐语塞而退岐又遣人封其章示纲觊沮其来右谏议大夫范宗尹论纲名浮于实有震主之威帝亦不聴汪伯彦黄潜善自谓有攀附之劳拟必为相及召纲于外二人不悦遂与纲忤纲行至太平上疏曰兴衰拨乱之至非英哲不足以当之英则用心刚足以莅大事而不为小故之所揺哲则见善明足以任君子而不为小人之所间愿陛下以汉之髙光唐之太宗国朝之艺祖太宗为法   遣马忠追撃金军   尼玛哈等既去留万戸尼楚赫屯太原副统素赫【原作韶合今改后仿此】屯真定罗素围河中防克【旧作防哥今改后仿此】进据磁相托卜嘉围河间帝命忠及忻州观察使张换将所部合万人自恩兾趋河间以袭之   冯澥免以吕好问为尚书右丞   元祐太后遣好问奉手书诣应天帝劳之曰宗庙获全卿之力也除尚书右丞【李纲以羣臣在围城中不能执莭欲悉按其罪好问曰王业艰难政宜含垢防以峻法惧者众矣纲乃止】   置御营司   时王渊杨惟忠以河北兵刘光世以陜西兵张俊苖傅以帅府及降盗兵皆在行朝不相统一乃置御营司主行幸总齐军政命黄潜善兼御营使汪伯彦副之而以王渊为都统制刘光世提举一行事务韩世忠为左军统制张俊为前军统制杨惟忠主管殿前公事   窜李邦彦呉敏蔡懋李税宇文虚中郑望之李邺等于逺州   诏以靖康大臣主和误国安置邦彦于浔州徙敏桞州懋英州棁虚中望之邺皆以请割地安置广南诸州又以宣仁圣烈皇后保祐哲庙有大功而奸臣造言诬谤着于史牒令国史院据实修正播告天下于是蔡确蔡卞邢恕皆追贬之【已而御史中丞张澂复论耿南仲误国罪帝曰南仲误渊圣天下共知朕尝欲手剑擎之遂安置南雄州而死 续纲目于南仲之窜与邦彦等连名并书考宋史南仲安置南雄在是年八月不可合为一事今于纲内削南仲名而附注其事实于目之后】   签书枢密院事张叔夜在金军不食死   叔夜既北迁道中惟时饮水义不食其粟至白沟御者曰过界河矣叔夜乃矍然起仰天大呼遂不复语明日扼吭而死【事闻赠开府仪同三司諡忠文何防孙傅后从渊圣帝至燕山亦相继卒】   金人破河中府及解綘慈隰诸州   时马忠张换追袭金人于河间黄潜善等复主和议请遣宣义郎傅雱为祈请使又令张邦昌作书贻二帅仍用靖康誓书画河为界且下令不得下赦文于河东北及河中府诏止追袭兵屯大河之南应机进止至是金罗索以重兵压河中权府事郝仲连【昌元人】力战外援不至度不能守先自杀其家人已而城破与其子致厚皆死之金人复破单密二州   以宗泽知襄阳府   泽见帝应天陈兴复大计帝欲留泽黄潜善等沮之故出   安置监察御史张所【贵州人】于江州   靖康中所以蜡书冒围募河北兵士民得书喜曰朝廷弃我犹有一张察院能防而用之应募者十七万人由是所声振河北帝即位遣所按视陵寝所还上言曰河东河北天下之根本昨者误用奸臣之谋始割三镇继割两河其民怨入骨髓至今无不扼若因而用之则可籍以守否则两河兵民无所系望陛下之事去矣且请帝亟还京城因具言有五利奉宗庙保陵寝一也慰安人心二也系四海之望三也释河北割地之疑四也早有定处而一意于边防五也夫国之安危在乎兵之强弱与将之贤不肖而不在乎都之迁与不迁也诚使兵弱而将士不肖虽渡江而南安能自保帝欲以其事付所防所言黄潜善奸邪不可用恐害新政潜善引去帝留之乃罢所言职安置江州   六月李纲至行在固辞相位不许   纲至入见涕泗交集帝为动容因奏曰今日内修外攘还二圣抚万邦责在陛下与宰相臣自视缺然不足以副委任且臣在道顔岐尝对示论臣章谓臣为金所不当为相因力辞帝命岐奉祠并出范宗尹纲犹力辞帝曰朕知卿忠义智略久矣其勿辞纲顿首泣谢且言昔唐明皇欲相姚崇崇以十事要説皆中一时之病今臣亦以十事仰干天聴陛下度其可行者赐之施行臣乃敢受命一曰议国事【谓中国之御四夷能守而后可战能战而后可和而靖康之未皆失之今莫若先自治専以守为防俟吾政事修士气振然后可议大举】二曰议廵幸【谓车驾不可不一至京师见宗庙以慰都人之心度未可居则为廵幸之计天下形势长安为上襄阳次之建康又次之皆当诏有司预为之俻】三曰议赦命【谓祖宗登极赦令皆有常式前日赦书乃以张邦昌伪赦为法如赦逆及罪废官尽复官职皆不可行宜悉改正】四曰议僭逆【谓张邦昌为国大臣不能临难死莭而挟金人之势易姓改号宜正典刑垂戒万世】五曰议伪命【谓国家更大变鲜有死节死义之士而受伪官者不可胜数昔肃宗平贼汚伪命者以六等之罪宜仿之以厉士风】六曰议战【谓军政乆废士气怯惰宜一新纪律信赏必罚以作其气】七曰议守【谓敌情狡狯势必复来宜于沿河江淮措置控御以扼其冲】八曰议本政【谓政出多门纲纪紊乱宜一归之中书则朝廷尊】九曰议乆任【谓靖康开进退大臣太速功效蔑着宜慎择而久任之以责成功】十曰议修徳【谓上始膺天命宜益修孝悌恭俭以副四海之望而致中兴】翌日班纲议于朝惟僭逆伪命二事留中不出   安置张邦昌于潭州贬放其党有差   李纲以僭逆伪命二事留中言于帝曰二事乃今日刑政之大者邦昌当道君朝在政府者十年渊圣即位首擢为相方国家祸难金人为异姓之谋邦昌如能以死守节推明天下戴宋之义以感动其心敌人未必不悔祸而存赵氏而邦昌方以为得计偃然正位号处宫禁擅降伪诏以止四方勤王之师及知天下之不与乃不得已请元祐太后垂帘聴政而议奉迎邦昌僣逆始末如此而议者不同臣请以春秋之法防之夫春秋之法人臣无将将则必诛赵盾不讨贼则书以弑君今邦昌已僭位号敌退而止勤王之师非持将与不讨贼而已刘盆子以汉宗室为赤眉所立其后以千万众降光武但待之以不死邦昌以臣易君罪大于盆子不得已而自归朝廷既不正其罪又尊崇之此何理也陛下欲建中兴之业而尊崇僣逆之臣以示四方其谁不解体又伪命臣僚一切置而不问何以厉天下士大夫之节时执政中有议不同者帝召黄潜善等语之潜善主邦昌甚力帝顾吕好问曰卿昨在围城中知其故以为何如好问附潜善持两端纲言邦昌僭逆岂可留之朝廷使道路指目曰此亦一天子哉因泣拜曰陛下必欲用邦昌苐罢臣帝颇感动汪伯彦乃曰李纲气直臣防所不及帝乃出纲奏责授邦昌昭化军节度副使潭州安置并安置王时雍徐秉哲吴幵莫俦李擢孙觌于髙梅永全栁归州而顔博文王绍以下论罪有差【左右言邓肃请分三等定罪博文绍以撰劝进文及赦书坐贬】   赠李若水霍安国刘韐官诏诸路访死节之臣以闻李纲言近世士大夫寡亷耻不知君臣之义靖康之祸能伏莭死义者在内惟李若水在外惟霍安国愿加赠防帝从其请遂赠若水观文殿学士【諡忠愍】安国延康殿学士韐资政殿学士仍诏有死节者诸路询访以闻   以李纲兼御营使   纲既受命有防兼充御营使入对言曰今国势不及靖康间逺甚然而可为者陛下英防于上羣臣辑睦于下庶几中兴可图然非有防模而知先后缓急之序则不能以成功夫外御彊敌内销盗贼修军政变士风裕邦财寛民力改弊法省冗官诚号令以感人心信赏罸以作士气择帅臣以任方面选监司郡守以奉行新政俟吾所以自治者政事已修然后可以问罪金人迎还二圣此谓规模也至于当急而先者则在于料理河北河东葢两路之屏蔽已料理稍就然后中原可保而东南可安今河东所失者恒代太原泽潞汾晋河北所失者真定怀卫濬其余诸郡皆为朝廷守两路士民兵将皆推豪杰以为首领多者数万少者不下万人朝廷不因此时置司遣使以大慰抚之分兵以援其危急臣恐粮尽力疲坐受金人之困虽懐忠义之心危廹无告必且愤怨朝廷金人因得抚而用之皆精兵也莫若于河北置招抚司河东置经制司择有才畧者为之使宣谕天子恩徳所以不忍弃两河于敌国之意有能复一州复一郡者以为节度防御团练使如唐之方镇使自为守非惟絶其从敌之心又可资其御敌之力使朝廷永无北顾之忧最今日之先务也帝善其言问谁可任者纲荐张所傅亮亮西人习古兵法纲与语谓可为大将因奏用之【纲又立军法五人为伍伍长以牌书同伍四人姓名二十五人为甲甲正以牌书伍长五人姓名百人为队队将以牌书甲正四人姓名五百人为部部将以牌书队将正副十人姓名三千五百人为军统制官以牌书部长正副十人姓名招置新军及御营司兵以此法圑结又诏陜西山东诸路帅臣并依此法互相应援有所呼召使令按牌以遣】   子旉生大赦   皇子生故事当肆赦李纲言陛下登极旷荡之恩独遗河北河东及勤王之师夫两河为朝廷坚守而赦令不及人皆谓已弃之何以慰忠臣义士之心勤王之师在道路半年擐甲荷戈冒犯霜露虽未效用亦已劳矣加以疾病死亡恩防不及后有急难何以使人愿因今赦广示徳意帝从之于是人情翕然间有以捷书至者金人围守诸郡之兵往往引去   还元祐党籍及元符上书人官爵   遣宣义郎傅雱使金军通问二帝   初黄潜善白遣雱为祈请使又遣太常少卿周望为通问使俱未行李纲上言尧舜之道孝弟而已今日之事当枕戈尝胆内修外攘使刑政修而中国彊则二帝不俟迎请而自归不然虽冠葢相望卑辞厚礼恐亦无益今所遣使但当奉表通问致思慕之意可也帝从之遂命纲草表付雱以往且致书于尼玛哈【是时尼瑀哈専权金主不能令守虚位而已斡里雅布闻帝即位议归上皇以好尼玛哈未之许防斡里雅布卒事遂中辍】   立沿河江淮帅府   从李纲请也凡十有九府要郡三十九次要郡三十八帅府兼都总管守臣兼钤辖都监总置军九十六万七千五百人别置水军七十七将【帅府置水兵二军要郡一军立军号曰凌波楼船军】造舟江淮诸州   以张慤【守诚伯河间乐夀人】同知枢密院事兼提举戸部财用初慤为计度都转运使帝为大元帅募诸道兵勤王慤飞挽踵道建议印给盐钞以便商旅不阅旬得缗钱五十万以佐军帝即位以为戸部尚书至是除同知枢密院事兼提举戸部财用慤建言三河之民怨敌深入骨髓恨不殱殄其类以报国家之仇请因唐人泽潞歩兵雄边子弟遗意募民聨以什伍而寓兵于农使合力抗敌谓之廵社【其法五人为甲五甲为队五队为部五部为社皆有长五社为一都社有正副二都社有都副总首甲长以上免身役所结五百人以上借补官有差有功或艺彊及都总首满三年无过者并补正官】论者以其法精详前此言民兵者皆莫之及诏集为书行之安抚司【慤善理财钱谷利害犹指诸掌在朝谔谔有大臣风节然议论可否未尝失欢同列时论善之明年卒】   吕好问罢知宣州   侍御史王宾论好问尝汚伪命不可立新朝帝曰邦昌僭号之初好问募人赍帛书道京师内外之事金人甫退又遣人劝进考其心迹非他人比好问自慙力求去且言邦昌僣号之时臣若闭门洁身实不为难徒以世被国恩所以受贤者之责冐围赍书于陛下疏入除资政殿学士知宣州以恩封东莱郡侯   以宗泽为东京留守泽累表请帝还京师不报   泽在防阳闻黄潜善复倡和议上疏曰自金人再至朝廷未尝命一将出一师但闻奸邪之臣朝进一言以告和暮入一説以乞盟终至二圣北迁宗社防耻臣意陛下赫然震怒大明黜陟以再造王室今即位四十日矣未闻有大号令但见刑部指挥云不得誊播赦文于河之东西陜之蒲解是禠天下忠义之气而自絶其民也臣虽驽怯当躬冐矢石为诸将先得捐躯报国恩足矣帝览其言而壮之及开封尹阙李纲言绥复旧都非泽不可乃以为东京留守知开封府时敌骑留屯河上金鼓之声日夕相闻而京城楼橹尽废兵民杂居盗贼縦横人情汹汹泽威望素着既至首捕诛舍贼者数人下令曰为盗者赃无轻重悉从军法由是盗贼屏息因抚循军民修治楼橹屡出师以挫敌上疏请帝还京师俄有诏荆襄江淮悉备廵幸泽又上疏言开封物价市肆渐同平时将士农工商旅士大夫之怀忠义者莫不愿陛下急归京师以慰人心其倡为异议者不过如张邦昌辈隂与金人为地尔既而金人遣使以使伪楚为名至开封泽拘其人乞斩之有诏延置别馆泽奏曰金人假使伪楚来觇虚实臣愚乞斩之以破其奸而陛下惑于人言优加礼遇臣愚不敢奉诏以彰国弱帝乃手札谕泽竟縦遣之真定怀卫间敌兵甚盛方密修战具为入攻之计泽以为忧乃渡河约诸将共议事宜以图收复而于京城四壁各置使以领招集之兵造战车千二百乗又据形势立坚壁二十四所于城外沿河鳞次为连珠砦连结河东河北山水砦忠义民兵于是陜西京东西诸路人马咸愿聼泽节制泽又开五丈河以通西北商旅守御之具既备累表请帝还京而帝用黄潜善计决意幸东南不报【秉义郎岳飞犯法将刑泽一见竒之曰将材也防金人攻汜水以五百骑授飞使立功赎罪飞大败金人而还陞飞为统制而谓之曰尔智勇材艺古良将不能过然好野战非万全计因授飞阵图飞曰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泽是其言飞由此知名】   诏诸路募兵买马劝民出财   李纲言熙丰间内外禁旅五十九万今禁旅单弱何以捍彊敌而镇四方莫若取财于东南募师于西北若得数千万付诸将以时练之不乆皆成精兵此最为急务于是诏陕西河北京东西路募兵十万更番入卫河北西路括买官民马劝民出财助国纲又言歩不足以胜骑骑不足以胜车请以战车之制颁于京东西路使制造而教习之【车制两竿双轮上设皮篱以捍矢石下施铁裙以卫人足旁施铁索联可为营四人推竿以运车一人登车以发矢二十人执兵器发车两旁毎车用二十五人】   以张所为河北招抚使   李纲欲用所以其前论黄潜善因从容与潜善言之使所冐死立功抵罪潜善许诺乃借所直龙图阁【宋南渡后以直阍为庶官任藩阃监司者贴职亦谓之借职】充河北招抚使赐内府钱百万缗给空名告身千余道以京西卒三千自卫将佐官属许自辟置一切以便宜从事所入对条上利害且乞置司北京俟措置有绪乃渡河河北转运副使张益谦附黄潜善意奏招抚司之扰且言自置司河北盗贼益炽李纲言张所尚留京师益谦何以知其扰河北民无所归聚而为盗岂由置司益谦非理沮抑如此必有使之者上乃命益谦分析命下枢密院汪伯彦犹用其奏诘责招抚司纲与伯彦力争伯彦语塞所招徕豪杰擢王彦【字子才上党人】为都统制时岳飞上书言勤王之师日集宜乗敌怠而击之黄潜善汪伯彦辈不能承圣意恢复奉车驾日益南恐不足系中原之望愿陛下乗敌穴未固亲率六军北渡则将士作气中原可复坐越职言事夺官归诣所所以飞为中军统领问之曰尔能敌几何飞曰勇不足恃用兵在先定谋栾枝曵柴以败荆莫敖采樵以致绞皆谋定也所矍然曰君殆非行伍中人飞因説所曰国家都汴恃河北以为固苟凭据要冲峙列重镇一城受围则诸城或扰或救金人不能窥河南而京师根本之地固矣招抚诚能提兵压境飞唯命是从所大喜借补飞武经郎   秋七月以王为河东经制使傅亮副之   又以钱葢为陜西经制使   右谏议大夫宋齐愈以罪弃市   齐愈附黄潜善汪伯彦上疏论李纲募兵买马括财三事之非不报章拟再上其乡人嗛齐愈者窃其草示纲时方论潜逆附伪之罪而齐愈实书邦昌姓名以示众者于是逮齐愈于狱齐愈不承狱吏曰王尚书辈所坐不轻然但迁岭南尔齐愈引伏遂命戮于东市   以范致虚知邓州   李纲尝言车驾廵幸之所闗中为上防阳次之建康为下陛下纵未能行上策犹当且适防邓示不忘故都以系天下之心不然中原非复我有车驾还阙无期矣帝乃谕两京以迁都之意读者感泣既而有诏欲幸东南避敌纲极言其不可且曰自古中兴之主起于西北则足以据中原而有东南起于东南则不能复中原而有西北葢天下精兵健马皆在西北若委中原而弃之岂惟金人将乗间以扰内地盗贼亦将蠭起为乱跨州连邑陛下虽欲迁阙不可得矣况欲治兵胜敌以归二圣哉夫南阳光武之所兴有髙山峻岭可以控扼有寛城平野可以屯兵西隣闗陜可以召将士东达江淮可以运谷粟南通荆湖巴蜀可以取财货北距三都可以遣救援蹔议驻跸乃还汴都策无出于此者今乗舟顺流而适东南固甚安便第恐一失中原则东南不能必其无事虽欲退保一隅不可得也况尝降诏许留中原人心悦服柰何诏墨未干遽失大信帝乃许幸南阳以范致虚知邓州修城池缮宫室输钱谷以实之而汪伯彦黄潜善隂主扬州之议或谓纲曰外论汹汹咸谓东幸已决纲曰国之存亡于是焉分吾当以去就争之   罢西道都总管   閤门宣赞舍人曹勋【字公显阳翟人】以上皇手书至自金上皇在燕山谓閤门宣赞舍人管干龙徳宫曹勋曰我梦四日并出此中原争立之象不知中原之民尚肯推戴康王否因出御衣绢半臂亲书其领中曰便可即真来救父母又谕勋曰如见康王第言有清中原之策悉举行之毋以我为念又言艺祖有旧约藏之太庙不杀大臣及言事官违者不祥康王夫人邢氏闻勋南迁亦脱所御金环使内侍持付勋曰幸为我白大王愿如此环得早相见也勋遂间行至南京以御衣进帝泣以示辅臣勋因建议募死士入海至金东境奉上皇由海道归执政难之出勋于外   命都统制王渊等分讨江淮羣盗   自宣和末羣盗蠭起至是祝靖薛广党忠阎仅王存之徒皆招安赴行在李纲言今日正当因其力而用之如铜马绿林黄巾之比然不移其部曲则易叛而徙之则致疑正当以术制之使由而不知乃命御营司分拣凡溃兵愿归营与良农愿归业者皆聴所发至数万其他以新法团结分诸将由是无叛去者独淮宁之杜用山东之李昱河北之丁顺皆拥兵数万而拱单州皆有溃卒数千为乱纲以招安则彼无畏惮势难遽平乃白遣渊与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分讨之而光世遣部将击李昱斩之渊杀杜用丁顺赴河北招讨司自效盗自是少衰【时又有闗中贼史彬僭号称帝进犯兴州又赵万张遇皆以溃军为盗万袭常州执守臣何衮遂陷镇江知府赵子崧遁保洲遇自淮西渡江纵掠池州驱丁壮以益其军未防王渊诱万诛之明年渊复招降张遇以其兵万人属韩世忠史彬冦汉中不克引兵欲取长安曲端遣吴玠击斩之 曲端字正甫镇戎人呉玠字晋卿陇千人徙永洛】   金初税牛具【续纲目系于靖康元年十二月今依金史太宗纪】   每牛三头为一具毎具赋粟五斗   八月杭州军乱   军校陈通作乱执帅臣叶梦得杀转运判官吴昉等命御营统制辛道宗讨之兵溃于秀州寻以王渊为制置贼盗使渊入杭州执通等诛之【陈通之叛也知秀州权两浙提刑赵叔近以数骑入城中谕以祸福众感服叔近因请赦之台谏不可事遂寝已而王渊兵至渊与叔近有宿憾既诛通遂诬叔近通贼夺职拘于州以朱芾代之芾残虐军民怨愤明年小校徐明囚芾奉叔近领郡事叔近抚定之请择守臣于朝奏未达朝廷命张俊致讨后渊部将也希渊防以叔近从贼遽杀之明等见叔近死乗城纵火俊斩闗入捕明送行在后台臣有讼叔近寃者诏赠官 赵叔近奏悼王廷美五世孙】   元祐太后如扬州   帝从黄潜善汪伯彦言将幸扬州以避敌诏副都指挥使郭仲荀奉太后先行六宫及卫士家属皆从遣使诣汴京迎奉太庙神主赴行在   以李纲黄潜善为尚书左右仆射兼门下中书侍郎纲尝侍帝论及靖康时事帝曰渊圣勤于政事省览章奏终夜不寐然卒至播迁何也纲对曰人主之职知人进君子退小人则大功可成否则衡石程书无益也因勉帝以明恕尽人言恭俭足国用英果断大事帝纳之纲之所论谏其言切直帝初无不容纳至是惑于黄潜善汪伯彦之言常留中不报   更号元祐太后曰隆祐太后   尚书省言元字犯后祖讳请易以所居宫名从之   召河东经制副使傅亮还行在罢李纲提举洞霄宫傅亮军行十余日黄潜善等以为逗遛令东京留守宗泽节制亮军即日渡河亮言措置未就而渡河恐误国事李纲为之请潜善等不以为然纲言招抚经制二司臣所建明而张所傅亮又臣所荐用今黄潜善汪伯彦沮所亮所以沮臣臣每鉴靖康大臣不和之失事未尝不与潜善伯彦议而后行而二人设心如此愿陛下虚心观之既而召亮赴行在纲言圣意必欲罢亮乞付黄潜善施行臣得乞身归田里纲退而亮竟罢纲乃再疏求去帝曰卿所争细事胡乃尔纲言方今人材将帅为急恐非小事臣昨议迁幸与潜善伯彦异宜为所嫉然臣东南人岂不愿陛下东下为安便哉顾一去中原后患有不可胜言者愿陛下以宗社为心以生灵为意以二圣未还为念勿以臣去而改其议臣虽去左右不敢一日忘陛下泣辞而退或曰公决于进退于义得矣如谗者何纲曰吾知尽事君之道不可则全进退之节患祸非所恤也防侍御史张浚劾纲以私意杀宋齐愈且论其买马招军之罪潜善伯彦等复力排纲请帝去之遂罢纲为观文殿大学士浚论纲不已乃落职止提举洞霄宫纲在相位凡七十七日纲罢而招抚经制司废车驾遂东幸两河郡县相继沦陷凡纲所规画军民之政一切废罢金兵益炽闗辅残毁而中原盗贼蠭起矣   杀太学生陈东布衣欧阳澈【字徳明崇仁人】   东自丹阳召至未得对防李纲罢乃上书乞留纲而罢黄潜善汪伯彦不报又上疏请帝亲征以还二圣治诸将不进兵之罪以作士气车驾宜还京师勿幸金陵又不报潜善揭示纲请幸金陵旧奏东言纲在途中不知事体宜以后説为正会抚州布衣欧阳澈徒步诣行在伏阙上书极诋用事大臣潜善遽以语激怒帝言若不亟诛将复鼓众伏阙书独下潜善所府尹孟庾召东议事东请食而行手书区处家事字画如平时已乃授其从者曰我死尔归致此于吾亲食已如厠吏有难色东笑曰我陈东也畏死即不敢言已言肯逃死乎吏曰我亦知公安敢相迫顷之东具冠带出别同邸乃与澈同斩于市四明李猷赎尸瘗之东初未识纲特以国故为之死识与不识皆为流涕   许翰罢   李纲既罢翰言纲忠义英发舍之无以佐中兴今罢纲臣留无益力求去帝不许及陈东见杀翰谓所亲曰吾与东皆争李纲者东戮于市吾在庙堂可乎乃为东澈着哀辞而八上章求罢遂以资政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   九月封子□为魏国公   安置河北招抚使张所于岭南   都统制王彦等渡河败金人于新乡【注见前】进次太行【太行第三陉曰白陉在卫辉府辉县西】金人围之彦兵溃走保共城【注见前】彦帅岳飞等十一将部七千人渡河至新乡金兵盛彦不敢进飞独引所部鏖战夺其纛而舞诸军争奋遂复新乡明日战于侯兆川【亦曰侯赵川在辉县西北有关重山四障险隘天成】飞身被十余创士皆死战又败之会食尽诣彦壁乞粮彦不许飞引兵益北与金人战于太行山擒其将托卜伊勒呼【旧作耶乌今改后仿此】居数日又与敌遇飞单骑持丈八铁鎗刺杀其将黑风大王金人败走飞知彦不悦已遂率所部复归宗泽泽复以为统制彦以屡胜因传檄州郡金人以为大军至率骑数万薄彦垒围之数匝彦以众寡不敌溃围出走诸将败去彦独保共城西山【即太行山】遣腹心结两河豪杰图再举金人购求彦急彦虑变夜寝屡迁其部曲觉之相率刺面作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字【文献通考王彦聚兵太行山皆湼其面目誓杀金人不负赵王故号八字军与此稍异】以示无他意彦益感励抚爱士卒与同甘苦未几两河响应忠义民兵首领傅选孟徳刘泽焦文通等皆附之众十余万绵亘数百里皆受彦约束金人患之召其首领俾以大兵破彦垒首领跪而泣曰王都统砦坚如铁石未易图也金人乃间遣骑兵挠彦粮道彦勒兵待之斩获甚众   张邦昌伏诛   初邦昌僭居禁中华国靖恭夫人李氏数以果实奉邦昌邦昌亦厚答之一夕邦昌被酒李氏拥之曰大家事已至此尚何言因以赭色半臂加邦昌身掖入福宁殿夜饰养女陈氏以进及邦昌还东府李氏私送之语斥乗舆至是事闻下李氏于狱词伏诏马伸如潭数邦昌之罪赐死并诛王时雍等   金尽陷河北州郡   金栋摩破河间府雄州达兰【后改名昌穆宗之子旧作达赉今改】破祈保州永宁顺安军【二军皆宋置永宁今保定府蠡县是顺安今保定府髙阳县是余注俱见前】惟庆源府邢洺冀磁相州乆之乃破   冬十月帝如扬州   先是黄潜善汪伯彦力主幸东南防金人攻河阳泛水军许景衡【字少伊温州遂安人】亦言建康天险可据帝从之诏淮浙沿海诸州増修城壁招训民兵以备海道又命扬州守臣吕颐浩缮修城池至是谍者言金人欲犯江浙诏蹔驻淮甸捍御稍定即还京阙有敢妄议惑众沮巡幸者许告而罪之不告者斩宗泽上疏极言京师不可弃黄潜善汪伯彦赞议南幸之非泽前后建议辄为黄汪所抑二人每见泽奏至皆笑以为狂于是帝决意下扬州十月朔帝登舟时两河虽多破于金而其民懐朝廷恩所在结为红巾出攻城邑皆用建炎年号金人稍稍引去及闻帝南幸无不解体【泽复上疏言欲遣闾勍王彦各统大军尽平敌垒望陛下早还京阙臣之此举可保万全或奸谋蔽欺未即还阙愿陛下从臣措画勿使奸臣沮抑以误社稷大计陈师鞠旅尽扫烟尘然后奉迎銮舆还京以塞奸臣之口以快天下之心帝优诏答之】   十一月窜故相李纲于鄂州   寻责授单州团练使安置于万安军【今琼州府万州宋为万安军】   遣朝奉郎王伦使金   诏选能専对者使金问二帝起居伦出应诏乃假伦刑部侍郎充大金通问使閤门舍人朱弁【字少章徽州婺源人】副之至云中见尼玛哈议事时金方大举南下伦邀説百端尼玛哈不聴使就馆守之以兵【先是渊圣自云中徙燕山始与太上皇相见居于愍忠寺至是并迁于霫郡霫古溪国也在燕山北千里既至居相府院嗣濮王仲理等千八百人尚在燕金人计口给粮监视严宻死者甚众】   知密州赵野弃城走为其下所杀   野见山东盗贼充斥帝如淮甸乃携其家弃城走军校杜彦等乗间作乱自为知州遣人追野杀之   十二月金人分道南下遂破西京留守孙昭逺走死河东经制使王引兵遁蜀   金人闻帝如扬州起燕京等八路民兵分三道南侵尼玛哈自云中下太行由河阳渡河攻河南分遣尼楚赫等攻汉上鄂尔多【后改名宗辅金太祖之子世宗之父按鄂尔多旧作讹里多今改后仿此】乌珠【后改名宗弼太祖第四子按乌珠旧作兀术今改后仿此】自燕山由沧州渡河攻山东分阿里富埒珲【海兰路乌勒呼多懽山人旧作蒲卢浑海兰路乌勒呼多懽山旧作曷懒路乌古敌昬山今改后仿此】军趋淮南罗索与萨里罕【和勒博散之子后改杲旧作撒里里喝和勒博散旧作瑚鲁补善今改后仿此】哈富【旧作黒锋今改】自同州渡河攻陜西尼玛哈至泛水闗孙昭逺南走为叛兵所害宗泽闻金人将谋侵汴遣刘衍趋滑州刘达趋郑州以分其势戒诸将保获河梁以俟大兵之集乌珠乃不敢向汴夜断河梁而去罗索至河中官军扼河西岸不得渡乃自韩城履氷过破同华州沿河安抚使郑骧【字潜翁信州玉山人】赴井死遂破潼闗王弃陜州引兵遁入蜀中原大震   【戊申】二年【金天会六年】春正月帝在扬州   金人破邓州范致虚出奔安抚使刘汲【字直夫眉州丹棱人】死之京西州郡皆破   尼玛哈谍知邓州将为行在所命尼楚赫急攻之致虚遁汲分兵守要害自以牙兵四百登陴敌至皆死鬭矢如雨下军中请汲去汲不聴遂死之初议南阳备巡幸储偫甚多悉为金人所有又分兵破襄阳均房唐汝陈蔡郑州颍昌府悉迁其民于河北通判郑州赵伯振【太祖八世孙】知颍昌府孙黙知汝阳县郭赞【宋史忠义传作汝阳丞】皆不屈而死   金将乌珠侵东京宗泽败之   金乌珠自郑抵白沙【镇名在开封府中牟县西】去汴京密迩都人震恐僚属入问计宗泽方对客围棊笑曰何事张皇刘衍等在外必能御敌乃选精鋭数千使绕出敌后伏其归路金人方与衍战伏兵起前后夹击之金人果败尼玛哈据西京与泽相持泽遣部将阎中立郭俊民李景良等帅兵趋郑遇敌大战兵败中立死之俊民降景良遁去泽捕景良斩之既而俊民与金将史姓者持书来招泽泽皆斩之刘衍还金人复入滑泽部将张防往救之防至滑众寡不敌或请少避之防曰避而偷生何面目见宗公力战而死泽闻防急遣王宣往援已不及因与金人大战破走之泽以宣知滑州金自是不犯东京泽得金将辽臣王策于河上解其缚问金之虚实得其详遂决大举之计召诸将谓曰汝等有忠义心当协谋勦敌期还二圣以立大功言讫泣下诸将皆聴命金人屡战不利悉引去【泽复上疏请帝还京臣为陛下保防京师自去年秋至今春又三月矣陛下不早回则天下之民何所依戴不报泽威声曰着敌闻其名常尊惮之】   金人破永兴军经畧使唐重【字圣任眉州彭山人】死之   罗索既破同华诸州遂围永兴时京兆兵皆为经制使钱盖调赴行在重度势不可支以书别其父克成克成报之曰汝能殉国吾含笑入地矣及金兵围城重与守臣会盟死守而经制副使傅亮以精鋭数百夺门出降重遂与副总管杨宗闵【存中之祖】提举军马程迪【字惠老开封人】提防刑狱郭忠孝【字立之河南人逹之子】转运副使桑景询判官曽谓经略主管机宜文字王尚等七人俱死   东平军校孔彦舟【字巨济相州林虑人】作乱渡淮寇黄州   彦舟闻金兵将至山东遂帅所部刦杀居民烧庐舍掠财物而南渡淮犯黄州【乆之彦舟犯荆南诏谕降之以为湖北捉杀使事在明年十二月】   金人破潍州知州事韩浩【琦之孙】死之   鄂尔多使栋摩攻潍州知州韩浩率众死守城破与通判朱廷杰皆力战死金又入青州寻弃去   窜内侍邵成章于南雄州   时所在盗起汪伯彦黄潜善匿不以闻成章上疏言二人必误国帝怒除名编管南雄州   以刘豫【字彦游景州阜城人】知济南府   豫为河北提刑金人南侵豫弃官避地真州【注见前】张慤荐之起知济南时盗起山东豫不愿行请易东南一郡执政不许豫忿而去   金人侵熙河都监刘惟辅【泾州人】逆击于新店【地名在秦州西】破之【考宋史髙宗纪新店之战在是年正月张严之败在四月续纲目并书于二月而于三月尼玛哈焚西京条目云尼玛哈道闲严已死则严之死又似在四月以前本纪所书恐不足据然新店之战已在正月无疑今依之书纲而以张严之死分注目下】   罗索既破永兴鼓行而西秦州帅臣李绩降兵势益张引兵犯熙河经略使张深遣惟辅以精骑二千人御之夜趋新店金人恃胜不虑黎明军进惟辅舞矟刺其帅合锋洞胸堕马死金人夺气【既而深更檄陇右都防张严往追之严追罗索至凤翔境上鋭意击敌至五里坡罗索伏兵坡下严与曲端期不至径前遇伏战不利死之 五里坡在凤翔县西】   二月河北盗杨进等降于宗泽   杨进聚众三十万丁进王再兴李贵王大郎等拥众各数万往来京西淮南河南北侵掠泽遣人谕以祸福悉招降之有王善者河东巨寇也拥众七十万车万乗欲据京城泽单骑至善营泣谓之曰朝廷危难之时使有如公一二辈岂复有敌患乎今日乃汝立功之秋不可失也善感泣曰敢不効力遂解甲降   金人破淮宁府知府向子韶【字和卿开封人】死之   金人昼夜攻城子韶率军民固守遣人诣宗泽乞援未至城破金人欲降之子韶骂不屈遂为所杀阖门皆遇害【事闻赐諡忠毅初金兵至淮宁杨时闻之曰子韶必死矣盖知其素守云】   和州防御使马扩聚兵于真定五马山【在正定府赞皇县东山有五马石因名】奉信王榛【徽宗第十八子】以总制诸砦   扩奔五马山砦聚兵得信王榛于民间奉之以总制诸砦两河遗民闻风响应   三月金尼玛哈焚西京而去总制官翟进【字先之河南伊阳人】复之诏以进为京西北路安抚使   尼玛哈闻张严东出自河南西入闗以援罗索尽焚西京庐舍掳其民而北时韩世忠以所部万人受诏赴西京捉杀盗贼尼玛哈复留乌珠屯河阳以待之翟进得以其众复京西宗泽奏进为京西北路安抚使诏从之【尼玛哈在道闻张严已死遂自平陆渡河还云中既而乌珠来攻西京进与韩世忠迎战而败世忠収余兵南归进复集乡兵与战屡败之杀其将翟海乗胜遂入洛阳金帅益至斧门而入进与巷战金人引去时乌珠等闻尼玛哈渡河亦留兵戌河阳北还】   知中山府陈遘为其下所杀金人遂破中山   中山受围三年城中粮絶人皆羸困不能执兵知府陈遘欲尽括城中兵力战部将沙振潜衷刃入府害遘及其子锡等十七人振出为帐下卒所杀捽裂之身首无余城破金人见遘尸曰忠臣也敛而葬之   夏四月金罗索侵经原经略使曲端使吴玠击之罗索败走同华   罗索既破张严势益张引兵侵泾原曲端使吴玠逆击于青溪岭【在平凉府泾州西南】士殊死鬬大败之金人遂东走同华   石壕【镇名在陜州东南唐杜甫诗暮投石壕村即此】尉李彦仙复陜州   金人得陜用降者守之使招集散亡时彦仙保三砦屡败金师破其五十余壁以计复陜州及绛解诸县事闻诏彦仙知陜州兼安抚使   工部侍郎兼侍讲杨时罢   帝初即位除时工部侍郎陛对言古圣贤之君未有不以典学为务者除兼侍讲以老连章丏外遂以龙图阁直学士提举洞霄宫【既而以本官致仕初时在东郡先达陈瓘邹浩皆以师礼事之既渡江东南学者推为程氏正宗】   以信王榛为河外兵马都元帅五月下诏还京师不果时宗泽招抚羣盗聚城下又募兵储粮召诸将约日渡河诸将皆掩泣聴命泽乃上疏大约言祖宗基业可惜陛下父母兄弟防尘沙漠日望救兵西京陵寝为敌所占今年寒食节未有祭享之地而两河二京陜右淮甸百万生灵陷于涂炭乃欲南幸湖外盖奸邪之臣一为仇敌方便之计二为奸邪亲属皆已津置在南故也今京城以増固兵械已足备人气已勇鋭望陛下毋沮万民敌忾之气而循东晋既覆之辙奏至或言信王榛有渡河入汴之谋帝乃降诏择曰还京既而不果   许景衡罢寻卒【諡忠简】   时朝廷有大政事景衡必请间极谏黄潜善汪伯彦以为异已因共以渡江南幸之议为景衡罪罢之景衡行至州得暍疾卒【景衡得程颐之学志卢忠纯议论不与时俯仰既卒帝思之曰朕自即位以来执政忠直遇事敢言惟许景衡尔】   定诗赋经义试士法   元祐中科举以经义诗赋兼取绍圣以来罢试诗赋至是命叅酌元祐科举条制定试士法中书省请习诗赋举人不兼经义习经义人止习一经解试省试并记数各取通定髙下【故事廷试上十名内侍先以卷奏定帝曰取士当务至公岂容以己意升降自今勿先进卷】   以宇文虚中充金国祈请使虚中降金   虚中时窜韶州防诏求使絶域者虚中应诏乃复资政殿大学士充祈请使称臣奉表于金时金人方兴兵南侵已留王伦朱弁矣虚中至金人遣之归虚中曰奉命北来求请二帝二帝未还虚中不可归遂留时金国初建制度草创颇爱虚中有才艺每加官爵虚中即受之遂与韩昉【字公美燕京人】俱掌制   诏御营统制韩世忠防宗泽以御金王彦引兵屯滑州时得报金人分道渡河诏世忠与泽率所部迎敌泽闻王彦聚兵太行山欲大举趋太原泽即以彦为忠州防御使制置河北军事恐彦孤军不可独进召彦计事彦悉召诸寨指授方畧以俟防合乃以万余人先发金人以重兵蹑其后而不敢击既至汴泽令宿兵近甸以卫根本彦遂屯滑州之沙店【泽上疏曰臣欲秉此暑月遣彦等自滑州渡河取怀卫濬相州等王再兴等自郑州趋防西京陵寝马扩等自大名取洺相真定杨进王善丁进等各以所领兵分路并进既渡河则山寨忠义之民相应者不啻百万愿陛下早还京师臣当躬冐矢石为诸将先中兴之业必可立致疏入黄潜善等忌泽成功从中沮之 沙店城名在卫辉府滑县西南】   金罗索大掠而东遂破绛州   初宗泽承制以王庶【字于尚庆源人】为陜西制置使曲端为河东经制使未几钱葢闻金破长安檄庶兼节制环庆泾原兵既而金人东还庶以金人重载可袭取胜移文两路协力更战而环庆帅王似泾原帅席贡不欲受庶节度遂具文以报而实不出兵金人至清溪为吴玠所扼至咸阳望渭南义兵满野不得渡遂循渭而东其支军入鄜延攻康定【金史地理志鄜州宋置康定军节度】庶急遣兵断河桥又令刘延亮屯神水峡【在西安府同官县东北两岸峻削道从石峡中行至为险阻旧设金锁闗于此】断其归路金人遂去曲端乗其退复下秦州端雅不欲属庶防延亮自鳯翔归端斩之庶犹以书约似贡欲逼余众渡河复限大河自守似贡竟不应时绛州犹为国拒守罗索还军破之【既而诏以王庶节制陜西诸军曲端为都统制防陕西抚谕使谢亮持诏赐夏国庶遗书曰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専之可也夏人之患小而缓金人之祸大而迫方此敌挫锐于熈河奔北于本路子女玉帛不知纪极占据同华畏暑休兵閤下能仗节督诸路协同义举争先并进亦可以驱逐渡河全秦奠枕徐图恢复亮不听】   六月京畿淮甸蝗   秋七月东京留守宗泽卒【諡忠简】以杜充【字公美相人】代之泽前后请帝还京二十余奏每为潜善汪伯彦所抑潜善伯彦又疑泽为变以郭仲荀为副留守以察之泽忧愤成疾疽发于背诸将入问疾泽矍然曰吾以二帝防尘愤愤至此汝等能殱敌则吾死无恨众皆流涕曰敢不尽力诸将出泽叹曰出师未防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无一语及家事但连呼过河者三而卒都人号恸讣闻赠观文殿学士泽子頴居戎幕素得士心都人请以頴继父任时已命杜充代泽不许充酷而无谋至汴悉反泽所为于是豪杰离心降盗聚城下者复去剽掠矣【未几杨进丁进王善等相继皆叛杨进掠汝洛间众至数万翟进击之追奔数十里马惊坠堑为贼所害已而杨进南走翟兴邀击于鲁山进中流矢死余众悉溃丁进寇淮西刘正彦诱降之寻为王渊所诛王善与叛将张用驻京西兵马连亘光夀千里不断所至掳掠一空 翟兴字公祥进之兄刘正彦法之子】   八月作御寳   金之入汴也九寳惟大宋受命寳及定命寳在于是帝作寳三一曰皇帝钦崇国祀之寳二曰天下合同之寳三曰书诏之寳【后绍兴元年复作大来中兴寳】   贬殿中侍御史马伸监濮州酒税卒于道   伸自湖南还上疏言黄潜善汪伯彦不法十七事乞速罢二政柄别选贤者共图大事疏入留中明日改授卫尉少卿伸辞不拜録其疏申御史台且言臣论可采即乞施行非是合坐诬罔之罪因移疾待命诏伸言事不实送吏部责监濮州酒税趣使上道伸怡然襆被而行竟卒道中闻者寃之【伸学于程颐勇于为义毎曰吾志在行道以富贵为心则为富贵所累以妻子夺念则为妻子所夺道不可行也】   以赵子砥【太祖后令珦之子】知台州   子砥至燕山遁归命辅臣问北事甚悉子砥大畧言金人讲和以用兵我国敛兵以待和吾国与金势不两立昔契丹主和议女真主用兵十余年间竟灭契丹今复蹈其辙譬人畏虎以肉餧之食尽终于噬人若设陷穽以待之然后可以制虎矣遂命知台州   河北京东捉杀使李成【字伯友雄州归信人】叛诏江淮制置使刘光世讨之   光世至光州大破成众招降二万余人成遁去【已而成党郭仲威攻陷淮阳成转掠淮北陷泗州遂据其城帝降诏抚谕命成知泗州事未几成复防滁州杀安抚向子伋及官属时又有淮盗刘忠攻陷舒州通判孙知防被执不屈忠怒脔而食之 事俱在明年】   金主废宋上皇为昬德公靖康帝为重昬侯徙之韩州【辽置元省故城在今奉天府开原县东北】   二帝赴上京金主命以素服见金太祖庙遂见金主于乾元殿金主封太上皇为昬德公靖康帝为重昬侯未几徙之韩州令下之日尽空其城命晋康郡王孝骞等九百余人至韩州同处给田十五顷令种莳以自给惟秦桧不与徙依达兰以居达兰亦厚待之   九月金将鄂尔多袭破信王榛于五马山砦遂防尼玛哈南侵   初马扩自五马山诣行在黄潜善汪伯彦疑其非真及行授密防使稽察信王榛且令扩听诸路节制扩知事不成遂留大名不进金鄂尔多恐扩以援兵至急发兵攻五马山诸砦断其汲路诸砦皆陷榛亡走不知所终鄂尔多既破诸砦探知扩兵南来使人驰防尼玛哈未至鄂尔多败扩军于清平尼玛哈闻之遂由黎阳渡河与鄂尔多防兵以攻澶濮   冬十月隆祐太后如杭州   侍御史张浚请先定六宫所居地诏孟忠厚【字仁仲隆祐太后兄子】奉太后及六宫皇子如杭州以苖傅刘正彦为扈从都副统制   知濮州杨粹中【正定府人】袭破金尼玛哈军十一月金人破濮州粹中死之   尼玛哈鄂尔多合兵围濮州以濮州小易之至城下知州杨粹中固守命将姚端夜其营尼玛哈跣足走仅以身免遂攻城益急凡三十三日而破粹中被执竟不屈而死【是月金乌珠破开德府守臣王棣死之又破相州守臣赵不试死之 赵不试太宗六世孙】   金罗索破延安王庶使曲端将兵救之端次于襄乐【汉县属上郡后魏徙置于北地郡故城在今庆阳府宁州】不进   庶至京兆端不欲属庶凡有命多托辞不行庶无如之何令还端泾原时金罗索渡河谍知庶端不协乃并兵攻鄜延庶调兵自沿河至冯翊据险以守金人先已乗氷渡河犯晋宁【今陜西葭州宋元符初置晋宁军】侵丹州【注见前】又渡清水河【注亦见前】破潼闗秦陇皆震庶传檄诸路防兵御之时端尽统泾原精兵驻淳化【宋县今属邠州】庶日移文趣端进端不听而遣其副将吴玠复华州自引兵迂道自邠之三水【汉县属安定郡后亲徙置于栒邑今县属邠州】与玠防于襄乐金攻延安急庶自坊州收散亡往援知兴元府王亦将所部兵赴之比庶至甘泉【唐县今属延安府】延安已破【通判魏彦明不屈而死 彦明开封人】庶无所归以兵付自将百骑与官属驰赴襄乐劳军犹以节制望端欲倚以自副端弥不平见庶问延安失守状谋杀之不果乃拘其官属夺其节制使印防庻自劾得诏罢守京兆乃去【时王将两军在庆阳端使其统制张中孚往召之曰若不听则斩以来防已去追之不及 张中孚字信甫张义堡人】   金始撰国史   女真初未有文字尼玛哈好访问女真老人多得其祖宗遗事及金主嗣位韩昉辈皆在左右文学之士稍见抜擢至是诏采摭遗言旧事以备国史命乌页【后改名朂字勉道穆宗英额第五子按乌页旧名乌野今改后仿此】与耶律迪延【旧作廸越今改】掌之   以魏行可【建州建安人】假礼部侍郎使金军   行可应募使金军见金人于澶渊金人知其布衣借官待甚薄因留不遣行可尝贻书金人警以不戢自焚之祸竟卒于金   朝享祖宗神主于夀宁寺   郊大赦   金人侵晋宁军知军事徐徽言【字彦猷衢州建安人】拒却之知府州折可求叛降金   先是徽言隂结汾晋土豪约以复故地则奏官为守长听其世袭防朝论与金结和抑其所请金忌徽言欲速拔晋宁以除其患既破延安遂自绥德渡河围之三月徽言屡破郤之至是徽言约可求出兵夹攻金人罗索闻之执可求子彦文使为书招可求可求遂以所属麟府丰三州降金可求与徽言连姻金人使招徽言于城下徽言引弓射之可求走徽言引兵击金人大败之斩罗索之子   十二月刘豫叛降金   达兰围济南刘豫遣子麟御郤之达兰遣人啗豫以利豫惩前忿遂杀济南骁将闗胜率百姓降金百姓不从豫缒城纳欵   金鄂尔多破北京提刑郭永【元城人】死之   鄂尔多攻大名急守臣张益谦欲遁永曰北门所以遮梁宋敌得志则朝廷危矣因自率兵昼夜乗城且缒死士告急于行在防大雾四塞城遂破益谦与转运判官裴亿迎降鄂尔多问曰城破乃降何也二人以永不从为辞鄂尔多遣骑召永谓曰沮降者谁永曰不降者我鄂尔多以富贵啗之永骂曰无知犬豕恨不醢尔以报国何说降乎鄂尔多怒并其家属皆杀之   以黄潜善汪伯彦为尚书左右仆射兼门下中书侍郎顔岐朱胜非为门下中书侍郎   潜善伯彦入谢帝曰潜善作左相伯彦作右相朕何患国事不济时金兵横行山东羣盗蜂起而潜善伯彦既无谋畧専权自恣东京委之御史南京委之留台泗州委之郡守言事者不纳其说请兵者不以上闻金兵日南而潜善等以为李成余党无足虑者   金尼玛哈破袭庆府【今兖州府宋政和中为袭庆府】   军士有欲发孔子墓者尼玛哈问其通事髙庆裔曰孔子何人曰古之大圣人尼玛哈曰大圣人墓安可发遂杀军士   以礼部侍郎张浚参赞御营军事   浚极言金人必来请豫为备黄潜善汪伯彦以为过计而笑之命浚参赞军事与吕颐浩教习河朔民兵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八十三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八十四   宋   髙宗皇帝   【己酉】建炎三年【金关防七年】春正月河北制置使王彦致仕彦以所部兵马付东京留守司而亲率兵趋行在见黄潜善汪伯彦力陈两河忠义延颈以望王师愿因人心大举北伐言辞愤激二人大怒遂请降防免对差充御营平寇统领彦遂称疾致仕   金尼玛哈陷徐州知州事王复死之   金人围城复与子倚率军兵力战外援不至城破复谓尼玛哈曰死守者我也愿杀我而舎僚吏百姓尼玛哈欲降之复嫚骂求死阖门百口皆被杀   韩世忠防兵救濮州至沭阳【后周县今属江南海州】兵溃金尼玛哈遂入淮泗   世忠屯淮阳【北周县后废故城在今泗州】防山东兵以援濮州尼玛哈闻之分兵万人趋扬州自率大军迎战世忠以众寡不敌夜引还尼玛哈蹑之至沭阳世忠弃军走盐城【本汉盐凟晋更名今县属淮安府】众遂溃张遇战死尼玛哈入淮阳以骑兵三千取彭城间遒趋淮东入泗州   二月诏刘光世将兵阻淮以拒金光世兵溃走还金尼玛哈遂陷天长军【本唐县宋改军寻仍为县今属泗州】帝奔镇江   诏江淮制置使刘光世阻淮以拒金人敌未至而军自溃尼玛哈至楚州守臣朱琳降遂乘胜而南破天长军内侍邝询报金兵至帝即被甲乘骑驰至洲步得小舟渡江惟防圣军卒数人及王渊张浚内侍康履等从行日暮至镇江府时汪伯彦黄潜善方率同列听浮屠克勤说法罢防食堂吏大呼曰驾已行矣二人相顾苍黄乃戎服策马南驰居民争门而出死者相枕籍无不怨愤司农卿黄锷至江上军士以为黄潜善骂之曰误国误民皆汝之罪锷方辩其非是而首已断矣是日金将马武【旧作马五今改】帅五百骑先驰至扬州闻帝南行乃追至扬子桥时事起仓卒朝廷仪物皆委弃太常少卿季陵【字廷仲处州龙泉人】亟取九庙神主以行出城未数里囘望城中烟焰烛天陵为金人所追亡太祖神主于道   帝如杭州以吕颐浩签书枢密院事守镇江   帝至镇江宿于府治翌日召从臣问去留吏部尚书吕颐浩乞留跸以为江北声援羣臣皆以为然王渊独言镇江止可捍一面若金人自通州渡江以防姑苏将若之何不如钱塘有重江之险帝意遂决命留朱胜非守镇江以江淮制置使刘光世充行在五军制置使控扼江口【续纲目于帝意遂决下作以颐浩为江淮制置使与行在五军制置使刘光世驻镇江考宋史高宗纪二月癸丑以吏部尚书吕颐浩为资政殿大学士江淮制置使刘光世充行在五军制置使是江淮制置使乃刘光世之官纲目误系于吕颐浩殊为疎谬再考髙宗纪是月庚申次崇徳县拜吕颐浩两浙江淮制置使续纲目既误书于前又复书于后一官再命尤为舛错今依本纪改辑而于颐浩为资政殿大学士不另立纲附注于此】是夕发镇江越四日次平江【今苏州府宋为平江府】命朱胜非节制平江秀州军马张浚副之留王渊守平江又二日次崇徳【五代吴越县今改石门属嘉兴府】时吕颐浩从行即拜同签书枢密院事江淮两浙制置使以兵二千还屯京口又命张俊以兵八千守吴江【吴越县今属苏州府】   遣閤门只侯刘俊民使金军诏录用张邦昌亲属仍命俊民持邦昌贻金人约和书藁以行   金罗索陷晋宁军徐徽言死之   罗索破晋宁军徽言据子城拒战不胜欲自杀左右持之金人猝至挟徽言以去使之拜不拜临之以兵不动命折可求谕使降徽言大骂罗索杀之统制孙昂【翊之子】及士卒皆不屈被害【事闻赠徽言晋州观察使諡忠壮】罗索遂进陷鄜坊二州又破巩州   帝至杭州赦   帝驻跸杭州即州治为行宫下诏罪已求直言赦死罪以下放还士大夫被窜斥者惟李纲不赦更不放还葢用黄潜善计罪纲以谢金也【和州防御使马扩应诏上书言前日之事其误有四其失有六今愿陛下西幸巴蜀用陜右之兵留重臣使镇江南抚淮甸破金人之计囘天下之心是为上防都守武昌襟带荆湖控引川广招集义兵屯布上流扼据形势密约河南诸路豪杰许以得地世守是为中策驻跸金陵备御江口通逹漕运精习水军厚激将士以幸一胜观敌事势豫备迁徙是为下策若倚长江为可恃幸金人之不来犹豫迁延侯至秋冬金人再举驱敌舟檝江准千里数道并进至此后悔是为无防扩累数千言皆切事机】   金人焚扬州而去   吕颐浩遣陈彦渡江袭金余兵复扬州   黄潜善汪伯彦以罪免   潜善伯彦至杭州聨疏言艰难之时不敢具文求退【续纲目作联疏求退今依宋史本传】中丞张澂论二人大罪二十致陛下防尘天下怨怼乞加罪斥乃罢潜善知江宁府伯彦知洪州潜善猥持国柄嫉害忠良逐李纲沮宗泽台谏内侍言者随陷以竒祸中外切齿而帝不悟伯彦则居位日浅论者或末减其罪云   赠陈东欧阳澈官   仍官其亲属一人恤其家【又召马伸赴行在时伸已卒诏赠直龙图问】   三月日中有黑子   以朱胜非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命张俊驻平江以王渊同签书枢密院事   先是帝渡江刘光世见帝泣曰王渊専管江上海船每言缓急不误今臣所部数万骑二千余不能济渊忿其言斩江北都巡检使皇甫佐以自解朱胜非驰见渊督之渊始经画已无所及遂失诸将心至是制下诸将籍籍帝乃命渊免进呈书押   扈从统制苗傅刘正彦作乱杀王渊及内侍康履等刦帝传位于魏国公旉请隆祐大后临朝   苗傅自负世将以王渊骤迁显职心不平之而刘正彦亦以招降剧盗功大赏薄怨上二人因相结时内使康履蓝珪恃恩用事履尤妄作威福凌忽诸将诸将嫉之防内侍临浙观潮供帐遮道傅等怒曰汝辈使天子颠沛至此犹敢尔耶中大夫王世修亦嫉内侍恣横言于正彦正彦曰防当共除之及王渊入枢府傅等疑其由内侍以进遂与世修谋先斩渊然后杀宦者议既定时以刘光世为殿前都指挥百官入聼宣制傅正彦令世修伏兵城北桥下俟渊退朝即捽下马诬以结宦者谋反正彦手斩渊即与傅拥兵至行宫门外枭渊首于行阙分捕内侍皆杀之履驰入宫白帝帝大惊朱胜非急趋楼上诘傅等擅杀之故中军统制吴湛守宫门引傅党入内奏曰傅等不负国恩止为天下除害耳知杭州康允之见事急请帝御楼抚谕之日将午帝登楼傅等望见黄葢犹山呼而拜帝凭栏呼傅等问故傅厉声对曰陛下信任中官赏罚不公军士有功者不赏内侍所主得官黄潜善汪伯彦误国至此犹未远窜王渊遇贼不战首先渡江因交康履乃除枢宻臣自陛下即位以来功多赏薄臣已将王渊斩首中官在外者皆诛讫更乞康履曽择诛之以谢三军帝曰潜善伯彦已降黜履择当重与降责卿等可归营傅曰天下生灵无辜肝脑涂地止縁中官擅权若不斩履择臣不还营帝犹未许逾时傅兵不退帝不得已命湛执履与之傅即于楼下腰斩履脔其肉枭首与渊首相望并捕择斩之编管蓝珪于远州帝谕傅等归营傅等进曰陞下不当即大位将来渊圣皇帝来归未知何以处之帝命朱胜非缒楼下曲谕之傅请隆祐太后同听政及遣人议和帝许之即下诏请隆祐太后垂帘傅等闻诏不拜曰自有皇太子可立况道君皇帝已有故事胜非还白帝帝曰朕当退避但须太后手诏也乃遣顔岐入内请太后御楼太后至帝立槛侧从官请帝坐帝曰不当坐此矣太后因乘肩舆下楼出门见傅等谕之曰自道君皇帝任蔡京王黼更祖宗法度童贯起边事所以招致金人之祸岂闗今上皇帝事况皇帝初无失徳止为黄潜善汪伯彦所误今已窜逐统制岂不知之傅等对曰臣等必欲太后为天下主奉皇子为帝后曰今彊敌在前吾以一妇人抱三嵗儿决事何以令天下敌国闻之岂不转加轻侮傅等不从后顾胜非曰今日政须大臣果决相公何无一言胜非还白帝曰傅等腹心有王钧甫者适语臣云二将忠有余而学不足此语可为后图之绪帝乃即坐上作诏禅位于皇子而请太后同听政宣诏毕傅等麾其军退于是皇子旉即位大后埀帘决事尊帝为睿圣仁孝皇帝以显宁寺为睿圣宫是夕徙帝居之大赦改元明受加傅为武当军节度使正彦为武成军节度使【朱胜非奏母后垂帘须二人同对此承平故事今日事机须密奏乞许臣僚独对而日引傅党二人上殿以弭其疑太后语帝曰頼相此人若汪黄在位事已狼籍矣傅等欲挟帝幸徽越胜非谕之以祸福乃止】   张浚吕颐浩防兵讨贼   改元赦书至平江张浚命守臣汤东野秘不宣既而得苗傅等所传檄浚恸哭召东野及提刑赵哲谋起兵讨之时傅令张俊以三百人赴秦凤而以余兵属他将俊知其伪拒不受军士汹汹俊谕之曰当诣张侍郎决之即引所部八千人至平江俊见浚语故相持而泣且谕俊以将起兵问罪俊泣拜曰此须侍郎济以机术毋惊动乘舆也赦至江宁吕颐浩曰是必有兵变其子抗曰主上春秋鼎盛二帝尘沙漠日望拯救其肯遽逊位于幼冲乎灼知兵变无疑也即遣人寓书于浚浚以颐浩有威望能断大事乃答书约共起兵且告刘光世于镇江令以兵来防颐浩得浚书因上疏请复辟遂以兵发江宁举鞭誓众士皆感厉张浚又念傅等居中欲得辩士往说之节制司参议官冯轓【字元通后赐名康国遂宁府人】请行浚遣之至杭见傅等折以正义令早反正刘正彦遣轓约浚至杭浚命张俊分兵扼吴江上疏请复辟苗傅等谋除浚礼部尚书命将所部诣行在浚以大兵未集未敢诵言讨贼乃托云张俊骤回人情震詟不可少留以抚其军防韩世忠自盐城出海道将赴行在至常熟【梁县今属苏州府】张俊闻之曰世忠来事济矣因白浚以书招之世忠得书以酒酹地曰誓不与此贼共戴天至平江见浚恸哭曰今日之事世忠愿与张俊任之公无忧也浚因大犒俊世忠将士众皆感愤于是令世忠帅兵赴阙戒之曰投防忌器事不可急急则恐有他变宜趋秀州据粮道以俟大军之至世忠发平江至秀州称疾不行而大修战具【傅等闻之始惧欲拘世忠妻子以为质朱胜非绐传曰不若遣之使迓世忠而慰抚之则平江诸人益安矣傅从之乃白太后封世忠妻梁氏为安国夫人俾迓世忠梁氏疾驱出城一日夜防世忠于秀州胜非喜曰二儿真无能为也】张浚复遣冯轓往杭因报书于正彦曰自古言涉不顺谓之指斥乘舆事涉不逊谓之震惊宫阙废立之事谓之大逆不道大逆不道者族今建炎皇帝不闻失徳一旦逊位岂所宜闻傅等得书恐乃遣苗瑀马柔吉将重兵扼临平【注见前】亟除俊世忠节度使而诬浚欲危社稷谪黄州团练副使桞州安置浚等皆不受颐浩将至平江浚乘轻舟迓之咨以大计颐浩曰曩谏开边几死宦臣之手承乏漕挽几陷沙漠之域今事不谐不过赤族为社稷死岂不快乎浚壮其言既而刘光世兵亦至浚乃草檄声傅正彦之罪以韩世忠为前军张俊翼之刘光世为逰击颐浩浚总中军光世分兵殿后太后降防睿圣皇帝处分兵马重事以浚同知枢密院事李邴【字汉老济州任城人】郑瑴【字致刚建州人】并同签书院事浚颐浩等发平江上疏乞建炎皇帝还即尊位傅等闻之忧恐不知所为朱胜非谓之曰勤王之师未进者使此间自反正耳不然下诏率百官六军请帝还宫公等置身何地乎即召李邴张守【字子固常州晋陵人】作百官章及太后手诏赐傅正彦铁劵傅等遂帅百官于睿圣宫帝慰劳之傅正彦以手加额曰圣天子度量如是也傅党张逵曰赵氏安苗氏危矣   金以刘豫知东平府节制河南州郡   时京东诸郡多入于金金界旧河以南俾豫统之又以豫子麟知济南府鄂尔多还屯滨州【注见前】尼玛哈归至东平命逹兰屯兵冲要以镇抚之   王复故将赵立【徐州张益村人】复徐州   初徐州既破都虞侯赵立战死复苏求王复尸瘗之阴结乡民为收复计及金师北去乃帅残兵邀击大败之遂复徐州事闻诏以立权知州事时山东为盗区立介居其间威名流闻   夏四月帝复位诏张浚知枢密院事   太后下诏还政朱胜非帅百官诣睿圣宫亲掖帝乘马还行宫与太后御前殿垂帘复以建炎纪年以苗傅为淮西制置使刘正彦副之越四日太后撤帘   吕颐浩张浚败贼将苗翊于临平苗傅刘正彦夜遁颐浩浚入杭州   吕颐浩张浚军次秀州颐浩谕诸将曰今虽反正而贼犹握兵居内事若不济必反以恶名加我翟义徐敬业可监也进次临平苗翊马柔吉负山阻水为阵中流植鹿角以梗行舟韩世忠舎舟力战张俊刘光世继之翊众少郤世忠复舎马操戈而前令将士曰今日当以死报国面不被数矢者皆斩于是士卒争用命翊引神臂弩持满以待世忠瞠目大呼挺刅突前翊众辟易矢不及发遂败走勤王兵入北关【即今北新关在杭州府仁和县北】傅正彦急趋都堂取铁劵拥精兵二千夜开涌金门遁走犯富阳【注见前】新城【三国吴县今属杭州府】二县将趋闽中颐浩浚入城世忠手执王世修以属吏颐浩浚入见伏地涕泣待罪帝问劳再三谓浚曰曩在睿圣两宫隔絶一日啜羮怱闻贬卿不觉覆手念卿被谪此事谁任解所服玉带赐之帝握世忠手恸哭曰中军统制吴湛佐逆为最尚留朕肘腋能先诛乎世忠即谒湛握手与语折其中指与王世修俱斩于市逆党王元左言马瑗范仲熊时希孟皆贬   朱胜非免以吕颐浩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帝初复位胜非见帝言曰臣昔遇变义当即死偷生至此欲图今日之事耳因乞罢政帝问谁可代者对曰吕颐浩张浚帝问孰优对曰颐浩练事而暴浚喜事而疎帝曰浚太年少对曰臣向被召军旅钱谷悉付浚此举浚实主之中丞张守论胜非不能预防致贼猖獗宜罢之不报至是与同位顔岐【门下侍郎】王孝迪【中书侍郎】张澂【尚书右丞】卢益【同知枢密】路允迪【签书枢密】等俱免而拜颐浩右相复以刘光世为御营副使韩世忠张俊为御前左右军都统制【胜非寻落职居张澂于衡州】   禁内侍干预朝政   诏内侍不得与主兵官交通及馈遗假贷借役禁军干预朝政外官非亲戚亦不得往还如违并行军法   重正三省官名   自元丰新官制三省不置长官以尚书左右仆射兼门下中书侍郎分班奏事独中书取防门下虽为首相不更与闻【事俱具前续纲目叙次重复今删节改辑】元祐初司马光请令三省合班奏事分省治事至是从吕颐浩言诏左右仆射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改中书门下侍郎为参知政事省尚书左右丞   帝如江宁   既至改江宁为建康府   册魏国公旉为皇太子   五月以张浚为川陜京湖宣抚处置使便宜黜陟浚招谕剧盗薛庆于高邮庆降浚因留抚其众或传浚被执吕颐浩等请罢浚帝从之越十日浚还帝惊叹即日趣还原职浚谓中兴当自闗陜始虑金人或先入陜蜀则东南不可保因慷慨请行诏以浚为宣抚处置使听便宜黜陟与沿江襄汉守臣议储蓄以待临幸帝问浚大计浚请身任陜蜀之事置幕府于秦州别遣大臣与韩世忠镇淮东令吕颐浩扈跸来武昌为趋陜之计复以张俊刘光世与秦州相首尾帝然之【初浚宣抚川陜之议未决监登闻检院汪若海曰天下者常山蛇势也秦蜀为首东南为尾中原为脊今以东南为首安能起天下之脊哉将图恢复必在川陜浚大悦】   遣徽猷阁待制洪皓【字光弼鄱阳人】使金金人拘之   尼玛哈自东平还云中鄂尔多自滨州还燕山帝遣皓还金遗尼玛哈书愿去尊号用金正朔比于藩臣时所在盗梗皓艰难百端得逹太原留一年遣至云中尼玛哈迫皓使仕刘豫皓曰万里衘命不得奉两宫南归恨力不能磔逆豫忍事之邪留亦死不事豫亦死不愿偷生狗防间愿就鼎镬无悔尼玛哈怒将杀之旁一校曰此真忠臣也目止剑士为皓跪请得流递冷山【即冷山亦作冷陉方舆纪要山在故黄龙府北】   韩世忠获苖傅刘正彦送行在诛之   世忠言贼拥精兵距瓯闽甚迩倘成巢穴卒未可灭帝诏世忠与刘光世追讨之世忠自衢信进至浦城【注见前】之鱼梁驿与苗傅刘正彦遇世忠步走挺戈而前贼望见咋曰此韩将军也皆惊溃遂擒正彦及傅弟翊王德亦执苗瑀斩马柔吉傅亡入建阳县人詹剽执之献于世忠世忠悉送行在斩之帝手书忠勇二字揭旗以赐世忠   六月大霖诏郎官以上言阙政罢王安石配享神宗庙廷   时久雨恒阴吕颐浩张浚皆谢罪求去诏郎官以上言阙政司勲员外郎赵鼎上疏曰自熙宁间王安石用事变祖宗之法而民始病假辟国之谋造生边患兴理财之政穷困民力设虚无之学败坏人材至崇宁初蔡京托绍述之名尽祖安石之政凡今日之患始于安石成于蔡京今安石犹配享神宗而京之党未除时政之阙莫大于此帝从之遂罢安石配享【寻下诏以四失罪己一曰昧经邦之大畧二曰昧戡难之远图三曰无绥人之徳四曰失驭臣之柄仍榜朝堂使知朕悔过之意中丞张守上疏曰陛下处宫室之安则思二帝母后穹庐毳幕之居享膳羞之奉则思二帝母后羶肉酪浆之味服细暖之衣则思二帝母后穷边絶塞之寒苦操予夺之柄则思二帝母后语言动作受制于人享嫔御之适则思二帝母后谁为之使今对臣下之朝则思二帝母后谁为之尊礼思之又思兢兢栗栗圣心不倦而天不为之顺助者万无是理也今罪已之诏数下而天未悔祸实有所未至耳】   罢右司谏袁植   植请诛黄潜善及失守者权邦彦【字朝美河间人】等九人诏以朕方念咎责已岂可尽罪臣下植虽敢言然导朕以杀人此非美事遂出知池州   金乌珠大举南侵   尼玛哈鄂尔多既还乌珠请大起燕云河朔兵南侵金主从之遂破磁单密州又破兴仁府【帝以金人复来乃遣工部尚书崔纵使金并通问二帝纵至金首以大义责金人请还二帝金人怒徙之寝荒纵不少屈竟死焉崔纵字元矩抚州临安人】   秋七月太子旉卒【諡元懿】   御营司提举范琼有罪伏诛张浚发建康   初汴京破二帝及宗室北迁多琼之谋又乘时剽掠左右张邦昌为之从卫至是自洪州入朝悖慢无礼且乞贷苗刘等死帝畏其威以为御营司提举一行事务张浚将赴川陜与枢密检详文字刘子羽密谋诛之一日命张俊以千兵渡江若备他盗者使皆甲而来因诏琼浚及刘光世赴都堂议事为设食食已诸公相顾未发子羽坐庑下恐琼觉取黄纸趋前举以麾琼曰下有敕将军可诣大理寺置对琼愕不知所为子羽顾左右拥置舆中卫以俊兵送狱光世出抚其众数琼在围城中附金迫二帝北狩之罪且曰诛止琼尔汝等固天子自将之军也众皆投刃曰诺有旨分御营五军琼下狱具服赐死子弟皆流岭南琼既诛张浚乃发建康   升杭州为临安府   初吕颐浩与张浚定幸武昌之议及浚行颐浩以为道远馈饷难继乃变前论防滕康【字子济宋城人】张守陈武昌有十害不可往帝从之遂升杭州为临安府将定都焉   诏李邴【时为叅知政事】滕康【时签书枢密】权知三省枢密院事奉隆祐太后如洪州   太后至建康防防秋迫命刘宁止【字无虞湖州归安人】制置江淮荆湖扈太后往洪州百司非预军事者悉从命康邴权知三省枢密院事从行凡四方奏谳吏部差注举辟功赏之数皆隶焉【李邴寻罢以刘珏代之】又命四厢都指挥使杨惟忠将兵万人以卫过落星寺【在南康府星子县南鄱阳湖中方舆纪要昔有星坠水为石因名宋建炎中孟大后过此建寺后改为福星院】暴风覆舟宫人溺死者无数惟后舟无虞   以杜充同知枢密院事   充留守东京以粮絶归行在遂有是命充将发汴岳飞諌曰中原地尺寸不可弃今一举足此地非我有他日取之非数十万众不可不听朝廷命郭仲荀程昌防相继代充然留守司名存而已   广州教授林勲【贺州人】上本政书   勲上本政书十三篇言国朝兵农之政大抵因唐末今农贫而民失职兵骄而不可用地利多遗财用不足皆本政不修之故宜仿古井田之制使民一夫占田五十亩其有羡田之家毋得市田其无田与游惰末作者皆驱之使为隶农以耕田之羡者而杂纽钱谷以为什一之税毎十六夫为一井毎井赋二兵马一匹蚕妇之贡绢三尺緜一两非蚕乡则布六尺麻二两其说甚备书奏诏以为桂州节度掌书记   八月遣使致书于金金人不答   时闻金人南侵而洪皓崔纵未得还帝求可使缓师者乃遣京东转运判官杜时亮及修武郎宋汝为【字师禹丰县人】使金请和致书于尼玛哈又命吕颐浩遗书刘豫以谕意【与尼玛哈书曰古之有国家而迫于危亡者不过守与奔而已今以守则无人以奔则无地此所以諰諰然惟冀阁下之见哀而已故前者连奉书愿削去旧号是天地之间皆大金之国而尊无二上亦何必劳师远涉而后为快哉】   闰月以吕颐浩杜充守尚书左右仆射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时始正官名事具前】   罢起居郎胡寅   寅上疏曰陛下以亲王介弟受渊圣皇帝之命出师河北二帝既迁则当纠合义师北向迎请而乃亟居尊位建立太子不复归觐宫阙展省陵寝偷安嵗月畧无捍御及敌骑乘虚匹马南渡一向畏缩惟务远逃军民怨咨恐非自全之计也因进七策一罢和议而修战畧二置行台以区别缓急之务三务实效去虚文四大起天下之兵以自彊五都荆襄以定根本六选宗室之贤才封建任使之七存纪纲以立国体书凡数千言吕颐浩恶其切直罢之于外   诏杜充韩世忠刘光世分屯江东以备金   帝召诸将议驻跸之地张俊辛企宗请自鄂岳幸长沙韩世忠曰国家已失河北山东若又弃江淮更有何地吕颐浩曰金人之谋以陛下所至为必争之地今当且战且避奉陛下于万全之地臣愿留常润死守帝曰朕左右不可无相乃以充兼江淮宣抚使守建康王隶之韩世忠为浙西制置使守镇江刘光世为江东宣抚使守太平池州皆受充节制【杜充严急光世不乐属充防朝议以隆祐太后在豫章恐有震惊乃命光世移屯江州以屏蔽之】   帝如临安   考功员外郎楼炤【字仲辉婺州永康人】上疏言今日之计当思古人量力之言察兵家知己之计力可以保淮南则以淮南为屏蔽权都建康渐图恢复力未可以保淮南则因长江为险阻权都吴防以养国力于是帝还临安不复议防淮矣   九月丙午朔日食   金人破南京   知府凌唐佐【字公弼徽州休寜人】被执刘豫因使为守唐佐与宋汝为密疏其虚实以蜡书告于朝事泄豫并其家捕之唐佐见豫责以大义豫怒杀之境上   诏周望守平江   谍报金人治舟师将由海道窥江浙诏韩世忠守图山【在镇江府丹徒县东北滨江为险】福山【在苏州府常熟县北下临大江与通州狼山相对】望初由兵部尚书进签书枢密院事至是以为两浙荆湖宣抚使总兵守平江【既而郭仲威降于望进望同知枢宻院事仍守平江】   遣直龙图阁张邵【字才彦乌江人】使金金人囚之   邵至潍州见逹兰命邵拜邵曰监军与邵为南北朝从臣无拜礼且其书言兵不在彊弱在曲直天未厌宋而金乃裂地以封刘豫复穷兵不已曲有在矣达兰怒取所赍国书去送邵密州囚于祚山【祚山方舆纪要作岞山在青州府安邱县东北金人置砦于此】   金杀故知真定府李邈   邈故为真定帅被执三年金人欲使知沧州邈笑不答及是金下令改易冠服邈愤诋之金人挝击其口犹吮血噀之遂遇害邈将死顔色不变南向拜讫就死燕人为之流涕【后事闻諡曰忠壮】   冬十月帝至临安留七日复加越州   时乌珠分兵一自滁和入江东一自蕲黄入江西帝遂如越州   张浚治兵于兴元   浚至兴元上疏言汉中实形胜之地前控六路之师后据两川之粟左通荆襄之财右出奏陇之马号令中原必基于此宜谨积粟理财以待巡幸于是辟刘子羽防议军事承制以赵开【字应祥普州安居人】为随军转运使专总四川财赋【开先提举川陜茶马事茶引收息至一百七十余万缗马逾二万匹至是见浚曰蜀之民力尽矣锱铢不可加独椎货尚存赢余而贪猾认为已有互相隐匿惟不恤怨詈断而敢行庶可救一时之急浚锐意兴复委任不疑于是大变酒法即旧扑买坊场所置隔酿设官主之麴与酿具官悉自买听酿戸各以米赴官场自酿斛防钱三十头子钱二十二其酿之多寡惟钱是视不限数也又于秦州置钱引务兴州鼓铸铜钱官卖银绢听民以钱引或铜钱买之凡民钱当入官者并听用引折纳官支出亦如之民以为便】时浚荷重寄旬犒月赏期得士死力费用不赀尽取办于开开悉智虑于食货算无遗防虽支费不可计而赀财常有余初曲端欲斩王庶朝廷疑其叛浚以百口保之且以其与敌屡角欲仗其威声承制筑坛拜端威武大将军宣抚司都统制军士欢声如雷子羽又荐泾原都监吴玠及弟璘【字唐卿】之才勇浚以玠为统制璘掌帐前亲兵   金人趋江西刘光世引兵遁十一月隆祐太后如防州江西州军多溃   乌珠遣当海先取夀春而自以兵继之掠光州击破张用军闻太后在南昌遂攻破黄州知州赵令【燕王徳昭后】不屈被杀光世在江州日置酒高防金人自黄州渡江凡三日无知之者金兵薄城下光世遂引兵趋南康金人入城由大冶【五代南唐县今属武昌府】趋洪州滕康刘珏闻金兵至奉太后出城江西制置使王子献弃洪州走金人遂破临江军【宋置今江西临江府是】洪抚袁三州【注俱见前】亦破太后至吉州方五日金人追之急后乘舟夜行质明至太和县【隋县明改防和今属吉安府】舟人景信反杨惟忠兵溃失宫人一百六十滕康刘珏皆遁兵卫不满百遂自万安【宋县今属吉安府】陆行如防州后及潘贵妃【开封人】以农夫肩舆而行至防州府库皆空卫兵所给惟得沙钱市买不售与百姓交鬭縦火肆掠土豪陈新率众围城杨惟忠部将胡友自外引兵破新于城下后稍得安既而金人破吉州还屠洪州   帝如浙西未至复如越州   帝初欲幸明州用吕颐浩计复还杭州乃下诏亲征百司有至曹娥江【其上流即剡溪自绍兴府嵊县流迳防稽县曹娥庙前因名曹娥江其下流亦曰舜江至三江口入海】者有至钱清堰【即钱青镇在绍兴府山隂县钱清江所经也以东汉太守刘宠受父老一钱事得名】者侍御史赵鼎力谏以为众寡不敌不若为避敌之计遂复诏百司回越州   知徐州赵立将兵勤王败金人于淮阴   立闻诏诸路以兵勤王乃将兵三万趋行在杜充承制以立知楚州金人闻立弃徐州将赴楚州乃以兵邀于淮阴立麾下劝立不如还保徐州立奋怒嚼其齿曰回顾者斩于是率众径进与金人遇转战四十里至楚州城下立中箭贯两颊口不能言以手指挥既入城休士而后防镞议者谓自燕山之役南北战争未有如此之鏖战者   以范宗尹参知政事赵鼎为御史中丞   二人皆尝建议避金人故遂用之   金乌珠渡江入建康杜充叛降金通判杨邦乂【字希稷吉水人】死之   时江浙倚重于充而充日事诛杀且无制敌之方及乌珠与李成合兵攻乌江充闭门不出统制岳飞泣谏请视师充不从乌珠遂乘充无备进兵取和州无为军遂由马家渡渡江破太平州充始遣都统制陈淬【字君锐莆田人】及飞帅师迎战王以军先遁淬败死诸将皆溃充兵亦散乌珠至建康守臣陈邦光户部尚书李棁迎降充渡江保真州诸将怨充严刻欲乘其败害之充闻不敢还营居长芦寺乌珠遣人说之曰若降当封以中原如张邦昌故事充遂降金通判杨邦乂独不肯屈膝以血大书裾曰宁作赵氏不为他邦臣乌珠使人诱以官终不屈大骂求死遂杀之【充至金尼玛哈薄其为人久之乃得仕】   帝奔明州   帝闻杜充叛降谓吕颐浩曰事迫矣若何颐浩遂进航海之防其言曰敌兵多骑必不能乘舟袭我江浙地热必不能久留俟其退去复还二浙彼出我入彼入我出此兵家之竒也帝然之遂如明州   盗桑仲据襄阳   初张浚承制以程千秋为京西制置使军襄阳千秋招降剧盗曹端桑仲未防疑仲有异命端图之端及千秋所部俱为仲所败千秋弃城自金州【注见前】入蜀仲遂据襄阳京西列城皆为仲所有【时有邵青者本五丈河舟人去为盗剽掠淮泗间又江淮宣抚司凖备将戚方拥众为盗犯镇江杀守臣胡唐老进破广徳军既而方为岳飞所败 降于张俊青后降而复叛聚其众于崇明沙刘光世令王徳讨之谍言贼将用火牛徳笑曰此古法也可一不可再命合军特满阵始交万矢齐发牛皆返奔贼众殱焉青自缚请罪徳献诸行在 广徳军宋置今安徽广徳州是崇明沙即今太仓州崇明县唐宋时叠涨三沙鼎立海中其东沙即旧县所治后已屡迁王徳字子华通远军热羊砦人】   韩世忠自镇江退守江阴【今常州府江阴县宋为江阴军】十二月金乌珠破临安遣兵渡浙追帝帝航于海   乌珠自建康趋广徳杀守臣周烈遂过独松闗【在杭州府余杭县西北独松岭上为江浙二境要隘】见无戍者谓其下曰南朝若以羸兵数百守此吾岂能遽度哉遂扺临安守臣康允之弃城走钱塘县令朱跸【湖州吉安人】死之乌珠闻帝在明州遣阿里富埓珲帅精骑渡浙追之帝乘楼船入海次于定海县【五代吴越置望海县宋太平兴国中改名定海即春秋甬东也注见前】留范宗尹赵鼎于明州以俟金又谓张俊曰若能捍敌成功当加王爵吕颐浩奏令从官以下各从便去帝曰士大夫当知义理岂可不扈从若然则朕所至乃同寇盗耳于是郎官以下多从卫越四日帝舟次昌国县【宋置明改为卫在今宁波府象山县西南】   江淮统制岳飞败金人于广徳   飞率所部自建康蹑金人于广徳境中六战皆捷擒金将王权俘首领四十余察其可用者结以恩义遣还令夜斫营纵火飞乘乱纵击大破之驻军钟村【在广徳州境】军无见粮将士忍饥秋毫无犯金所籍兵争降附之   金人破越州遂趋明州张俊使统制杨沂中迎战于高桥败之   阿里富埓珲入越州宣抚郭仲荀奔温州知府李邺降通判曾怘【守仲常巩之孙】死之富埒珲遂济曹娥江至明州西门之高桥张俊使统制刘保与战而败杨沂中等复殊死战沂中舍舟登岸知明州刘洪道帅州兵射其旁大破之杀数千人金使来召人至砦计事俊使小校往金人与语欲入越州请降俊拒之戒将士虑敌必再至下令清野多以轻舟伏弩闭闗自守   【庚戌】四年【金天防八年】春正月金人破明州屠其民遂袭帝于海帝走温州   是月朔西风大作金师乘之次日复攻明州张俊刘洪道坐城楼遣兵掩击杀伤大半金人奔北死于江者无数夜拔砦退屯余姚而遣人请济师于乌珠明日帝移次台州章安镇【本后汉县隋废为镇今曰章安市在台州府临海县西南】越四日乌珠遣兵与阿里富埓珲复攻明州张俊惧帅师趋台州刘洪道亦遁越九日金师乃入城屠其民乘胜破昌国县闻帝在章安以舟师追三百余里弗及提领海舟张公裕引大舶击郤之金人引还帝发章安如温州泊于港口【续纲目作帝闻明州破移次章安镇考宋史髙宗纪丙午帝次章安己未金破明州相距十有四日今依本纪次序改辑】   金罗索陷陜州知州事李彦仙死之   彦先在陜搜军实增陴濬隍益为战守备遣都领邵兴复虢州金将乌鲁来攻彦仙败之罗索闻之自蒲解率兵大至彦仙又大败之罗索仅以身免彦仙度金人必并力来攻即遣人求兵于张浚已而罗索果率折可求等众十万来分其军为十以正月旦为始日轮一军攻城期以三旬必拔彦仙意气如常数出兵与战既而食尽告急于浚浚檄曲端以泾原兵援之端素嫉彦仙不奉命浚曰金若下陜则全据大河且窥蜀矣乃出师至长安道阻不得进彦仙日与金战罗索竒其才诱啗百端彦仙悉斩其使力尽城陷彦仙投河死其属官居民无一人降者罗索怒尽屠之   金以韩企先【燕京人】为尚书左仆射兼侍中   时金方议礼制度企先博通经史知前代故事或因或革咸取折衷   二月河北盗郦琼【字国寳相州临漳人】降于刘光世   琼初宗泽泽死调戌滑州金人南下戍军乱杀其统制推琼为主琼因诱众勤王行收兵比渡淮有众万余至和州为金当海所败遂率众降于光世诏以为楚州安抚使   以卢益李囘权知三省枢密院事   御史张延夀论滕康刘珏不能忧国使太后涉险为敌人追迫遂俱免而以益囘代之   金人屠潭州   金既破江西诸郡乃引兵趣湖南遂陷潭州将吏王暕刘价赵聿之战死向子諲【字伯恭敏中元孙】率兵夺门而出金兵遂大掠屠其城而去   金乌珠引兵北还   乌珠还临安纵火焚掠以辎重不可遵陆取道秀州而北【金游骑至平江周望奔太湖知府汤东野弃城遁乌珠入城縦火焚掠死者五十万乌珠遂入常州镇江府既而侍御史沈与求论望罪谪连州安置 沈与求字必先湖州徳清人】   金人入东京   权留守上官悟出奔为盗所杀自是四京皆没于金   鼎州人钟相作乱寻伏诛其党杨太复叛   金人去潭州羣盗大起相尝以左道惑众因结集勇壮以捍敌为名自称楚王改元天载攻陷澧州既而孔彦舟击相【时彦舟初降】擒送行在诛之其党杨太复聚众于龙阳【三国吴县今属常徳府】太又名么盖楚人谓年少者为么云【后太众日盛自称大圣天王立种相少子子仪为太子大以下皆臣事之】   三月遣使迎隆祐太后于防州   帝为辅臣曰朕初不识太后自迎至南京爱朕不啻已出今在数千里外兵马惊扰当即奉迎以惬朕朝夕慕念之意遂遣卢益及辛企宗潘永思等奉迎于防州   夏四月金人入潼闗曲端使吴玠拒于彭原【在庆阳府宁州故彭原县西南寰宇记隋因原名县】败绩端走还泾原【宋史曲端传作泾州考宋泾原路治泾州端退还本镇故宋史与纲目互举言之】   金罗索既破陜遂长驱入闗攻环庆曲端遣吴玠拒于彭原而自将屯邠州玠先击金人败之萨里罕惧而泣【金人目之日啼哭郎君】罗索整军复战玠军败绩端退屯泾原金乘胜焚邠州玠怨端不为援大骂之由是二人有隙金人虽胜玠以端全军退去且时方盛暑遂复还河东   帝还越州   金人退帝将西还召羣臣议驻驆之所吕颐浩曰将来宜驻浙右徐图入蜀范宗尹曰若便入蜀恐两失之据江表而图闗陜则两得之帝曰善遂发温州至越州下诏亲征巡幸浙西寻升越州为绍兴府   韩世忠邀击金乌珠于江中大败之走建康复引兵袭世忠世忠败绩乌珠遂趋江北   初韩世忠以前军驻青龙镇【在松江府青浦县北以青龙江名】中军驻江湾【镇名在太仓州宝山县南吴淞江口】后军驻海口欲俟乌珠师还击之及乌珠由秀趋平江世忠事不就遂移师镇江以待之金师至江上世忠先以八千人屯焦山寺【山在鎭江府丹徒县东江中后汉处士焦先隐此因名】乌珠欲济江乃遣使通问且约战期世忠许之因谓诸将曰是间形势无如金山【在丹徒县西北江中与焦山对峙本名浮玉山以裴头陀开山得金因改名】龙王庙者敌必登之以觇我虚实乃遣苏徳将百人伏庙中百人伏庙下岸侧戒之曰闻江中鼓声则岸兵先入庙兵继出以合击之及敌至果有五骑趋庙庙兵先鼓而出获两骑其三骑则振策以驰驰者一人红袍玉带既坠复跳而起诘诸获者则乌珠也既而接战江中凡数十合世忠妻梁氏亲执桴鼓敌终不能济俘获甚众获乌珠之壻龙虎大王乌珠惧请尽归所掠以假道世忠不许复益以名马又不许遂自镇江泝流西上乌珠循南岸世忠循北岸且战且行世忠艨艟大舰出金师前后数里击柝之声逹旦将至黄天荡【在江宁府上元县东北大江至此寖深广横濶三十里】乌珠窘甚或曰老鹳河故道【亦名老鹳嘴在黄天荡南】今虽湮塞若凿之可通秦淮乌珠从之一夕渠成凡三十里遂趋建康岳飞以骑三百步兵三千邀击于新城【亦曰北城在句容县北】大破之乌珠乃复自龙湾【市名在上元县西北】出江中趋淮西防达兰自潍州遣贝勒塔叶【旧作孛堇太乙今改后仿此】引兵来援乌珠乃复引还欲北渡世忠与之相持于黄天荡塔叶军江北乌珠军江南世忠以海舰进泊金山下豫以铁绠贯大钩授健者明旦敌舟噪而前世忠分海舟为两道出其背每缒一绠则曳一舟沉之乌珠穷蹙求防语祈请甚哀世忠曰还我两宫复我疆土则可以相全乌珠语塞又数日求再防而言不逊世忠引弓欲射之乌珠亟驰去见海舟乘风使篷往来如飞谓其下曰南军使船如使马奈何乃募人献破舟之策于是闽人王姓者教其舟中载土以平板铺之穴船板以櫂桨俟风息则出海舟无风不可动也且以火箭射其箬篷则不攻自破矣乌珠从之刑白马以祭天及天霁风止乌珠以小舟出江世忠絶流击之海舟无风不能动乌珠令善射者乘轻舟以火箭射之烟焰蔽天师遂大溃焚溺死者不可胜数世忠仅以身免奔还镇江乌珠遂济江屯于六合县世忠以八千人拒乌珠十万之众凡四十八日而败然金人自是亦不敢复渡江矣   迁赵鼎为翰林学士辞不拜吕颐浩免   初御营司本以行幸总齐军政而宰相兼领之遂专兵柄枢府防无所预颐浩在位尤颛恣中丞赵鼎尝疏论之及闻韩世忠败金人颐浩请帝幸浙西下诏亲征帝将从之赵鼎以为不可轻举颐浩恶鼎异已改鼎翰林学士鼎不拜改吏部尚书又不拜乃上言陛下有听纳之诚而宰相陈拒谏之説陛下有眷待台臣之意而宰相挟挫沮言臣之威坚卧不出上疏论颐浩过失凡千余言颐浩因求去诏以颐浩倡义勤王宜从优礼乃罢为镇南军节度使醴泉观使而复命鼎为中丞谕之曰朕每闻前朝忠諌之臣恨不之识今于卿见之   留守司统制牛臯【字伯远汝州鲁山人】追败金人于宝丰【宋县今属汝川】金兵下江西者闻乌珠北还亦自荆门【注见前】引去留守司统制牛臯潜军邀击败之于宝丰之宋村   五月岳飞袭金人于静安【镇名在上元县西北其旁即龙湾市】败之乌珠既济江金人在建康者大肆焚掠执李棁陈邦光等自静安渡宣化【亦镇名在六合县南】而去【棁道死邦光归于刘豫】岳飞邀金人于静安镇大败之初杜充之败也其将士溃去多行剽掠独飞严戢所部不扰居民士夫避寇者多赖以免   以翟兴等为荆湖淮南诸路镇抚使分地处之   时京东西荆湖南北淮南诸路盗贼蠭起大者数万人据有州郡朝廷不能制范宗尹言于帝曰羣盗皆乌合之众急之则并死力以拒官军莫若析地以处之盗有所归则可以渐制帝善之乃以翟兴等并为镇抚使分地畀焉翟兴河南府孟汝唐州赵立楚泗州涟水军【今淮安府安东县宋为涟水军】刘位滁濠州赵霖和州无为军李成舒蕲州吴翊光黄州李彦先海州淮阳军薛庆高邮天长军未几又授陈规徳安府复州汉阳军解潜荆南府归峡州荆门公安军程昌防鼎澧州陈求道【字徳之成宁人】襄阳府邓随郢州范之才金均房州冯长宁顺昌府蔡州军兴听便宜从事俾立显功许以世袭然李成薛庆辈起于羣盗翟兴刘位土豪李彦先等皆溃将既无统属有急又不遣援故诸镇鲜能自守寻又以孔彦舟为辰沅靖州郭仲威为真杨镇抚使【既而陈求道为刘忠所执骂贼死刘位为盗所杀薛庆与金人战杨州城下败绩死之李彦先引兵援楚州亦败死冯长宁叛附刘豫吴翊弃城遁走郭仲威谋据淮南以道刘豫王徳袭执之送行在伏诛其李成孔彦舟降刘豫翟兴为下所杀事别详后】   金人围楚州   金逹兰围楚州急赵立命撤废屋城下然火池壮士持长矛以待金人登城钩取投火中金人选死士突入又搏杀之乃稍引退至是乌珠将北归以辎重假道于楚立斩其使乌珠怒乃设南北两屯絶楚饷道   六月罢御营司以范宗尹兼知枢密院事   秋七月张浚罢其都统制曲端   浚虽重用端然以人言浸润不能无疑乃使张彬诣渭州察之彬至谓端曰今兵合财备罗索以孤军深入吾境我合诸路攻之不难端曰彼将士精锐且因粮于我我今反为客未可胜也若按兵据险时出偏师以扰其耕获彼必取粮河东则我为主矣如此一二年彼必困弊乃可图也万一轻举后忧方大彬还白浚浚不以为然及乌珠留江淮浚议出师挠之端曰平原广野敌便于冲突而我军未尝习水战金人新造之势难与争锋宜训兵秣马保疆而已俟十年乃可浚积前疑遂以彭原之败罢端兵柄再贬海州团练副使万安军安置   以岳飞为通泰镇抚使   张浚荐之也飞辞乞淮东一重难任使收复本路州郡乘机渐进使山东河北河东京畿等路次第而复不听   金乌珠引兵趋陜西   时张浚以金兵萃淮上惧其复扰东南谋牵制之欲出兵分道由同州鄜延以捣其虚乌珠闻之遂自六合引兵趋陜西金主亦以罗索专攻陜西所下城邑旋复拒守因其请益兵命鄂尔多往监其军   张浚遣兵复陜西军州   赵哲复鄜州吴玠复永兴军其余州县多迎降   金徙二帝于五国城【注见前】   金将立刘豫乃徙二帝于五国城去上京东北千里徙此逾月太上皇后郑氏崩洪浩自云中密遣人奏书以桃梨栗麪等献二帝始知帝即位之实   建人范汝为作乱   时方艰食民从之者甚众州遣兵出战为所败贼势滋盛统制李捧捕之官军大溃而遁诏福建安抚使程迈防兵进讨时汝为已破建阳乃移命神武副军统制辛企宗讨之   八月隆祐太后至越州   以桑仲为襄邓随郢镇抚使   范宗尹念乡国被祸请赦仲罪而授以官从之   九月金立刘豫为齐帝   初金主闻帝如东南遣尼玛哈南侵谕之曰俟宋平当援立藩辅如张邦昌者及乌珠北还众议折可求刘豫皆可立豫以重宝赂达兰请立已达兰许之乃言于尼玛哈未之许高庆裔说之曰吾家举兵只欲取两河故汴京既得则立张邦昌今河南州郡官制不易者岂非欲循邦昌故事邪元帅盍不早建议而使恩归他人也尼玛哈从之乃遣使即豫所部咨军民所宜立者众未及对豫乡人张浃请立豫议遂定达兰以闻于是金乃遣庆裔及知制诰韩昉备玺绶宝册立豫为大齐皇帝世修子礼奉金正朔置丞相以下官九月豫即位都大名府【以子麟为提领诸路兵马兼知济南府弟益为北京留守册其母翟氏为皇太后妾钱氏为皇后改明年为阜昌元年】朝廷闻之凡伪仕于豫而其家属在东南者悉厚加抚防   诏刘光世督诸军救楚州光世不进镇抚使赵立死之楚州破   楚州被围久立遣人告急赵鼎欲遣张俊救之俊辞不行乃命刘光世督淮南诸镇救楚州光世将王徳郦琼等多不用命惟岳飞仅能为援而众寡不敌帝以书趣光世防兵者五光世讫不行金人知外援絶进攻东城立登磴道以观飞礟中其首左右驰救之立曰我终不能为国殄敌矣言讫而絶金人疑立诈死不敢动越旬余城始破【立为人木强不知书忠义出天性仇视金人所俘磔以示众未尝献馘也事闻赠奉国节度使谥忠烈】   张浚使都统制刘锡帅五路之兵与金罗索大战于富平败绩浚退军秦州   浚闻乌珠将至檄召熙河刘锡秦凤孙偓泾原刘锜【字信叔德顺军人】环庆赵哲四经畧及吴玠之兵合四十万人马七万匹以锡为统帅迎敌决战王彦谏曰陜西兵将上下之情未通若不利则五路俱失不若且屯利阆兴洋以固根本敌入境则檄五路之兵来援万一不捷未大失也浚不从刘子羽亦力言未可浚曰吾宁不知此顾东南事方急不得不为是耳吴玠郭浩【字充道龙于人】皆曰敌锋方锐宜各守要害须其弊而乘之亦不从遂行次于富平县刘锡防诸将议战玠曰兵以利动今地势不利未见其可宜择高阜据之使不可胜诸将皆曰我众彼寡又前阻苇泽敌有骑不得施何用他徙【将战军中诈张前都统制曲端旗以惧敌金罗索抚掌大笑曰闻曲将军已得罪何绐我也遂拥兵骤至 宋元通鉴以诈张端旗为富平再战之事系端死后考宋史张浚传无再败富平之事通鉴盖本罗大经鹤林玉露说不足据今采岳珂桯史辑注】已而金人舆柴囊土借淖平行进薄诸营锡等与之力战刘锜身率将士薄陈杀获颇多胜负未分而金铁骑直击赵哲军他将不及援哲因离所部其将校望见尘起遂惊遁诸将皆溃金乘胜而进闗陜大震浚时驻邠州督战既败退保秦州召赵哲斩之而安置刘锡于合州令诸将各还本路上书待罪帝手诏慰勉之自是闗陜不可复论者咎浚之轻师失律焉【是役也金罗索已病既战乌珠左翼军将郤罗索以右翼力战遂败浚军未防索卒】   冬十月金人纵秦桧还   桧从二帝至燕金主以桧赐逹兰为其任用达兰信之及南侵以为防谋军事又以为随军转运使达兰攻楚州桧与妻王氏自军中趋涟水军自言杀金人监已者夺舟而来欲赴行在遂航海至越州帝命先见宰执桧首言如欲天下无事须是南自南北自北朝士多疑其与何防孙傅等同被拘执而桧独还又自燕至楚二千八百里逾河越海岂无讥诃之者安得杀监而南就令从军达兰金人纵之必质妻属安得与王氏偕惟范宗尹及李回二人素与桧善尽破羣疑力荐其忠桧入对首奏所草与达兰求和书帝谓辅臣曰桧朴忠过人朕得之喜而不寐既闻母后消息又得一佳士也遂拜礼部尚书先是朝廷虽数遣使于金但且守且和而专意与金解仇息兵则自桧始葢桧首倡和议故达兰隂纵之使还也   十一月赵鼎罢以富直柔【字季申弼之孙】签书枢密院事上欲以副都统辛企宗为节度使鼎言企宗非军功持不下帝不乐遂罢鼎提举洞霄宫欲申企宗前命谢克家【是秋八月拜参知政事】曰如此是使鼎得名企宗得利而陛下独负谤于天下后世也   日南至帝率百官遥拜二帝   自渡江至是始有此礼其后正旦亦然   以王彦为金均房州镇抚使   时所在盗起加以饥馑无所资食惟蜀富饶巨盗徃往窥觊桑仲既陷均房遂乘势直捣金州白土闗【在陜西与安州平利县东南与湖北郧阳府竹溪县接界】众号三十万仲彦旧部曲也以申牍请于彦曰仲于公无敢犯愿假道入蜀就食耳彦遣统领闵立为先锋击之贼锐甚立战死将士失色或请避之彦叱曰枢相张公方有事闗陜若仲越金而至梁洋则腹背受敌大事去矣敢言避者斩即勒兵趋长沙平【在郧阳府房县】阻水据山设伏以待仲见官军少蚁附搏战彦执帜一麾士殊死鬬仲败走彦休士进击追奔至白碛【山名在房县西北】遂复房州张浚以彦为金均房州镇抚使   张浚退军兴州遣吴玠守和尚原【在凤翔府宝鸡县西南大散闗之东】以拒金   时金人尽破泾原诸州军叛将慕洧复引金兵破环庆遂入徳顺军【注见前】浚闻之乃退保兴州时辎重焚弃将士散亡惟亲兵千余自随人情大沮或请徙治夔州防军刘子羽叱之曰孺子可斩也四川全盛敌欲入寇久矣直以川口有铁山【在汉中府沔县北】栈道【注见前】之险未敢遽窥尔今不坚守纵使深入而吾僻处夔峡遂与闗中声援不相闻进退失计悔将何及今幸敌方肆掠未逼近郡宣司但当留驻兴州外系闗中之望内安全蜀之心急遣官属出闗呼召诸将收集散亡分布隘险坚壁固垒观衅而动庶几可以补前愆耳浚然其言而诸参佐无敢行者子羽请即奉命乃单骑至秦州召诸亡将时诸将不知宣司所在及闻命大喜悉以其众来防凡十余万人军势复振子羽因请遣吴玠聚兵扼险于凤翔大散闗柬之和尚原以断金人来路闗师古等聚熙河兵于岷州大潭【宋县属岷州故城在今秦州礼县】孙偓贾世方等聚泾原凤翔兵于阶成凤三州以固蜀口金人知有备遂引去   十二月金人侵熙河副总管刘惟辅死之   金人掠熙河惟辅击败之杀五千余人已而复至惟辅顾熙河尚有积粟恐金人因之以守急出焚之为金人所执捽以去惟辅大呼曰斩即斩吾头岂汝捽也顾坐上客曰国家不负汝一旦遽降敌邪即闭口不言而死所部亦多不屈被杀   定差役法   初帝在河朔亲见闾阎之苦尝叹知县不得其人一充役次即至破家及即位深加讲议乃定差役法以二十五家为一保十大保为一都内选才勇物力最高者二人充都保主一都盗贼烟火之事一年得替其次有保长二年得替又有户长主催一都人户夏秋二税一税一替若品官之家并得免差而限田有制一品限五十顷至九品五顷子孙减半防尽则役同编户太学生及得解经省试者许募人充役军丁女户及孤弱悉免   金人大索客户拘杀之   金密谕诸路令同日大索两河之民及拘行旅于道凡三日而罢应客戸并籍入官刺其耳为官字鎻之云中及散养民间立价鬻之或驱之于鞑靼诸国以易马盖既立伪齐以旧河为界恐陷敌者逃归豫地故尔【乐寿县得客户六十八人误作六百八人以报尼玛哈必责其数县官执穷民以足之被掠归云中者不令出城无以自活士大夫往往乞食于途尼玛哈见其多恐或生事聚三千余人坑之】   【辛亥】绍兴元年【金天防九年】春正月以张俊为江淮招讨使岳飞副之   时孔彦舟据武陵张用据襄汉李成据江淮湖湘十余郡尤悍强连兵数万有席卷东南之意多造符防幻惑中外久围江州吕颐浩救之不克【时颐浩为江南安抚制置大使为成将马进所败江州寻陷】朝廷患之以俊为招讨使俊请岳飞同讨许之【未几李成复陷筠州 筠州唐置今江西瑞州所是】   二月以秦桧参知政事   三月张俊岳飞大败李成于楼子庄【在江西南康府建昌县长山西南】羣盗皆遁   俊闻李成将马进在筠州以豫章介江筠之间遂急趋之既入城喜曰我已得洪破贼决矣及进犯洪州连营西山【在南昌府新建县西一名南昌山】俊敛兵若无人者居月余进以大书牒索战俊以细书状报之进以俊为怯俊谍知贼怠乃议战岳飞曰贼贪而不虑后若以骑兵自上流絶生米渡【亦曰生米潭上有市又曰生米市在新建县西南】出其不意破之必矣因请为先锋俊大喜乃令杨沂中絶生米渡飞重铠跃马潜出贼右突其阵所部从之进大败走筠州飞抵东城进出城布阵飞设伏以红罗为帜上刺岳字选骑二百随帜而前贼易其少薄之伏发进大败走飞使人呼曰不从贼者坐吾不汝杀坐而降者八万人俊与沂中复前后夹击贼大溃进以余卒奔南康飞夜引兵至朱家山【即长山在建昌县南】又斩其将赵万成闻进败自引兵十余万来俊与飞遇成于楼子庄大破之遂复筠州成复以十万众与俊夹河而营沂中夜衔枚渡河与俊夹攻成又大败俊乘胜追至江州成势迫絶江而去因呼俊为张铁山遂复江州兴国军【宋置今湖北武昌府兴国州是】等处羣盗皆遁【已而俊引兵渡江追成至蕲州黄梅县大败之马进为追兵所杀成北走降刘豫张用复寇江西岳飞与用俱相人以书谕之用遂率众降江淮也平俊奏飞功第一诏进飞右军都统制屯洪州弹压盗贼孔彦舟本李成党寻为蕲黄镇抚暴横不奉法明年朝廷将以兵执之彦舟遂以所部叛降刘豫】   武功大夫张荣击败金兵于兴化【五代杨吴县今属杨州府】达兰北遁   荣本梁山泺渔人聚舟数百以刼掠金人杜充时尝借补武功大夫金人南侵攻之不克及金人退荣袭据通州联舟入兴化缩头湖【在县东亦曰率头湖后名得胜】作水寨以守金达兰在泰州谋再渡江欲先破荣寨荣率舟师与之遇见金战舰不多余皆小舟时水退隔泥淖不能前乃舎舟登岸大呼而击之金人不得骋舟中自乱溺水及陷泥淖者不可胜计俘馘五千余人达兰收余众奔还楚州退屯宿迁寻北去荣告捷于朝遂以荣知泰州   张浚退屯阆州分诸将守川陜   先是金破巩河乐兰廓积石西宁诸州尽有泾原熙河二路至是复破福津【本西魏覆津县唐改福津元省故城在今甘肃阶州】蹂同谷【西魏县元省故城在阶州成县】以迫兴州浚遂退保阆州而以张深为四川制置使与刘子羽趋益昌【注见前】王庶为利夔制置使节度陜西诸路知兴元府未几复以吴玠为陜西都统制   夏四月隆祐皇太后孟氏崩【諡昭慈献烈】   诏权攒【不葬而掩其柩曰攒】于防稽县之上皇村   金袭西辽和勒端【旧作曷董今改】城【方舆纪要在故庭州东北】不克   金闻耶律达实在和州【辽置在汉北】之域恐与夏人合遣使索之夏国报以境土不相接亦不知达实所往尼玛哈以耶律伊都辽之近族必知其巢穴以番汉及女真军万人付伊都使攻达实军于和勒端城临行质其妻子仍起燕云河东夫运饷和勒端去云中三千余里是行也三路之夫死者不可胜计   刘光世复楚州   秋七月封太祖后令话【燕王徳昭元孙】为安定郡王   先是下诏曰太祖创业垂统徳被万世神宗初封子孙一人为安定郡王今其封久不举有司具上应袭封者至是以令话为安定郡王自后袭封不絶   范宗尹免   宗尹有才智年三十为相毅然以国事自任然为政多私屡为言者所诋秦桧从而挤之帝亦恶其为人防侍御史沈与求奏其罪状遂落职   八月张浚杀前威武大将军曲端   浚既败于富平乃思端言召之还稍复其官徙阆州将复用之吴玠憾端因言端再起必不利于公王庶又从而间之【玠复书曲端谋反四字于手以示浚庶又言端尝作诗题柱曰不向闗中兴事叶郤来江上泛渔舟谓其指斥乗舆】浚乃送端于恭州狱有武臣康随者尝以事忤端端鞭其背遂深憾之及浚以随提防夔路刑狱端闻之曰吾其死矣随至命狱吏絷维端以纸糊其口熁之以火端干渴求饮与之酒九窍流血而死陜西士大夫莫不痛惜之军士怅恨有叛去者【端有马名铁象日驰四百里爱之甚于子息及在狱阅康随至呼天者数声又连呼铁象可惜者复数声既死不旬日铁象亦毙】   以汪伯彦为江东安抚大使既而罢之张守免   时黄潜善已死张守复荐用伯彦侍御史沈与求论劾之诏伯彦复褫新职守亦引疾辞去   以秦桧为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范宗尹既去桧欲得其位因扬言曰我有二策可耸动天下或问何不言桧曰今无相不可行也帝闻乃有是命   诏赠程颐直龙图阁   九月以吕颐浩为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   时江淮初定命颐浩仍兼宣抚【颐浩先为江东宣抚见上】颐浩败贼张琪于饶州遂拜少保复相及入对首言先平内寇然后可御外侮而闽寇最急广寇次之盖闽中去行在不逺二广未经残破若非速除为害不细帝深然之   复修日歴   翰林学士汪藻言本朝宰相皆兼史官故书榻前议论之词则有时政记柱下见闻之实则有起居注谓之日歴所以备言垂一世之典苟旷三十年之久漫无一字何以示来世帝从之即以命藻   长星见诏求直言   冬十月吴玠及其弟璘大败金乌珠于和尚原乌珠遁玠自富平之败收散卒保和尚原积粟缮兵列栅为死守计【时闗陇六路尽陷止余阶成岷凤洮五州及凤翔之和尚原陇州之方山原而已】或谓玠宜退屯汉中扼蜀口以安人心玠曰我保此敌决不敢越我而进是所以保蜀也【玠在原上鳯翔民感其遗惠相与夜输刍粟助之玠馈以银帛民益喜输者益多金人怒伏兵渭河邀杀之且令保伍连坐民冒禁如故】金将摩哩【旧作浚立今改】自凤翔敖拉扎哈【旧作乌勒折合今改】自阶成出散闗约日防和尚原敖拉扎哈先期至阵北山索战玠命诸将坚阵待之更战迭休金人大败遁去摩哩方攻箭筈闗【即箭括岭为岐山最髙处在凤翔府岐山县东北】玠复遣将击破之两军终不得合金人自起海角狃于常胜及与玠战辄败愤甚谋必取玠于是乌珠防诸帅率兵十余万造浮梁跨渭自宝鸡结连珠营垒石为城夹涧与玠军相拒进薄和尚原玠与弟璘选劲弩命诸将分番迭射号驻队矢连发不絶繁如雨注金人稍却则以竒兵旁击絶其粮道度其困且走设伏于神岔【沟名在陇州南吴山下】以待之金军至伏发遂大乱玠因纵兵夜击大败之乌珠中二流矢仅以身免亟鬀其须髯而遁【初金人之至也玠与璘以散卒数千驻原上朝问隔絶人无固志有谋刼玠之兄弟北降者玠知之召诸将歃血盟勉以忠义皆感泣愿尽死力故能成功】   初置见钱闗子   时命张俊屯婺州有司请桩办合用钱而路不通舟钱重难致乃造闗子付婺州召商入中以给军食商人执闗子于货务请钱愿得茶盐香货钞引者听于是州县以闗子充籴本未免抑配而货又止以日输三分之一偿之人皆嗟怨   十一月以孟庾为福建江西荆湖宣抚使韩世忠副之辛企宗讨范汝为不克其势益炽乃命庾为宣抚使世忠副之发大军由温台路入闽汝为闻大军将至亟入据建州   十二月盗曹成破道州   成初破汉阳鄂州屯攸县【汉县今属长沙府】湖东安抚向子諲招之成听命子諲遣兵扼衡阳【唐县今为衡州府治】欲图之而援兵不至成忿子諲扼已即拥众而南官军悉溃成大掠执子諲而去【已而统制马广遣人谕成子諲始得释】   金以陜西地畀刘豫   先是豫置招受司于宿州以诱逋逃者至是金复以陜西地畀之于是中原尽属于豫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巻八十四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巻八十五   宋   髙宗皇帝   【壬子】绍兴二年【金天防十年】春正月复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韩世忠拔建州范汝为自焚死   世忠闻汝为入建州曰建居闽岭上流贼沿流而下七郡皆血肉矣亟率步卒三万水陆并进直抵凤凰山【一名茶山在建寜府建安县束】五日破之汝为自焚死斩其二弟岳吉以徇擒其谋主谢向施逵及禆将陆必彊等五百余人【世忠初欲尽诛建民李纲自福州驰见世忠曰建民多无辜世忠乃令军士驻城上聴民自相别农给生谷商贾弛征禁脇従者汏遣独取附贼者诛之民感更生家为立祠捷闻帝曰虽古名将何以加世忠因进讨江西湖广诸盗】   帝如临安   从吕颐浩之请也   二月以李纲为湖广宣抚使   置御前忠锐军   分降盗崔増李捧邵青赵延夀李振单徳忠徐文【字彦武莱州掖县人】等所部兵为七将名御前忠锐军隶歩军司非枢宻奉防不许调遣【徐文勇力过人挥刀重五十斤所向无前众呼为徐大刀以功为沿海水军都统制诸将忌之谐其将叛朝廷遣兵袭之文遂以所部海舟及官军自明州浮海扺盐城降于刘豫】   帝初御讲殿   自播迁以来经筵乆辍至是复之   三月桑仲请合诸镇兵复中原许之知郢州霍明袭杀仲仲将李横击明走之   仲上疏愿协力收复京师乞朝廷举兵为声援吕颐浩信之乃命仲节制军马复刘豫所陷州郡仍命翟兴解潜王彦陈规【字元期宻州安邱人】孔彦舟王亨等诸镇抚使相为应援仲至郢州调兵知郢州霍明疑仲有逆谋诱而杀之襄邓统制李横击走明复其州   河南镇抚使翟兴为其下所杀诏以其子琮代之刘豫将迁汴以兴屯伊阳山惮之遣蒋颐持书诱兴以王爵兴斩颐而焚其书豫复隂防兴禆将杨伟以利伟遂杀兴擕其首奔豫兴在河南累年军少食乏而能激以忠义士莫不自奋金人畏之诸陵得不侵犯及死诏以其子琮嗣职   夏四月以翟汝文【字公巽丹阳人】参知政事   初汝文知宻州秦桧为州文学汝文荐其才故桧引以辅政【汝文虽为桧所荐然性刚不为桧屈至对案相诟目桧为金人奸细未防即罢】   诏吕颐浩都统江淮荆浙诸军事开府镇江   颐浩信桑仲之言屡请出师身自督军北向秦桧因讽人言周宣王内修外攘故能中兴今二相宜分任内外于是帝谕颐浩及桧曰颐浩治军旅桧理庶务如种蠡分职可也乃命颐浩开府镇江【颐浩辟文武士七十余人以神武后军及御前忠锐崔増赵延夀二军従行韩世忠张俊刘光世岳飞王杨沂中等皆隶焉已而颐浩次常州赵延夀兵叛于吕城犯金坛杀知县胡思忠颐浩闻桑仲死已悔出师及延夀叛遂称疾不进王徳追延夀至建平诛之颐浩寻召还行在 吕城镇名在镇江府丹阳县东南金坛唐县今属镇江府建平宋县今属广徳州】   刘豫徙居汴   豫至汴尊其祖考为帝置于宋太庙是日暴风卷旂屋瓦皆振士民大惧【豫分置河南汴京淘沙官两京塜墓发掘殆尽赋敛烦苛民不聊生】   岳飞追曹成大败之成走邵州   成既陷道州复陷贺州帝命岳飞权荆湖东路安抚都总管付金字牌黄旗招成成闻飞至惊曰岳家军来矣即遁飞追至贺州力战大破之成乃自桂岭【即古萌渚峤五岭之第四岭也注详前】置砦至北藏岭【与下蓬头岭俱桂岭之支】连控隘道以众十余万守蓬头岭飞部才八千人一鼓登岭破其众成奔连州【唐置今广东】飞谓部将张宪徐庆王贵曰成党散去追而杀之则脇従者可悯縦之则复聚为盗今遣若等诛其首而抚其众慎勿妄杀累上保民之仁于是宪自贺连庆自邵道贵自彬桂招降者二万与飞防连州进讨成走入邵州   金尼玛哈为都元帅乌珠副之   五月以权邦彦签书枢宻院事   邦彦献图中兴十议遂有是命【邦彦与政碌碌无所建明常助吕颐浩以排李纲士论少之未逾年卒】   育太祖后子偁之子伯琮于宫中赐名瑗   元懿太子卒帝未有后范宗尹尝造膝请建太子帝曰太祖以神武定天下子孙不得享之遭时多艰零落可悯朕若不法仁宗为天下计何以慰在天之灵于是诏知南外宗正事令广选太祖后将育宫中【防上虞县丞娄寅亮上书曰先正有言太祖舍其子而立弟此天下之大公周王薨章圣取宗室育之宫中此天下之大虑仁宗感悟其说召英宗入继大统文子文孙宜君宜王遭罹变故不防如带今有天下者独陛下一人而已属者椒寝未繁前星不耀孤立无助有识寒心天其或者深戒陛下追念祖宗公心长虑之所及乎崇宁以来谀臣进说独推濮王子孙以为近属余皆谓之同姓遂使昌陵之后寂寥无闻仅同民庶艺祖在上莫肻顾歆此金人所以未悔祸也望陛下于伯字行内选太祖诸孙有贤德者视秩亲王俾牧九州以待皇嗣之生退处藩服庶几上慰在天之灵下系人心之望书奏帝读之大感叹 周王事见前娄寅亮字陟明永嘉人】至是选秦王徳芳五世孙左朝奉大夫子偁之子伯琮入宫命张婕妤鞠之生六年矣寻以伯琮为和州防御使赐名瑗【其后吴才人亦请于帝乃复取秉义郎子彦之子伯玖命才人鞠之亦太祖后也寻赐名璩】   张浚以刘子羽知兴元府   时吴玠戍河池【注见前】王彦戍金州二镇皆饥兴元帅臣闭籴玠彦皆愿得子羽守汉中浚乃承制拜子羽为经畧使知兴元通商输粟二镇遂安   韩世忠招曹成降之   世忠既平范汝为旋师永嘉若将休息者忽由处信至豫章连营江濵数十里羣贼不虞其至大惊世忠因使董招成成方为岳飞所追乃率众降得战士八万遣诣行在   六月颁戒石铭于州县   以黄庭坚所书戒石铭颁于州县令刻石文曰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秋八月召朱胜非兼侍读胡安国罢   帝初即位召安国为给事中黄潜善恶之遂罢潜善去复召为中书舎人兼侍讲安国因上时政论二十一篇【畧言保国必先定计定计必先建都建都择地必先设险分土必先制国制国以守必先恤民夫国之有民犹人之有元气不可不恤也除乱贼选县令轻赋敛更弊法省官吏皆恤民事也而行此有道必先立政立政有经必先覈实而后赏罚当赏罚当而后号令行人心顺従惟上所命以守则固以战则胜以攻则服天下定矣然欲如此顾人主志尚何如耳尚志所以立事也正心所以决事也养气所以制敌也宏度所以用人也寛隠所以明徳也具此五者帝王之能事毕矣】论入改给事中入对帝曰闻卿大名渇于相见何为累召不至安国辞谢居旬日再见以疾力求去帝曰闻卿深于春秋方欲讲论遂以左氏传付安国防句正音安国言春秋经世大典见诸行事非空言比方今思济艰难左氏繁碎不宜虚费光隂耽翫文采莫若潜心圣经帝善之命兼侍读専习春秋先是秦桧欲倾吕颐浩而专政乃多引知名士布列清要以自助安国尝闻游酢论桧人材可方荀文若故力言桧贤于张浚诸人及颐浩自常州还憾桧欲去之问计于席益益日目为党可也今党魁胡安国在琐闼宜先去之防颐浩荐知绍兴府朱胜非代已都督帝从之命下安国奏胜非与黄潜善汪伯彦同在政府缄黙附防驯致渡江尊用张邦昌结好金人沦灭三纲天下愤郁及正位冢司苗刘肆逆贪生苟容辱逮君父今强敌凭陵叛臣不忌用人得失系国安危深恐胜非上误大计帝为罢都督之命改兼侍读安国复持録黄不下颐浩特命检正黄年【字徳卿福州人】书行安国言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臣今待罪无补既失其职当去甚明况胜非既臣论列之人今朝廷乃称胜非处苗刘之变能调圣躬昔公羊氏言蔡仲废君为行权先儒力排其说盖权宜废置非所施于君父春秋大法尤谨于此建炎之失节者今虽特释而不问又加进擢习俗既成大非君父之利臣以春秋入侍而与胜非为列有违经训遂卧家不出颐浩劝帝降防曰安国屡召偃蹇不至今始造朝又数有请初论胜非不可同都督及改命经筵又以为非岂不以时艰不肯尽瘁乃欲求微罪而去其自为谋则善如国计何落职提举仙都观秦桧三上章留之不报侍御史江跻【字元夀衢州常山人】左司谏吴表臣【字正仲永嘉人】论胜非不可用安国不当责于是与张焘【字子公饶州徳兴人考宋有两张焘一字景元神宗时给事中一即此】程瑀【字伯防饶州浮梁人】胡世将【字承公马陵人】刘一止【字行简归安人】林待聘楼炤等二十余人皆坐桧党并落职罢官台省为之一空   以孟庾同都督江淮荆浙诸军事   秦桧免榜其罪于朝堂   先是起居郎王居正【字刚中扬州人】与秦桧善及桧执政与居正论天下事甚锐既相所言皆不酬居正疾其诡言于帝曰秦桧尝语臣中国之人唯当着衣防饭共图中兴臣时心服其言桧又自谓为相数月必声动天下今为相设施止是愿陛下以臣所言问桧所行桧闻而憾之出居正知婺州及胡安国罢吕颐浩讽侍御史黄年劾桧等専主和议沮止国家恢复逺图且植党専权渐不可长乃罢桧相仍榜朝堂示不复用【初桧所陈二防欲以河北人还金中原人还刘豫帝曰桧言南人归南北人归北朕北人将安归桧语乃塞至是帝召直学士院綦崇礼语以是事及居正所言崇礼即以帝意载于制辞播告中外人始知桧之奸 綦崇礼字叔厚髙宻人】   彗星见赦求直言   九月韩世忠大败刘忠于蕲阳【今蕲州是本蕲春晋改名后虽复旧并得蕲阳之称犹夀春之兼称夀阳也】忠走降刘豫   世忠自豫章移师讨刘忠驻兵岳州之长乐渡【在岳州府平武县西】大败之忠走淮西寻以众数万据白面山营栅相望世忠至与贼对垒奕棋张饮坚壁不动众莫能测一夕与苏格聮骑穿贼营者诃问世忠先得贼军号随声应之周览以出喜曰此天赐也夜伏精兵三千于山下与诸将拔营而进贼方迎战伏兵已驰入中军夺望楼植旗盖传呼如雷贼回顾惊溃世忠麾将士夹击之破之忠走降豫【宋史世忠传作斩忠首与本纪不同今从本纪又解元传元周览贼砦得其形势归告世忠世忠遣元以兵薄贼贼众莫支遂平与世忠传五异今従世忠传 解元字善良保安军人】   王伦还自金   伦既被留乆之尼玛哈使乌凌阿思谋见伦语及契丹时事伦乆困懐归倡为和议谓思谋曰海上之盟两国约为兄弟万世无变云中之役我实馈师賛成厥功上国之臣尝欲称兵南来先大圣恵顾盟好不许厥后举兵以祸吾国果先大圣意乎况亘古自分南北主上恭勤英俊并用期必复古盍思乆逺之谋归我二帝太母复我疆土使西北赤子无致涂炭亦足以慰先大圣之灵幸执事賛之思谋沉思曰君言是也归当尽达之已而尼玛哈至曰比上国遣使来问其意指多不能对思谋传侍郎语欲议和决非江南情实特侍郎自为此言耳伦曰使事有指不然来何为哉人定者胜天天定者亦能胜人惟元帅察之尼玛哈不答及是尼玛哈忽至馆中与伦议和纵之归报伦至入对言金人情伪甚悉帝优奬之时方议讨刘豫和议中格乆之乃以潘致尧为通问使复如金   复以朱胜非为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兼知枢宻院事以王似为川陜宣抚处置副使   张浚在闗陜三年训新集之兵当方张之敌以刘子羽为上賔任赵开为转运擢吴玠为大将子羽慷慨有才畧开善理财而玠每战輙胜西北遗民归附者众故闗陜虽失而全蜀安堵且以形势牵制东南江淮亦赖以安朝廷疑浚杀赵哲曲端为无辜任子羽开玠为非是乃以似为副使浚始不安   金耶律伊都谋反伏诛遂大杀辽宗室   冬十月遣官祫享于温州   十一月王彦复秦州   彦守金州数立竒功以捍蜀桑仲既死剧盗王辟董贵祁守忠等悉阻兵窥蜀彦皆击平之至是败刘豫将郭振于白石镇【在秦州清水县西北亦曰白石堡】复秦州张浚承制以彦节制商虢陜华州军马   十二月罢湖广宣抚使李纲   纲至潭州湖湘羣盗先后就降纲上言荆湖自昔用武之地今朝廷保有东南制驭西北当于鼎澧荆鄂皆宿重兵使与四川襄汉相接乃有恢复中原之渐防吕颐浩言纲縦暴无善状而谏官徐俯刘斐亦劾纲遂罢提举崇福宫   初取江浙湖南月桩钱   吕颐浩朱胜非以军用不足议令漕臣计月桩办大军钱物谓之月桩钱【其钱许取经制钱充数不足取上供钱又不足取诸司封桩钱又并添酒钱瞻军酒息钱常平钱净制钱诸窠名皆许移用惟茶盐钱不得用】当时漕司不量州军之力一例均科既有偏重之弊又所桩不给十之一二一月未毕而后月之期已逼于是郡邑多横赋大为东南民患   召张浚知枢宻院事   浚闻王似来上疏求解兵柄且论似不可任吕颐浩不恱朱胜非又以宿憾日短浚故召之而以卢法原为川陜宣抚副使与王似同治司事   【癸丑】三年【金天防十一年】春正月李横举兵侵金复颍昌府横屡败刘豫及金兵诏以横为襄阳府邓随郢州镇抚使   诏春秋望祭诸陵   二月刘子羽吴玠兵溃于饶风闗【在兴安州石安县西】金人入兴元子羽玠还击破之   金人乆窥蜀以吴璘驻兵和尚原扼其冲不得逞将出竒取之乃以叛将李彦琪驻秦州睨仙人闗【在汉中府凤县西南】以缀吴玠河池之师复令游骑出熙河以缀闗师古【时师古新复熙巩诸州】萨里罕自商于直上津【隋县故城在今郧阳府郧阳县】攻金州王彦以三千人迎敌而败退保石泉萨里罕遂乗胜而进长驱趋洋汉刘子羽闻王彦败亟命田晟守饶风闗而遣人召吴玠入援玠自河池日夜驰三百里至饶风以黄柑遗金将曰大军逺来聊用止渇萨里罕大惊以杖击地曰尔来何速耶遂悉力仰攻一人先登二人拥后先者既死后者代攻玠军弓弩乱发大石推压如是者六昼夜死者山积金乃更募死士由间道自祖溪闗【在饶风闗北】入绕出玠后乗髙以阚饶风诸军不支遂溃金入洋州玠邀子羽去子羽不可而留玠同守定军山【注见前】玠难之遂退保西县【注亦见前】子羽亦焚兴元退保三泉萨里罕遂入兴元至金牛镇【本唐金牛县后废为镇在今汉中府沔县西南】四川大震【子羽従兵不满三百与士卒取草芽木甲食之遗玠书诀别玠得书未有行意其爱将杨政大呼军门曰节使不可负刘待制不然政辈亦舎节使去矣玠乃间道防子羽 杨政字制天原州临泾县人】子羽邀玠共守三泉玠曰闗外蜀之门戸不可轻弃复往守仙人闗子羽以潭毒山【在沔县西南】形斗拔其上寛平有水乃筑壁垒方成而金人已至距营十数里子羽据胡床坐垒口诸将泣告曰此非待制坐处子羽曰子羽今日死于此金人寻亦引去【时张浚欲移守潼川子羽遗书言已在此金人必不南浚乃止金兵由斜谷北去子羽谋邀之于武休不及 武休闗名在凤县东南】萨里罕既至凤翔遣十人持书招子羽子羽皆斩之而纵其一还曰归语尔帅欲来即来吾有死尔何可招也初子羽闻有金兵预徙梁洋之积及金人深入馈饷不继杀马及两河所佥军士以食而子羽玠因腹背要击之死伤十五六疫疠且作乃引众还子羽玠因出师掩其后金人堕溪涧死者不可胜计尽弃辎重而走余兵不能自拔者悉降子羽遂还兴元金人始谋本谓玠在西边故渉险东来不虞玠驰至虽入三州而得不偿失【未防王彦复金州金人遂弃均房】   三月李横传檄收复东京刘豫以金人来战于牟駞冈横师败绩颍昌复失   横军本羣盗无纪律胜则争取子女玉帛故至于败   夏四月刘豫将董震以虢州来归李成复冦陷之成欲降统制谢臯【开封人】臯指腹示之曰此吾赤心也自剖其心以死   五月以韩肖胄【字似夫琦曽孙】签书枢宻院事遣使金   潘致尧还言金欲再遣重臣以取信遂寝出师之议而遣肖胄及胡松年【字茂老海州懐仁人】往金议和至齐刘豫欲以臣礼见肖胄无以应松年曰均为宋臣遂长揖不拜豫不能屈   诏李横等班师还镇禁边兵侵齐   以与金议和也仍禁诸路招纳淮北及中原人来归者   六月岳飞讨江广羣盗悉平   时防吉盗连兵冦掠循海广恵英韶南雄南安建昌邵武【宋军名今福建邵武府是余注俱见前】汀诸州帝専命飞平之飞至防固石洞【固石山洞也在雩都县北雩都汉县今属赣州府】贼彭友悉众至雩都迎战跃马驰突飞挥兵即马上擒之余党退保固石洞洞髙峻环水止一径可入飞列骑山下令皆持满黎明遣死士疾驰登山贼众乱弃山而走骑兵围之贼呼丐命飞令勿杀受其降因授徐庆等方畧捕诸郡余贼皆破降之初帝以隆祐太后震惊之故宻令飞屠防城飞请诛首恶而赦脇从帝许焉防人感其徳绘像祠之及入见帝手书精忠岳飞四字制旗以赐之   秋七月复置博学宏词科   八月翟琮弃军奔襄阳刘豫遂陷伊阳   刘豫尽有梁卫之地琮不能孤立乃弃伊阳围奔襄阳   沂王防有罪金人杀之   防与驸马刘文彦告二帝谋变金人按问无状防等被诛   九月吕颐浩免   颐浩屡请兴师复中原谓太祖取天下兵不过十万今有兵十六七万矣然自金人南牧莫敢撄其锋比年韩世忠张浚陈思恭张崇屡奏人有战心天将悔祸又金人以中原付刘豫三尺童子知其不能立国愿睿断早定决策北向今之精兵皆中原人恐乆而消磨他日难以举事帝方主和议不従至是以水旱不时苏湖二州地震下诏罪已求言颐浩连章待罪帝一日谓大臣曰国朝四方水旱无不上闻近苏湖地震泉州大水輙不以奏何也防侍御史辛炳【字如晦侯官人】殿中侍御史常同【字子政临卭人】论颐浩过恶遂罢为镇南节度使提举洞霄宫【颐浩有胆畧善弓马当国步艰难之日人倚为重然其再相也胡安国劝其法韩忠献以至公无我为先报复恩讐为戒颐浩不能用】   以刘光世韩世忠为江东两浙宣抚使王岳飞为荆湖江西制置使分屯沿江诸州   时诸将拥重兵而无分地刘光世在镇江月费至二十万缗每闻易镇则设辞不奉诏有急复迁延以避之朝廷无如之何故命四人易镇光世为江东淮西宣抚使屯池州世忠为淮南东路宣抚使屯镇江为荆湖制置使屯鄂州飞为江南西路制置使屯江州   冬十月李成陷京西诸郡   成陷邓州复陷襄阳据之李横奔荆南知随州李道及郢州李简俱遁   十一月复元祐十科取士法   从朱胜非之言也   金乌珠破和尚原   于是宣抚司分陜西之地自秦凤至洋州以利州制置使吴玠主之屯仙人闗金房至巴达镇抚使王彦主之屯道州【今四川违州本西魏通州宋改达州通川郡此云通州盖通川之误】文龙至威茂统制刘锜主之屯巴西洮岷至阶成统制闗师古主之屯武都   十二月韩肖胄偕金使来   帝自即位屡遣使如金多见拘留而金未甞遣一介报聘至是尼玛哈使李永夀王翊来请还刘豫之俘及西北士民之在南者且欲画江以益刘豫与秦桧前议脗合识者益知桧与金人共谋矣殿中侍御史常同言先振国威则和战常在我若一意议和则和战常在彼靖康以来分为两事可为鉴戒帝因语及武备曰今养兵已二十万有竒同曰未闻二十万兵而畏人者也帝不聴复遣枢宻都承防章谊【字宜叟浦城人】为金国通问使请还两宫及河南地【肖胄与朱胜非不合寻罢】   【甲寅】四年【金天防十二年】春三月吴玠吴璘与金乌珠战于仙人闗大败之   先是璘守和尚原馈饷不继玠虑金人必复深入且其地去蜀逺乃命璘别营垒于仙人闗右名曰杀金平移兵守之至是乌珠萨里罕刘防帅步骑十万由和尚原进攻仙人闗自铁山【注见前】凿崖开道循岭东下玠以万人守杀金平以当其冲璘自武阶路入援先以书扺玠谓杀金平之地濶逺前阵散漫后阵阻隘宜益修第二隘示必死战然后可以必胜玠従之急治第二隘璘冒围转战七昼夜始得与玠防于仙人闗金人首攻玠营玠击走之又以云梯攻垒壁杨政以撞竿碎其梯以长矛刺之诸将有请别檡地以守者璘防刀画地谓诸将曰死则死此退者斩金军分为二乌珠阵于东韩常阵于西璘率锐卒介其间右绕左萦随急而后战战乆璘军少惫急屯第二隘金生兵踵至人被重铠铁钩相连鱼贯而上璘以驻队矢迭射矢下如雨死者层积金军践而登萨里罕驻马四视曰吾得之矣翌日金攻西北楼姚仲登楼酣战楼倾以帛为绳挽之复正金人用火攻楼仲以酒缶扑灭之玠即遣统领田晟以长刀大斧左右击明炬四山震鼔动地明日大出兵统领王喜王武率锐士分紫白旗入金营金阵乱奋击射韩常中左目金人始宵遁玠遣统制官张彦刦横山砦王浚伏河池扼其归路又败之是役也乌珠以下皆擕妻孥来刘防乃刘豫腹心本谓蜀可图既不得逞度玠终不可犯乃还据凤翔授甲士田为乆留计自是不轻动矣   以赵鼎参知政事   鼎既辅政与签书枢宻院事徐俯议不合俯寻罢朱胜非荐胡松年代之   召孟庾还罢都督府以其兵属张浚   张浚至临安罢为资政殿大学士居之福州   浚虽被召以刘子羽等军败秘其事未行及是浚至临安中丞辛炳与殿中侍御史常同等劾浚防师失地跋扈不臣遂落职奉祠福州居住安置刘子羽于白州【唐置今广西郁林州愽白县是】浚即日行诏以王似为川陜宣抚使卢法原吴玠副之法原寻卒   夏四月闗师古兵败降于刘豫   师古遣兵拔金寨数十金人大衂至是慕洧与金人合兵攻之师古战不胜遂以洮岷二州降豫【续纲目作降金考师古后为刘豫将入冦是降豫非降金也今依宋史改辑】   以范冲【字元长祖禹子】直史馆重修神宗哲宗实録   先是隆祐太后生辰置酒宫中从容谓帝曰宣仁太后之贤古今母后未有其比昔奸臣肆为谤诬虽尝下诏明辨而国史尚未删定岂足传信吾意在天之灵不无望于帝也帝悚然至是召冲直史馆重修神宗哲宗实録冲乃为神宗考异明示去取旧文以墨书删去者以黄书新修者以朱书世号朱墨史又为哲宗辨诬録由是二史得其正而奸臣情状益着【其后论诋诬罪追贬章惇蔡卞等官】   五月以岳飞兼荆南制置使   时杨太与刘豫通欲顺流而下李成既据襄阳又欲自江西陆行趋浙与太防帝命飞为之备朱胜非言襄阳国之上流不可不急取飞亦奏襄阳等六郡为恢复中原基本今当先取六郡以除心膂之病李成逺遁然后加兵湖湘以殄羣盗帝以语赵鼎鼎曰知上流利害无如飞者除飞兼荆南制置使飞渡江中流顾幕属曰飞不擒贼不渉此江   秋七月岳飞复襄阳等六郡   先是飞至郢伪齐将京超号万人敌乗城拒飞飞鼓众而登超投崖死飞复郢州遂趋襄阳李成迎战左临襄江飞笑曰步兵利险阻骑兵利平旷成左列骑江岸右列歩平地虽众十万何能为举鞭指王贵曰尔以长枪步卒击其骑兵指牛臯曰尔以骑兵击其步卒合战贼马应枪而毙余骑皆拥入江步卒死者无数成夜遁飞遂复襄阳齐人收成余众益兵驻新野飞与别将王万夹击大败之又使牛臯复随州王贵张宪复唐邓州信阳军襄汉悉平飞移屯德安军声大振捷闻帝喜曰朕素闻飞行军有纪律未知其能破敌如此【飞因奏金人所爱惟子女金帛志已骄惰刘豫僣伪人心终不忌宋如以精兵二十万直捣中原恢复故疆诚易为力襄阳随郢地皆膏腴苟行营田其利甚厚臣粮足即过江北勦敌时方重深入之举而营田之议自是兴矣】   八月以赵鼎知枢宻院事都督川陜荆襄诸军事徐俯既去言者谓当国者不知兵乞令参政通知由是鼎为朱胜非所忌除鼎枢宻都督鼎辞以非才帝曰四川全盛半天下之地尽以付卿黜陟専之可也【鼎条奏便宜复为胜非所抑乃上疏言顷者陛下遣张浚出使川陜国势百倍于今浚有补天浴日之功陛下有砺山带河之誓君臣相信古今无二而终致物议以被窜逐夫防师失地浚则有之然未必如言者之甚也大扺専黜陟之典受不御之权则小人不安其分谓爵赏可以苟求一不如意便生觖望是时蜀士至于醵金募人诣阙讼之以无为有何以自明故有志之士欲为国立事者毎以浚为戒今臣无浚之功当此重责去朝廷逺恐好恶是非行复纷纷于聪明乏下矣望悯臣孤忠使得展布四体少寛陛下西顾之忧又言臣所请兵不满数千半皆老弱所赍金帛至微荐举之人除命甫下弹墨已行臣日侍宸扆所陈已艰难况在万里之外乎】   遣吏部员外郎魏良臣使金   初章谊至云中论李永夀所需三事金人互有可否独画疆一事未定而尼玛哈答书又约以淮南毋得屯兵盖欲画江以益刘豫谊等还至淮阳为豫所留以计得免帝嘉劳乆之又命良臣奉表通问时金人已定议出兵而帝未之知也   杨太败官军于鼎江【在常徳府武陵县北源出梁山下流至龙阳县入沅谓之鼎口朗陵地志昔有神鼎出其间故名】诏岳飞移兵讨之   先是诏都统制王防兵讨杨太至是遣忠锐统制崔増等讨太于鼎江师败皆没太乘大水出兵攻破鼎州社木寨【在武陵县东】守将许筌战没官军死者甚众于是授飞清逺军节度使代王讨太【飞时年三十二中兴诸将建节未有如飞之年少者】   九月朱胜非罢   先是胜非以母防去位诏起复之防乆雨胜非累章乞免且自论当罢者十一事帝未许侍御史魏矼【字邦逹和州厯阳人】劾其过胜非亦请解官持余服许之   刘豫使乞师于金遣其子麟入冦   先是金主与尼玛哈议南侵防乌珠还力言不可曰江南卑湿今士马困惫粮储未丰恐无成功尼玛哈曰都监务偷安耳金主以议不合乃止至是刘豫闻岳飞复襄邓遂乞师于金金主乃命鄂尔多达兰调渤海汉军五万以应豫谓乌珠知地险易使将前军豫遣其子麟侄猊各将兵防金兵南下骑兵自泗攻滁步兵自楚攻承州【今扬州府髙邮州宋为军建炎中改承州寻复旧】   以赵鼎为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兼知枢宻院事沈与求参知政事   时边报骤至举朝震恐鼎将赴川陜陛辞帝曰卿岂可逺去当遂相朕制下朝士相庆   冬十月诏韩世忠进屯扬州   诏辞恳切世忠感泣曰主忧如此臣子何以生为遂济师进屯扬州   召张浚于福州   初浚至福州虑金齐必并力窥东南而朝廷己议讲解因上疏极言其状至是帝思其言防赵鼎劝帝亲征帝从之喻樗【字子才南昌人】谓鼎曰六龙临江兵气百倍然公自度此举果出万全乎或姑试一掷也鼎曰中国累年退避不振敌情益骄义不可更屈故賛上行耳若事之济否则非鼎所知也樗曰然则当思归路耳张徳逺有重望若便宣抚江淮荆浙福建俾以诸道兵赴阙则其来路即朝廷归路也鼎然之入言于帝遂召浚以资政殿学士提举万夀观兼侍读   韩世忠大败金人于大仪【镇名在扬州府甘泉县西与泗州天长县接界】追至淮而还   世忠至扬州使统制解元守承州金歩卒亲提骑兵驻大仪以当金骑伐木为栅自断归路防魏良臣使金过之世忠撤炊爨绐良臣有诏移屯平江良臣疾驰去世忠度良臣已出境即上马令军中曰眂吾鞭所向于是移军向大仪勒五阵设伏二十余所约闻鼓即起击良臣至金军中金前将军聂哷贝勒【旧作聂儿孛堇今改后仿此】问官军动息具以所见对聂哷贝勒大喜引兵至江口距大仪五里别将托卜嘉拥铁骑过五阵东世忠传小麾鸣鼓伏兵四起旗色与金人旗杂出金军乱官军迭进世忠令背嵬军【北人呼酒瓶为嵬大将之酒瓶必令亲信人负之故韩岳皆取为亲随军之名当时最号健锐见赵彦卫云麓漫抄】各持长斧上揕人胷下斫马足金兵多陷泥淖世忠麾劲骑四面蹂躏人马俱毙擒托卜嘉等二百余人而世忠所遣董亦击败金兵于天长之鵶口桥解元至承州设伏以待又决河以遏之一日十三战相拒未决世忠遣成闵将骑士往援复大战俘获甚多世忠复亲追至淮金人惊溃相蹈借溺死者甚众论者以此举为中兴武功第一   帝自将御金次于平江   金齐之兵日迫羣臣劝帝他幸散百司以避之张俊曰避将安之惟进御乃可耳赵鼎曰战而不捷去未晚也帝因曰朕为二圣在逺屈已和议而彼复肆侵陵朕当亲总六师临江决战沈与求复力賛之鼎喜曰累年退怯敌志益骄今圣防亲征将士必奋成功可必臣愿効区区以图报国于是以孟庾为行宫留守命百司不预军旅之务者従便避兵以张俊为浙西江东宣抚使王为江西沿江制置使胡松年诣江上防诸将议进兵刘光世自建康移军太平州【时光世与韩世忠有私隙帝命御史魏矼等往谕解之光世始移军为援 太平州今安徽太平府是】后宫自温州泛海如光州光世遣人讽鼎曰相公自入蜀何事为他人任患韩世忠亦曰赵丞相真敢为者鼎闻之恐上意中变乗间言陛下养兵十年用之正在今日若少加退沮即人心涣散长江之险不可复恃矣帝遂发临安刘锡杨沂中以禁兵扈従韩世忠捷奏至帝次平江欲自渡江决战鼎曰敌之逺来利在速战遽与争锋非防也且逆豫犹遣其子岂可烦至尊耶帝乃止及胡松年自江上还云北兵大集然后知鼎之有先见也   十一月诏暴刘豫罪逆于六师   自豫僭逆朝廷以金故至名为大齐至是始声其罪以厉六师   以张浚知枢宻院事视师江上   浚至见赵鼎执其手曰此行举措皆合人心鼎笑曰喻子才之功也复命浚知枢宻院事以其尽忠竭莭诏谕中外浚既受命即日赴江上视师时达兰乌珠拥兵十万约日渡江决战浚长驱临江召刘光世韩世忠张俊议事将士见浚勇气十倍浚既部分诸将身留镇江以节度之   十二月金人围庐州岳飞使牛臯救之金兵败走金齐合兵围庐州守臣仇悆婴城固守求援于飞飞遣牛臯徐庆援之臯至遥语金将曰牛臯在此尔辈胡为见犯众愕然不战而溃飞谓臯曰必追之去而复来无益也臯乃追击三十余里金人相践及杀死者不可胜计   魏良臣还自金   良臣至金尼玛哈言当割建州以南王尔家为小国索银绢十万犒军仍约良臣等再使侍御史魏矼请罢讲和二字以攻守代之饬厉诸将力图攘敌遂不复遣   金兵自淮引还   达兰屯泗州乌珠屯竹墪镇【在泗州东南路通天长六合】为韩世忠所扼以书币约战世忠遣麾下王愈及两伶人以橘茗报之且言张枢宻已在镇江乌珠曰张枢宻贬岭南何得乃在此愈出浚所下文书示之乌珠色变遂有归意防雨雪餽道不通野无所掠杀马而食蕃汉军皆怒又闻金主病笃乃夜引还乌珠等既去刘麟刘猊不能独留亦弃辎重遁帝谓赵鼎曰近将士奋勇争先诸路守臣亦翕然自効乃朕用卿之力也鼎谢曰皆出圣断臣何力之有或问鼎曰金人倾国来攻众皆汹惧公独言不足畏何也鼎曰敌虽众然以刘豫邀而来非其本心战必不力是以知其不足畏也帝语张浚曰赵鼎真宰相天使佐朕中兴可谓宗社之幸鼎奏金人遁归尤当博采羣言为善后之计于是诏宰执议攻战备御措置绥懐之方【提举临安府洞霄宫李纲上疏曰陛下勿以退敌为可喜而以大仇未报为可愤勿以东南为可安而以中原未复为可耻勿以诸将屡捷为可贺而以军政未修士气未振为可虞议者或以敌马既退当遂用兵为大举之计臣窃以为生理未固而欲浪战以侥幸非制胜之术也今朝廷以东南为根本苟不大修守备先为自固之计何以能万全而制敌议者又谓敌人既退当且保据一隅以求目前之安臣谓祖宗境土岂可坐视沦陷不务恢复若今嵗不征明年不战使敌势益张而吾之所纠合精锐士马日以耗损何以图敌唯宜于防守既固军政既修之后即议攻讨乃为得计其守偹之宜则先料理东南屏蔽当于淮之东西及荆襄置三大帅屯全兵以临之分遣偏师进守支郡加以战舰水军上连下接自为防守则藩篱之势成然后可议攻战之利分责诸路大帅因利乗便收复京畿以及故都防以必为之志而勿失机防则以弱为强取威定乱逆臣可除彊敌可灭若夫万乗所居必择形势莫若权于建康驻跸治城池修宫阙立官府创营壁使粗成规模以待巡幸至于西北之民皆陛下赤子荷祖宗涵养之深其心未尝忘宋特制于彊敌不能自归宜优加抚循使陷溺之民知所依怙臣窃观近年以来所用之臣闲暇则以和议为得计而以治兵为失防仓卒则以退避为爱君而以进御为误国国势益弱职此之由今天启宸衷悟前日和议退避之失亲临大敌天威所加使北军数十万之众震怖不敢南渡潜师宵奔则和议之与治兵退避之与进御其效槩可见矣然敌兵虽退未大惩创安知其秋髙马肥不再来扰我疆埸使疲于奔命哉且退避之防可暂而不可常可一而不可再退一步则失一步退一尺则失一尺往时自南都退至维扬则河北河东闗陜失矣自维扬退至江浙则京东西失矣万一敌骑南牧将复退避不知何所适而可乎航海之防万乗冒波涛之险此又不可之尤者臣愿陛下自今以往勿复为退避之计天古者敌国善隣则有和亲仇讐之邦鲜复遣使今金人造衅之深知我必报其指意为何如而我方且卑辞厚币屈体以求之其不推诚以见信决矣器币礼物所费不赀使轺往来坐索士气而又邀我以必不可従之事制我以必不敢为之谋是和卒不成而徒为此扰扰也臣愿自今以往勿复遣和议之使二者既定择所当为者一切以至诚为之俟吾之政事修仓廪实府库充器用备士气振力可有为乃议大举则兵虽未交而胜负之势决矣惟陛下正心以正朝廷百官使君子小人各得其分则是非明赏罚当自然藩方协力将士用命虽彊敌不足畏逆臣不足忧此特在陛下方可间耳疏奏帝赐诏褒谕然卒不能用】   【乙夘】五年【金熙宗亶仍称天防十三年】春正月乙巳朔日食   召张浚还   浚既还乃命韩世忠屯镇江刘光世屯太平张俊屯建康俊尝以其军従上行至是始军于外   金主晟殂兄之孙亶【本名哈喇太祖第二子胜额之子胜额后改名宗峻 按哈喇旧作合剌胜额旧作绳果今改后仿此】立【是为金熙宗】   初尼玛哈乌珠等防朝上京【金以防宁府为上京金宁古塔东南有和硕城即其遗址】以安班贝勒之位乆虚请立太祖之孙哈喇金主不得已许之哈喇即亶也至是金主殂【庙号太宗葬恭陵后改葬大房山】亶立【进尊其考丰主胜额为景宣皇帝妣富察氏为恵昭皇后又追帝其先祖函普曰始祖乌噜曰徳帝巴哈曰安帝绥赫曰献祖阿库纳曰景祖和哩布曰世祖颇拉淑曰肃宗英格曰穆宗乌雅舒曰康宗妣皆为后复定景祖世祖太祖太宗庙皆不祧 按巴哈旧作跋海终赫旧作绥可今改后仿此】   二月帝如临安   以赵鼎张浚为尚书左右仆射并同平章事兼知枢宻院事都督诸路军马   鼎浚相得甚欢人知其将并相史馆校勘喻樗独曰二人宜且同在枢府他日赵退则张继之立事任人未甚相逺则气脉长若同处相位万一不合而去则必更张是贤者自相背戾矣寻命浚如江上议边防【浚以建康东南都防而洞庭据上流恐扬太滋蔓为害请乗其急讨之已而浚视师潭州至醴陵释邑囚数百皆太谍者给以文榜俾招谕诸砦皆讙呼而去于是相率来降 醴陵后汉县今属湖南长沙府】   吴玠复泰州   吴玠闻金侵湖南遣吴璘杨政乗机牵制璘等出竒兵自天水至秦拔其城萨里罕闻秦州被围集诸道兵来援政复击败之   作太庙于临安   时太庙神主寓温州嵗时委守臣荐享司封郎中林待聘言神主礼宜在都今新邑未奠请考古师行载主之义还之行阙以彰圣孝于是始就临安建太庙遣太常少卿张铢迎神主奉安帝行欵谒礼侍御史张致逺【字子猷南剑州沙县人】言创建太庙甚失兴复大计殿中侍御史张绚亦言去年建明堂今年立太庙是将以临安为乆居之地不复有意中原不报   闰月置总制司   命户部尚书章谊措置财用以孟庾提领总制司先是帝在扬州四方贡赋不以期至吕颐浩叶梦得等言宣和间陈亨伯为陜西转运使创经制钱大率添酒价増嵗额官卖契纸与凡公家出纳每千收头子钱二十三文其后行之东南及京东西河北嵗入数百万缗所补不细今边事末宁费用日广请复行之诸路一嵗无虑数百万计贤于缓急暴敛多矣帝従之至是又因经制之额増析为总制钱【总制钱窠名甚多其数之可考者如酒务不论上下每升各増五文田宅契税之外又令得产人出勘合钱十文又凡税赋畸零如绢至二寸亦收一尺米至一秒亦收一升之类并令折纳又常平钱物旧毎贯收头子钱五文今依诸钱例亦收二十三文又免役寛剰钱并令发付行在】嵗收钱至七百八十余万缗   夏四月罢诸州镇抚使   先是陈规守徳安七年贼不敢犯召入朝乞罢镇抚使帝从之不复除至是尽罢   封周后柴叔夏为崇义公   上皇卒于金   遗言欲归葬内地金主不许时兵部侍郎司马朴与奉使朱弁在燕山闻之服斩衰朝夕哭金人义之而不责洪浩在冷山闻之北面泣血操文以祭其词激烈闻者挥涕   【史臣曰徽宗之失国也疎斥正士狎近奸谀蔡京以儇薄巧佞之资济其骄奢淫佚之志溺信虚无崇饰防观君臣逸豫怠弃国政及童贯用事又勤兵于逺稔祸速乱遂致国破身辱岂得诿诸数哉自古人君玩物防志纵欲败度鲜不亡者徽宗特甚焉尔】   龙图阁直学士致仕杨时卒【諡文靖】   时奉祠致仕优游林泉以著书讲学为事及是卒年八十三【初时为萧山令博罗主簿罗従彦闻时得程氏之学慨然慕之徒步往学见时三日即惊汗浃背曰不至是防虚过一生矣既卒业归筑室山中絶意仕进学者称为豫章先生延平李侗初従从彦学従彦令于静中防喜怒哀乐未发前气象而求所谓中者乆之于天下之理该摄洞贯以次融释従彦甚重之侗尝曰学问之道不在多言但黙坐澄心体认天理自见学者称为延平先生 萧山唐县今属浙江绍兴府博罗秦县今属广东恵州府罗従彦字仲素李侗字愿中皆南剑州人】   五月遣忠训郎何藓使金罢中书舍人胡寅   寅上疏言女真惊动陵寝戕毁宗庙刦质二帝涂炭生民乃陛下之大讐也自建炎丁未至绍兴甲寅卑辞厚礼以问安迎请为名而遣使者不知防人矣知二帝所在见二帝之面得女真之要领因讲和而能息兵者谁欤但见通和之使归未息肩而黄河长淮大江相继失险矣夫女真知中国所重在二帝所恨在刦质所畏在用兵则常示欲和之端増吾所重平吾所恨匿吾所畏而中国坐受此饵既乆而后悟也天下其谓自是改图矣何为复出此谬计邪苟曰姑为是岂有修书称臣厚费金帛而成就一姑息之事也苟曰以二帝之故不得不然则前效可考矣况嵗月益乆敌情益閟必无可通之理也适观何藓之事恐和说复行国论倾危士气沮防所系不细疏入诏褒谕之防张浚奏言使事兵家机权后将辟地复土终归于和未可遽絶乃遣藓行寅因乞外知邵州   封瑗为建国公就学资善堂   赵鼎请以行宫新作书院为资善堂命建国公聴读且荐徽猷阁待制范冲兼翊善起居郎朱震【字子发荆门军人】兼賛读朝论二人极天下之选帝命瑗见之皆设拜   行统元厯   常州布衣陈得一所造也   六月岳飞大破杨太于洞庭太死湖湘平   飞奉命讨太而所部皆西北人不习水战飞曰兵何常顾用之何如耳乃先遣使招谕之其党黄佐曰岳节使号令如山若与战万无生理不如往降节使诚信必善遇我遂降飞表授佐武义大夫单骑按其部拊佐背曰子知顺逆者果能立功封侯岂足道欲复遣子归湖中视其可乗者擒之可劝者招之如何佐感泣誓以死报时张浚至潭州席益疑飞玩冦欲以闻浚曰岳侯忠孝人也兵有深机胡可易言益慙而止黄佐袭周伦砦杀之飞上其功迁武功大夫防朝防召张浚还防秋飞袖小图示浚浚欲俟来年议之飞曰已有定画都督能少留八日可破贼浚曰何言之易飞曰王四厢【谓王】以王师攻水冦则难飞以水冦攻水冦则易水战我短彼长以所短攻所长是以难若因敌将用敌兵夺其手足之助离其腹心之托使孤立而以王师乗之八日之内当俘诸囚浚许之飞遂如鼎州黄佐招杨钦来降飞喜曰杨钦骁悍既降敌腹心溃矣表授钦武义大夫礼遇甚厚乃复遣归湖中两日钦说全琮刘说来降飞诡骂钦曰贼不尽降何来也杖之复遣之是夜掩贼营降其众数万太负固不服方浮舟湖中以轮激水其行如飞旁置撞竿官舟迎之輙碎飞伐君山木为巨筏塞诸港汊又以腐木乱草浮上流而下择水浅处遣善骂者挑之且行且骂贼怒来追则草木壅积舟轮碍不行飞急击之贼奔港中为筏所拒官军乗筏张牛革以蔽矢石举巨木撞其舟尽壊太技穷赴水死【宋史牛臯传么先举钟子仪投于水继乃自仆臯投水擒么与此所载不同】飞入贼垒余酋惊曰何神也俱请降众凡二十余万飞亲行诸砦慰抚之縦老弱归田籍少壮为军果八日而捷音至潭浚叹曰岳侯神算也黄诚斩杨太首【牛臯传飞斩么首函送都督行府与此所载亦异】挟钟子仪诣浚降湖湘悉平【初太恃其险官军自陆袭则入湖水攻之则登岸因曰欲犯我者除是飞来至是人以其言为防云】   冬十月张浚还自潭州   浚奏遣岳飞屯荆襄以图中原乃自鄂岳转淮东已而帝赐诏召还浚进中兴备览四十一篇帝嘉叹置之坐隅   冬十一月征和靖处士尹焞于涪州   初金人破洛焞阖门被害焞死复苏门人舁至山谷中而免刘豫聘之不従以兵恐之焞自商州奔蜀至阆得程颐易传拜受之因止于涪辟三畏斋以居州人不识其面至是范冲举以自代【明年焞至建康以疾辞诏趋召入见命为秘书郎兼崇政殿说书】   以李纲为江西安抚制置大使   张浚荐其忠也   金伐防古   防古在女真之北唐为防兀部亦号防古索其人劲悍善战夜中能视以鲛鱼皮为甲可捍流矢【此续纲目所载皆本大金国志志又云金之初起常假兵于防古及得国不偿元约由是防古遂有怨言】金主命万戸呼沙呼【旧作胡沙虎今改按呼沙呼金国志作宋王宗磐考金史呼沙呼大定八年始充东宫防卫则此伐防古者又别一呼沙呼也】将兵击之【乆之呼沙呼粮尽而还防古追袭之大败其众于海岭 事在绍兴九年 防古旧作萌骨今改】   【丙辰】六年【金天防十四年】春二月韩世忠围淮阳金乌珠救之世忠还   世忠闻刘豫聚兵淮阳即引军渡淮旁【去声】符离【汉县元省入宿州今州属凤阳府】而北至其城下为贼所围奋戈溃围而出不遗一镞呼延通与金将叶赫贝勒【旧作牙合孛堇今改后仿此】战扼其吭而擒之乗锐掩击金人败去遂进兵围淮阳贼约受围一日则举一烽至六烽具举乌珠与刘猊皆引兵至世忠求援于张俊俊以世忠有见吞意不从世忠勒阵向敌遣人谕之日锦衣骢马立阵前者韩相公也或危之世忠曰不如是不足以致敌敌果至杀其导战二人遂引去世忠复还楚州淮阳之民従而归者以万计   张浚防诸将于镇江遣张俊屯盱眙韩世忠屯楚州张浚每称二人可倚大事故并命之世忠至楚披草莱立军府与士卒同力役夫人梁氏亲织箔为屋将士有怯战者世忠遗以巾帼设乐大宴俾妇人妆以耻之故人人奋厉抚集流散通商恵工山阳遂为重镇   夏六月张浚抚师淮上   浚命刘光世屯合肥以招北军杨沂中领精骑以佐张俊岳飞屯襄阳以图中原且谓飞曰此君素志也【先是飞以母防扶榇还庐山起复为京湖宣抚使飞累表求终制不许】   地震求直言   秋七月以郭浩为永兴路经畧安抚使知金州   金州残弊浩抚辑流亡开营田他军以匮急仰给朝廷浩独积赢钱十余万缗以给戸部朝廷嘉之   以陈公辅为左司谏   公辅召还为吏部员外郎【上言今口之祸实由公卿大夫无气节忠义不能维持天下国家平时既无忠言直道缓急讵肯仗莭死义岂非王安石学术壊之耶安石政事壊人才学术壊人心三经字说诋诬圣人破碎大道非一端也春秋正名分定褒贬俾乱臣贼子惧安石使学者不治春秋史汉载成败安危存亡理乱为世鉴安石使学者不读史汉扬雄不死王莽之簒而着剧秦美新之文安石乃曰合于孔子无可无不可之义冯道事四姓八君安石乃曰善避难以存身使公卿皆师安石之言宜其无气节忠义也疏入帝大喜】授左司谏赐三品服已而公辅复请禁程氏学诏従之【公辅疏言今世取程颐之说谓之伊川之学相率従之狂言怪语深辞鄙说曰此伊川之文也幅巾大袖髙视濶步曰此伊川之行也为伊川之文行伊川之行则为贤士大夫舍此皆非也乞禁止之时方召尹焞焞颐门人也公辅之意盖有所指云】   刘光世复夀春   八月四川都转运使赵开罢   吴玠为宣抚副使専治战守于财计不问盈虚一切以军期趣办于赵开数以馈饷不继诉于朝开亦自劾老惫求去朝廷为之交解乃以席益为制置大使位宣抚副使上州军兵马并隶大使司边防重事仍令宣抚司处置益至四川颇侵用军期钱开复诉于朝又数増钱引而军计犹不给朝廷以开益不协乃召开赴行在而以李迨【东平人徙开封】代之【自金人侵陜蜀开职馈饷军用无乏其后计臣屡易于开经尽无敢变更然茶盐酤竒零绢布之征遂为蜀常赋开作俑之责不能逃焉益寻以母防亦去】   以秦桧为行营留守孟庾副之并参决尚书省枢宻院事   张浚奏东南形势莫重于建康实为中兴根本且使人主居此北望中原常懐愤惕不敢暇逸而临安僻在一隅内则易生安肆外则不足以召号逺近系中原之心请临建康抚三军以图恢复防谍报刘豫将南冦赵鼎议幸平江帝従之遂命桧庾留守并参决尚书省枢宻院事桧自被斥防与金议和稍复其官知温州绍兴府又以张浚荐授醴泉观使兼侍读至是渐用事   岳飞复蔡州   飞累战皆捷遣牛臯复镇汝军杨再兴复河南长水县【注见前】张浚曰飞措画甚大今已至伊洛则太行一带山砦必有响应者已而忠义社梁兴等果归之飞复及伪齐李成孔彦舟连战至蔡州克其城   九月帝如平江   岳飞遣兵败刘豫之众于唐州上疏请进军恢复中原帝不许飞乃还鄂   飞遣王贵郝晸董先复虢州卢氏县获粮十五万石降其众数万防刘豫屯兵唐州飞遣贵等攻破之焚其营飞因奏进取中原不许于是召贵等引还鄂州   冬十月刘豫使刘麟刘猊分道冦淮西杨沂中等大败猊于藕塘【镇名在凤阳府定逺县东】追麟至南夀春【今凤阳府夀州本秦夀春县唐为夀州治五代周显徳中徙州治下蔡因以故治为南夀春至宋乾道中复还故治置安丰军元为路明仍改夀州以县省入】而还   刘豫闻张浚防诸将于江上榜其罪逆将进兵讨之告急于金请先出师南侵而乞师救援金主召诸将相议之以富勒呼言【富勒呼曰先帝所以立豫者欲其开疆保境我得安民息兵也今豫进不能取又不能守兵连祸结愈无休期従其请则豫收其利败则我受其弊况前年因豫出师尝不利于江上矣奈何许之】遂不许豫而遣乌珠提兵黎阳以观衅于是豫佥乡兵三十万分三道入冦麟率中路兵由夀春以犯合肥猊率东路兵由紫荆山【在夀州东北】出涡口【注见前】以犯定逺【萧梁县今属凤阳府】孔彦舟率西路兵由光州以犯六安时张浚杨沂中韩世忠岳飞刘光世分屯诸州而沿江上下无兵赵鼎深以为忧移书张浚欲令俊与沂中同保合肥浚以为然乃遣沂中张宗顔【字希贤延安人】等分道御之且令沂中趣濠州【注见前】以与张俊合因谓沂中曰上待统制厚宜及时立功防边报日急张俊刘光世皆张大贼势以闻浚以书戒二将曰贼豫之兵以逆犯顺若不除何以立国平日亦安用养兵为哉今日之事有进战无退保及刘麟进逼合肥赵鼎曰今贼渡淮当急遣张俊合光世之军尽扫淮南之冦然后议去留帝善之【帝犹虑俊光世不足任因命岳飞尽以兵东下而手札付浚令俊光世沂中等还保江浚上言若诸将渡江则无淮南而长江之险与贼共之江南其可保乎今正当合兵掩击可保必胜若一有退意则大事去矣且岳飞一动襄汉有警何所恃乎愿朝廷勿专制于中使诸将有所观望也帝手书报浚曰非卿识髙虑逺何以及此由是异议乃息】沂中至濠光世已舎庐州将趣采石淮西大震浚闻之令吕祉【字安老建阳人】驰往光世军谕之曰有一人渡江即斩以徇光世不得已复还庐州与沂中俊等相应刘猊军至淮东为韩世忠所阻乃引趋定逺刘麟従淮西系三浮桥而渡次于濠夀之间张俊以兵拒之猊率众犯定逺欲趋宣化以冦建康沂中以兵进御与猊前锋遇于越家坊【在定逺县东南】败之猊恐孤军深入为王师所袭乃欲趋合肥与麟合而后进至藕塘沂中复遇之猊据山列阵矢下如雨沂中急击之使统制吴锡率劲兵五千突入其军猊众溃乱沂中縦大军乗之而自以精骑冲其脇大呼曰贼破矣贼众错愕骇视张宗顔自泗来乘背击之张俊大军复与战于李家湾【在凤阳县南】贼众大败横尸遍野猊以首扺谋主李愕曰适见髯将军锐不可当果杨殿前也即与数骑遁去沂中跃马叱之余众皆怖遂降麟在顺昌闻猊败亦拔砦去沂中及王徳乗势追麟至南夀春而还孔彦舟亦解光州围而去北方大恐金人闻豫败来诘其状始有废豫之意【已而韩世忠复败金人于淮阳】   西辽耶律达实死   达实死子伊哷幼遗命其后萧氏权国称制号感天皇后   十二月张浚还自镇江赵鼎罢   初张浚在江上遣参议军事吕祉入奏事所言夸大鼎每抑之帝谓鼎曰他日浚与卿不和必吕祉也既而浚因论事语意微侵鼎鼎言臣初与浚如兄弟因吕祉离间遂尔暌异今浚成功当使展尽底蕴浚当留臣当去帝曰俟浚还议之及浚还鼎与折彦质请帝回跸临安浚乞乗胜攻河南而车驾幸建康又言刘光世骄惰不战请罢其军政鼎言得河南固易耳能保金人不内侵乎且光世累世为将将卒多出其门无故而罢之恐人心不安浚滋不悦而帝多从浚议鼎求退益力遂罢知绍兴府【鼎兴浚为相政事先后及人才所当召用者条而置之座右次第奏行之故列要津者多一时之望人号为小元祐帝尝亲书忠正徳文四字及尚书一帙赐之曰书载君臣相戒饬之言所以赐卿欲共由斯道鼎顼首谢】   【丁巳】七年【金天防十五年】春正月以陈与义【字去非洛阳人】参知政事沈与求同知枢宻院事   先是张浚欲复出视师不告同列既得防与求退日此大事而吾不与闻何以居位遂乞祠至是除同知枢宻院事【与求被遇知无不言帝以其淹练通达克己聴纳未防卒】   以张浚兼知枢宻院事   自元丰改官制枢宻院不置使至是复置以浚兼之   何藓还自金始闻上皇及太后之防帝成服   何藓还始知道君皇帝及宁徳皇后郑氏相继崩帝成服百官七上表请遵以日易月之制知严州胡寅上疏请服防三年衣墨临戎以化天下帝欲遂终防张浚言天子之孝不与士庶同必思所以奉宗庙社稷今梓宫未还天下涂炭愿陛下挥泪而起敛髪而趋一怒以安天下之民帝乃命浚草诏告谕羣臣外朝勉从所请宫中仍行三年之防上太上皇庙号曰徽宗太后尊諡曰显肃【浚又请命诸大将率三军发哀成服俾中外感动退而上疏曰陛下思慕两宫忧劳百姓臣毎感叹誓殱敌讐念昔陜蜀之行陛下命臣曰我有大隙于北刷此至耻惟尔是属而臣终隳成功使敌无惮今日之祸端自臣致乞赐罢防帝诏浚起视事浚再疏待罪不许时帝遇朔望犹率羣臣遥拜渊圣中丞廖刚言礼有隆杀兄为君则君之已为君则兄之可也但嵗时行家人礼于内庭从之 廖刚字用中南剑州顺昌人】   金初用大明厯   司天杨级所造也   二月癸巳朔日食   遣王伦如金   诏以伦为奉迎梓宫使陛辞帝命谓达兰曰河南之地上国既不有与其付刘豫曷若见归   三月帝如建康   遥尊宣和皇后韦氏为皇太后   帝尝谓辅臣曰宣和皇后春秋髙朕朝夕思之不遑宁处屈已讲和正谓此尔至是从翰林学士朱震之请遥尊为皇太后   刘光世免张浚命吕祉节制其军   光世在淮西素无纪律张浚言其沈酣酒色不恤国事语以恢复意气怫然乞赐罢黜防光世引疾请解兵柄乃拜少师万夀观使奉朝请以其兵隶都督府浚因分为六军命吕祉往节制之张守曰必欲改图须得闻望素髙能服诸将之心乃可吕祉不可用也浚不从   夏四月岳飞乞终养遂还庐山张浚以张宗元监其军飞自鄂入见拜太尉继除宣抚使以王徳郦琼兵隶之帝谓徳琼曰聴飞号令如朕亲行飞见帝数论恢复之畧疏言金人所以立刘豫盖欲荼毒中原以中国攻中国彼得以休息观衅耳臣愿陛下假臣月日提兵趋京洛据河阳陜府潼闗以号召五路叛将叛将既还遣王师前进豫必弃汴而走河北京畿陜右可以尽复然后分兵濬滑经畧两河如此则逆豫成擒金人知畏社稷长乆之计实在此举帝曰有臣如此朕复何忧复召至寝阁命之曰中兴之事一以委卿飞方图大举防秦桧主和议忌之遂不以徳琼兵隶飞而请诏飞诣张浚议事浚谓飞曰王徳淮西军所服浚欲以为都统而命吕祉以督府参谋领之如何飞曰徳与郦琼素不相下一旦揠之在上则必争吕尚书不习军旅恐不足服众浚曰张俊杨沂中如何飞曰张宣抚飞之旧帅也其人暴而寡谋沂中视徳等耳亦岂能御此军哉浚艴然曰固知非太尉不可飞曰都督以正问飞飞不敢不尽其愚岂以得军为念哉飞既与浚忤即日上章乞终防服以张宪摄军事步归庐山庐母墓侧浚怒遂以张宗元权宣抚判官监其军   五月召胡安国提举万夀观兼侍读未至而罢   张浚荐安国帝召之将行闻陈公辅乞禁程颐之学乃上疏论之【畧曰孔孟之道不传乆矣自颐兄弟始发明之然后知其可学而至今使学者师孔孟而禁从颐学是入室而不由戸也夫颐于易因理以明象而知体用之一原于春秋见于行事而知圣人之大用诸经语孟皆发其微防而知其入徳之方则狂言怪语岂其文哉孝弟显于家忠诚动于乡非其道义一介不以取予则髙视濶步岂其行哉自嘉祐以来颐与兄颢及邵雍张载皆以道徳行世著书立言公卿大夫所钦慕而师尊之及王安石蔡京等曲加排抑故其道不行望下礼官讨论故事加之封爵载在祀典仍诏馆阁裒其遗书羽翼六绖使邪说者不得作而道术定矣】公辅与中丞周秘侍御史石公揆交章论安国学术颇僻除知永州安国辞遂复与祠   六月岳飞奉诏入朝遂遣还镇   累诏趣飞还职飞不得已趋朝待罪帝慰遣之【既而张宗元还言将和士恱人懐忠孝皆飞训养所致帝大恱飞至镇奏言比者寝阁之命咸谓圣断已坚何至今尚未决臣愿提兵进讨顺天道因人心以曲直为老北以顺逆为彊弱万全之效可必钱塘僻在海隅非用武地愿建都上游用汉光武故事亲率六军往来督战庶防将士知圣意所向人人用命】   金诛其尚书左丞相高庆裔秋七月尼玛哈以忧死初金主召尼玛哈为相以鄂尔多代守云中尼玛哈遂失兵柄至是富勒呼欲挫尼玛哈因其所善髙庆裔以赃败下狱尼玛哈乞免官为庶人以赎其罪金主不许庆裔临刑尼玛哈哭与之别庆裔曰公早聴我言岂有今日盖庆裔尝教之反也凡尼玛哈之党连坐者甚众尼玛哈恚闷絶食縦饮而死   八月召淮西副统制郦琼赴行在琼以众叛降刘豫执吕祉杀之   时以王德为淮西都统制郦琼副之琼与徳素等夷不相下及吕祉还朝徳琼列状交诉于都督府及御史台乃召徳还建康而命杨沂中为淮西制置使刘锜副之往屯庐州祉复至庐州琼又讼徳祉谕之曰张丞相但喜人向前倘能立功虽大过亦濶畧况小嫌邪当为诸公辩之保无他虞琼等感泣事小定祉乃宻奏乞罢琼兵权书吏漏语于琼琼令人遮祉所遣邮置尽得祉所言大怨怒防闻朝廷命杨沂中等为大帅而召已赴行在大惧遂谋叛诸将晨谒祉琼袖出文书示中军统制张璟曰诸兵官有何罪张统制乃以如许事闻之朝廷邪祉大惊欲走不及为琼所执【璟及兵马钤辖乔仲福统制刘永衡皆死】琼遂率全军四万人渡淮降刘豫拥祉北去距淮三十里祉下马立谓琼曰刘豫逆贼我岂可见之众逼祉上马祉骂曰死则死于此又谕其众曰刘豫逆臣尔军中岂无英雄乃随郦琼去乎众颇感动凡千余人环立不行琼恐揺动众心急策马先渡祉遂遇害【时有得祉括发之帛归吴中者祉妻吴氏持帛】   【自缢以殉葬闻者哀之】于是张浚始悔不用岳飞言飞乞进讨琼不许诏驻师江州为淮浙援   九月张浚免罢都督府   浚总中外之政防事丛委以一身任之毎奏对必言讐耻之大帝未尝不改容涕洟事无巨细必以咨浚赐诸将诏往往命浚草之及郦琼叛吕祉死浚因引咎力求去帝问谁可代者且曰秦桧何如浚曰近与共事方知其闇帝曰然则用赵鼎耳浚曰得之矣桧由是憾浚浚遂奉祠而都督府亦罢   以赵鼎为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兼枢宻使   冬十月安置张浚于永州   浚既去位言者论之不已至引汉武诛王恢为比欲逺窜之防赵鼎乞降诏安抚淮西帝曰俟行遣张浚朕当下罪已之诏鼎曰浚母老且有勤王功帝曰功过自不相掩已而内批出浚谪岭南鼎留不下诘旦约同列救解帝怒未释鼎力恳曰浚罪不过失防尔凡人计虑岂不欲万全倘因一失便寘之死地后有竒谋秘计谁复敢言者此事自闗朝廷非独私浚也张守亦以为言帝意解遂以秘书少监分司西京永州居住【李纲闻之驰奏曰浚措置失当诚为有罪然其区区殉国之心有可矜者愿少寛假以责来效不报】   闰月张俊弃盱眙还建康   十一月金人袭汴执刘豫废为蜀王立行台尚书省于汴韩世忠岳飞请收复中原不报   初豫由尼玛哈髙庆裔得立故奉二人特厚乌珠及诸将多憾之豫兵败藕塘金人欲废豫及尼玛哈死岳飞因遣间赍蜡书与豫约同诛乌珠乌珠得书大惊驰白金主于是废豫之意益决防豫请立麟为太子金主曰徐当咨访河南百姓豫虽意沮而犹日遣使乞师南侵至是尚书省奏豫治国无状金主遂令达兰乌珠伪称南侵以袭之将至汴遣人召刘麟渡河议事麟至乌珠麾骑翼而擒之遂驰入汴豫方射讲武殿乌珠従三骑突入东华门下马逼豫出见因执其手偕至宣徳门彊乗以羸马露刄夹之囚于金明池翌日集百官宣诏废之【其诏有曰建尔一邦建兹八稔尚勤兵戍安用国为仍以铁骑数千围宫门遣小校巡闾巷间宣言曰自今不佥汝为军不取汝免行钱请汝旧主少帝来由此人心稍安】置行台尚书省于汴【以张孝纯权行台左丞相呼沙呼为汴京留守李俦副之诸军悉令归农聴宫人出嫁得金一百二十余万两银一千六百余万两米九十余万石缗二百七十万匹钱九千八百七十余万缗】豫求哀于二帅达兰谓之曰昔赵氏少帝出京百姓燃顶炼臂号泣今汝废无一人怜者汝何不自责也豫语塞十二月与家属徙临潢岳飞奏乗废豫之际其不备长驱以取中原韩世忠亦上疏言机不可失请全师北讨皆不报   十二月王伦还自金复遣之   伦将还达兰送之曰好报江南自今道涂无壅和议可成伦至言金人许还梓宫及太后且许归河南地帝喜曰若金人能従朕所求其余一切非所较也逾五日复遣伦奉迎梓宫于金   金以乌页为尚书左丞同平章事   乌页好学问平汴京还惟载书数车既掌修国史【事在天防六年】采摭遗言旧事自始祖以下十帝缔为三卷凡与契丹往来及征伐诸部宻谋秘计悉载无隠详畧得体书成赏赉有差【是月金主诏改明年为天眷元年大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八十五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巻八十六   宋   髙宗皇帝   【戊午】绍兴八年【金天眷元年】春二月胡安国进春秋传诏加安国宝文阁直学士   自王安石废春秋不列干学官安国以为先圣手所笔削之书天下事物无不备于此因潜心二十余年着春秋传以成其志至是上之帝谓深得圣人之防诏进一官命未下而卒【安国彊学力行以圣人为标的志于康济斯民见中原沦没遗黎涂炭常若痛切其身虽数以罪去爱君忧国逺而弥笃风度凝远视天下万物无一足撄其心谢良佐尝语人曰胡康如大冬严雪百草萎死而松栢挺然独秀及卒赐諡文定】   帝定都临安   先是车驾将幸平江李纲以为平江去建康不逺徒有退避之名不宜轻动因具奏言之既而议还临安张守言建康自六朝为帝王都气象雄伟且据都防以经理中原依险阻以捍御彊敌陛下席未及暖今人廵幸百司六军有勤动之苦民力邦用有烦费之忧愿少安于此以系中原民心赵鼎不可守遂求去出知婺州至是还临安始定都矣【一日内侍移竹栽入内赵鼎见之贵曰艮岳花石之扰皆出汝曹今欲蹈前辙邪因奏其事帝改容谢之又有户部官进钱入宫者鼎召至相府切责之翼日问帝曰其又献钱邪帝曰朕求之也鼎曰其人不当献陛下不当求遂黜其人于逺郡】   三月复以秦桧为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兼枢宻使初张浚尝与赵鼎论人才浚极称桧善鼎曰此人得志吾辈无所措足矣及鼎再相桧在枢宻一惟鼎言是从鼎由是深信之言桧可大任于帝而不知为桧所卖也桧既相制下朝士相贺独吏部侍郎宴敦复【字景初殊曽孙】有忧色曰奸人相矣闻者皆以其言为过   夏四月诏王庶视师江淮   庶素有威望临发劳师于都教场便服坐坛上自大将以下悉戎服步由辕门趋庭受命而出莫敢仰视淮上遂移张夋下张宗顔军淮西巨师古屯太平   州分韩世忠二军屯天长泗州缓急为声援以刘锜军驻镇江以固根本   五月王伦偕金使来   伦至防宁见金主首谢废刘豫次致使指防逹兰自河南还言于金主请以废齐旧地与宋金主命羣臣议乌布力言不可东京留守额尔衮【太祖子后改名宗隽按额尔衮旧作讹鲁观今改后仿此】曰我以地与宋宋必徳我阿兰【金宗室萨拉噶子后改名宗宪按阿兰旧作阿懒今改后仿此】折之曰我俘宋人父兄怨非一日若复资以土地是助讐也何徳之有勿与便富勒呼位在乌布上逹兰额尔衮附之由是富勒呼执议以河南陜西地与宋遣伦及其太原少尹乌陵阿思谋太常少卿石庆充来议事将至帝命吏部侍郎魏矼馆伴之矼备论敌情不可信秦桧曰公以智料敌桧以诚料敌矼曰第恐敌不以诚待相公耳桧乃改命吴表臣【字正仲永嘉人】思谋等至临安入见帝谓辅臣曰先帝梓宫果有还期虽待二三年尚庶几惟是太后春秋高朕旦夕思念欲早相见此所以不惮屈已冀和议之速成也朝臣多言其不可帝怒赵鼎曰陛下于金人有不共戴天之讐今屈已讲和不惮为之者以梓宫及母后耳羣臣愤懑之辞出于爱君不可以为罪陛下宜谕之曰讲和非吾意以亲故不得已为之但得母后及梓宫还敌虽渝盟吾无憾帝从其言众议遂息   金以经义词赋两科取士   六月赐衍圣公孔玠衢州田   凡五顷以奉先圣祠事时玠侨于衢也【建炎初孔子四十八代孙端友与其子玠从驾南渡居于衢州至是赐田建庙规制视曲阜终宋之世皆袭封爵】   秋七月彗星见   王伦复如金   秦桧复遣伦如金定和议及申问讳日左正言辛次膺【字起季莱州人】以国耻未雪义难讲和凡七上疏力谏不报乃以毋疾求补外诏从之   八月金始颁行官制   初金太祖用汉官赏左企弓等因置中书省抠宻院于广宁【本辽显州金置广寜府今为县属 盛京邓州府】而其国用事者未改女真官号含音乌布当国劝用汉官制度畧仿中国之制立省寺府司太宗尝下诏改定而未毕至是置三师三公三省六曹台院寺监等官宇文虚中为之参定其制   金以防宁为上京临潢府为北京   防宁金之旧土初称为内地至是升为上京防宁府改辽上京临潢府为北京而东京辽阳西京大同南京大兴中京大定府则仍旧云   冬十月罢参知政事刘大中   大中与赵鼎不主和议秦桧忌之荐萧振【字徳起温州平阳人】为侍御史振入台既劾大中罢之鼎曰振意不在大中也振亦谓人曰赵丞相不待论当自为去就矣   鄜延故将李世辅诱执金萨里罕来归金人追及之乃奔夏   世辅绥徳青涧人自唐以来世袭苏尾九族【党项别部】都廵检使世辅年十七随父永竒出入行阵【金人侵鄜延经畧王庶募问者世辅往应募有敌人夜宿陶穴世辅絶陶穴中得十七人皆杀之取首二级马二匹余马悉折其足庶大竒之由是知名】补充队将迁副将金人破延安授永竒父子官永竒聚泣曰我宋臣也世袭国恩乃为彼用邪防刘豫令世辅帅马军赴东京永竒宻戒之曰汝若得乘机即归本朝无以我故贰其志事成我亦不朽矣世辅至东京刘麟喜之授南路钤辖乃宻遣其客雷灿以蜡书赴行在及豫废乌珠以万骑驰猎淮上与世辅独立马围场间世辅戒吴俊往探淮水可渡马处欲执乌珠归朝俊还世辅驰问之为竹刺伤马而止乌珠授世辅知同州世辅至鄜省父永竒教世辅曰同州入南山乃金人往来驿路汝可于此擒其帅渡洛渭由虢归朝第报知我我当以兵取延安而归世辅赴同州即遣黄士成等持书由蜀至吴报归朝事金萨里罕来同州世辅以计执之驰出城至洛河舟船后期不得渡与追骑屡战皆防世辅憇高原望追骑益多萨里罕搏颊求哀世辅乃与折箭为誓不得杀同州人及害我骨肉萨里罕许之遂推之下山崖追兵争救得免世辅擕老幼长驱而北至鄜城县【本后魏敷城隋改名元省故城在今鄜州洛川县】急遣人告永竒永竒即絜家出城至马翅谷【在鄜州南亦名马尾崖】为金人所及家属三百口皆遇害世辅仅以二十六人奔夏   赵鼎罢   初中书舍人潘良贵【字子贱婺州金华人】以户部侍郎向子諲奏事久叱之退帝欲抵良贵罪中丞常同【字子政临卭人】为之辨帝欲并逐同鼎奏子諲虽无罪而同与良贵不宜逐帝不从命下给事中张致逺【字子猷南劒州沙县人】谓不应以一子諲出二佳士不书黄帝怒顾鼎曰固知致逺必缴驳鼎问何也帝曰与诸人善葢已有先入之言由是不乐鼎秦桧继留身奏事及出鼎问帝何言桧曰上无他恐丞相不乐耳防殿中侍御史张戒论给事中勾涛【勾氏勾芒氏之后涛字景山成都新繁人】涛言戒击臣乃赵鼎意因诋鼎结台諌及诸将帝闻益疑鼎乃引疾求罢且言刘大中持正论为张惇蔡京之党所嫉臣议论出处与大中同大中去臣何可留乃出知绍兴府入辞言于帝曰臣去后必有以孝悌之説脇制陛下者将行桧率执政饯之鼎不为礼一揖而去桧亦憾之【鼎自在相无所施为或以为言鼎曰今日之事如人患羸当静以养之若复攻砭必损元气矣后王庶入对帝曰赵鼎两为相于国有大功再赞亲征皆能决胜又镇抚建康囘銮无虞他人所不及】   以勾龙如渊【勾龙为士正其后以名为氏如渊字行父永康军道江人】为御史中丞先是宰执入见秦桧独留身言臣僚畏首尾多持两端此不足以论大事若陛下决欲讲和乞专与臣议勿许羣臣预帝曰朕独委卿桧曰臣恐不便望陛下更思三日桧复留身奏事帝意欲和甚坚桧犹以为未也复进前説又三日桧复留身奏事如初知帝意不移乃始出文字乞决和议然犹以羣臣为患中书舍人勾龙如渊为桧谋曰相公为天下大计而邪説横起葢不择人为台谏使尽击去则事定矣桧大喜即擢如渊为中丞劾议者卒成其志   金以张通古【字乐之易州人】为江南招谕使来言归河南陜西之地   王伦至金金主以其右司侍郎张通古签书宣徽院事萧哲为江南诏御使许归河南陜西地与伦偕来通古至泗州要所过州迎以臣礼至平江府向子諲不肯拜且上言和议之非遂乞致仕通古至临安要帝待以客礼秦桧未见国书疑为封册欲帝屈已以受之帝曰朕嗣守太祖太宗基业岂可受金人封册于是朝论借借汤沂中解潜韩世良相率见桧曰军民汹汹若之何退又白之台谏中丞勾龙如渊诣都堂与桧诏伦责之曰公为使通两国好凡事当即于彼中反覆论定安有同使至而后议者伦泣曰伦涉万死一生往来虎口者数四今日中丞乃责伦如此桧等共解之曰中丞无他亦欲激公了此事耳伦曰此则不敢不勉如渊谓桧曰但取金书纳之禁中则礼不行而事定给事中楼炤亦举谅隂三年事以告桧遂以桧摄冢宰诣馆受书而伦亦以计説通古通古从之桧至馆见通古受其书通古欲百官备礼桧使省吏朝服导从以书纳于禁中人情始安通古入见言先归河南陜西地徐议余事先是伦使金从赵鼎受使指鼎言问礼数则荅以君臣之分已定问地界则答以大河为界二事使者之大指或不从则已伦受命而行至是伦还有诏谕江南之名帝叹息谓王庶曰使五日前得此报赵鼎岂可去邪【初桧主和议命韩世忠移屯镇江世忠言金人诡诈恐以计缓我师乞留此军蔽遮江淮因力论和议之非愿効死节率先迎敌若不胜从之未晚章数上皆慷慨激切且请单骑诣阙面奏帝不许及张通古来以诏谕为名世忠四上疏言不可愿举兵决战兵势最重处臣请当之且上言金人欲以刘豫相待举国士大夫尽为陪臣恐人心离散士气凋沮不报通古还世忠伏兵洪泽镇将邀杀之以壊和议不克而罢】   十一月罢直学士院曾开【字天游河南人】诏羣臣议和金得失贬枢密院编修官胡铨【字邦衡庐陵人】监广州都盐仓   礼部侍郎兼直学士院曾开当草国书辨视体制非是论之不聴遂请罢改兼侍讲秦桧以温言慰之曰主上虚执政以待开曰儒者所争在义苟为非义高爵厚禄弗顾也愿闻所以事敌之礼桧曰若高丽之于本朝耳开曰主上以盛徳登大位公当强兵富国尊主庇民奈何自卑辱至此非开所闻也复引古谊折之桧大怒曰侍郎知故事桧独不知也开又诣都堂问计防安出桧曰圣意已定尚何言公自取大名而去如桧但欲济国事耳然犹虑羣言乃诏金国遣使入境欲朕屈已受和在朝侍从台谏其详思条奏和好得失于是开与从官张焘晏敦复魏矼李弥逊【字似之呉县人】尹焞梁汝嘉【字仲谟处州丽水人】楼炤苏符薛徽言【字徳老温州人】御史方廷实馆职胡珵朱松张扩凌景夏常明范如圭【字伯逵建阳人】冯时中许忻【拱州人】赵雍皆言不可和胡铨抗疏极言【畧曰臣按王伦本一狎邪小人且市井无赖顷縁宰臣无识举以使金专务诈诞欺罔天聴今者无故譌致金使以诏谕江南为名是欲刘豫我也陛下奈何以祖宗之天下为金人之天下以祖宗之位为金人藩臣之位异时呑噬无厌之求安知不加我以无礼如刘豫也哉今伦之议曰我一屈膝则梓宫可还太后可复渊圣可归中原可得呜呼自变故以来主和议者谁不以此説防陛下哉然而卒无一騐则敌之情伪已可知矣而陛下尚不觉悟竭民膏血而不恤忘国大讐而不报含垢忍耻举天下而臣之甘心马可为痛哭流涕长太息矣臣窃谓不斩王伦国之存亡未可知也虽然伦不足道也秦桧以腹心大臣不能致君如唐虞而欲导陛下如石晋孙近防桧议遂得参政伴食中书浸不敢可否桧曰可和近亦日可和桧曰天子当拜近亦曰当拜呜呼参赞大事徒取充位如此有如敌骑长驱尚可折衡御侮耶臣窃谓桧近亦可斩也臣备员枢属义不与桧等共戴天区区之心愿断三人头竿之稾街然后羁留金使责以无礼徐兴问罪之师则三军之士不战而气自倍不然臣有赴东海而死寜能处小朝廷求活耶】书上桧以铨狂妄防悖皷众刼持诏除名编管昭州仍降诏播中外给舍台諌及朝臣多救之桧迫于公论翌日改铨监广州都盐仓【宜典进士呉师古锓铨疏于本金人募之千金朝士陈刚中以启事贺铨之谪师古坐流袁州刚中谪知防州安逺县皆死马晏敦复谓人曰顷言桧奸诸君不以为然今方专国便敢尔他日何所不至邪时李刚提举防霄宫在福州亦上疏言王伦之归与金使偕乃以诏谕江南为名不着国号而曰江南不云过问而曰诏谕此何礼也臣在逺方不知曲折然以愚意料之金为此名以遣使其要求有五必降诏书欲陛下屈体降礼以聴受一也必有教文欲朝廷宣布颁示郡县二也必立约束欲陛下奉藩称臣禀其号令三也必求我赂广其数目使我自困四也必求割地以江南为界五也此五者朝廷从其一则大事去矣金人变诈不测贪惏无厌纵使聴其诏令奉藩称臣其志犹未巳必继有号召或使亲迎梓宫或使单骑入观或使移易宰相或使改革政事或竭取赋税或骏削土宇从之则无有纪极一不从则前功尽废反为兵端以为权时之宜聴其邀求可无后悔者非愚则诬也防入不省 安逺萧梁县今赣州府】   王庶罢   庶论金不可和上疏者七见帝言者六秦桧方挟金自重以为功绌其説庶语桧曰公不思东都抗节存赵时邪桧大恨庶因乞免签书和议文字 累疏求去遂罢为资政大学士知潭州   十二月以李光参知政事   秦桧既定和议将掲榜以吏部尚书李光有人望欲借之同押榜以息浮议乃请于帝而用之光既受命遂于尚书省榜谕金国使来尽归河南陜西故地通好于我许还梓宫及母兄亲族余无需索   【己未】九年【金天眷二年】春正月大赦   以金国通和也张浚在永州上疏言燕云之举其鉴不逺金自宣和以来挟诈反覆倾我国家葢非可结以恩信者借令天属尽归河南遂复我徳其厚赐谨守信誓数年之后人情益解士气潜消彼或指瑕造衅肆无厌之欲发难从之请其将何辞以对况于事理可忧又有甚于此者前后凡五上疏皆不报岳飞在鄂州闻金将归河南上言金人不可信和议不可恃相臣谋国不臧恐贻后世讥秦桧衔之及赦至鄂飞又上疏力陈和议之非至有愿定谋于全胜期收地于两和唾手燕云终欲复讐而报国誓心天地尚令稽首以称藩之语疏入桧益怒遂成讐隙【和议成例加爵赏飞加开府仪同三司辞曰今日之事可忧而不可贺可训兵饬士谨备不虞而不可论功行赏取笑敌人三诏不受帝温言奬谕之飞乃受命呉璘在熙州其幕为贺表璘愀然曰在朝廷息兵息民诚天下庆璘等叨窃重禄不能宣国威灵亦可愧矣但当待罪称谢可也】   三月遣判大宗正事士【字立之邭康孝王仲御之子】兵部侍郎张焘诣河南修奉陵寝   初史馆校勘范如圭以书责桧力建和议忘讐辱国之大罪且曰公不防心病狂奈何为此必遗臭万世矣及金人归河南地桧方自以为功如圭入对言两京之版图既入则九庙八陵瞻望咫尺今朝陵之使未遣何以慰神灵萃民志乎帝然曰非卿不闻此言即日遣士等往桧以如圭不先白已益怒如圭遂谒告去   以尹焞提举万夀观兼侍讲辞不拜   先是资善堂翊善朱震疾亟荐焞自代帝惨然曰杨时物故胡安国与震又亡朕痛惜之赵鼎曰尹焞学问渊深可以继震乃除焞太常少卿兼崇政殿説书至是改命焞以和议为非固辞不拜   以王伦为东京留守   命伦交割地界又以周聿为陜西宣谕使方庭实为三京宣谕使已而沦至汴金人遂归河南陜西之地【得东西南三京寿春府亳曹单州及京西陜西诸州地】廷实至西京先朝陵寝自永昌而下皆遇发掘而哲宗陵至暴露廷实解衣覆之归以白帝秦桧怒之寻以路允廸为南京留守孟庾兼东京留守李利用权留守西京   以呉玠为四川宣抚使   玠以金人对叠且十年常苦逺饷劳民屡汰冗员节浮费益治屯田和议之成帝以玠功高授开府仪同三司四川宣抚使陜西阶成等州皆聴节制遣内侍奉手扎以赐至则玠病甚扶掖聴命   夏四月命楼炤宣抚陜西   炤至凤翔承制以杨政为熈河经畧使呉璘为秦凤经畧使屯内地以保蜀郭浩为鄜延经畧使屯延安以守陜炤倚秦桧势妄自尊大且好货失将士心   罢权吏部尚书晏敦复   和议之初敦复力诋屈已之非秦桧使人訹之曰公若屈从两地旦夕可至敦复曰吾终不以身计而误国家况吾姜桂之性到老愈辣请勿复言桧卒不能屈权吏部甫逾月罢知衢州   五月李世辅自夏来归赐名显忠   世辅至夏夏人问其故世辅泣具言父母妻子之亡切齿疾首恨不即死愿得二十万人生擒萨里罕取陜西五路归于夏世辅亦得报不共戴天之讐夏主曰尔能立功则不靳借兵时有酋豪号青面夜义者久为夏国患令世辅图之世辅以三千骑昼夜疾驰奄至其帐擒之还夏主大悦出二十万骑以文臣王枢武臣伊克为陜西招抚使世辅为延安招抚使世辅至延安总管赵惟清大呼曰鄜延今复归朝已有赦书世辅取赦文观之因与官属列拜大哭乃以旧部八百余骑往见王枢伊克谕之曰世辅已得延安府见讲和赦书招抚可以本部军归国伊克不从曰初经畧乞兵来取陜西今既到此乃令我归邪世辅知势不可乃出斫伊克不及擒王枢缚之夏人以鐡鹞鹞子军来世辅以所部拒之驰挥双刀所向披靡夏兵大溃杀死蹂践无虑万人获马四万匹世辅揭榜招兵每得一人予马一匹旬日间得骁勇少壮者万人乃擒害其父母弟侄者斩于东市行至鄜州有马步军四万余吴玠遣张振抚谕之曰两国见议和好不可生事世辅遂见玠于河池玠遣诣楼炤于长安炤承诏以为防国军承宣使枢宻行府前军都统制送之朝世辅乃率部下三千南来帝抚劳再三赐名显忠   夏主干顺卒子仁孝立   自是夏受金人册命不复通使于宋【仁孝改元大庆号干顺曰崇宗】   开府仪同三司四川宣抚使吴玠卒【諡武安】   自富平之败金人专意图蜀防玠身当其冲无蜀久矣既卒西人思之立祠以祀【玠善读史凡往事可师者录置座右积久墙牖皆格言也用兵本孙呉务远畧不近求小利故能保必胜御下严而有恩虚心请受虽身为大将卒伍最下者得以情达故士乐为之死选用将佐视劳能为髙下允后不以亲故权责挠之卒赠少师】   士张焘还自河南出焘知成都府   士至鄂岳飞请以轻骑从洒扫实欲观衅以代谋秦桧白止之士出蔡颍河南百姓欢迎夹道以喜以泣曰久隔王化不图今日复为宋民遂入栢城【在河南府巩县】披歴荆榛随宜葺治礼毕而还诏封士为齐安郡王张焘奏疏曰金人之祸上及山陵虽慑服之未足以雪此耻复此讐也必不可恃和盟而忘复讐之大事帝问诸陵寝何如焘不对惟言万世不可忘此耻帝黙然秦桧患之出焘知成都府   秋七月以胡世将【字承公宿之曹孙】为四川宣抚副使   世将精神明悟闲习吏治初除宣抚诸将皆贺世将语之曰世将不习骑射不知敌情朝廷所以遣来者袭国家故事以文臣为制将耳军事一无改吴宣抚之规各推诚心共济国事可也诸将皆拜谢   金宋王富勒呼等谋反伏诛   金富勒呼自以太宗长子跋扈尤甚兖王额尔衮为左丞相复附之逹兰方持兵柄遂相与谋反事觉富勒呼额尔衮皆伏诛以逹兰属尊释不问已而逹兰复以谋反伏诛【时金以逹兰与杜充为行台左右丞相命下逹兰谓使者日我开国功臣也何罪而使我降与杜充同伍遂复与翼王呼兰等谋反事觉金主疑达兰与宋隂结故主割地遂命誺之逹兰南走追而杀之于祁州其党皆死 呼兰旧作鹘懒今改】   王伦如金金人执之   乌珠言于金主曰逹兰富勒呼主割河南与宋必有隂谋今使在汴勿令逾境伦闻之即遣介具言于朝会孟庾至汴伦即解留钥将使指赴金国议事行至中山会逹兰谍反金人执之遣副使蓝公佐还议嵗贡正朔誓命等事及索河东北士民之在南者而徙伦居于河间以待报命之至时皇后邢氏崩于五国城金人秘之   冬十二月李光罢   光初谓可因和为自治之计故署防不辞及秦桧议撤淮南守备夺诸将兵权光始极言和不可恃备不可撤桧恶之光复折于帝前曰观桧之意是欲壅蔽陛下耳目盗弄国柄懐奸误国不可不察桧大怒光遂求去   【庚申】十年【金天眷三年】春正月遣工部侍郎莫将等使金初将为司农丞与监察御史施廷臣附秦桧抗章力赞和议桧擢用将为起居郎廷臣为侍御史朝论大骇尚书晏敦复等上疏切谏于是二人皆不敢受命桧患之至是以将为工部侍郎充迎防梓宫奉迎两宫使   故相李纲卒【諡忠定】   纲负天下之望以一身用舍为社稷生民安危虽身或不用用且不久而其忠诚义气凛然动乎逺迩每使者至今金人必问李纲赵鼎安否其为逺人所畏服如此及是卒于福州赠少师【朱子曰纲知冇君父而不知有身知天下之安危而不知身之有祸难虽以谗问窜斥屡濒九死而爱君忧国之志终有不可夺者可谓一世之伟人矣】   夏五月金乌珠萨里罕分道南侵复破河南陜西州郡乌珠以归河南陜西地为非计而张通古又言宋置戍河南请及其部置未定当议收复鸟布然之及达兰诛遂大阅国中兵于祁州命乌珠自黎阳趋河南右监军萨里罕出河中趋陜西乌珠率孔彦舟等入汴遣乌禄【鄂尔多之子即世宗】取归徳李成取河南分兵下诸郡于是东京留守孟庾南京留守路允迪皆以城降权西京留守李利用弃城走河南州县皆降拱州守臣王慥亳州提辖魏经死之萨里罕入同州趋永兴军权知军事郝逺开门纳之陜西州县所至迎降逺近震恐【秦桧以其言不讐甚惧谓给事中冯檝曰金人败盟我之去就未可卜前此大臣皆不足虑独君乡衮未洌上意君其为我探之机入见曰金人长驱犯顺势必兴师如张浚者且湏以戎机付之帝正色曰寜至覆国不用此人桧闻之喜】   诏呉璘同节制陜西诸军六月璘败金人于扶风复其城萨里罕走鳯翔   初胡世将在河池仓卒召诸将议时吴璘孙渥已在杨政田晟继至诸将请少退清野以挫其锋渥言河池不可守璘厉声折之曰懦语沮军可斩也璘请以百口保破敌世将壮之指所居帐曰世将誓死于此遂遣诸帅分据渭南寻诏世将移屯蜀口以璘同节制陜西诸路军马时金人攻石壁砦【在秦州界】璘遣姚仲等破走之既而萨里罕使鹘眼郎君以三千骑冲璘军璘使统制李师顔以骁骑击败之金人先于扶风筑城既败入城拒守官军攻防其城获三将及女真百十七人萨里罕怒甚自战百通坊【在鳯翔府扶风县西南】仲力战破之萨里罕还凤翔由是金人不敢度陇分屯之军得全师而还   东京副留守刘锜大败金人于顺昌乌珠走汴   初锜赴东京率所部自临安泝江絶淮至涡口方食忽暴风防坐帐锜曰此恶兆也主暴兵即下令兼程而进闻金人败盟南下锜与将佐舍舟陆行先趋三百里至顺昌城下谍报东京已降知府陈规见锜问计锜曰城中有粮则能与君共守规曰有米数万斛锜曰可矣乃与规议敛兵入城为守御计【时锜所部多王彦八字军以将驻于汴皆携孥以行至是锜召渚将问计诸将皆曰金兵不可敌也请以精锐遮老稚顺流还江南锜曰吾本赴官留司今东京为金所破幸吾全军至此有城可守奈何弃之吾意决矣敢言去者斩乃凿舟沉之示无去意寘家寺中积薪于门戒守者曰脱有不利即焚吾家母辱敌乎也于是军士皆奋男子备守战妇人砺刀剑争呼跃曰平日人欺我八字军今日我当兴国破敌立功】时守偹一无所恃锜于城上躬自督励取刘豫时所造痴车以轮辕埋城上又撤民户扉周匝蔽之城外有民居数千家悉焚之凡六日粗毕而金兵已涉颍河遂围城锜预于城下设伏擒金将阿里【旧作阿黒今改后仿此】等二人诘之云韩将军【谓韩常】营白沙窝【在颍州府阜阳县西北】距城三十里锜夜遣千余人击之连战杀伤颇众既而金三路都綂葛王乌禄以兵三万与龙虎大王合而薄城锜令开诸门金人疑而不敢近锜用破敌弓翼以神臂彊弩射之敌稍却复以步兵邀击溺河死者不可胜计破其鐡骑数千时顺昌围已四日金兵益盛乃移砦于李村【在阜阳县北】锜遣阎充募壮士五百夜斫其营是夕天欲雨电光四起见辫发者輙殱之金兵退十五里锜复募百人往或请衔枚锜笑曰无以枚也命折竹为嘂【古吊切同呌周礼鸡人嘑旦以嘂百官】如市井儿以为戯者人持一为号直犯金营电所烛则奋击电止则匿不动金兵大乱百人者闻吹嘂声即聚金人益不能测终夜自战积尸盈野退军老婆湾【在颖州府太和县颍河北岸】乌珠在汴闻之即索靴上马帅十万众来援锜防诸将问计或言今已屡防宜乘此势具舟全军而归规曰朝廷养兵十五年正为缓急之用况已挫敌锋军声稍振虽寡众不敌然有进无退锜曰府公文人犹誓死守况汝曹耶且敌营甚迩而乌珠又来吾军一动彼蹑其后则前功俱废使敌侵轶两淮震惊江浙则平生报国之志反成误国之罪众皆感动思奋曰惟太尉命【锜募得曹成等二人谕之曰遣汝作间事防重赏第如我言敌必不杀汝今置汝绰路骑中汝遇敌则作坠马为敌所得敌帅问我何如人则曰太平边帅子喜声伎朝廷以两国讲和使守东京图逸乐耳已而二人果遇敌被执乌珠问之对如前乌珠喜曰此城易破耳即置鹅车炮具不用而械成等还锜】乌珠至城下责诸将防师众皆曰南朝用兵非昔之比元帅临城自见锜遣耿训约战乌珠怒曰刘锜何敢与我战以吾力破汝城直用靴尖趯倒耳训曰太尉非但请战且谓太子必不敢济河愿献浮桥五所济而大战乌珠曰诺乃下令明日府治防食迟明锜果为五浮桥于颍河上置毒颍上流及草中戒军士虽渴死毋饮于河时大暑金人逺来疲敝昼夜不解甲人马饥渴食水草者辄病往往困乏锜士气闲暇军皆番休方晨气清凉按兵不动逮未申时忽遣数百人出西门接战俄遣数千人出南门戒令勿喊但以锐斧犯之统制官赵撙韩直身中数矢战不肯已士殊死鬭入其阵刀斧乱下金兵大败是夕大雨平地水深尺余明日乌珠拔营而去锜遣兵追之死者数万方大战时乌珠被白袍乗甲马以牙兵三干出战兵皆重铠甲号铁浮图戴铁兜鍪周匝缀长檐三人为伍贯以韦索毎进一步即用拒马拥之进一步拒马亦进退不可郤锜军以鎗摽去兜鍪大斧断其臂碎其首金又以铁骑分左右翼号拐子马皆女真为之号长胜军专以攻坚战酣然后用之自用兵以来所向无前至是亦为锜军所杀自辰至申锜以拒马木为障少休城上鼓声不絶乃出饭羮坐饷战士如平时金人不敢近食已复撤拒马木深入大战又破之弃尸毙马血肉枕藉车旗器甲积如山阜乌珠平日所恃以为强者十损七八至陈州数诸将之罪皆鞭之遂还汴【既而洪皓自金宻奏顺昌之防金人震恐防魄燕之重寳珍器悉徒而北意欲损燕以南弃之故议者谓是时诸将恊心分路追讨则乌珠可擒汴京可复而王师亟还自失机防良可惜也】   岳飞遣兵败金人于京西   帝赐飞札曰设施之方一以委卿朕不遥度飞乃遣王贵牛臯杨再兴李寳【河北人】等经畧西京汝郑颍昌陈曹光蔡诸郡又命梁兴渡河紏合忠义社取河东北州县又遣兵东援刘锜西援郭浩自以其军长驱以图中原将发宻奏言先正国本以安人心然后不常厥居以示不忘复仇之意飞将李寳牛臯相继败金人于京西   闰月金人攻泾州经畧田晟破走之   萨里罕与呉璘杨政夹渭河而阵璘驻兵大虫岭【即西平原在鳯翔府寳鸡县东北其原髙峻故谓之岭】萨里罕觇之曰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此难与争乃引去趋邠州田晟遣将拒之于青溪岭【在平凉府泾州西南】胡世将又遣王彦杨从仪分道而出屡战败之萨里罕还屯鳯翔既而复出攻泾州田晟据山为阵乗金师壁垒未定奋兵击败之夺其兵马甚众萨里罕走还鳯翔   岳飞收复河南州郡   飞攻金人于蔡州破之复其城于是遣张宪败金韩常于颍昌又复淮寜府郝晸复郑州张应韩清复西京杨遇复南城军【宋置在河南府巩县西南】乔握坚复赵州他将所至皆防金人大震河南兵马钤辖李兴聚兵应飞收复伊阳等八县及汝州金河南尹李成弃城遁走诏兴知河南府飞又使张应李兴复永安军【宋初置县以奉陵寝后改军故城在今巩县西南】   韩世忠遣兵复海州   世忠使王胜等复海州父老裒金帛以犒军胜不受世忠每出军必戒以秋毫无犯军之所过耕夫皆荷锄而观   张俊使王徳复宿州金人弃亳而遁俊入亳遽还夀春俊遣统制王德援颍昌兵还就檄德复宿州徳倍道自夀春驰至蕲县与金游骑遇遂入城偃旗卧皷游骑引去徳因潜师趋宿州夜半薄金营金人阻汴水邀战徳防马先济歩骑从之遥谓金人曰吾与尔大小百战虽名王贵胄莫不糜碎尔何为者金将髙统军遂投兵降守将马秦驰入城闭门固守徳叱其子顺先登秦遂降宿州平德乘胜趋亳州与俊防于城父【注见前】时郦琼与葛王乌禄在亳闻德至曰夜乂未易当也即遁去徳入亳州请于俊曰今兵威已震请乗胜进取俊不从而还【初钦宗时徳以十六骑径入隆徳府缚金守臣姚大师献于朝钦宗间状姚对曰臣就防时止见夜乂耳由是人呼为王夜乂】   安置赵鼎于潮州   秦桧恶鼎居越逼已徒知泉州又讽司諌谢祖信等论鼎尝受张昌邦伪命遂尔夺节提举洞霄宫鼎自泉还复上书言时政桧忌其复用又讽中丞王次翁【字庆曾济南人】论其干没都督府钱十七万谪官居兴化军次翁及右諌议大夫何铸【字伯寿余杭人】论之不已乃贬清逺军节度副使潮州安置   秋七月以王次翁参知政事   次翁由秦桧荐为中丞凡可以为桧地者无不力为之及金人败盟帝下诏罪状乌珠次翁惧桧得罪因奏曰前日国是初无主议事有小变更用他相后来者未必贤而排黜异党纷纷累月不能定愿陛下以为至戒帝深然之桧德其言遂引同列由是桧益安据其位公论不能撼揺矣   岳飞击走金乌珠于郾城追至朱仙镇【在开封府祥符县西南以朱亥旧里故名】大破之遣使修治诸陵   先是飞赴西京秦桧力主和议奏遣司农少卿李若虚诸飞营谕防班师防飞已复河南州郡相继奏防至是飞留大军于颍昌命诸将分道出战自以轻骑驻郾城兵势甚锐乌珠大惧防诸帅欲并力一战朝廷闻之诏飞审处自固飞曰金人伎穷矣乃日出挑战且骂之乌珠怒合龙虎大王葢天大王及韩常之兵逼郾城飞遣子云领骑兵直贯其阵戒之曰不胜先斩汝云与金人战数十合杀伤甚众乌珠以拐子马万五千来飞戒歩卒以麻扎刀入阵勿仰视第斫马足拐子马相连一马仆二马不能行飞军奋击遂大破之乌珠大痛曰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今已矣因复益兵而前飞自以四十骑突战败之乌珠愤甚合师十二万次于临颍杨再兴以三百骑遇之于小商桥【在许州临颍县南下临小激河】骤与之战杀二千人及万户萨巴【旧作撒八今改后仿此】千戸百人再兴死之获尸焚焉得箭镞二升飞痛惜之张宪继至复战乌珠夜遁追奔十五里中原大震飞谓子云曰敌屡败必还攻颍昌汝宜速援王贵既而乌珠果至贵将游奕云将背嵬战于城西云以骑兵八百挺前决战歩卒张左右翼继之杀乌珠壻夏金吾飞又使梁兴防太行忠义两河豪杰败金人于垣曲又败之于沁水遂复懐卫州防金人山东河北之道金人大恐飞进军朱仙镇距汴京四十五里与乌珠对垒而阵遣背嵬骑五百奋击大破之乌珠还汴飞檄陆台令行视诸陵葺治之   岳飞奉诏班师还鄂河南州郡复入于金   两河豪杰李通等率众归飞自是金人动息山川险要飞皆得其实中原尽磁相泽潞晋降汾隰之境皆期日兴兵与官军防其所掲旗以兵为号父老百姓争挽车牵牛戴糗粮以馈义军顶盆焚香迎侯者充满道路自燕以南金人号令不行乌珠欲签军以抗飞河北无一人应者乃叹曰自我起北方以来未有如今日之挫衂金将乌陵阿思谋素骁勇桀黠亦不能制其下但曰毋轻动侍岳家军来即降金将王镇崔庆李顗崔虎华旺等率所部降飞龙虎大王之将噶克察【旧作忔查今改】等亦宻受飞旗榜自其国来降韩常亦欲以众五万内附飞大喜谕其下曰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尔方指日渡河而秦桧欲画淮以北与金和讽台臣请班师飞奏金人鋭气沮防尽弃辎重疾走渡河而我豪杰向风士卒用命时不再来机难轻失桧知飞志鋭不可回乃先请张俊杨沂中等归而后上言飞孤军不可久留飞一日奉十一金字牌乃愤惋泣下东面再拜曰十年之力废于一旦乃自郾城引兵还民遮马痛哭诉曰我等迎官军金人皆知之相公去我辈无噍类矣飞亦悲泣取诏示之曰我不得擅留哭声振野飞留五日以待民徙从而南者如市飞亟奏以汉上六郡间田处之【初乌珠败于朱仙镇欲弃汴而去有书生叩马曰太子母走岳少保且退乌珠曰岳少保以五百骑破吾十万京城日夜望其来何谓可守生曰自古未有权臣在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岳少保且不免况欲成功乎乌珠悟遂留不去】飞还乌珠遣兵追之不及而河南新复府州皆复为金有飞至鄂力请解兵权不许久而入觐帝问之飞拜谢而已   【周礼曰飞甫班师河南遂破是固天之所以限南北也或以飞即被诏达而前进竞复旧物以功赎罪不亦可乎曰违而前进则是有防扈不臣之心况十二金牌一日迭至虽功葢天下罪亦难赎君子其肯防首恶之名哉】   八月贬秘阁修撰张九成【字子诒开封人徙钱塘】等官   九成及喻樗陈刚中凌景夏樊光逺毛叔度元盥等七人尝不主和议为秦桧所恶至是皆降黜之【九成从杨时学绍兴初举进士对防直言无隐及为刑部侍郎防金人议和九成言于赵鼎曰金实厌兵而张虚声以撼中国耳因陈十事云彼诚能从吾所言则与之和使权在朝廷鼎罢相桧诱之曰且成桧此事九成曰九成胡为异议特不可苟安耳桧曰立朝湏优游委曲九成曰未有枉已而能直人者帝问以和议九成对曰敌情多诈不可不察桧尤恶之】   杨沂中军溃于宿州走还泗金人屠宿州   沂中兵至宿州金遣间告敌骑数百屯桞子镇【注见前】沂中自将五百骑夜袭之不见金兵而还金人以精兵伏归路沂中军溃遂自夀春走归泗金人屠宿州   九月遣使谕韩世忠罢兵还镇   时诸大帅皆还镇   金杀其左丞相古绅右丞相萧庆   冬十月金萨里罕破庆阳河东经畧使王忠植死之忠植本河东歩佛山【方与纪要在汾州府永寜州】忠义人【乡勇之结忠义社者】以复石代等十一州功授河东路经略安抚使及萨里罕侵庆阳知府宋万年拒守胡世将檄忠植以所部救庆阳行次延安叛将赵惟清执忠植诣萨里罕萨里罕使甲士引至庆阳城下谕降忠植呼曰我太行忠义也为金所执使来招降愿将士勿负朝廷坚守城壁萨里罕怒诘之忠植披襟曰当速杀我遂遇害万年以城降【后赠忠植奉国军节度使谥义节】   临安火   十一月金封孔子后璠为衍圣公   时金主兴礼乐立孔子庙于上京求孔子后得四十九代孙承奉郎璠遂封之   十二月金始置屯田军于中原   金既取河南犹虑中原士民懐贰始创屯田军凡女真奚契丹之人皆自本部徙居中州与百姓杂处计其户口授以官田使自播种春秋量给其衣若遇出师始给钱米凡屯田之所自燕南至淮陇之北俱有之皆筑垒于村落之间   【辛酉】十一年【金皇统元年】春正月金乌珠破夀春入庐州诏张俊等将兵救之二月王徳复和州   乌珠自败后留屯京亳出入许郑之间佥两河军与旧部十余万以谋再举及闻秦桧召诸军还乃攻破夀春遂渡淮入庐州诏张俊杨沂中帅兵赴淮西岳飞进兵江州寻诏韩世忠引兵往援时乌珠自合肥趋歴阳游骑至江张俊议分军守南岸王德曰淮者江之蔽也弃淮不守是谓唇亡齿寒敌数千里逺来饷道决不继及其未济急击之可以夺气若迟之使少安则淮非吾有矣固请而行即石采石俊督军继之宿江中德曰明旦当防食歴阳已而夜抜和州晨迎俊入乌珠退保昭关【在和州含山县北史记伍子胥槖载而入昭关即此】寻复来争和州俊击败之既而徳又败韩常于含山县东【唐置今属和州】又败乌珠于昭关复含山及昭关   金人破商州邵隆复之   杨沂中刘锜败金乌珠于柘臯【即春秋槖臯槖拓音相近而讹后人又因拓类柘而再讹也】遂复庐州   刘锜自太平渡江与张俊杨沂中防而庐州已破锜乃与关师古【先降刘豫后复来归】据东关【注见前】之险以遏金兵引兵出清溪【在庐州府巢县东北水经注清溪水东迳清溪城南流注栅水即此】两战皆防乌珠以柘臯地坦平利于用骑因驻师锜进兵与乌珠夹石梁河【即濡湏水之石梁口也注见前】而阵河通巢湖广二丈锜命曵薪垒桥湏臾而成遣甲士数队逾桥卧枪而坐遣人防合张俊杨沂中之师翌日沂中及王徳田师中张子葢【字徳髙俊从子】诸军俱至惟俊后期锜与诸将分军为三并进渡河以击之师中欲俟俊至徳曰事当机防复何待即与锜上马先迎敌沂中继之乌珠以鐡骑十万余分为两隅夹道而阵徳曰敌右阵坚我当先击之麾军渡河首犯其锋一将被甲跃马而出徳引弓一发毙之乘胜大呼驰击诸军皷噪从之金人以拐子马两翼而进徳率众鏖战沂中曰敌恃弓矢吾有以屈之使万人持长斧如墙而进金遂大败徳与锜等追之又败于东山【在巢县东】金兵望见惊曰此顺昌旗帜也即走保紫金山【注见前】是役也失将士九百人金人死者以万计既而乌珠复亲帅兵逆战于店步【即店埠鎭在庐州府合肥县东】沂中等又败之乘胜逐北遂复庐州   金命致仕官至三品者给半俸   金追封昏徳公为天水郡王重昏侯为天水郡公又封邪律延禧为豫王   金主亲祀孔子   三月张俊杨沂中刘锜奉诏班师金人破濠州俊使沂中救之败绩   张俊杨沂中刘锜奉诏班师才行数里谍报金人攻濠州甚急俊乃复邀沂中锜回防于黄连埠【在合肥县东北】同往援拒濠六十里而濠南城已破俊召诸将谋之沂中欲战锜曰本来救濠今濠已失进无所依不若退师据险徐为后图诸将皆曰善三师鼎足而营或言敌兵已去锜谓俊曰敌得城遽退必有谋也宜严兵备之俊不听且欲自以为功命锜无往而令沂中与王徳将神勇步骑六万直趋濠州列阵未定烟起城中金人伏骑万余分两翼出沂中以防麾军曰那回诸军以为令其走也遂溃而南无复纪律金人追之死者甚众乃皆还镇【俊归建康锜归大平沂中归临安】   岳飞帅兵救濠州不及还次舒州   飞将救濠州奏金人举国南来其内必虚若长驱京洛以之后必奔命可坐而敝帝不从飞方苦寒嗽力疾而行又恐帝急于退敌乃奏臣如虚势必得利若以敌方在迩未暇逺图欲乞亲至蕲黄以议攻郤帝乃诏飞防师蕲黄飞至濠而城已破遂还兵舒州以俟命   金人渡淮北去   夏四月以韩世忠张俊为枢宻使岳飞为副使   秦桧力主和议恐诸将难制欲尽收其兵权给事中范同【字择善建康人】献计于桧请除韩世忠张俊岳飞枢宻府则兵柄自解桧喜乃宻奏柘臯之防召三将赴行在论功行赏于是世忠俊皆入朝飞至独后桧用王次翁计俟之七日既至遂拜世忠俊枢宻使飞为副使并宣押至枢府治事加杨沂中开府仪同三司赐名存中王徳清逺军节度使   罢三宣抚司五月诏张俊岳飞如楚州阅军   张俊知秦桧欲罢兵首请以所部御前且力賛和议桧深喜之遂罢三宣抚司以其兵御前遇出师临时取防又置三总领所于湖北淮东淮西以统诸军钱粮时更军制之初将士多不安乃命俊飞往淮东抚世忠之军【初飞在诸军中年少以列校拔起累立显功张俊不能平飞屈已下之淮西之役俊以粮乏怵飞飞不为止帝赐札褒谕有曰转饷难阻卿不后顾俊疑飞漏言还朝及倡言飞逗遛不进以乏饷为辞至是俊知世忠忤桧欲与飞分其背□军飞义不肯俊大不悦既至楚州俊欲修城为备飞曰当戮力以图恢复岂可为退保计俊变色防世忠军吏景着与总领胡昉言二枢宻若分世忠军恐至生事昉上之朝桧捕着下大理将以扇摇诬世忠飞驰书告以桧意世忠见帝白明俊于是大憾飞遂宻以飞报世忠事告桧桧大怒俊飞既还飞遂不复出掌兵其僚属多乞宫祠而去俊每独出视师为后俊害飞张本】   秋七月以范同参知政事   秦桧徳同先进翰林学士不二月遂引为参知政事   罢淮北宣抚判官刘锜   锜自顺昌之防骤贵张俊杨存中嫉之至是二人言于朝曰淮西之役岳飞不赴援刘锜战不力秦桧信之遂罢锜兵命锜知荆南府   八月立祚徳庙于临安   初神宗熙宁中立晋程婴公孙杵臼庙于綘州报其存赵孤也至是立庙临安并祀韩厥   罢知温州王居正   居正立朝累与秦桧忤自兵部侍郎出知温州知不为桧所容以目疾请祠杜门言不及时事客至谈论经史而已桧将忌之讽中丞何铸劾居正为赵鼎汲引欺世盗名夺职奉祠【居正之学根据六经杨时器之出所着三经义解示居正曰吾举其端子成吾志居正感励首尾十载为诗书周礼辨学三十九卷与时书同进二书行天下遂不复言王氏学】   罢岳飞奉朝请   飞以恢复为己任不肯附和议尝读桧奏至徳无常师主善为师之语恚曰君臣大伦根于天性大臣而忍面欺其主耶乌珠遗桧书曰汝朝夕以和请岳飞方为河北图必杀飞始可和桧亦以飞不死终梗和议已必及祸故力谋杀之遂讽中丞何铸侍御史罗汝楫【字彦济歙县人】谏议大夫万俟卨【字元忠开封阳武人】等交章论飞奉防援淮西暂至舒蕲而不进比与张俊按兵淮上欲弃山阳而不守乃罢为万夀观使奉朝请   九月吴璘等收复陜西诸州诏班师还镇   吴璘进兵防秦州闻金綂军和珍【旧作胡盏今改后仿此】与希卜苏【旧作习不视今改后仿此】合兵五万屯刘家圏【在奉州东北】请于胡世将击之【世将问防安出璘曰有新立叠阵法毎战以长鎗居前坐不得起次最强弓次强弩跪滕以俟次伸臂弓约敌相抟至百步内则神臂先发七十步强兵并发次阵如之凡阵以拒马为限鐡钩相连俟其伤则更代代则以皷为节骑两翼以蔽于前阵成而骑退谓之叠阵世将善之诸将窃议曰吾军其殱于此乎璘曰此古束伍令也军法有之诸君不议耳得车战余意无出于此战士心定则能持满敌虽锐不能当也】遂进次剡家湾【在刘家圏南】时和珍希卜苏据险自固前临峻岭后控腊家城【在刘家圏北】谓璘必不敢轻犯先一日璘防诸将问所以攻姚仲曰战于山上则胜璘以为然乃请战金人皆笑之夜半璘遣姚仲王彦冲枚渡河陟峻岭截坡上约二将上岭而后发火二将至岭寂无人声军已毕列万炬齐发金人骇愕曰吾事败矣希卜苏善谋和珍善战二人异议璘先以兵挑之和珍果出鏖战璘以叠阵法更休迭战轻裘驻马亟麾之士殊死鬬金人大败降者万人瑚占走保腊家城璘闻而攻之城埀破朝廷方主和议以驿书诏班师时璘防秦州其势方张陜西河东首领争来附而杨政防陇州及破岐下诸屯郭浩复华州入陜州矣诏至玮即自腊家城引兵还河池浩还延安政还巩世将惟浩叹而已   莫将还自金   乌珠欲议和莫将久留于金乃纵之归以道意秦桧遂奏遣刘光逺为通问使   冬十月诏以魏良臣为金国禀议使   乌珠遣刘光逺还要官尊望著者为使秦桧乃奏遣良臣   秦桧矫诏下岳飞于大理狱   秦桧必欲杀飞乃与张俊谋宻诱飞部曲能告飞事者优与重赏卒无应者俊闻飞尝欲斩统制王贵又尝杖之乃诱贵告飞贵不肯曰为大将宁免以赏罚用人苟以为怨将不胜其怨俊因刧以私事贵惧而从之桧又闻飞綂制王俊善告讦号雕儿以奸贪屡为张宪所抑使人谕之王俊许诺于是桧谋以张宪王贵王俊皆飞部将使其徒自相攻发因以及飞父子庶帝不疑俊时在镇江乃自为状付王俊妄言副都统制张宪谋据襄阳还飞兵柄令告王贵使贵执宪赴镇江行枢宻府宪未至俊预为狱以待之属吏王应求白俊以为枢院无推勘法俊不聴亲行鞫錬使宪自诬谓得飞子云手书命宪营还兵计宪被掠无完肤竟不伏俊手自具狱成告桧械宪至临安下大理寺狱桧奏召飞父子证宪事帝曰刑所以正乱勿妄追证动揺人心桧矫诏召飞父子使者至飞第飞笑曰皇天后土可表此心遂与云就狱桧命中丞何铸大理卿周三畏鞫之铸引飞至庭诘其反状飞裂裳以背示铸有旧湼尽忠报国四大字深入肤理既而阅实俱无验铸察其寃白桧桧曰此上意也铸曰铸岂区区为岳飞者强敌未灭无故戮一大将失士卒心非社稷之长计桧语塞乃改命谏议大夫万俟卨卨素与飞有怨遂诬飞令于鹏孙革致书张宪王贵令虚申探报以动朝廷云与宪书令措置使飞还军且云其书已焚飞坐系两月无可证者或教卨以台章所指淮西逗遛事为言卨喜白桧簿録飞家取所赐御札与往来道途日月皆可考乃收其御札送官藏之灭迹卨又使鹏革等证飞受诏逗遛命评事元龟年取行军时日杂定之傅防其狱大理卿薛仁辅寺丞李若朴何彦猷皆言飞无辜判宗正寺士请以百口保飞无他且曰中原未靖祸及忠义是忘二圣不欲复中原也皆不聴韩世忠心不平诣桧诘其实桧曰飞子云与张宪书虽不明其事莫湏有世忠曰莫湏有三字何以服天下也   韩世忠罢   世忠深以和议为不然及魏良臣使金世忠諌曰中原豪杰莫不延颈以俟吊伐之师若自此与和日月侵寻人情销弱国势委靡谁复振之北使之来乞与靣议复抗疏言秦桧误国之罪桧讽言官论之帝不听而世忠连疏乞罢遂罢为醴泉观使封福国公【世忠自是杜门谢客絶口不言兵时跨驴携酒从一二童奴纵游西湖以自乐澹然若未尝有权位者平时将佐罕得见其面】   十一月安置李光于藤州   秦桧忌光讽中丞万俟卨论光阴懐怨望与孙近朋比安置藤州藤州守臣以光诗有讽刺者献于桧桧怒令言者论之再贬琼州   和议成以何铸签书枢宻院事奉表称臣于金   乌珠以萧毅邢具瞻为审议使与魏良臣偕来议以淮水为界求割唐邓二州及陜西余地歳币银绢各二十五万仍许归梓宫太后帝悉从其请命宰执告祭天地宗庙社稷命铸往使【誓表畧曰臣构言今来画疆以淮水中流为界西有唐邓州割属上国自邓州西南属光化军为敝邑沿边州城既防恩造许备藩方世世子孙谨守臣节毎年皇帝生辰并正旦遣使称贺不絶歳贡银绢二十五万两匹自壬戌年为首毎春季差人般送至泗州交纳有渝此盟明神是殛坠命亡氏踣其国家臣今既进誓表伏望上国早降誓诏庶使敝邑永为凭马】毅辞帝谕曰若今歳太后果还自当谨守誓约如今歳未也则誓文为虚设铸至汴见乌珠遂如防宁乌珠等遣人来复求商州及和尚方山二原   十二月遣使割唐邓商秦之地以畀金   京西割唐邓二州陜西割商秦之半弃和尚方上二原以大防关为界于是宋仅有两浙两淮江东西湖南北西蜀福建广东西十五路而京西南路止有襄阳一府陜西路止有阶成和凤四州凡有府州军监一百八十五县七百三金既画界建五京【上京防寕府东京辽阳府西京大同府南京大兴府中京大定府后改南京为中都以汴京为南京】置十四总管府凡十九路【上京成平东京北京西京中都南京河北东西山东东西大名河东北南京兆凤翔鄜延庆原临洮】其间散府九节镇三十六守御郡二十二刺史郡七十三军十有六县六百三十二【初邵隆在商州十年披荆榛瓦砾以为治招来流散屡败金人终不肯离商而去值和议成割商与金隆常快快徙知金州尝以兵出境秦桧恨之徙知叙州桧阴使人酖之也】   秦桧杀故少保枢宻副使武昌公岳飞   歳已暮而飞狱不成一日桧手书小纸付狱即报飞死矣年三十九云与张宪皆弃市于鹏等从坐者六人籍飞家赀徙之岭南于是薛仁辅李若朴何彦猷皆被黜布衣刘允升上书讼飞寃下大理狱死齐安王王以救飞寻放之建州凡傅成其狱者皆进秩洪皓在金以蜡书奏金人所畏服者惟飞至以父呼之及闻其死金人酌酒相贺【飞事亲孝家无姬侍吴玠素服飞愿与交驩餙名妹遗之飞曰主上宵旴岂大将安乐时邪郤不受玠益敬服帝欲为飞营弟飞辞曰金兵未退何以家为或问天下何时太平飞曰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卒有取民麻一缕以束刍者立斩以狥卒夜宿民开门愿纳无敢入者军号冻死不折屋饿死不卤掠卒有疾飞躬为调药诸将逺戍飞遣妻问劳其家死事者哭之而育其孤或以子婚其女凡有颁犒均给军吏秋毫不私善以少击众谋定而后战故有胜无败猝遇敌不动故敌为之语曰撼山易撼岳家军鸡张俊尝问用兵之术飞曰仁信智勇严阙一不可飞好贤礼士览经央雅歌投壸恂恂如书生毎辞官必曰将士効力飞何功之有然忠愤激烈议论持正不挫于人卒以此得楇飞死时冇女痛父寃抱银瓶投井以殉后人因名其井为孝娥井】   【壬戌】十二年【金皇统二年】春二月进封建国公瑗为普安郡王已而封崇国公璩为恩平郡王【事在十五年】   诏诸州修学宫   何铸还自金   初萧毅至临安帝曰朕有天下而养不及亲徽宗无及矣今立信誓明言归我太后朕不耻和不然朕不惮用兵及何铸曹勋往帝召至内殿谕之曰朕北望庭闱无泪可挥卿见金主当曰慈亲之在上国一老人耳在本国则所系甚重以至诚説之庶彼有感铸至金首以太后为请金主曰先朝业已如此岂可辄改曹勋再三恳请金主乃许之遂遗铸还许归徽宗及郑后邢后之丧与帝母韦氏   三月四川宣抚副使胡世将卒以郑刚中【字享仲婺州金华人】代之   刚中节制诸将极严毎入谒必先庭揖然后就坐吴璘陞少师语王阍吏乞讲钧敌之礼刚中曰少师虽尊犹都统制耳倘变常礼是废军容璘惶恐聴命   夏四月金使人以衮冕来册帝   金遣左宣徽使刘筈【彦宗之子】以衮冕圭册册帝为大宋皇帝   五月初置榷场于盱眙   金人约各置场于两界于是置旴场官监与北商贸易淮西京西陜西场亦如之金亦置场于夀邓州凤翔府【后二十年并罢惟存旴场据宋史本纪及食货志増通鉴此下作后又置于光州枣阳安丰军此乾道间事而同时所置反畧不录今改辑】   六月安置王庶于道州   秋八月何铸罢【铸于是年七月权参知政事】   秦桧以铸不傅防岳飞之狱怨之讽方俟卨论其过欲窜诸岭表帝不许遂出知徽州后复责授秘书少监徽州居住   金人归徽宗皇帝显肃皇后郑氏及懿节皇后邢氏之丧丧至帝易缌服奉安龙徳别宫   皇太后韦氏至自金   后有智虑初闻金人许还三梓宫后恐其反覆呼役者毕集然后起攅宫时方暑金人惮行后虑有他变乃阳称疾湏秋凉进发已而称贷于金使得黄金三平两以犒其众由是途中无虞帝至临平奉迎见后喜极而泣后至临安入居慈宁官   九月大赦加秦桧太师封魏国公   以和好成也【寻以大后囘銮推恩进封桧秦魏两国公桧以封两国与蔡京同辞不拜】   遣使如金   沈昭逺贺生辰杨愿【字原仲史不详何所人】贺正旦【贺礼俱用金茶器千两银茶器万两锦绮千匹】金循契丹例不欲两接使人故并遣使歳如之   冬十月始聼中外用乐   权攅徽宗皇帝及显肃皇后于永固陵【寻改曰永祐在会稽县东南】以懿节皇后祔   十一月张俊免   初俊賛秦桧和议约尽罢诸将独以兵权归俊及和议定诸将罢而俊无去意故桧讽台臣江邈论之遂罢为镇洮崇信等军节度使充醴泉观使进封清河郡王奉朝请【是月刘光世卒光世于诸将中最先进然律身不严驭军无法及秦桧用事早解兵柄与时浮沉故不为桧所忌得窃宠荣以终其身】   徽猷阁待制致仕尹焞卒   焞质直宏毅实体力行程颐尝以鲁许之且曰我死而不失其正者尹氏子也及是卒   诏秘书少监秦熺修日厯   秦桧无子取妻兄王焕孽子熺养之南省擢为第一桧以为嫌进士陈诚之防専主和议乃以为首熺次之歴官秘书少监桧自知不为士论所与乃以熺领国史自桧再相凡诏书章疏稍及桧者率更易焚弃是后纪録皆熺笔无公是非矣又因太后北还颂功徳凡二千余言使著作郎王杨英周执羔上之皆迁秩【据桧本传乃熺颂桧通鉴直以属桧似误今改正】   孟忠厚罢   先是忠厚为枢宻使充攅宫总防使忠厚始虽以外戚显贵然能避权势不以私干朝廷秦桧忠厚之僚壻也未尝亲附世以此重之至是山陵毕桧讽台谏引故事外戚不预政罢之   十二月陜西大旱   初陜西连歳不雨至是泾渭防浐皆竭民无以食多饥死者   西辽耶律逹实后萧氏死子伊哷立【改元绍兴】   【癸亥】十三年【金皇统三年】春正月作太学   以岳飞宅为之   二月作景灵宫   遣官自温州奉迎祖宗神御至遂诣天章阁西殿告迁徽宗及显恭显肃二后神御并奉安焉   三月筑太社太稷坛及圜丘   夏闰四月立贵妃吴氏【开封人】为皇后   后年十四选入王邸帝既即位后常以戎服侍左右习书史善翰墨宠遇日隆累进贵妃帝怜邢氏在金虚中宫以待其还至是秦桧累表请立后皇太后亦以为言帝从之   王次翁罢   秦桧当国凡居政府者莫不以防忤斥始终不贰于桧者惟次翁一人而已   秋七月行人洪皓张邵朱弁还自金   自建炎以来奉使如金被拘囚者三十余人多已物故惟三人以和议成许归已而金人遣七骑追之及淮而皓等已在舟中矣【皓居冷山屡因谍者宻奏金事且力言和议非计乞与师进击尝求韦太后书遣李防持归帝大喜曰朕不知太后宁否几二十年虽遣使百辈不如此一书皓留金凡十五年而还入对内殿求郡养母帝曰卿忠贯日月志不忘君虽苏武不能过岂可舍朕去邪皓退见秦桧语连日不止曰张和公金人所惮乃不得用钱塘暂居而景灵宫太庙皆极土木之华岂非示无中原意乎桧不怿遂除徽猷阁直学士提举万夀观复以论事忤桧出知饶州邵被囚逾年送刘豫使用之邵见豫长揖而已又呼豫为殿院责以君臣大义词气俱厉豫怒械于狱久之复送于金拘之燕山僧寺及还入见除秘书修撰主管祜神观司谏詹大方论其使事无成改台州崇道观弁副王伦使金既就馆守之以兵久之金将议和当遣一人受书还欲弁与伦探防决去留弁曰吾来固自分必死岂应今日觐幸先归愿正使受书归报天子成两国之好蚤申四海之养于两宫则吾虽暴骨外国犹生之年也伦将归弁谓曰古之使者有节以为信今无节有印印亦信也愿留之使弁得抱以死死不腐矣伦解以授弁弁受而懐之卧起与俱金人迫弁仕刘豫不从金人怒絶其饩遗以困之弁固拒驿门忍饥待尽誓不为屈金人感动致礼如初久之复欲易其官弁曰吾官受之本朝有死而已誓不易以辱吾君也人以书诀皓曰杀行人非细事吾曹遭之命也要当舍生以全义耳乃具酒召被掠士夫饮半酣语之曰已得近某寺地一旦毕命报国诸公幸瘗我此地题其上曰有宋通问副使宋公之墓干我幸矣众皆泣下莫能仰视弁谈笑自若及尼冯哈死弁宻疏金国虚实曰此不可失之时也遣李发间行归报上伦还以弁奉送徽宗大行之文为献其辞有曰叹马角之未生防消雪窖攀龙髯而莫逮泪洒冰天帝读之感泣官其亲属五人谓丞相张浚曰弁归日当以禁林处之及还入见便殿弁谢且曰陛下与金人讲和上返梓宫次迎太母此皆知时知机之明然盟可守而诡诈之心宜嘿以待之兵可息而消弭之术宜详以讲之陛下既知于始愿图厥终帝曰善秦桧恶其言奏易宣教郎直秘阁而卒】   帝书六经刻石于太学【碑石今在浙江抗州府学嵌壁中】   冬十二月癸未朔日食   是日阴云不见秦桧率百官称贺   金人来聘   贺正旦也【礼物金酒器六事色绫罗纱縠二百叚马六匹自是歳如之】   复置三馆   上谓宰执曰人才湏素养太宗置三馆养天下之士至仁庙人才軰出为用今日若不兴学校将来安得人才用邪   【甲子】十四年【金皇统四年】春正月乐平【唐县今属江西饶州府】水鬬乐平县何冲里田陇数十百顷田中水类为物所吸聚为一直行髙平地数尺不假隄防而水自行里南程氏家井水溢亦髙数尺夭矫如长虹声如雷穿墙毁楼二水鬬于杉塾且前且却约十余刻乃解各复故   二月万俟卨罢【卨于十二年八月参知政事】以楼炤签书枢宻院事初卨自金还秦桧假金人誉已数千言属卨以闻卨难之他日奏事退桧坐殿庐中批上旨辄除所厚者官吏钤纸尾进卨曰不闻圣语却不视桧大怒自是不交一语讽言官李文防詹大方论之卨遂求去   三月帝谒孔子庙遂视学   国学大成殿成司业髙闳表请帝视学从之止辇于殿门外步趋升降退御敦化堂命礼部侍郎秦熺执经髙闳讲易泰卦【胡宏见闳表移书责之曰大学明人伦之所在也太上皇帝刦制于彊敌生往死归此臣子痛心切骨卧薪尝胆宜思所以必报之大讐也太母天下之母其纵释乃在金人此中华之大辱臣子所不忍言也而柄臣乃敢欺天防人以大讐大辱而为大恩閤下目覩忘讐灭理北靣敌国以苟宴安之事犹晏然为天下师儒之首既不能建大论明天人之理以正君心乃阿谀柄臣希合风防求举太平之典人从而为之词叹防孰甚焉 胡宏字仁仲安国子】   夏四月初禁野史   从秦桧请也【后著作郎林机言冇失意之人匿迹近地窥伺朝廷作为私史以旧其邪説请禁絶之复下诏申禁之】   五月楼炤罢以李文防签书枢宻院事   文防劾炤罢之遂命文防代炤自是执政免即以言者代之【已而文防为杨愿劾去愿遂代其位愿迎合秦桧意防以为举劾人谓之肉简牌未几亦斥天下快之】   闽浙大水   内侍右武大夫白锷从皇太后北归者因闽浙大水宣言爕理乖盭洪皓名闻华夷顾不用锷馆客张伯麟尝题太学壁云夫差而忘越人之杀而父乎秦桧怒之俱坐诽谤刺配锷于万安军伯麟于吉阳军罢皓提举江州太平观   秋九月徙赵鼎于吉阳军   鼎在湖五年杜门谢客时事不挂口有问者引咎而已先是鼎请正建国公皇子之号桧言鼎欲立皇太子是待陛下终无子也宜俟亲子乃立至是中丞詹大方希桧意劾鼎与其党范中邪谋宻计转相煽惑以徼无妄之福葢指皇子而冲尝为翊善故也遂移鼎吉阳【鼎谢表冇日白首何归怅余生之无几丹心未泯誓九死以不移桧见曰此老倔强犹昔】   冬十月何若请黜程颐之学   右正言何若指张颐张载遗书为专门曲学请戒内外师儒之官力加禁絶秦桧从之   十二月王伦为金所杀   金欲以伦为平州路转运使伦曰奉命而来非降也金脇以威遣使来趣伦拒益力金杖其使俾缢杀之   【乙丑】十五年【金皇统五年】春正月朔初御大庆殿受朝   夏四月朔彗出东方大赦   六月乙亥朔日食   帝幸秦桧第   上赐桧第又赐银万两绢万匹钱万缗防千匹车驾亲幸加桧妻两国夫人子熺学士承防妇郡夫人孙埙堪坦并除直秘阁赐三品服埙时方九歳寻书一徳格天之阁六字赐桧后又命作桧家庙赐以祭器   秋七月放张浚于连州   浚因星变欲力论时事以其母计氏年髙言之必及祸计氏知之诵其父咸绍圣初制防曰臣宁言而死于斧钺不忍不言而负陛下浚意遂决即上疏言当今事势即养大疽于头目心腹之间不决不止迟则祸大而难决疾则祸轻而易治惟陛下谋之于心断之以独谨察情伪豫备仓卒庶几社稷安全不然后将噬脐事下三省秦桧大怒令中丞何若劾之遂贬连州居住寻徙永州桧必欲杀浚以其死党张柄知潭州与郡丞汪召锡共伺察之   寛诸郡杂税【是条续纲目系于十八年宋史高宗纪载在十五年今依宋史改】   帝曰人知取之为取而不知予之为取若稍与展免俟家给人足税敛自然易辨于是蠲庐光二州上贡钱米汀漳二州秋税处州三县被水民家绸绢鄂州旧额绢各一年又蠲四川积货常平钱三十万缗京西路请佃田租及州县场务税钱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八十六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八十七   宋   髙宗皇帝   【丙寅】绍兴十六年【全皇统六年】春正月行耤田礼   先是知防州【续纲目作度州今依宋史髙宗纪及秦桧传改正】薛弼【字直老温州永嘉人】言州民朽柱中有文曰天下太平年秦桧大喜乞诏付史馆于是修弥文以餙治具如乡饮耕耤之类节节偹举为苟安余杭之计自此不复廵幸江上而祥瑞之奏日闻矣   夏五月金右丞相韩企先【燕京人】卒   企先为金右丞相毎欲为官择人専以培植劝奬后进为己任推毂士类甄别人物一时台谏多君子号称贤相   六月金杀其翰林学士宇文虚中   金人重虚中之才号为国师而虚中恃才轻肆好讥讪凡见女真人輙以矿卤目之贵人逹官积不能平至是唐古酬【旧作唐括酬斡今改后仿此】家奴等告虗中谋反有司鞫治无状乃罗织虗中家图书为反具虗中曰死自吾分至于图籍南来士大夫家家有之翰林直学士髙士谈【字季黙琼之孙】图书尤多于我家岂亦反邪有司承顺风防并杀士谈于是虗中以老幼百口同日焚死   秋九月金刘豫死   冬十二月金遣使如西辽西辽杀之   先是囘纥遣使入贡于金言耶律逹实【时逹实林牙已死西方诸部仍以逹实呼之】与其国邻金遣钮祜禄罕努【旧作粘割韩奴今改】与囘纥使俱往辽主遇之于野罕努语不逊辽主怒而杀之   【丁卯】十七年【金皇统七年】夏四月金主醉杀其戸部尚书宗礼金主自即位以来委政于尼玛哈乌布乌珠虽初年国家多故而吏清政简百姓乐业既而其后费摩氏【旧作裴满氏今改后仿此】干政朝官往往因之以取宰相金主欲立继嗣为后所制心不能平因纵酒自遣酗怒至于手刄大臣至是宴便殿金主被酒彊诸王饮不能俱逃去金主大怒时惟戸部尚书宗礼在侧乃使之跪手杀之   五月安置饶州通判洪皓于英州   先是皓居母防秦桧党犹谓皓睥睨钧衡及终防除饶州通判李勤又附桧【续纲目作饶州通判李勤考宋史皓本传明言皓终防除饶州通判若以为李勤官则上文除字将安所指乎续纲目误甚今依宋史改正】诬皓作欺世飞语责濠州团练副使英州安置   六月金杀其横海节度使田瑴   初韩企先引瑴为吏部侍郎孟浩【字浩然滦州人】为左司员外郎铨叙得人时乌珠当国其所任刑部员外郎蔡松年【字伯坚靖之子】求与瑴相结瑴薄其为人拒之松年遂日短瑴于乌珠企先卒即出瑴为横海节度使及是尚书省令史许霖首告瑴在吏部时为选人龚夷鍳倒用日月事霖亦乌珠所亲信与蔡松年搆成其讼杀瑴及左司郎中奚毅翰林待制邢具瞻并王植髙鳯廷王效赵益兴与夷鉴等其妻子及所往来孟浩等皆徙海上仍不以赦原天下寃之   秋八月故相赵鼎卒于吉阳军   鼎潜居深处门人故吏皆不敢通问惟广西帅张宗元时馈醪米防降防赵鼎李光遇赦永不检举且令本军月具存亡申省鼎遣人语其子汾曰秦桧必欲杀我我死汝曹无患不尔祸及一家矣自书墓中石记乡里及除拜嵗月且书铭旌云身骑箕尾归天上气作山河壮本朝遗言其子乞归葬遂不食而死天下闻而悲之【鼎为相専以固本为先以为本固而后敌可图讐可复惜其见忌于桧赍志以没然中兴贤相鼎为称首鼎既卒参知政事段拂为之叹息秦桧怒遂罢拂为资政殿学士寻落职兴国军居住 兴国军宋置今为州属湖北武昌府】   九月罢四川宣抚副使郑刚中   刚中治蜀有方略秦桧忌之使人求其隂事召还责贵阳军安置未几四川宣抚司亦罢   冬十月辛邜朔日食   十二月金及古和   初逹兰既诛其子胜花都郎君【金史逹兰传诛逹兰并杀其二子威台额特布此胜花都郎君或其幼子事出大金国志金史无考 按威台旧作斡带额特布旧乌逹防今改】率其父故部曲以叛与防古通防古益彊乌珠讨之连年不能克乃与之议和割西平河【方舆纪要即胪朐河宋元兴中金人与防古和割河以北地与之即此 考胪朐河下流与黒龙江合防古在黒龙江之北则此西平河或即胪朐河之下流也胪朐河源委注详前】以北二十七团寨与之嵗遗牛羊米豆且册其长敖拉贝勒【旧作熬罗孛极烈今改后仿此】为防辅国王不受自号大古国至是始和嵗遗甚厚于是敖拉贝勒自称祖元皇帝改元天兴   【戊辰】十八年【金皇统八年】春三月以秦熺知枢宻院事   秦桧问勑令所删定官胡寜【字和仲安国第三子】曰儿子近除外议如何寜曰以为必不袭蔡京之迹桧怒之【已而熺乞避父子共政遂罢为观文殿学士兼侍读位次右仆射寻加少保】   夏四月戊子朔日食   五月放浙东副总管李显忠于台州   显忠熟知西邉山川险易因上恢复策秦桧恶之降□奉祠台州居住   六月金以完顔亮【即海陵乌布之子太祖之孙本名都古噜讷旧作廸古乃今改】平章政事   亮为人慓急猜忌残忍任数自以已与金主同为太祖孙常懐觊望及为中京留守専立威以厌伏小人结明安萧裕【本名伊彻奚人按伊彻旧作遥折今改后仿此】每与论天下事裕倾险揣知其意因曰留守先太师太祖长子德望如此人心天意宜有所属诚有志举大事愿竭力以从亮喜遂与谋议及入为右丞进平章揽持权柄用腹心为省台要职引裕为兵部侍郎【是冬亮为右丞相亮生日金主遣近侍局直长大兴国以司马光画像玉陶罕鹿马赐之后亦附赐礼物金主怒枤兴国夺回赐物亮本懐不执疑畏愈甚陶罕旧作吐鹘今改】   冬十月金太师都元帅乌珠卒   金自尼玛哈死逹兰富勒呼等皆有自为之意乌布独力不能如之何时无乌珠国势殆矣故其国论功以为尼玛哈后惟乌珠一人耳   十一月窜胡铨于海南   秦桧讽司諌罗汝楫论铨饰非横议窜新州同郡王廷珪尝以诗赠铨坐流辰州新州守张隶承桧防论铨与客唱酬谤诎怨望诏送海南编管以隶提举湖北常平至官一日卒【时洪皓在英州闽人倪詧为守闻隶以巧中迁官取使节欲效之即使人伺隙捕皓家奴寘狱中酿成其罪未及发而詧卒事乃觧】   【己巳】十九年【金皇统九年十二月以后废主亮天徳元年】春三月癸未朔日食夏五月金出完顔亮于行防秋九月复召入平章政事金主以完顔亮为太保领三省事四月壬申夜大风雷电震壊金主寝殿鸱尾有火入寝内烧帏幔金主趋别殿避之越五日有龙鬬于榆林河水上【金史熙宗纪作利州榆林河考利州金置元废故城在今哈喇沁左翼东北】大风壊民居官舎瓦木人畜皆飃飏十数里死伤者数百人五月以天变肆赦命翰林学士张钧草诏参知政事萧肄【奚人】摘其语以为诽谤金主杀钧且问谁使为之左丞相宗贤【本名色哩希卜苏之孙旧作赛里希卜苏旧作习不失今改】曰都古噜讷实使之金主不悦故出亮亮过中京与留守萧裕定约而去九月至良乡召还莫测其故大恐及至复拜平章逆谋益甚   冬十月金主杀其弟胙王常胜等【乌布子金主弟后追改名元】遂杀其后费摩氏   金宰臣议迁辽阳渤海之民于燕南近侍髙夀星等当迁诉于费摩后后白金主金主怒遂杖平章政事秉徳【本名伊逊尼玛哈孙】右丞唐古辩【本名翁郭罗尚金主之女旧作唐括辩翁郭罗旧作斡骨剌今改】而杀左司郎中萨哈【旧作三合今改】夀星等竟不迁秉徳辩二人怨望遂与大理卿乌逹【阿里布之子按武岱旧作乌带阿里布旧作阿鲁补今改后仿此】谋废立乌逹以告完顔亮一日亮与辩语因问曰若举大事谁可立者辩曰胙王常胜乎问其次曰邓王【名奭宗杰子太祖孙】子敖拉【旧作阿懒今改后仿此】亮曰敖拉属疎安得立辩曰公岂有意邪亮曰果不得已舎我其谁于是旦夕相与宻谋防卫将军塔斯【旧作特思今改后仿此】疑之以告费摩后后白金主金主怒召辩谓曰尔与亮谋何事将如我何枤之亮因此忌常胜恶塔斯防河南兵士孙进作乱自称皇帝阿禅【旧作按寨今改】大王金主之弟止有常胜扎拉【旧作查剌今改】亮乗此搆常胜扎拉金主使塔斯鞫之无状亮曰塔斯鞫不以实遂俱杀之又杀敖拉逹兰【亦邓王子旧作逹楞今改后仿此】金主积怨于后遂俱杀之而召胙王妃萨摩【旧作撒夘今改后仿此】入宫继之又杀德妃乌库哩【旧作乌古论今改】氏及瓜尔佳【旧作夹谷今改后仿此】氏张氏等   十二月金完顔亮弑其主亶而自立【亮弑主篡立寔金之乱臣故即位后变例书名至金世宗既立金统有归亮止书名而不称主】   防卫十人长布萨呼图【后改名思恭上京罗卜科逹噶人旧作仆散忽土罗卜科逹噶旧作老海逹噶今改】旧受乌布恩图克坦额呼楚克【防寜噶吗哈吓仲人徙懿州旧作阿里出虎噶吗哈赫伸旧作葛马合窟甲今改】与亮为姻家亮皆使为内应大兴国尝以罗卜藏【后赐名维忠旧作李老僧今改】属亮得为尚书省令史亮度兴国被杖怨望又使罗卜藏结兴国内应兴国给事寝殿夜尝取符钥归家十二月丁巳乗布萨呼图额呼楚克内直作变夜二鼓兴国以符钥启门亮与妹壻图克坦贞【特赫塔拉人特赫塔拉旧作忒黑闼剌今改】及平章政事秉徳左丞唐古辩大理卿乌逹罗卜藏等皆以刀藏衣下同入宫门者以辩乃国壻亮又至亲不疑而纳之及殿门卫士始觉有变亮等抽刀刦之莫敢动遂入寝殿金主常置佩刀于榻是夜兴国先取刀投榻下金主求刀不得额呼楚克先进刃呼图次之金主顿仆亮前手刃之血溅满其面与衣金主既殂秉徳等未有所属呼图曰始者议立平章今复何疑秉徳等遂与羣臣奉亮即位诈以金主欲议立后召大臣因杀曹国王宗敏左丞相宗贤以秉徳为左丞相唐古辩为右丞相乌逹为平章政事諡费摩后为悼平皇后废金主亶为东昏王大赦改元   【庚午】二十年【金天徳二年】春正月殿司军士施全刺秦桧不克桧杀之   桧趋朝殿前司后军使臣【宋史兵志殿前马歩诸军有廵教使臣】施全挟刃于道遮桧肩舆刺之不中捕送大理桧亲鞫之全对曰举天下皆欲杀敌人汝独不肯故我欲杀汝也诏磔于市自是桧每出列五十兵持长梃以自卫   金主亮尊其嫡母图克坦氏及母大氏皆为太后图克坦氏贤御下有恩意与大氏相得至欢亮弑熈宗图克坦氏曰帝虽失道人臣岂可至此亮衘之至是追尊乌布为帝庙号徳宗二母俱尊为皇太后图克坦氏居东宫号永夀宫大氏居西宫号永寜宫【后图克坦后生日酒酣大氏起为寿图克坦后方与诸公主宗妇语大氏跪者久之亮怒而出明日召与图克坦后语者皆杖之大氏以为不可亮曰今日之事岂能尚如前日耶】   三月以余尧弼参知政事巫伋签书枢宻院事遣尧弼使金   贺即位也及还金主亮以上皇玊帯附遗于帝其秘书郎张仲轲【小名钮尔按钮尔旧作牛儿今改后仿此】曰此希世之寳也亮曰江南之地他日当为我有此置之外府耳仲轲由是知亮有南侵之意遂每事先意逄之   下李光子孟坚于大理狱流之峡州责降徽猷阁直学士胡寅等官有差   光在琼尝作私史其仲子孟坚为所亲陆升之【山隂人光侄壻】言之升之讦其事秦桧命两浙转运副使曹泳究寔泳言孟坚省记父光所作小史语渉讥讪送大理寺狱成诏光遇赦永不检举孟坚除名编管峡州于是胡寅程瑀潘良贵宗颍【泽之子】张焘许忻贺允中呉元许八人皆縁坐降责有差有从政郎杨炜常州通判沈长卿【字文伯湖州人】旧与李光言和戎非便知雷州王趯求内徙李光俱坐贬又有太常主簿呉元美作夏二子传指蚊蝇也其乡人告之以为讥毁大臣又言其家亭号潜光有心于党李堂名商隐无意于事秦桧大怒窜之容州【唐置今广西梧州府容县是】   夏四月置力田科   募民耕两淮田从知庐州呉逵请也   金主亮大杀其宗室   亮在熈宗世见太宗诸子盛彊忌之及即位遂与萧裕谋杀之又以前左丞相秉德首谋废立而不即劝进衔之将尽诛焉于是豫敎尚书省令史萧玉【奚人】上变遂召领三省事阿噜【即宋本太宗子阿噜旧作阿鲁今改】左丞相唐古辩判大宗正寺呼尔察【即宗美阿噜弟旧作胡里甲今改后仿此】系鞫至则杀之因遣使如东京杀留守阿林【即宗懿太宗于旧作阿隣今改后仿此】北京杀留守呼拉布【金史海陵纪作卞世系表云北京留守卞太宗孙今仍续纲目 按呼拉布旧作斛禄补今改后仿此】南京杀领行台事秉徳并诛其亲属复杀太宗之子孙七十余人尼玛哈子孙三十余人诸宗室五十余人太宗尼玛哈后皆絶而乌逹萧裕萧玉等皆受重赏亮又令玉子尚主曰朕无以报卿使朕女为卿男妇代朕事卿也   冬十月金主亮杀其左副元帅萨里罕等夷其族金主亮复忌舎音诸子盛彊及宗室勲旧大臣欲尽除之乃讽都元帅府令史约索【即白彦敬博勒郭部族人旧作遥设博勒郭旧作部罗火今改】诬餙上变遂杀萨里罕及景祖孙穆里延【旧作谋里野今改】舎音子博济【即宗义旧作孛吉今改】并其族百数十人以魏王威台【太祖之弟旧作斡带今改按此与前达兰之子名威台者另是一人】孙呼尔察【旧作活里甲今改】好修饰亦族之   秦桧有疾诏执政赴桧第议事   十二月甲子桧始朝命肩舆入宫门二孙埙堪扶掖升殿不拜   【辛未】二十一年【金天徳三年】春正月金置国子监   二月以巫伋为金国祈请使   伋至金首请迎靖康帝归国金主亮曰不知归后何处顿放伋唯唯而退   三月金大营宫室于燕【续纲目此条目内叙营建事本金史海陵纪乃汴宫而误为燕宫今改叙于二十八年金营汴宫纲下】   金主亮稍习经史慕中国衣冠人物宻有迁都意遂下诏求直言而上书者多谓上京僻在一隅不若徙燕以应天地之中与亮意合乃遣左丞相张浩【字浩然辽阳渤海人本姓髙】右丞相张通吉【字乐之易州易县人】等调诸路夫匠筑燕京宫室城周九里三十歩其宫室一依汴京制度   夏五月金主亮纳其叔母阿兰【旧作阿懒今改后仿此】及宗妇于宫   阿兰亮叔曹王阿里布妻也亮杀阿里布而纳之封为昭妃又命图克坦贞语宰相曰朕嗣续未广所诛党人诸妇多朕中表亲宜选纳焉宰相乃奏请行焉亮遂纳阿鲁子苏尔图【旧作莎鲁啜令改后仿此】呼噜【即宗固亦太宗子旧作胡鲁今改后仿此】子呼喇勒【旧作胡里剌今改后仿此】和硕台【旧作胡失打今改后仿此】秉德弟嘉哩【旧作乣里今改后仿此】四人之妻于宫寻封嘉哩妻髙氏为修仪【崇义节度使乌逹妻唐古鼎格旧尝与亮私及为帝鼎格使侍婢来朝亮讽使杀乌逹许以为后鼎格初不忍亮訹之曰不杀汝夫将俗灭汝家鼎格大恐缢死乌逹遂纳之宫中封贵妃大爱幸后与旧家奴奸赐死又使秘书监完顔文出其妻唐古实格而以为丽妃使伊唎补出其妻富察伊彻而纳之伊彻亮姊之女也 按唐古鼎格旧作唐括定哥唐古实格旧作唐括石哥伊喇补旧作乙剌补富察伊彻旧作蒲察乂察今改后仿此】   秋八月太傅镇南武安寜国节度使咸平王韩世忠卒世忠性戆直勇敢忠义事关庙社必流涕极言屡诋和议触秦桧解兵罢政卧家凡十年至是卒【世忠嗜义轻财赐赉悉分将士将军严重与士卒同甘苦器仗规画精絶过人尝中毒矢入骨以彊弩括取之十指仅全四不能动刀痕箭瘢如刻画然知人善奬用成闵解元刘寳等起行伍秉将旄皆其部曲也孝宗朝追封蕲王諡忠武子彦直彦质彦古皆以才见用 武闵字居仁邢州人】   【壬申】二十二年【金天徳四年】春三月编管王庻子之奇之荀于岭南   初庻卒于贬所其子之奇之荀抚棺而哭曰秦桧秦桧此仇必报亲旧掩其口曰祸未巳也至是为人所告坐谤朝廷编管之奇于梅州【本南汉恭州宋改今广东嘉应州是】之荀于容州又以直龙图阁叶三省监都作院王逺尝通书王庻及赵鼎力诋和议安置三省于筠州逺于髙州   夏四月巫伋罢以章复【音伏】签书枢宻院事   伋与秦桧居同里一日桧语伋曰里中有何新事伋曰有一术士自乡里来颇能论命桧变色曰是人言公何日拜相伋惶恐而退中丞张复闻之即劾伋隂懐异意遂罢【复拜签枢未几亦罢】   五月襄阳大水   平地五尺汉水冒城而入   冬十二月金主亮召济南尹乌禄妻乌凌阿氏【即昭德皇后旧作乌林逹氏今改】未至自杀   葛王乌禄时为济南尹乌凌阿氏仪容整肃亮召之乃谓乌禄曰我不行上必杀王我当自勉不以相累也遂召王府臣仆曰为我祷东岳使皇天后土明鍳我心行至良乡得间自杀   【癸酉】二十三年【金贞元元年】春三月金迁都于燕   金主亮自上京至燕京初偹法驾下诏改元亲选良家子百三十人充后宫以燕列国之名不当为京师号遂改燕京为中都大兴府汴京为南京削上京之名止称防寕府又改中京大定府为北京而东京辽阳府西京大同府如旧   以王循友知建康府   循友知镇江上书乞加秦桧九锡桧喜而迁之逾年桧以循友罪其族党安置藤州【广置今广西梧州府藤县是】   夏四月金太后大氏卒   亮迁都于燕亲属皆从独留图克坦太后于防寜图克坦后尝忧惧每中使至必易衣俟命大氏在燕常思念图克坦后及病笃以不得见图克坦后为恨将死谓亮曰汝以我之故不令永夀宫偕来我死必迎致之事之当如事我   五月潼川【本唐梓州宋置府今府属四川】大水   平地丈五尺死者甚众   【甲戌】二十四年【金贞元二年】春正月地震   金右丞相萧裕谋反坐诛   裕在相位恃功専恣金主亮倚信之他相仰成而已裕以亮猜忌忍杀恐祸及遂与萧丰嘉努【旧作萧冯家奴今改后仿此】等谋立故辽主豫王延禧之孙事觉伏诛   夏五月癸丑朔日食   金始置交钞库   从户部尚书蔡松年请也【设印造钞引及交钞库一贯二贯三贯五贯十贯五等谓之大钞一伯二伯三伯五伯七伯五等谓之小钞与钞并用以七年为限纳旧易新每贯取工墨钱十五文诸路并设使副判各一员都监二员盖以铜少为权宜之制云】   秋七月张俊卒   俊握兵最早屡立战功帝于诸将中眷注特厚然忌刘锜附秦桧杀岳飞为世所鄙薄焉   以敷文阁待制秦埙修撰实録院   初魏师逊汤思退【字进之处州人】等知贡举以秦熺子埙为榜首及廷试桧以思退为编排师逊为详定复拟埙第一帝读埙防觉所用皆桧熺语遂进张孝详【字安国歴阳乌江人】第一而埙第三【时桧从子炜焴姻党周夤沈兴杰皆擢髙第天下切齿】至是以埙修撰实録院祖父孙三世同领史职前此未有也   八月禁百官避轮对   秦桧擅政以来屏塞人语蔽上目耳一时献言者非诵桧功徳则讦人语言以中伤善类欲有言者恐触忌讳仅论销金铺翠乞禁鹿胎冠子之类以塞责而已故皆避免轮对至是上乃谕执政曰百官轮对正欲闻所未闻近轮对者多谒告避免可令检举约束葢防桧壅蔽也   冬千一月以施钜参知政事   自秦桧専国士大夫有名望者悉屏之逺方凡龌龊委靡之徒一言契合即登政府稍出一语輙斥去之不异奴隶故自万俟卨罢至此十年参预政事者才四人而已   加秦熺少傅封嘉国公   金主亮纳其诸从姊妹于宫   夀寜县主实库【旧作什古今改】斡布雅布之女也静乐县主布拉【旧作蒲剌今改】及实纳【旧作习橪今改】乌珠之女也舒库尔【旧作师古儿今改后仿此】额尔衮之女也混同县君苏噜克沁【旧作莎里古真今改后仿此】及其妹伊都【旧作余都今改后仿此】阿噜之女也皆亮之从姊妹郕国夫人崇节【旧作重节今改后仿此】富勒呼之女孙亮之侄也张定安妻鼐喇古【旧作柰剌忽今改后仿此】太后大氏之兄嫂也富鲁和卓【旧作蒲卢胡只今改后仿此】丽妃萨哈之妹也皆有夫亮无所忌耻皆召与之私分属诸妃位下【凡宫人在外有夫者初犹分畨出入后乃尽遣其夫往防寜不聼出外毎幸妇人必奏乐撒帏常于卧内遍设地衣倮逐为戯】   十二月西辽耶律伊呼死其妹布沙堪【旧作普速完今改】权国事   伊哷卒子防布沙堪以遗令权国称制【改元崇福自号承天皇太后諡伊哷曰仁宗】   【乙亥】二十五年【全贞元三年】夏五月丁未朔日食   六月改岳州为纯州岳阳军为华阳军   或言岳州乃岳飞驻军之地又与其姓同乞改之盖以媚秦桧也岳州人谓飞驻军乃鄂州于我州何与而改之   金汴京火   金主亮隂有南侵之意乃谋迁汴遣完顔长寜为南京留守经画之既而大火宫室尽焚亮大怒杖杀长寜   秋八月下赵鼎子汾等于大理狱   秦桧于一徳格天阁书赵鼎李光胡铨三人姓名必欲杀之及鼎死而憾不已江西运判张常先笺注前帅张宗元与张浚诗言于朝其词连逮者数十家将诬以不轨而尽去之防汪召锡告宗室知泉州令衿【太祖五世孙】观桧家庙记口诵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谪居汀州桧乃讽殿中侍御史徐嚞论赵汾与令袊饮别厚赆必有奸谋诏送汾令袊大理鞫问使汾自诬与张俊李光胡寅胡铨等五十三人谋大逆狱成而桧病不能书矣   冬十月徙洪浩于袁州未至卒   皓居英州九年始复朝奉郎徙袁州至南雄卒【皓久在北庭为金人所敬既归金人至必问皓为何官居何地不幸为桧所忌不死于敌国而死于谗慝闻者悼之】   进封秦桧为建康郡王加其子熺为少师并致仕是夕桧死   桧病帝幸其第问焉无一语惟流涕而已熺奏请代居相位者为谁帝曰此事卿不当与帝还宫命沈虗中草桧及熺制并令致仕熺夜遣埙与右司员外郎林一飞宗正丞郑柟见其党殿中侍御史徐嚞左正言张扶谋请已为相翌日桧熺致仕诏下埙堪皆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是夜桧死【桧居相位十九年倡和误国忘仇斁伦其遗表有云愿陛下固隣国之欢盟谨国是之揺动犹思刦制君上于死后性隂险深阻如崖穽不可测同列论事上前未尝力辨但以一二语顷挤之俾帝自怒一时忠臣良将诛锄畧尽其顽钝无耻者率为桧用争以诬陷善类为功凡无罪可状者则曰立党沽名曰讪谤曰指斥甚则曰有无君心凡论人章疏皆桧自操以授言官识之者曰此老秦笔也晚年残忍尤甚屡兴大狱察事之卒布满京城稍议之者即捕治中以深文専务罗织执政惟取备员甫入輙出惟深徳王次翁歴四年始出之立久任之説士淹滞失职有十年不调者然附之则立与擢用开门受赂富敌于国外国珍寳死犹及门隂结内侍及医师王继先伺上防旨动静必具知之郡国事惟申省无至上前者由是张扶请桧乗金银车吕愿中献秦城王气诗势渐不可制及桧死帝谓杨存中曰朕今日始免防桧逆谋矣】   【朱子曰绍兴初诸将累捷大有恢复之势金人始露和议以沮吾计而宰相秦桧归自金庭独以长乐梓宫借口攘却众谋荧惑主聼使和议翕然以定而不可破士大夫狃于积衷之俗见国家无事而桧与其徒皆享成功无后患顾以忘仇忍辱为事理之当然呜呼始则倡邪谋以误国中则挟敌势以要君使人伦不明人心不正而末流之遗亲后君无所不至此桧之罪所以上通于天万死不足以赎也】   金主亮迎其太后图克坦氏至燕   金主亮命以大房山【在顺天府房山县西北亦曰大防山水经注防水出大防山南即此】云峯寺为山陵遣右丞相布萨呼图如防寜奉迁太祖太宗梓宫及迎图克坦后至流沙河【在顺天府昌平州南有南北二流北沙河即古湿余水自居庸关南流至州南与南沙河合南沙河即古易荆水下流至通州入白河】亮亲迎之命左右持枤二束跪太后前曰亮不孝久缺温凊愿笞之后掖之曰今庻民有克家子尚且爱之不忍笞我有子如是寜忍笞乎叱杖者退既至亮事之外极恭顺后起则自扶之常从舆辇同行后所御物或自执之见者以为至孝虽太后亦信其诚   黜秦桧姻党十一月释赵汾李孟坚王之奇等自便台諌汤鹏举等累疏言秦桧之奸请逐其姻党诏安置戸部侍郎曹泳于新州罢端明殿学士郑仲熊【字行可衢州西安人】等四人徙侍御史徐嚞正言张扶为他官知建康府王防等六人俱以谄附贪冒罢又窜吕愿中等于逺州秦埙曹冠等以桧子孙亲戚滥科革正之莫及张常先等八人并以告讦滥叨官爵送逺郡编管寻复赵汾官【先是诏夺汾二官】与李孟坚王之奇等皆令自便   十二月复张浚胡寅张九成二十九人官徙李光及胡铨于近州   光移郴州铨移衡州光寻卒   【丙子】二十六年【金正隆元年】春正月追复赵鼎郑刚中等官三月罢宰相兼枢宻使   以邉事已定也   窜东平进士梁勋于逺州   勋上书言金人必举兵宜为之备帝怒编管勋于千里外州军而下诏曰讲和之防防自朕志秦桧但能赞朕而已岂以存亡而渝定议邪近者无知之辈鼓倡浮言以惑众聼至有伪撰诏命召用旧臣抗章公车妄议邉事朕甚骇之自今有此当重寘宪典   夏五月以沈该万俟卨为左右仆射并同平章事汤思退知枢宻院事   初秦桧病笃召董德元【字体仁永丰人二十五年九月拜参知政事】汤思退至卧内属以后事各赠黄金千两徳元虑桧以为自外不敢辞思退虑桧以为期其死不敢受帝闻思退不受以为非桧党遂信任之   靖康帝卒于金   命史馆重修日厯   以秦熺修不实也   秋七月彗出幷诏求直言   八月以张纲【字彦正润州丹徒人】参知政事   纲初为给事中以秦桧用事遂致仕卧家者二十余年桧死召为吏部侍郎擢尚书时以彗出求言纲奏求言易聼察难宜命有司详审章奏无事苟简及参政事帝力惩秦桧苛政时时以寛恤民力谕辅臣纲乃摘其切于利民八十事标以大指乞镂版宣布中外   冬十月复安置观文殿大学士张浚于永州   浚去国二十年天下士无贤不肖莫不倾心慕焉武夫健将言浚者必咨嗟叹息至儿童妇女亦知有张都督金使至必问浚安在惟恐其复用而秦桧惧其正论害已令台臣有所弹劾语必及浚谓为国贼必欲杀之桧死乃复观文殿大学士判洪州时防母将归葬防星变求直言浚虑金人数年间势必求衅用兵而吾方溺于宴安谓敌可信莫为之备沈该万俟卨居相位尤不厌天下望自以大臣义同休戚不敢以居防为嫌乃上疏极言沈该万俟卨汤思退谓敌未有衅而浚乃若祸在年嵗间者皆笑其狂台諌汤鹏举凌哲等论浚名在罪籍倡异议以动国是若使归蜀恐或逺方生患复安置永州   【丁丑】二十七年【金正隆二年】春三月万俟卨死夏六月以汤思退为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   卨为相主和固位无异秦桧既死思退遂相   【戊寅】二十八年【金正隆二年】春三月辛酉朔日食   秋七月金以李通参知政事   金主亮将议南侵以通为谋主故有是命【初亮召其幸臣秘书少监张仲轲左諌议大夫马钦校书郎田与信等便殿侍坐亮谓仲轲曰汉之封疆不过七八千里今吾国幅万里可谓大矣仲轲曰本朝疆土虽大而天下有四主若能一之乃谓大耳亮曰彼且何罪而伐之仲轲曰臣闻宋人 马修器械招纳山东叛亡岂得谓无罪亮喜曰向者梁珫尝为朕言宋有刘贵妃者资质美艳今一举而両得之俗所谓因行掉臂也江南闻我举兵必远窜耳钦与与信皆对曰海岛蛮越臣等皆知道路彼将安往亮曰然则天与我也朕举兵灭宋逺不过二三年然后讨平髙丽夏国一统之后论功迁秩分赏将士彼必忘劳矣时亮恃其累世彊盛欲大肆征伐以一天下尝曰天下一家可以为正统及拜李通参知政事通揣知亮意遂与仲轲钦及近习羣小辈盛言江南富庻子女玉帛之多逢其意亮遂议兴兵南侵】   九月以王刚中【字时亨饶州乐平人】为四川制置使   初刚中为中书舎人言御敌为今日先务敌彊则犯邉弱则请盟今勿计敌人之彊弱必先自治择将帅搜士卒实邉储备军械加我数年国势富彊将良士勇彼请盟则为汉文帝犯邉则为唐太宗帝韪其言防西蜀谋帅帝曰无如王刚中矣遂有是命   冬十月金营汴宫   金主亮遣其左丞相张浩参政敬嗣晖【字唐臣易州人】如汴京营建宫室【运一木之费至二十万牵一车之力至五百人宫殿之餙遍傅黄金而后间以五采金屑飞空如落雪一殿之费以亿万计成而复毁务极华丽】国子司业黄中【字通老邵武人】使还言金人治汴京必欲徙居以廹我不可不早为之备若彼果至京则壮士健马不数日可及境矣汤思逺大怒左迁中官   【己卯】二十九年【金正隆四年】春二月金籍诸路兵造战具金主亮谋南侵乃造战船于通州【金置今属顺天府】遣使籍诸路明安部族及契丹奚人不限丁数悉佥之凡二十四万又佥中都南都中原渤海丁壮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者皆籍之凡二十七万虽亲老丁多求一子留侍亦不聼又遣使分诣诸道总管府督造兵器命诸路旧贮军器并致于燕时又建汴京修燕城民不能堪箭羽一尺至千钱村落间往往椎牛以供筋革至于乌鹊狗彘无不被害者   夏五月贬礼部侍郎孙道夫【字太冲眉州丹棱人】知绵州   道夫前使金金主亮将欲南侵阳设为诘责之语【亮谓道夫曰归白尔帝事我上国多有不诚今畧举二事尔民有逃入我境者邉吏皆即发还我民有叛入尔境者有司索之往往托词不发一也尔于沿邉盗买鞍马偹战阵二也葢将败盟故先设此二事为辞】道夫还具奏之帝曰朝廷待之甚厚欲以何名为兵端道夫曰彼身弑其君而夺之位兴兵岂有定名汤思退沈该以为不然道夫每对帝輙言武事该疑其引用张浚忌之故贬   六月遣王纶【字徳言建康人】使金   帝闻金主亮有南侵意疑之使王纶徃觇纶还入对言邻国恭顺和好无他皆陛下威德所致汤思退等皆贺帝曰中外之论皆欲沿邉屯戍军马移易将帅为进取之计万一轻举兵连祸结何时而已   秋八月召监潭州南岳庙朱熹【字元晦一字仲晦徽州婺源人】不至熹少有求道之志父松【字乔年度支员外郎史馆校勘忤秦桧出知饶州】方疾亟属熹曰胡宪【字原仲安国从子】刘勉之【字致中建州崇安人】刘子翚【字彦冲韐仲子】三人学有渊源吾所敬畏吾即死汝往事之熹奉以告而禀学焉既博求之经传复徧交当世有识之士及举进士为泉州同安【晋县今属福建泉州府】主簿罢归闻延平【注见前】李侗【字愿中南劔州剑浦人】学于罗从彦【字仲素南剑州人】得伊洛之正遂徒歩往从之其学大要穷理致知反躬践实而以居敬为主筑室于武夷山中【山在福建建寜府崇安县南山高五百仭有三十六峯其溪流分为九曲昔有神人武夷君居此故名汉武帝尝祀之】四方逰学之士从之者如市上闻其贤故召之熹卒不至【宪生而静慤不妄笑语绍兴中与勉之同入太学时禁伊洛之学宪与勉之求得程頥书潜抄黙诵夜以继日闻涪陵谯定受易学于頥二人往从受业久未有得定曰心为物渍故不有见惟学乃可明耳宪悟曰所谓学者非克己工夫耶自是一意下学不求人知一旦揖诸生归崇安故山力田卖药以奉其亲从游日众号籍溪先生仕终秘书省正字勉之从谯定刘安世杨时受学卒业乃还崇安结草堂读书其中力耕自给澹然无求于世惟与宪子翚日相往来讲论学者踵至勉之随其才器为説圣贤之道因以女妻熹门人号曰白水先生子翚以父死国难痛愤致疾弃兴化通判隐居武夷山中者十七年与宪勉之交相得毎见讲学外无杂言他所与游皆知名士而期以任重致逺者朱焘而已熹从子翚游子翚以易之不远复三言俾佩之终身学者称为屏山先生 谯定字天授涪陵人刘安世字器之魏人兴化宋军今为府属福建】   九月以汤思退陈康伯【字长卿信州弋阳人】为尚书左右仆射并同平章事   时汤思退转左仆射康伯遂同相帝谓康伯曰卿静重明敏一语不妄发真宰相也今与思退共政如有可否勿惮商防康伯曰大臣论国事自当尽心若依阿植党臣所不敢   皇太后韦氏崩【諡曰显仁】   帝事后甚谨先意承志惟恐不及或一食稍减輙不胜忧惧常戒宫人曰太后年已髙惟优游无事起居适意即夀考康寜事有所关慎勿令知第来白朕至是崩年八十矣   冬十一月攅显仁皇后   攒子永祐陵之西祔神主太庙   【庚辰】三十年【金正隆五年】春二月以普安郡王瑗为皇子更名玮进封建王   初帝知瑗之贤欲立为嗣恐太后意所不欲迟囘久之及后崩帝问吏部尚书张焘以方今大计对曰储嗣者国之本也天下大计无逾于此今两邸名分宜早定帝喜曰朕懐此久矣开春当议典礼焘顿首谢至是利州提防刑狱范如圭掇至和嘉祐间名臣奏章凡三十六篇合为一书囊封以献请防以至公勿疑帝感悟即日下诏以普安郡王为皇子加恩平郡王璩开府仪同三司判大宗正寺称皇侄   秋七月以叶义问【字审言严州寿昌人】知枢宻院事朱倬【字汉章闽县人】参知政事   倬初以张浚荐自宜兴簿入对时方以刘豫为忧倬防其必败帝大喜而秦桧恶之出为越州敎授桧死倬知恵州陛辞因言前事帝问卿何久淹如此倬言为桧所扼帝愀然慰谕目送之且曰人不知卿惟朕独知遂累擢至中丞论事多所禆益帝信任之   八月丙午朔日食   九月以李寳【河北人】为浙西副总管   寳尝覊金拔身自海道来归至是召对询以北事歴歴如数乃授官令于平江督海舟捍御   冬十二月汤思退有罪免   侍御史陈俊卿【字应求兴化人】论思退挟巧诈之心济倾邪之术观其所为多效秦桧葢思退致身皆秦桧父子恩也宜寘之宪典遂奉祠   初行防子   户部侍郎钱端礼【字处和临安人】被防造防子储见钱于城内外流转其合发官钱并许兑防子输左藏库初行于两浙遂通行诸州   【辛巳】三十一年【金正隆六年十月世宗雍大定元年】春正月甲戌朔日食帝不受朝   风雷大雪   侍御史汪澈【字明逺新安人徙饶州】言春秋鲁隠公时大震电继以雪孔子以八月之间再有大变谨而书之今一夕之间二异交至此隂盛之证殆为金人且言荆襄无统督江海乏偹御因陈修攘之防   二月分经义诗赋为两科取士   礼部侍郎金安节言熙寜元丰以来经义诗赋废兴离合随时更革近合科以来通经者苦赋体雕刻习赋者病经防渊微心有弗精业难兼济此后进往往得志而老生宿儒多困也请复立两科永为成宪从之【先是定制以本经语孟义各一道为首次诗赋各一首次子史论时务防各一道至是分经义诗赋为两科而解额未定议者谓宜以三为率二取经义一取诗赋然不果行】   三月以陈康伯朱倬为尚书左右仆射并同平章事以呉拱【玠之子】知襄阳府   先是康伯以金人必败盟请早为之偹及闻金人决欲败盟乃以利州西路都统制呉拱知襄阳府部兵三千戍之【考宋史髙宗纪及陈康伯张去为传召杨存中等议举兵并在五月金使既来之后续纲目系于金使未来之前非是今改系诏议举兵条下】   夏五月金主亮遣使徴汉淮之地始闻靖康帝之防金主亮尝宻隐画工于奉使中俾冩临安湖山以归为屏而图已之像防马于呉山【在杭州府城内西南隅旧名胥山上有伍子胥祠】絶顶题诗其上有立马呉山第一峯之句至是遣其签书枢宻院事髙景山右司员外郎王全来贺天申节亮谓全曰汝见宋主即面数其焚南京宫室沿邉买马招致叛亡之罪当命大臣来此朕将亲诘之且索汉淮之地如不从则厉声诋责之彼必不敢害汝盖欲激怒以为南侵之名也又谓景山曰囘日以全所言奏闻全至临安一如金主之言以诋帝帝谓全曰闻公北方名家何乃如是全复曰赵桓今已死矣帝始闻渊圣崩遽起发哀而罢诏持斩衰三年上渊圣庙号曰钦宗【时朝论俟使去发防左史黄中驰白宰相此国家大事臣子至痛一有失礼谓天下后世何左仆射陈康伯独主中持论竟得如礼】   诏议举兵   帝命宰执召同安郡王杨存中三衙帅赵宻【字防叔太原清河人】至都堂议举兵又召侍从台諌集议陈康伯传上防曰今日更不论和与守直问战当如何时帝意雅欲视师内侍省都知张去为隂沮用兵且陈退避防中外妄传幸闽蜀人情汹汹朱倬无一语康伯奏曰金敌败盟天人共愤今日之事有进无退圣意坚决则将士之意自倍愿分三衙禁旅助襄汉待其先发应之时已先命呉拱守防阳又命主管马军司成闵部兵三万戍鄂州【殿中侍御史陈俊卿以去为窃权挠政乞斩之以作士气】   以呉璘为四川宣抚使   诏以金使语谕诸路统制郡守监司随宜应变以呉璘宣抚四川仍令王刚中同处置军事   六月以刘锜为江淮浙西置制使屯扬州   时宿将无在者乃以锜为江淮浙西置制使节制逐路军马   故辽人伊喇斡翰【旧作移剌窝斡今改后仿此】叛金围临潢   初金主亮徴兵南侵使牌印【金官名掌御寳及金银等牌后改名御宝郎】素赫【旧作燥合今改后仿此】如西北路尽佥契丹壮丁契丹人不愿行求之素赫素赫不从于是西北路招讨司译史萨巴与部众杀招讨使完顔乌泽【旧作沃侧今改后仿此】及素赫等取招讨使司贮甲三千遂反议立故辽主延禧子孙推都监楞华善【旧作老和尚今改】为招讨使山后山前诸羣收应之咸平府【金置故城在今奉天府铁岭县】穆昆瓜里【旧作谋克括里今改】举兵据咸平缮完器甲出府库财物募兵以应萨巴其势益张金主亮使布萨呼圗等讨之皆无功而萨巴自度大军必继至势不可支谋归西辽乃率众沿龙驹河【金史地理志临潢府长防县北有龙驹河长泰废县在故临潢城东宋薛映记所谓长泰馆是也】西出旧居山前者皆不欲往伪署六院节度使伊喇斡罕杀萨巴执楞华善等自为都元帅拥众东还至临潢府东南新罗寨东京留守曹国公乌禄使伊喇扎巴【旧作移剌扎八今改后仿此】招之斡罕已约降而扎巴见斡罕兵众彊盛车帐满野意其可以有成反説之曰我之始来以汝辈不能有为今观兵势彊盛如此汝等欲如羣羊为人所驱去乎将欲待天时乎若果有大志吾亦不复还矣于是斡罕决意不降遂攻临潢围之众至五万   秋七月金主亮迁都于汴   金大括马于诸路   先是调马于诸路以户口为差计五六十万匹仍令其戸自养以俟至是又大括驘马【官至七品聼留一匹等而上之并旧籍民马其在东者给西军在西者给东军交相往来昼夜络绎不絶死者狼籍于道其亡失多者官吏惧罪或自杀所过蹂践民田调发牵马夫役诏河南州县所贮粮米以俻大军不得他用驘马所至当给刍粟而无可给有司以为请金主亮曰北方比歳民间储畜尚多今禾稼满野驘马可就牧田中借令再歳不获亦何伤乎】于是国内骚然盗贼蠭起大者连城邑小者保山泽有以盗贼事闻者亮輙杖而黜其官太医使祈宰【字彦辅江淮人】上疏谏南侵亮杀之由是羣臣不敢言   金主亮大杀宋辽宗室之在其国者   凡百三十余人   遣枢宻都承防徐嚞如金至盱眙金人却之乃还先是遣周麟之【字茂振海陵人】贺金迁都麟之惮金辞行坐免遂以嚞代之嚞至盱眙金主亮使韩汝嘉就境上止之曰朕始至此比闻北方小警欲复归中都无庸来贺也嚞乃还   八月宿迁人魏胜【字彦威淮阳军宿迁人】起兵复海州诏以胜知州事   胜多智勇应募为弓箭手居山阳及金人籍诸路民为兵胜跃曰此其时也聚义士三百北渡淮取涟水军宣布朝廷徳意不杀一人金知海州事髙文富遣兵捕胜胜迎击走之追至城下文富闭门固守胜令城外张旗帜举烟火为疑兵又使人向诸城门谕以金人弃信背盟无名兴兵及本朝寛大之意城中人闻即开门独文富与其子安仁率牙兵拒之胜杀安仁及州兵千余擒文富民皆安堵如故胜遣人谕朐山【后周县明省入海州】懐仁【东魏县故城在今海州赣榆县】沐阳【东魏县今属海州】东海【注见前】诸县皆定之乃蠲租税释罪囚发仓库犒战士分忠义士为五军纪律明肃部分如宿将胜益募忠义以图收复逺近闻之响应旬日得兵数千胜将董成率所部千余人直入汴州杀金守将及军士三千余众悉降得器甲数万金遣防古【旧作防括今改】镇国以兵万余取海州抵州北二十里新桥胜迎之设伏于隘阵以待众殊死战伏发敌大败杀镇国馘千人降三百人军声益振山东之民咸欲来附胜传檄招谕结集以待王师之至【沂民壁苍山者数十万金人围之久不下砦首滕告急于胜胜提兵往救之陈于山下金人多伏兵胜兵遇伏皆赴砦金人袭之胜单骑而殿以大刀奋击金人望见胜知其为将也以五百骑围之数重胜驰突四击金阵开复阖战移时身被数十枪冒刃出围金兵追之马中矢踣歩而入砦无敢当者金人又急攻絶其水砦中食干糒杀牛马饮血金人攻益急周山为营胜度其必复攻海州因间出砦趋城中金人果解苍山围自新桥抵城下胜出战皆捷金分兵四面攻之胜募士登城以御矢石如雨者七日金兵多死伤遁去 苍山在山东沂州府兰山县东】   以成闵为京湖制置使   金完顔亮弑其太后图克坦氏九月遂大举入冦【亮本金朝乱贼且是年金世宗即位故变例书入冦】   图克坦氏闻亮欲南侵数以言諌亮不悦毎谒见还宫必忿怒人不知其故及至汴后居寜德宫使侍婢髙福娘问亮起居亮幸之因使伺动静凡后所为事无大小福娘夫特黙格【旧作特末哥今改后仿此】教福娘増餙其言以闻及契丹反枢宻使布萨呼图讨往辞谒后后谓曰国家世居上京既徙中都今又至汴复将兴兵涉江淮伐宋疲中国我尝諌止之不见聴也契丹事复如此奈何福娘以告亮亮意谓后尝养郑王充【本名图美宗干之子太祖之孙接锡图美旧作神土懑今改后仿此】为己子充四子皆成立恐呼圗将兵在外或有异圗乃召防检大怀忠等使弑后且指名后左右数人皆令杀之后方摴蒲懐忠等至令后跪受诏后愕然方下跪尚衣局使华特黙【旧作虎特末今后改仿此】从后击之仆而复起者再高福娘等缢杀之并杀其左右数人亮命焚后于宫中弃骨于水并杀郑王充之子塔纳【旧作擅奴今改后仿此】阿里布【旧作阿里白今改后仿此】等二人遂召呼圗等还皆杀之封髙福娘为郧国夫人以特默格为泽州刺史又以尚书令张浩左丞相萧玉諌伐宋杖而释之自是莫有敢諌者遂分诸道兵为三十二军置左右大都督及三道都统制府以总之以璸都【锡斡之子后改名昻旧作奔赌锡斡旧作斜斡今改】为左大都督李通副之赫舍哩良弼【辉发川人辉发川旧作回怕川今改】为右大都督乌雅富勒珲副之苏保衡【字宗尹云州天成人】为浙东道水军都统制完顔正嘉努【旧作郑家今改】副之由海道径趋临安刘蕚【大兴宛平人】为汉南道行营兵马都统制进自蔡州以瞰荆襄圗克坦喀齐喀【上京素苏海水人喀齐喀旧作合喜素苏海旧作速苏海今改】为西蜀道行营兵马都统制由鳯翔取大散闗驻军以俟后命左监军圗克坦贞别将兵二万入淮隂九月亮召诸将授方畧赐宴于尚书省令皇后圗克坦氏与太子光英居守张浩萧玉敬嗣晖留治省事亮戎服乘马具装起行妃嫔皆从众六十万号百万氊帐相望钲鼓之声不絶李通造浮梁于淮水之上将自清河口入淮东逺近皆震   金人攻黄牛堡【在汉中府鳯翔县东比】呉璘等败之遂复秦陇洮三州   金图克坦喀齐喀将五千骑扼大散闗游骑攻黄牛堡守将李彦坚告急人情汹汹制置使王刚中跨一马驰二百里至呉璘营起璘于帐中曰大将与国义同休戚临敌安得髙枕而卧璘大惊即驰至杀金平【注见前】驻军青野原【在汉中府畧阳县北】益调内郡兵分道而进以援黄牛刚中又以蜡书抵张正彦济师西师大集李彦坚以神臂弓射金师却之璘遣别将彭青至寳鸡渭河夜刦桥头寨【在鳯翔府寳鸡县南渭河自陇州流入有桥跨其上故名】破之又遣刘海复秦州彭青复陇州曹休复洮州【金师既退刚中倍道驰还谓其属李焘曰将帅之功吾何有焉焘叹曰身督战而功成不居过人逺矣 李焘字仁甫眉州丹祾人】   刘锜遣兵复泗州   髙平人王友直【字圣益博州髙平人考宋史地理志博州有髙唐博平无髙平髙平乃凙州县也列传疑有悮】起兵复大名遣使入朝   友直父佐以材武称友直幼从父谙兵法志复中原闻金亮渝盟乃结豪杰谓之曰权所以济事权归于正何害于理即矫制自称河北等路安抚制置使以其使王任为副使徧谕州县勤王未几得众数万制为十二军置统制等官以统之进攻大名一鼔而克抚定众庻谕以绍兴年号遣人入朝奏事已而自夀春来归诏以为忠义都统制   冬十月金人围海州魏胜李宝合击大败之   亮渡淮虑胜睨其后分军数万围海州防李宝帅舟师由海道将拒敌于胶西【隋县元于此置胶州明省县入州今州属山东莱州府】胜遣人邀之宝遡风至东海慷慨厉士赴援与胜同击金兵于新桥【在海州北】败之胜还守北关【方舆纪要在海北北宋时筑此据险戍守】金兵逼闗胜登闗门张乐饮酒犒军士令固守勿出战逾时乃少遣士出慿险隘击之金人知不可攻率军转而渡河袭关后欲过砂堰【在海州东北】圜城为营胜先已据堰寻以单骑逐敌骑于东门外大声叱之皆骇防翌早乘昏雾四面薄城急攻胜竭力捍御金兵不能前乃防砦走   金人渡淮刘锜进军楚州以拒之   刘锜兵至扬州建大将旗鼓军容甚肃以兵驻清河口扼金师金人以氊裹船载粮而来锜使善没者凿沈其舟金人自涡口渡淮锜次于淮阴列兵运河岸以扼之   金人立曹国公乌禄为帝于辽阳更名雍【是为金世宗】亮自发汴京将士在道多亡归者哈斯罕【旧作曷苏馆今改方舆纪要辽置以处熟女真今改路置节度使后废故城在葢州东南考葢州今奉天府盖平县是】明安完顔福夀髙忠建卢万家博索【旧作婆束后讹为婆娑今改】路【金置博索府故城在今奉天府鳯城东】总管黙音【罗索子旧作谋衍今改】东京穆昆金珠【旧作金住今改】等始受甲于大名即举部亡归从者二万余皆公言于路曰我辈今往东京立新天子矣时东京留守乌禄性仁孝沈静明逹众心归之亮常使摩罗欢【旧作谋良虎按此与金初别名宗雄之摩罗欢另是一人】图淮北诸王乌禄闻而忧惧防故吏禄锦【旧作六斥今改后仿此】自汴还具言金主杀母防事且曰将遣使害宗室兄弟矣乌禄益惧谋于其舅兴元少尹李石【字子坚辽阳人】石劝乌禄先杀副留守髙存福乌禄遂执存福将杀之适福夀等以军入东京乃共杀存福等乌禄遂御宣政殿即位赦改元大定下诏暴扬亮罪恶数十事追尊鄂尔多为帝庙曰睿宗   刘锜将王权军溃于昭闗锜引还扬州金完顔亮入庐州   锜遣都统王权措置淮西权不从锜节制闻金兵大至即弃庐州退屯昭闗不战而溃锜闻之遂自淮阴退还扬州亮入庐州权自昭闗退保和州【已而金人防真州统制邵宏渊逆战败走王权寻退屯采石金亮遂入和州】   吴拱成闵遣兵复唐邓诸州   帝亲征诏叶义问督视江淮军马虞允文【字彬甫降州仁夀人】参谋军事   帝闻王权败诏杨存中至内殿议御敌之防因命存中就陈康伯议欲航海避敌康伯延之入解衣置酒帝闻之已自寛明日康伯入奏曰闻有劝陛下幸越趋闽者审尔大事去矣盍静以待之一日帝忽降手诏曰如敌未退散百官康伯焚诏而后奏曰百官散主势孤矣帝意既坚康伯乃请下诏亲征帝从之以叶义问督视江淮军马中书舍人虞允文参赞军事寻以杨存中为御营宿卫使   诏呉璘出兵汉中璘遂复商虢州   李寳大破金人于陈家岛【在胶州海中】杀其将完顔正嘉弩寳既解海州之围遂与其子公佐引舟师至胶西石臼岛【在胶州南海中海防考滨海要冲有胶州石臼等所及海中之陈家岛诸处】敌舟已出海口泊陈家岛相距仅一山时北风盛寳祷于石臼神风自柂楼中来如钟铎声众咸奋引舟握刀待战金操舟者皆中原遗民遥见寳船绐敌兵入舟中使不知王师猝至风驶舟疾过山薄敌鼓声震荡海波腾跃敌大惊掣矴举帆帆皆油缬弥亘数里风浪卷聚一隅窘束无复行次寳命大箭射之烟焰随发延烧数百艘火所不及者犹欲前拒寳叱壮士跃登其舟以短兵击杀之降者三千余人斩其将完顔正嘉弩等六人擒倪询等上于朝获其统军符印与文书器甲粮斛以万计余物众不能举者悉焚之火四昼夜不灭   金人破扬州刘锜遣兵拒于皂角林【在扬州府江都县南】大败之锜以舟渡真扬之民于江南留屯爪洲金人来争锜命步将呉超员琦王佐等拒之于皂角林锜防重围下马死战佐以歩卒设伏林中金人既入张弩俄发金人以运河岸狭非骑兵之利稍稍引去追击大破之斩其统军髙景山   十一月召张浚判建康府   殿中侍御史陈俊卿上疏极言浚忠荩帝悟乃诏复官判建康府至岳阳买舟冒风雪而行时金兵充斥浚遇东来者云敌兵方盛焚采石烟熖张天慎毋轻进浚曰吾赴君父之急知直前求乗舆所在而已遂乗小舟径行时长江无一舟敢行北岸者   编管王权于琼州以李显忠代将其军   金人侵洲叶义问使中军统制刘泛【锜之侄】御之败绩义问走建康   时刘锜病甚求解兵柄留其侄中军统制泛以千五百人塞洲李横以八千固守诏锜还镇江専防江于是尽失两淮之地金人攻洲汜以克敌弓射却之叶义问至镇江见锜病剧以李横权锜军遂督兵渡江众以为不可义问彊之汜请出战锜不从汜拜家庙而行金人以重兵逼州汜先退李横以孤军不能当亦郤失其都统制印横左军统制魏俊右军统制王方死之横汜仅以身免锜闻汜败因愤闷疾益甚义问闻之乃遵陆趋建康市人皆媟骂之   虞允文大败金军于采石完顔亮趋扬州   亮筑台江上自披金甲登台杀黒马以祭天以一羊一豕投于江中【召宾都等谓之曰舟楫已具可以济江矣富勒珲曰臣观宋舟甚大我舟小而行迟恐不可济亮怒曰尔昔从梁王追赵构入海岛岂皆大舟邪】誓明日渡江晨炊玉麟堂【即毓麟堂在和州梅江之滨】先济者与黄金一两亮置黄旗红旗于岸上以号令进止时叶义问命虞允文徃芜湖迎李显忠交王权军且犒师允文至采石权已去显忠未来敌骑充斥军士三五星散解鞍束甲坐道傍皆权败兵也允文谓坐待显忠则误国事遂立召诸将勉以忠义曰金帛诰命皆在此以待有功众曰今既有主请死战或谓允文曰公受命犒师不受命督战他人坏之公受其咎邪允文叱之曰危及社稷吾将安避乃命诸将列大阵不动分戈船为五其二并东西岸其一驻中流藏精兵待战其二藏小港备不测部分已毕敌已大呼亮操小红旗麾数百艘絶江而来瞬息之间抵南岸者七十艘直薄官军军小郤允文入阵中抚统制时俊之背曰汝胆畧闻四方立阵后则儿女子尔俊即挥双刀出士殊死战中流允文军以海防船冲敌舟皆平沈敌半死半战日暮未退防有溃卒自光州至允文授以旗鼓从山后转出敌疑援兵至始遁允文又命劲弩尾击追射大败之金兵还和州凡不死于江者亮悉敲杀之防报曹国公已即位于东京改元大定亮抚髀叹曰朕本欲平江南改元大定此非天乎因出其素所书取一戎衣天下大定改元事以示羣臣遂召诸将帅谋北还且分兵渡江李通曰陛下亲征深入异境无功而还若众散于前敌乘于后非万全计若留兵渡江车驾北还诸将亦将解体今燕北诸军近辽阳者恐有异志宜先发兵渡江敛舟焚之絶其归望然后陛下北还南北皆指日而定矣亮然之允文知亮败明当复来夜半部分诸将分海舟缒上流别遣盛新以舟师截金人于扬林河口【在和州东今曰扬林渡】明旦敌果至因夹击之复大败焚其舟三百敌遣伪诏来谕王权似有宿约者允文曰此反间也乃复书言权因退师已寘宪典新将李显忠也愿快战以决雌雄亮得书大怒遂焚其龙鳯舟斩梁汉臣【首劝亮渡江者】及造舟者二人率军趋扬州使符寳郎耶律摩多【旧作没答今改后仿此】防神果军扼淮渡凡自军中还至淮上无都督府文字皆杀之   刘锜罢以成闵李显忠呉拱为两淮京湖三路招讨使显忠至采石虞允文语之曰敌入扬州必与瓜洲兵合京口无备我当徃公能分兵相助乎显忠分万六千与之允文遂还京口时敌屯重兵滁河【今曰后河源出黄山迳和州西北与滁州分界东南至六合县入江】造三牐储水深数尺塞山洲口杨存中成闵邵宏渊诸军皆集京口凡二十余万允文以战舰数少不足用聚材改治之命张深守滁河口扼大江之冲以苖定驻下蜀【镇名在江寜府句容县北】为援且谒刘锜问疾锜执允文手曰疾何必问朝廷养兵三十年一技不施而大功乃出一儒生我辈愧死矣以疾笃召还提举万夀观诏以闵等为招讨使闵淮东显忠淮西拱湖北京西   金完顔亮为其下所杀   亮至洲居于山寺虞允文与杨存中临江按试命战士踏车船中流上下三周金山囘转如飞敌持满以待相顾骇愕亮笑曰纸船耳有一将跪奏南军有备不可轻愿驻扬州徐图进取亮怒杖之五十召诸将约以三日济江否则尽杀之骁骑噶山【旧作髙僧今改】欲诱其党以亡事觉亮命众刃剉之乃下令曰军士亡者杀其富埒珲【穆昆之副旧作蒲里衍今改后仿此】富勒珲亡者杀其穆昆穆昆亡者杀其明安明安亡者杀其总管由是军士益危惧亮又令军中运鸦鹘船于洲期以明日渡江敢后者死众欲亡归乃决计于浙西都统制耶律元宜【本名闻烈一名伊特琏父慎思赐姓完顔按阿烈旧作阿列伊特琏旧作移特辇今改后仿此】及明安唐古乌页【旧作唐括乌野今改后仿此】且曰前阻淮渡皆成擒矣比闻辽阳新天子即位不若共行大事然后举军北还元宜然之乃期诘旦卫军番代即行事黎明元宜等帅诸将以众薄亮营亮闻乱意宋兵奄至揽衣遽起箭入帐中亮取视之愕然曰我兵也近侍大庆善【旧作大庆山今改】曰事急矣当出避之亮曰   走将安往方取           【弓】已中箭仆地延安少尹纳合防鄂勒博【旧作纳合干鲁补今改】先刃之手足犹动逐缢杀之军士攘取行营服用皆尽乃取骁骑指挥使逹磐【旧作大磐今改】衣巾裹其尸焚之收其妃嫔及李通郭安国图克坦永年梁珫大庆善等杀之元宜自为左领军副大都督使人杀太子光英于汴退军三十里遣人持檄诣镇江议和未几金军在荆襄两淮者皆拔寨北还【史臣曰完顔亮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餙非欲为君则弑其君欲图隣则弑其母欲夺人之妻则使之杀其夫三纲絶矣何暇他论至于屠灭宗族剪刈忠良妇姑姊妹尽入嫔御卒之戾气感召身由恶终使天下后世称无道主以亮为首可不戒哉可不戒哉】   十二月成闵李显忠收复两淮州郡   帝如建康   张浚至建康即具行宫仪物请车驾临幸帝从之帝至建康张浚迎拜道左卫士见浚无不以手加额浚起复用风采隐然军民皆倚为重   金主入燕   【壬午】三十二年【金大定二年】春正月戊辰朔日食   山东人耿京起兵复柬平遣其将辛弃疾【字防安齐州人】来朝完顔亮死中原豪杰并起山东人耿京据东平自称天平节度使以齐州人辛弃疾掌书记弃疾劝京来归京遣弃疾奉表诣行在帝大喜厚赉之以京知东平府   金遣使来聘   金主下令散南征之众以髙忠建为报谕宋国使且告即位   二月以虞允文为川陜宣谕使   允文还朝帝慰藉嘉叹谓陈俊卿曰允文朕之裴度及是陛辞言金亮既诛新主初立彼国方乱天相我恢复也和则海内气沮战则海内气伸帝以为然允文至蜀遂与呉璘经畧中原   帝还临安   时将祔钦宗于太庙帝还临安谓张浚曰卿在此朕无北顾忧矣御史呉芾【字明可台州仙居人】言建康可以控帯襄汉经畧淮甸大驾宜留以系中原之望若还临安则西北之势不能相接不从   金以张浩为尚书令   金主尝谓宰相曰进贤退不肖宰相之职也有才能髙于己者或惧其分权往往不肯引置同列朕甚不取卿等母以此为心【时以近侍进言欲罢科举者金主问浩曰自古帝王有不用文学者乎浩曰有之曰谁欤浩曰秦始皇金主顾近侍曰岂可使我为秦始皇事遂寝】   闰月祔钦宗于太庙   呉璘复大散闗分兵和尚原金人走寳鸡   璘遣兵复河源州及积石镇戎军遂复大散关   太尉威武节度使刘锜卒【諡武穆】   锜以刘汜败发怒呕血数升至是卒赠开府仪同三司【锜慷慨深毅有儒将风亮之南下也令有敢言锜姓名者斩枚举南朝诸将问其下孰敢当者皆随名姓以对其答如响至锜莫有应者亮曰吾自当之惜锜以疾不能成功齐恨而没】   耿京将张安国杀京以降金辛弃疾还执安国送临安斩之   张安国杀京降金辛弃疾还至海州与众谋曰我縁主帅来归朝不期事变何以复命乃约李寳统制王世隆等径趋金营即帐中缚安国献于临安斩之诏授弃疾江隂佥判弃疾献议恢复持论劲直不为迎合众壮之   呉璘复顺徳军【宋置治陇干故城在今平凉府静寜县】及环州【注见前】璘遣姚仲取巩王彦屯商虢陜华惠逄取熈河或久攻不下或既得复失竟无成功仲舎巩攻德顺逾四旬不克璘以李师顔代之遣子挺节制军司挺与金人战于瓦亭大败之擒其千戸耶律紏坚【旧作九斤今改后仿此】等百三十七人金人惩其败悉兵趋顺德璘自将往督师先壁于险且治夹河战地璘至城下守陴者闻呼相公来观望咨嗟矢不忍发璘按行诸屯斩不用命者先以数百骑进金鋭卒空壁跃出突璘军璘军得先治地无不一当百至暮璘忽传呼其将战不力人益奋搏金大败遁入壁黎明师再出金人坚壁不动防大风雪遂拔营去凡八日而克璘入城市不改肆父老拥马迎之璘又遣严忠取环州遂还河池时姚仲等又复兰防熈巩等州及永安军【宋陜西诸路无永安军当作永兴】   遣起居舎人洪迈【字景卢皓季子】使金   金髙忠建至临安议遣使报聘且贺即位工部侍郎张阐【字大猷永嘉人】请严遣使之命正敌国之礼彼或不从则有战耳如是则中国之威可以复振帝然之遂遣洪迈充贺登极使帝谓执政曰向日讲和本为梓宫太后虽屈已卑辞有所不惮今两国之盟已絶宜正名画境朝仪嵗币当先定之迈乃奏接伴礼仪十有四事既而忠建责臣礼及取新复州郡陈康伯以义折之乃止迈行书用敌国礼帝手扎赐迈曰祖宗陵寝隔濶三十年不得以时洒扫祭祀心实痛之若彼能以河南地见归必欲居尊如故正复屈已亦何所惜迈奏言山东之兵未解则两国之好不成至燕金閤门见国书不如式抑令于表中改部臣二字朝见之仪必欲用旧礼迈执不可金鎻使馆三日水浆不通及见金人语不逊欲留迈张浩不可乃遣还   夏四月金人又攻海州镇江都统张子盖【字徳髙俊从子】及魏胜大败之   金人复遣乌锦【旧作五斤今改后仿此】太师发诸路兵三十余万攻海州先遣一军自州西南防胜军饟道胜择勇悍士三千余骑拒于石门堰【亦曰石闼堰在海州西南即石湫河上游也】金军不能进逮夜始还留千人偹险隘金兵十万来夺胜率众鏖战杀数千人余皆遁去胜还入城无何金兵还城围数重胜以郭蔚分兵备御或独出扰之使不得休息又间夜发兵刦其营或焚其攻具既而金人并力急攻胜告急于李寳寳以闻命张子盖往援进次石湫堰【在石门堰南今为镇】金人陈万骑于河东子盖率精鋭数千骑击之统制张汜畧阵中流矢死子葢曰事急矣奋臂大呼驰入阵胜等继之殊死战金人大败拥溺石湫河死者半围遂解   五月金追废完顔亮为海陵炀王   萧玉敬嗣晖许霖等辅亮为虐皆放归田里特黙格及其妻髙氏伏诛【明年追讨亮弑熈宗罪废为庻人】   立建王玮为皇太子更名眘【音慎】   初完顔亮南侵两淮失守朝臣多劝帝退避建王玮不胜其愤及帝下诏亲征玮请帅师为前驱直讲史浩【字直翁明州鄞县人】闻之入言于玮曰皇子不宜将兵因为草奏请扈跸以供子职帝亦欲玮徧识诸将遂命从幸金陵及还临安帝欲逊位陈康伯宻赞大议乞先正名俾天下咸知圣意遂草立太子诏以进帝从之玮既立更名眘   六月罢三招讨使   以李显忠主管侍卫军马司成闵主管殿前卫司呉拱主管侍卫歩军司【显忠隂结金都统萧锜为内应请出师欲自宿亳趋汴由汴京以通関陜関陜既通则鄜延一路熟知显忠威名皆得响应且欲起其旧部数万以取河东防诏罢兵乃止】   追封子偁为秀王   诏集议子偁封爵户部侍郎汪应辰【字圣锡信州玉山人】定其称曰太子本生之亲议入内降曰皇太子所生父可封秀王諡安僖母张氏为王夫人   帝传位于太子自称太上皇帝皇后称太上皇后太子即位大赦【是为孝宗】   帝降手札曰皇太子可即皇帝位朕称太上皇帝后称太上皇后退居德夀宫帝服袍履歩出祥曦门冒雨掖辇以行及宫门弗止上皇麾谢再三且令左右扶掖以还顾谓羣臣曰付托得人吾无憾矣   帝朝太上皇于德夀宫   帝五日一朝太上皇不许自是月四朝   以龙大渊为枢宻副都承防曽觌【字统甫其先汴人】干办皇城司二人帝潜邸内知客也寻以大渊知閤门事觌同知閤门事   诏中外臣庻陈时政阙失   监南岳庙朱熹封事首言帝王之学必先格物致知以极夫事物之变使义理所存纎悉必照则自然意诚心正而可以应天下之务次言修攘之计不时定者讲和之説疑之也金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则不可和也明矣愿防以义理之公参以义利之实闭闗絶纳任贤使能更相激厉以图事功数年之间国富兵彊视吾力之彊弱观彼衅之浅深徐起而图之中原故地不为吾有而将焉往次言四海利病系斯民之休戚斯民之休戚系守令之贤否监司者守令之纲朝廷者监司之本欲斯民之得所本原之地亦在朝廷而已   秋七月召张浚入朝以为江淮宣抚使封魏国公帝手书召浚入见浚至帝改容曰久闻公名今朝廷所恃惟公因赐之坐浚从容言人主之学以心为本一心合天何事不济所谓天者天下之公理而已必兢业自持使清明在躬则赏罚举错无有不当人心自归敌仇自服帝悚然曰当不忘公言加浚少傅魏国公宣抚江淮浚见帝英武力陈和议之非劝帝坚意以图恢复欲遣舟师自海道山东命诸将出师掎角以向中原翰林学士史浩以潜邸旧臣特预枢宻议欲城采石洲浚言不守两淮而守江是示敌以削弱怠战守之气不若先城泗州浩不悦遂与有隙凡浚所规画浩必沮之竟无成功   追复岳飞官以礼改葬   官其孙六人【初飞死狱卒隗顺负其尸葬之九曲丛祠至是悬赏购其瘗顺子告于官而改葬之墓在今钱塘县栖霞岭之左】   八月以史浩参知政事九月罢川陜宣谕使虞允文浩上言官军西讨东不可过寳鸡北不可过徳顺若兵宿于外去川口逺则敌人必袭之朝廷遂欲弃三路允文上言恢复莫先于陜西三路新复州郡又系于德顺之存亡一旦弃之则窥蜀之路愈多西和成阶利害至重不可不虑于是允文罢知防州以王之望代之   故辽人伊喇斡罕【旧作伊拉武雅今改】称帝金将布萨忠义【本名乌哲上京博各科河人旧作璞萨忠乌哲旧作乌者博洛科旧作拔卢古河今改】讨平之   伊喇斡罕称帝改元天正兵势大张往讨者多为所败金主遣右副元帅黙音讨之遇于长泺【方舆纪要即辽饶州长泺县在临潢西南】斡罕大败率众西走黙音复追败于霿河【在临潢西南】斡罕去攻懿州【注见前】金师久无功布萨忠义自请行乃以为右副元帅代黙音忠义及赫舎哩志宁【本名萨哈连上京和坦人 萨哈连旧作撒合辇和坦旧作胡塔安今改】等追之至枭岭【亦作袅岭在临潢西南】西陷泉【金史地理志临潢府有陷臬国言曰埒绷吉按埒绷吉旧作旧孛鲁今改后仿此】大败之斡罕以数骑仅免比收合散卒万余入奚部其党多降斡罕自知势穷北走沙沱其徒执之献于右都监完顔思敬送中都斩之其党悉平惟扎巴不服颇为邉患金人苦之   冬十一月金以布萨忠义为都元帅赫舎哩志宁副之金主以宋不称臣乃诏忠义总戎事居南京节制诸军复令志宁驻军淮阳忠义将行金主谕之曰宋若归侵疆贡礼如故则可罢兵忠义至汴简阅士卒分屯要害   十二月诏宰相复兼枢宻使   诏呉璘班师   金以重兵扼鳯翔争呉璘新复十三州三军璘亟驰德顺以偹之已而金富察世杰【本名阿尔山哈斯罕阿多固河人徙辽阳旧作浦察世杰阿尔山旧作阿撒阿多固河旧作斡笃河今改后仿此】率师十万来攻璘力战而拒之时议弃三路遂诏璘班师【明年正月璘得诏寮属交谏曰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此举所系甚重奈何退师璘知朝论主和乃曰璘岂不知此顾主上初政璘握重兵在逺有诏璘何敢为遂退师还河池金人乗其后璘军亡失者三万三千部将数十人连营痛哭声振原野于是泰凤熙河永兴三路新复十三州三军皆复为金取既而虞允文自川陜还入对言今日有八可战且以笏画地陈弃地利害帝曰此史浩误朕也改允文知太平】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八十七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八十八   宋   孝宗皇帝   帝名眘【本名伯琮更名瑗冬更名玮后定名眘】太祖六世孙子偁之子【太祖少子秦王徳芳生英国公惟宪惟宪生新兴侯从郁从郁生叶隆侯世将世生变国公令譮令譮生子偁是为秀王】母张氏髙宗建炎元年生帝于秀州【子偁官嘉□丞生帝于杉青牐之官舍红光满室如日正中杉青牐今曰杉青堰在嘉兴府秀水县东北】高宗无子选育宫中【事具前】后遂立为皇太子受内禅即位   【癸未】隆兴元年【金大定三年】春正月以史浩为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兼枢密使   先是诏议应敌定论洪遵【字景严皓仲子】金安节【字彦亭休宁人】唐文若【字立夫眉山人庚之子】相继论列宰执独无奏帝以问浩浩奏先为备御是谓良规傥聴浅谋之士兴不教之师防去则论赏以邀功防至则敛兵而遁迹谓之恢复得乎既而浩献防以布衣李信甫为户部员外郎赍蜡书间道往中原招豪杰之据有州郡者许以封王世袭其所措置止此而已【考此条续纲目系于张浚遣邵宏渊等出师条下今依宋史史浩本传改辑于此】   以张浚为枢密使都督江淮军马开府建康   先是浚荐陈俊卿为宣抚判官帝召俊卿及浚子栻【字敬夫】赴行在浚附奏请帝临幸建康以动中原之心用师淮壖以为呉璘声援帝见俊卿问浚动静饮食顔貎曰朕倚魏公如长城不容浮言揺夺遂有是命【没开府江淮参佐皆一时之选栻以少年内赞密谋外参庻务其所综画幕府诸人皆自以为不及及入奏事因进言曰陛下上念祖宗之讐耻下闵中原之涂炭惕然于中思有以振之臣谓此心之发即天理之所存也愿益加省察而稽古亲贤以自辅使无少息则今日之功可以立成帝大异之】   三月金人以书征海泗唐邓商州之地及嵗币   先是金人十万众屯河南声言规取两淮及是赫舎哩志宁以书抵张浚欲凡事一依皇统以来故约不然请会兵相见且遣富察都木【旧作蒲察徒穆今改后仿此】逹周仁【旧作大周仁今改】屯虹县【唐县今属江南鳯阳府】萧琦屯灵壁【本零壁镇宋置县改灵壁今属鳯阳府】积粮修城为南攻计   以辛次膺【字起季莱州人】同知枢密院事   初次膺为右正言力谏和议为秦桧所怒流落者二十年帝即位召为中丞次膺毎以名实为言多所裨益帝呼其官而不名若成闵之贪饕汤思退之朋比叶义问之奸妄皆被论罢毎章疏一出天下韪之渡江以后直言之臣称次膺为首未几逐参知政事   夏四月张浚使李显忠邵宏渊分道出师   帝鋭意恢复张浚入见乞即日降诏幸建康帝以问史浩浩力陈不可及退诘浚曰帝王之兵当出万全岂可尝试以图徺幸复辨论于殿上浚因奏浩意不可回恐失机防且谓金人至秋必为邉患当及其未发攻之帝然其言乃议出师渡淮三省枢密院不预闻防显忠宏渊亦献捣虹县灵壁之防帝命先图二城浚乃遣显忠出濠州趋灵壁宏渊出泗州趋虹县   五月史浩免   省中忽见邵宏渊出兵状始知不由三省径檄诸将浩语陈康伯曰吾等俱兼右府而出兵不预闻焉用相为哉不去何待入对因奏陈康伯欲纳归附人臣恐他日必为子孙忧张浚鋭意出师若一失之后恐陛下不得复望中原因力丐免侍御史王十朋【字林温州乐清人】论浩懐奸误国等八罪遂罢浩知绍兴府【王十朋再疏谓绍兴密迩行都浩尝为属吏赃秽彰闻何顔复见其吏民遂改与祠】   李显忠复灵壁遂防邵宏渊复虹县金将士多降显忠自濠梁渡淮至陡沟【在鳯阳府灵壁县南浍水之支流也】金右翼都统萧琦用拐子马来拒显忠与之力战遂复灵壁显忠入城宣布徳意不戮一人于是中原归附者接踵宏渊围虹久不下显忠遣灵壁降卒开谕祸福金守将富察都木达周仁皆出降宏渊耻功不自己出防有降千户诉宏渊之卒夺其佩刀显忠立斩之由是二将不协未几萧琦复降于显忠   张浚渡江李显忠大败金人复宿州   显忠兵傅宿州城金人来拒显忠大败其众追奔二十余里宏渊至谓显忠曰招抚真闗西将军也显忠闭营休士为攻城计宏渊等不从显忠引麾下将上城开北门不逾时防其城宏渊等殿后趣之始渡濠登城城中巷战又擒斩数千人遂复宿州中原震动防闻帝手书劳张浚曰近日邉报中外鼓舞十年来无此克防既而宏渊欲发仓库犒卒显忠不可移军出城止以现钱犒士士皆不悦诏以显忠为淮南京东河北招讨使宏渊副之   帝率羣臣诣徳夀宫上夀   天申节也嵗以为常   李显忠邵宏渊之师溃于符离【注见前】   金赫舎哩志寕自睢阳引兵攻宿州李显忠闻志寕军止万人心易之【显忠曰当令十人执一人日与降人置酒髙防 考续纲目于此下作显忠击却之今采金史赫舍哩志寕传改辑】防金博索【旧作孛撒今改后仿此】复自汴率步骑十万来薄城下列大阵显忠谓宏渊并力夹攻宏渊按兵不动显忠独以所部力战【统志李福纥领李保各以所部退避显忠皆斩以徇】俄而金兵大至显忠用克敌弓射却之宏渊顾众曰当此盛夏揺扇于清凉且犹不堪况烈日被甲苦战乎人心遂揺无复鬬志诸将各遁【中军统制周宏鸣鼔大噪扬言敌兵至与邵世雍刘侁各以所部兵遁继而统制左师渊统领李彦甫亦遁】显忠移军入城【统制张训通张师顔荔泽张渊等以显忠宏渊不协皆遁去】金人乗虚复来攻显忠竭力捍御斩首二千余城东北角金兵已上显忠取军所执斧斫之始退却显忠叹曰若使诸军相与犄角自城外掩击则敌兵可尽敌帅可擒河南之城指日可复矣宏渊又言金添生兵二十万来倘我兵不返恐不测生变显忠知宏渊无固志势不可孤立叹曰天未欲平中原邪何沮挠如此遂夜引还至符离师大溃是举所防军资器械殆尽幸而金不复南时张浚在盱眙显忠往见浚纳印待罪【周密齐东野语近见四朝史张浚传云符离军溃浚方鼻息如雷此是心学葢取莱公纪事中意据密之説亦以四朝史为未可信也而后人举此以诋浚者纷纷不一考符离师溃浚时方在盱眙相去几四百里鼻息如雷之説何从附会即此四朝史之妄不辨可知矣今附驳于此】浚以刘宝为镇江诸军都统制乃渡淮入泗州抚将士遂还扬州上疏自劾【初广汉苏云卿与张浚为布衣交绍兴间结庐南昌之东湖灌园自给人称曰苏翁浚为相属洪州帅及漕礼致之帅漕易服为二客往见翁叩其郷里曰广汉客曰张徳逺广汉人翁当识之何如人也曰贤人也□长于知君子短于知小人徳有余而才不足因问徳逺今何官客曰今朝廷起张公欲了此事翁曰此恐怕他未便了得在帅漕因出金币书函具道浚意云卿徉期以诘朝上谒比往迎则已遁矣及是符离师溃议者称云卿先见且以其言为浚定论云】   六月庚申朔日食   贬张俊为江淮宣抚使安置李显忠于潭州【考宋史孝宗纪显忠先贬节副谪筠州再贬团副谪潭州续纲目昆合为一今依显忠本传归重再贬书潭州】   宿师之还士大夫主和者皆议浚之非帝赐浚书曰今日邉事倚卿为重卿不可畏人言而怀犹豫前日举事之初朕与卿任之今日亦湏与卿终之浚乃以魏胜守海州陈敏【字元功赣州石城人】守泗州戚方守濠州郭振守六合治髙邮巢县两城为大势修滁州关山【即石驼山在滁州西北清流闵之北口也】以扼敌冲聚水军淮隂马军夀春大饬两淮守备帝复召浚子栻入奏事浚附奏曰自古有为之君心腹之臣相与合谋共志以成治功今臣以孤踪动辄掣肘陛下将安用之因乞骸骨帝览奏谓栻曰朕待魏公有加虽乞去之章日上朕决不许帝对近臣言必曰魏公未尝斥其名毎遣使至督府必令视浚饮食多寡肥瘠如何至是帝以符离师溃乃议讲和召汤思退为醴泉观使奉朝请而下诏罪已于是尹穑【字少稷兖州人居玉山】附思退劾浚遂降授浚特进枢密使充宣抚治扬州显忠责授果州团练副使潭州安置而邵宏渊仍前建康都统制后朝廷知其故复显忠太尉奉祠【宏渊寻贬靖州团练副使南安军安置】   辛防膺罢   防膺以疾祈免且奏曰王十朋虽上亲擢天下皆知臣荐其贤汤思退召将至亦知臣尝疏其奸遂罢奉祠陛辞帝甚惜其去防膺奏曰臣与思退理难同列帝曰有谓思退可用者防膺曰今日之事恐非思退能办思退固不足道但恐有悮国家耳   秋七月以汤思退为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兼枢宻使思退复相谏议王大寳【字元其先由温陵徙潮州】论之不报   八月复以张浚都督江淮兵马   陈俊卿以浚降秩徙治上疏曰若浚不用宜别属贤将如欲责其后効降官示罸可也今削都督重权扬州死地如有奏请台谏沮之人情觧体尚何后効之图议者但知恶浚而欲杀之不复为社禝计愿下诏戒中外协济使浚自効疏入帝悟即复浚都督浚遂以刘寳为淮东招抚使   金人复以书征地及嵗币诏淮西安抚干办官卢仲贤报之   赫舍哩志寕以书贻三省宻院云故疆嵗币如旧及称臣还中原归附人即止兵不然当俟农隙征战帝以付张浚浚言金强则来弱则止不在和与不和时右相汤思退秦桧党也急于求和参政周葵【字立义常州宜兴人】守自治之説【方出师渡淮葵请对谓不可轻举累数百言及符离师溃帝思其言拜参知政事葵始终守其前説 续纲目作陈康伯周葵洪遵皆上疏请和考宋史三人传俱未尝请和惟葵守自治之説而已续纲目不可从今改辑】工部侍郎张阐【注见前】独曰彼欲和畏我耶爱我耶直欵我耳力陈六害不可许帝曰朕意亦然姑随宜应之乃遣卢仲贤持报书如金师云海泗唐邓等州乃正隆渝盟之后本朝未遣使之前得之至于嵗币固非所较苐两淮凋瘵之余恐未如数仲贤陛辞帝勅以勿许四郡而思退等命许之张浚奏仲贤小人多妄不可委信不聴既而命廷臣议金师所言四事其説不一帝曰四州嵗币可与名分归附人则不可从也   冬十月立贤妃夏氏【袁州宜春人】为皇后   帝初纳郭氏【开封祥符人】为妃生邓王愭【即庄文太子】庆王恺恭王惇【即光宗】邵王恪而薨夏氏生有祥徴父协竒之及长以资纳于宫中为吴太后閤中侍御太后以夏氏赐帝至是立为后【协既纳女资匮居贫乃归客袁之僧舍号夏翁而死后访得其弟执中补閤门只侯执中与其妻至京宫人讽使出之择配贵族欲以媚后执中不为动他日后亲为言执中以宋宏语对后不能夺执中既贵始从师学作大字颇工复善骑射帝闻其方欲召用之执中谢曰他日无累陛下保全足矣人以此益贤之】   十一月卢仲贤还有罪除名遣审议官胡昉如金军仲贤至宿州布萨忠义惧之以威仲贤皇恐言归当禀命遂以忠义遗三省密院书来上其画定四事仍如志寕前书所言帝大悔张浚遣子栻入奏仲贤辱国无状帝怒遂下大理问其擅许四州之罪夺三官寻除名窜郴州而汤思退遽以王之望【字瞻叔防阳谷城人】充金国通问使龙大渊副之许割弃四州求减嵗币之半【初之望为都督府参賛军事不欲战请入朝因奏人主论兵与臣下不同惟奉承天意而已窃观天意南北之形已成未易相兼我之不可絶淮而北犹敌之不可渡江而南也移攻战之力以自守自守既固然后随机制变择利而应之思退悦其言故奏遣之】会右正言陈良翰【字邦彦台州临海人】言前遣使已辱命大臣不悔前失而后遣王之望是金不折一兵而坐收四千里要害之地决不可许四州也若嵗币则俟得陵寝然后与庶为有名今议未决而之望遽行恐其辱国不止于仲贤可先驰一介往俟议决然后行未晚也遂以胡昉为金国通问所审议官张浚亦力言金未可与和请帝幸建康以图进兵帝乃手诏王之望等以礼物待命境上而令胡昉先往谕金以四州不可割之意如必欲得四州则当追还使人罢和议矣   诏廷臣集议和金得失召张浚还   陈康伯等言金人通和朝廷遣卢仲贤报之其所论最大者三事我所欲者削去旧礼彼亦肯从彼所欲者嵗币如数我不深较其未决者彼欲得四州而我以祖宗陵寝钦宗梓宫为言未之与也乞召张浚归国特垂咨访仍命侍从台谏集议帝从之羣臣多欲从金人所请张浚及湖北京西宣谕使虞允文起居郎胡铨监察御史阎安中上疏力争以为不可与和汤思退怒曰此皆以利害不切于已大言误国以邀美名宗社大事岂同戯剧   以朱熹为武学博士   熹应召入对言君父之讐不与共戴天今日所当为者非战无以复讐非守无以制胜时相汤思退方倡和议不悦除武学博士后与洪适【字景伯皓长子】论不合而归   十二月陈康伯罢以汤思退张浚为尚书左右仆射并同平章事兼枢密使浚仍都督江淮军马   【甲申】二年【金大定四年】春正月金人执胡昉寻遣还   昉至金人以失信执之帝闻昉被执谓浚曰和议不成天也自此事当归一矣诏王之望以币还既而布萨忠义以书进金主金主览之曰行人何罪即遣还邉事令元帅府从宜措置   三月张浚视师江淮金军退   初汤思退恐和议不成奏请以宗社大计奏禀上皇而后从事帝批示三省曰金无礼如此卿犹欲议和今日敌势非秦桧时比卿议论秦桧不若思退大骇【续纲目此下即注王之望奏及钱端礼言考宋史张浚传之望奏系于诏浚视师之后汤思退传又系于命浚行邉之前两传本属抵牾续纲目混合为一以浚之视师专为罢兵张本叙防尤不明晰今一依浚传以之望奏改叙下罢浚条目内】俄诏浚行视江淮时浚所招徕山东淮北之士以实建康镇江两军凡万二千人万弩营所招淮南壮士及江西羣盗又万余人陈敏统之以守泗州凡要害之地皆筑城堡其可因水为险者皆积水为匮増置江淮战舰诸军弓矢器械悉备金人方屯重兵为虚声脇和有刻日决战之语及闻浚复视师亟撤兵归于是淮北之来归者日不絶山东豪杰愿受节度复以萧锜契丹望族沈勇有谋欲令尽领降众且以檄谕契丹约为应援金人天惧   夏四月罢张浚判福州   先是汤思退阳乞奉祠隂谋去浚遂令王之望等驿奏兵少粮乏楼橹器械未备人言委四万众以守泗州非计【防户部侍郎钱端礼亦言兵食日增调发不支乞以符离之溃为戒 钱端礼字处和临安人】帝颇惑之至是思退又讽右正言尹穑论浚防扈且费国不赀奏令张深守泗不受赵廓之代为拒命复论督府叅议官冯方罢之浚乃请解督府诏以钱端礼王之望宣谕两淮而诏浚还端礼入奏言两淮名曰备守守未必备名曰治兵兵未必精盖诋浚也浚留平江凡八上疏乞致仕帝察其忠欲全其去乃命以少师保信节度使判福州右司谏陈良翰侍御史周操言浚忠勤人望所属不当使去国皆坐罢   六月甲寅朔日食   秋七月撤两淮邉备   时汤思退急欲和好之成遂罢筑寿春城散万弩营兵辍修海船毁折水匮不推军功赏典后更撤海泗唐邓之戍   八月少师保信节度使魏公张浚卒【谥忠献】   浚既去朝廷遂决弃地求和之议浚犹上疏言尹穑奸邪必误国事或劝浚勿复以时事为言浚曰吾荷两朝厚恩乆居重任今虽去国惟日望上心感悟苟有所见安忍弗言行防余干得疾手书付二子栻杓曰吾尝相国不能恢复中原雪祖宗之耻即死不当我先人墓左我衡山足矣数日卒赠太保后帝思浚忠加赠太师【浚幼有大志及为熙河幕官徧行邉垒乃观山川形势时时与旧戍将握手饮酒问祖宗以来守邉旧法及军阵方略之宜故一旦起自疏远当枢筦之任悉能通知邉事本末在京城中亲见二帝北行生民涂炭誓不与敌俱存故终身不主和议然才疎而果于自用量褊而暗于知人是以国事鲜济师徒屡衂没身有遗恨马续纲目于终身不主和议下引宋史浚传论云时以浚之忠大类汉诸葛亮比拟差过今节録刘定之宋史断兼棌柯维骐宋史新编改辑】   【邱濬曰浚学虽正而术则疎谋虽深而机则浅原其心不可谓不忠于宋而考其行事有富平之败淮西之变符离之溃区区江左奔败之余奄奄之气仅续能堪此几败耶元揭徯斯以宋南渡之不能复归其罪于浚未可以为非也】   遣宗正少卿魏杞【字南失寿春人】使金   汤思退奏遣杞如金议和书称侄大宋皇帝某再拜奉于叔大金皇帝嵗币二十万帝面谕祀曰今遣使一正名二退师三减嵗币四不发归附人杞条陈十七事拟问对帝随事画可陛辞奏曰臣将防出彊岂敢不勉万一无厌愿速加兵帝善之【兵部侍郎胡铨言敌不可和臣恐再拜不已必至称臣称臣不已必至请降请降不已必至纳土纳土不已必至舆榇舆榇不已必至如晋帝青衣行酒而后为快今日举朝之士皆妇人也不聼】   金以完顔守道【本名锡里陈王希尹之孙锡里旧作习泥烈今改按此兴八十一卷之锡里非一人】为尚书右丞   金主谓守道曰卿等每奏皆常事凡治国安民及朝政不便于民者未尝及也如此则宰相之任谁不能之   九月诏汤思退都督江淮军马思退辞不行   思退急欲求和讽侍御史尹穑言乞置狱取不肯撤备及弃地者二十余人论罪因擢穑谏议大夫至是命思退都督江淮固辞乃以杨存中为同都督   冬十月诏辅臣晚对便殿   诏曰朕每聼朝议政顷刻之际意有未尽自今执政大臣或有奏陈宜于申未间入对便殿庶可坐论得尽所闻期跻于治   金兵复渡淮十一月魏胜拒战于淮阳败绩死之楚州破汤思退以帝悔悟恐事不成隂遣孙造谕金以重兵脇和金布萨忠义等遂议渡淮魏杞行次盱眙忠义遣赵房长问杞所以来之意求观国书杞曰书御封也见主当廷授房长驰白忠义疑国书不如式又求割啇秦之地及归附人且欲歳币二十万杞以闻帝命尽依初式许割四州歳币亦如其数再易国书忠义犹以未如所欲遂与赫舍哩志宁分兵自清河口以攻楚州都统制刘寳弃城遁时胜奉诏专一措置清河口金人乗间以舟载器甲糗粮自清河出欲侵边胜觇知之帅忠义士拒于河口金兵诈称欲运粮往泗州由清河口入淮胜欲御之刘寳戒以方议和不可金兵轶境胜帅诸兵拒于淮阳自夘至申胜负未决金图克坦克宁帅生兵至胜力战矢尽依土阜为阵谓士卒曰我当死此得脱者归报天子乃令歩卒居前骑兵为殿至淮隂东十八里中矢坠马死楚州遂破【金兵寻入濠州都统制王彦弃昭闗走滁州亦破时魏杞虽已易书帝怒金人反覆诏以礼物犒督府师杞奏金若如约而金缯不具恐格事机乃行已而帝用钱端礼言复遣国信所大通事王汴持周葵书如金师得金帅报书以归杞乃渡淮续纲目以王抃如金师附载前使魏杞如金条后与孝宗本纪叙次前后不合令改辑于此】   以杨存中都督江淮军马   时诸军各守分地不相统一存中集诸将调防之于是始更相为援朝议欲舍淮保江存中持不可乃已   汤思退以罪窜永州道死   言者论其主和误国之罪遂落职永州居住太学生张观等七十二人伏阙上书论思退及王之望尹穑奸邪误国钩致敌人之罪乞斩三人以谢天下并窜其党洪适晁公武【字子止钜野人】而用陈康伯胡铨陈良翰王十朋金安节虞允文王大寳陈俊卿黄中龚茂良【字实之兴化军人】张栻刘夙查籥【字元章海陵人】以济大计思退行至信州闻之忧悸而死   复以陈康伯为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兼枢密使钱端礼签书枢密院事虞允文同签书院事   金兵渡淮人情惊骇时张浚已卒皆望陈康伯相乃自绍兴召拜康伯力疾至阙下诏子安节壻文好谦掖以见减拜赐坐间日一防朝许乘肩与至殿门给扶升殿非大事不署帝又思允文之言故并召而用之   诏王之望劳师江上闰月金人逼扬州之望以罪免金人至扬州或请击之杨存中不敢渡江独临江固垒以自守之望与汤思退表里专以割地啖金为得计帝诏都督择利害击金军之望下令诸将不得妄进朝廷趣行之望言王抃既还不可冐小利害大计言者论之遂免   金以女真字译经史   【乙酉】乾道元年【金大定五年】春正月召杨存中还   罢都督府以存中为寜逺昭庆节度使又罢两淮及陜西河东宣抚招讨使   二月左仆射同平章事陈康伯卒【諡文恭】   康伯奏事出殿门疾作舆至第卒帝择日临奠子安节固辞乃止【康伯以经济自任临事明防帝尝谓辅曰康伯有器量其从容不廹可比晋谢安】   三月以虞允文参知政事王刚中同知枢密院事刚中尝言战守者实事和议者虚名不可恃虚名害实事居政府未几卒【在六月】允文寻亦罢【在八月】   魏杞还自金始正敌国之礼   祀至燕山金馆伴张恭愈以国书称大宋脇杞去大字杞拒之具言天子神圣才杰奋起人人有敌忾意北朝用兵能保必胜乎金君臣环听拱竦金主许损歳币不发归附人命元帅府罢兵分戍杞卒正敌国礼而还帝慰藉甚厚【先是王抃还因赦沿邉被兵州军诏曰比遣王抃邉抵颍滨得其要约寻澶渊盟誓之信仿大辽书题之仪正皇帝之称为叔侄之国歳币减十万之数地界如绍兴之时怜彼此之无幸约叛亡之不遣可使归附之士咸起宁居之心洪适所草也论者谓前日之所贬损四方盖未闻知今着之赦文失国体矣】   夏五月金以布萨忠义为尚书左丞相赫舍哩志宁为平章政事   先是和议既定命元帅府诸新旧军以六万人留戍余并放还又以宋国歳币赏诸军于是都元帅布萨忠义先还拜尚书左丞相寻召左副元帅赫舎哩志宁入见拜平章政事谕曰南服虽定尚须卿往规画志宁乃还驻南京   六月以洪适签书枢密院事   适拜签书帝谓钱端礼虞允文曰三省事可与洪适共议自是东西府始同班奏事【未几以适参知政事】   秋八月立邓王愭为皇太子大赦   愭帝长子也   钱端礼罢   时乆不置相端礼以首参闚之甚急太子愭夫人端礼女也殿中侍御史唐尧封论端礼帝姻不可任执政坐迁太常少卿馆阁士相与上疏排端礼者皆被斥吏部侍郎陈俊卿言本朝不以戚属为相陛下所宜守帝纳其言端礼憾之出俊卿知建宁及太子立端礼不得已引嫌奉祠   冬十二月以洪适为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兼枢密使汪澈为枢密使叶颙【字子昂兴化军仙游人】参知政事   适以文学闻望遭时遇主自中书舎人半歳四迁至右相然无大建明以防其所学既而以霖引咎乞罢帝从之【在明年三月】澈在枢府帝宻访人材澈荐百有十八人尝奏言臣起寒逺所以报国无私不欺尔未几罢【在明年四月】颙由资政殿学士拜参知为林安宅所劾落职奉祠【在明年五月】事寻白仍召知枢密【先是林安宅请两淮行铁钱叶颙执不可已而安宅同知枢宻遂劾奏颙子受富民钱百万得为监军帝罢颙下其事于临安府既置对安宅失实贬居筠州在明年八月】   【丙戍】二年【金大定六年】春二月金左丞相布萨忠义卒   忠义谦以接下敬儒重士与人交侃侃如也善驭将卒能得死力为宰辅数年知无不言故能以外戚兼任将相以功名终   夏五月修建康行宫   冬十一月宁逺昭庆节度使杨存中卒【諡武恭】   存中出入宿卫四十年忠义勇敢而寡过大小二百余战未尝大衂上皇最眷念之   十二月以叶颙魏杞为尚书左右仆射同平章事兼枢密使蒋芾【字子礼常州宜兴人】参知政事陈俊卿同知枢密院事颙召知枢密未拜进仆射首荐汪应辰王十朋陈良翰周操陈之茂林光朝【字谦之莆田人】等可备执政待从台谏帝嘉纳又言自古明君用人使贤使愚使奸使盗惟去泰甚盖指龙大渊也初帝末能屏鞠戯又将游猎白石【注见前】俊卿上疏力谏至引汉桓灵唐敬穆以为戒帝喜曰所奏备见忠谠朕决意用卿矣遂有枢副之命   置制国用司以宰相领之   议者言近以宰相兼枢密使盖欲使知兵也而不知财谷出入之源可乎且唐制宰相兼领三司使于是诏自今宰相可带制国用使参知政事带同知【八年二月罢之】   【丁亥】三年【金大定七年】春二月出龙大渊为浙东总管曽觌为福建总管   大渊觌怙宠擅权周必大【字子充一字洪道庐陵人】金安节等尝极论之多坐斥至是中书舍人洪迈言于陈俊卿曰大渊觌言郑闻当除右史某当除西掖信乎俊卿以迈之言质于帝帝怒遂出二人于外   帝从太上皇幸玉津园【在杭州府钱塘县龙山北绍兴中建隆兴后为帝与羣臣燕射之所】复从幸聚景园【在钱唐县清波门外】岁以为常   三月秀王夫人张氏卒   帝成服于后苑   夏五月太傅四川宣抚使新安王吴璘卒【諡武顺】   璘病革呼幕客草遗表曰愿陛下毋弃四州毋轻出兵不及家事及卒赠太师追封信王【璘刚勇喜大节畧苛细代兄玠守蜀二十年隐然为方面之重威声亚于玠上皇尝问胜敌之术于璘璘对曰弱者出战彊者继之上皇曰此孙武子三驷之法一败而二胜也璘选诸将率以功有荐才者璘曰兵官非尝试难知其才以小善进之则侥幸者获志而边人宿将之心怠矣璘既卒议择代帝谓虞允文曰无以易卿凡事无效张浚迂濶遂以允文为四川宣抚使】   六月皇后夏氏崩【諡曰安恭】   寻攅于修吉寺   秋七月太子愭卒【諡曰庄文】   九月金主幸保州诏察访所过州县官   金主秋猎次保州诏修起居注王天祺察访所过州县官又谓侍臣曰近闻朕所幸郡邑凡堂宇曾经宴寝者后皆避之此甚无谓可宣谕令仍旧居止又尝谕宰臣曰朕每次舍秣马之具皆假于民闲多亡失不还其主此弹压官不职可择人代之所过即令询问有似此者并偿其值   冬十一月合祀天地于圜丘雷叶颙魏祀免   帝以郊祀而雷出非时用汉制罢颙杞相颙为人一易清介与物若无忤至处大事则毅然不可夺罢归后寻卒【諡正简】   以陈俊卿参知政事刘珙同知枢密院事   珙自湖南召还授翰林学士上言世儒多病汉高帝不説学轻儒生臣以为汉高帝所不説者特腐儒俗学耳使当时有以二帝三王之学告之知其必敬信功烈不止此因陈圣王之学所以明理正心为万事之纲帝称善遂拜枢副珙因荐张栻汪应辰陈良翰学行于帝   十二月金出富察通【旧作蒲察通今改后仿此】为肇州防御使通为殿前右卫将军金主恶其人出之于外临发赐金带谕之曰卿虽有才然用心多诈朕左右须忠实人故命卿补外赐卿金带者答卿服劳之乆也因顾谓左宣徽使敬嗣晖曰如卿不可谓无才所欠者纯实耳又谕宰臣曰卿等举用人才凡己所知识必使他人举奏朕甚不喜如其果贤何必以亲疎为避忌也   【戊子】四年【金大定八年】春二月以蒋芾为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兼枢宻使   诏芾常朝賛拜不名芾辞许之   夏五月行乾道歴   帝以近世歴学失传士大夫无习之者新歴比旧特彼善于此乃不别制名只以乾道命名   秋八月刘珙罢   主管殿前司公事王琪奉诏按视两淮城堡还荐和州教授刘甄夫帝命召之陈俊卿言教官有才何与琪事刘珙遂呼琪诘责之琪谢后不敢防扬州奏琪擅令増筑新城俊卿奏琪诈传上防非小故琪遂削秩珙时同在帝前争之尤力言忤帝意遂罢珙奉祠俊卿复言奏实臣草当先罢臣且珙正直有才若以小事获罪自此大臣皆阿顺持禄非国家福乃改珙帅江西   冬十月起复蒋芾为尚书左仆射以陈俊卿为右仆射并同平章事兼枢密使芾辞许之   芾于六月以母防去位至是起复之有密防欲今岁大举芾奏天时人事未至帝不悦   大阅于茅滩【在钱塘县西南江滨】   帝亲御甲胃指授方畧为方圆鋭直四阵戈甲耀日旌旗蔽天六师驩踊犒赉有加   十二月召建州布衣魏掞之【字子实初字元履建州建阳人】以为太学录掞之师胡宪与朱熹游诸司荐其学行召赴行在入对帝曰治道以何为要掞之奏治道以分臣下邪正为要诏除太学録时将释奠孔子掞之请废安石父子勿祀而追爵程氏兄弟使从食不聼又言太学之教宜以徳行为先今一以空言浮説取之非是其他政事有系安危治乱之机者无不抗疏尽言至三四皆不见省遂罢为台州教授寻以病卒闻者惜之   西辽布沙堪杀其夫萧都尔本【旧作朶鲁不今改】其舅鄂啰罗讨诛之而立耶律珠勒呼【旧作直鲁古今改】   布沙堪与都尔本弟博果济萨里【旧作朴古只沙里今改】通出都尔本为东平王而杀之都尔本之父【续纲目作舅误今改】鄂啰罗以兵问罪遂杀布沙堪及博果济萨里迎伊哷次子珠勒呼立之改元天禧   【己丑】五年【金大定九年】春正月措置两淮屯田   陈俊卿以两淮备御未设民无固志万一防至仓猝调兵恐不及事请于扬州和州各屯三万人仍籍民家三丁者取其一以为义兵授之弓弩教以战阵农隙之日给以两月之食聚而教之沿江诸郡亦用其法诸将渡江则使之城守以备缓急且以隂制州兵颉顽之患其两淮诸郡守臣但当择才不当复论文武计资歴捐以财赋许辟官吏畧其小过责其成功要使大兵屯要害必争之地待敌至而决战使民兵各守其城相为犄角以壮声势帝意亦以为然诏即行之然竟为众论所持俊卿寻亦去位不能及其成也   二月以王炎【字晦叔婺源人】参知政事三月召四川宣抚使虞允文还以炎代之   陈俊卿荐虞允文才堪将相故有是命允文至以为枢密使   五月帝不视朝六月始视朝   以射弩断伤目故也【陈俊卿言于帝曰陛下未能忘骑射者盖志图恢复耳诚能任智谋之士仗武猛之将明赏罚恢信义则英声义烈不出尊爼而敌人已震慴于万里之逺何待区区驰射于百步之间哉愿以今日之事永为后戒】   秋七月以曾觌为浙东总管   先是龙大渊死觌在福建帝怜欲召之刘珙奏曰此曹奴厚赐之可也引以自近使得预闻政事非所以増徳业振纪纲也帝纳珙言命遂寝既而觌垂满陈俊卿恐其入预请以浙东总管处之觌入见诏进觌一官为观察使俊卿及虞允文谏不可竟申浙东之命觌怏快而去   八月甲申朔日食   以陈俊卿虞允文为尚书左右仆射并同平章事兼枢密使   俊卿以用人为己任所除吏皆一时之选奨亷退抑奔竞或才可用而资歴浅者则密荐于帝未尝语人每接朝士及牧守自逺至必问以时政得失人才贤否允文为相亦以人才为急尝籍为三等有所见闻即记之号材馆録故所用皆知名士   【庚寅】六年【金天定十年】春三月金以宗叙【世祖孙】为参知政事金主谓宗叙曰卿昨为河南统军时言黄河堤埽利害甚合朕意朕毎念百姓差调官吏互为奸若不早计而迫期徴敛民増十倍之费为害非细卿既参朝政当尽革诸择利而行之又谕左丞石琚【字子美定州人】曰女真人径居逹要不知闾阎疾苦汝等自丞簿至是民间何事不知凡有利害宜悉敷陈   夏四月罢吏部尚书汪应辰   应辰刚方正直敢言不避在朝多革弊政中贵人皆侧目上皇方甃石池以水银浮金鳬鱼于上帝过之上皇指示曰水银正乏此买之汪尚书家帝怒曰汪应辰力言朕建房廊与民争利乃自贩水银邪应辰闻之力求去防赐发运使史立志缗钱二百万为均输和籴之用应辰三上疏论之遂出知平江府然水银实非买应辰家也   五月陈俊卿罢   虞允文建议遣使如金以陵寝为请俊卿以为不可允文请不已帝手札谕俊卿俊卿奏曰陛下痛念祖宗思复故疆然大事须万全俟一二年吾力稍完乃可不敢迎合意指以误国事帝意方向允文俊卿以论不合因力求去遂判福州陛辞犹劝帝逺佞亲贤修政安民泛使不可轻遣   夏相任得敬脇其主仁孝中分其国请命于金金主不许初仁孝之嗣位也国内多乱任得敬抗御有功遂相夏国専政二十余年隂蓄异志欲图夏国诬杀宗亲大臣其势渐逼仁孝不能制是嵗乃分西南路及灵州啰厐岭【在宁忧府灵州西】地与得敬自为国且上表于金为得敬求封金王以问宰相尚书令李石等曰事系本国我何预焉不如因而许之金主曰有国之主岂肯无故分国与人此必权臣逼夺非夏主本意况夏国称藩歳乆一旦逼于贼臣朕为四海主寕容此邪若彼不能自正则当以兵诛之不可许也乃却其贡物赐仁孝诏曰先业所传亦当固守今兹请命事颇靡常未知措意之由来续当遣使以询尔得敬始有惧心未几仁孝诛得敬遣使谢金主慰之   闰月以起居郎范成大【字致能吴郡人】为金国祈请使   求陵寝地及更定受书礼盖泛使也绍兴中金使者至捧书升殿北面立榻前跪进帝降榻受书以授内侍金主初立使者至陈康伯令伴使取书以进及汤思退当国复循绍兴故事帝意悔之故令成大口以为请成大至金密草奏具言受书式怀之入初进国书辞气慷慨金君臣方倾聼成大忽奏曰两国共为叔侄而受书礼未称臣有疏搢笏出之金主大骇曰此岂献书处邪左右以笏摽起之成大屹不动必欲书逹既而归馆所金庭纷然其太子允恭欲杀成大或劝止之竟得全节而归【其后书畧云和好再成界河山而如旧缄音遽至指巩洛以为言既云废祀欲申追远之懐止可奉还即候刻期之报至若未归之旅榇亦当并发于行涂抑闻附请之辞欲变受书之礼于尊卑之分何如顾信誓之诚安在于是二事皆无成功初议遣使祈请陵寝士大夫有忧其无备而召兵者輙斥去之起居郎张栻入对帝曰卿知敌国事乎栻对曰不知也帝曰金国饥馑连年盗贼四起栻曰金人之事臣虽未知境内之事则知之矣帝曰何也栻曰臣窃见比年诸道多水旱民贫日甚而国家兵弱财匮官吏诞谩不足倚赖正使彼实可圗臣惧我之未足以图彼也帝黙然久之栻复奏曰臣窃谓陵寝隔絶诚臣子不忍言之至痛然今日未能奉辞以讨之又不能正名以絶之乃欲卑辞厚礼以求于彼则于大义已为未尽而或犹以为忧者盖见我未有必胜之形故也夫必胜之形当在于早正素定之时而不在于两阵决机之日今日但当下哀痛之诏明复讐之义显絶金人不与通使然后修徳立政用贤养民选将练兵以内修外攘进战退守通为一事必治其实而不为虚文则必胜之形隐然可见虽有浅陋畏怯之人亦且奋跃而争先矣帝深纳之】   冬十月高丽翼阳公晧废其君晛而自立   晧晛弟也以让国奏于金金主曰譲国大事也必晧簒之耳郤其使而命有司详问晧复取晛表言父遗训传位于晧金主乃封之   十一月遣中书舍人赵雄【字温叔资州人】如金   起居舍人赵雄请置局议恢复帝喜进中书舍人遣如金贺生辰别函书请陵寝乃更受书之礼金主不许雄辞归金主谓雄曰汝国何舍钦宗而请巩洛山陵如不欲钦宗之柩我当为尔国葬之   【辛夘】七年【金大定十一年】春正月朔上太上皇尊号   帝寻谕辅臣曰前日奉上册宝上皇圣意甚悦翌日过宫侍宴邦家非常之庆汉唐所无也又曰本朝家法逺过汉唐惟用兵一事未及朕以敌讐未复日不遑暇如宫中台殿上皇时为之朕未尝敢増益上皇列观徘徊周览为之兴叹颇讶其不饰也   金禁羣臣相馈献   尚书省奏汾阳节度副使牛信昌生日受馈献法当夺官金主曰朝廷行事苟不自正何以正天下尚书省枢密院生日节辰馈献不少此而不问小官馈献即加按劾岂正天下之道自今宰执枢密馈献亦宜罢去   帝作敬天图   帝谓辅臣曰无逸一篇享国长久皆本于寅畏朕近日取尚书所载敬天事编为两图朝夕观览以自警省名曰敬天图虞允文对云惟陛下尽躬行之实敬畏不已必有明效大验帝深然之   二月立恭王惇为皇太子大赦进封庆王恺为魏王庄文太子卒庆王恺以次当立帝以恭王惇英武类已越次立之而进封恺为魏王判宁国府帝谓辅臣曰古人以教子为重其事备见于文王世子须当多置僚属博选忠良使左右前后罔非正人不然一薛居州亦无益也寻以王十朋陈良翰为太子詹事刘焞为国子司业兼太子侍读复诏皇太子领临安户   三月金葬钦宗皇帝于巩洛之原   以一品礼   以张説【开封人】签书枢密院事未拜而罢   説妻吴氏太皇后女弟也説因攀縁亲属擢拜枢民府命下朝论哗然未有敢诵言攻之者左司员外郎兼侍讲张栻独上疏切谏且诣朝堂责虞允文曰宦官执政自京黼始近习执政自相公始允文慙愤不堪栻复奏文武诚不可偏然今欲右武以均二柄而所用乃得如此之人非惟不足以服文吏之心正恐反激武臣之怒帝感悟命遂寝   夏五月起复刘珙为荆襄宣抚使珙固辞不起   珙安抚江西以忧去及起复凡六疏恳辞引经据礼词甚切至最后言曰三年通防先王因人情而节文之三代以来未之有改至于汉儒乃有金革无避之説此固已为先王之罪人矣然尚有可诿者曰鲁公伯禽有为为之也今以陛下威灵邉陲幸尚无警臣乃冐金革之名以私利禄之实不又为汉儒之罪人乎帝纳其言为寝前诏【珙乃手疏别奏畧曰天下之事有其实而不露其形者无所为而不成无其实而先示其形者无所为而不败今徳末加修贤不得用赋敛日重民不聊生将帅方割削士卒以事苞苴士卒方饥寒穷苦而生怨谤凡吾所以自治而为恢复之实者大扺濶畧如此而乃外招归正之人内移禁卫之卒规筭未立手足先露其势适足以速祸而致冦且荆襄四支也朝廷元气也诚使朝廷设施得宜元气充实则犂庭扫穴在反掌间耳何荆防之足虑如其不然则荆襄虽得臣革百人悉心经理亦何足恃哉臣恐恢复之功未易可图而意外立至之忧将有不可胜言者惟陛下图之】   冬十月金人遣使致聘   金使乌凌阿【旧作乌林逹今改】天锡来贺生辰要帝降榻问金主起居虞允文请帝还内命知閤门事王抃谕天锡以明日防庆节就见天锡沮退   金主幸太子宫   金主谓太子曰朕为汝措天下当无复有经营之事汝惟无忘祖宗纯厚之风以勤修道徳为孝明信赏罚为治而已昔唐太宗谓髙宗曰吾伐髙丽不克终汝可继之如此之事朕不以遗汝如辽之海濵王以国人爱其子嫉而杀之此何理也子为众爱愈为美事所为若此安有不亡唐太宗又尝谓高宗曰尔于李勣无思今以事出之我死宜即授以仆射彼必致死力矣君人者焉用伪为受恩于父安有忘报于子者乎朕御臣下惟以诚实耳   【壬辰】八年【金大定十二年】春二月改左右仆射为左右丞相以虞允文梁克家【字叔子泉州晋江人】为之并兼枢密使   寻又省侍中中书令尚书令之官以左右丞相充其位   罢左司员外郎兼侍讲张栻   宰相隂主张説欲伸前命故出栻知袁州栻在朝仅一年召对至六七所言皆修身务学畏天恤民抑侥幸屏防谀宰相近习皆惮之   复以张説签书枢密院事罢侍御史李衡【字彦平江都人】等四人侍御史李衡右正言王希吕【字仲行宿州人】论説不可执政直学士院周必大不草答诏给事中莫济【字子齐吴兴人】封还録黄帝诏翰林学士王曮草制权给事中姚宪书行而罢四人都人作四贤诗以纪之   夏四月金右丞相赫舍哩志宁卒   金主尝宴羣臣于太子宫顾志宁谓太子曰天下无事吾父子今日相乐皆此人力也及卒甚悼惜之曰志宁临敌身先士卒勇敢之气自太师梁王后未有如此人也   秋七月金罢保安【注见前】兰州【续纲目作兰安考金史地理志有兰州无兰安续网目盖仍夏国传之讹今改正兰州注亦见前】   金主谓宰臣曰夏国以珠玉易我丝帛是以无用易我有用也命罢之【后承安中复置】   罢虞允文为四川宣抚使   帝命选谏官允文以李彦頴【字秀叔湖州徳清人】林光朝王质【字景文兴国军人】对三人皆鲠亮有文学为时所推重帝不报而用曾觌所荐者允文梁克家争之不从允文遂力求去授四川宣抚使进封雍国公陛辞帝谕以进取之方期日防河南御正衙酌酒赋诗以遣之   冬十一月金去金银坑冶之税   不禁民采   【癸巳】九年【金大定十三年】夏五月壬辰朔日食   金禁女真人译为汉姓   金主尝谓宰臣曰防寜乃国家兴王之地自海陵迁都永安女真人寖忘旧风朕少时尝见女真风俗迄今不忘今之燕饮音乐皆习汉风盖以备礼也非朕心所好东宫不知女真风俗苐以朕故犹尚存之恐异时一变此风非长久之计甚欲一至防寜使子孙得见旧俗庶几习效之又尝御睿思殿命歌者歌女真词顾谓皇太子及诸王曰朕思先朝所行之事未尝暂忘故时聴此词亦欲令汝辈知之汝辈自幼惟习汉人风俗不知女真纯实之风至于文字语言或不通晓是忘本也汝辈当体朕意至于子孙亦当遵朕教诫至是禁女真人毋得译汉姓【未几复以防寜府为上京】   冬十月梁克家罢以曾懐【字钦道晋江人】为右丞相   克家时独相贵戚权幸不多假借而外济以和至是以议金使朝见受书仪朝廷欲移文泗州示金生辰使完顔襄使正其礼克家以为不可与张説【时説同知枢密院事】不合遂求去出知建寜既而金果不从【説寻知枢密院事既而帝知其欺罔罢之】   【甲午】淳熙元年【金大定十四年】春二月少保四川宣抚使雍公虞允文卒【諡忠肃】   先是帝密诏趣师期允文奏军需未备帝不乐至是帝遣二介持御札赐之介至而允文卒数日矣诏赠太傅   夏四月以姚宪知政事叶衡【字梦锡婺州金华人】签书枢密院事六月宪罢以衡代之   衡奏牧守将帅必择材以称其职必久任以尽其材帝从之   冬十一月甲申朔日食   以龚茂良防知政事   茂良除礼部侍郎帝亟进用之手诏问故事有自从官径除执政例遂有是命   曾怀罢以叶衡为右丞相兼枢密使   衡有才智由小官不十年至宰相人谓出于曽觌   【乙未】二年【金大定十五年】夏四月宴辅臣于玉津园   帝谓叶衡等曰朝廷用人止论其贤否如何不可有党如唐之牛李其党相攻四十年不解皆缘主聴不明所以至此文宗乃言去河北贼易去朝中朋党难朕常笑之为人主者但公是公非何縁有党又曰近来士大夫好倡为清议此语一出窃恐相师成风便以趋事赴功者为猥俗以矫激沽誉者为清高骎骎不已如东汉激成党锢之风深害治体岂可不戒卿等宜书诸绅   秋八月以左司谏汤邦彦为金国申议使九月叶衡罢   帝谕执政选使求河南陵寝地叶衡奏邦彦有口辩宜使邦彦请对问所以遣知荐出于衡恨之因奏衡对客有讪上语帝大怒罢衡   赠赵鼎太传追封丰国公【谥忠简】   髙丽将赵位宠以四十余城叛附金金主不受   位宠髙丽西京留守也以慈悲岭【在朝鲜国平壊城东】至鸭緑江【注见前】四十余城叛附于金金主曰朕怀绥万邦岂助叛臣为虐执其使付高丽位宠伏诛   闰月以李彦頴参知政事   时汤邦彦新进奉使于金冀侥幸集事彦頴奏邦彦轻脱必悮国不从   【丙午】三年【金大定十六年】春三月丙午朔日食   夏四月金始命增置外府学及京府女真学【京府设学金史选举志及温特赫吉逹传称大定十三年续纲目据世宗纪作十六年今仍之考选举志是年又设诸路府学不止女真学本纪不加分晰续纲目于纲书始命京府设学而目中则専叙女真学今依志改辑 温特赫吉达旧作温廸罕缔逹今改】   先是金置太学【大定六年】及是又命增置外府学【其科曰词赋曰经义曰防论谓之进士曰律科曰经童谓之举人曰宏词则制举科也】又有専试女真人科【始于大定四年颁行女真大小字所译经书于是兴女真字学多择明安穆昆内良家于为生于京师廪给九年以国史院编脩温特赫吉逹字学最号精深命教诸生习作诗防后复定为防论】谓之女真进士科又命京师增设女真国子学诸路设女真府学亦同汉进士三年一试之制【又定宗室宰相子程试等第其后二十八年复增置女真太学】   夏六月召朱熹为秘书郎不至   先是陈俊卿刘珙荐熹为枢密院编脩官累召不至梁克家奏乞褒録之帝曰熹安贫守道亷退可嘉命主管台州崇道观至是龚茂良言熹操行耿介除秘书管台州改官之命正以嘉其亷退顾乃冐进擢之宠是左右望而罔市利也力辞不至防复有言虚名之不可用者遂改主管武夷山冲佑观史浩复荐熹知南康军再辞不许至南康值嵗不雨讲求荒政多所全活间诣郡学引士子与之讲论访唐李渤白鹿洞书院【在江西南康府星子县北庐山五老峯下唐李渤读书庐山常畜一白鹿相随因以名洞南唐于此建学初宋始置书院后废朱熹复建】遗址奏复其旧为学规俾守之   汤邦彦有罪流新州   邦彦至金金人拒不纳旬余乃引见夹道之士皆控露刃邦彦怖不能措一辞而还帝怒其无状诏流新州自是陵寝之议遂息   冬十月立贵妃谢氏【丹阳人】为皇后   后防孤鞠于翟氏因冐姓翟及长被选入宫侍太上皇后后以赐帝累册贵妃夏后崩中宫虚位妃侍帝过徳夀宫太上谕帝立之复姓谢氏   【丁酉】四年【金大定十七年】春正月髙丽致贡于金   髙丽遣使谢金不纳叛金有司奏髙丽所进玉带乃石似玉者金主曰小国无能识辨误以为玉耳且人不易物惟徳其物若复郤之岂政体也   二月帝谒孔子庙遂临太学   金葬宋辽宗室于河南广宁【本辽奉先军金置府明改卫今为县属奉天锦州府】旧陵   三月金免河北山东等路租税   河北山东陜西河东西京辽东等十路旱蝗金主诏免其租税又赈东京博索哈斯罕三路尚书省奏三路粟不能周给金主曰朕尝语卿等遇丰年即广籴以为备卿等皆言天下仓廪盈溢今欲赈济乃云不给夫蓄积为国家长计朕之积粟岂欲独用之邪今既不给可于邻道取济自今预备当以为常   夏六月罢龚茂良放之英州   自叶衡罢茂良行相事【凡再逾嵗帝迄不置相因谓茂良曰吏官近奏三台星不明葢实难其选耳】防帝思史浩自明州召为醴泉观使兼侍讲茂良亦觉眷衰求去帝曰朕以经筵召浩卿不须疑既而曾觌欲以文资録其孙茂良以文武官各随本色防补格法缴进觌因茂良入堂道间俾直省官贾光祖等当道不避街司叱之光祖曰参政能几时茂良奏曰臣固不足道所惜者朝廷大体帝谕觌往谢茂良取光祖于临安府挞之御札宣问施行太遽茂良待罪帝遣使谕复位会觌党谢廓然赐出身除殿中侍御史中书舍人林光朝缴还词头帝怒罢光朝光朝与茂良同里茂良遂引疾求去出知建康犹手疏恢复六事帝曰卿五年不説恢复何故今日及此退朝甚怒曰福建子不可信如此廓然因劾之遂责降英州安置父子卒于贬所   秋七月罢王雱从祀孔子   九月丁酉朔日食   【戊戌】五年【金大定十八年】春正月侍御史谢廓然请禁有司毋以程颐王安石之説取士   未几秘书郎赵彦中复疏言科举之文成式具在今乃祖性理之説以浮言游词相髙士之信道自守以六经圣贤为师可矣而别为洛学饰怪惊愚外假诚敬之名内济虚伪之实士风日人才日偷望诏执事使明知圣朝好恶所在以变士风帝从之   三月以史浩为右丞相兼枢密使王淮【字季海金华人】知枢密院事赵雄参知政事   帝谓浩曰自叶衡罢虚席以待卿乆矣   夏四月以陈俊卿判建康府   时曾觌王抃甘昪三人盘结擅政进退大臣权震中外士大夫争附之俊卿自兴化赴建康过阙入对因极言三人招权纳贿荐进人才而以中批行之等事且曰去国十年见都城谷贱人安惟士大夫风俗大变帝曰何也俊卿曰向士大夫奔觌抃之门十才一二尚畏人知今则公然趋附已七八不复顾忌矣人才进退由私门大非朝廷美事臣恐二人坏朝廷纪纲废有司法度败天下风俗累陛下圣德帝感其言   秋七月太尉提举万寿观李显忠卒【谥忠襄】   显忠复官后赐第临安帝常竒其状貎魁杰命绘像阁下及卒赠开府仪同三司【显忠志复中原见忤秦桧屡遭废黜符离之役又为邵宏渊所忌竟无成功】   冬十一月史浩罢以赵雄为右丞相王淮为枢密使钱良臣【字友魏华亭人】参知政事   枢密都承防王抃建议募补殿步二司军虚额輙捕市人军士乘隙掠取民财浩奏尽释所捕而擒军民首讙呶者送狱狱成议取兵民各一人斩以徇浩又奏始衅者军人也法固当民陆庆童特与抗鬬尔何可同罚帝怒乃求去后有言庆童之寃者帝始悔不从浩言   【己亥】六年【金大定十九年】夏旱诏求直言   知南康军朱熹上疏【畧曰天下之务莫大于恤民而恤民之本在人君正心术以立纪纲葢纪纲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术公平正大无偏党反侧之私然后有所系而立君心不能以自正必亲贤臣逺小人讲明理义闭塞私邪然后可得而正今宰相台省师傅賔友諌诤之臣皆失其职而陛下所与亲密谋议者不过一二近习之臣使陛下之号令黜陟不复出于朝廷而出于一二人之门名为陛下独断而实此一二人者隂执其柄臣恐莫大之祸必至之忧近在朝夕而陛下独未之知也】帝读之大怒曰是以我为亡也谕赵雄令分析雄言于帝曰士之好名陛下疾之愈甚则人之誉之愈众无乃适所以高之不若因其长而用之彼渐当事任能否自见矣帝以为然诏以熹提举江西常平茶盐   【庚子】七年【金大定二十年】春二月魏王恺卒【諡惠宪】   恺寛慈为帝深爱虽出于外心毎念之赐赉不絶及卒帝然曰向所以越次建储正为此子福气差薄耳二子櫖柄櫖早卒   右文殿修撰张栻卒   栻病且死犹手疏劝帝亲君子逺小人信任防一己之偏好恶公天下之理天下传诵之卒年四十八帝闻之嗟叹不已朱熹与黄干【字直卿福州闽县人】书曰吾道益孤矣【栻颍悟夙成父浚爱之自幼学所教莫非仁义忠孝之实长师胡宏宏以孔门论仁亲切之防告之栻退而思若有得丐宏称之曰圣门有人矣栻益自奋励以古圣贤自期作希顔録为人表里洞然勇于从义无毫髪滞吝毎进对必自盟于心不可以人主意輙有所随顺帝毎言使节死义之臣难得栻对当于犯顔敢谏中求之若平时不能犯顔敢谏他日何望其仗节死义帝又言难得辨事之臣栻对陛下当木晓事之臣不当求办事之若但求办事之臣则他日败陛下事者未必非此人也其逺小人尤严为都司日肩与出遇曽觌觌举手欲揖栻急掩其窻棂觌慙手不得下所至郡暇日召诸生告语民以事至庭必随事开晓其为条教大扺以正礼俗明伦纪为先斥异端毁淫祠而崇社稷山川古先圣贤之祀栻闻道甚蚤朱熹尝言已之学乃録积寸累而成如敬夫则大本卓然先有见者也栻所著论语孟子説太极图説洙泗言仁録诸葛武侯传经世纪年行于世尝言曰学莫先于义利之辨义者本心之当为非有为而为也有为而为则皆人欲非天理也学者称为南轩先生】   夏五月以周必大参知政事谢廓然签书枢密院事必大为翰林学士几六年制命温雅周尽事情为一时词臣之冠及拜参政帝谓之曰执政于宰相固当和而不同前此宰相议事执政更无语何也必大对曰大臣自应互相可否自秦桧当国执政不敢措一辞后遂以为当然陛下虚心无我人臣乃欲自是乎虽小事不敢有隐则大事何由蔽欺帝深然之   冬十二月资政殿学士致仕胡铨卒【諡忠简】   【辛丑】八年【金大定二十一年】春正月诏罢内侍兼兵职   时拟以徳夀宫提举陈源带浙西副总管给事中赵汝愚【字子直汉恭宪王元佐七世孙居饶之余于县】论驳以为不当帝谕宰执曰汝愚言有理且可防微杜渐进呈太上亦以为然遂诏自今内侍不得兼兵职枢密院遵守永为定制   秋七月著作郎吕祖谦【字伯恭婺州人】卒   祖谦先为著作郎以末疾乞辞归帝命修皇朝文鉴既成除直秘閤是年仍迁著作郎兼国史院编修卒【祖谦为夷简五世孙自其祖好问始居婺州其学本家庭有中原文献之传长从林之竒汪应辰胡宪游而友张栻朱熹学以闗洛为宗旁稽载籍心平气和不立崖异少卞急一日诵孔子躬自厚而薄责于人之言忽觉平时忿涣然氷释朱熹尝言学如伯恭方是能变化气质其所讲尽将以开物成务既卧病而任重道逺之志不衰居家之政皆可以为后世法着读书记大事记皆未成书考定古周易书説阃范官箴辩志録行于世学者称为东莱先生】   八月赵雄罢   雄自四川幕官陈恢复之防为帝所竒不数年致位右相毎进见必言二帝在沙漠未尝离诸口也及帝眷衰有言雄多私里党者帝疑之会陈岘【字夀南温州平阳人】帅四川命从中出雄遂求去乃出知泸州   以王淮为右丞相兼枢密使   淮既相问太子侍读杨万里【字廷秀吉州吉水人】曰宰相先务何事万里曰人才淮因问其人万里即疏朱熹袁枢【字机仲建安人】以下六十人   九月以朱熹提举浙东常平茶盐冬十二月下熹社仓法于诸路   浙东大饥王淮荐熹即日单车就道召入对首陈灾异之由与修徳任人之説因及时政之缺凡七事帝深纳之熹始拜命即移书他郡募米商蠲其征及至则米已辏集熹日钩访民隐按行境内单车屏徒从所至人不及知郡县官吏惮其风采至自引去所部肃然凡政有不便于民者悉厘革之有短熹者谓其疏于为政帝谓王淮曰朱熹政事郤有可观淮言脩举荒政是行其所学民被实惠宜进职以旌之乃进熹直徽猷阁熹言乾道四年民艰食熹请于府得常平米六百石赈贷夏受粟于仓冬则加息计米以偿自后随年敛散歉蠲其息之半大饥则尽蠲之凡十有四年以元数六百石还府见储米三千一百石以为社仓不复收息每石止收耗米三升以故一乡四十五里间虽遇歉年民不缺食诏下其法于诸路【其法以十家为甲甲推一人为首五十家则推一人通晓者其逃军及无行之士与有税粮衣食不缺者并不得为社首入甲其应入甲者又问其愿与不愿愿者问其一家大小口若干大口一石小口五斗五嵗以下者不预置籍以待之其以湿恶者不实还者有罚】   【壬寅】九年【金大定二十二年】秋九月以朱熹为江西提刑熹辞不拜   朱熹行部至台知州唐仲友【字与政金革人】为其民所讼喜按得其实而仲友与王淮同里且为婣家已除江西提刑未行而熹论之淮匿其章不以闻【时淮拜左丞相】喜论益力章前后六上淮不得已夺仲友江西新命以授熹熹辞不拜遂乞奉祠   【癸卯】十年【金大定二十三年】春正月以黄洽【字徳渊福州侯官人】为御史中丞   洽为中丞尽言无隐然所论列未尝攟摭细故尝奏云因言固可以知人轻聴亦至于失人是故聴言不厌其广广则庶几其无壅择言不厌其审审则庶几其无误帝深然之【洽为人质直端重有大臣体尝言居家不欺亲仕不欺君仰不欺天俯不欺人幽不欺神何用求福报哉】   二月内侍陈源有罪窜郴州   源提举徳夀宫恃恩专恣其厮役亦补官帝闻而恶之乃窜郴州籍其家以进徳寿宫   夏六月监察御史陈贾请禁道学   王淮以唐仲友之故怒朱熹欲沮之吏部尚书郑丙【字少融福州长乐人】雅厚仲友且迎合淮意乃上疏言近世士大夫有所谓道学者欺世盗名不宜信用帝已惑其説淮又以太府丞陈贾为监察御史贾因面对首论曰雅正之办诚与伪而已表里相副是之谓诚言行相违是之谓伪臣伏见近世道学之徒其説以谨独为能以践履为高以正心诚意克己复礼为事夷考其所为则大不然是假其名以济其伪也臣愿陛下明诏中外痛革此习毎于聴纳除授之间考察其人摈斥勿用盖指熹也帝从之【从直学士院尤袤以程氏之学为陈贾所攻言于帝曰道学者尧舜所以帝禹汤文武所以王周公孔孟所以设教近立此名诋訾士君子故临财不苟得所谓亷介安贫守道所谓恬退择言顾行所谓践履行已有耻所谓名节皆目之谓道学此召一立贤人君子欲自见于世一举足且入其中其无得免此岂盛世所宜有愿循名责实聴言观行人情庶不坏于疑似帝曰道学岂不美之名正恐假托为奸真伪相乱 尤袤字延之常州无锡人】   冬十一月壬戌朔日食   【甲辰】十一年【金大定二十四年】春三月金主如防宁   金主将如防宁谕太子守国太子以不谙政务辞金主曰政事无甚难但用心公正毋纳才邪久之自熟太子乃受守国宝   【乙巳】十二年【金大定二十五年】夏四月金主还燕   金主曲赦防宁府放免今年租税百姓年七十以上者补一官谓羣臣曰上京风物朕自乐之每奏还都輙用感怆祖宗旧乡不忍舍去万嵗之后当置朕于太祖之侧卿等无忘朕言遂宴宗室宗妇于皇武殿赐官赏赉有差曰寻常朕不饮酒今日甚欲成醉此乐亦不易得也宗室妇女及羣臣故老以次起舞进酒金主曰吾来数月未有一人歌本曲者吾自为汝等歌之其词道王业艰难及继述之不易至慨想祖宗宛然如覩歌毕泣下羣臣宗戚捧觞上夀皆称万嵗于是诸夫人又歌本曲如私家之会既醉金主复续调至一鼓乃罢明日发上京宗室戚属奉辞金主曰太平嵗久国无征徭汝等皆奢纵往往贫乏朕甚怜之当务俭约无忘祖宗艰难因泣下数行宗室戚属皆感泣而退金主遂行   【丙午】十三年【金大定二十六年】夏五月宴讲臣于秘书省   以进读陆防奏议终篇赐侍读萧燧【字昭邻临江军人】等御筵及金器鞍马帝召宰执赐酒从容语曰自古人主读书少有知道知之亦罕能行之唐徳宗岂不知书然所行不至与陆防论事皆使中人传防且事有是非面相诘难犹恐未尽传防安能尽邪投机之防间不容髪惟其若此误事多矣故朕毎事以徳宗为戒   赐处士郭雍【字子和其先洛阳人】号颐正先生   雍父忠孝师事程颐着易説号兼山先生雍传其学通世务隐居峡州乾道中守臣荐于朝召不起帝稔其贤毎对辅臣称道之命所在州郡嵗时致礼存问至是赐号颐正先生令部使者遣官就问雍所欲言备録来上时雍年八十三矣   秋八月日月五星聚轸   【己亥】十四年【金大定二十七年】春二月以周必大为右丞相施师防【字圣与上饶人】知枢密院事   时对事多言大臣异同必大曰各尽所见归于一是岂可尚同陛下复祖宗旧制命三省覆奏而后行正欲上下相维非止奉文书也师防先拜参知政事【十年八月】帝谓曰卿静重有守识虑深逺朕欲用卿乆矣及是遂有是命   秋八月以留正【字仲至泉州永春人从效六世孙】参知政事   正制置四川以简素化民既而以签枢召还【事在十三年闰七月】归装仅书几簏而已人服其清及是乃参知政事   九月太上皇有疾冬十月帝罢朝侍疾赦   太上皇崩遗诰太上皇后改称皇太后帝致丧三年太上皇崩帝号恸擗踊逾二日不进膳谓王淮等曰晋孝武魏孝文实行三年丧服何妨聴政司马光通鉴所载甚详淮对曰晋武虽有此意后来在宫中止用深衣练冠帝曰当时羣臣不能将顺其美光所以讥之自我作古何害于是诏曰大行太上皇帝奄弃至养朕当衰服三年羣臣自遵易月之令百官五上表请帝还内聼政不许至十二月辛丑禫祭百官释服复三上表请御殿听政不许   遣使如金   以上皇崩遣韦璞如金告哀复遣顔师鲁【字几圣彭州龙泉人】致太上遗留物于金金主以其中玉器五玻璃器二十及弓剑之属命师鲁归报曰此皆尔国前主珍玩之物所宜宝藏以无忘追慕今受之义有所不忍也   十一月诏皇太子参决庶务   帝始以白布巾袍视事于延和殿朔望诣徳夀宫则衰绖而杖如初因诏太子参决庶务于议事堂左谕徳尤袤言于太子曰大权所在天下之所争趋甚可惧也愿殿下事无大小一取上防而后行情无厚薄一付众议而后定又曰储副之位止于侍膳问安不交外事抚军监国自汉至今多出权宜事权不一动有触碍乞俟祔庙之后便行恳辞以彰殿下令徳   十二月大理寺奏狱空   金禁女真人学南人衣饰   金主尝谓从官曰女真旧风最为纯直汝等当习学之不可忘也又曰凡资用当务节省勿妄费至是禁女真不得学南人衣饰   【戊申】十五年【金大定二十八年】春正月复置补阙拾遗官   时仿唐制立官帝自除左补阙薛叔似【字象先其先河东人徙永嘉】等已而叔似上疏劾王淮帝曰卿等官以补阙拾遗为名专主规正人主不任紏劾今所奏乃类弹击甚非设官命名之意宜思自警   三月金遣使吊祭   帝遣中书签正公事京镗【字仲逺豫章人】为报谢使金人循故事设宴用乐镗力辞金人不可镗率其属竟出馆门馆使以白金主曰南朝直臣也命如其请及还帝以其能执礼特进官权工部侍郎   三月葬永思陵【在绍兴府会稽县东南宝山】   洪迈请庙号世祖尤袤言光武以长沙王后布衣崛起不与哀平相继其称祖无嫌太上中兴虽同光武实继徽宗正统以子继父非光武比乃定号高宗【史臣曰高宗恭俭仁厚以之继体守文则有余揆乱反正则不足当其初立因四方勤王之师内相李纲外任宗泽天下之事宜无不可为者顾乃摘迁穷僻坐失事机始惑于汪黄终制于秦桧偷安忍耻匿怨忘亲以贻来世之讥悲夫】   夏四月祔高宗主于太庙   下诏曰朕比下令欲衰绖三年羣臣屡请御殿易服故以布素视事内殿虽有俟过祔庙勉从所请之诏然稽诸典礼心实未安行之终制乃为近古宜体至意勿复有请   五月王淮罢   淮为相能尽心事上惟以唐仲友故为道学之禁毒痡善类论者讥之   六月以朱熹为兵部郎官既而罢之贬侍郎林栗【字黄中福州福清人】知泉州   王淮既罢周必大荐熹为江西提刑入奏事或要于路曰正心诚意之论上所厌闻慎勿复言熹曰吾生平所学惟此四字岂可隐黙以欺吾君乎及入对首言天理人欲之辨【畧曰陛下居虚明应物之地而天理有所未纯人欲有所未尽是以为善不能充其量除恶不能去其根一念之顷公私邪正是非得失之机交战于中愿自今以往一念之项必察夫天理人欲果天理邪则敬以充之而不使少有壅闭果人欲邪则敬以克之而不使少有凝滞推而至于言语动作之问用人处事之际无不以是裁之则圣心洞彻而天下之事将惟陛下所欲为无不如志矣】帝曰久不见卿浙东之事朕自知之今当处卿清要不复以州县为烦也时曽觌已死王汴已逐独内侍甘昪尚在熹力论之帝曰昪有才熹曰小人无才安能动人主除兵部郎官熹以足疾乞祠兵部侍郎林栗与熹论易西铭不合遂疏论之【疏曰焘本无学术徙窃张载径颐之绪余谓之道学妄自推尊所至輙携门生数十人习为春秋战国之能妄希孔孟歴聘之风今采其虚名将置朝列而熹闻命迁延邀索髙价既经陛对得防除郎而傲睨累日不肯供职缘熹既除兵部在臣合有统摄若不举劾厥罪维均望将熹停罢以为事君无礼者之戒】帝谓栗言过当而大臣畏栗之彊莫敢深论乃命熹依旧江西提刑周必大言熹上殿之日足疾未瘳勉强登对帝曰朕亦见其跛曵左补阙薛叔似亦奏言之【大常博士叶适上疏曰考栗劾熹之辞始未参验无一实者特发其私意而遂忘其为欺耳至于其中谓之道学一语利害所系不独于熹葢自昔小人残害忠良率有指名或以为好名或以为立异或以为植党近又创为道学之目郑丙倡之陈贾和之居要津者密相付授见士大夫冇稍自洁修者輙以道学之名归之以为善为玷缺以好学为已愆相与指目使不得进于是贤士惴栗中才解体销声灭影秽徳垢行以避此名往日王淮表里台諌隂废正人葢用此术栗为侍从无以达陛下之徳意志虑而更袭用郑丙陈贾密相付授之説且以道学为大罪文致语言逐去一熹固末甚害第恐自此游词无实谗言横生良善受祸何所不有伏望陛下正纪细之所在絶欺罔于既形摧折暴横以扶善类奋发明断以慰公言疏入不报 叶适字正则永嘉人】防胡晋臣【字子逺蜀州人】拜侍御史首劾栗喜同恶异无事而指学者为党乃出栗知泉州而熹亦除直宝文阁奉祠而去   秋七月恩平王璩卒   帝友爱甚至毎召璩内宴呼以官而不名赐予无算卒追封信王   八月甲子朔日食   冬十二月以朱熹为崇政殿説书熹辞不至   熹既归投匦进封事言大本急务大本者陛下之心急务则辅翼太子选用大臣振举纪网变化风俗爱养民力修明军政凡此六事皆不可缓而本在于陛下之一心一心正则六事无不正一有人心私欲以介其问则虽惫精劳心不可为矣疏入夜漏下七刻帝已就寝急起秉烛读之终篇明日除主管西太一宫兼崇政殿説书熹力辞乃以秘阁脩撰奉祠   【己酉】十六年【金大定二十九年】春正月金主殂孙璟立【是为章宗】金主之太子允恭先卒以孙原王玛达格【旧作麻达葛今改】判大兴尹又以右丞相更名璟使亲见朝廷议论习知政事之体至是金主殂璟即位追号金主曰世宗允防曰显宗毋图克坦氏为太后【世宗于金最为贤主以昭徳后乌凌阿氏守节而死终身不立后雅尚俭弃命宫中之饰勿得用黄金尝谓近臣曰朕于宫室惟恐过度其或兴脩即损宫人嵗费以充之至于佛法尤所未信梁武帝为同泰寺奴辽道宗以民戸赐寺僧复加以三公之官其惑深矣又曰亡辽日屠羊三百亦岂能尽用徒伤生耳朕毎当食时尝思贫民饥馁犹在已也彼身为恶而口祈福何益之有尝谓宰相曰卿等在省未尝荐士止限资格安能得人又曰卿等职居辅相曾无荐举惟朕尝言某人可用然后从而言之卿等既无所言必待朕知而后进用将复冇几又曰帝王之政固以寛慈为徳然梁武帝专务寛慈以致纲纪大坏朕尝思之赏罚不滥即是寛政又曰朕观唐史见太宗行事初甚励精晚年与羣臣议多饰词朕尝思始终如一今虽年高敬慎之心无时或怠又曰朕自即位以来言事者虽有狂妄未尝罪之卿等未尝肯尽言何也当言而不言是相疑也君臣无疑谓之嘉防事有利害可竭诚言之即位五载南北讲和与民休息犀臣守职上下相安家给人足仓廪有余刑部断死罪嵗或十七人国人号称小尧舜然举贤之急求言之切不絶于口而犀臣不能将顺其美以底大顺惜哉】   以周必大留正为左右丞相   帝自高宗崩即欲传位太子尝谕必大曰礼莫重于事宗庙而孟享多以病分诣孝莫大于执防而不得曰至德寿宫欲不退休得乎因密赐绍兴传位亲札于必大命预草诏专以奉几筵侍东朝为意而进必大为首相   二月辛酉朔日食   帝传位于太子太子即位【是为光宗】尊帝为寿皇圣帝皇后为寿成皇后皇太后为寿圣皇太后大赦   先是更徳寿宫为重华宫皇太后徙居慈福宫帝传位太子遂素服退居重华宫   立皇后李氏【安阳人庆逺节度使道之女】   后父道帅湖北闻道士皇甫坦【蜀之夹江人】善相人乃出诸女拜之坦见后惊不敢受拜曰此女当母天下坦言于高宗遂聘为恭王妃生嘉王扩性妬悍常诉帝左右于高宗及夀皇高宗不怿谓吴后曰是妇将种吾为皇甫坦所误夀皇亦屡训敕令以皇太后为法不然行当废汝后疑其説出于太后憾之至是立为后   三月废补阙拾遗官   御史中丞谢谔【字昌国临江军新喻人】论其不可废不聼自是近臣罕进言者   夏五月周必大罢   初何澹【字自然处州龙泉人】与必大厚为司业久不迁留正奏迁之澹由是憾必大而徳正为谏议大夫首上疏攻必大罢之   知閤门事姜特立【字邦杰丽水人】有罪免   特立帝东官旧臣也帝即位命知閤门事声势寝盛留正列其招权预政之罪乞斥逐之帝意未决防参知政事缺特立谒正曰上以丞相在位久欲迁左相叶【翥】张【杓即浚子】二尚书当择一人执政未知孰先正奏之帝大怒诏特立奉祠夀皇闻之曰留正真宰相也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八十八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八十九   宋   光宗皇帝   【庚戌】绍熙元年【金章宗璟明昌元年】春正月丙辰朔帝朝夀皇于重华宫   金以完顔守贞【本名左业古绅之孙】为参知政事   金主新即政鋭意于治尝问汉宣帝综核名实之道其施行之实果何如守贞诵枢机周宻品式详备以对上曰行之果何始守贞曰在陛下励精无倦耳【久之进守贞尚书左丞出知东乎府明昌四年召拜平章事】   二月殿中侍御史刘光祖【字徳修简州阳安人】乞禁讥议道学者光祖初登第廷对切直淳熙五年召对论恢复事请以太祖用人为法及帝即位殿中侍御史阙上方严其选谓宰臣留正曰卿监郎官中有其人正沈思久之曰得非刘光祖乎帝曰是久在朕心矣光祖入对即上疏极论近世讥贬道学之非【畧谓是非不明则邪正互攻公论不立则私情交起此固道之消长时之否泰而实为国家之祸福社稷之存亡甚可畏也本朝士大夫学术最为近古初非有强国之术而国势尊安根本深厚咸平景徳之间道臻皇极治保太和至于庆厯嘉祐盛矣不幸而壊于豊熈之邪説疎弃正士招俫小人幸而元祐君子起而敕之末流大分事故反覆绍圣元符之际羣凶得志絶灭纲常其论既胜其势既成崇观而下尚复何言臣始至时闻有讥贬道学之説而实未覩朋党之分逮臣复来则朋党已成而忠谏者获罪矣大以忠谏为罪其去绍圣几何陛下即位之初凡所进退率用人言初无好恶之私岂以党偏为主而一嵗之内逐者纷纷往往纳忠之言谓为沾名之举至于洁身以退亦曰愤怼而然欲激怒于至尊必加之以谤讪臣欲熄将来之祸故不惮反覆以陈伏几圣心豁然永为皇极之主使是非由此而定邪正由此而别公论由此而明私意由此而熄道学之议由此而消朋党之迹由此而灭和平之福由此而集国家之事由此而理则生灵之幸社稷之福也不然相激相胜展转反覆为祸无穷臣实末知税驾之所】帝下其章读者至于流涕是年廷试举人进士王介【字元石婺州金华人】防亦言今之所谓道学者即世之君子正士也君子正士之名不可逐故设为此名一网去之圣明在上而天下以道学为讳将何以立国哉帝嘉叹擢为第三由是道学之讥少沮【光祖寻以帝用潜邸巫医呉端为閤门宣赞舍人疏论忤旨出为潼川府判官 潼川府重和初置注见前】   三月金初设制举及宏词科   举无常期上意欲行则特诏天下二科皆以待非常之士也   夏四月以伯圭【秀王子偁长子夀皇母兄】嗣秀王   诏即湖州秀园立庙奉神主建祠临安府以藏神御如濮王故事而以伯圭嗣王伯圭谦谨不以近属自居毎入见帝行家人礼宴私隆洽伯圭执臣礼愈恭   秋七月以留正为左丞相王蔺为枢宻使葛邲叅知政事胡晋臣签书枢宻院事   蔺在政府不存形迹除目或自中出未惬人心者蔺辄留纳之时方议建皇后家庙蔺力争以为不可未几中丞何澹论之遂罢帝以葛邲知枢宻而以晋臣代邲   【辛亥】二年【金明昌二年】春二月诏羣臣各言时政阙失   时以雷雪交作故有是命吏部侍郎陈骙【字叔进台州临海人】疏三十条如宫闱之分不严则权柄移内谒之渐不杜则明防息宴饮不时则精神昏赐子无节则财用竭尤切时病【按骙此疏续纲目误系于明年骙知枢宻之时今据骙本传改辑】寻诏以米五万石赈京城权罢修皇后家庙   秋七月金以图克坦镒【本名安春上京路明安人按安春旧作按出今改后仿此】为尚书右丞   镒该习经史以材能称而有执守时金主鋭意治平镒上言陛下抚太平之基宜稽古崇徳无因物以为好恶喜怒无以好恶喜怒轻忽小善不恤人言唐陆贽尝陈隔塞之九上有其六下有其三陛下能慎其六为臣者敢不慎其三哉上下之情通则大纲举而羣目张矣金主嘉之【未几罢为定武军节度使知平阳府事】   冬十一月帝有事于太庙皇后杀贵妃黄氏翼日郊大风雨不卒事而还帝有疾   初帝欲诛宦者近习惧遂谋离间三宫帝疑之防帝得心疾夀皇购得良药欲因帝至宫授之宦者遂诉于皇后曰太上合药一大丸俟宫车过即授药万一不虞奈宗社何后觇药实有心衔之顷之内宴后请立嘉王扩为太子夀皇不许后退持嘉王泣诉于帝谓夀皇有废立意帝惑之遂不朝夀皇后以黄贵妃有宠因帝祭太庙宿斋宫后杀贵妃以暴卒闻翼日合祭天地风雨大作黄坛烛尽灭不能成礼而罢帝既闻贵妃卒又值此变震惧增疾不视朝政事多决于后后益骄恣夀皇闻帝疾亟往南内视之且责后后怨愈深   【壬子】三年【金明昌三年】春三月帝疾瘳羣臣请朝重华宫不果行帝自有疾后重华温凊之礼以及诞辰节序屡以夀皇传防而免既而帝神思寖清宰辅百官下至韦布之士以过宫为请者甚众至有叩头引裾号泣而諌者帝开悟有翻然夙驾之意既而不果行都人始以为忧   夏四月帝朝重华宫   以邱崈为四川制置使   初留正帅蜀虑吴氏世将谋去之不果至是议更蜀帅正言西边三将惟呉氏世袭兵柄号为呉家军不知有朝廷遂以户部侍郎邱崈往崈陛辞奏曰臣入蜀后呉挺【字仲烈璘之子】脱至死亡兵权不可复付其子臣请得以便宜抚定诸军许之   六月以陈骙同知枢宻院事   冬十一月日南至越六日帝始朝重华宫   日南至丞相留正率百官诣重华宫称庆兵部尚书罗防【字春伯抚州崇仁人】给事中尤袤中书舍人黄裳【字文叔隆庆府普城人】御史黄度【字文叔绍兴新昌人】尚书左选郎官叶适等上疏请帝朝重华宫不从秘书郎彭龟年【字千夀临江军清江人】以书谯吏部尚书赵汝愚且上疏极谏【畧谓夀皇之事髙宗备极子道此陛下所亲覩也况夀皇今日止有陛下一人圣心拳拳不言可知特遇过宫日分陛下或迟其行则夀皇不容不降免到宫之旨盖为陛下辞责于人使人不得以窃议陛下其心非不愿陛下之来自古人君处骨肉之间多不与外臣谋而与小人谋之所以交闘日深疑隙日大今日两宫万万无此然臣所忧者外无韩琦富弼吕诲司马光之臣而小人之中已有任守忠者在焉惟陛下裁察又言使陛下亏过宫定省之礼皆左右小人间谍之罪宰执侍从但能推父子之爱调停重华台谏岂能仗父子之义责望人主至于疑间之根盘固不去曽无一语及之今内侍间谍两宫者固非一人独陈源在夀皇朝得罪至重近复进用外人皆谓离间之机必自源始宜亟发威防首逐陈源然后肃命銮舆负罪引慝以谢夀皇使父子欢然宗社有頼顾不幸欤】汝愚入对往复规谏帝意乃悟汝愚又属嗣秀王伯圭调防于是两宫之情始通辛卯帝朝重华宫皇后继至从容竟日而还都人大悦   后归谒家庙   推恩亲属及使臣邓从训等几二百人   知荆门军陆九渊【字子静抚州金谿人】卒   九渊少闻靖康间事慨然有感于复雠之义访智勇士议恢复大畧乾道中以荐除勅令所删定官因轮对陈五论一论仇耻未复愿博求天下之俊杰二论愿致尊徳乐道之诚三论知人之难四论事当驯致而不可骤五论人主不当亲细事未几以主管台州崇道观还乡及帝即位差知荆门军民有诉者无早暮皆得造于庭多所劝释严保伍之法盗贼屏息荆门为次边而无城九渊以为郡居江汉之间荆门固则四邻有所恃乃请于朝而城之逾年政行令修民俗为变一日谓僚属曰某将告终防祷雪明日雪乃沭浴更衣端坐后二日卒【九渊兄九龄九韶皆学行渊粹为学务穷原本不为章句训诂尝与朱熹防鹅湖论辨多不合及熹守南康九渊访之熹与至白鹿洞九渊为讲君子小人喻义利一章聴者至为泣下熹以为切中学者隠防深痼之病 九龄字子夀九韶字子美鹅湖山名山有寺为朱熹与九渊兄弟防讲之所今为鹅湖书院在江西广信府鉊山县北白鹿洞注见前】   是嵗诸路大水   【癸丑】四年【金明昌四年】春正月己巳朔帝朝重华宫   三月帝朝重华宫皇后从   以葛邲为右丞相陈骙参知政事胡晋臣知枢宻院事赵汝愚同知院事   御史汪义端与汝愚有隙上言髙宗圣训不用宗室为宰执汝愚楚王元佐七世孙不宜用之汝愚亦力辞不许命当制学士申谕上意而黜义端汝愚乃拜命   金弛禁地许民耕种   金主谕检司行宫外地及围猎之处悉与民耕【金主尝谓近臣曰凡称政有异迹者谓其防事有轶才也若止清亷此乃本分以贪汚者多故显其异耳又谓近言事者以方今孝弟亷耻道缺乞正风俗此盖官吏不能奉宣教化使然今之案举官吏者多责近效以干办为心其有秉心寛厚欲行徳化者辄谓之迂濶故人人皆以教化为余事此孝弟所以废也今之所察举皆先才而后徳巧猾之徒虽有贼汚一旦见用犹为能吏此亷耻所以防也又东京路副使王胜进鹰金主遣谕之曰汝职非轻民间利害官吏邪正畧不其闻而乃以鹰进此岂汝所职也后母复尔是年夏百官屡表请上尊号金主曰比年五谷不登百姓流离正当戒惧修省之日岂得虚受荣名耶不许仍防来章】   金以胥持国【字秉钧代州繁畤人】参知政事   持国以中经童科入仕为太子只应司令金主在东宫识之及即位遂大用持国为人柔佞有智术时昭容李氏得幸【李氏名师儿父湘其家以罪没入宫籍监金主纳之金主好文词李氏慧黠能作字知文义遂大爱幸】持国隂附之又多遗赂左右昭容亦自嫌门第寒薄欲借外廷为重乃数誉持国金主愈信任之表里擅政士之好利躁进者争趋其门四方为之语曰经童作相监婢为妃翰林应奉文字赵秉文【字周臣磁州滏阳人】上书论之且荐完顔守贞可大用金主召问秉文言颇差异命知大兴府事内族膏【音庸续纲目悮作膏本名额里埒金宗室也元史类编云避世宗父宗尧讳故凡宗字皆改之按额里埒旧作阿里剌今改后仿此】鞫之秉文遂引同议者修撰王庭筠【字子端河东人】御史周昂【字徳卿真定人】省令史潘豹郑赞道髙坦等五人皆下狱被斥【明年刲昭容为淑妃复进封元妃兄喜儿弟鐡晋皆显擢势倾朝野监察御史姬端修上书乞逺小人金主遣李喜儿问瑞修小人为谁端修曰小人者李仁兄弟仁喜儿赐名也喜儿以闻金主稍呵责之然不能去及图克坦镒相一日金主问汉高光武孰优镒曰光武在位嵗久无沉湎昌色之事髙祖惑戚姬卒致乱由是言之光武优金主知其讽谏黙然久之 姬瑞修字平叔汝州人本姓宗亦以避讳改】   夏五月赐礼部进士陈亮【字同父永康人】及第   亮才气超迈善谈兵议论风生下笔数千言立就所交皆一时豪杰志存经济隆兴初上中兴五论不报尝环视钱塘喟然叹曰城可灌也盖以地下于西湖尔淳熙中诣阙上书极言时事因言钱塘非驻跸之所寿皇赫然震动欲牓朝堂以励羣臣用种放故事召令上殿将擢用之曾觌闻而欲见焉亮耻之逾垣而逃觌不悦大臣亦恶其切直交沮之待命十日再诣阙上书夀皇欲官亮亮闻而笑曰吾欲为社稷开数百年之基宁用以博一官乎即渡江归【益力学著书其学自孟子后惟推王通尝曰研穷义理之精防辨析古今之同异原心于秒怱较礼于分寸以积累为上以涵养为正睟面盎背则于诸儒诚有愧焉至于堂堂之阵正正之旗风雨云雷交发而并至龙蛇虎豹变见而出没推倒一世之智勇开拓万古之心胸自谓差有一日之长盖指朱熹吕祖谦也】至是防进士问以礼乐刑政之要亮以君道师道对且曰臣窃叹陛下于夀皇涖政一十有八年之间宁有一政一事之不在圣懐而问安视寝之余所以察辞而观色因此而得彼者其端甚众亦既得其机要而见之施行矣岂徒一月四朝为京邑之美观也哉帝得其防大喜以为善处父子之间御笔擢为第一授签书建康府判官防公事未上一夕卒   利州安抚使吴挺卒邱崈使总领财赋杨辅【字嗣勲遂宁人】等权总其军   崈命总领财赋杨辅权安抚使统制官李世广权总其军以杀呉氏之权   召浙东副总管姜特立还留正乞罢相不许六月正出城待罪   帝念特立不已召之留正引唐宪宗召吐突承璀事乞罢不报乃出待罪六和塔【在今钱塘县西南临江北岸】而上疏切谏于是著作郎沈有开著作佐郎李唐卿秘书郎范黼彭龟年校书郎王奭正字蔡防学【字行之温州瑞安人】顔棫呉猎【字徳夫潭州醴陵人】项安世【字平父其先括苍人后家江陵】等上疏乞寝特立召命不报正因缴进前后锡赉及告敕乞归田里亦不许正出城待罪凡百四十日帝遣左司徐谊【字子直一字宏父温州人】谕防乃复入都堂视事复命差特立还浙东   胡晋臣卒   帝自有疾不视朝晋臣与留正同心辅政中外帖然其所奏陈以温凊定省为先次及亲君子逺小人抑侥幸消朋党启沃剀切弥缝缜密人无知者   秋七月以赵汝愚知枢宻院事余端礼【字处恭衢州龙游人】同知院事   蜀帅呉挺卒端礼谓汝愚曰呉氏世握蜀兵若复承袭将为后患汝愚是其言合辞以奏帝意未决及枢宻命下汝愚辞不拜帝寻以兴州都统制张诏代挺领武兴军汝愚始受命【按汝愚之辞续通鉴防光宗纪系于明年正月今从本传】   八月金主释奠孔子庙   北靣再拜   九月羣臣请帝朝重华宫不聴冬十一月始朝   帝制于后久不朝重华宫防九月重明节【帝生辰也】羣臣连章请帝过宫不聴而召内侍陈源为押班中书舍人陈傅良【字君举温州瑞安人】不草词且上疏力谏给事中谢深甫【字子肃台州临海人景之之子】言父子至亲天理昭然太上之爱陛下亦犹陛下之爱嘉王太上春秋髙千秋万嵗陛下何以见天下帝感悟趣命驾往朝百官班立以俟帝出至御屏后挽留帝入曰天寒官家且饮酒百僚侍卫相顾莫敢言傅良趋进引帝裾请毋入因至屏后后叱曰此何地秀才欲斫头耶傅良痛哭于庭后益怒遂传防罢还内于是著作郎沈有开秘书郎彭龟年礼部侍郎倪思【字正甫湖州归安人】国子録王介等皆上疏请朝不从十月工部尚书赵彦逾【字徳光】等上书重华宫乞防庆节勿降防免朝夀皇曰朕自秋凉以来思与皇帝相见卿等奏疏已令进御前矣及防庆节帝复称疾不朝丞相以下皆上疏自劾乞罢黜嘉王府翊善黄裳请诛内侍杨舜卿彭龟年请逐陈源以谢天下太学生汪安仁等二百一十八人上书请朝重华宫皆不报十一月彦逾等复力陈帝始往朝   十二月夏主仁孝卒子纯佑立   夏主在位五十五年始建学校于国中立小学于禁中亲为训导尊孔子为文宣帝然权臣擅国兵政衰弱子纯佑立【改元天庆号仁孝曰仁宗】   以朱熹知潭州   使者自金还言金人问朱先生安在故有是命   【甲寅】五年【金明昌五年】春正月癸亥朔帝朝重华宫癸酉夀皇不豫   葛邲罢   邲为相専守祖宗法度荐进人才博采公论至是罢知建康【邲后判绍兴府简稽期防钱谷刑狱必亲或谓大臣均佚有体邲曰崇大体而简细务吾不为也】   金购求遗书   凡崇文总目内所阙书籍悉购之寻又置文院译写经书   夏四月帝及后幸玉津园羣臣请帝问疾重华宫不从夀皇自正月不豫羣臣请帝省视皆不报四月帝与皇后幸玉津园兵部尚书罗防请先过重华宫且曰陛下为夀皇子四十余年无一间言止縁初郊违豫夀皇尝至南内督过左右之人自此谗言遂生以臣观之夀皇与天下相忘久矣今大臣同心辅政百执事奉法循理宗室戚里三军百姓皆无贰志设有间离诛之不疑乃若深居不出久亏子道众口谤讟祸患将作不可以不虑帝曰卿等可为朕调防之侍讲黄裳对曰父子之亲何俟调防防曰陛下一出即当释然帝犹未许防乃率讲官言之帝曰朕心未尝不思夀皇防曰陛下久阙定省虽有此心何以自白起居舍人彭龟年连三疏请对不报属帝视朝龟年不离班位伏地叩额血流渍甃帝曰素知卿忠直欲何言龟年奏今日无大于过宫余端礼因曰叩额龙墀曲致忠恳臣子至此岂得已耶帝曰知之然犹不往夀皇疾益甚羣臣上疏请者相继帝将以癸丑日朝至期丞相以下入宫门俟至日昃帝复辞以疾于是羣臣请斥罢者百余人诏不许裳与秘书少监孙逢吉【字从之吉州龙泉人】等再上疏以请起居郎兼中书舍人陈傅良请以亲王执政一人充重华宫使台谏交章劾内侍陈源杨舜卿林亿年离间之罪请逐之   五月夀皇疾大渐诏嘉王扩问疾重华宫   夀皇欲一见帝数顾视左右陈傅良以帝不往重华宫乃缴上告敕出城待罪丞相留正等率宰执进谏帝拂衣起正引帝裾泣谏罗防进曰夀皇疾势已危不及今一见后悔何及羣臣随帝入至福宁殿内侍阖门恸哭而出越二日正等又请对帝令知閤门事韩侂胄【字节夫琦曽孙】传防云宰执并出正等俱出浙江亭【即樟亭在今仁和县南钱塘江北岸】待罪夀皇闻之忧甚侂胄奏曰昨传防令宰执出殿门今乃出都门请自往宣押入城于是正汝愚等复还第明日帝召罗防入对防言前日迫切献忠举措失礼陛下赦而不诛然引裾亦故事也帝曰引裾可也何得辄入宫禁乎防引辛毗事以谢且言夀皇止有一子既付神器惟恐见之不速耳从官及彭龟年黄裳沈有开奏乞令嘉王诣重华宫问疾许之王至宫夀皇为之感动   六月夀皇崩帝称疾不出留正等请夀圣皇太后代行防礼   夀皇崩是夕重华宫内侍讣于宰执私第赵汝愚恐帝疑惑不出视朝持其剳不上次日帝视朝汝愚以闻因请诣重华宫成礼帝许之至日昃不出宰相乃率百官发防将成服留正与汝愚议请夀圣太后暂主防事太后不许正等附奏云臣等连日造南内请对不获累上疏不得报今当率百官恭请若皇帝不出百官相与恸哭于宫门恐人情骚动为社稷忧乞太后降防以皇帝为有疾暂就宫中成服然防不可以无主祝文称孝子嗣皇帝宰臣不敢代行太后夀皇之母也请摄行祭礼太后许之   尊夀圣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夀成皇后为皇太后秋七月留正请建皇太子不许遂称疾而遁   叶适言于留正曰帝疾而不执防将何辞以谢天下今嘉王长若预建参决则疑谤释矣正从之率宰执入奏云皇子嘉王仁孝夙成宜早正储位以安人心不报越六日又请御批云甚好明日宰执同拟防以进乞帝亲批付学士院降诏是夕御劄付丞相云厯事嵗久念欲退闲正得之大惧因朝佯仆于庭即出国门上表请老且云愿陛下速回渊鉴追悟前非渐収人心庶保国祚初正始议帝以疾未克主防宜立皇太子监国若未倦勤当复明辟设议内禅太子可即位而赵汝愚请以太皇太后防禅位嘉王正谓建储诏未下遽及此他日必难处与汝愚异遂以肩舆五鼓逃去   太皇太后诏嘉王扩成服即位【是为宁宗】尊帝为太上皇帝留正既去人心益揺防帝临朝忽仆于地赵汝愚忧危不知所出内禅之议益决属工部尚书赵彦逾结殿帅郭杲而与左选郎官叶适左司郎中徐谊谋可以白内禅之意于太皇太后者乃遣知閤门事韩侂胄侂胄太后女弟之子也侂胄因所善内侍张宗尹以奏太后不获命明日往又不获命逡巡将退内侍闗礼见而问之侂胄具述汝愚意礼令少俟入见太后而泣太后问故礼对曰圣人读书万卷亦尝见有如此时而保无乱者乎太后曰此非汝所知也礼曰此事人人知之今丞相已出所頼者赵知院旦夕亦去矣言与涙俱下太后惊曰知院同姓事体与他人异乃亦去乎礼曰知院未去非但以同姓故以太皇太后为可恃耳今定大计而不获命势不得不去去将如天下何愿圣人三思太后问侂胄安在礼曰臣已留其俟命太后曰事顺则可令谕好为之礼报侂胄且曰来早太后于夀皇梓宫前垂帘引见执政侂胄复命日已向夕汝愚始以其事语陈骙余端礼亟命殿帅郭杲等夜以兵分卫南北内闗礼使傅昌朝宻制黄袍是日嘉王谒告不入临时将禫祭汝愚曰禫祭重事王不可不出翼日甲子羣臣入王亦入汝愚率百官诣梓宫前太后垂帘汝愚率同列再拜奏皇帝疾未能执防臣等乞立皇子嘉王为太子以系人心皇帝批出有甚好二字继有念欲退闲之防取太皇太后处分太后曰既有御笔相公当奉行汝愚曰兹事重大播之天下书之史册须议一指挥太后允诺汝愚防出所拟太后指挥以进云皇帝以疾至今未能执防曽有御笔欲自退闲皇子嘉王扩可即皇帝位尊皇帝为太上皇帝皇后为太上皇后太后览毕曰甚善汝愚奏曰今臣等有合奏事当取嗣君处分然恐两宫父子之间有难处者须烦太后主张太后乃命汝愚以旨谕皇子即位皇子固辞曰恐负不孝名汝愚奏天子当以安社稷定国家为孝今中外人人忧乱万一变生置太上皇何地众扶皇子入素幄被黄袍方却立未坐汝愚率同列再拜皇子诣几筵奠哭尽哀须臾立仗讫催百官班皇子衰服出就重华殿东庑素幄立内侍扶掖乃坐百官起居讫行禫祭礼寻诏即以寝殿为泰安宫以奉上皇民心悦怿中外晏然汝愚之力也   立皇后韩氏【后琦六世孙父同卿侂胄同卿之季父也续纲目以为后之季父误】   后被选入宫能顺适两宫意遂归嘉王邸至是立为后   大赦   复召留正赴都堂视事以赵汝愚兼权叅知政事正既去及帝即位以为大行欑宫总防使入谢复出城太皇太后命速宣押赵汝愚复以为请帝手札遣使召正还【侍御史张叔椿请议正弃国之罚诏徙叔椿为吏部侍郎而正复相】汝愚首裁抑侥幸収召四方知名之士中外引领望治【按是月除拜诸人续纲目前后参错今依宁宗本纪及宰辅表改正】   加殿前都指挥使郭杲武康节度使知閤门事韩侂胄汝州防御使   韩侂胄欲推定防功赵汝愚曰吾宗臣汝外戚也何可以言功惟爪牙之臣则当推赏乃加杲节但迁侂胄防御使侂冑大失望然以传导诏防浸见亲幸【知临安府徐谊告汝愚曰侂胄异时必为国患宜饱其欲而逺之不聴汝愚欲推叶适之功适辞曰国危效忠职也适何功之有及闻侂胄□望言于汝愚曰侂胄所望不过节钺宜与之不从适叹曰祸自此始矣遂力求补外】   以赵汝愚为枢宻使   汝愚既免兼参知政事诏拜右丞相汝愚辞曰同姓之卿不幸处君臣之变敢言功乎乃命为枢宻使【寻又以罗防签书院事】   贬内侍陈源等十人   侍御史章頴【字茂献临江军人】论源及杨舜卿林亿年离间之罪诏皆贬官斥外   八月召知潭州朱熹为焕章阁待制兼侍讲   先是黄裳为嘉王府翊善光宗谕之曰嘉王进学皆卿之功裳谢曰若欲进徳修业追迹古先哲王则须寻天下第一等人光宗问为谁裳以熹对【彭龟年为嘉王府直讲因讲鲁庄公不能制其母云母不可制当制其侍御仆从王问此谁之説对曰朱熹説也自后毎讲必问熹説如何】至是赵汝愚首荐熹遂自知潭州召入经筵熹在道闻防安朝礼尚缺近习已有用事者即具奏云陛下嗣位之初方将一新庶政所宜爱恤名器若使幸门一开其不可复塞至于博延儒臣専意讲学必求所以深得亲懽者为建极导民之本思所以大振朝纲者为防防虑逺之图不报且辞新命不许【及入对首言乃者太皇太后躬定大防陛下寅绍丕圗可谓处之以权而庶几不失其正今反不能无疑于逆顺之际窃为陛下忧之犹有可诿者亦曰陛下之心前日未尝有求位之计今日未尝忘思亲之心此则所以行权而不失其正之根本也充未尝求位之心以尽负罪引慝之诚充未尝忘亲之心以致温凊定省之理始终不越乎此而大伦正大本立矣时赵彦迩按视孝宗山陵以为土肉浅薄下有水石孙逢吉覆按乞别求吉兆有旨集议熹上议状言夀皇圣徳衣冠之藏当博求名山不宜偏信台史委之水泉沙砾之中不报】   増置讲读官   从赵汝愚之请以给事中黄裳中书舍人陈傅良彭龟年为之诏经筵官开陈经防救正缺失   内批罢左丞相留正   韩侂胄浸谋预政数诣都堂正使省吏谕之曰此非知閤日往来之地侂胄怒而退会正与汝愚议欑宫不合侂胄因间之于帝遂以手诏罢正出知建康府正谨法度惜名器毫髪不可干以私与周必大俱以相业称   以赵汝愚为右丞相   汝愚本倚留正共事正之罢由中防汝愚怒韩侂胄不以告及来谒因不见之侂胄慙忿罗防谓汝愚曰公误矣汝愚悟乃见之侂胄终不怿   河决金阳武【考黄河自金明昌五年南北分浇从此南流不能复塞闗系甚钜续纲目失载今采金史章宗纪及河渠志兼采胡渭禹贡锥指増辑】   河决阳武故堤灌封邱而东歴曹濮郓范诸州县中至夀张注梁山泺分为二派北派由北清河【即今大清河注见前】入海南派由南清河【即泗水注亦见前】入淮【禹贡锥指河滙梁山泺分二泒入南北凊河自宋熙宁十年始寻经塞治至是复行其道而河流又一大变】   九月签书枢宻院事罗防卒   防孝友端介不为矫激之行或谓天下事非才不办防曰当论其心心苟不正才虽过人果何取哉时给事中黄裳亦卒赵汝愚泣谓帝曰黄裳罗防相继沦谢二臣不幸天下之不幸也   以京镗签书枢宻院事   初帝欲除镗帅蜀赵汝愚谓人曰镗望轻资浅岂可当此方靣镗闻而憾之由是韩侂胄引以自助   却瑞庆节贺表【前此改生日天祐节为瑞庆节】   从朱熹奏也   冬十月内批以谢深甫为御史中丞刘徳秀为监察御史罢右正言黄度   韩侂胄日夜谋去赵汝愚知閤门事刘防【霅川人】亦以不得预内禅心懐不平因谓侂胄曰赵相欲専大功君岂惟不得节将恐不免岭海之行侂胄愕然问计防曰惟有用台谏耳侂胄问若何而可防曰御笔批出是也侂胄然之遂以内批拜给事中谢深甫为中丞防汝愚请令近臣荐御史侂胄宻以其党刘徳秀属深甫遂以内批用之由是刘三杰李沐【湖州徳清人彦頴之子】等牵连以进言路皆侂胄之人排斥正士朱熹忧其害政毎因进对为帝切言之又约吏部侍郎彭龟年同劾侂胄防龟年出防使客不果熹复白汝愚当以厚赏酧侂胄之劳勿使预政汝愚为人疏谓其易制不以为虑黄度将上疏论侂胄之奸侂胄觉之以御笔除度知平江府【政和中升平江军为府两淅路今苏州府是】度言蔡京擅权天下所由以乱今侂胄假御笔逐諌臣使俛首去不得效一言非国之利也固辞奉祠归飬   闰月诏议祧庙   时以孝宗祔庙议宗庙迭毁之制孙逢吉曽三复【字无玷临江人】首请并祧僖宣二祖奉太祖居第一室祫祭则正东向之位有旨集议僖顺翼宣四祖祧主宜有所归自太祖首尊四祖之庙治平间议者以世数寖逺请迁僖祖于夹室后王安石等奏僖祖有庙与稷契无异请复其旧丞相赵汝愚不以复祀僖祖为然侍从多从其説吏部尚书郑侨【字叔兴化人】欲且祧宣祖而祔孝宗侍讲朱熹献议力主王安石之説【畧谓藏四祖之主于夹室是以祖宗之主下藏于子孙之室欲别立一庙则防事即逺有毁无立议者急欲尊奉太祖以东向之故不知实无益于太祖之尊徒使僖祖太祖两朝威灵相与争校强弱于防防之中并使四祖之神疑于受摈令人痛伤今当以僖祖为始祖如周之后稷太祖如文王太宗如武王与仁祖之庙皆万世不祧又据程颐之説以为僖祖不当祧顺以下祧可也或难以僖祖无功业不知物岂有无本而生者安石所见终髙于世俗之儒】帝召对熹复以所论画为图本陈奏久之帝称善曰可于榻前撰数语径批出施行熹方惩内批之因乞降出劄子再令集议帝然之熹退即进拟诏意以上意谕庙堂则闻已毁四祖庙而迁之矣于是别建一殿以奉祧主而艺祖始正东向之位【续纲目于熹之议采録不详又云庙堂不以闻而毁撤僖宣庙室按熹阮具议又经靣陈安得云不以间乎今依通考及宋史礼志原文改正】   内批罢焕章阁待制兼侍讲朱熹   熹毎进讲务积诚意以感动帝心以平日所论著敷陈开析坦然明白可举而行讲毕有可以开益帝徳者罄竭无帝亦虚心嘉纳焉至是以黄度之去因讲毕奏疏极言陛下即位未能旬月而进退宰臣移易台谏皆出陛下之独防中外咸谓左右或窃其柄臣恐主威下移求治反乱矣疏入侂胄大怒使优人峩冠濶防象大儒戏于帝前因乗间言熹迂濶不可用帝方倚任侂胄乃出御批云悯卿耆艾恐难立讲已除卿宫观赵汝愚袖御笔见帝且谏且拜帝不省汝愚因求罢政不许越二日侂胄使其党封内批付熹熹即附奏谢遂行【中书舍人陈傅良封还録黄起居郎刘光祖起居舍人邓驿御史吴猎吏部侍郎孙逢吉登闻鼓院游仲鸿交章留熹不报傅良光祖亦坐罢熹登第五十年仕于外仅九考立朝才四十六日进讲者七知无不言既去侂胄益无所忌惮矣 游仲鸿字子正梁州南充人】   十一月以韩侂胄兼枢宻院都承旨   初诏侂胄可特迁二官侂胄觊觎节钺意不满力辞乃止迁一官为宜州观察使怨赵汝愚益深至是特迁都承旨   诏行孝宗皇帝防三年   先是有司请于易月之外用漆纱浅黄之制朱熹奏言自汉文短防歴代因之天子遂无三年之防人纪废壊三纲不明千有余年莫能厘正夀皇圣帝至性自天易月之外犹执通防朝衣朝冠皆用大布所宜着在方册为万世法程陛下以世嫡承大统承重之服着在礼律宜遵夀皇已行之法一时仓卒不及详议遂用漆纱浅黄之服使夀皇已行之礼举而复坠臣窃痛之然既往之事不及追改启殡发引礼当复用初防之服至是诏遵用三年之制中外百官皆以凉衫视事盖用熹言也   永阜陵   【史臣曰髙宗以公天下之心择太祖之后而立之乃得孝宗之贤聪明英毅卓然为南渡诸帝称首即位之初鋭志恢复重违髙宗之命不轻出师又值金国平治无衅可乗然易表为书改臣称侄淢去嵗币以定邻好金人易宋之心至是亦寖异于前日故世宗毎戒羣臣积钱谷谨边备盖忌帝之将有为也天厌兵革欲休生民故帝用兵之志弗遂而终自古人君起自外藩入继大统而能尽宫庭之孝未有若帝者终防三年又能却羣臣之请而力行之庙号孝宗其无愧矣】   十二月金平章政事完顔守贞罢【按守贞之罢续纲目误书于明年之冬今据金史章宗本纪改正】   守贞刚忠明亮通习典故凡论对必傅经义时金有国七十年礼乐刑政多因旧制金主欲更定修正为一代法其仪式条约多守贞裁订故明昌之治号称清明又好接引善类以列朝廷为胥持国所忌罢去   内批罢更部侍郎兼侍讲彭龟年进韩侂胄一官侂胄权势日重龟年条奏其奸请去之且云陛下逐朱熹太暴故欲陛下亦亟去小人毋使天下人谓陛下去君子易去小人难于是龟年侂胄俱请祠帝欲两罢之陈骙进曰以閤门去经筵何以示天下既而内批龟年与郡侂胄进一官与在京宫观给事中林大中【字和叔婺州永康人】中书舍人楼钥【字大防明州鄞县人】缴奏以为非是不聴由是侂冑愈横明年又加侂胄保宁节度使   陈骙罢以余端礼知枢宻院事京镗知政事郑侨同知枢宻院事   骙与赵汝愚素不协未尝同堂语及争彭龟年事韩侂胄语人曰彭侍郎不贪好官固也元枢亦欲为好人耶故罢之而引京镗居政府以间汝愚汝愚孤立于朝天子亦无所倚信   罢起居舍人刘光祖   刘徳秀劾之也   以赵彦逾为四川制置使   工部尚书赵彦逾以有功于帝室冀赵汝愚引居政府及除蜀帅大怒遂与韩侂胄合因陛辞疏廷臣姓名于帝指为汝愚之党且曰老奴今去不惜为陛下言之由是帝亦疑汝愚矣   宁宗皇帝   【乙卯】庆元元年【金明昌六年】春正月白虹贯日   二月罢右丞相赵汝愚   韩侂胄欲逐汝愚而难其名谋于京镗镗曰彼宗姓也诬以谋危社稷则一网打尽矣侂胄然之以秘书监李沐尝有怨于汝愚引为右正言使奏汝愚以同姓居相位将不利于社稷乞罢其政以尊安天位杜塞奸源是日汝愚出浙江亭待罪遂以观文殿学士出知福州谢深甫等论汝愚冐居相位今既罢免不当加以书殿隆名帅藩重寄乞令奉祠请咎命提举洞霄宫【直学士院郑湜草制词有曰顷国家之多难頼硕辅之精忠持危定顷安社稷以为悦任公堨节利国家无不为坐无贬辞亦免官兵部侍郎章頴侍经帏帝曰谏官有言赵汝愚者卿等谓何同列漫无可否頴奏言天地变迁人情危疑加以敌人嫚侮国势未安未可轻退大臣愿降诏宣谕汝愚毋聴其去国子祭酒李祥言去嵗国遭大戚中外汹汹留正弃宰相而去官僚几欲解散军民皆将为乱两宫隔絶国防无主汝愚以抠臣独不避殒身灭族之祸奉太皇太后命翊陛下以登九五勋劳着于社稷精忠贯于天地乃卒受黯黮而去天下后世其谓何知临安府徐谊素为汝愚所器又尝劝汝愚早退及豫防侂冑之奸侂冑尤怨之及是与国子博士杨简亦抗论留汝愚李沐劾为党皆斥之 李祥字元徳常州无锡人杨简字防中慈谿人】   三月丙戌朔日食   夏四月安置大府寺丞吕祖俭【字子约祖谦弟】于韶州   祖俭上书诉赵汝愚之忠并论朱熹彭龟年李祥不当罢斥语侵韩侂胄有防祖俭朋比罔上送韶州安置【中书舍人邓驿缴奏祖俭不当贬不从楼钥因进读讑及之侂胄语人曰复有谕救祖俭者当处以新州众乃不敢言或谓侂胄曰自赵丞相去天下已切齿今又投祖俭瘴乡不幸或死则怨益重侂胄始改送吉州祖俭尝曰因世变有所摧折失其素履者固不足言因世变而意气有所加者亦私心也竟死吉州 新州唐置明废今广东肇庆府新兴县是吉州隋置今江西吉安府是】   以余端礼为右丞相郑侨知政事京镗知枢宻院事谢深甫签书院事   流太学生杨宏中【字克甫福州人】等六人   宏中与周端朝【字子静温州人】张衜【字用叟福州人】林仲麟【字景仲福州人】蒋傅【字象夫信州人】徐范【字彛父福州侯官人】六人伏阙上书言近者谏官李沐论罢赵汝愚中外咨愤而李沐以为父老欢呼防蔽天聴一至于此陛下独不念去嵗之事乎人心惊疑变在朝夕是时假非汝愚出死力定大议虽百李沐罔知攸济当国家多难汝愚位枢府本兵柄指挥纵何向不可不以此时为利今上下安妥乃有异意乎章頴李祥杨简发于中激力辩其非即遭斥逐李沐自知邪正不两立思欲尽覆正人以便其私必托朋党以罔陛下之聴臣恐君子小人消长之机于此一判则靖康已然之验何堪再见于今日耶伏愿陛下念汝愚之忠勤察祥简之非党灼李沐之回邪沐以谢天下还祥等以収士心疏上诏宏中等罔乱上书煽揺国是悉送五百里外编管   五月诏诸路提举司置广仓   修胎飬之令也【未几余端礼郑侨言福建地狭人稠无以瞻飬生子多不举福建提举宋之瑞乞免鬻建剑汀邵没官田収其租助民举子之费诏从之】   六月右正言刘徳秀乞考核邪正真伪遂罢国子司业汪逵等   自程颢程颐传孔孟千载之学其徒杨时传之罗从彦从彦传之李侗朱熹师侗其学大振流俗丑正多不便之遂有道学之名隂以攻诋及韩侂胄用事士大夫素为清议所摈者乃教以凡相与异者皆道学之人也隂疏姓名授之俾以次斥逐或又言以道学目之则有何罪当名曰伪学盖谓贪黩放肆乃人真情亷洁好修者皆伪耳由是有伪学之目善类皆不自安至是徳秀上言愿考核真伪以辨邪正诏下其章由是博士孙元卿【乐清人】袁爕【字和叔庆元府鄞县人】国子正陈武皆罢汪逵入劄子辨之徳秀以逵为狂言亦被斥【中丞何澹急欲执政亦上疏言専门之学流而为伪文诈沽名愿风励学者専师孔子不必自相标榜诏榜于朝堂澹复上疏言在朝之臣大臣既熟知其邪迹然亦不敢白发以招报复之祸望明诏大臣去其所当去者】   冬十一月窜故相赵汝愚于永州【按汝愚卒于明年正月续纲目并系于此殊失实今改正】   韩侂胄忌汝愚必欲置之死以息人言至是用何澹疏落汝愚观文殿大学士及宫观监察御史胡纮【字应期处州遂昌人】遂上言汝愚倡引伪徒谋为不轨乗龙授鼎假梦为符因条奏其十不逊且及徐谊诏责汝愚寜逺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谊州团练副使南安军安置【时汪义端当制遂用汉诛刘屈牦唐戮李林甫事示欲杀之之意廸功郎赵师召亦上书乞斩汝愚帝不従】汝愚怡然就道谓诸子曰观侂胄之意必欲杀我我死汝曹尚可免也   【丙辰】二年【金承安元年】春正月故相赵汝愚卒于衡州   汝愚行至衡州病作衡守钱鍪承侂胄宻谕窘辱百端汝愚暴卒天下闻而寃之讣闻有旨追复原官许归中书舍人吴宗旦缴还复官之命【汝愚学务有用常以司马光富弼韩琦范仲淹自期凡平昔所闻于师反如张栻朱熹吕祖谦汪应辰王十朋胡铨李焘林光朝之言欲次第行之未果而罢政初汝愚尝梦孝宗授以汤鼎背负白龙升天后翼嘉王以素服即位盖其验也谗者遂以为罪云】   以余端礼京镗为左右丞相谢深甫知政事郑侨知枢宻院事何澹同知院事   二月以端明殿学士叶翥和贡举   翥与刘徳秀同知贡举奏言伪学之魁以匹夫窃人主之柄鼔动天下故文风未能丕变乞将语録之类尽行除毁故是科取士稍涉义理者悉皆黜落六经语孟中庸大学之书为世大禁   夏四月余端礼罢   端礼始与赵汝愚同心共政及汝愚窜逐端礼不能救后黄度吕祖俭之获罪端礼救解不获遂为公议所责在相位期年为韩侂胄所制抑鬰不惬志称疾求退乃以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   以何澹叅知政事叶翥签书枢宻院事罢吏部【按倪思本传时为吏部续纲目作礼误】侍郎倪思   初翥要思列疏论伪学思不从至是御史姚愈【平江人】劾思遂出知太平府   秋七月罢殿中侍御史黄黼【字元章临安余杭人】   中书舍人汪义端以伪学之党皆名士欲尽除之太皇太后闻而非之帝乃诏台谏给舍论奏不必更及旧事务在平正以副朕建中之意诏下韩侂胄及其党皆怒自是攻治之志愈急矣黄黼上言治道在黜首恶而任其贤使才者不失其职而不才者无所憾故仁宗尝曰朕不欲留人过失于心此皇极之道也遂罢黼而以姚愈代之   八月禁用伪学之党   太常少卿胡纮上书言比年以来伪学猖獗頼二三大臣台谏出死力而排之故元恶殒命羣邪屏迹自御笔存救偏建中之説或者误认天意取前日伪学奸党次第用之以冀幸其他日不相报复往者建中靖国之事可以为戒陛下何未悟也宜令退伏田里循省愆咎遂诏伪学之党宰执权住进拟自是学禁愈急【大理司直邵裒然言三十年来伪学显行塲屋之权尽归其党乞诏大臣尽察其所学诏伪学之党勿除在内差遣已而言者又论伪学之祸乞鉴元祐调停之説杜其根源道有诏监司帅守荐举改官并于奏牍前声説非伪学之人防乡试漕司前期取家状必令书以不是伪学五字抚州推官柴中行独申漕司云自幼习易读程氏易传如以为伪不愿考校士论壮之】   冬十月召陈贾为兵部侍郎   以其尝击朱熹也   十二月削秘阁修撰朱熹官窜处士蔡元定【字季通建州建阳人】于道州   熹家居自以防累朝知遇之恩且常带从臣职名义不容黙乃草封事数万言陈奸邪蔽主之祸因以明丞相赵汝愚之寃子弟诸生更进迭谏以为必且贾祸熹不聴蔡元定请以蓍决之遇遯之同人熹默然取藁焚之遂上奏力辞职名诏仍充秘阁修撰时台谏皆韩侂胄所引汹汹争欲以熹为竒货然无敢先发者胡纮未逹时尝谒熹于建安熹待学子惟脱粟饭遇纮不能异也纮不悦及是为监察御史乃鋭意以击熹为己任物色无所得经年醖酿章疏乃成防改太常少卿不果有沈继祖【富川人】者为小官时尝采摭熹语孟之语以自售至是以追论程颐得为御史纮以疏草授之继祖谓可立致富贵遂诬论熹十罪且言熹剽窃张载程颐之余论簧鼓后进乞禠熹职罢祠其徒蔡元定佐熹为妖乞送别州编管诏熹落职罢祠窜元定于道州已而选人余嚞上书乞斩熹以絶伪学谢深甫抵其书于地语同列曰朱元晦蔡元定不过自相讲明耳果何罪乎事乃止【元定生而頴异父发博览羣书以程氏语禄邵氏经世张氏正防授元定曰此孔孟正胍也元定深涵其义既长辨析益精登建阳西山顶忍饥啖韲以读书闲熹名往师之熹叩其学惊曰季通吾老友也尤袤杨万里交荐于朝召之不起防伪学党禁之论起元定曰吾其不免乎及闻窜不辞家即就道同其子沈行三千里足为流血无防防见言面至春陵逺近来学者甚众爱元定者谓宜谢生徒元定曰彼以学来何忍拒之若有祸患亦非闭门塞窦所能避也贻书训诸子曰独行勿愧影独寝不愧衾勿以吾得罪故遂懈其志在道逾年卒学者尊之曰西山先生熹尝曰造化防妙惟深于理者能识之吾与季通言而不厌也毎诸生请疑必令先质元定而后为之折小人尤深疾之故是时有朱熹倡伪蔡元定实羽翼之之奏 杨万里字廷季吉州吉水人蔡沈字仲黙】   【丁巳】三年【金氶安二年】春正月郑侨罢   夏闰六月贬留正为光禄卿   正既罢相继为刘徳秀所劾【初徳秀未为正所知正客范仲黼以为言正曰此人若留之班行朝廷必不静乃除大理簿徳秀憾之自是弹者无虚嵗朝散大夫刘三杰免防入见论伪学之党今变而为逆党防之不可不至及论留正共引伪学之罪侂胄大喜即日降旨除三杰右正言】正坐贬邵州居住【按正本传正之贬光禄卿由张釡劾之与续纲目异 张釡字君量纲之孙】   秋八月金胥持国有罪免   持国为金主信任与李妃筦擅朝政张复亨【右司谏】张嘉贞【右拾遗】赵枢【同知豊安军节度使事】张光庭【同知定海军节度使事】髙元甫【户部主事】张岩叟【刑部员外郎字孟弼代州五台人】傅汝梅张翰【字林卿忻州秀容人】裴元郭郛【四人皆尚书省令史】皆趋走其门谓之胥门十哲【续纲目云十人俱为御史台官按持国本传十人之官班班可考必因为御史台所劾而误也今改正】至是为御史台所劾持国致仕十人皆外补【续纲目云九月复以持国叅知政事按持国本传言顷之起为枢宻副使佐枢宻使内族防治军于北京翰林修撰路铎恐其复相因他事奏持国奸邪金主曰朕岂以此人复为相耶持国寻死据此则持国并未复为叅知政事续纲目误今削之 内族襄本名按实古纳孙路铎字宣叔冀州人按旧作唵实古纳旧作什古乃今改后仿此】   冬十一月太皇太后吴氏崩【諡曰宪圣慈烈】   十二月籍伪学罢吏部侍郎黄由【字子由长洲人】   知绵州王沇上疏乞置伪学之籍仍自今曽受伪学举荐闗陞及刑法亷吏自代之人并令省部籍记姓名与闲慢差遣从之于是伪学得罪者凡五十九人【宰执则有赵汝愚留正周必大王蔺等四人待制以上则有朱熹徐谊彭龟年陈傅良薛叔似章頴郑湜楼钥林大中黄由黄黼何异孙逢吉等十三人余官则有刘光祖吕祖俭叶适杨芳项安世李沈有开曽三聘游仲鸿吴猎李祥杨简赵汝谠赵汝谈陈岘范仲黼汪逵孙元卿袁爕陈武田澹黄度张体仁蔡防学黄颢周南吴柔胜王厚之孟浩赵巩白炎震等三十一人武臣则有皇甫斌危仲壬张致逺等三人士人则有杨宏中周端朝张衜林仲麟传徐范蔡元定吕祖防等八人 何异字同叔抚州崇仁人李焘之子曽三聘字无逸临江新淦人赵汝谠字蹈中赵汝谈字履常陈岘字夀南温州平阳人周南字南仲平江人吴桑胜字胜之宣州人张致逺字里无考与绍兴中官侍御史者当别是一人吕祖防字防然祖俭从弟】黄由上言人主不可待天下以党与不必置籍以示不广殿中侍御史张岩【字肖翁大梁人徙家扬州】劾由阿附罢之而擢沇为利州路转运判官   【戊午】四年【金承安三年】春正月以叶翥同知枢宻院事   诏有司寛恤两浙江淮荆湖四川流民   三月宪圣慈烈皇后   夏五月加韩侂胄少傅封豫国公   诏严伪学之禁   先是张釡请下诏禁伪学姚愈复上言近世行险侥幸之徒倡为道学之名权臣力主其説结为死党愿下明诏播告天下于是命直学士院髙文虎【字炳如四明人】草诏谕告宜各改视回聴毋复借疑似之説以惑乱世俗诏既下韩侂胄大喜即迁文虎愈于要职   秋七月叶翥罢   八月以谢深甫知枢宻院事许及之【字深甫温州永嘉人】同知院事许及之为吏部尚书谄事侂胄无所不至居二年不迁见侂胄流涕叙其知遇之意衰迟之状不觉屈滕侂胄恻然怜之故有是命【侂冑尝值生辰羣公上夀既毕集及之适后至阍人掩关拒之及之大窘防门闸未及闭遂俯偻而入当持有由窦尚书屈滕执政之语传以为笑】   育太祖十世孙与愿于宫中赐名曮   帝未有嗣京镗等请择宗室子育之诏育燕懿王徳昭九世孙与愿于宫中年六嵗矣寻以为福州观察使赐名曮封卫国公   以赵师【字从善燕懿王八世孙】为工部侍郎   师附韩侂胄得知临安府侂胄生日百官争贡珍异师最后至出小合曰愿献小果核侑觞启之乃粟金蒲桃小架上缀大珠百余颗众慙沮侂胄有爱妾张谭王陈四人皆封郡夫人其次有名位者又十人或献北珠冠四枚于侂胄侂胄以遗四夫人其十人亦欲之未有以应也师闻之亟市北珠制十冠以献十人者喜为求迁官拜工部侍郎【侂胄尝与众客饮南园过山庄顾竹篱草舍曰此真田舍间气象但欠犬吠鸡鸣耳俄闻犬嘷丛薄视之乃师也侂胄大笑闻者莫不鄙之】   冬十月金造承安宝货   【己未】五年【金承安四年】春正月夺前起居舍人彭龟年等官初赵汝愚定防时枢宻院直省官蔡琏从旁窃聴因而漏言汝愚窜之既而逃还临安韩侂胄闻之乃使琏诬告汝愚定防时有异谋具列賔僚所言凡七十余纸诏下大理捕鞫彭龟年曽三聘沈有开叶适项安世等以实其事夺龟年三聘官而擢琏进义副尉   二月放主管王虚观刘光祖于房州   光祖撰涪州学记谓学者明圣人之道以修其身而世方以道为伪以学为弃物好恶出于一时是非定于万世谏议大夫张釡劾光祖佐逆不成蓄愤懐奸欺世防上诏落职房州居住   夏五月行统天歴   先是诏造新歴至是成赐名统天盖自建隆迄庆元二百五十年间歴十四变上距黄帝之歴凡五十变矣议者谓自渡江以来统天新歴尤疎谬   秋八月帝始朝太上皇于夀康宫   太上皇疾平帝率羣臣诣夀康宫上夀成礼而还明日羣臣以过宫上夀礼成奉表称贺   九月加韩侂胄少师封平原郡王   是嵗诸州大水   【庚申】六年【金承安五年】春闰二月以京镗谢深甫为左右丞相何澹知枢宻院事   初淳煕中镗以使金守礼遂见擢用【事具前】及帅蜀罢征敛斩泸州卒之杀太守者蜀以大治既与赵汝愚有隙【事亦见前】为韩侂胄所引遂大变其守于国事无可否又荐刘徳秀排击善类士论丑之未几卒   三月故秘阁修撰朱熹卒【嘉定二年諡曰文】   时攻伪学日急熹与诸生讲学不休或有劝其谢遣生徒者笑而不答疾且革正坐整衣冠就寝而卒年七十一熹所着有易本义启防蓍卦考误诗集传大学中庸章句或问论语孟子集注太极图通书西铭解楚辞集注辨正韩文考异所编次有论孟集义孟子指要中庸辑畧孝经刋误小学书通鉴纲目宋名臣言行録家礼近思録河南程氏遗书伊洛渊源録仪礼经传通解其门人不可胜计最知名者黄干李燔【字敬之南康建昌人】张洽【字元徳临江清江人】陈淳【字安卿漳州龙溪人】李方子【字公晦昭武人】黄灏【字商伯南康都昌人】辅广【字汉卿本河朔人后居秀州】蔡沈【黄干歴知临川新淦两县又知安庆府汉阳军和州所至皆有异政在安庆日金人已破光山民震恐韩请于朝城安庆以资捭御后江水暴至又以城坚免于漯溺舒人徳之干尝入荆湖幕府奔走诸闗与江淮豪杰游干倜傥有谋军民之心翕然归向权要忌之防召干赴行在为御史李楠所劾干遂归里弟子口盛编著礼书卒赠朝奉郎李燔初授岳州教授教士不因时好且曰古人皆通材用则文武兼焉故即武学诸生文振而议髙者防之辟射圃令习射廪老将之长于艺者率之后除大理司直辞寻差江西运司干办公事防洞寇作乱燔请于帅臣自往驻兵守险驰辩士谕贼祸福皆帖服复改官潭州通判真徳秀帅长沙一府之事皆咨燔不数日辞归绍定中理宗论及髙士史臣李心传以燔对不果召卒赠直文华阁张洽初授松滋尉湖右经界不正洽请行推排法吏奸无所匿改袁州司理参军寻知永新县湖冦作乱与县接壤民大恐洽单车以往延见隅官访利害而犒之又结约土豪得其懽心宼闻有备乃去端平初用荐召赴都堂审察不至将以説书待之洽固辞遂除直秘阁卒陈享性至孝笃于内行虽不用于世而忧时论事感慨动人以持奏恩授安溪主簿未上而卒李方子入太学廷对擢第三调泉州观察推官守真徳秀以师友礼之故事秩满必先通书庙堂方子曰是求也丞相史弥逺闻之怒逾年始除国子録无何将选入宫僚方子不少贬弥逺使台臣劾之遂罢黄灏知徳化县以荐除登闻鼔院歴太常寺丞出知常州提举本路常乎时荐饥有旨停阁夏税灏奏乞并停秋税不俟报行之言者罪其専削两秩而从其请熹之卒也党禁方厉灏单车往赴无所顾云蔡沈始其从其父元定谪道州父殁徒步防防以归有遗之金者辄谢之曰不忍累先人也年三十屏弃举子业隠居九峯著书传 真徳秀字景元浦城人李心传字防之舜臣之子史弥逺字同叔浩之子新淦汉县今属临江府安庆府汉庐江郡地宋庆元初改徳庆军曰安庆府今安徽省汉阳军唐置今湖北汉阳府是松滋晋县今属荆州府永新县孙吴置今属吉安府安溪县宋置今属泉州府徳化县五代王闽置今属永春州余注俱见前】   夏六月乙酉朔日食   太上皇后李氏崩【谥曰慈懿】   诏权欑于修吉寺   秋七月以陈自强【字勉之福州闽县人】签书枢宻院事   自强尝为韩侂胄童子师侂胄当国自强入都待铨侂胄讽从官论荐之即除太学録由选人至枢府裁四年   八月太上皇崩   九月处士吕祖防上书请诛韩侂胄诏配祖防于钦州牢城贬周必大为少保   祖防论世事无忌讳先是祖俭以事贬祖防语其友曰自我兄之贬诸人箝口我虽无位义必以言报国当少须之今亦未敢以累我兄也至是祖俭卒祖防乃击登闻鼓上书论韩侂胄有无君之心请诛之以防祸乱【畧曰道学自古所恃以为国者也丞相汝愚今之有大勲劳者也立伪学之禁逐汝愚之党是将空陛下之国而陛下不知悟耶陈自强韩侂胄童稚之师躐至宰辅陛下旧学之臣彭龟年等今安在耶苏师旦平江之吏胥周筠韩氏之厮役人人知之今师旦以潜邸随龙筠以皇后亲属俱得大官不知陛下在潜邸时果识师旦乎椒房之亲果有筠乎侂胄徒自尊大而卑陵朝廷一至于此愿急诛侂胄师旦筠而逐罢自强之徒故大臣在者独周必大可用宜以代之不然事将不测】书出中外大骇有旨祖防挟私上书语言狂妄拘管连州右谏议大夫程松【字冬老池州青阳人】与祖防狎友惧曰人知我与游共谓我与闻乎乃独奏言祖防有当诛之罪且其上书必有教之者今纵不杀犹当杖黥窜之逺方殿中侍御史陈谠【字仲甫莆田人】亦以为言乃杖祖防一百配钦州収管祖防既得罪监察御史林采言伪习之成造端自周必大宜加贬削施康年亦言必大首倡伪徒私植党与遂贬必大为少保   冬十月加韩侂胄太傅   十一月皇后韩氏崩【谥曰恭淑】   诏权欑于广教寺   十二月永崇陵   【史臣曰光宗防有令闻向用儒雅即位之初总权纲屏嬖幸薄赋寛刑有可观者及夫宫帏妬悍阉寺交搆惊忧致疾孝飬曰怠孝宗之业哀矣】   【辛酉】嘉防元年【金防和元年】春三月临安大火   四日乃灭焚烧民居五万三千余家自渡江以来都城火灾未有如是嵗者帝下诏罪已避殿减膳出内府钱十六万米六万余斛分赐被火之家   秋七月何澹罢以陈自强参知政事张釡签书枢宻院事   时吴廷子曦为殿前副都指挥使曦自以世守西国藩屏而身留行都不得如志乃贿赂宰辅规图帅蜀未及赂澹韩侂胄已许之澹持不可侂胄怒曰始以君肯相就黜伪学汲引至此今顾立异耶遂罢奉祠澹急于荣进阿附侂胄斥逐善类贤士为之一空士论罪之   以吴曦为兴州都统制   曦至镇谮副都统制王大节罢之更不除副帅于是兵权悉归于曦矣【自绍兴末王人出总蜀赋移牒宣司势均礼敌曦至蜀未几侂胄以总计宣抚副使得节制按劾而财赋之权又归于曦于是异志遂成矣】   大旱   八月张釡罢以张岩知政事程松同知枢宻院事皆附韩侂胄者松謟侂胄尤甚自知钱塘县不二年为谏议大夫满嵗未迁殊怏怏乃市一妾献之名曰松夀侂胄曰奈何与大谏同名答曰欲使贱名常逹钧聴耳侂胄怜之遂除同知枢宻院事   奈曼【鞑靼别部方舆纪要云在葱岭西南按奈曼旧作乃蛮今改后仿此】袭西辽灭之【自宋徽宗宣和七年西辽大石称帝歴三传乃灭凡七十八年】   西辽主珠勒呼出猎奈曼王库楚类【旧作屈出律】伏兵八千擒之而据其位尊珠勒呼为太上皇朝夕问起居珠勒呼寻死辽祀遂絶   【壬戌】二年【金防和二年】春正月以苏师旦兼枢宻都承旨初韩侂胄为平江府兵马钤辖时师旦以笔吏事之侂胄爱其辨慧帝登极姓名于藩邸吏士内遂以随龙恩得官至是权势日盛   二月弛伪学党禁复诸贬谪者官   伪学之祸虽本于韩侂胄欲去异已以快所私然实京镗创谋而何澹刘徳秀胡纮成之及镗死三人亦罢侂胄厌前事之乖戾欲稍更改以消中外之议防张孝伯谓侂胄曰不弛党禁恐后不免报复之祸籍田令陈景思【故相康伯之孙】侂胄之姻也亦谓侂胄勿为己甚侂胄然之于是赵汝愚追复资政殿学士党人见在者咸先后复官自便时朱熹没己逾年周必大留正各已贬秩致仕诏熹以待制致仕必大复少傅正复少保   禁私史   有商人私持起居郎熊克中兴小歴及九朝通畧等书欲渡淮旴军以闻遂命诸道察郡邑书坊所鬻书有事干国体者悉令毁弃言者因请取礼部员外郎李焘续通鉴长编知龙州王偁东都事畧监都盐仓李丙丁未录及通畧录语家传等书下史官考订或有禆于公议即乞存留不许刋行从之   夏五月甲辰朔日食   秋七月程松罢八月以袁説友【字起岩建安人】同知枢宻院事冬十月月以陈自强知枢宻院事许及之知政事十二月立贵妃杨氏为皇后   后少以姿容选入宫帝即位封媫妤韩后崩中宫未有所属时后为贵妃与曹羙人俱有宠韩侂胄以后颇渉书史知古今性警敏任权术而曹羙人柔顺劝帝立曹氏帝不从竟立后由是后与侂胄有怨   加韩侂胄太师   先是监恵民局夏允中上书请依文彦博故事以侂胄平章军国重事侂胄谬为辞谢乞致仕诏不许而罢允中至是进位太师   是嵗大蝗   【癸亥】三年【金防和三年】春正月谢深甫罢   初深甫力求罢政帝曰卿能为朕守法度惜名器不可言去至是固请乃许之   夏四月己亥朔日食   五月以陈自强为右丞相许及之知枢宻院事   时侂胄専权凡所欲为宰执惕息不敢为异自强至印空名勑劄授之惟所欲为宰执不预知也言路阨塞毎月按举小吏一二人谓之月课又有泛论君徳时事皆取其陈熟缓漫畧无撄拂者言之或问之则愧谢曰聊以塞责耳【自强性贪鄙四方致书餽必题其缄云某物若干并献凡书题无并字则不闻纵子弟亲戚关通货贿仕进干请必谐价而后予都城大火自强所贮一夕煨烬侂胄首遗之万缗执政列郡闻之皆有助不数月得六十万缗遂倍所失之数尝语人曰自强惟一死以报师王毎称侂胄为恩主恩父苏师旦为叔堂吏史逹祖为兄侂胄奸宄専国自强表里之功为多 史逹祖字邦卿汴人】   秋七月造战舰八月増置襄阳骑军   寻又置澉浦【在今浙江嘉兴府海盐县南水经注谷水于县出为澉浦以通巨海即此】水军   【甲子】四年【金防和四年】春正月韩侂胄定议伐金   金自明昌末北部哈逹锦【旧作合底忻今改】与桑节衮【旧作山只衮今改】恃彊扰边又有光嘉喇【旧作广吉剌今改】者尤桀骜屡胁诸部入塞而卓木布【旧作阻防今改】亦叛连嵗用兵馈饷空乏洎诸部平定【先命尔佳清臣讨之失利遂以内族襄代将又命内族宗浩驻防州宗浩分兵奋击诸部多降尔佳清臣本名阿卜萨和啰噶路防都入宗浩字师孟本名老昭祖四世孙防州辽置金承安二年移州于长春县今为防古郭尔罗斯旗地按阿卜萨旧作阿不沙和啰噶路防都旧作胡里改路桓笃今并改】又筑濠垒备戌守议者谓金势已弱有劝韩侂胄立不世勲以自固者侂胄然之遂议恢复聚财募卒出封桩库金万两以待赏功命吴曦练兵西蜀既而安丰守臣厉仲方言淮北流民咸愿归附浙东安抚使辛弃疾入见言金国必乱亡愿属元老大臣备兵为仓卒应变之计侂胄大喜郑挺邓友龙等又附和其説侂胄用师之意益鋭矣   三月临安大火   延及太庙帝下诏罪已诏百官陈时政阙失   夏四月许及之罢以张孝伯参知政事钱象祖同知枢宻院事   时兵端开韩侂胄欲令及之守金陵及之辞不行遂罢孝伯寻亦罢以张岩参知政事   五月追封岳飞为鄂王   先是赐谥武穆至是韩侂胄欲风厉诸将乃追封飞【寻封刘光世为鄜王赠字文虚中少保】   十二月诏宰相兼国用使   韩侂胄议恢复陈自强请遵孝宗典故剙国用司总覈内外财赋遂以自强兼国用使费士寅张岩同知国用事掊克民财州郡骚动   【乙丑】开禧元年【金防和五年】春三月费士寅罢【士寅于嘉防三年十月知政事】夏四月以钱象祖叅知政事刘徳秀签书枢宻院事韩侂胄欲以士寅镇兴元为宣威之渐士寅固辞遂罢   以皇甫斌知襄阳府   寻以斌为七路招抚副使   窜武学生华岳【字子西贵池人】于建宁   岳上书谏朝廷未宜用兵启边衅且乞斩韩侂胄苏师旦周筠以谢天下侂胄大怒下岳大理编管建宁   五月金以布萨揆【本名临喜其先上京人左丞相忠义之子】为河南宣抚使   金主闻南朝将用兵召诸大臣问之皆曰宋败衂之余自救不暇恐不敢叛盟完顔匡【本名萨克素始祖九世孙按萨克素旧作撒速今改后仿此】独曰彼置忠义保防军取先世开寳天禧纪元岂忘中国者哉金主然之乃命平章璞萨揆宣抚防兵于汴以备之【揆至汴移文来责败盟三省抠宻院答言边臣生事已行贬黜所置兵亦已抽去揆信之白于金主时金羣臣皆劝先举金主□南北和好四十余年民不知兵不可及闻揆言遂命罢宣抚使及新置兵 事在八月】   秋七月诏韩侂胄平章军国事   从陈自强邓友龙等请也命侂胄三日一朝赴都堂治事【论者谓侂胄系衔比吕夷简省同字则其体尤尊比文彦博省重字则其所与者广于是三省印并纳其第侂胄置机速房于私第甚者假作御笔升黜将帅事闗机要未尝奏禀人莫敢言】   以苏师旦为安逺节度使领閤门事   韩侂胄昵师旦为腹心故有是除   八月以郭倪知扬州   寻兼山东京东招抚使   九月刘徳秀罢   遣使如金   韩侂胄欲审金人虚实故遣陈景俊往贺正旦景俊还金主谕之曰大定初世宗许宋世为侄国朕遵守至今岂意尔国屡犯我边以此遣大臣宣抚河南及得尔国公移朕即罢司而尔国侵扰益甚朕惟和好嵗久委曲涵容恐侄宋皇帝或未详知卿归国当具言之景俊还以告陈自强自强戒勿言由是用兵益决【未几金使太常卿赵之杰来贺正旦入见韩侂胄故使赞者犯金主父嫌名以桃之之杰遂倨慢侂胄请帝还内著作郎朱质乞斩金使不报】   以邱崈为江淮宣抚使崈辞不拜   初韩侂胄以北伐之议示崈崈曰中原沦防且百年在我固不可一日而忘然兵凶战危若首倡非常之举兵交胜负未可知则首事之祸其谁任之必有夸诞贪进之人攘臂以侥幸万一宜亟斥絶不然必误国矣侂胄不纳至是命崈宣抚江淮崈手书切谏曰金人未必有意败盟中国当示大体宜申警军实使吾常有胜势若衅自彼作我有词矣因力辞不拜侂胄不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八十九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九十   宋   宁宗皇帝   【丙寅】开禧二年【金泰和六年元太祖却特特穆津元年按元自太祖至宪宗皆未建年号难以分注今依南北朝例但纪其即位首年至世祖中统元年以后始每年备书 却特旧作竒渥温特穆津旧作鐡木真今并改按元史又以竒渥温为元室之姓亦非也元之国姓乃博尔□锦氏却特其贵种耳此俱以防古源流订正】春正月夏李安全【夏主干顺之孙与纯佑从兄弟】弑其主纯佑而自立   二月夀慈宫火   太皇太后移居大内   二月以程松为四川宣抚使呉曦副之   松移司兴元东军三万属焉曦进屯河池西军六万属焉【松始至欲以执政礼见曦责庭参曦闻之及境而还松用东西军一千八百自卫曦抽摘以去松亦不悟寻诏曦兼陜西河东招抚使】   钱象祖罢   韩侂胄鋭意用兵象祖执不可遂以懐奸避事罢之寻夺二官信州居住   夏四月以薛叔似为京湖宣抚使邓友龙为两淮宣抚使追夺秦桧王爵改諡缪丑   论桧主和误国之罪也【后以金和议复成复桧爵諡】   金复命布萨揆防兵河南   金闻皇甫斌分兵规取唐邓复命揆领行省于汴河南皆听节制尽徴诸道籍兵分守要害命彰徳守臣防韩琦坟凡宋宗族所居有司提控之   呉曦反   曦既得志与其从弟晛及徐景望赵富米修之董镇共为反谋隂遣其客姚淮源献闗外阶成和鳯四州于金求封蜀王   郭倪遣兵复泗州五月下诏伐金   时毕再遇【字徳卿兖州人】为先锋功第一【再遇尅日进兵闻金已有备乃先一日出其不意泗有二城再遇列旗鼔伪为攻西城状而已率精兵趋东城先登杀金兵数百遂破之西城亦降倪以刺史牙牌授之再遇辞曰甫下二城即得刺史继此何以为赏不受】韩侂胄闻已得泗州及新息褒信【汉县故城在今河南光州息县】颍上【隋县今属江南颍州府】虹县【唐置宋属泗州今属鳯阳府】乃议降诏伐金【有曰兵出有名师直为壮言乎逺言乎近孰无忠义之心为人子为人臣当念祖宗之愤直学士院李璧之词也】   郭倪遣兵攻宿州【唐置今属鳯阳府】大败   郭倪遣郭倬李汝翼防兵攻宿州败还至蕲【汉县宋属宿州元省】金人追而围之倬执马军司统制田俊迈以与金人乃得免时建康都统李爽攻夀州亦败   皇甫斌败绩于唐州   时江州都统王大节攻蔡州亦不克而溃   诏以宗室均【大祖九世孙父希瞿】为沂王柄【孝宗孙父魏献王恺】嗣赐名贵和   六月邓友龙免以邱崈为两淮宣抚使   韩侂胄以师出无功免友龙而以崈代之驻扬州崈至镇部署诸将悉以三衙江上军分守江淮要害于是王大节李汝翼皇甫斌李爽等皆坐贬斩郭倬于镇江   秋七月苏师旦有罪安置韶州   韩侂胄既防师始觉为苏师旦所误一日召李璧饮酒酣语及师旦始谋事璧防摘其过以觇之因极言师旦怙势招权使明公负谤非窜谪此人不足以谢天下侂胄然之翌日罢师旦官籍其家旬日除名韶州安置   冬十月金布萨揆分兵南侵   布萨揆分兵为九道南下揆兵三万出颍夀完顔匡兵二万五千出唐邓赫哩子仁兵三万出涡口赫哩呼沙呼【一名赫舍哩执中阿苏之裔】兵二万出清河口【清河即泗水在淮安府西少北水经注淮水迳清河县南与泗水合谓之清口是也】完顔充【按金史列传宗韩子名充卒于天眷九年此别是一人】兵一万出陈仓富察贞兵一万出成纪【此宋初移置秦州州始之成纪县明省入州汉之成纪注别见前】完顔纲【本名约尼字正甫按约尼旧作元奴今改后仿此】兵一万出临潭【旧洮州治唐置临潭县寻废金仍宋曰洮州此沿唐旧名今巩昌府洮州卫是】舒穆噜仲温【本名枵鄂懿州呼图克明安人旧作石抹仲温楞鄂旧作老干呼图克旧作胡土虎今改后仿此】兵五千出盐川【注见前】完顔璘兵五千出来逺【宋寨后废为镇在今巩昌府寕逺县西南】呼沙呼自清河口渡淮遂围楚州   十一月以邱崈签书枢密院事督视江淮军马   金人攻淮南日急诏郭杲将兵驻真州以援之又以崈督视江淮军马或劝崈弃庐和州为守江计崈曰弃淮则与敌共长江之险吾当与淮南俱存亡乃益増兵防守   金人破京西州军招抚使赵淳焚樊城而遁   金完顔匡破光化【宋县今属湖北襄阳府】枣阳【隋县宋为军今县属襄阳府】江陵副都统魏友谅突围奔襄阳赵淳焚樊城金人遂破信阳【宋置军元为州今属河南汝寕府】襄阳隋州【唐置今属湖北徳安府】进围徳安府【本汉江夏郡地宋曰徳安府今湖北】   金布萨揆破安丰军【宋置治寿春今江南夀州是】遂围和州   揆引兵至淮遣人密测淮水惟八叠滩可渉即遣鄂屯襄【本名添夀上京路人按鄂屯襄旧作奥屯襄今改后仿此】扬兵下蔡声言欲渡守将何汝励姚公佐以为诚然悉众屯花靥【镇名在今夀州西北】以备之揆乃遣萨布【始祖弟博郭尼之后按萨布旧作赛不博郭尼旧作保活里今改后仿此】等潜师渡八叠滩驻于南岸官军不虞其至遂皆溃走自相蹂践死者不可胜计揆遂夺颍口【禹贡锥指颍水由颍上县东南流至正阳镇入淮谓之颍口即春秋之颍尼也】下安丰军及霍邱县【注见前】进围和州整军列骑张旗帜于沿江上下江表大震   金人入西和州【本宋长道县之白石镇绍兴中移岷州来治改曰西和明降为县今属甘肃巩昌府】   十二月入成州【西魏置明降为县今属甘肃阶州】呉曦焚河池退壁青野原【注见前】   曦既遣姚淮源如金因按兵河池韩侂胄日夜望其进兵使者相继曦恐谋泄乃遣兵攻秦陇与金人力战以坚侂胄之心金人许封之【约曰若按兵□境不为异同使其师东下无西顾之忧则全蜀之地卿所索有当加封册一依康王故事更能顺流东下助为犄角则旄麾所指尽以相付因命完顔纲经略之纲进兵水洛访得曦族人呉端署为水洛城廵检使遣人报曦曦得报意动以程松在兴元未敢发诈称枤杀端而隂遣使送欵于纲】及金富察贞破和尚原入西和州曦将王喜等方力战曦忽传令退保黒谷军遂溃贞入成州曦因焚河池退壁青野原自是金人无复顾虑   金人破真州攻六合郭倪遣兵救之败绩倪弃杨州走金赫舎哩子仁破滁州遂入真州州之士民奔逃渡江者十余万知镇江府宇文绍节【字挺臣成都广都人】亟具舟以济自是淮西县镇皆没于金   金人入大防闗呉曦还兴州   时兴州都统制母【广韵注云母邱或为母氏】思以重兵守闗曦闻金兵至因撤蓦闗之戍金人由板闸谷绕出闗后思孤军不能支遂破曦退屯置口【在汉中府略阳县西】完顔纲遣张仔防之曦言愿附金之情仔请曦告身为报曦尽出以付仔纲乃以金主命遣马良显持诏书金印立曦为蜀王曦密受之遂还兴州是夜天赤如血光烛地如昼翌日曦召幕属谕意谓东南失守车驾幸四明今宜从权济事王翼杨骙之抗言曰如此则相公忠孝八十年门户一朝扫地矣曦曰吾意已决即遣任辛奉表献蜀地图及呉氏谱牒于金   邱崈遣使如金军议和金布萨揆还军下蔡   金布萨揆欲通和罢兵购得韩琦五世孙元靓遣之渡淮邱崈获之诘所以来之故元靓言两国交兵北朝皆谓韩太师意今相州宗族坟墓皆不可保故来依太师耳崈使毕其説始露讲解之意崈宻使人防送北归俾叩其实既而元靓回得金行省文字崈以闻于朝韩侂胄方以师出屡败悔其前谋输家财二十万以助军而谕崈募人持书币赴金营议和崈乃遣刘佑持书于揆愿讲好息兵揆曰称臣割地献首祸之臣乃可崈复遣王文徃言用兵乃苏师旦邓友龙皇甫斌等所为非朝廷意今三人皆已贬黜揆曰侂胄若无意用兵师旦等岂敢专权文还崈复遣使相继以往因许还其淮北流移人及今年嵗币揆始许之自和州退屯下蔡独濠州尚使一统军守之   薛叔似免   叔似夙以功业自期及临事絶无可称属郡多陷故坐免以呉猎为京湖宣抚使   以毕再遇权山东京东招抚司   自金兵渡淮戍将望风奔溃惟再遇数与抵御朝命再遇节制淮东军马【再遇谓六合最为要害引兵赴之适金人大至再遇登城偃旗伏鼔伏兵南门列弩手城上金兵临濠众弩齐发伏兵出闗金人惊遁既而金赫舍哩都统合兵进攻城中矢尽再遇令人张葢往来城上金人意其主兵官也争射之须臾矢集楼墙如猬获矢数万间出奇兵奋击金人始退去】至是除镇江都统制兼权山东京东招抚司【又甞引金人战且前且却视日已晚乃以香料煮豆布地上复前战佯败金人乗胜追逐马饥闻豆香皆就食鞭之不前反攻之金人马死者不可胜计又尝与金人对垒度难与争锋一夕防营去防旗帜于营并防生羊置其前二足于鼓上击鼓有声金人不觉为空营复相持数日及觉欲追之则已逺矣】   程松自兴元逃归   金完顔绰哈【旧作完顔抄合今改后仿此】攻鳯州松求援于呉曦曦始言当发三千骑往松信不疑及曦受金诏宣言金使者欲得阶成和鳯四州以和持书讽松使去松不知所为防报金兵至百姓奔走相蹂躏松使趋宋仓山【在今汉中府南郑县南一名玉女山】而遁自阆州顺流至重庆以书抵曦匄赆礼称曦为蜀王曦以匣封致餽松望见大恐疑为剑亟逃奔使者追与之乃金寳也松受而兼程出峡西向掩泪曰吾今始获保头颅矣   防古却特特穆津称帝于鄂诺【旧作斡难今改】河【即黒龙江上流发源于喀尔喀部西北之肯特山今名额能河元太祖事始此 额能旧作敖嫩今改后仿此】   特穆津之十世祖勃端察尔【旧作孛端又儿今改后仿此】母为阿伦果斡【防古语多美之称按元史太祖本纪阿伦果斡嫁托本黙尔根生二子而寡居夜寝帐中梦白光自天□中入化为金色神人来趋卧榻阿抡果干觉遂有娠产一子即勃端察尔也陈桱通鉴续编阿伦果斡生二子寡居夜寝屡有光明照其腹又生三子勃端察尔其季也今考防古源流神人语与元史合而生三子则同陈说并注于此 按阿抡果斡旧作阿兰果火托本黙尔根旧作脱奔咩哩揵今并改】勃端察尔生而状貌奇异其后子孙蕃衍各自为部居乌桓之北与卫拉特【旧作畏罗今改】奈曼九姓回鹘故城和林【地在今喀尔喀部杭爱山东元太祖初都此后置和寕路按回鹘即今回回唐时昆伽可汗筑城于哈喇和林河之东其地本与防古接壤自唐末徙居火州囘鹘遂防处西域五代宋初常以玉马入贡其后又称回回国王始见于辽史天祚纪葢即回鹘转音元史所载回回氏族与回鹘亦无分别如昻吉尔传称阿哈玛特回回人而阿哈玛特传则称回鹘人实非有二族也】接壤世奉贡于辽金而总隶于鞑靼至伊苏克依【勃端察尔九世孙旧作也速该今改】并合诸部势愈盛大已而生子有异徴【手握凝血如赤石】将卜名适有名特璊者至其地遂以特穆津名之【按元史云伊苏克依攻塔塔尔部获其部长特穆津还次特哩衮布达拉山而生子因即以命名今依防古源流改辑 特哩衮布特拉旧作趺里温盘陀今改后仿此】后伊苏克依卒【后追諡烈祖神元皇帝】特穆津防部众多归于族人泰楚特【旧作泰赤乌今改后仿此】部泰楚特合七部人凡三万攻之特穆津与母谔楞【旧作月伦今改后仿此】率部人为十三翼大战泰楚特等败因得少安时泰楚特部地广民众而无纪律其下谋曰特穆津衣人以己衣乗人以己马真吾主也因悉归之防楚特部日以微未几塔塔尔部叛金特穆津自鄂诺河帅众防金师同灭之以功授特穆津为察罕图噜【旧作察兀秃鲁今改】犹中国之招讨使也特穆津以奈曼部强盛事之甚谨奈曼反侵掠之特穆津乃大防属部于特黙格【旧作帖麦垓今改后仿此】川【在和林西南】议伐奈曼奈曼部长廸延汗【旧作太阳罕今改】营于杭爱【旧作沆海今改】山【在和林北】与黙尔竒斯【旧作蔑里乞今改】诸部合兵势颇盛特穆津与之大战擒杀廸延汗诸部悉溃【未几泰曼遂灭】特穆津益以盛强遂攻西夏破拉吉哩【旧作力吉里今改】寨【方与纪要在揄林北邉外】经罗索【旧作落思今改】城【与上同】大掠其一路而还至是大防诸部长于鄂诺河之源建九斿曰旗自号为成吉斯汗【先是金主遣卫王允济往静州受特穆津之贡允济竒其状貌归言于金主请以事除之金主不许特穆津闻而憾之 静州金属西京路地理志云大定中以天山升置北至邉八十里辽史地理志云本秦州地当在今郭尔罗斯之境青吉斯汗旧作成吉斯可汗考防古源流云元太祖未起时石上有异鸟向之鸣声曰青吉斯以为瑞遂取其音为号今依防古源流改正】   【丁卯】三年【金泰和七年】春正月罢邱崈以张岩督视江淮军马时金已有和意崈上疏乞移书金帅以成前议且言金人既指韩侂胄为元谋若移书宜暂免系衘侂胄大怒罢崈   呉曦自称蜀王权大安军【宋置今陜西汉中府寕羌州是】杨震仲【字革父成都人】死之   曦遣将利吉引金兵入鳯州以四郡付之表铁山【在汉中府河县北】为界即兴州为行宫改元置百官遣董镇至成都治宫殿欲徙居之称臣于金分其所统兵十万为统帅遣禄祈等戍万州【唐置今四川夔州府万县是】泛舟下嘉陵江【即西汉水自汉中府略阳县北与白水江合又西南合诸水入蜀之广元界】声言约金人夹攻襄阳下黄榜于成都潼川利州夔州四路以兴州为兴徳府召随军转还使安丙【字君卿成州人】为丞相长史权行都省事丙度不得脱徒死无益乃阳与而隂图之曦又召权大安军杨震仲震仲不屈饮药而死其他如陈咸【字逄儒升卿子】自髠其髪史次泰【眉山人】自瞽其目李道传邓性甫等悉弃官去又有权汉州事刘当可简州守李大全髙桥廵检郭靖皆不屈而死   二月以杨辅为四川制置使呉曦逐之   辅知成都甞言呉曦必反帝意辅能诛曦乃宻诏授辅制置使许以便宜从事诏至人劝以倡义辅自以不习兵事且内郡无兵可用迁延不发曦移辅知遂宁府辅遂以印授通判韩植弃成都而去   以知建康府叶适兼江淮制置使   适上言三国孙氏甞以江北守江自南唐以来始失之乞兼节制江北诸州诏从之时羽檄旁午而适治事如平时军需皆从官给民以不扰其防守皆尽法度   金平章政事布萨揆卒于下蔡   揆有疾金主命左丞相完顔宗浩行省事于汴至是揆卒揆为政多人乐为用   四川转运使安丙诛呉曦传首临安   监兴州合江仓杨巨源【字子渊其先成都人父信臣家于益昌】谋讨曦乃隂与曦将张林朱邦宁及忠义士朱福等深相结眉州程梦锡知之以告转运使安丙丙时称疾未视事乃属梦锡以书致巨源延之卧所巨源曰先生而为逆贼丞相长史邪丙号哭曰目前兵将我所知不能奋起必得豪杰乃灭此贼巨源曰非先生不足以主此事非巨源不足以了此事防兴州中军正将李好义【下邽人】亦结军士李贵进士杨君玉李坤辰李彪等数十人谋诛曦好义曰此事誓死报国救四属生灵但曦死后若无威望者镇抚恐一变未息一变复生欲奉安丙主事使坤辰来邀巨源与防巨源往与约还报丙丙大喜始出视事君玉与白子申共草宻诏乙亥未明好义帅其徒七十四人入伪宫时伪宫门洞开好义大呼而入曰奉朝廷宻诏以安长史为宣抚令我诛反贼敢抗者夷其族曦卫兵千余闻有诏皆弃挺而走巨源持诏乗马自称奉使入内户曦啓户欲逸李贵即前执之刃中曦颊好义急呼王换斧其腰贵遂斫其首驰告丙宣诏军民拜舞声动天地持曦首抚定城中市不易肆尽收曦党杀之众推丙权四川宣抚使巨源权叅赞军事丙陈曦所以反及矫制平贼便宜赏功状上疏自劾待罪函曦首及违制法物与曦所受金人诏印送朝廷曦僭立凡四十一日时金遣珠格高琪【西北路明安人按□瑚旧作木虎今改后仿此】奉册于曦未至而曦已诛矣【先是韩侂胄闻曦反大惧与曦书许以茅土之封且召知镇江宇文绍节问计绍节云安丙非附逆者必能讨贼侂胄乃宻以帛书谕丙云若能图曦报国以明本心即当不次推赏书皆未逹而诛曦露布已闻朝廷大喜曦首至临安献于庙社枭之市三日诏诛曦妻子家属徙岭南夺曦父挺官爵迁曦祖璘子孙出蜀存璘庙祀】   三月安丙使兴州将李好义等复西和阶成鳯州及大防闗   杨巨源李好义谓安丙曰曦死敌破胆矣闗外四州为蜀要害盍乘势复取之不然必为后患丙从之于是分遣好义复西和州张林李简复成州刘昌国复阶州张翼复鳯州孙忠鋭复大防闗好义进兵次于独头岭防忠义及民兵夹击金人死者蔽路七日至西和人人效死前无防敌金将完顔钦遁去好义整众而入军民欢呼迎拜好义籍府库以归于官欲乘势迳取秦陇以牵制江淮宣抚司不许士气皆沮   以杨辅为四川宣抚使安丙副之夏四月召辅知建康府吴曦既诛安丙趣杨辅还成都诏以辅为宣抚使丙副之兼知兴州许奕【字成之简州人】为宣谕使改兴州为沔州【即人陜西汉中府畧阳县】朝廷察丙与辅异召辅赴阙辅抵建康引咎不进著作佐郎杨简言辅甞弃成都不当召遂命辅知建康   以方信孺【字孚若兴化军人】为国信所叅议官如金军   韩侂胄募可以报使金师者近臣荐信孺可使自萧山丞召赴都命以使事信孺曰开衅自我金人设问首谋当以何辞对之侂胄矍然遂以信孺为奉使金国通谢国信所叅议官持张岩书以行   程松以罪窜澧州【明年再窜賔州】以钱象祖参知政事   金人复破大散闗   五月太皇太后谢氏崩【諡曰成肃】   李好义袭秦州与金将珠格高琪战败绩   好义还为呉曦将王喜所毒而卒朝廷虑喜为变授节度使移荆鄂都统制   六月安丙杀宣抚司参议官杨巨源   初呉曦诛奬谕诏至兴州巨源谓人曰诏命一字不及巨源疑有以蔽其功者俄报王喜授节度使而巨源与道判心益不平乃愬功于朝或谓安丙曰巨源谋乱丙令喜鞠其党皆抵罪时巨源方与金人战于鳯州之长桥而败丙宻使兴元都统制彭辂收巨源械送阆州狱至大安龙尾滩因使将校樊世显杀之闻者莫不扼腕流涕   秋七月大旱蝗   蝗飞蔽天食浙西豆粟皆尽诏郡邑赈恤之   九月贬方信孺官遣右司郎中王柟【字汝良大名人】如金军信孺至濠州赫哩子仁止之于狱露刃环守之絶其薪水要以五事信孺曰反俘归币可也缚送首谋自古无之称藩割地则非臣子所敢言子仁怒曰若不望生还邪信孺曰吾将命出国门已置死生度外矣子仁遣至汴见完顔宗浩出就传宗浩使将命者来坚持五説信孺辨对不少屈宗浩不能诘授以报书曰和与战俟再至决之信孺还朝廷以林拱辰为通谢使与信孺持国书誓草及许通谢百万缗信孺至汴宗浩怒信孺不曲折建白遽以誓书来有诛戮禁锢之语信孺不为动将命者曰此非犒军可了别出事目以示之信孺曰嵗币不可再増故代以通谢钱今得此求彼吾有陨首而已防兴州遣师复大防闗宗浩益疑之乃遣信孺还复书于张岩曰若能称臣即以江淮之闲取中为界欲世为子国即尽割大江为界且斩元谋奸臣函首以献及添嵗币五万两疋犒师银一千万两方可议和好信孺还致其书韩侂胄问之信孺言敌所欲者五事一割两淮二増嵗币三索归附人四犒军银五不敢言伲胄固问之信孺徐曰欲得太师头耳侂胄大怒夺信孺三官临江军居住信孺三使金师以口舌折之虽未即和然已有成説及贬欲再遣使顾在廷无可者近臣以王柟荐乃命假右司郎中持书北行   葬成肃皇后   以赵淳为江淮制置使张岩免   韩侂胄怒金人欲罪首谋和议遂辍复鋭意用兵乃以淳镇江淮而免张岩【岩闻督府九月费耗县官钱三百七十万缗而无成功】   冬十一月礼部侍郎史弥逺诛韩侂胄于玉津园诏暴侂胄罪恶于中外   自兴兵以来蜀口汉淮之民死于兵戈者不可胜计公私之力大绌而侂胄意犹未已中外忧惧礼部侍郎兼资善堂翊善史弥逺入对因力陈危廹之势请诛侂胄以安邦皇后杨氏素怨侂胄因使皇子荣王曮具疏言侂胄再启兵端将不利社稷帝不答后从旁力赞之帝犹未许后请命其兄杨次山【字仲甫越之上虞人】择羣臣可任者与共图之帝始允可次山遂语弥逺弥逺得宻防以钱象祖甞谏用兵忤侂胄乃先白象祖象祖许之象祖以告李璧弥逺自懐中出御笔批云韩侂胄乆任国柄轻启兵端使南北生灵枉罹凶害可罢平章军国事陈自强阿附充位可罢左丞相日下出国门仍命主管殿前司公事夏震以兵三百防防象祖欲奏审璧谓事防恐泄乃已翌日侂胄入朝至太庙前震呵止之从者皆防震以兵拥侂胄至玉津园侧殛杀之弥逺象祖以诛侂胄闻帝不信越三日犹以为未死后审其果然遂下诏暴侂胄罪恶于中外葢其谋始于弥逺而成于皇后及次山帝初无意也论功进弥逺为礼部尚书加震福州观察使【侂胄専政十四年宰执侍从台谏藩阃皆其门庑之人天子孤立于上威行宫省权震宇内尝凿沼于山下瞰太庙出入宫闱无度孝宗畴昔思政之所晏然居之老宫人见之徃徃垂涕顔棫草制以为得圣之淸易祓撰答诏以元圣褒之余嘉请加九锡赵师□乞置平原郡王府官属侂胄皆当之不辞其嬖妾皆封郡国夫人每内宴与妃嫔杂坐恃势骄倨掖庭皆恶之及籍其家多乗舆御服之饰其僭紊极矣 易祓字彦祥潭州人】   治韩侂胄党窜陈自强于永州斩苏师旦流郭倪等于岭南贬李璧等官   韩侂胄既死钱象祖探懐中堂帖授自强曰有防丞相罢政自强即上马顾曰望大参保全明日夺其三官永州居住寻窜雷州遣使即韶州诛师旦安置郭倪于梅州【宋置明废今广东嘉应州是】邓友龙于循州【唐置明废今州府龙川县是】郭僎于连州贬李璧张岩许及之叶适薛叔似皇甫斌等官秩有差   立荣王曮为皇太子更名防   寻更名询   十二月罢山东京东西路招抚司   以钱象祖为右丞相兼枢宻使卫泾雷孝友参知政事史弥逺同知枢宻院事林大中签书院事   初韩侂胄欲内交于大中大中不许而上书极论其奸因辞官屏居时事不挂于口侂胄当国或劝其通书以免祸大中曰福不可求而得祸可惧而免邪不聼凡十二年而复起   【戊辰】嘉定元年【金泰和八年】春正月王柟还自汴三月以韩侂胄苏师旦首畀金   柟至汴请依靖康故事世为伯侄之国增嵗币为三十万犒军钱三百万贯苏师旦等俟和议定后当函首以献完顔匡具以柟言奏于金主金主命匡移书索韩侂胄首以赎淮南地改犒军钱为银三百万两防钱象祖移书金帅府喻以诛侂胄事柟未之知也一日匡问柟曰韩侂胄贵显几年矣柟曰已十余年平章国事才二年耳匡曰今欲去此人可乎柟曰主上英断去之何难匡顾之而笑和议始决遣柟持书索韩侂胄首以赎淮南柟还言于朝诏百官议吏部尚书楼钥【字大防勤县人】曰和议重事待此而决奸宄已毙之首又何足惜遂命临安府斵棺取首枭之两淮仍谕诸路以函首畀金之事遂以侂胄及师旦首付王柟送金师以易淮陜侵地   临安大火   火凡四日城内外亘十余里死者甚众庐十燬其七百官多僦舟以居民讹言相惊亡頼因而纵火为奸【四年三月临安复大火焚省部官舍延及太庙诏迁神主于夀慈宫三日火息乃还太庙省部皆寓治驿寺】   夏六月金人归大防闗及濠州   王柟以韩侂胄苏师旦首至金金主御应天门备黄麾立仗受之百官上表称贺悬二首并画像于通衢令百官纵观然后漆其首藏于军器库遂命完顔匡等罢兵更元帅府为枢宻院遣使归大防闗及濠州   秋七月诏邱崈同知枢宻院事未至卒【諡忠定】   崈仪状魁杰机神英悟甞慷慨曰生无以报国死当为猛将以灭敌其忠义葢天性也   八月以娄机【字彦发嘉兴人】同知枢宻院事楼钥签书院事【续纲目作同知院事今依宋史寕宗纪改正】   钥持论坚正忤韩侂胄意奉祠累年机初为太常少卿侂胄开邉机曰恢复之名非不美今人才难得财力未裕万一兵连祸结奈何邓友龙曰不逐此人则异议无所囘遂斥外及入枢府时干戈甫定信使徃来机禆赞之功为多尤惜名器守法度进退人物直言可否不市私恩不避嫌怨   赈江淮流民   出米二十万石钱一百万缗命江浙制置司赈之   九月金遣使来和议成   下诏以和议成谕天下   冬十月以钱象祖史弥逺为左右丞相雷孝友知枢宻院事楼钥同知院事娄机参知政事   弥逺寻以母忧去位【在十一月】未几象祖亦罢【在十二月】   金主璟殂卫王永济【太名允济后避讳改永世宗第七子】立【是为卫绍王】金主无子疎忌宗室以永济柔弱鲜智能故爱之欲传位马防永济自武定入朝金主已感疾遂防不遣及金主殂元妃李氏黄门李新喜平章政事完顔匡等定策奉永济即位【明年葬金主璟于道陵庙号章宗 金章宗陵在顺天府房山县大房山东北】   赠赵汝愚太师沂国公【諡忠定后廹封福王】   【己巳】二年【金主永济大安元年】夏四月金主永济杀其故主妃李氏初章宗遗诏内人有娠者二人生男则立为储贰平章政事布萨端【本名齐勤中都路和尔和必喇明安人按齐勤旧作七斤和尔和必喇旧作大鲁虎必剌今改后仿此】承金主永济意奏先帝承御贾氏当以十一月免乳今已逾期范氏产期合在正月今医称胎形已失愿削为尼金主乃以范氏损其遗腹诏中外而杀元妃李氏承御贾氏以布萨端为右丞相   五月起复右丞相史弥逺   弥逺归治母防太子请赐第行在令就第持服以便咨访   防古入灵州夏主安全降   夏自是益衰   秋八月罢四川宣抚使   冬十二月辉和尔【旧作畏吾儿今改后仿此】国降于防古   辉和尔国自唐末四迁火州统巴什伯【旧作别失八今改】里之地臣于契丹至是遂与举部降于防古   【庚午】三年【金大安二年】夏六月丁巳朔日食【续纲目作四月朔今依宋史寕宗纪改正】   秋八月夏侵金葭州   夏自天防初与金议和八十余年未甞交兵至是为防古所攻求救于金金主永济新立不能出师夏人怨之遂侵葭州金庆善努【本内族名承立字献甫统军使噶山之子按庆善努旧作庆山奴噶山旧作拐山今改后仿此】败之而去   冬十二月娄机免   机立朝能正言好称奬人才不遗寸长访问贤能疏列姓名及其可用之实以备采取至是以老罢   防古侵金   金主永济嗣立有诏至防古传言当拜受防古主问金使曰新君为谁使曰卫王也防古主遽南面唾曰我谓中原皇帝是天上人做此等庸懦亦为之邪何以拜为即乘马北去金使还言永济怒欲俟防古入贡就害之防古主知之遂与金絶益严兵为备数侵掠金西北之境其势渐盛金人皇皇遂禁百姓传説邉事【周礼口自此防古与金兵连祸结故特书之】   【辛未】四年【金大安三年】夏四月金使人求和于防古防古不许初金纳哈塔迈珠【旧作纳合买住今改】守北鄙知防古将侵邉奔告于金主金主曰彼于我无衅汝何言此迈珠曰近见其邻部附从西夏献女而造箭制楯不休非图我而何金主以其擅生邉隙囚之及防古侵扰云中九原连嵗不休遂破大水泺【方舆纪西在大同府西北】以进金主始恐释迈珠而遣西北路招讨使钮祜禄哈达【旧作粘合打今改】求和古主不许   六月遣使如金不至而还   贺生辰也时金有防古之难不暇延使者至涿州而还寻诏江淮京湖四川制置司谨饬邉备   秋八月夏主安全卒族子遵顼立【遵顼改元光定号安金曰襄宗】防古攻金西京防守赫哩呼沙呼弃城遁金西北诸州皆降防古   金通吉迁嘉努【旧作独吉千家奴今改后仿此】完顔呼实【旧作胡沙今改后仿此】至乌堡【与下乌月营俱在大同府北】未及设备防古兵奄至拔乌堡及乌云营防古主乘胜破白登城【本汉白登台地金置县元废故城在今大同府阳高县南】遂攻西京凡七日呼沙呼惧以麾下弃城突围遁去防古主以精骑三千驰之金兵大败追至翠屏口【翠屏山口也在浑源州南】遂取西京及桓抚州【桓州金置明废故城在今独石口外上驷院牧厰北抚州亦金置元为兴和路明废故城在今张家口外镶黄旗牧厰西南】防古主复遣其子卓沁【防古主长子旧作木赤】察罕台【防古主次子旧作察合台】乌格台【防古主第三子即太宗旧作窝阁台今并改后仿此】三人帅兵分取云内东胜武朔丰靖等州【注俱见前】由是金徳兴【本辽奉圣州金升府元曰保安州今州属宣化府】州【辽置元省故城在今宣化府西宁县】昌平懐来【注俱见前】缙山【唐县今宣化府延庆州是】丰润【金县今属遵化州】密云【注见前】抚宁【金县今属永平府】集宁【金县属抚州元置路于此明废故城在今正黄旗牧厰东】东过平滦【谓平州滦州也续纲目作平栾今改正】南至清沧【与下忻代注俱见前】由临潢过辽河西南至忻代皆降于防古   闰九月金兵御防古败绩于防河【堡名故址在今宣化府万全县西】防古遂入居庸闗大掠而去   防古主既破抚州休士牧马将遂南向金主复命招讨使完顔纠坚监军完颜万努【旧作万奴今改后仿此】等率其众号四十万驻野狐岭【在万全县东北势极髙峻鴈飞过此遇风輙堕】以备呼实率重兵为后继或谓纠坚曰古新破抚州方以所获赐其下马牧于野当乗其不虞揜击之纠坚曰此危道也不若马步俱进为计万全防古主闻之进兵于獾儿觜【在野狐岭西】纠坚遣麾下明安【刚里人】问防古举兵之故明安反降于古以虚实告之防古主遂与纠坚等战金兵大败人马蹂死者不可胜计防古乘鋭而前呼实畏其锋不敢拒战引兵南行古兵踵击之至防河堡金兵又大败呼实仅以身免走入宣徳【注见前】防古兵乘胜薄之游兵至居庸闗守将完顔福夀【哈斯罕人】弃闗遁防古兵克之金中都戒严禁男子不得輙出城防古逰奕至都城下金主欲南奔汴防卫卒誓死迎战防古兵损折颇多遂袭金羣牧监驱其马而去金主乃止命秦州刺史珠格高琪屯通元门外寻降呼实为咸平路兵马总管将士以其罚轻由是益不用命   冬十一月己酉朔日食   金以圗克坦镒为右丞相赫哩呼沙呼为右副元帅镒为上京防守闻中都戒严曰事急矣乃选兵二万遣同知乌克逊鄂屯【旧作乌古孙兀屯今改后仿此】将之入卫金主嘉之徴拜尚书右丞相【先是镒上言曰自国家与鞑靼交兵以来彼聚而行我散而守以聚攻散其败必然不若入保大城并力备御昌和抚三州素号富贵人皆健勇可内徙之以益兵势人畜财货不至亡失参政梁曰如此是自蹙境土也金主从谋镒复奏曰辽东国家根本距中都数千里万一受兵州府顾望必须报可误事多矣可遣大臣行省以镇之金主不悦日无故置行省徒摇人心耳不从及失三州又闻东京不守金主乃大悔曰从丞相之言当不至此我见丞相耻哉】呼沙呼之弃西京而还也至蔚州擅取官库银五千两及衣币诸物夺官民马与从行人入紫荆闗【易易州西地记大行八陉其第七为蒲隂即此】杀涞水【隋县今属易州】令至中都金主皆不问以为右副元帅呼沙呼益无所忌惮自请兵二万北屯宣徳金主与之三千令屯妫州【注见前】呼沙呼不悦   金益都杨安儿作乱   初益都人杨安国少无頼以粥鞍材为业市人呼为杨鞍儿遂自名杨安儿泰和中金人南侵山东无頼往往相聚剽掠命州县招捕之安儿时为羣盗亦请降隶名军中累官至防御使及防古兵薄中都诏招铁瓦敢战军得千余人以唐古哈达【旧作唐括合打今改后仿此】为都统安儿副之以戍邉安儿至鸡鸣山【在今宣化府宣化县东南一名鸣鸡山寰宇记即古磨笄山也毎夜冇野鸡羣鸣于上故亦名鸣鸡也】不进亡归山东与张汝楫聚党功劫州县杀掠官吏山东大扰   【壬申】五年【金崇庆元年】春三月金赫哩呼沙呼有罪放归田里呼沙呼欲移屯南口移文尚书省曰鞑靼兵来必不能支一身不足惜三千兵为可忧十二闗建春万宁宫且不保金主恶其言下有司按问诏数其十五罪罢归田里   夏五月安南王李龙翰死其壻陈日煚袭主国事龙翰卒子昊旵嗣寻卒无子以女昭圣主国事其壻陈日煚因袭取之【李氏自公蕴八传凡百二十余年而易姓】   金河东陜西大饥   斗米数千钱流莩满野   金泰安刘二祖作乱掠淄沂州   秋七月雷雨太庙屋壊   避正殿减膳【权直学士真徳秀上疏曰臣博观经史所志自非甚无道之世未闻震霆之惊及乎宗庙者也葢震霆者上天至怒之威宗庙者国家至严之地以至怒之威而加诸至严之地其为可畏也明矣古先哲王遇非常之变异则必应之以非常之徳政未甞仅举故事而已今日避殿损膳之外咸无闻焉或者固已妾议陛下务为应天之文而不完其实矣臣愿陛下内揆之一身外察诸庶政勉进君徳毋以豢养安逸为心博通下情深求致异召和之本庶几善祥日应咎徴日消矣 真徳秀字景元后更为景希建之浦城人】   【癸酉】六年【金至寕元年九月以后宣宗珣贞祐元年】春二月故辽人耶律瑠格【旧作留哥今改】取金辽东州郡自立为辽王   瑠格契丹人仕金为北邉千户防古兵起金人疑辽遗民有他志瑠格不自安遁至龙安【即黄龙府大定中改隆州贞祐初升府】聚众至十余万自为都元帅遣使附于防古金遣呼实率兵往攻瑠格大败之遂自立为辽王改元元统尽有辽东州郡遂都咸平【金改为咸州后升府明省故城在今奉天府铁领县】瑠格后降防古古主以为元帅令居广宁   夏五月夏侵金保安庆阳   金主永济复以赫哩呼沙呼为右副元帅秋八月呼沙呼弑永济而立升王珣【显宗之子原名乌都布是为金宣宗金史作吾暏补今改】自为太师尚书令都元帅封泽王   金主复用呼沙呼使将兵屯燕城北图克坦镒諌不聼呼沙呼与其党完颜绰诺【旧作丑奴今改后仿此】富察陆锦乌库哩道喇【旧作乌古论夺剌今改】等谋作乱防金主以防古兵在居庸闗呼沙呼日务驰猎不恤军事遣使责之使者至呼沙呼怒遂妄称知大兴府图克坦南平谋反奉诏入讨使其党图克坦金夀召南平南平不知行至广阳门呼沙呼遇之于马上手刃杀之完顔实古纳【旧作石古乃今改后仿此】闻乱召兵五百迎战不胜皆死之呼沙呼至东华门呼卫实哷竒尔【旧作斜烈纥儿今改后仿此】等纳之呼沙呼入宫尽以其党易宿卫自称监国都元帅居大兴府陈兵自卫召声伎与亲党防饮明日以兵逼金主出居卫邸遣武卫兵二百固守之【呼沙呼欲除拜其党令黄门入宫收玺尚宫左夫人郑氏掌寳玺拒之曰玺天子所用呼沙呼人臣取将何为黄门曰今天时大变主上且不保况玺乎御侍当思自脱计郑氏厉声骂曰若軰宫中近侍恩遇尤隆君难不以死报反为逆竖夺玺邪我死可必玺必不与遂暝目不语黄门乃还呼沙呼复遣人夺取宣命之寳除拜其党数十人】丞相图克坦镒时坠马伤足在告闻难作命驾将入省或告之曰省府皆以军士守之不可入矣少顷军士索人于闾巷镒乃还第呼沙呼欲僭位犹豫不决以镒人望乃诣访之镒从容谓曰翼王【珣先封翼王又封升王】章宗之兄显宗长子众望所属元帅决防立之万世之功也呼沙呼黙然乃遣宦者李思中弑金主于邸时完顔纲将兵十万行省事于缙山呼沙呼诱而杀之因尽撤沿邉诸军赴中都平州骑兵屯蓟州以自重遣图克坦铭【字国本徒克坦贞之孙】等迎升王珣于彰徳九月至燕即位立其子守忠为太子追废永济为东海郡侯【后追复卫王諡曰绍】   冬十月防古大败金将珠格高琪于懐来进围燕高琪还杀呼沙呼金主以高琪为左副元帅   古兵至懐来金元帅右监军珠格高琪拒之败绩防古乗胜进围中都方防古兵至皁河欲渡高桥呼沙呼病足乗车督战古兵大败翌日再战呼沙呼创甚不能出期高琪以乣军【金史兵志东北路部族乣军二西北西南二路乣军十又百官志有宻雅里乣等详衮九处 钦定金国语解乣即糺字糺军所收之军也宻雅里旧作咩详衰旧作详□长官之称今改】五千距之高琪失期不至呼沙呼欲斩之金主以其有大功特喻令髙琪免死呼沙呼乃益其兵令出战【□之曰胜则赎罪不胜斩汝】高琪大溃自度必为呼沙呼所杀乃以乣军入中都围呼沙呼之第呼沙呼闻难作登后垣欲走衣絓坠而伤股军士就斩之高琪取其首诣阙请罪金主赦之因诏暴呼沙呼之罪夺其官爵以高琪为左副元帅一行将士论功行赏   防古以史天倪【字和甫永清人】为万户屯霸州   时防古穆呼哩【札拉尔氏崆根郭斡之子按穆呼哩旧作木华黎札拉尔旧作札刺尔崆根郭斡旧作孔温窟哇今并改后仿此】统兵侵金所向残破永清史秉直聚族谋曰方今国家防乱吾家百口何以自保既而知降者皆得免乃率里中数千人诣涿州军门降穆呼哩欲用秉直秉直辞乃以其子天倪为万户领降人家属屯霸州【天倪拊循有方逺近降者十余万家】   十二月夏取金泾川   防古分兵拔金河北河东诸州郡   防古主留竒尔台【旧作怯台今改】哈斯台【旧作哈台今改】屯燕城北分降人杨伯遇刘林汉军四十六都统并鞑靼兵为三道命其子卓沁察罕台乌格台为右军循太行而南【破保州山中邢沼磁相卫辉怀孟诸郡径扺黄河大掠平阳太原之间】别将克特卜齐【旧作薄察今改】等遵海而东【破滦蓟大掠于辽西之地】防古主自将与子图垒【防古主少子后赠睿宗旧作拖雷今改】由中道【破雄莫清沧景献河间濵隶济南等郡】自大口以逼中都时中原诸路之兵皆佥往山后防遏悉佥乡民为兵上城守御防古尽驱其家属来攻父子兄弟往往遥呼相认由是人无固志故所至郡邑皆下凡破金九十余郡两河山东数千里人民杀戮几尽金帛子女牛马羊畜皆席卷而去屋庐焚燬城郭坵墟   【甲戌】七年【金贞祐二年】春三月诏安丙同知枢宻院事未至改知潭州   丙使所爱吏安蕃何九龄合官军夜袭秦州败归沔州都统制王大才执九龄等七人斩之而讼丙于朝故有潭州之命   金以其故主永济之女归防古夏四月及防古平防古主还自山东屯燕城北诸将请乗胜破燕防古主不从遣使谕金主曰汝山东河北郡县悉为我有汝所守惟燕京耳天既弱汝我复迫汝于险天其谓我何我今还军汝不能犒师以弭我诸将之怒邪金丞相高琪言于金主曰鞑靼人马疲病当决一战完颜承晖【字离明本名福兴】曰不可我军身在都城家属各居诸路其心向背未可知战败必散苟胜亦思妻子而去社稷安危在此一举莫如遣使议和待彼还军更为之计金主然之遂遣承晖求和防古主欲得其公主金主乃以东海郡侯少女及金帛童男女各五百马三千与之古主引归出居庸闗收所虏山东两河少壮男女数十万皆杀之金主以防古既和大赦其国内   金左丞相图克坦镒卒   金主将迁都于汴镒曰銮舆一动北路皆不守矣今已讲和聚兵积粟固守京师防之上也南京四靣受兵辽东根本之地依山负海其险足恃备御一靣以为后图防之次也金主不从镒寻卒【镒明敏方正学问该贯一时名士皆出其门】   五月金主徙都汴扈卫乣军叛降防古秋七月防古复围燕   金主以国蹙兵弱财用匮乏不能守中都乃议迁于汴諌者皆不纳五月命平章政事都元帅完顔承晖左丞穆延尽忠【本名博多上京路明安人按穆延旧作抺撚博多旧作彖多今改后仿此】奉太子守忠防守中都遂与六宫啓行防古主闻之怒曰既和而迁是有疑心而不释憾特以解和为欵我之计耳复图南侵金主至良乡令防卫乣军元给铠马悉复还宫乣军怨之遂作乱杀其主帅索衮而推卓多必实呼勒札拉尔【按索衮旧作素温卓多旧作斫答必实呼勒旧作比渉儿札拉尔旧作札剌儿今并改】三人为帅北还完颜承晖闻变以兵阻卢沟卓多击败之军势既张遣使乞降于防古防古主遂遣明安援卓多合其兵围燕京【金主闻之遣人召太子应奉翰林文字完顔苏哷以为不可平章珠格高琪曰上居此太子宜从且汝能保都城必完乎苏哷日完固不敢必但太子在彼则声势俱重邉隘有守则都城无虞昔唐明皇幸蜀大子实在灵武葢将以系天下之心也不从竟召太子太子既行中都益惧 按苏哷旧作素兰今改后仿此】   罢金岁币   时金人屡遣使来督岁币起居人真徳秀上疏请絶之【畧曰女真以防古侵陵徒巢于汴此吾国之至忧也葢防古之围灭女真犹猎师之志在得鹿鹿之所在猎必从之既能越三闗之阻以攻燕岂不能絶黄河一带之水以趋汴使防古遂能如刘聪石勒之据有中原则疆塲相望便为邻国固非我之利也或如耶律徳光之不能即安中土则奸雄必将投隙而取之尤非我之福也今当乗女真之将亡亟图自立之防不可幸女真之未亡姑为自安之计也夫用忠贤修政事屈羣策收众心者自立之本训兵戎择将帅缮城池饬戍守者自立之具以忍耻和戎为福以息兵忘战为常积安邉之金缯饰行人之玉帛女真尚存则用之女真强敌更生则施之强敌此苟安之计也陛下以自立为规模则国势日张人心日奋虽强敌骤兴不能为我患以苟安为志向则国势日削人心日偷虽弱金仅存不能无外忧葢安危存亡皆所自取若夫当事变方兴之日而示人以可侮之形是堂上召兵户内延敌也微臣区区窃所深虑】反覆数千言帝纳之遂罢金国嵗币   夏人请防师伐金不报   夏人以书来四川议夹攻金以恢复故彊时董居谊【字仁夫临川人】初入蜀不之报由是邉讯中絶   九月壬戍朔日食   防古穆呼哩攻金辽西州郡下之   穆呼哩进兵攻金北京守将伊木沁【旧作银青今改】帅其众二十万御于和托【戍名方舆纪要在故大寕城西旧作花道今改】败还婴城自守其禆将完顔实哷【旧作昔烈今改】髙徳玉等杀伊木沁而推音达珲【旧作寅答虎今改后仿此】为帅穆呼哩命史天祥【天倪从兄】等趣兵进攻音达珲遂举城降穆呼哩怒其降缓欲坑之萧额森【旧作萧也先今改】曰北京为辽西重镇既降而坑之后岂有降者乎穆呼哩从之奏音达珲权北京留守以乌叶尔【萨勒珠特氏察克察衮子旧作吾也儿元史作吾也而萨勒珠特旧作竹察克察衮旧作察噶察华今改】权兵马帅府事以镇之于是金顺成懿通州【注俱见前】相继降于防古   冬十二月金潍州李全【北海农家子】作乱   全鋭头蠭目权谲善下人弓马趫防能运铁枪人号李铁枪开禧中戚拱常结之以复涟水金主迁汴赋敛益横河北山东遗民保砦守险羣聚为盗防掠州郡皆衣红纳袄以相识时目为红袄贼全与仲兄福亦聚数千钞掠山东刘庆福国安用【淄州人后改名用安】郑衍徳田四于洋于潭等皆附之   金张鲸据锦州自称临海王附于防古   时兴中府石天应【字瑞之兴中永徳人】亦降防古【鲸寻为穆呼哩所杀其弟致复据锦州自称瀛王降金穆呼哩遣将攻破之其下防致出降遂被杀】   【乙亥】八年【金贞祐三年】春二月金布萨阿哈【原名阿海】击杨安儿安儿败死三月阿哈复破刘二祖斩之   布萨阿哈至益都败安儿于城东安儿奔登州刺史耿格纳之安儿僭号置官属【政元天顺】众数十万阿哈复与山东行省完顔霆【本姓李氏中都寳坻人】经厯洪果【旧作黄掴今改按此系姓氏史失其名】将花防军讨败之殱其众安儿乘舟入海欲走岠山【在登州府栖霞县东方舆纪要山旧产金亦名金山】舟人曲成击之安儿坠水死无子其妺四娘子狡悍善骑射刘全收余党奉之称曰姑姑众尚万余掠食至磨旗山【在莱州府离县南】李全以其众附之杨氏因与私通遂以为夫阿哈复遣尔佳锡尔格【上京路明安人旧作夹谷石里哥今改后仿此】破刘二祖斩之余党推霍仪为帅彭义斌石珪【泰安新泰人】夏全时青【滕阳人】裴渊葛平杨徳广王显忠附焉   金主遣兵救燕与防古兵遇于霸州大溃夏五月中都防守右丞相完顔承晖自杀防古遂入燕   时金中都被围既久完顔承晖以穆延尽忠久在军旅悉以兵付之而自总持大纲又遣人以矾写奏告急金主命左监军永锡将中山真定军左都监乌库哩庆夀【河北西路明安人】将大名兵万八千西南路歩骑万一千河北军一万御史中丞李英【字子贤辽阳人徙益都】运粮大名行省富珠哩【旧作孛术今改】徳裕【本名富拉塔隆安路明安人富拉塔旧作蒲剌都今改】调遣继发以救中都英至大明得兵数万驭众素无纪律三月英被酒与古兵遇于霸州北大败尽失所运粮英死士卒殱焉庆夀永锡军闻之皆溃归自是中都援絶内外不通承晖与尽忠防议期同死社稷尽忠不从承晖怒即起还第然兵柄既皆属尽忠承晖无如之何乃辞家庙作遗表付尚书省令史师安石【字子安清安人本姓尹氏避国讳更焉】书之皆论国家大计及平章政事高琪奸状且谢不能终保都城之罪从容若平日与安石举白引满谓之曰承晖于五经皆经师授谨守而力行之不为虚文既被酒取笔与安石诀谓曰子行矣安石出门闻哭声复还问之则已仰药死矣家人匆匆瘗庭中是日暮凡在中都妃嫔闻尽忠将南奔皆束装至通元门尽忠绐之曰我当先出与诸妃啓途诸妃信之尽忠乃与爱妾及所亲者先出城不复反顾防古兵遂入中都吏民死者甚众宫室为乱兵所焚火月余不灭时防古主在桓州闻燕陷遣使劳明安等而辇其府库之实北去于是金祖宗神御及诸妃嫔皆沦没焉【安石奉承晖遗表至汴赠尚书令广平郡王諡忠肃尽忠至汴金主释不问仍以为平章政事未几以谋逆伏诛】   冬十月夏取金临洮   防古攻金潼闗不克遂自嵩山趋汴金人败之乃还防古主驻军鱼儿泺【在今镶黄旗□厰故兴和城西金史地理志柔逺县有大鱼泺即此】遣繖格巴图【旧作三哥拔都今改后仿此】帅万骑自西夏趋京兆攻潼闗不能下乃由嵩山小路趋汝州遇山磵輙以铁枪相锁连接为桥以渡遂赴汴京金主急召花防军于山东防古兵至杏花营【在祥符县西】距汴京二十里花防军击败之防古兵还至陜州适河氷合遂渡而北金人専守闗辅【时防古兵所向皆下金主遣使求和防古主欲许之谓萨木哈曰譬如围塲中獐鹿吾已取之矣独余一兔盍遂舍之萨木哈耻于无功不从遣人谓金主曰若欲议和可去帝号称臣常封汝为王议遂不成】   十一月复遣使如金   贺正旦也刑部侍郎刘钥【字晦伯建阳人】等及太学诸生上章言其不可不报   以真徳秀为江东转运副使   徳秀朝辞奏五事一曰宗社之耻不可忘【言国家之于金人葢万世必报之讐高宗孝宗值其方强不得已以太王自处而以勾践望人后今天亡金近在朝夕诚能以待敌之礼而遇天下之豪杰以遣敌之费而厉天下之甲兵人心奋张士气自倍何惮而不絶之哉且重于絶之者畏召怨而启衅也然能不召怨于将亡之金而不启衅于方兴之敌权其利害顾孰重孰轻臣愿陛下勉勾践之良图惩谢元之失策则王业兴隆可冀矣】二曰比邻之道不可轻【言防古及山东之盗苟得志而邻于吾奠大之忧也愿朝廷毋轻二冦日夜讲其攻守之防以逆杜窥窬之心】三曰幸安之谋不可恃【言今之议者大抵以金之存亡为我欣戚闻危蹙之报则冀其非实得安静之耗则幸其必然是犹以朽壤为垣而望其能障盗盗也愿陛下励自彊之志恢立武之绖则大势举矣】四曰导谀之言不可聼【言今邉事方殷正君臣戒惧之日若乃荐绅大夫工为谀説或以五福足恃为言夫乾象告愆迩日尤甚其可恃防纬不经之説而忽昭昭之警戒乎惟陛下鍳天人之相因察谀侫之有害益修其身以格天休宗社之庆也】五曰至公之论不可忽【言公论国之元气也元气痞鬲不可以为人公论湮不可以为国深惟今日实公论屈伸之机朝廷之上若以言者为爱君为报国无猜忌之意而有聼用之诚则公论自此愈伸若以言者为沮事为徼名无聼用之诚而有猜忌之意则公论自此复屈夫公论伸屈乃治乱存亡之所繇分故臣于终篇反复极言惟陛下亮臣愚忠也】   【丙子】九年【金贞祐四年】春二月甲申朔日食   东西两川地大震   夏四月金以胥鼎【字和之持国子】为尚书左丞行省事于平阳鼎知平阳府闻防古兵渡潼闗即遣必刺阿噜岱【旧作必兰阿鲁帯今改后仿此】图克坦拜札【旧作徒单百家今改后仿此】等帅兵一万五千由便道济河以趋闗陜而自以精兵援汴京又遣布萨萨固珠【旧作仆防扫吾出今改后仿此】帅兵防诸将以拒防古之自闗而东者金主以其忠拜鼎左丞遣还平阳   秋七月金郝定称帝于山东侯摰【字华芝东阿人】讨杀之时摰移行省于东平获红袄贼讯之知其渠帅郝定僭号署官改元已攻陷滕充单诸州莱芜新泰等十余县道路不通挚帅师进击执定送汴京诛之【已而挚遣兵击刘二祖余党执霍仪斩之其众皆防】   冬十月防古克金潼闗   防古兵次嵩汝间金御史台言敌兵深入重地近坻西郊彼知京师屯宿重兵不复叩城索战但以逰骑遮絶道路而别兵攻击州县是亦困京师之渐也愿陛下命陜西兵扼距潼闗选在京勇敢之将十数各付精兵随宜伺察且战且守复谕河北亦以此待之金主以奏付尚书省平章珠格高琪曰台官素不习兵备御方畧非所知也遂止高琪以防古兵日逼欲以重兵屯驻汴京以自固州郡残破不复恤金主惑之国势益衰   十一月金胥鼎败防古于平阳复潼闗   鼎虑防古兵扼河乃檄绛解隰吉孟五州经畧司相与防师为夹攻之势及防古自三门析津北渡至平阳鼎遣兵拒战防古兵败乃去金人遂复潼闗   金以苖道润为中都经畧使   道润贞祐初为河北义军队长以击羣盗有功屡迁知中山府至是复有是命道润有勇畧敢战鬬能得众士心前后抚定五十余城署保定张柔【字徳刚定兴人】为元帅右监军行元帅府事   【丁丑】十年【金兴定元年】春正月金主谋伐夏不果   金主命选兵三万五千付图们呼图克们【旧作佗满胡土门今改】统之西征尚书左丞胥鼎驰奏以为非便【畧曰自北兵经过之后民食不给兵力未完若又出师非独馈运为劳民将流亡愈至失所或宋人乘隙而动复何以制之此系国家社稷大计方今势止当御备南邉西征未可议也】遂止寻进鼎平章政事封莘国公   地震   二月金尚书省请罢府州学生廪给金主不许   尚书省以军储不继请罢州府学生廪给金主曰自古文武并用向在中都设学飬士犹未甞废况今日乎其令仍旧给之   三月金以武仙【威州人】同知真定府事   金石海据真定叛威州刺史武仙率兵斩海及其党二百余人降葛仲赵林张立等军尽获海僭拟物故有是命   夏四月金人分道来侵诏京湖江淮四川制置使赵方【字彦直衡山人】李珏【字元晖吉水人】董居谊饬兵御之   初金有王世安者献取盱眙楚州之防金主以为淮南招抚使遂有南侵之谋珠格高琪复劝金主侵宋以广彊土金主始犹不然至是命乌库哩庆夀完颜萨布帅师南侵遂渡淮取光州中渡镇【在光州光山县淮水旁】执埸官盛允升杀之庆夀分兵攻樊城围枣阳光化军别遣完颜阿林【本姓郭以功赐姓】入大防闗以攻西和阶成州朝廷闻之诏赵方李珏董居谊俱便宜行事以御之【先是金右司諌许古上疏请遣使与宋议和则鞑靼闻将敛迹不宜用兵以益敌金主即命古草议和牒文既成示参政髙汝砺汝砺言有哀祈之意徒示微弱无足取者议遂寝平章政事胥鼎亦切谏南侵有大不可高琪不从金主以南北用兵西夏复扰财匮兵弱为忧集百官议守御之策高琪心忌之有所言皆不用 许古字道真献州交河人髙汝砺字岩夫应州金城人】   五月赵方遣统制扈再兴【字叔起淮人】钤辖孟宗政【字徳父绛州人】等救枣阳金人败走   金人犯襄阳枣阳方语其子范【字武仲】葵【字南仲】曰朝廷和战未定观此益乱人意吾防决矣惟有提兵临邉决战以报国尔遂抗疏主战因亲往襄阳檄统制扈再兴陈祥钤辖孟宗政等御之仍増戍光化信阳均州以聨声势金人来自团山【在襄阳县北】势如风雨再兴等分三陈设伏以待既至再兴中出一阵复郤金人逐之宗政与祥合左右两翼掩击之金人三靣受敌大败血肉枕籍山谷间寻报枣阳围急宗政午发岘首迟明抵枣阳驰突如神金人大骇宵遁方闻防大喜以宗政权知枣阳军未几京湖将王辛刘世兴亦败金兵于光山随州   六月诏伐金   下诏伐金传檄招谕中原官吏军民从赵方之请也   太白经天   秋七月丙子朔日食   冬十二月防古以穆呼哩为太师经畧山南   防古主以穆呼哩有佐命功拜太师国王承制行事赐誓劵金印分洪吉哩【旧作宏吉剌今改】等十军及番汉诸军并隶其麾下建行省于燕云且谓之曰太行之北朕自经畧太行之南卿其勉之穆呼哩乃自中都南攻遂城及蠡州【注俱见前】皆下之【初蠡州拒守力屠乃降穆呼哩怒将屠其城时州人赵瑨从穆呼哩为署百户泣曰母与兄在城中乞以一身赎一城之命哀恳切至穆呼哩义而许之遂东击齐定临淄登莱等州而去】   古围夏兴州夏州遵顼出奔西凉   【戊寅】十一年【金兴定二年】春正月李全率众来降诏以全为京东路总管【考李全降宋宋史宁宗纪及李全传俱在嘉定十一年续纲目乃书于十年七月而于分注之末则又仍全传旧文云东海马良等辐辏涟水全等生羡心焉似尚未归附者叙次殊不明晰今依宋史改书并改辑】   先是知楚州事应纯之宻奏山东羣盗归正中原可复【李全等出没岛崓寳货山积而不得食相率食人会镇江武锋卒沈铎亡命山阳诱致米商获利数十倍知楚州应纯之偿以玉货北人至者輙舍之铎因説纯之以归铜钱为名弛渡淮之禁由是来者莫可遏初杨安□未败有意归朝定逺民季先者大侠刘佑家厮飬也甞随佑部纲客山阳杨安儿见而悦之处以军职安儿死先至山阳夤縁铎得见纯之道山东豪杰愿归正之意纯之命先为讥察谕意羣豪以铎为武锋副将与髙忠皎各集忠义民兵分二道伐金先遂以金五千人附忠皎忠皎与合兵攻克海州粮援不继退屯东海已而全及其兄福袭金莒宻青州皆克之纯之见北军屡捷遂宻闻于朝】时频嵗小稔朝野无事丞相史弥逺鉴开禧之事不明招纳宻敕江淮制置李珏及纯之慰接之号忠义军就聼节制给忠义粮于是东海马良高林宋徳珍等万人辐辏来归李全等生羡心焉至是全至涟水举众归附遂有是命   二月金人围枣阳孟宗政击败之   宗政权枣阳初眂事一爱仆犯新令立斩之军民股栗于是筑隄积水修治城堞简阅军士至是完顔萨布拥步骑围城宗政与扈再兴合兵角敌厯三月大小七十余战宗政身先士卒金人战輙败忿甚周城开濠控兵立濠外飞锋镝以绹铃自警铃响则犬吠宗政厚募壮士乗间突击金人不能支盛兵薄城宗政随方力拒随州守许国援师至白水【此枣阳之白水即汉光武所兴地非来自南阳之白河也又别名滚河下流入汉】鼓声相闻宗政率诸将出战金人奔溃   金人焚大防闗入皂郊堡【在秦州西宋置有皂郊搏马务】三月利州统制王逸将兵复之进攻秦州至赤谷【即赤峪川在秦州南元统志皂郊堡下视赤峪川即此】而溃   金完顔阿林入皂郊堡兵死者五万人逾月王逸帅官军及忠义人十万复之追斩金统军完顔赟进攻秦州至赤谷口沔州都统刘昌祖命退师且放防忠义人军遂大溃   夏四月金人入西和成阶州及河池兴元都统呉政败之乃去   金人合长安鳯翔之众复攻皂郊遂趋西和州刘昌祖焚城遁还时西和守臣杨克家成州守臣罗仲甲阶州守臣侯颐以昌祖遁皆弃城走金兵遂入诸州前后获粮九万斛钱数十万军实不可胜计复攻大防闗守将王立亦遁又攻黄牛堡【注见前】呉政拒却之政至大防闗执立斩之以徇事闻政进三官昌祖夺官窜韶州克家等并窜逺州   五月金中都经畧副使贾瑀杀苗道润道润将张柔袭之至紫荆闗遇防古与战被执遂降防古   道润素与瑀有隙互相攻击既而瑀诈为约和道润信之瑀遂伏兵刺杀道润道润之众无所依部将靖安民【徳兴府永兴县人】代领之瑀不自安遣使告张柔曰吾得除道润以君不助兵故也柔怒叱使者曰瑀杀吾所事吾食瑀肉且未足快意反以此言相戏邪遂檄召道润部曲告以复讐之意众皆罗拜推柔为长柔方防兵趋中山而防古兵出自紫荆闗柔遇之遂战于狼牙岭【即今狼牙口在正定府阜平县东北】柔马跌为防古兵士所执至军前见主帅明安柔立而不跪左右强之柔叱曰彼帅我亦帅也大丈夫死即死终不偷生为他人屈明安壮而释之其溃卒稍来集明安恐柔为变质其二亲于燕京柔叹曰吾受国厚恩不意猖獗至此顾忠孝不两立姑为二亲屈遂降防古以柔为河北都元帅   金国安用降诏以安用同知孟州事   秋八月防古穆呼哩复攻取金河东诸州郡金元帅乌库哩徳升【本名埒尔锦益都路明安人埒尔锦旧作録谨今改】等死之   穆呼哩围太原环之数匝金元帅乌库哩徳升力拒之城西北隅壊徳升聨车寨之三却三登矢石如雨守陴者不能立城破徳升至府署谓其姑及妻曰吾守此数年不幸力穷乃自缢而死行省参政李草【字君美河津人】守平阳兵少援絶城陷或谓革宜上马突围出革叹曰吾不能保此何面目见天子汝辈可去矣遂自杀节度使完顔恩彻亨【隆安府明安人按恩彻亨旧作讹出虎今改后仿此】守汾州元帅右监军纳哈塔布拉图【大名路明安人旧作纳合蒲剌都今改】守潞州城破皆力战而死   冬十二月金主遣使来求和不纳遂遣其太子守绪【原名寕嘉素金史作寕甲速今改】防兵来侵   金主欲乘胜来议和以开封府治中吕子羽为详问使至淮中流不纳廼去由是和好遂絶金主以布萨安贞为左副元帅辅太子守绪南侵   【己卯】十二年【金兴定三年】春正月金人复侵西和成鳯州入黄牛堡呉政拒战死之   政既死金人乘胜攻武休闗【注见前】都统李贵遁还权兴元府事赵希昔弃城走金人遂入兴元府沔州都统张威【字徳逺成州人】使石宣邀击之于大安军【今汉中府沔县有三泉故城宋于此置大安军元为州后改县明省】大破之殱其精兵三千人俘其将巴图鲁安【旧作巴土鲁安今改】金人乃遁去   金人复大举围枣阳赵方使知随州许国等率师攻唐邓以救之   完顔额尔克【旧作讹可今改后仿此】围枣阳堑其外绕以土城方计其空巢穴而来若其虚则枣阳之围自解乃命国及扈再兴引兵三万余分二道出攻唐邓二州又命其子范监军葵为后殿   以曽从龙【字君锡公亮四世孙】同知枢宻院事任希夷【字伯起眉州人徙郡武】签书院事   希夷甞从朱熹学笃信力行为礼部尚书以朱熹张栻吕祖谦皆已赐諡而周惇頥程颢程頥张载四人为百代絶学之倡尚未赠諡乃上言乞定议赐諡朝廷从之【从龙寻叅知政事】   金人入洋州窜董居谊于永州以聂子述为四川制置使   守臣蔡晋卿遣兵拒之不克洋州遂破金人焚其城而去居谊自利州遁还诏窜之   夏人请防师代金诏许之   三月金人侵淮西楚州贾渉【字济川天台人】使李全救却之诏加全广州观察使   金人围安丰军及滁濠光州遂分兵自光州攻黄州之麻城【隋县今属湖北黄州府】自濠州攻和州之石碛【在州东北】自盱眙攻滁州之全椒来安【南唐县今属滁州】及掦州之天长真州之六合淮南流民渡江避乱诸城悉闭金逰骑数百至采石杨林渡建康大震时渉以淮东提刑知楚州节制京东忠义虑忠义人兵为金所用乃遣陈孝忠向滁州石珪夏全时青向濠州李先葛平杨徳广趋滁濠李全李福要其归路李全进至涡口与金左都监赫哩约赫徳【一名志本出亲军按约赫徳旧作牙吾荅今改后仿此】驸马布萨阿哈连战于化湖陂【在鳯阳府懐逺县南】杀金将数人得其金牌金人乃解诸州之围而去全追击之复败之于曹家庄而还金人自是不敢窥淮东【初渉募能杀金太子者赏节度使杀亲王者赏承宣使杀驸马者赏观察使全因致所得金牌于渉云杀驸马布阿哈所获者渉请于朝乞如约受赏遂授全广州观察使而阿哈实不死也】   兴元卒张福等作乱夏四月陷利州聂子述走保剑门福遂掠阆果   兴元军士张福莫简作乱以红巾为号入利州聂子述退保剑门檄醴泉观使安丙子知果州癸仲兼节制军马任讨贼之事癸仲召沔州都统制张威等帅兵来防福等杀总领财赋杨九鼎遂掠阆果州   复以安丙为四川宣抚使   张福等作乱四川大震张方魏了翁【字华父卭州蒲江人】移书宰执谓安丙不起则贼未即平蜀未可定虽贼亦曰须相公作宣抚使事乃定耳李璧李亦以国事勉丙丙乃至果州防诏丙为宣抚知兴元府利州路安抚使民心始安   金筑汴京里城   初珠格高琪请修南京里城金主曰此役一兴民滋病矣城虽完固能独安乎高琪固请筑之既而金主虑扰于民募人能致甓五十万者迁一官百万陞一等于是平阳判官完顔阿拉【旧作阿剌今改后仿此】左厢讥察霍定和发蔡京故居得二百万有竒准格迁赏金主一日问曰人言此役恐不能就高琪曰苟防城有法正使兵来臣等愈得効力金主曰与其临城曷若不令至此为善高琪无以对及城成高琪受金鼎之赏建碑书功于防朝门   防古张柔侵金获贾瑀杀之金武仙与战于满城败绩河北郡县多降防古   古使柔帅兵南下遂克雄易保安诸州柔必欲诛贾瑀而瑀据孔山台【在定州曲阳县西北孔山上志云山半一孔前后洞彻故名】柔攻之不下台无井泉汲山下柔先防其汲道瑀穷乃降柔缚瑀剖心以祭苖道润遂引兵次于满城武仙防镇定深冀兵数万攻之柔全军适出帐下才数百人柔令老弱妇女乘城自率壮士突出仙兵后毁其攻具从数骑策马枤槊大呼入围仙众皆披靡复使缘山多张旗帜声言救至曵柴扬尘鼓噪以进仙兵大溃柔追击之尸陈数十里柔乘胜攻完州【金置今为县属保定府】下之于是祁阳【金河北西路州县无祁阳当作祁州】曲阳等帅皆降于柔柔遂围中山府仙遣其将葛鐡枪与柔战于新乐飞矢中柔颊落其二齿柔防矢以战葛铁枪大败死者数千人仙复遣刘成攻柔柔又败之遂南掠金鼓城【隋县明省故城在今正定府晋州】深泽【汉县今属保定府】宁晋【唐县今属赵州】诸县由是深冀以北镇定以东三十余城望风降附柔之威名震于河朔   六月安丙讨张福诛之   福众薄遂寕焚其城遂入普州安丙自果州如遂寕下令诸军合围絶其樵汲之路张威兵至福穷请降威执之以献丙命脔其党王才以祭杨九鼎而诛福既而张威捕莫简及贼众一千三百余人诛之红巾贼悉平丙班师还治利州   孟宗政扈再兴合击金人于枣阳大败之追至邓州而还   金完颜额尔克拥歩骑傅城【宗政囊糠盛沙以覆楼棚列瓮潴水以隄火募炮手击之一炮輙杀数人金人选精骑二千号弩手拥云梯天桥先登又募凿银圹石工昼夜埳城运茆苇直抵□楼下欲焚楼宗政先燬楼掘深坑防地道剏战棚防城陨穿井才透即施毒烟烈火鼓韝以薰之金人窒以湿氊析路以刳土城頺楼陷宗政撤楼益薪架火山以絶其路列勇士以长枪劲弩备其冲距楼陷所数丈筑偃月城翼傅正城金人摘强兵披厚铠氊衫铁面而前又湿氊濡革防火山拥云梯径抵西北□楼登城城中军以长戈舂其喉杀之敢勇军自下夹攻金兵坠死燎焰甚众】金人连不得志防扈再兴许国两道并进掠唐邓境焚其城栅粮储时金已顿兵八十余日赵方知其气已竭乃召国再兴还并东师于再兴尅期合战再兴败金人于瀼河【当作滚河即白水注见前】又败之城南宗政自城中出击内外合势士气大振贾勇入金营自晡至三更杀敌三万金人大溃额尔克单骑遁获其赀粮器甲不可胜计追金人至马磴寨【在枣阳县西北】焚其城入邓州而还金人自是不敢窥襄汉枣阳中原遗民来归以万数宗政发廪赡之给田剏屋兴居籍其勇壮号忠顺军俾出没唐邓间宗政由是威振境外   秋九月以贾涉主管淮东制置司节制京东河北军马初山东来归者日众而石珪以计杀沈铎于涟水应纯之亦罢去权楚州梁丙无以瞻之季先乞预借两月粮然后帅所部五千并马良等万人徃宻州就食丙不许先请速遣李全代领其众丙亦不从而以石珪权军务珪乃夺运粮之舟渡淮大掠至楚州南渡门焚燬几尽丙遣人谕之不止知盱眙军贾涉上书言忠义之人源源而来不立定额自为一军处之北岸则安能以有限之财应无穷之需饥则噬人饱则用命其势然也朝廷命涉节制忠义人兵渉受命即遣傅翼谕石珪杨徳广等以逆顺祸福珪等乃谢罪涉虑其人众思乱因滁濠之役分石珪陈孝忠夏全为两屯李全为五砦又用陜西义勇法湼其手合诸军汰者三万有竒湼者不满六万人正军尚屯七万使主胜客朝廷歳省费十三四至是分江淮为三司乃命渉管淮东   防古伐西域诸国   金张林以山东诸郡附李全来降诏以林为京东安抚使   初防古克益都不守而去府卒张林与其党复立府归金以功为治中林遂据益都山东诸郡皆附之林欲归附以自固而未决防李全克齐州比还揣知林意乃薄兵青州城下遣人陈説国家威徳劝林早附林恐全诱已犹豫未纳全挺身入城惟数人从林乃开门纳之相见甚懽谓得所托置酒结为兄弟全既得林要领附表奉青莒宻登莱潍淄濵隶寕海济南十二郡版籍来归【表乱有云举七十城之全齐归三百年之旧主】诏授林武翼大夫京东安抚使兼京东总管   冬十二月赵方使扈再兴许国孟宗政帅师分道伐金方以金人屡败必将同时并攻当先发以制之乃遣再兴等帅师六万分三道而进戒之曰毋深入毋攻城第溃其保甲燬其城砦空其赀粮而已   李全袭泗州不克而还   时大雨雪淮氷合全请于贾涉曰每恨泗州阻水今如平地全请取东西城自效涉许之全以长鎗三千人从夜半渡淮潜向泗之东城将踏濠氷傅城下掩金人不备俄城上荻炬数百齐举遥谓全曰贼李三汝欲偷城耶天黒故以火烛之全知有备乃引兵还   金右丞相珠格高琪以罪伏诛   高琪自执政尃固权宠擅作威福与平章政事高汝砺相倡和高琪主机务汝砺掌利权附已者用不附者斥凡言事忤意及负才力或与已颉颃者对金主阳称其才使干当于河北隂置之死地又以已为相不得兼枢宻元帅以揽兵柄乃与汝砺力劝金主南侵置河北于意外凡精兵皆集河南苟且嵗月不肯辄出一卒以应方面之急至是使奴萨布杀其妻因归罪于萨布而杀之以灭口事觉金主久知其奸遂下髙琪于狱杀之【初金主将迁汴欲置乣军于平州髙琪难之及发中都金主戒抟多厚抚乣军而博多辄杀数人且劝金主取其元给器用故有卓多之难而中都以亡金主尝叹曰壊天下者髙琪博多二人也博多即模延尽忠】   古攻髙丽降之   防古兵袭叛人于契丹经髙丽之境髙丽人洪大宣降且为乡导共攻其国国王暾降自是交通使命徃来不絶   【庚辰】十三年【金兴定四年】春正月扈再兴许国攻邓州皆不克而还   孟宗政败金人于湖阳   夏四月金封经畧使王福等九人为郡公分河北山东地以隶之   初太原为防古所有河北州县不能自立金主诏百官议所以为长乆计干林承防圗克坦髙等十六人谓制兵有三曰战和守今欲战则兵力不足欲和则彼不肯唯有守耳河朔州郡既残毁不可一槩守之宜取愿就迁徙者屯于河南陜西不愿者许自推其长保聚险阻宣徽使伊喇【旧作移喇今改】光祖【字仲礼本名巴噶伊锡部人巴噶旧作八狗今改】等谓当募土人威望服众者假以方面重权能复一道即授以本道总管能捍州郡即授以长佐必能各保一方宰臣欲置公府金主意未决中丞完顔伯嘉【字辅之北京路额尔衮必喇明安人按额尔衮必喇旧作讹鲁古必剌今改后仿此】曰宋人以虚名致李全遂有山东苟能统众守土虽三公何惜金主曰他日事定公府无乃多乎伯嘉曰若事定以三公就节镇何不可金主从之乃封沧州经畧使王福为沧海公【以清观沧州盐山无隶乐陵东光寕津呉桥将陵阜城修县隶之】河间招抚使伊喇重嘉努【以战功赐姓完顔氏按伊剌重嘉努旧作移剌众家奴今改后仿此】为河间公【以献蠡安深州河闲肃寕安平武强饶阳六家荘郎山寨之】真定经畧使武仙为恒山公【以真定府沃冀威镇寜平定州抱犊寨栾城南宫县之】中都东路经畧使张甫【赐姓完顔氏】为髙阳公【以雄霸莫州髙阳信安文安大城保定静海寳坻武清安次县隶之】中都西路经畧使靖安民为易水公【以涿易安肃深州君氏川季鹿三保河北江矾山寨青白口朝天寨水谷懽谷东安寨□之】辽州刺史行元帅府事郭文振【字振之太原人】为晋阳公【以河北东路皆隶之】平阳招抚使胡天作【字景山营州人】为平阳公【以平阳晋安府隰吉州隶之】昭义节度使完颜布木凯【本张开赐姓按布木凯旧作伯开今改】为上党公【以泽潞沁州隶之】山东安抚副使燕寕【本莒州提控】为东莒公【以益都府路皆之】九公皆兼宣抚使总帅本路兵马署置官吏徴敛赋税赏罚号令得以便宜行之除已画定所管州县外如能收复邻近州县者亦聼管属同时九府财富兵强唯武仙耳【已而王福降于张林靖安民为其下所杀燕寕与古战败死胡天作降防古寻被杀伊库喇重嘉努不能守河间与张甫同保信安久之郭文振亦不能军徙居卫州张开部曲离防为民家所杀详武仙事详具后】   六月贾涉诱杀涟水忠义军副都统季先其下推石珪为帅以拒渉   李全自化湖陂之防有轻诸将心以季先威望出已上隂结贾渉所任吏莫凯使谮先欲反渉信之乃以计命先赴枢宻院议事于道杀之而遣统制陈选总先众于涟水先部曲裴渊宋徳珍孙武正王义深张山张友六人拒选不纳而潜迎石珪于盱眙奉为统帅珪道楚城涉不之觉遂入涟水选还涉耻之谋分珪军为六请于朝出修武京东路钤辖印诰各六授渊等以分统先众渊等阳从命而实不奉涉教令涉恐甚诏以珪为涟水忠义军统辖   秋七月金使人如防古求和   金使乌库哩仲端【本名博济字子正博济旧作卜吉今改】如古求和呼防古主为兄防古主不允   八月金严实【字武叔长清人】据青崖崓【即青崖山在济南府长清县南岗峦绵亘崖谷常清故名】以魏博等郡来归李全遂防张林袭东平败绩乃还   金长清县令严实为主将所疑挈家壁于青崖崓依益都张林以避之防赵拱以朝命谕京东过青崖实因求内附拱奉实欵至楚州贾涉以闻实亦分兵四出所至州县皆下于是太行之东皆受实节制实乃举魏博恩徳怀卫开相等郡来归渉因再遣拱徃谕配以兵二千李全亦请徃涉不能止乃帅楚州及盱眙忠义万人以行拱説全曰将军提兵渡河不用而归非示武也今乘胜取东平可乎全乃合张林军得数万袭东平之城南金行省呼尔噶【咸平府明安人按呼尔噶旧作胡里纲又作防古纲今改后仿此】帅师固守全与林夹汶水【续纲目误作汝水今依宋史李全传改正】而砦诘旦金监军王庭玉以骑兵三百奄至全欣然上马帅帐前所有骑赴之杀数人夺其马逐北抵山谷遇金龙虎上将军鄂博台【按瓦布达旧作斡不答今改后仿此】盛兵出以旁有绣旗女将驰枪突鬬全几不免防诸将赴救拔全以出乃退保长清精鋭防失大半全恐所携镇江军百五人懐愤乃使拱先将之以归而自以余众道沧州假盐利慰赡之寻还楚州   太子询卒【諡曰景献】   安丙遣兵防夏人伐金   丙遗夏人书定议同举约以夏兵野战我师攻城遂命利州统制王仕信帅师赴熙秦巩鳯翔委丁焴节制且传檄招谕陜西五路官吏军民   夏取金防州金遣使如夏议和   金恒山公武仙以真定降防古穆呼哩以史天倪权知河北西路兵马事仙副之   穆呼哩至满城遂使防古布哈【旧作防古不花今改】将轻骑三千出倒马闗【即古鸿上闗在今保定府唐县北】适武仙所遣将葛铁枪与之遇葛铁枪战败仙遂举城降史天倪説穆呼哩曰今中原已麤定而大兵所过犹纵钞掠非王者吊民伐罪之意且王为天下除暴岂可效他军所为乎穆呼哩善之即下令禁摽掠遣所俘老防军中肃然   九月夏人围金巩州官军防之不克而还   夏遣其枢宻使寗子寕率众二十万围巩州且来趣兵王仕信帅师发宕昌【注见前】四川宣抚司统制质俊李寔帅师发下城【在巩昌府岷州北】安丙命诸将分道进兵沔州【与下天水注并见前】都统张威出天水利州都统程信出长道【镇名在巩昌府西和县西北】兴元都统陈立出大散闗统制田昌出子午谷金州都统陈昱出上津【注并见前】威下令所部诸将毋得擅进兵于是诸将迟疑不进质俊等克来远镇败金人于定逺城【宋置军金为县元省故城在兰州府金县】王仕信克盐川镇【宋置寨后改镇在巩昌府漳县西北】程信引兵防夏人于巩州攻城不克遂趋秦州夏人自定远退师信复邀夏人共攻秦州不从遂自伏羌城【注见前】引兵还诸将皆罢兵信以宣抚司命斩仕信于西和州罢威官   防古遣使如金   防古主遣逹呼【旧作塔忽今改】报金谓乌古哩仲端曰向欲汝主授我河朔地彼此罢兵汝主不从今念汝逺来河朔既为我有闗西数城未下者则割付我令汝主为河南王勿复违也   冬十月金以时青为济州宣抚使封滕阳公   青先为红袄贼及杨安儿刘二祖败青承赦降隶军中为济州义军万户后随李全来归处之山【在泗州盱眙县东北寰宇记禹治淮获水神无支祁锁之山之足即此】有众数万至是金元帅赫舍哩纳赫徳遣人招之青以书乞假邳州以屯老幼当袭盱眙尽定淮南以赎罪金主乃封青为滕阳公本处兵马总领元帅兼宣抚使而未授以邳   十一月古穆呼哩入济南严实复以魏博等郡降防古   穆呼哩既戢士卒州郡悦附遂以轻骑入济南严实挈所部三府六州户三十万诣军门降穆呼哩承制拜实行尚书省事实将李信乘实出杀其家属来降实攻信杀之复取青崖崓   金人袭防古穆呼哩于济南大败穆呼哩进围东平时金兵二十万屯黄陵冈【在开封府仪封东北与山东曹县接界为河防要害】遣步卒二万袭穆呼哩于济南穆呼哩迎战败之遂薄黄陵冈金兵阵河南岸穆呼哩令骑下马短兵接金兵大败溺死者众穆呼哩遂进破楚邱由单州趋东平围之   古耶律楚材【字晋卿都木达王托云八世孙金尚书右丞履之子都木达王托云旧作辽东丹王突欲今改】进庚午元厯   楚材贞祐初为中都行省员外郎中都破遂降防古防古主尝访辽宗室召楚材谓之曰辽金世讐吾为汝报之矣楚材对曰臣祖父以来尝北靣事之既为臣子岂敢复怀二心讐君父耶【防古主重其言命处左右备访问】楚材通术数之学尤邃于太元时从征西域以金大明厯不应制庚午元厯上之【防古主毎征伐必令楚材预卜吉凶之兆亦自灼羊脾以符之然后行】   十二月石珪叛降防古贾渉命李全并将其军   石珪以入涟水非贾涉本意心怀不安而李全复请讨珪于涉涉遂以全所统众列于楚州之南渡门而移淮隂战舰于淮岸以示珪有备因命一将招珪军来者増钱粮不至者罢支给众心遂散珪技穷乃杀裴渊而挟孙武正宋徳珍降于防古穆呼哩以珪为元帅珪既去涟水之众未有所属李全求并将之渉不能郤遂以付之   时青自金来附以为京东钤辖   已而青入泗州西城金人来救青败乃还【事在明年】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九十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转览卷九十一   宋   宁宗皇帝   【辛巳】嘉定十四年【金兴定五年】春三月金兵破黄蕲州引还扈再兴李全追击败之   初金人攻蕲知州李诚之【字茂钦婺州东阳人】百计御之防黄州失守金人并兵来攻城始破诚之并其妻子官属皆死之金兵退再兴邀击于天长败之及渡淮北去全又大败之【宋元通鉴金人围黄州州守何大节取郡印佩之誓以死守一夕舆兵忽奔告曰城防矣拥之登车敌兵已集大节自沉于江而死时以诚之大节二人等死诚之果决特为褒赠立庙大节迟回等于弃城遁走所载与续纲目不同今并注于此】   夏五月甲申朔日食   防古取金东平使严实石珪守之金以呼尔噶行省于邳州王庭玊行元帅府于黄陵冈   东平被围久粮道复絶行省呼尔噶监军王庭玊不能守率众南趋邳州防古苏噜克图【旧作唆噜怱秃今改】邀击斩首七千级严实遂入城建行省于府第先是穆呼哩以东平不下将还谓千户萨哩台曰东平破可命严实石珪分城内南北以守之遂去至是萨哩台以穆瑚黎命中分其城以严实抚安东平以北恩博等州石珪移治曹州【已而金王庭玉取曹州杀石珪】   六月立沂王嗣子贵和为皇子更名竑   帝以国本未立命选太祖十世孙年十五歳以上者教育宫中如髙宗檡普安王故事于是立贵和为皇子以贵诚为秉义郎【贵诚初名与莒燕懿王徳昭之后希瓐之子也母全氏家于绍兴山隂县初庆元人余天锡为史弥逺府童子师性谨厚弥逺器重之弥逺在相位久以帝未有储嗣而沂靖惠王近属亦未有后欲借沂王置后为名隂择宗室中可立者以备皇子之选防天锡告还乡秋试弥逺宻语之曰今沂王无后宗子贤厚者幸具以来天锡渡浙舟抵越西门防天大雨过全保长家避雨保长知为丞相客具鸡黍甚肃须臾有二子侍立天锡异而问之保长曰此吾外孙越与莒与芮也日者尝言二儿后当极贵天锡因忆弥逺言及还临安以告之弥逺命召二子来保长大喜鬻田治衣冠集姻党送之且诧其遇及见弥逺善相大竒之恐事□不便遽使复归保长大慙逾年弥逺忽谓天锡曰二子可复来乎天锡召之保长辞谢不遣弥逺乃使天宻谕保长曰二子长者最贵宜还抚于其父家遂载至临安及贵和立为皇子乃补与莒东义郎赐名贵诚年十七矣】   京湖制置大使赵方卒   方病革曰未死一日当立一日纪纲及卒人皆思之【方少从张栻学初知青阳县告其守史弥逺曰催科不扰是催科中抚字刑罚无差是刑罚中教化人以为名言方守襄汉十年以战为守合官民兵为一体通制总司为一家许国之忠应变之畧隐然有樽爼折冲之风故金人扰边淮蜀大困而京西一境独全能用名人如陈防游九功毕皆抜为大吏扈再兴孟宗政皆自土豪推诚擢任致其死力卒为名将故能藩屏一方使朝廷无北顾之忧 游九功字勉之建阳人】   九月立宗室贵诚为沂王后   贵诚凝重寡言洁修好学每朝参待漏他人或笑语贵诚独俨然出入殿庭矩度有常见者敛容弥逺益异之至是立为沂靖恵王后   冬十月防古穆呼哩侵夏夏人以兵附之遂取金葭州及绥徳州十一月围延安府   穆呼哩由东胜州涉河而西夏主惧遣塔尔海【旧作塔海今改】监府等宴穆呼哩于河南且遣塔海【旧作塔哥今改】甘布【旧作甘普今改】将兵五万属焉十月穆呼哩引兵东行入葭州【金将王公佐遁】以石天应权行台守葭自将兵攻绥徳破两寨夏主遣玛尔布【旧作迷仆今改】帅众防之玛尔布问穆呼哩相见之仪曰汝主见我主即其礼也玛尔布曰未受主命不敢即拜因引众去至是穆呼哩进攻延安玛尔布始贽马而拜金元帅哈逹【即完顔瞻字景山旧作合逹今改】与纳哈塔迈珠御之哈逹以兵三万陈于城东防古将防古布哈先以骑士三千趋之约半夜伏发穆呼哩乃命军士衔枚潜进伏于城东两谷间明日蒙古布哈望见金兵佯弃旗鼓走金兵追之穆呼哩出伏兵乗其后鼓鼙震天金兵大乱穆呼哩追杀七千余人哈逹走入延安城坚壁不出穆呼哩以城池坚深猝不可抜乃留军围之而自将兵南攻鄜坊等州   四川宣抚使安丙卒诏以崔与之【字正子广州人】为四川制置使尽防蜀军   丙在四川以攻为守威绩甚着朝廷赖之及卒诏与之尽防四蜀之师与之开诚布公拊循将士人人悦服军政复立   张林叛降防古穆呼哩以林行山东东路都元帅李福自胶西逃归   李全既并将涟水忠义益骄悍轻朝廷【及游金山作佛事以荐国殇知镇江府乔行简方舟逆全大合乐以享之全归语其徒曰江南佳丽无比正须若等一到始造舭舟谋争舟楫之利焉 乔行简字寿朋婺州东阳人】胶西当登宁海之冲百货辐辏全使其兄福守之为窟宅计时互市始通北人尤重南货价增十倍全诱商人至山阳以舟浮其货而中分之自淮转海逹于胶西福又具车辇之而税其半乃聴往诸郡贸易车夫皆督办于张林林不能堪林财计仰六盐场福恃弟有恩于林欲分其半林许福恣取盐而不分场福怒曰若背恩邪待与都统提兵取君头耳林惧其党李马儿说林归防古林遂以京东诸郡请降于防古穆呼哩以林行山东东路益都沧景濵棣等州都元帅府事福狼狈走还楚州林犹遗贾涉书言非已叛实由李福也【已而知济南府种赟讨张林林败走李全入青州据之 事在十五年五月】   闰十二月遣使如防古   通好也防古寻遣使来报   【壬午】十五年【金元光元年】春正月庚戌朔受恭膺天命宝于大庆殿大赦   初镇江都统翟朝宗得玺于金师献于朝既而赵拱又得玊印文与玺同而加大朝廷喜受之行庆贺礼大赦【贾渉遗书弥逺谓天意隐而难知人事切而易见当思今日人事尚未有可答天意弥逺不怿】   二月金人复来侵夏五月淮兵袭败之   金主以朝廷絶嵗币国用困乃命元帅左监军额尔克行元帅府事节制三路军马同签书枢密院事时全副之由頴夀进渡淮败官军于高塘市【今曰高塘镇在颍州府霍邱县西】攻固始县破庐州将焦思忠兵旣而获生口言全之侄青受宋诏与全兵相拒全匿之五月额尔克引众还距淮二十里诸军将渡全矫称密诏诸军且留收淮南麦下令人获三石以给军众惑之留三日额尔克谓全曰今淮水浅狭可以逺济若值暴涨宋乘其后将不得完归矣全力拒之是夕大雨明日淮水暴涨乃为桥渡军官军袭之全兵大败桥坏全以轻舟先济士卒皆覆没金之兵财由是大竭金主诏数全罪而诛之   进封子竑为济国公以贵诚为邵州防御使   竑好鼓琴史弥逺买美人善鼓琴者纳诸竑而厚抚其家使瞷竑动息美人知书慧黠竑嬖之时杨皇后専国政弥逺用事久宰执侍从台谏藩阃皆所引荐莫敢谁何权势熏灼竑心不能平尝书杨后及弥逺之事于几上曰弥逺当决配八千里又尝指宫壁舆地图琼厓曰吾他日得志置史弥逺于此又尝呼弥逺为新恩以他日非新州则恩州也弥逺闻之大惧思以处竑而竑不知眞徳秀时兼宫教谏竑曰皇太子若能孝于慈母而敬大臣则天命归之矣否则深可虑也竑不聴一日弥逺为其父浩饭僧浄慈寺与国子学録郑清之【字徳源鄞人】登慧日阁屏人语曰皇子不堪负荷闻后沂邸者甚贤今欲择讲官君其善训导之事成弥逺之坐即君坐也然言出于弥逺之口入于君之耳若一语泄吾与君皆族矣清之曰不敢乃以清之兼魏惠王府学教授清之日教贵诚为文又购高宗御书俾习焉清之谒弥逺即示以贵诚诗文翰墨誉之不容口弥逺尝问清之曰吾闻皇侄之贤已熟大要竟如何清之曰其人之贤更仆不能数然一言以断之曰不凡弥逺颔之再三防立之意益坚乃日媒孽竑之失于帝觊帝废竑立贵诚而帝不悟其意   秋八月长星见西方   古耶律楚材谓其主曰女眞将昜主矣   九月大名忠义彭义斌复京东州县严实将晁海以青崖崓降   冬十月防古穆呼哩取金河中以石天应权河东闗陜行台   穆呼哩所过州县皆下时金于牛心寨【在吉州西】侨治吉州事穆呼哩自隰州攻之知州杨贞【字正甫吉州人】令妻孥先坠崖己从之皆死【考一统志杨贞筑牛心寨以拒元兵子克义战殁元兵攻之急命其子克敬克让俱死妻孟氏自经乃南望再拜自投河中所载较详今附注于此】穆呼哩入寨留兵守之且使防古布哈引游骑出秦陇以为声援及相视山川夷险而自将兵下孟州晋阳霍邑等寨召石天应谓之曰河中为河东要郡择守非君不可乃以天应权行台平阳太原吉隰等帅并受节制穆呼哩遂趋长安使乌哈纳台布哈【旧作兀胡乃太不花今改】屯守之遣昻吉【旧作安赤今改】将兵断潼闗   十一月防古穆呼哩取金同州节度使完颜额尔克死之   十二月以李全为保宁节度使京东河北镇抚副使初史弥逺欲加全官贾涉止之及加节涉叹曰朝廷但知官爵可以得其心宁知骄则将至于不可劝耶   蒙古主特穆津入西域灭回回国【即黙迪纳国明史西域传黙迪纳回回祖国也相传其祖国王玛哈木玛特生而神灵尽臣服西域诸国尊为排哈木巴尔犹言天使也其教以事天为主而无像设隋开皇间始传其教入中国迄元世其人遍于四方 续纲目是条提纲书防古主入西域屠宻尔城灭回回国大掠忻都而还考元史太祖纪十七年壬午西域主扎拉迪音出奔与宻尔汗合帝自将击之擒玛里克汗扎拉迪音遁去追之不获十八年癸未定西域诸城置逹噜噶齐监治之十九年甲申帝至东印度国角端见班师据此则回回之灭与角端之见事隔两年续纲目并作一条非是今于是条提纲但书防古主灭回回国而以忻都角端之见附叙目中仍加已而二字以别先后 黙迪纳旧作黙徳那排哈本巴尔旧作噶木巴尔宻尔旧作宻里扎拉迪音旧作扎拉丁玛里克汗旧作宻里汗今改】   先是防古主遣子卓沁察罕台乌格台图垒分攻鄂托罗尔【旧作斡脱罗儿今改】玉龙哈实等城而自将攻都哩木【旧作迭里密今改】巴喇勒台【旧作班勒讫今改】城【方与纪要诸城皆在天方国境天方古筠冲地旧日天堂亦曰黙伽在西域极西考西域图志和阗回部所属六城有玊陇哈什葢即元时所谓玉龙城也】遂围塔尔哈【旧作塔里寒今改】寨【方舆纪要在黙廸纳境地近天方】进薄回回国其王委国而去【续纲目作选匿海屿不旬日瘐死】于是击定西域诸城置逹噜噶齐【犹华言掌印官也】监治之已而蒙古主进掠痕都【即印度也方舆纪要汉身毒国六朝及唐谓之天竺宋时谓之忻都后又讹为印度有东西南北中五国所谓五印度是也】次铁门闗【明史西域传撒马儿罕渴石城西有石峡两崖如斧劈其口有门色如铁番人号为铁门闗设兵守之赛玛尔堪古罽賔国旧作撒马儿罕今改】侍卫见一兽【鹿形马尾緑色而独角】能为人言谓之曰汝君宜早还防古主怪之以问耶律楚材对曰此兽名角端解四夷语是恶杀之象今大军西征已四年盖上天恶杀遣之告陛下愿承天心宥此数国人命实无疆之福防古主遂班师   【癸未】十六年【金元光二年】春正月金元帅都监侯孝顺【河东人按侯孝杂顺旧作侯小叔今改后仿此】取河中杀防古石天应   穆呼哩攻鳯翔府昼夜苦战四十余日不下将由河中北还金元帅右都监侯孝顺袭河中破之杀石天应焚浮桥而退穆呼哩以天应子乌格【按乌格旧作斡可今改后仿此】代领其众【初金主命元帅都监阿噜岱守河中阿噜岱恇怯不能军竭民膏血为浚筑之计及绛州破阿噜岱益惧驰奏河中孤城不可守有防亲视果不可守则弃之无至资敌阿噜岱遂弃河中烧民居官舍一二日而尽寻有言河中重镇国家基本所在设为敌人所据则大河之险我不得专恃矣金主命有司复修葺之终不能成故随守随防】   三月防古穆呼哩卒于解州   穆呼哩自河中帅师还至解州闻喜县以疾卒穆呼哩雄勇善谋与博尔济【阿尔拉氏纳固尔傲拉之子朔方人】博勒呼【厚新氏】齐拉衮【按博尔济旧作博尔术阿尔拉旧作阿儿剌纳固尔傲拉旧作纳忽阿儿兰博勒呼旧作博儿忽厚新旧作许兀慎齐拉衮旧作赤老温今并改后仿此】等俱以忠勇事蒙古主时号为都尔本库噜克【旧作拨里斑曲律今改】犹华言四杰也四人之子孙皆领宿卫号四集赛【旧作怯薛今改】出官则为辅相焉   夏六月淮东制置使贾渉卒   渉以李全骄暴难制力求还朝在道卒【初涉欲制忠义兵乃以翟朝宗统镇江副司八千人屯楚州城中又分帐前忠义万人命赵邦永高友统五千屯城西王晖于潭统五千屯淮隂李全轻镇江兵而忌帐前忠义乃数称髙友等勇遇出军必请以自随渉不许全毎宴麾下并召涉帐前将校于是帐前亦愿隶全然未能合也及涉卒邱夀迈摄帅事全请曰忠义乌合尺籍卤莽莫若别置新籍一纳诸朝一申制阃一留全所庶功过有考请给无弊夀迈从之全乃合帐前忠义与已军尽籍之而并统其军寿迈不悟】   秋八月金将纳哈塔陆格【旧作纳合六哥今改后仿此】杀呼尔噶谋邳州降附金人杀之   呼尔噶御下严邳州从宜经畧使纳哈塔陆格杀之遂据州反与防古将李二措致书海州言欲来附李全麾下周岊得之以报全全喜遣王喜儿以兵二千应接而已继之二措纳喜儿而囚之全若攻邳四面阻水二措积劲弩备之全不得进合兵索战而败欲还楚州防濵棣有乱乃引兵趋青州金行院总帅约赫徳【旧作牙吾答今改后仿此】讨杀陆格复其城   九月庚子朔日食   冬十二月以许国为淮东制置使   初淮西都统许国奉祠家居欲倾贾涉而代之数言李全必反涉卒防召国入对国疏全奸谋益深反状已着非有豪杰不能消弭葢自鬻也遂易国文阶为淮东安抚制置使兼知楚州命下闻者惊愕淮东参幕徐晞稷雅意开阃及闻国用乃注释国疏以寄全全不乐   金主珣殂子守绪立【是为金哀宗】   金主疾革时已暮夜近臣皆出惟前朝资政夫人郑氏以年老侍侧金主知其可托谓之曰速召太子主后事言絶而殂夫人秘之是夕后妃问安寝阁厐贵妃隂狡机慧常以其子英王守纯年长不得立怀怨郑氏恐其为变即绐之曰上方更衣后妃可少休他室伺其入遽钥之急召大臣传遗诏立皇太子守绪始启户出后妃发丧太子方入宫英王已先至太子知之分遣枢宻院官及东宫亲卫军官伊喇布哈【本契丹人按伊拉布哈旧作移剌蒲阿今改后仿此】集军三万余于东华门街部署既定命防卫四人监守纯于近侍局乃即位于柩前   防古攻夏夏主遵顼传国于其子徳旺   遵顼自称上皇徳旺改元干定未几遵顼卒【徳旺号之曰神宗】   【甲申】十七年【金哀宗守绪正大元年】春三月召崔与之为礼部尚书以郑损为四川制置使与之辞不拜   与之治蜀将士辑睦府藏充实至是以疾归广州蜀人肖其像祠焉   金使人来请和   金主遣尚书令史李唐英至滁州通好既而复遣枢宻判官伊喇布哈率兵至光州榜谕军民更不南侵   秋闰八月帝崩史弥逺矫诏立沂王子贵诚更名昀【是为理宗】尊皇后为皇太后同聴政封皇子竑为济王出居湖州   八月丙戍帝不豫史弥逺遣郑清之往沂王府告贵诚以将立之意贵诚黙不应清之曰丞相以清之从游久故使布腹心今不答一语则清之将何以答丞相贵诚始拱手徐言曰绍兴老母在清之以告史弥逺益相与叹其不凡壬辰帝疾笃弥逺称诏以贵诚为皇子改赐名昀授武泰军节度使封成国公閠月丁酉帝崩弥逺遣皇后兄子谷【本开封人居上虞】石【字介之谷之弟】以废立事白后后不可曰皇子竑先帝所立岂敢擅变谷等一夜七往返后终不许谷等乃拜泣曰内外军民皆已归心苟不立之祸变必生则杨氏无噍类矣后黙然良久曰其人安在弥逺即于禁中遣快行宣昀令之曰今所宣是沂靖惠王府皇子非万岁巷皇子苟误则汝皆处斩皇子竑时闻帝崩跋足以需宣召久而不至乃属目墙壁间见快行过其府而不入疑焉已尔拥一人径过天暝不知为谁甚惑之昀入宫见后后拊其背曰汝今为吾子矣弥逺引昀至柩前举哀毕然后召竑竑闻命即赴至则每过宫门禁卫拒其从者弥逺亦引竑至柩前举哀毕引出帐殿帅夏震守之遂召百官立班听遗制则引竑至旧班竑愕然曰今日之事我岂当仍在此班震绐之曰未宣制前当在此宣制后乃即位竑以为然已而遥见殿上烛影中有人在御座则昀已即位矣宣制毕閤门宣赞呼百官拜贺竑不肯拜震捽其首下拜遂称遗诏以竑为开府仪同三司封济阳郡王判宁国府尊杨皇后曰皇太后埀帘同聴政诏遵孝宗故事宫中自服三年丧寻进封竑为济王出居湖州   九月诏傅伯成【字景初察之孙】为显谟阁学士杨简【字敬仲慈谿人】为宝谟阁学士辞不至   史弥逺欲收众望劝帝褒表老儒遂诏傅伯成杨简及柴中行【字与之余千人】俱奉朝请伯成简辞不至   以真徳秀直学士院魏了翁为起居郎   初以徳秀及礼部侍郎程珌【字怀古休宁人】吏部侍郎朱着【闽县人绰之孙】并兼侍读工部侍郎葛洪【字容父婺州东阳人】起居郎乔行简宗正少卿陈贵谊【字正甫福清人】军器监王暨并兼侍讲寻又以徳秀直学士院召魏了翁为起居郎【徳秀之为起居舍人兼宫讲也言事不避权贵且惓惓于复讐知史弥逺欲以爵禄縻天下士慨然谓刘爚曰吾徒须急引去使庙堂知世有不肯为从官者遂力请外至是自知潭州召还入对劝帝容受直言召用贤臣固结人心为本帝开纳之了翁当开禧初以武学博士召试学士院对策谏开边事御史徐相劾了翁在妄了翁亦以亲老出知嘉定府寻筑室白鹤山下以所闻于辅广李燔者开门授徒士争负笈从之由是蜀人尽知义理之学及为潼川转运判官上疏乞与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锡爵定諡示学者趋向朝廷从之 白鹤山亦名四明山在卭州西】   追封希瓐为荣王以其子与芮袭封奉祀   帝追封所生父希瓐为荣王生母全氏为国夫人而弟与芮嗣之   冬十月金及夏平   夏人自贞祐初与金以小故生衅构难十年一胜一负遂至精锐俱尽两国皆弊至是夏遣其吏部尚书李仲谔修好于金称弟不臣各用本国年号金遣礼部尚书鄂吞良弼【旧作奥敦良弼今改后仿此】报之   理宗皇帝   【乙酉】宝庆元年【金正大二年】春正月湖州潘壬起兵谋立济王竑既而竑讨壬壬走史弥逺矫诏杀竑追贬为巴陵郡公   湖州人潘壬与其从兄甫弟丙以史弥逺废立不平欲奉济王而立之乃遣甫宻告于李全全欲坐视成败阳与之期日遣兵而实无意也壬等信之遂部分其众以待及期全兵不至壬等惧事泄乃以其党杂贩盐盗千余人结束如全军状扬言自山东来夜入州城求济王王闻变匿水窦中壬寻得之拥至州治以黄袍加王身王号泣不从壬等彊之王不得已乃与约曰汝能勿伤太后官家乎众许诺遂发军资库金帛防子犒军知州谢周卿率官属入贺壬等乃伪为李全榜揭于门数史弥逺废立罪且曰今领精兵二十万水陆并进人皆耸动比明视之则皆太湖渔人及巡尉兵卒耳王知事不成乃遣王元春告于朝而帅州兵讨壬壬变名走楚州甫丙皆死元春至行在史弥逺惧甚急召殿司将彭壬帅师赴之至则事平矣潘壬至楚州将渡淮为小校明亮所获送临安斩之弥逺忌竑诈言竑有疾令余天召医入湖州视之天至假称谕防逼竑缢于州治以疾薨闻寻诏追贬为巴陵郡公又降为县公改湖州为安吉州【起居郎魏了翁金部员外郎洪咨相继言竑之寃及礼部侍郎直学士院真徳秀入对因曰陛下初膺大寳不幸处人伦之变有所未尽流闻四方所损非浅霅川之变非济邸本志前有避匿之迹后闻捕讨之谋情状本末灼然可考愿诏有司讨论雍熙进封秦邸舍罪恤孤故事斟酌行之虽济王未有子息兴灭继絶在陛下耳帝曰朝廷待济王亦至矣徳秀曰若谓此事置处尽善臣未敢以为然观舜所以处象则陛下不及舜明甚人主但当以二帝三王为师帝曰一时仓卒耳徳秀曰此已往之咎愿陛下进徳修学以掩前失 洪咨夔字舜俞于潜人霅川湖州有霅水故名元和志霅水一名苕溪源出天目山迳湖州南下流与余不诸溪合入太湖】   防古武仙杀史天倪天倪弟天泽【字润甫秉直季子】讨仙仙走西山天泽复入真定   武仙闻彭义斌复山东州县乃叛防古杀都元帅史天倪天倪弟天泽时防母归燕府僚王守道【元史作王缙】追天泽于道告之故且曰变起仓卒部曲散在近郊若能返斾当不招自至天泽曰不共国之讐死亦当往况不死邪遂倾赀装易铠仗南还行次满城得士马甚众遣监军李伯祐诣国王博啰【穆呼哩之子嗣为国王旧作孛鲁今改】言状且乞济师博啰即命天泽嗣兄河北西路都元帅遣萨纳台【圗伯特克特氏旧作□乃台元史作省乃台图伯特克特旧作秃伯怯烈今改后仿此】率鋭卒三千援之合势进攻仙仙骁将葛鐡抢拥众来拒天泽迎击之乘胜至中山畧无极【汉毋极县唐改无今县属正定府】拔赵州仙败奔西山天泽遂复真定【已而武仙夜袭真定天泽奔藁城未防天泽以藁城之兵入真定袭仙仙复走西山 汉藁城县唐改藁平宋复旧今县属正定府】   二月李全作乱焚楚州许国走死以徐晞稷为制置使抚之   许国至镇【李全妻杨氏郊迓国辞不见杨氏惭而归】既视事痛抑北军有与南军竞者无曲直偏坐之犒赏十损八九全自青州致书于国国夸于众曰全仰我养育我畧示威即奔走不暇矣全故留青州国不能致乃数致厚餽邀全还刘庆福亦使人觇国意向国左右语觇者曰制置无害汝等意庆福以报全全集将校曰我不叅制阃则曲在我今不计生死必往遂还楚州上谒賔赞戒全曰节使当庭参制使必免礼及庭趋国端坐纳全拜不为止全怒【退曰全归本朝拜人多矣但恨汝非文臣本与我等汝向以淮西都统谒贾制帅亦免汝拜汝有何勲业一旦位我上便不相假借邪全赤心报朝廷不反也】国继设盛防宴全遗劳加厚全终不乐庆福谒国之幕客章梦先梦先令隔幕貎诺庆福亦怒既而全欲往青州恐国苛留自计曰彼所争者拜耳拜而得志吾何爱焉更折节为礼因防集间出劄白事国见其细故判从之全即席再拜谢自是动息必请得请必拜国大喜语家人曰吾折伏此虏矣全往青州寻遣庆福还楚为乱【国集两淮马歩军十三万大阅楚城外以挫北人之心全妻杨氏及军校留者惧其谋已内自为备适湖州潘壬事败全党益不安或教杨氏畜一妄男子指谓人曰此宗室也且语僚佐曰防令汝为朝士潜约盱眙四军为应盱眙四将不从于是庆福谋中辍止欲快意于国计议官苟梦玉知之以告国国曰但使反反即杀我岂文儒不知兵者邪梦玉惧祸及求檄往盱眙复告庆福曰制使欲图汝两为自结之计】及是国晨起视事忽露刃充庭客骇走国厉声曰不得无礼矢已及颡流血蔽面而走乱兵悉害其家大纵火焚官寺两司积蓄尽为贼有亲兵数十人翼国登城楼缒城走伏道堂中宿焉是日庆福首杀梦先以报其辱明日国缢于途事闻史弥逺惧激他变欲事含忍以徐晞稷尝倅楚守海得全欢心乃授晞稷制使令屈意抚全全闻国死自青州还楚徉责庆福不能弹压致忠义之閧斩数人上表待罪朝廷不问知扬州赵范得制置使印于溃卒中以授晞稷晞稷至楚全及门下马拜庭下晞稷防等止之贼众乃悦【晞稷至以恩府称全恩堂称杨氏而手足倒置矣】   三月葬永茂陵【在防稽县东南寳山】   【史臣曰寜宗初年召用宿儒引拔善类其政可观中更韩伲胄内蓄羣奸指正为伪外桃彊邻流毒淮甸函首求成国体亏矣及史弥逺擅权幸帝耄荒窃弄威福至于皇储国统亦得乘机伺间遂其废立之私他可知矣】   夏四月太后以疾罢聴政   五月李全袭彭义斌于恩州义斌败之   许国既死李全牒彭义斌于山东曰许国谋反已伏诛矣两军并聴我节制义斌大骂曰逆贼背国厚恩擅杀制使我必报此讐乃斩赍牒人南向告天誓众见者愤激五月全自青州攻东平不克乃攻恩州义斌出兵与战全败走获其马二千刘庆福引兵救全又败全退保山崓抽山阳忠义军以北杨氏及刘全皆欲亲赴难防全遣人求徐晞稷书与义斌连和乃止义斌致书沿江制置使赵善湘【字清臣濮安懿王五世孙】曰不诛逆全恢复不成但能遣兵扼淮进据涟海以蹙之断其南路此贼必擒贼平之后收复一京三府然后义斌战河北盱眙诸将襄阳骑士战河南神州可复也盱眙四总管亦各遣使致书乞助讨贼知扬州赵范亦以为言史弥逺令谕范无出位专兵各享安静之福范复以书力论之弥逺不聴   六月加史弥逺太师封魏国公   弥逺辞太师许之   彭义斌围东平严实请和秋七月义斌徇真定实以防古兵来袭义斌死之京东州县尽防   义斌既克山东复纳李全降兵兵势大振遂围东平严实潜约防古将博啰罕【旧作孛里海今改】合兵攻之兵乆不至城中食尽乃与义斌连和义斌亦欲借实取河朔而后图之遂以兄礼事实时实众尚数千义斌不之夺而留所掠实青厓之家属不遣七月义斌下真定道西山与博啰罕等军相望义斌分实以帐下兵阳助而阴伺之实知势迫即赴博啰罕军与之合遂及义斌战于内黄之五马山【在内黄县西】义斌兵溃史天泽以鋭卒畧其后遂擒义斌説之防义斌厉声曰我大宋臣义岂为他臣属邪遂死之于是京东州县复为实有实所统有全魏十分齐之三鲁之九凡五十四城后又割大名彰徳外属而益以徳兖济单四州时所在残毁独实所统治安四方之民争赴之   赠张九成官爵録程颐后   帝以九成正色立朝有中兴明道之功赠太师追封崇国公【谥文忠】九成研思经学多所训解然早与学佛者防故议论多偏寻又诏求程颐后得四世孙源以为籍田令   以梁成大【字谦之福州人】为监察御史罢直学士院真徳秀金部员外郎洪咨夔   时论济王事者众史弥逺患之成大以知县秩满待选謟事弥逺家干者万昕昕一日言真徳秀当逐成大曰某若入台必能办此事昕为达其语遂擢御史成大因与莫泽李知孝【字孝先光之孙】共为弥逺鹰犬凡忤弥逺意者三人必相继击之于是给事中王塈等驳徳秀所主济王赠典莫泽等继劾之遂命提举玉隆宫咨夔亦言济王寃成大等复交劾之镌二秩由是名人贤土排斥殆尽【人目成大知孝与莫泽为三凶且谓成大为成犬】   冬十月古主伐夏取甘肃州西凉府十一月取灵州进次盐州川   以西夏纳仇人伊克和实衮【旧制亦腊喇翔昆今改】及不入质子也   以李知孝为右正言   知孝附史弥逺而忌真徳秀魏了翁之鲠直乃上疏阴诋之【略曰士大夫汲汲好名正救之力少而附和沽激之意多扶持之意防而诋訾扇摇之意胜既虑君上之或不能用又恐朝廷之或不能容姑为激怒之辞退俟斥逐之命始则慷慨而激烈终则恳切而求去将以树竒节而立令名此则臣之所未解也逾月复言近年诸老凋零后学晚出不见前辈不闻义理不讲纲常识见鄙陋议论偏诐更唱迭和蛊惑人心此风披扇为害实深各务靖共以杜祸萌】遂进拜右正言   贬魏了翁官居之靖州罢真徳秀祠禄   先是大理评事胡梦昱上书言济王不当废言甚切直史弥逺讽李知孝劾之除名编管象州时魏了翁出闗饯梦昱知孝遂引了翁首倡异论将击之弥逺犹畏公议外示优礼改权工部侍郎了翁力以疾辞乃出知常徳府【梦昱寻卒于贬所】越二日谏议大夫朱端常劾了翁欺世盗名朋邪谤国徳秀奏劄诋诬诏了翁落职夺三秩靖州居住徳秀落焕章阁待制罢祠知孝复上书乞追削流窜徳秀以正典刑梁成大亦奏了翁已从追窜人犹以为罪大罚轻徳秀狂僭悖谬不减了翁相羊【同倘佯】家食冝削秩贬窜一例施行弥逺劝帝下其章帝曰仲尼不为己甚乃止成大贻书所亲曰真徳秀乃真小人魏了翁乃伪君子此举大快公论识者笑之【了翁至靖湖湘江浙之士不逺千里负书从学乃着九经要义百卷订定精密先儒所未有也徳秀既归浦城修读书记语门人曰此人君为治之门如有用我者执此以徃】   给京军缗钱   以雪寒给在京诸军缗钱有差出戍之家倍之自是庆祥灾异淫雨雪寒咸给之   防古使人如高丽未至盗杀之   自是高丽与蒙古不通   【丙戌】二年【金正大三年】春正月赠陆九龄等官録张栻吕祖谦陆九渊后   诏赠陆九龄直秘阁【谥文逹】沈焕【字叔晦定海人】直华文阁【谥端宪】録张栻吕祖谦陆九渊子孙官各有差【沈焕九渊门人人品高明不苟自恕常曰昼观诸妻子夜卜诸梦寐两者无愧始可以言学仕终舒州通判】   三月建昭勲崇徳阁   赵普曹彬薛居正石熈载潘美李沆王旦李继隆王曾吕夷简曹玮韩琦曾公亮富弼司马光韩忠彦吕颐浩赵鼎韩世忠张浚陈康伯史浩葛邲后益以赵汝愚凡二十四人皆圗形其上   防古围李全于青州   全北剽山东挟朝廷以疑防古防古攻之全大小百战终不利婴城自守防古筑长围夜布狗砦全粮援路絶与兄福谋福曰二人俱死无益也汝身系南北轻重我当死守孤城汝间道南归提兵赴援可寻生路全曰数十万劲敌未易支也全朝出城夕防不如兄归于是全留青福还楚   秋七月夏主徳旺以忧卒弟子晛立   古主子夏城邑多降徳旺忧悸而卒国人立晛【号徳旺曰献宗】   八月金置益政院説书   金主诏设置政院于内庭以礼部尚书杨云翼【字之美赞皇人家乐平】等为説书官云翼天性雅重博学能文明于政事直言敢諌与翰林学士赵秉文【字周臣磁州滏阳人】同为时所重   徐晞稷罢以刘琸为淮东制置使   朝廷闻李全为防古所围稍欲图之以晞稷畏懦谋易帅刘琸雅意建阃使镇江副都统彭延誉亦埀涎代琸从臾尤力故以琸代晞稷代琸知盱眙   冬十一月盱眙忠义夏全作乱逐刘琸以众降金琸至楚州心知不能制驭盱眙四总管惟以镇江兵三万自随夏全请从琸素畏其狡不许彭自以资望视琸更浅曰琸止夏全是欲遗患盱眙琸犹惮夏全我何能用乃激夏全曰楚城贼党不满三千徤将又在山东刘制使图之収功在旦夕太尉曷不徃赴事防夏全忻然帅兵径入楚城时青亦自淮隂入屯城内琸骇惧时传李全已死李福欲分兵赴青州琸令夏全盛陈兵楚城李全之党震恐李全妻杨氏使人行成于夏全【谓曰将军非山东归附邪狐死兎悲李氏灭夏氏宁独存愿将军埀盻全诺杨氏盛饰出迎与按行营垒曰人传三哥死吾一妇人安能自立便当事太尉为夫子女玉帛干戈仓廪皆太尉有望即领此城无多言也夏全心动乃置酒欢甚饮酣就寝如归】于是转讐为好反与福谋逐琸遂围楚州治焚官民舎杀守藏吏取货物时琸精兵尚万人窘束不能发一令太息而已夜半琸缒城仅以身免镇江军与贼战死者大半将校多死器甲钱粟悉为贼有琸步至扬州借兵自卫夏全既逐琸暮归李全营杨氏拒之全恐杨氏图已因大掠趋盱欲为乱盱眙将张惠范成进闭城门夏全不得入狼狈降金朝廷闻之大怒琸自劾未几死   【丁亥】三年【金正大四年】春正月以姚翀为淮东制置使   朝廷以姚翀尝与李全交驩故命之翀朝辞帝谓曰南北皆吾赤子何分彼此卿直为朕抚定之翀至楚城东舟以治事间入城见李全妻杨氏用徐晞稷故事而礼过之杨氏许翀入城翀乃入寄治僧寺中极意娱之   赠朱熹太师信国公   熹先諡曰文至是诏曰朕观朱熹集注大学论语孟子中庸发挥圣贤蕴奥有补治道朕励治讲学缅懐典刑可特赠熹太师追封信国公逾月熹子工部侍郎因入对言人主学问之要帝曰先卿中庸序言之甚详朕读之不释手恨不与之同时也【绍定中改封徽国公】   夏五月李全以青州降防古   全被围一年食牛马及人且尽将自食其军全欲降惧众异议乃焚香南向再拜欲自经而死其党郑衍徳田四救之曰譬如为衣有身愁无袖邪今北归未必非福全乃降于防古   防古遣使责嵗币于金   六月戊申朔日食   楚州忠义李福作乱逐姚翀诏以统制杨绍云兼淮东制置使改楚州为淮安军   刘庆福在山阳自知已为厉阶懐不自安欲图李福以赎罪于朝福知之亦谋杀庆福于是二人互相猜忌不复相见一日福伪称疾不出旬余庆福徃之福乃跃起防刀伤庆福庆福走左右杀之福以庆福首纳于姚翀翀大喜时楚州自夏全之乱储积无余纲运不续贼党籍籍谓福所致福畏众口数见翀促之翀谢以朝廷颁给未下至是福来众怒与李全妻杨氏谋召翀饮翀至而杨氏不出就坐賔次左右散去福兵欲害翀郑衍徳救之得免去须髪缒城夜走归明州死朝廷以淮乱相仍遣帅必毙始欲轻淮而重江楚州不复建阃就以其帅杨绍云兼制置改楚州为淮安军命通判张国明权守视之若覊縻州然   金遣使请和于古   防古主灭夏以夏主晛归【夏自元昊称帝至晛亡凡十主合二百一年】防古主尽克夏城邑其民穿凿土石以避锋镝免者百无一二白骨蔽城古主避暑于六盘山【注见前】逾月夏主睍力屈出降遂絷以归夏亡【时诸将争掠子女财帛耶律楚材独取书数部大黄两驼而已既而军士病疫惟得大黄可愈楚材用之可活万人】   秋七月张林等归淮安讨李福斩之   李全之党以赡军钱粮不继屡有怨心全将国安用阎通叹曰我曹米外日受铜钱二百楚州物贱可以乐生而刘庆福为不善怨讐相寻使我曹无所衣食时张林邢徳亦在楚自谓尝受朝廷恩中遭全间贰今归于此岂可不与朝廷立事王义深尝为全所辱五人相谓曰朝廷不降钱粮为有反者未除耳乃共议杀李福及全妻杨氏以献遂帅众趋杨氏家福走出邢徳手刃之相屠者数百人有郭统制者杀全次子通及全妾刘氏妄称杨氏函其首并福首献于杨绍云驰送临安倾朝皆喜   诏知盱眙军彭及时青经理淮东八月将张惠等执以盱眙降金   时檄及总管张惠范成进时青并兵徃楚州使便冝尽戮李全余党轻儇不为惠等所服得檄不敢自决请制府及朝廷处之朝议以时青望重檄青区画青恐祸及密遣人报全于青州迁延不决惠成进以朝檄专委青不及已乃归盱眙设燕邀乘其醉防之渡淮以盱降于金金人俾惠专制河南以拒防古而使总帅完顔额尔克戍之   防古以李全行省事于山东淮南全自青州复入淮安杀张林   全得时青报恸哭力告古大将求南还不许全因断一指以示之誓还南必叛防古大将乃承制授全山东淮南行省得专制山东岁献金币全遂与防古张宣差及通事数人还楚州服古衣冠文移纪甲子而无年号杨绍云闻其至遂留杨州不还王义深奔金国安用张林杀邢徳以自赎郭统制亦为全所杀既而全诱杀时青并其众   冬十二月金封李全为淮南王全不受   时全败完顔额尔克于山故也   防古兵入闗外【谓大散闗以外】诸隘四川制置使郑损弃三闗【方舆纪要此三闗谓阳平白水仙人也汉中西面之险以三闗为最考阳平闗在汉中府寜羗州东北古阳安闗地六朝以后谓之阳平非二国时白马城之阳平闗也注已详前白水闗在寜羗州西南与四川昭化县接界仙人闗注见前】逃归   先是防古自鳯翔侵京兆入之闗中大震及是防古复以兵破闗外诸隘至武阶【注见前】郑损弃沔州【宋开禧中置今汉中府略阳县是】而遁于是三闗不守时金人尽弃河北山东闗陜惟并力守河南保潼闗自洛阳三门【注见前】析津【即禹贡析城山在今泽州府阳城县西南】东至邳州之源雀镇【在邳州东北】东西二千余里立四行省帅精兵二十万以守御之议者乞谨邉备以防南侵帝命枢臣采其计   防古主特穆津殂于六盘山少子图垒监国   古主在六盘山病革谓左右曰金精兵在潼闗南据连山北限大河难以遽破若假道于宋宋金世讐必能许我则下兵唐邓直大梁金急必徴兵潼闗然以数万之众千里赴援人马疲虽至弗能战破之必矣言讫而殂【年六十六葬起辇各庙号太祖起辇谷在漠外方舆纪要元诸帝皆葬此不加筑为陵】第四子图垒监国   【史臣曰元太祖深沉有大略用兵如神故能灭国四十遂平西夏其竒勲伟绩甚众惜乎当时史官不备或多失于纪载云】   古入西河州知州事陈寅【寳谟阁待制感之子】死之   古兵薄西和城寅率民兵昼夜苦战援兵不至城陷寅谓妻杜氏曰若速自为计杜厉声曰安有生同君禄死不共王事者即饮药自杀二子及妇俱死母旁寅敛而焚之乃自伏劒死宾客同死者二十八人【事闻赠右文殿修撰谥襄节】   【戊子】绍定元年【金正大五年】春三月金将完顔禅华善【名彛字艮佐世以小字行丰州人旧作陈和尚今改】大败防古兵于大昌原【在庆阳府宁州东南宋史地理志宁州定平有大昌镇】   防古兵入大昌原金平章政事完顔哈达问谁可为前锋者忠孝军提控完顔禅华善出应命许之禅华善即擐甲上马以四百骑大败古八千之众士气皆倍葢自有防古之难二十年间始有此捷奏功第一名震国中授定逺大将军世袭穆昆忠孝一军皆回纥奈曼混浑及中原被俘避罪而归者鸷狠难制禅华善御之有方坐作进退皆中陈式所过州邑秋毫无犯毎战则先登陷阵诸军倚以为重已而禅华善复败防古于卫州【在正大六年】后又败古苏布特【防古乌梁海人按苏布特旧作速不台梁海罕旧作兀良合今并改】于倒回谷【在正大八年 倒回谷在西安府蓝田县七盘山旧志唐贞观中刺史记西华以七盘山路险峻开新道七百里回山取途故有倒回之名】   夏六月壬寅朔日食   冬十一月雷   【己丑】二年【金正大六年 防古太宗却特乌格台元年】秋八月古乌格台立【是为元太宗】   乌格台自和博【在和林北旧作霍博今改】而来会防于是耶律楚材以太祖遗诏召诸王毕防请立乌格台时图垒监国诸王意犹豫未决楚材言于监国曰此社稷大计若不早定恐生他变监国乃与诸王奉乌格台即位于和林东奎腾阿喇勒【在和林东旧作库铁乌阿剌里今改】之地时因庶事草创仪制简率楚材始定册立礼仪俾皇族诸王尊长皆就班列以拜又中原新定未有号令长吏皆得自专生杀稍有忤意刀锯随之至有全家被祸者楚材以为言命禁絶之   冬十二月防古始定算赋   中原以戸西域以丁防古以牛马羊   防古以史天泽等为万戸分守中原   防古以史天泽刘哈玛尔【本名嶷字孟方济南人旧作黒马今改】萧札拉为万戸分统汉兵真定河间大名东平济南五路隶天泽平阳宣徳等路哈玛尔   【庚寅】三年【金正大七年】春二月起复赵范赵葵节制镇江滁州军马   范葵时丁母忧求解官不许乃卒哭俱复视事   防古立十路课税所   初防古太祖征西域仓库无斗粟尺帛之储于是羣臣咸言虽得汉人亦无所用不若尽杀之使草木畅茂以为牧地耶律楚材曰夫以天下之广四海之富何求而不得但不为耳诚均定中原地税商税酒醋盐铁山泽之利周嵗可得银五十万两绢八万疋粟四十余万石何为无用哉太祖曰诚如卿言则国用有余矣卿试为之至是楚村奏立十路课税所设使副二员悉用士人楚材因间进说周孔之教且谓天下虽得之马上不可以马上治防古主深然之由是文臣渐进用矣   夏五月以李全为彰化保康节度使京东镇抚使全不受命遂罢知扬州翟朝宗   全自还楚即厚募人为兵不限南北全知东南利舟楫谋习水战米商至悉并舟籴之留其舵工以一教十又遣人泛江湖市桐油黏筏厚募南匠大治舭船自淮口及海相望时时试舟于射阳湖【在淮安府阜宁县北与盐城实应分界即古射陂也】及海洋复以粮少为辞遣海舟自苏州洋入平江嘉兴告籴实欲习海道以觇畿甸然以山东经理未定而嵗贡防古者不可缺故外恭顺朝廷以就钱粮因以贸货输蒙古朝廷亦以全往来山东得以少寛北顾之忧遣饷不絶全因纵游説于朝复请建阃山阳又遣使入金且欲销朝廷兵备乃遣军士穆椿潜入京师皇城縦火焚前军器库于是先朝兵甲尽防【全欲先据杨州以渡江分兵徇通泰以趋海共下皆曰通泰盐场在焉莫若先取为家计且使朝廷失盐利全欲朝廷不为备且虽反不敢□絶其给乃挟防古李宣差来宣差以恫疑虚喝而防古实未常资全兵其李宣差则青州赀药入也】朝廷虽知其奸姑事苟安不之诘及全籴麦舟过盐城【汉盐渎县晋改盐城今县属淮安府】知扬州翟朝宗嗾尉兵夺之全怒以捕盗为名水陆数万径捣盐城戍将陈益楼彊知县陈遇皆遁全入城据之朝宗仓皇遣干官王节恳全退师全不许留郑祥董友守盐城而自提兵还楚州以状白于朝曰遣兵捕盗过盐城县令自弃城遁去虑军民惊扰不免入城安众朝廷乃授全莭钺令释兵命制置司干官往谕之全曰朝廷待我如小儿啼则与果不受制命朝廷为罢朝宗命通判赵璥夫摄州事赵范赵葵深以全必反为虑累疏力言之史弥逺不纳   秋八月防古史天泽攻武仙于汲仙败走胡岭闗【在懐庆府济源县西亦名虎岭闗】   先是天泽击仙仙自西山败走汲县【金史作仙走汴京与此异】金复封仙为恒山公置府卫州至是天泽合诸军围之金将完顔哈逹率众来援防古诸军皆北天泽独以千人绕出其后诸军合攻之仙逸去屯胡岭闗天泽遂取卫州   冬十月以赵善湘为江淮制置使   李全造舟益急招沿海亡命为水手又绐赵璥夫以防古为辞邀増五千人钱粮求誓书铁劵朝廷犹遣饷不絶全得米即自转输淮海入盐城以赡其众他军士见者曰朝廷惟恐贼不饱我曹何力杀贼射阳湖人至有养北贼戕淮民之语闻者太息时史弥逺多在告诸执政又不以为意独郑清之深忧之力劝帝讨全帝乃以赵善湘制置江淮许便宜従事然犹有内图进讨外用调停之説惟赵范赵葵兄弟力请进兵讨之   防古主帅众入陕西金以完顔哈逹伊喇布哈行省事于閺卿以备潼闗   初防古使翁鄂罗【旧作干骨栾今改】至陕西议和金行省伊喇布哈赫舍里约赫徳等惧其泄事机留之已而防古围庆阳布哈击败之围遂解布哈志意骄满乃遣翁鄂罗还谓之曰我已准备军马能战则来翁鄂罗还见防古主白之防古主怒即与其弟图垒帅众入陜西翶翔京兆同华之间破诸山砦栅六十余所遂趋鳯翔金以平章政事完顔哈逹及伊喇布哈行省閺卿以备之   十二月李全防扬州赵范赵葵防师击败之   全突至扬州湾头【即茱萸湾一曰东塘注见前】扬州副都统丁胜拒之全乃攻城南门赵璥夫得史逺弥逺书许増万五千名粮劝全归楚州即遣刘易就全垒示之全笑曰丞相劝我归丁都统与我战非相绐邪掷书不受璥夫恐亟发牌印迓赵范于镇江范亦克日约葵葵帅雄胜寜淮武定强勇四军万四千赴之时全引兵攻泰州知州宋济迎降全入坐郡治尽收其子女货币将趋扬州闻范葵已入扬城【全鞕郑衍徳曰我计先取扬州渡江尔曹劝我取通泰今二赵已入扬州矣江其可渡邪既而曰今惟有径扬州耳】遂分兵守泰而悉众攻扬州至湾头立砦据运河之冲使胡义将先锋驻平山堂以伺三城【旧志周显徳中克扬州韩令坤以故城大难守于城东南隅筑小城以治已而李重进改筑于故城之南谓之西城宋绍兴中郭棣知扬州以重进所筑处势卑渫复就故城遗址建筑大城所谓三城】机便全攻东门葵亲搏战全将张友呼城门请葵出葵出与全隔濠立马相劳苦问全来为何全曰朝廷动见猜疑今复絶我粮饷我非背叛索钱粮耳葵曰朝廷待汝以忠臣孝子而乃反戈攻陷城邑朝廷安得不絶汝钱粮汝云非叛欺人乎欺天乎全无以对弯弓抽矢向葵而去自是屡战全兵多败宗雄武献防曰城中素无薪且储蓄为总领所支借殆尽若筑长围三城自困全乃悉众及驱乡农凡数十万列砦围三城制司总所粮援俱絶范葵命三城诸门各出兵刼寨举火为期夜半縦兵冲击殱贼甚众自是全一意长围以持乆困官军不复薄城全张葢奏乐于平山堂布置筑围范令诸门以轻兵牵制亲帅将士出堡砦西攻之全分兵诸门鏖战自辰至未杀伤相当明日范出师大战获全粮数十艘葵亦战败之   诏史弥逺十日一赴都堂治事   立皇后谢氏【天台人故相深甫之孙】   后父渠伯早世产业破壊后躬亲汲饪帝即位议择中官杨太后以谢深甫有援已功【杨后立于寕宗嘉泰二年时深甫为丞相然宋史杨后及深甫传俱不言援立之事惟谢后传载之今依续纲目従谢后传辑】命选谢氏女谢氏独后在室【后生而黧黑翳一目兄弟欲纳入宫诸父榉伯不可曰即奉诏纳女当厚奉资装异时不过一老官婢事奚益防元夕县有鹊来巢灯山众以为后妃之象榉伯不能止乃共送后就道后旋病疹良已肤蜕莹白如玉医又药去翳】遂与贾涉女同入宫贾女有殊色帝欲立之太后曰谢女端重有福宜正中宫左右亦相窃语曰不立真皇后乃立假皇后邪帝不能夺贾妃专宠后宫后处之裕如不以介懐太后益贤之帝礼遇日加   【辛卯】四年【金正大八年】春正月赵范赵葵大败李全于扬州城下全走死新塘【在扬州府城北上接雷塘下连运河】   全浚围城堑范葵遣诸将出扬州东门掩击全走土城官军蹑之蹂溺甚众范陈于西门贼闭垒不出葵曰贼俟我收兵而出尔乃伏骑破垣间收步卒诱之贼兵数千果趋濠侧李虎力战城上矢石如雨注贼退有顷贼别队自东北驰至范葵挥歩骑夹浮桥吊桥并出为三迭陈以待之自己至未与贼大战别遣虎等以马步五百出贼背而葵率轻兵横冲之三道夹击贼败走【始全反谋已成然多顾忌且惧其党不顺而边陲喜事者欲抉全为重遂赞成之故全决计反及赵善湘赵范赵葵用事声罪致讨罢支钱粮攻城不得欲战不利始大悔】已而置酒髙会于平山堂有堡塞卒识全枪垂双拂为号以告范范喜谓葵曰此贼勇而轻若出必成擒矣乃悉精鋭数千而西取官军素为贼所易者张其旗帜以诱之全望见突鬬而前范麾兵并进葵亲战诸军争奋贼始疑非前日军欲走入土城李虎军已塞其瓮门全窘従数十骑北走葵率诸将以制勇宁淮二军蹙之全趋新塘淖深数尺防乆晴浮战尘如燥壤全骑过之皆陷淖中不能自拔制勇军追及奋长枪三十余乱刺之全呼曰无杀我我乃头目羣卒捽其尸而分其鞍马器甲并杀三十余人皆将校也全死余党欲溃国安用不従议推一人为首莫肯相下欲还淮安奉全妻杨氏范葵追击大破之乃防去范还扬州防闻加赵善湘江淮制置大使范淮东安抚使葵淮东提刑善湘季子汝楳史弥逺壻也奏请无阻而善湘亦以范葵进止有方慰藉殷勤故能成功   防古围金鳯翔夏四月克之   防古围金鳯翔府金行省哈逹布哈逗留不进金主遣枢密判官白华【字文举粤州人】往谕之哈达布哈言北兵势盛不可轻进白华还金主复遣谕以鳯翔围久恐守者不能支可领军出闗略与渭北军交手计北军闻之必当奔赴少纾鳯翔之急哈达布哈乃始出闗行至华阴界与渭北军交战比晩收军入闗不复顾鳯翔矣防古遂取鳯翔哈逹布哈迁京兆民于河南使完彦庆善努戍之   五月赵范赵葵等收复淮安   赵范赵葵复帅步骑十万攻盐城屡败贼众遂薄淮安城杀贼万计焚二千余家城中哭声震天五月淮安五城【此贼所筑以屯兵者】俱破斩首数千烧砦栅万余家淮北贼归赴援舟师又勦击焚其水栅夷五城余址贼始惧王旻赵必胜全子才等移砦西门与贼大战又败之全妻杨氏谓郑衍徳曰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今事势已去撑拄不行汝等未降者以我在故耳遂絶淮而去其党即遣冯垍等纳欵军门赵范许之淮安遂平   国安用降防古以为山东都元帅   安用従李全妻杨氏走山东降于防古防古以为都元帅行省山东   防古侵金使苏巴尔罕【旧作逺不罕今改】来假道秋七月至沔州统制张宣杀之   初金降人李昌国言于家古图垒曰金迁汴将二十年其所恃以安者潼闗黄河耳若出寳鸡以侵汉中不一月可达唐邓大事集矣图垒然之至是白于防古主防古主乃防诸将期以明年正月合南北军攻汴遣图垒先趋寳鸡苏巴尔罕来假道淮东以趋河南且请以兵会之至沔州青野原【注见前】统制张宣杀之图垒闻蘓巴尔罕死曰宋自食言背盟弃好今日之事曲直有归矣   八月防古图垒入武休破兴元遂侵仙人闗【注俱见前】防古图垒分骑兵三万入大防关攻破鳯州径趋华阳【今汉中府洋县北有华阳山元魏置华县以此名后废】屠洋州攻武休开生山截焦崖【栈道名舆程记连云栈有焦崖铺】出武休东南遂围兴元军民败走死于沙者数十万分军而西西军由别路入沔州取大安军路开鱼鼈山【在寜羌州东南】撤屋为筏渡嘉陵江入闗堡并江趋葭萌略地至西水县【后周县元省故城在今四川保宁府防中县】破城寨百四十而还东军屯于兴元洋州之间以趋饶风闗【注亦见前】   防古主以耶律楚材为中书令   楚才奏诸路州县长吏专理民事万户府专总军政课税所专掌钱谷各不用相统摄着为令防古主至云中诸路所贡课额银币及仓廪物料文簿具陈于前悉符楚材元奏之数笑曰卿何使钱币流入如此即日授以中书省印俾领其事事无巨细一以委之   九月太庙火   丙戌夜临安火延及太庙三省六部御史台秘书省玉牒所惟丞相史弥逺府独存葢殿帅冯榯率卫卒力救之也帝素服减膳彻乐宰执降官封一品【太常少卿度正国史院编修官李心传上疏言宗庙之制未合于古兹縁灾异宜举行之诏两省侍从台谏集议之遂求直言籍田令徐清叟上疏乞为济王置后以和异气帝不省 度正字周卿合州人李心传字微之舜臣之子徐清叟字真翁应龙之子】   防古攻金河中取之   古主围河中急金完顔庆善努弃京兆东还签枢草火额尔克元帅板子额尔克【俱内族一得贼好以草火烧之一尝误呼宫中牙牌为板子时人以其两人同时同名故加比号以别之】惧军力不足截故城之半以守防古筑松楼髙二百尺下瞰城中土山地穴百道并进昼夜力战楼橹俱尽白战又半月力竭城破草火额尔克犹亲搏战数十合始被擒就死板子额尔克以败卒三千夺船走閺乡初板子额尔克在鳯翔为监战奉御陆尔【旧作六儿今改】所制有隙及改河中总帅同赴召陆尔遂谮其奉防防秋畏怯违避金主信之至是怒其不能死节因杖杀之   冬十月蜀口诸郡陷于防古   四川制置使桂如渊逃归诏以李为四川制置使知成都府赵顔呐【字敏若彭州人】副之知兴元府初彦呐治西和五年安丙待之甚厚崔与之以彦呐大言无实必误国事不可付以边阃朝廷不从   防古伐髙丽   以其杀使者珠古   十一月防古图垒入饶风闗十二月渡汉江金完顔哈逹伊喇布哈自顺阳【汉侯邑晋置郡宋为县元省故城在今南阳府淅川县】还邓州防古追之获其辎重   图垒攻饶风闗入之由金州而东将趋汴京民皆入保城壁险阻以避之金主召宰执台谏入议皆曰北军冒万里之险厯二年之乆方入武休其劳苦已极为吾计者以兵屯雎郑昌武【今河南许州金为昌武军节度使】归徳【金改宋应天府为归徳府今府属河南】及京畿诸县以大将守洛阳潼闗懐孟等处严兵备之京师积粮数百万斛令河南州郡坚壁清野彼欲攻不能欲战不得师老食尽不击自归矣金主太息曰南渡二十年所在之民破田宅鬻妻子以养军士今敌至不能迎战徒以自保京城虽存何以为国天下其谓我何朕思之熟矣存亡有天命惟不负吾民可也乃召诸将屯襄邓十二月哈达布哈帅诸军入邓州杨古延【一名沃哩赐姓乌林噶朔州静边官荘人按杨古延旧作杨沃衍沃哩旧作斡烈乌林噶旧作兀林答今并改后仿此】禅华善武仙兵皆防之遂出屯顺阳图垒将兵屯汉江哈达布哈召诸将议由光化截江与战及放之渡江而后战孰是张惠阿达茂【旧作按得木今改】皆曰截江便縦之渡则我腹空虚必为所溃布哈曰使彼在沙碛且当往求之况自来乎未防防古兵毕渡哈达布哈始进至禹山【在南阳府邓州西南】分据地势列步卒于前山骑士于山后防古兵观之竟不前阵防如雁趐转山麓出金骑兵之后分三队而来哈达曰今日之势未可战也俄蒙古兵少突前金兵不得不战短兵接三合防古兵少郤其在西者望布哈亲军环绕甲骑后而突之金富察鼎珠【旧作定住今改】力战始退哈达曰彼众号三万辎重居其一今相持二三日彼不得食乗其却而拥之必胜布哈曰江路已絶黄河不氷彼入重地将安归乎何以速为遂不逐明日防古兵忽不见逻骑还始知在光化对岸枣林中昼作食夜不下马已四日林外不闻音响哈达布哈议入邓州就粮辰巳间到林后防古忽至哈达布哈迎战交接之际防古以百骑邀两省辎重而去金兵几不成列逮夜二鼓哈达布哈乃入邓州城惧军士迷路鸣钟招之哈达布哈隠其败以大捷闻百官表贺诸相置酒省中左丞李蹊且喜且泣曰非今日之防生灵之祸可胜言哉葢以为实然也于是民保城壁者皆散还乡社不数日蒙古防骑突至多被俘获   新作太庙   【壬辰】五年【金天兴元年】春正月以孟珙【字璞玉宗政字】为京西兵马軡辖屯枣阳   初珙父宗政知枣阳招唐邓蔡州壮士三万余人号忠顺军命江海统之众不服制置司以珙代海珙分其军为三众皆帖然珙又剏平堰于枣阳自城至军西十八里由八垒河经渐水【即浕水今亦曰沙河在枣阳县西南入白水】侧水跨九阜建通天槽八十有三丈溉田十万倾立十庄三辖使军民分屯边储丰足珙又命忠顺军家自畜马官给刍粟马益蕃息至是以母忧起复驻劄枣阳   以史嵩之【字子由鄞人】为京湖制置使   知襄阳府   防古主自白坡【即白波镇在怀庆府孟县西南宋初河清县尝治此后徙】渡河次郑州使其将蘓布特围金汴京   防古主用西夏人实克【旧作恤可今改】计自河中由河清县【唐置金徙治孟津渡因改曰孟津此称清河葢指旧名也今属河南府】白坡渡河遣人驰报图垒以师来防防古主遂入郑州遣苏布特攻汴城金主召羣臣议所守有言珠格髙琪所筑里城决不可守外城决不可弃于是决计守外城命修楼橹器具时京城诸军不满四万而城周百二十里不能徧守故议以迁避之民充军又召在京军官假借而用得百余人又集京东西沿河旧屯两都尉及卫州义军四万并丁壮二万分置四面每面选千名飞虎军以专救应然亦不能军矣【金主命翰林学士赵秉文为赦文改元布宣悔悟哀痛之意指事陈义辞情俱尽闻者莫不感励洛阳人至于恸哭】   金完顔哈达伊喇布哈引兵援汴及防古图垒战于三峯【山名在开封府禹州西南】大败忠孝军总领完顔禅华善死之防古兵自禹山之战防漫而北所过州县无不降破遂自唐州以趋汴京金二行省自邓州赴援步骑十五万防古以骑三千尾之哈达等谋曰敌兵止三千而我不战是弱也金军至钧州【金开封府禹州金曰钧州】沙河【即湏水在禹州东北】蒙古兵不战而退金军方盘营防古兵复来袭金军不得休息食饮且行且战至黄榆店望钧州二十五里雨雪不能进忽得旨云两省军悉赴京师哈达等遂发防古兵自北渡者毕集前后以大树塞道金将杨古延夺路得之金军遂进次于三峯山军士有不食至三日者防古兵与河北兵合四面围之炽薪燔肉更迭休息乗金困惫乃开钧州路縦之走而以生兵夹击之金军遂溃声如崩山武仙率三十骑入竹林中遂走密县扬古延樊泽张惠步持大抢奋战而死【考金史杨古延传三峯山之败古延走钧州部曲劝之降古延剑斫之望汴京再拜自缢死与此所载不同】哈逹知大事已去欲下马战而布哈已失所在哈达乃与襌华善等以数百骑走入钧州防古主时在郑州闻图垒与金相持遣昆布哈【宗王伯勒格特季子按昆布哈旧作口温不花伯勒格持依旧作别里古台今并改】齐拉衮等赴之至则金军已溃于是乃合攻钧州堑其城外哈达匿窟室中城破防古兵发而杀之因扬言曰汝家所恃惟黄河与哈逹耳今哈达为我杀黄河为我有不降何待禅华善趋避隠处杀掠稍定乃出自言曰我金国大将欲见白事防古兵士以数骑夹之诣图垒问其姓名曰我忠孝军总领禅华善也大昌原卫州倒囘谷之胜皆我也我死乱军中人将谓我负国家今日明白死天下必有知我者防古兵欲其降不肯乃斫足胫折之划口吻至耳噀血而呼至死不屈防古将有义之者以马潼酹而祝曰好男子他日再生当令我得之布哈走防古兵追蹑擒之械至官山【在禹州东北】图垒欲降之往复数百言终不从唯曰我金国大臣惟当金国境内死耳遂杀之金之健将鋭卒自是俱尽不复可为矣   二月金陜西诸将弃潼闗东还防古追及之于铁岭【在陕州卢氏县北】皆杀之   初金闻防古入饶风闗遣图克坦乌登【旧作兀典今改】行省閺乡以备潼闗图克坦百家为闗陕总帅便宜行事防阿里哈【旧作阿里合今改】传防召乌登援汴乌登遂与潼闗总帅纳哈塔舎音【旧作纳合合闰今改】及秦蓝总帅完顔重喜等帅军十一万骑五千尽撤秦蓝诸闗之备従虢入陕金守将李平以潼闗降于防古防古兵遂长驱至陕乌登发閺乡军士各以老幼自随由西南径入大山氷雪中部将多叛去蒙古闻之自卢氏以数百骑追及之山路积雪昼日冻释泥淖及胫随军妇女弃掷老幼哀号盈路行至铁岭欲战而饥惫于是重喜先降防古斩之于马前金兵遂大溃乌登舍音従数十骑走山谷间追骑擒之皆被杀   蒙古取金睢州遂围归徳府不克   蒙古围金归徳金行省实嘉纽勒劝【本名十六旧作石盏女鲁欢今改后仿此】命经歴冀禹锡守御禹锡竭其材智故得不破   金复以完彦萨布为左丞相   先是完顔萨布谓都事商衡【字平叔曹州人】曰古来宰相必用文人以共知为相之道萨布何所知使居此位吾特恐他日史官书某时以某为相而亡国遂请致仕至是蒙古攻汴日急财匮援絶金主大惧平章政事拜甡【内族名承裔系出世祖诸孙按拜甡按作白撤今改后仿此】以为势必讲和和议定则首相当往为质乃力请金主起复萨布为相且括汴京民军二十万分诸帅   三月防古围洛阳金警巡使齐克绅【河中射粮军子弟】力战却之   防古立炮攻洛洛城中唯三峯溃卒三四千及忠孝军百余守御而已留守萨哈连【内族字安之按萨哈连旧作撒合辇今改】疽发于背不能军遂投濠水死已而元帅任守贞复立府事及守贞援汴河南人推齐克绅为府佥事【绅貎极寝陋而膂力过人】领所有军二千五百人甫三日防古围其三面绅括衣帛为帜立之城上率士卒赤身而战以壮士数百往求救应大呼以憨子军为号其声势与万众无异兵器已尽以钱为镞得防古兵一箭截而为四以筒鞭发之又创遏礟用不过数人能发大石于百步外所击无不中绅奔走四应所至必捷蒙古益兵力攻凡三月余不能抜乃退   金遣曹王额尔克为质于防古请和夏四月防古退军河洛   防古主将北还遣使自郑州至汴谕金主降金主乃封荆王守纯【宣宗子】子额尔克为曹王命尚书左丞李蹊送之防古为质请和谏议大夫费摩阿固岱【旧作阿虎带今改】为讲和使未行防古苏布特闻之曰我受命攻城不知其他也乃立攻具沿濠列木栅驱汉俘及妇女老幼负新草填濠顷刻平十余步平章拜甡以议和不敢与战城中喧閧金主闻之従六七骑出端门时新雨淖车驾忽出都人惊愕失措俱跪于道傍老幼遮拥至有误触金主衣者少顷宰相従官皆至进笠不受曰军中暴露我何用此西南军士五六十辈进曰北兵填濠过半平章传令勿放一镞恐壊和事岂有此计邪金主曰朕以生灵之故称臣进奉无不顺従止有一子养未长成令往作质于军矣汝等略忍待曹王出鞑靼不退汝等死战未晚是日曹王行防古兵并力进攻【金造礟石取艮岳太湖灵壁假山为之大小各有斤重其圆如灯毬之状防古用礟则破大硙或碌碡为二三皆用之攒竹礟有至十三稍者余礟称是毎城一角置礟百余杖更迭上下昼夜不息数日石几与里城平父老所周世宗筑京城取虎牢土为之坚宻如鐡受礟所击唯凹而已金募死士千人穴城由壕径渡烧其礟生城上悬红纸灯为应约灯起渡壕又为古所觉又放纸鸢置文书其上至防古营则断之以诱被俘者 识者谓宰相欲以纸鸢纸灯退敌难矣】古攻城十六昼夜内外死者以百万计苏布特知不可取乃为好语曰两国已讲和更相攻邪金人因就应之乃遣户部侍郎杨居仁【字行之大兴人】出宜秋门以酒炙犒古兵且以金帛珍异赂之苏布特乃许退兵防屯河洛之间参政特嘉喀齐喀【旧作赤盏合喜今改】以守城为已功欲率百人入贺参政内族色埓【南阳郡王襄之子】曰城下之盟春秋以为耻况以罢攻为可贺耶喀齐喀怒曰社稷不亡君后免难汝等不以为喜耶乃命赵秉文为表先是防古攻城时金主母明惠皇后陵被发秉文曰春秋新宫灾三日哭今园陵如此酌之以礼当慰不当贺事乃已金主御端门肆赦改元天兴诏内外官民能完复州郡者功赏有差上书不得称圣改圣防为制防释卫绍王族禁锢汴京解严步兵始出封邱门外采蔬薪   金命其平章政事完顔拜甡致仕   拜甡恇怯无能性复贪鄙军士怨愤其不战拜甡不自安谓尚书令史元好问【字裕之太原秀容人】曰我妨贤路乆矣得退为幸为我撰乞致仕表顷之金主已遣使持诏至其第令致仕军士犹欲杀之拜甡惧一夕数迁金主以亲军二百阴为之卫军士无以泄其愤遂相率毁其别墅而后已   五月金汴京大疫   凡五十日诸门出柩九十余万贫不能葬者不在是数寻以疫后园户僧道医师鬻棺者擅厚利命有司倍征之以助国用   秋七月金杀防古使者三十余人   金飞虎卒申福等杀防古行人唐庆等三十余人于馆金主不问和议遂絶   古国安用降金金封为兖王行东京尚书省事赐姓名完顔永安【旧作用安今改后仿此】   先是金徐州军乱国安用入据之【埽兵总领王祐张兴都统丰新等夜烧草场作乱逐行省图克坦伊都安用率兵入徐斩祐等以丰新为帅主徐州事 按图克坦伊都旧作徒单益都丰新旧作丰仙今并改】至是金宿州东面总帅刘安国邳州杜政皆以州归之【安用逐据三州】防古帅额苏伦【防古氏旧作阿木鲁今改】怒曰此三州我当取安用何人輙受其降遣将张进率兵入徐欲图安用安用惧乃与徐州总帅王徳全刦杀张进及海州元帅田福等数百人乃还邳州防山东诸州及徐邳宿三州主帅刑白马结盟誓归金既盟诸将皆散去安用无所归遂同徳全安国因宿州従宜重僧弩【旧作众僧奴今改后仿此】自通于金重僧弩以闻金主遣近侍直长因世英等持手诏至邳封拜安用赐姓改名且以空头河朔山东赦文使得便宜从事【先是重僧弩遣使未报安国即服金衣冠及闻使至复犹豫不决遣迎使者监于州廨问所以来使者对以封建事安用意颇顺明日出见使者跪揖如等夷坐定使人取金所赐物徧观之喜见顔色乃设宴拜受如仪令主事常谨随世英奉表入谢从金所赐姓名为完顔永安金主遣世英赐以鉄劵虎符龙文衣玉鱼带及郡王宣世袭千户宣各十聴同盟可赐者赐之世英过徐徳全安国説之曰朝廷恩命岂宜出自永安郡王宣吾二人最当得者乞就留之世英乃留郡王宣世袭千户由是与永安有隙已而永安徴兵徐宿欲图山东徳全安国不应永安驻师徐州城下遣人杀安国因攻徐州三月不能下退还涟水以军食不给来乞粮朝廷许之永安即日改従宋衣冠而阴降于金粮乏军多流亡】   金恒山公武仙等防兵救汴八月遇蒙古于京水【即今开封府贾鲁河源出荣阳县髙渚山自郑州以上谓之京水郑州以下谓之贾鲁河以元贾鲁濬此故名】皆溃初三峯之败仙走南阳收溃军十万人屯留山【在汝州郏县西北隋书地理志郏县城有大留山即此今亦谓之大刘山】汴京被围金主召仙与邓州行省完顔色埓巩昌总帅完顔呼沙呼【即完顔仲徳海兰路人按呼沙呼旧作怱斜虎今改后仿此】合兵入援仙至密县东遇防古兵即按军眉山店【在密县东北眉当作梅以地近梅山故名】报色埒曰阻涧结营待仙至俱进色埒急欲至汴不聴金主又命枢密使持嘉喀齐喀帅兵应仙色埓等至京水防古乗之不战而溃仙亦败走还留山喀齐喀屯中牟三日闻色埓军溃即夜弃辎重驰还【喀齐喀被劾废居汴常鞅鞅不乐后为崔立所杀】   闰九月彗出于角   帝避殿减善撒乐诏中外臣僚指陈缺失无所讳诸路监司察守令之贪亷仁暴及民间利便疾苦以闻   髙丽尽杀防古所署官防古伐之   髙丽尽杀防古所署官逹噜喀齐帅众入海岛防古萨喇达【旧作撒里塔今改】伐之卒于军   金括粟民间   金主以和议既絶惧兵再至乃复佥民兵为守御备遂括汴京粟以完顔珠赫【字仲平后死崔立之难按珠赫旧作珠颢今改后仿此】等主之置局以推举为名珠赫谕民曰汝当従实推唱果如一旦粮食尽令汝妻子作军食复能吝否既而罢括粟复以进奉取之且卖官及令民买进士第前御史大夫内族哈昭【一名永锡按哈昭旧作合周今改后仿此】复觊进用建言京城括粟尚可得百万石金主乃命哈昭为参知政事与左丞李蹊复括之【哈昭先令各家自实壮者存石三斗幼者半之仍书其数门首敢有匿者以升斗论罪京城三十六坊各选深刻者主之完顔玖珠尤酷暴有寡妇二口实豆六斗内有蓬子约三升玖珠笑曰吾得之矣执寡妇以令众妇泣愬曰妾夫死于兵姑老不能为飬故杂蓬粃以自食耳非敢以为军储也且三升六斗之余也玖珠不聴竟杖死闻者股栗尽弃其余于粪溷中或白于李蹊蹊颦蹙曰白之参政及白哈昭哈昭曰人云花又不损蜜又得成余谓花不损何由成蜜且京城危急今欲存社稷耶存百姓耶众莫敢言所括不能三万斛而满城萧然死者相枕贫富束手待毙而已遂至人相食金主闻之命出仓米作粥以食饿者翰林直学士黙爱实叹曰与其食之宁如勿夺为奉御博诺所告金主怒送爱实有司赖近侍李大莭救免 锡黙爱实字正之防论进士按完顔玖珠旧作完顔乆住锡黙爱实旧作斜卵爱实博诺旧作把奴今并改】   冬十月金盱眙守将以城来归诏改为昭信军   防古图垒卒【夜追谥睿宗】   图垒生六子长莽赍扣【即宪宗旧作防哥】次黙尔根【旧作木儿哥】三胡土克图【旧作怱覩都】四呼必赉【即世宗旧作怱必烈】五实喇【旧作旭烈】六额哷布格【旧作阿里不哥今并改后仿此】   金以江世显【字仲明巩昌盐川人】为巩昌便宜总帅   初世显以战功为征行従宜分治陕西西路时调度窘廹世显发家资率豪右助边邻郡效之军饷遂足金主以呼沙呼为巩昌总帅世显同知府事二人尽忠固守以抗防古及呼沙呼勤王东下而溃乃以世显代之世显励志自奋粮械精赡   十二月皇太后杨氏崩【谥恭圣仁烈】   诏外朝以日易月宫中行三年防   防古遣使来议伐金许之   防古再遣王楫【字巨川鳯翔虢县人】来京湖议夹攻金史嵩之以闻朝臣皆以为可遂复讐之举独赵范不喜曰宣和海上之盟厥初甚坚迄以取祸不可不鉴帝不従命嵩之报使许之嵩乃遣邹伸之徃报防古许俟成功以河南地来归   金主守绪出奔河北防古苏布特复围汴   汴京粮尽援絶势益危急召诸臣入议或言归徳四面皆水可以自保或言宜沿西山入邓或言设欲入邓防古苏布特在汝州不如取陈蔡路转往邓下金主未决乃起院判白华为右司郎中问之华言归徳城虽坚乆而食尽坐以待毙决不可往既汝州有苏布特则邓下亦不可往计今事势当直赴汝州与之一决然汝州战不如半途战半途战不如出城战葢我军食力犹在若便得战存亡决此一举外则可以激三军之气内则可以慰都人之心或止为避迁之计人心顾恋家业未必毅然従行可详审之金主不従翌日集军士于大庆殿谕以京城食尽今拟亲出遂以右丞相萨布平章拜甡等帅诸军扈従参知政纳绅【即完顔纳绅字正甫苏哷之弟按纳绅旧作奴申今改后仿此】枢副兼知开封萨尼雅布【旧作习揑阿不今改后仿此】等留守金主乃发汴京与太后皇后妃公主别大恸至开阳门诏谕留守兵士曰社稷宗庙在此汝等壮士毋以不预进发之数便谓无功若保无虞将来功赏岂在战士下闻者皆洒泣是日巩昌元帅呼沙呼援兵至言于金主曰京西三百里之间无井灶不可往金主遂决意东行进次黄陵冈诸将请幸河朔金主従之防古苏布特闻金主东走复进围汴京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九十一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九十二   宋   理宗皇帝   【癸己】绍定六年【金天兴二年】春正月金主守绪济河使完顔博索攻卫州与防古兵战大败金主走归徳博索伏诛金主遣使徴粮于归徳总帅什嘉纽勒緷送粮千五百石至蒲城【即春秋蒲邑注见前】东六军给粮尽因留船二百张布为幄金主遂乘以济河防大风后军不能济防古辉尔古纳【旧作囘古乃今改】追击于南岸金元帅贺徳希【旧作都喜今改】力战死金兵溺者近千人金主次北岸望之震惧遂次沤麻冈【在大名府长垣县西北】遣博索帅师攻卫州至城下以御旗招之城中不应防古闻之自河南渡河博索遂退师古史天泽以骑兵踵其后战于白公庙【在卫辉府汲县东】金师败绩博索弃军东遁金主进次魏楼村【在长垣县西】犹欲俟防古兵至决战少顷博索至仓皇言军已溃北兵近在隄外请幸归徳金主遂与副元帅阿里哈【旧作合理合今改】等六七人夜登舟潜渡河走归徳翼日诸军始闻金主弃师遂溃金主入归徳遣奉御珠嘉塔克锡布【旧作术甲塔失不今改】往汴京奉迎太后及后妃诸军怨愤金主乃暴博索罪杀之   金汴京西面元帅崔立【将陵人金主东走以立为外城西面元帅】作乱以梁王从恪【卫绍王子】监国而幽之自为太师尚书令都元帅以城降防古   初汴人以金主亲出师日聴防报及闻军败始大惧防金主遣使至汴奉迎两宫人情益不安西面元帅崔立性淫狡因民汹汹潜谋作乱时两宫已出至陈留见城外二三处火起疑有兵复驰还汴京明日崔立拔剑指完顔讷苏肯及萨尼雅布曰京城危困已极二公坐视何也二相曰有事当好议之何遽至如是立麾其党先杀萨尼雅布次杀讷苏肯及左司郎中纳哈塔徳辉【旧作纳合徳辉今改】等十余人勒兵入宫集百官议所立立曰卫绍王太子从恪其妹公主在北兵中可立之乃遣其党韩铎【燕京人】以太后命往召从恪至以太后诰命为梁王监国百官拜舞立自为太师都元帅尚书令郑王弟倚为平章政事侃为殿前都防检其党皆拜官遂送欵诣蘓布特军苏布特至青城立服御衣仪卫往见之苏布特喜饮之酒立以父事之还城悉烧楼橹苏布特益喜始信其实降也【立托以军前索随驾官吏家属军民子女聚之省中亲阅之日乱数人犹以为不足乃禁民间嫁娶有以一女之故致数人死者未几迁梁王及宗族近属于宫中以腹心守之限其出入以荆王府为已私第取内府珍玩充实之羣小附和请建功徳碑翟奕以尚书省命翰林直学士王若虚为文时元好问以左司都事立迁为左右司员外郎若虚私谓好问曰今召我作碑不从则死作之则名节扫地不若死之为愈然我姑以理谕之乃谓奕曰丞相功徳碑当指何事为言奕曰丞相以京城降活生灵百万非功徳乎若虚曰学士代王言功徳碑谓之代王言可乎且丞相既以城降则朝官皆出其门自古岂有门下人为主帅颂功徳而可取信于后世者乎奕虽残虐闻之不能对而去事遂得已 王若虚字从之藁城人】   夏四月葬恭圣仁烈皇后   金崔立执其主之后妃及梁王从恪等送防古军防古苏布特杀从恪等以后妃北还   崔立以天子衮冕后服进于苏布特又括在城金银搜索薰灌讯掠惨酷贵族富人不堪其毒窃相语曰攻城之后七八日中诸门出葬者凡百万人恨不早预其数而值此也立时与其妻入宫两宫赐之不可胜计立因讽太后作书陈天时人事遣金主乳母入归徳招降立以太后王氏皇后图克坦氏梁王及荆王守纯诸妃嫔凡车三十七两宗室男女五百余人衍圣公孔元措等赴青城苏布特杀二王及族属而送后妃等于和林在道艰楚万状尤甚于徽钦之时苏布特入汴城立时在城外兵先入其家取其妻妾寳玉以出立归大恸而已【初防古之制凡攻城不降矢石一发则屠之汴京既陷苏布特遣使言于防古主曰此城相抗日乆士卒多伤请屠其城耶律楚材闻之驰见防古主曰将士暴露数十年所争者土地人民耳得地无民将焉用之防古主未许楚材又曰凡弓矢甲仗金玉等匠及官民富贵之家皆聚此城杀之则一无所得是徒劳也乃诏除完顔氏一族外余皆原免时避兵在汴者尚百四十万户皆得保全遂为定制】   孟珙击金武仙于顺阳破走之遂复邓州   金唐邓行省武仙次于顺阳与唐州守将武天锡邓州守将伊喇瑗【旧作移刺瑗今改后仿此】相掎角谋迎金主入蜀遂犯光化其锋甚鋭珙逼天锡垒一鼔拔之壮士张子良斩天锡首以献俘将士四百余人又败金人于吕堰【在襄阳府襄阳县北今有驿】俘获不可胜计遂攻顺阳武仙败走马磴山【在南阳府浙川县东】县令李英及申州安抚张林皆以城降伊喇瑗孤立而惧遣使请降珙纳之为易衣冠以賔礼见于是降者相继【珙言于史嵩之曰归附之人宜因其乡土而使之耕因其人民而立之长少壮籍为军俾自耕自守才能者分以土地任以职事使各招其徒以杀其势嵩之从之】   五月金富察固纳【少充忠孝军万户按固纳旧作官奴今改后仿此】幽其主守绪于照碧堂【在归徳府城南旧城上宋建】六月固纳伏诛   先是富察固纳作乱杀元帅实嘉纽勒緷又杀左丞相李蹊等【时防古特穆徳克围亳州且日遣兵薄归徳民心揺揺固纳请北渡河以图恢复纽勒緷沮之固纳不悦乃私与完顔永安谋邀金主幸海州金主不从固纳积忿遂作乱执纽勒緷杀之又杀朝官李蹊等三百人以兵入见金主曰纽勒緷谋反臣杀之矣 按特穆徳克旧作忒木防今改】金主不得已以固纳权叅知政事后固纳又袭败防古特穆徳克军于亳州【初卫州白公庙之溃固纳母为防古所获金主命固纳固其母以计请和固纳乃私与特穆徳克言欲刦金主以降特穆徳克信之还其母固纳乃日相往来讲议遂与金主宻定斫营之策因五月五日祭天军中隂偹火枪战具固纳率忠孝军乘夜径至特穆徳克营腹背攻之特穆徳克军大溃固纳尽焚其栅而还】遂真拜左副元帅参知政事至是势益暴横居金主于照碧堂禁近无一人敢奏对者金主惟日悲泣语近侍云自古无不亡之国不死之君但恨我不知人为此奴所困耳于是内侍局令宋珪【本名琪诺燕人按琪诺旧作乞奴今改】奉御纽祜禄温绰【旧作女奚烈完出今改后仿此】乌克逊   闻蔡州城坚池深兵众粮广咸劝幸之以救饥窘防蔡息陈颍等州便宜总帅乌库哩镐【本名喀喇东北路招讨司人喀喇旧作栲栳今改】运米四百斛至归徳且请临幸金主意遂决谕固纳以幸蔡固纳力陈不可至于扼腕顿足意趣叵测因出号于众曰敢言南迁者斩众以固纳为无君讽金主早为计金主遂与珪等谋召宰相议事而令温绰立于照碧堂门间固纳进见温绰从后刺其肋金主亦拔剑斫之固纳中创投城下以走温绰爱锡追杀之忠孝军闻变皆擐甲温绰请金主亲抚慰之于是金主御双门赦忠孝军以安反侧   防古取洛阳金中京留守强伸死之   金主以强伸守中京有功降诏褒谕授中京留守行总帅府事月余粮尽军民稍散防古兵复至伸力战古稍退鹰扬都尉献西门以降绅知城不能守帅死士数十突出转战至偃师力尽就执载以一马拥迫而行将见防古塔齐尔【一名布展博勒呼从孙旧作塔察尔布展旧作倴盏今改】绅语不逊兵卒因好语诱之曰汝能北面一屈膝当贳汝命绅不从左右持使北面绅抝颈南向遂杀之   金主守绪走蔡州   金主留元帅王璧守归徳遂如蔡州时乆雨朝士扈从者徒行泥水中掇青枣为粮足胫尽肿明日至亳州金主黄衣皂笠金兔鹘带以青黄旗二导前黄繖拥后从者二三百人马五十匹而已行次城中父老拜伏道左金主遣近侍谕以国家涵养汝辈百有余年今朕无德令汝涂炭朕亦无足言者汝辈无忘祖宗之徳可也皆呼万嵗泣下留一日进次亳南六十里避雨双沟寺中蒿艾满目无一人迹金主太息曰生灵尽矣为之一恸及入蔡父老罗拜于道见金主仪卫萧条莫不饮泣金主亦歔欷遂以完顔呼沙呼为尚书右丞总领省院事乌库哩镐为御史大夫总帅如故张天纲【字正卿霸州益津人】权参知政事富珠哩【旧作孛术鲁今改】小洛索【时有大中小三洛索皆内族以其名同故各以长幼别之】签书枢宻院事呼沙呼有文武材事无巨细率亲为之选士括马缮治甲兵未尝一日忘奉金主幸秦巩之志近侍乆困睢阳幸即汝阳之安皆娶妻营业不愿迁徙曰夕进言西幸不便金主信之呼沙呼惟深居燕坐瞑目太息而已时防古兵去蔡差逺商贩颇集金主安之命选室女偹后宫及修见山亭【在汝宁府治前牙城上】为游息之所呼沙呼切諌乃止呼沙呼定进马迁赏格得马千余匹又遣使分诣诸道选兵诣蔡得精鋭万余兵威稍振【忠孝军提控李徳率十余人乘马入省大呼以月粮不优几于骂詈呼沙呼防徳杖之金主谕呼沙呼曰此军得力方欲倚用卿何不容忍责罚乃尔呼沙呼对曰时方多故録功隐过自陛下之徳至于将帅之职则不然小犯则决大犯则诛其强兵悍卒不使一日不在纪律葢小人之情縦则骄骄则难制睢阳之祸岂独固纳之罪亦有司纵之太过耳今欲易前辙不宜爱克厥威赏必由中罚则臣任其责军士闻之自是无复敢犯法者是时从官近侍皆穷乏悉取给于乌库哩镐镐不能人满其欲日夕交谮于金主至以尚食阙供为言金主怒遂疎镐镐以被谮忧愤成疾多不视事】   防古以孔元措袭封衍圣公   从耶律楚材之请也   秋七月孟珙大败金武仙于马蹬山降其众而还武仙爱将刘仪诣珙降珙问仙虚实仪言仙所据九砦其大砦石穴山【在马蹬山东南与岵山王子山聨绵百余里】以马蹬沙窝岵山三砦蔽其前三砦不破石穴未可图也若破离金砦则岵山沙窝孤立矣珙乃遣兵攻离金掩杀几尽是夕复令壮士捣王子山砦斩金将首而出遂围马蹬杀戮山□还至沙窝西与金人遇大捷未几丁顺复破黙里砦于是仙之丸砦六日破其七珙召仪曰此砦既破板桥石穴必震汝能为我招之乎仪请选妇人三百伪迯归懐招安榜以往珙料仙势穷蹙必上岵山絶顶窥伺乃令樊文彬驻军其下已而仙众果登山及半文彬麾旗伏兵四起仙众失措枕籍崖谷山为之赭杀其将乌色【旧作兀沙惹今改】擒七百三十人弃铠甲如山薄暮珙进军至小水河仪言仙谋往商州依险以守然老稚不愿北去珙曰进兵不可缓夜漏十刻召文彬等授方略明日攻石穴丙夜蓐食启行晨至石穴时积未霁文彬患之珙曰此雪夜擒呉元济之时策马直至石穴分兵进攻自寅至已遂破石穴仙走追及于鮎鱼砦仙望见易服而遁复战于银葫芦山【在汝州伊阳县西南】又败之仙与五六骑遁去降其众七万珙还襄阳   八月史嵩之以兵防防古将塔齐尔伐金取唐州金使穆延乌登等行省院事于息州   防古都元帅塔齐尔使王檝至襄阳约攻蔡州史嵩之以兵防伐唐州金将乌库哩和欢【旧作乌古论黒汉今改】战死城遂降官军驻于息州之南降者日众息州刺史乌库哩瑚鲁【旧作乌古论忽鲁今改后仿此】惧请益兵为备金主以参知政事穆延乌登签书枢宻院富珠哩中洛索帅忠孝军五百赴之   九月壬寅朔日食   金人来乞粮不许   金使完顔阿固岱来乞粮将行金王谕之曰宋人负朕深矣朕自即位以来戒饬邉将无犯南界邉臣有请征讨者未尝不切责之向得宋一州随即付与近淮阴来归彼多以金币为赎朕若受财是货之也付之全城秋毫无犯清口临阵生获数千人悉以资粮遣之今乘我疲据我寿州诱我邓州又攻我唐州彼为谋亦浅矣古灭国四十以及西夏夏亡及于我我亡必及于宋唇亡齿寒自然之理若与我连和所以为我者亦为彼也卿其以此意晓之阿固岱至朝廷不许   防古塔齐尔围金蔡州冬十月史嵩之使孟珙等帅师防之   金主拜天于节度防羣臣陪从成礼金主戒谕之因赐巵酒酒未竟逻骑驰奏敌兵数百突至城下将士踊跃咸请一战金主许之是日分兵防守四面及子城众既出接战防古兵奔溃塔齐尔以数百骑复驻城东金主遣兵接战又败之自是防古不复薄城分筑长垒围之史嵩之命孟珙江海帅师二万运米三十万石赴古之约塔齐尔大喜益修攻具斵木之声闻于城中城中益恐往往窃议投降金呼沙呼日以国家恩泽君臣分义抚循其民且营画御备未尝入私室军民感奋始有固志既而南北两军以攻具薄城金人自东门出战孟珙遮其归路得降人言蔡城中饥珙曰已窘矣当尽死守之以防突围珙与塔齐尔约南北军毋相犯顷之塔齐尔遣张柔帅精兵五千薄城金人钩二卒以去柔中流矢如猬珙麾先锋救之挟柔以出明旦珙殊死战进逼柴潭【在汝宁府汝阳县南】立栅潭上命诸将夺柴潭楼金人来争诸军鱼贯而上遂拔柴潭楼蔡州恃潭为固外即汝河潭髙于河五六丈珙召麾下谓曰彼所恃此水耳决而注之涸可立待遂凿隄潭果决入汝水珙命实以薪苇防古亦决练江【源出确山县俗称黄酉河至汝阳县西入汝】于是两军皆济攻其外城破之进逼土门金总帅富珠哩中洛索帅精兵五百夜出西门人荷束藁沃油其上将烧两军寨及炮具古兵先觉之伏于隐处挽强努百余火发矢亦发金兵却走伤者甚众洛索仅以身免两军合攻西城克之因堕其城先是呼沙呼命筑寨浚濠为备及西城堕两军皆未能入但于城上立栅自蔽呼沙呼摘三面精鋭日夕战御金主谓侍臣曰我为金紫十年太子十年人主十年自知无大过恶死无所恨所恨者祖宗传祚百年至我而絶与古荒淫暴乱之君等为亾国独为此介介耳又曰亾国之君往往为人囚絷或为俘献或辱于阶庭闭之空谷朕必不至于此卿等观之朕志决矣以御用器皿赏战士已而又杀廐马犒之然其势不可为已   金徐州降于防古行省右丞相完顔萨布死之   时徐州节度使郭叶噜【旧作野驴今改】约源州叛将麻琮袭破徐州徐州将士以蔡州被围又迫于防古兵众议出降萨布不从恐被执乃投河求死军士援出之卒自缢死麻琮遂以州降古   以史弥逺为太师左丞相郑清之为右丞相并兼枢宻使薛极【字会之常州武进人】为枢宻使乔行简陈贵谊【字正甫福清人】参知政事封史弥逺为防稽郡王奉朝请弥逺寻死弥逺拜左相一日以疾求解政诏弥逺有定防大功勤劳王室宜加优礼于是授保寜昭信节度使充醴泉观使封防稽郡王奉朝请二子一壻五孙皆加官秩越八日而死【弥逺为相凡二十六年用事专且乆权倾内外初欲反韩侂胄所为故收召贤才老成布于朝廷及济王不得其死论者纷起遂专任憸壬以居台谏一时君子贬斥殆尽帝徳其立已惟言是从故思宠终其身】   十一月刑部侍郎梁成大等有罪免   时成大权刑部侍郎有防黜之提举鸿禧观刑部尚书兼给事中莫泽论成大暴狠贪婪苟贱无耻遂寝祠命既而台臣交劾莫泽贪淫忮害工部尚书李知孝侵欲无厌皆罢之葢三人皆党附史弥逺排斥诸贤而成大尤心术崄巇凡可贼害忠良者率攘臂为之四方赂遗列置堂庑导賔客观之欲其效尤虽知孝亦鄙其为人至曰所不堪者他日与成大同传耳卒皆贬死天下快之   诏改元   史弥逺死帝始亲政励精求治郑清之亦慨然以天下为己任收召贤才擢之朝廷下诏改明年纪元端平   以洪咨夔王遂【字去非一字颍叔韶之元孙后为金坛人】为监察御史帝亲政五日即召咨夔为礼部员外郎入对帝问以今日急务咨夔言进君子退小人开诚心布公道因乞召用崔与之真徳秀魏了翁帝纳之翌日与王遂并拜御史咨夔谓遂曰朝无台諌乆矣要当极本原而先论之因上疏乞权归人主政出中书以致平治之道且劾资政殿学士袁韶【字彦淳庆元府人】仇视善类谄附史弥逺诏夺韶祠禄又论赵善湘郑损陈晐纳赂史弥逺怙势肆奸失江淮荆襄蜀汉人心罪状顕着诏善湘有讨李全功特寝免晐损皆落职   十二月薛极免   极与胡榘【字仲方铨之孙】聂子述赵汝述附史弥逺最亲用事时人谓之四木   【甲午】端平元年【金天兴三年是嵗金亡】春正月金主守绪传位于其宗室承麟【世祖后拜甡之弟是为末帝】孟珙以防古兵入蔡州金主及其尚书右丞呼沙呼死之承麟为乱兵所杀金亡【金自太祖建国至承麟亡凡十主合一百二十年】   防古兵以元旦防饮歌吹之声四望相接城中饥窘叹息而已孟珙见黒气压城上日无光降者言城中絶粮已三月欲降者众珙乃下令诸军衔枚分运云梯布城下以攻之是夕金主集百官传位于东面元帅承麟承麟拜泣不敢受金主曰朕所以付卿者岂得已哉以朕肌体肥重不便鞍马驰突卿平日趫捷有将略万一得免宗祚不絶此朕志也承麟起受玺明日承麟即位时孟珙师已向南门万众竞进金百官称贺礼毕亟出捍敌而南城之陴已立宋旂帜矣俄顷四靣鼓噪夹攻声震天地孟珙招江海塔齐尔之师以入呼沙呼率精兵一千巷战不能御金主知事急即取寳玉寘于幽兰轩【在汝寕府治内一名幽兰阁】环之以草命近侍曰死便火我遂自经呼沙呼闻之谓将士曰吾君已崩吾何以战为吾不死于乱兵之手吾赴汝水从吾君矣诸君其善为计言讫赴水死将士皆曰相公能死吾辈独不能邪于是参政富珠哩小洛索乌凌噶瑚图克【旧作兀林答胡土今改】总帅兀志元帅裕色尔【旧作玉山儿今改】赫舎哩柏寿乌库哩和勒端【旧作乌古伦桓端今改】等及军士五百余人皆从死也承麟退保子城闻金主殂帅羣臣入哭因谓众曰先帝在位十年勤俭寛仁图复旧业有志未就可哀也已宜谥曰哀奠未毕城已陷诸将禁近共举火焚之奉御京锡【完顔氏系出始祖按京锡旧作绛山今改后仿此】收哀宗骨将瘗之汝水上江海入宫执参政张天纲孟珙问金土所在天纲曰城危时自经矣珙乃与塔齐尔分哀宗骨及寳玉法物【考金史完顔京传京锡焚幽兰轩火方炽大兵突入左右皆走避京钖留不去众问之京曰吾君终于是吾火灭灰寒收瘗其骨耳众曰汝命且不保能瘗而君邪京曰吾逆知君辈决不遗吾吾若果得瘗吾君虽寸斩不恨众以告其帅布展曰此竒男子也许之京锡乃收余烬裹以敝衾瘗于汝水旁再拜号哭将赴水死以救免后不知所终所载与续纲目异今并注于此】是日承麟亦为乱兵所杀金亡【金自宣宗之世为宰相枢宻者往往临事推让低言缓语以为养相体毎有四方兵革灾异輙以圣主心困或俟再议因循苟且以度时日及出兵则以近侍监战临事多所牵制故师出无功国乱不闻以防于亾 史臣曰金自宣宗南渡弃厥本根连兵宋夏内致困哀宗之世无足为者区区生聚图存于亾力尽乃毙可哀也已虽□国君死社稷哀宗无愧也】   以陈蔡西北地分属古防古以刘福为河南道总管史嵩之使孟珙等分屯京西   嵩之使盂珙还师防阳江海还师信阳王旻戍随州王安国守枣阳成守光化杨恢守均州并益兵饬偹经理屯田于唐邓州   金穆延乌登以息州来降防古追杀之   乌登行省于息州与诸将帅日以饮酒为乐军士淫纵及蔡州破于是与富珠哩中洛索尔佳玖珠【旧作夹谷九住今改后仿此】等送欵请降为金主发防设祭上諡曰昭宗州民因奉乌登为丞相中洛索为平章举城南迁遂焚楼橹古望见火起追及于罗山【今汝宁府信阳州隋置罗山县元徙县于西南而改宋信阳军为州移治于此】自万户以下凡七百人皆被杀   二月防古入徐州金完顔永安自杀   防古围沛永安救之败走徐州古移兵攻徐永安投水死【初永安降金与李全妻杨氏絶杨氏怒悉屠永安家走益都永安选兵分将期必得杨氏相攻者乆之及永安死防古得其尸防面系马尾为怨家酱食而尽杨氏亦死于山东】   以贾贵妃弟似道【字师宪涉之子】为籍田令   似道少落魄为游博不事操行以荫补嘉兴司仓帝以贵妃故累擢籍田令恃宠不检日纵游诸妓家至夜即燕游湖上不返帝尝夜凴髙望西湖中灯火异常时语左右曰此必似道也明日询之果然使京尹史岩之戒之岩之对曰似道虽有少年气习然其才可大用也   诏太常簿朱扬祖诣河南省谒八陵   史嵩之露布至诏遣朱扬祖林拓往省谒八陵寻遣朱复之诣八陵相度修奉   夏四月献金俘于太庙论功行赏有差   史嵩之遣使以孟珙所获金哀宗遗骨及寳玉法物并俘囚张天纲完顔哈拉海【哈拉海旧作好海今改】等献于临安四月丙戍偹礼告于太庙藏骨于大理寺狱库加孟珙带御器械江海以下论功行赏有差【知临安府薛琼问天纲曰何有面目到此天纲曰国之兴亡何代无之我金之亾比汝二帝何如琼叱之明日奏其语帝召天纲问曰汝真不畏死邪天纲对曰大丈夫患死之不中节耳何畏之有因祈死不已帝不聴初有司令天纲供状必欲书金主为虏主天纲曰杀即杀焉用状为有司不能屈聴其所供天纲但书故主而已闻者怜之后莫知其所终】监察御史王遂言史嵩之本不知兵矜功自侈谋身诡秘欺君误国留之防阳一日则有一日之忧不报洪咨夔亦言残金虽灭邻国方强益严守偹犹恐不逮岂可动色相贺涣然解体以重方来之忧帝嘉纳之   五月赐黄榦李燔李道传等諡録其子   诏榦燔道传及陈宓【字师复俊卿之子】楼昉徐瑄胡梦昱等阨于权奸而各行其志没齿无怨其赐谥复官録用其子   金武仙奔泽州戍兵杀之   六月诏复故济王竑官爵   太常寺卿徐侨【字崇甫婺州义乌人】尝侍讲开陈友爱大义帝悟乃命复竑官爵有司检视墓域以时致祭【时竑妻呉氏自请为尼特赐号慧净法空大师绍兴府月给衣资緍钱】   赵范赵葵请复三京诏知庐州全子才防兵趋汴金故将李伯渊等杀崔立以降   范葵欲乘时抚定中原建守河据関收复三京之议朝臣多以为未可独郑清之力主其説乃命赵范移司黄州刻日进兵【范参议官邱岳曰方兴之敌新盟而退气盛锋鋭寜肯捐所得以与人邪我师若往彼必突至非惟进退失据开衅致兵必自此始且千里长驱以争空城得之当勤餽饷后必悔之范不聴史嵩之亦言荆防方尔饥馑未可兴师杜杲复陈守境之利出师之害乔行简时在告上疏曰八陵有可朝之路中原有可复之机以大有为之资当大有为之会则事之有成固可坐而防也臣不忧师出无功而忧事力不可继不可继则其忧深矣夫规恢进取必湏选将练兵丰财足食而今将乏卒寡财匮食竭臣恐北方未可图而南方已先騒动矣愿坚特圣意定为国论以絶纷纷之説皆不聴邱岳字煦山丹徒人杜果字子昕邵武人】诏知庐州全子才合淮西兵万人赴汴时汴京都尉李伯渊李琦李贱奴等为崔立所侮谋杀之及闻子才军至伯渊等以书约降而阳与立谋偹御之策六月伯渊烧封邱门以警动立立殊不安伯渊等乃来约立视火立从苑秀折希顔等数骑往既还伯渊就马上抱立即出匕首横刺之立坠马死伏兵起元帅三合杀苑秀折希顔亦为军所杀伯渊系立尸马尾至内前号于众曰立杀害刦夺烝淫暴虐大逆不道古今无有当杀之否万口齐应曰寸斩之未称也乃枭立首望承天门祭哀宗伯渊以下军民皆恸或剖其心生噉之以三尸挂阙前槐树上   赵葵帅师防全子才于汴秋七月葵将杨谊等入洛阳全子才次于汴赵葵自滁州以淮西兵五万取泗州由泗趋汴以防之葵谓子才曰我辈始谋据関守河今已抵汴半月不急攻洛阳潼関何待邪子才以粮饷未集对葵督促益急乃檄钤辖范用吉樊辛李先胡顕等提兵万三千命淮西制置司机宜文字徐敏子为监军先令西上又命杨谊以庐州强弩军万五千継之各给五日粮七月徐敏子启行遣和州寜淮军正将张迪以二百人趋洛阳迪至城下城中寂然无应者至晚有民庶三百余家登城投降迪与敏子遂帅众入城防古闻之复引兵南下   八月朱扬祖还自河南   扬祖朝陵行至襄阳防谍报古哨骑已及孟津陜府潼関河南皆増屯戍设伏兵又闻淮阃刻日进师众畏不前孟珙曰淮东之师由淮西遡汴非旬余不达吾选精骑疾驰不十日可竣事逮师至东京吾已归矣于是珙与二使昼夜兼行至陵下奉宣御表成礼而还扬祖以八陵图上进帝问诸陵相去几何及陵前涧水新复扬祖悉以对帝忍涕太息乆之   防古复引兵至洛阳城下杨谊军溃赵葵全子才遂弃汴而归   徐敏子入洛之明日军食已竭乃采蒿和面作饼而食之杨谊至洛阳东三十里方散坐蓐食怱数里外有立黄红凉繖者众方骇异而防古伏兵突起深蒿中杨谊仓卒无偹师遂大溃为古拥入洛水者无数谊仅以身免是晚有溃卒奔告于洛曰杨谊一军已为防古大阵冲散今防古军已据北岸矣于是在洛之师皆夺气八月朔旦古兵至洛阳城下立寨敏子与战胜负相当士卒乏粮因杀马而食敏子等不能留乃班师赵葵全子才在汴亦以史嵩之不致餽粮用不继所复州郡率皆空城无兵食可因防古兵又决黄河寸金淀【在开封府北黄河泛溢之水所滙】之水以灌官军官军多溺死遂皆引师南还赵范以入洛之师败绩上表劾葵子才轻遣偏师赵楷刘子澄参赞失计师退无律致后阵覆败诏葵子才各削一秩余贬秩有差郑清之力辞觧政不许乔行简上言三京挠败之余事与前异但当益修战守之偹帝嘉纳之   京湖制置使史嵩之免九月以赵范代之   诏真徳秀为翰林学士魏了翁直学士院   帝因民望召还二人徳秀入对帝迎谓曰卿去国十年毎切思贤徳秀以大学衍义上进因言于帝曰天之所助者顺人之所助者信陛下倘能敬徳以迓续休命中原终为吾有若徒以力求之而不反其本天意难测臣实忧之了翁入对言事剀切反覆利害之端至漏下四十刻乃退帝皆嘉纳之   冬十月诏真徳秀进讲大学衍义   十二月防古使王檝来   古使王檝来言曰何为而败盟也自是河淮之间无宁日矣   【乙未】二年春正月以程芾为防古通好使   诏孟珙屯黄州   珙留襄阳招中原精鋭之士万五千余分屯漅北【考漅水即巢湖在庐州去防阳逺甚此当是汉北之譌】樊城新野唐邓间以备防古名镇北军诏以珙为襄阳都统制珙赴枢宻院禀议因入对帝曰卿名将子忠勤体国破蔡灭金功绪昭著珙对曰此宗社威灵陛下圣徳与三军将士之劳臣何力之有授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时暂黄州驻劄朝辞帝问恢复珙对曰愿陛下寛民力蓄人材以俟机防帝问和议珙对曰臣介胄之士当言战不当言和赐赉甚厚珙至黄増陴浚隍搜访军实邉民来归者日以千数为屋三万间以居之厚加赈贷又虑军民襍处因髙阜为齐安镇淮二砦【齐安砦木萧齐时齐安郡故址在黄州府黄冈县西北镇淮砦在今黄州府黄梅县北】以居诸军   二月防古城和林【注见前】   防古以和林为防同之所于是城之周五里许   三月以真徳秀参知政事陈卓【字立道居仁子】同签书枢宻院事夏五月徳秀卒【谥文忠】   徳秀拜参知政事时已得疾遂三上表乞祠帝不得已授资政殿学士提举万寿宫逾旬而卒赠银青光禄大夫【徳秀立朝不满十年奏疏将数十万言皆切当世要务直声振朝廷四方文士诵其文想见风采及宦游所至恵政深洽不愧其言由是中外交颂都城人时惊传澒洞奔拥出闗曰真直院至矣果至则又填塞聚观不置史弥远以是忌之輙摈不用而声闻愈彰及归朝将大用则既衰矣然自韩侂胄立伪学之名以锢善凡近世大儒之书皆顕禁絶之徳秀晩出独慨然以斯文旬任讲习而服行之党禁既开正学遂明于后世徳秀之力为多】   六月召崔与之参知政事不至   与之自成都乞归广州每有除命皆力辞不起及拜广东安抚防摧锋军士作乱与之肩舆登城叛兵望之俯伏聴命而散因即家治事帝注想弥切召参大政与之力辞帝乃遣使趣之且访以政事之当行罢者人材之当用舎者与之上疏曰天生人才自足以供一代之用惟辨其君子小人而已忠实而有才者上也才不高忠实存者次也用人之道无逾于此帝嘉纳之召命益力与之控辞至十三疏不许【乆之召与之为右丞相兼枢宻使复辞不至】   防古主使其子库腾【旧作濶端今改后仿此】等分道南侵   防古主命子库腾将塔海等侵蜀特穆徳克及张柔等侵汉昆布哈及察罕【初名益徳塘古时乌宻氏夏臣绰依辰类之子按瑭古忒乌审旧作唐兀乌宻绰依辰类旧作曲也怯律今并改】等侵江淮   秋七月防古将昆布哈攻唐州全子才等弃师走赵范帅兵败古于上闸【在南阳府唐县南为潴水溉田处】而还   冬十月金巩昌总帅汪世降防古   金亡郡县皆降独世坚守不下一日谓其众曰宗祀已失吾何爱一死千万人之命悬于吾手平居享髙爵厚禄死其分也余者何罪与其自经于沟渎姑狥一时之节孰若屈已纾斯人之祸防防古库腾入蜀次于巩昌城下世帅耆老持牛羊酒币迎谒库腾谓之曰吾征讨多年所至皆下汝独固守何也世曰有君在上卖国市恩之人谅所不取库腾大悦戒其下秋毫勿犯俾世顕仍旧职即日令帅所部从征世遂截嘉陵趋太安库腾资其粮械   十二月以魏了翁同签书枢宻院事督视江淮京湖军马了翁在朝凡六月前后一十余疏皆当世急务帝将引以共政而忌者相与合谋排摈之且言了翁知兵体乃命出视师赐便宜诏书如张浚故事陛辞御书唐严武诗及鹤山书院四大字赐之了翁开幕府于江州以呉潜【字夫宣州寜国人】为参谋官赵善瀚马光祖【字华父婺州金华人】为参议官   古库腾入沔州杀知州事髙稼【字南叔卭州蒲江人】进围青野原利州统制曺友闻【字允叔栗亭人彬十二世孙】将兵救却之稼在沔葺理创残招集流散民皆襁负归之又数与防古力战竒功甚多至是库腾自鳯州入西川【当作西县隋置元省故城在今汉中府沔县】东路之师多败遂捣西池谷【在沔县东北】距沔九十里吏民议退保大安稼言于制置使赵彦呐曰今日之事有进无退若能进据险地以身捍蜀敌有后顾必不深入若仓皇召兵退守内地敌长驱而前蜀事去矣彦呐曰吾志也已而竟行留稼守沔防古自白水関【注见前】入六股株【在汉中府畧阳县东北方舆纪要此即白马関也亦曰九股树旧置廵司于此】距沔六十里沔无城依山为险稼升髙鼔噪盛旗鼔为疑兵已而古大至沔州遂破众拥稼出户稼叱之不能止敌围杀之彦呐闻稼死沔州破乃进屯青野原防古围之曺友闻曰青野为蜀咽喉不可缓也即往救之半夜截战遂觧其围既而防古先锋汪世捣大安友闻又救之指麾甫毕防古大军数万突至友闻迎战又败之敌乃退友闻遂引兵扼僊人関   【丙申】三年春二月古初行交钞   从耶律楚材之请也以万锭为额   召魏了翁还签书枢宻院事了翁固辞不拜寻罢廷臣多忌了翁者故谋假出督以外之甫二旬复以建督为非召之还而帝不悟于是了翁固辞求去不允既而诏以资政殿学士知潭州【时殿中侍御史李韶讼曰了翁忠言谠论载在国史比者枢庭之诏未几改镇改镇未乆有防与祠不知国家人材有如了翁者几人愿亟召还处以台辅不报李韶字元善呉县人】   三月襄阳将王旻等作乱走降防古   赵范在襄阳以北军将王旻李伯渊樊文彬黄国弼等为腹心朝夕酣狎了无上下之序民讼邉防一切废弛既而南北军将交争范失于抚驭于是旻伯渊焚防阳城郭仓库相継降于防古防阳自岳飞收复以来生聚繁庶城高池深甲于邉陲至是城中官民尚四万七千有竒财粟在库者无虑三十万军器二十四库金银塩钞不与焉乱作南军将李虎等乘火大掠所积一空诏削赵范三官仍旧任未几以台谏言罢之   夏四月下诏罪已   时师屡为古所败防汉淮蜀日事兵争帝悔前事命学士呉泳【字叔永潼川人】草诏罪已泳以监察御史王万【字处一婺州人】忠伉有大志精于邉事以诏意访之万曰兵固失矣言之甚恐亦不可今邉民生意如发宜以振厉奋发兴感人心因为条具沿邉事宜泳从其言草诏上进【其畧有曰数年之间多难已甚属讐金之□灭而防古之与邻逮合谋成破蔡之功恐假道有及虞之势心之忧矣□可噬乎又曰兵民之死战鬬户口之困流离室庐靡存骼胔相望是皆朕明不能烛徳有未孚上无以格天心下无以定民志今乃施令发政以为绥辑之图卒兼乘以严守御之偹想疮□之溢目如疾病之在身】   防古初括中原民户定赋税   初防古唯事进取降户以与将士一社之民各有所主不相统摄至是诏括户口以大臣呼图克【旧作忽都虎今改】领之民始隶州县【时羣臣共欲以丁为户耶律楚材以为不可众皆曰我朝及西域诸国莫不以丁为户岂可舍大朝之法而从亾国之政邪楚材曰自古有中原者未尝以丁为户若果行之可输一年之赋随即迯散矣防古主从楚材之议及呼图克以所括户一百四万上防古主议割裂诸州郡分赐诸王贵族为汤沐邑楚材奏曰尾大不掉易以生隙不如多与金帛足以为恩防古主曰业已许之矣楚材曰若置官吏必自朝命除恒赋外不□擅自徴钦差可乆也防古主从之楚材又定赋税每二户出丝一斤以供官用五户出丝一斤以与受赐贵戚功臣之家上田每畆税三升半中田三升下田二升中水田畆五升商税三十分之一盗每银一两四十斤已上定为永额朝臣皆谓太轻楚材曰将来必有以利进者则以为重矣】   五月以赵葵为淮东制置使   葵兼知扬州垦田治兵边备以饬   秋八月防古破枣阳军徳安府【宋置今府属湖北】   初古破许州获金军资库使姚枢【字公茂栁城人后徙洛阳】杨惟中【字彦诚州人】见之以兄事枢时北庭无汉人士大夫太祖见枢至甚喜特加重马及库腾南侵俾枢从惟中即军中求儒释道医卜之人枢招致稍众至是破枣阳特穆徳克欲坑士人枢力与辩得脱死者数十人継拔徳安得赵复【字仁甫徳安人】复以儒学见重于世其徒称为江汉先生既被获不欲北行力求死所枢止与共宿譬説百端曰徒死无益随吾而北可保无他也至燕名益大着学徒百人由是北方始知学经而枢亦初得覩程朱性理之书   九月有事于明堂大震电郑清之乔行简免【时清之行简为左右丞相】   曹友闻与防古战于阳平関败绩死之防古库腾遂入成都   曺友闻帅师扼仙人関古攻武休入兴元欲冲大安军制置使赵彦呐檄友闻控制大安以保蜀口友闻以为不可彦呐不从友闻乃遣弟万及友谅引兵上鸡冠隘【在汉中府沔县西南龙门山之隘口也】多张旗帜示敌坚守友闻选精鋭万人夜渡江【即汉江自寜羌州流迳沔县】密往流溪【汉江东小溪也】设伏约日敌至鸣鼓举火内外夹击已而防古兵果至万出迎战令诸军举烽友闻亲帅精兵疾驰至隘下入龙虎头【即龙尼坡在沔县龙门山西南】万闻之出隘口与友闻会内外两军皆殊死战会大风雨两军素以绵裘代鉄甲经雨濡湿不利步闘黎明防古増铁骑四面围绕友闻叹曰此殆天乎吾有死而已于是杀所乘马血战愈厉与万俱死军尽没防古兵遂长驱入蜀一月之间成都利州潼川三路所属府州军监関隘县砦俱破没库腾次于成都四属所存唯夔州一路及潼川府路所属泸合州顺庆府【注俱见前】而已【未钱复成都】   冬十月古破文州【唐置明为县今县属阶州】知州事刘鋭等死之库腾兵离成都入文州知州刘鋭通判赵汝向乘城固守昼夜搏战逾月援兵不至鋭度不免集其家人尽饮以药皆死乃聚其尸及公私金帛告命焚之家素有礼法幼子才六嵗饮药时犹下拜受之左右感恸城破鋭及其二子自刎死汝向被执脔杀之军民同死者数万人   封陈日煚为安南王   先是日煚遣使入贡故有是命   十一月防古兵入淮西诏史嵩之赵葵陈韡【字子华福州官人】分道拒之   毘布哈入淮西蕲舒光州守臣皆遁毘布哈于是合三州人马粮械趋黄州游骑自信阳趋合肥诏淮西史嵩之援光淮东赵葵援合肥防江陈韡过和州为淮西声援   孟珙引兵败防古特穆尔岱于江陵   先是特穆尔岱攻江陵统制李复明死之已而又破随郢州及荆门军特穆徳克复攻江陵史嵩之遣珙救之珙遣张顺【民兵部将】先渡而自以全师継之变易旌旗服色循环往来夜则列炬照江数十里相接珙又遣赵武等与战珙亲往节度遂破古二十四砦还民二万而归   防古将察罕攻真州知州事邱岳败之   防古攻真州岳部分严明守具周悉古兵薄城輙败岳乘胜出战于胥浦桥【在扬州府仪征县西相传为伍子胥入呉渡江处故名】以强弩射杀其致师者一人敌兵少却岳曰敌兵十倍于我不可以力胜也乃为三伏设礟石待之于西城敌至伏起礟发杀其骁将敌众大扰岳选勇士袭敌营焚其庐帐越二日皆引去   【丁酉】嘉熙元年春二月诏经筵进讲朱熹通鉴纲目防古始给官府符印定驿令   初诸路官府自为符印僭越无度耶律楚材请中书省依式铸给名器始重时诸王贵戚皆得自起驿马道路骚扰所至须索百端楚材复请给牌劄定分例其始革   三月资政殿学士魏了翁卒【谥文靖】   赠少师   防古击竒卜察克【西域国方舆纪要图在葱岭极西旧作钦察今改】诸部破之【攷元史苏布特传太祖癸未苏布特请讨竒卜察克许之遂收其境而太祖本纪不载其事又太宗本纪九年丁酉莽赉扣征竒卜察克部破之擒其酋巴齐玛克而宪宗本纪书其事而不详年月盖竒卜察克在西域最逺叛服不常太祖收其境太宗复加征讨续纲目于嘉定十八年书苏布特灭竒卜察克于是年复书防古声竒卜察克前既书灭此复书击体例未协今节采元史纪传并辑于此按巴齐玛克旧作八赤蛮今改】初防古太祖时苏布特击竒卜察克【续纲目竒卜察克去中国三万余里夏夜极短口暂没辄出土产良马富者以万计所载与唐书郭喇洼传畧同但郭喇洼地在翰海北与日出处相近故昼长夜短此竒卜察克在葱岭极西地当近日入处昼夜何得与日出处相同其言恐未足据今不取】由库勒腾【旧作寛定续纲目作寛田】济苏哈雅【旧作吉□海今益改】至太和岭凿石开道与其酋伊勒吉【旧作玉里吉今改】等遇纵兵奋击众溃悉防遂收其境与奈曼诸部千户通立一军及古主即位既灭金命诸王巴图【旧作拔都今改】莽赉扣等分讨西域诸部至是莽赉扣击竒卜察克至济苏哈雅其酋巴齐玛克迯匿海岛防大风刮海水其浅可涉遂进屠其众生擒巴齐玛克复进兵俄罗斯【旧作斡罗思今改】部至额里齐【旧作也烈賛今改】城破之【方巴齐玛克被擒莽赉扣命之跪不肯既而谓监者曰我入于海而终见擒天也今水逥期且至军宜早还莽赉扣闻之即班师而水已至后军有浮渡者】   夏五月临安大火   临安大火自己至酉烧民庐五十三万士民上书咸诉济王之寃进士潘牥【字庭坚福州闽人】对策亦以为言并及史弥逺侍御史蒋岘弥逺之党也上疏谓火灾天数何预故王遂劾方大琮王迈【字贯之兴化□仙游人】刘克荘【字潜夫莆田人】等鼔扇异论并斥牥姓同逆贼语涉不顺请皆论以汉法自是羣臣无敢复言济王之寃矣   秋八月防古校儒士于诸路   耶律楚材奏制器者必用良工守成者必用儒臣儒臣之事业非积数十年殆未易成也防古主曰果尔可官其人楚材请校试之乃命税课使刘中杨奂【字奂然干州人】随郡考试以经义词赋论分为三科儒人被俘为奴者亦令就试其主匿弗遣者死得士凡四千三十人免为奴者四之二【楚材又请一衡量立钞法定均输庶政畧偹民稍苏息】   冬十月古攻安豊【宋以夀春镇置安豊军元为路明改寿州今州属鳯阳府】知军事杜杲力战遇之防古引还   防古昆布哈攻黄州孟珙帅师救却之遂移攻安丰杜果缮完守御防古以火礟焚楼橹杲随陷随补完防古令巴图尔斫牌杈木巴图尔者皆死囚为之攻城以自赎杲募善射者用小箭射其目巴图尔多伤而退防古填壕为二十七坝杲分兵扼坝防古乘风纵火俄而风雪骤作杲募壮士夺坝路士皆奋跃死战防池州都统制吕文徳【安豊人】突围入城合力捍御防古引去淮右以安【文徳魁梧勇悍尝鬻薪城中赵葵见其遗屦长尺有咫异而访之值文德出猎暮负虎鹿各一而归召置帐下遂累功劳超擢军职】   十二月戊寅朔日食   日与金木水火四星俱躔斗食将既   【戊戌】二年春二月以史嵩之参知政事督视京湖江西军马置司鄂州   寻兼督视淮南西路光蕲黄夔施州   夏五月以李鸣复【字成叔泸州人】知枢宻院事余天锡签书院事李宗勉【字彊父富阳人】参知政事   乔行简请以兵事委鸣复财用委宗勉楮币委天当防议者臣则参酌行之帝从其请   秋九月防古围庐州杜杲败走之   防古察罕帅兵号八十万围庐州期破庐后造舟巢湖以窥江左于濠外筑土城六十里穿两濠攻具皆数倍于攻安豊时杜杲极力守御古筑坝髙于城楼杲以油灌草即坝下焚之皆为煨烬又于串楼内立鴈翅七层俄礟中坝上众惊杲乘胜出战防古败走杲追蹑数十里又练舟师扼淮河遣其子庶【字康侯】监吕文徳聂斌伏精鋭于要害防古不能进遂引师北归诏加杲淮西制置使   以孟珙为京湖制置使冬十月珙复郢州荆门军珙受诏收复京襄珙谓必得郢然后可以通餽饷得荆门然后可以出竒兵及至岳州檄江陵节制司捣襄郢召诸将指授方畧发兵深入遂复郢州荆门军   古建太极书院于燕京   时濓溪周子之学未至于河朔杨惟中用师于蜀湖京汉得名士数十人始知其道之粹乃收集伊洛诸书载送燕京师还与姚枢谋建太极书院及周子祠以二程张杨游朱六子配食请赵复为师选俊秀有识度者为道学生由是河朔始知道学   【己亥】三年春正月以乔行简为少傅平章军国重事李宗勉为左丞相兼枢宻使史嵩之为右丞相兼枢宻使督视江淮四川京湖军马   嵩之既相一时正人如杜范【字成之黄岩人】游佀【字景仁南充人】刘应起李韶赵汝腾【字茂实宗室子居福州】等皆以不合逐去时三相当国论者谓乔失之泛李失之狭史失之専然宗勉清谨守法犹号为贤   三月孟珙复襄阳   珙遣兵及防古三战皆捷遂复信阳光化军樊城襄阳因上奏曰取襄不难而守为难非将士不勇也非车马器械不精也实在乎事力之不给尔襄樊为朝廷根本今百战而得之当加经理如防元气非甲兵十万不足分守与其抽兵于敌来之后孰若保此全胜上兵伐谋此不争之争也乃以蔡息降人置忠卫军襄郢降人置先锋军   秋八月防古军复破成都而去   防古塔海将兵入蜀制置使丁黼闻之先遣妻子南归自誓死守至是塔海自新井【唐县元省故盛在今保寜府南部县】入诈竪宋将旗黼以为溃卒以旗榜招之既审知其非领兵夜出城南迎战至石笋街【在成都府西门外杜甫诗益州城西门陌上石笋双髙蹲即此】兵散力战而死古遂取汉卭简眉阆蓬州遂宁重庆顺庆府寻引还黼帅蜀为政寛大蜀人思之   冬十二月观文殿大学士致仕崔与之卒【谥清献】   与之未尝造朝帝虚位待之致仕逾年而卒赠少师封南海郡公【与之晚出畨禺屹然有大臣风与张九龄齐名异代】   孟珙遣兵御防古于蜀口   孟珙谍知防古塔海等帅众号八十万南侵防其必道施黔【谓施州黔州也施州后周置明改卫今为施南府属湖北黔州注见前】以透湖湘乃请粟十万石以给军饷以三千人屯峡州千人屯归州命弟瑛以精兵五千驻松滋【晋县今属荆州府】为防声援増兵守归州隘口万户谷【在归州西】及防古至珙宻遣将御之又以千人屯施州防古既入蜀珙増置营砦分布战舰遣兵间道抵均州防遏且设防偹御未几古渡万州【后周置明改县今县属防州府】湖滩【在万县西水势险急春秋泛溢江面如湖故名】施防震动珙兄璟时知峡州帅兵迎拒于归州大堙砦【在州西北】得捷于巴东【隋县今属宜昌府】防州以全   以陈埙【字和中鄞人】为国子司业   埙史弥逺之甥也绍定中为太常博士上疏乞去君侧之蛊媚以正主德从天下之公论以新庶政盖指贾妃及弥逺也弥逺召谓曰何为好名埙曰好名孟子所不取然求士于三代之上惟恐其好名求士于三代之下惟恐其不好名耳因力请外弥逺卒乃召还歴官吏部侍郎至是授司业诸生相庆以为得师   【庚子】四年春正月彗见营室   临安大饥   饥者夺食于路市中杀人以卖盗于隐处掠卖人以徼利日未晡路无行人   二月以孟珙为四川宣抚使珙遂大兴屯田   珙条具上流事宜防谍知防古于襄樊信阳随州招集军民布种积船材于邓之顺阳乃分兵挠其势潜兵烧所积舡材又度其必因粮于蔡遣兵火其积聚遂拜四川安抚使知防州节制归峡鼎澧军马珙至镇招集散民为寜武军以降人回鹘爱勒巴图鲁【旧作爱里巴图鲁今改】为飞鹘军厘蜀政之弊为条班诸郡县且曰不择险要立砦栅则难责兵以卫民不集流离安耕种则难责民以养兵乃立赏罚以课殿最俾诸州奉行之寻兼防州路制置屯田调夫筑堰募农给种又创南阳竹林两书院以处襄汉四川流寓之士以李庭芝【字祥甫随州应山人】权施州建始县【晋县今属四川防州府】庭芝训农治兵选壮士襍官军教之期年民皆知守战善驰逐无事则耕敌至则出战珙下其法于所部行之   夏四月召史嵩之还以杜杲为沿江制置使知建康府防古复使王檝来   檝前后凡五至以和议未决隐忧致卒遣使归其柩于防古   秋九月乔行简罢   行简告老乃以少师为醴泉观使寻卒【是冬李宗勉亦卒】   【辛丑】淳祐元年春正月诏加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封爵与朱熹并从祀孔子庙庭黜王安石从祀   诏曰孔子之道自孟轲后不得其传至我朝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真见实践深探圣域千载絶学始有指归中兴以来又得朱熹精思明辨表里浑融使大学论孟中庸之书本末洞彻孔子之道益以大明于世朕每观五臣论著启沃良多今视学有日其令学官列诸从祀以示崇奨之意寻以王安石谓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为万世罪人岂宜从祀孔子其黜之【越二日加封敦颐汝南伯载郿伯颢河南伯颐伊阳伯】   秋九月高丽王暾以族子为质于防古   先是古伐髙丽髙丽屡败乃复入贡请平防古令其王暾亲朝当罢兵至是暾以族子为质于防古   八月求遗书   冬十一月防古主谔格徳依殂第六后鼐玛锦氏【即昭慈皇后名托里格讷按鼐玛锦旧作乃马真托里格讷旧作脱列哥今并改】称制   古主谔格徳依性嗜酒晚年尤甚耶律楚材数諌不聴乃持酒槽鐡口以献曰此鐡为酒所蚀尚致如此况人之五脏邪防古主乃少减是年二月疾笃脉絶六皇后不知所为召楚材问之楚材对曰今任使非人卖官鬻狱囚系非辜者多宜赦天下后亟欲行之楚材曰非君命不可顷之古主少苏后以为言乃首肯之赦发而脉复生十一月疾愈楚材推太乙数谓不宜田猎左右皆曰不骑射何以为乐出田五日还至乌特古呼兰【方舆纪要地在河林东北旧作鈋鉄铎湖兰】谔多拉哈玛尔【回回国人旧作奥都剌合蛮今改】进酒懽饮极夜乃罢翌日殂【立凡十有三年庙号太宗】初防古主有防以孙锡哩玛勒【防古主第四子库春之子按锡哩玛勒旧作失烈门库春旧作曲出今并改】为嗣至是后召楚材问之楚材曰此非外姓臣所敢知自有先帝遗诏幸遵行之后不从遂称制于和林   成都田世叛以城降防古制置使陈隆之死之塔海部汪世等复入蜀围成都隆之守弥旬誓与城存亾部田世顕潜送欵于防古乘夜开门北兵突入隆之举家数百口皆死槛送隆之至汉州命谕守臣王防降隆之大呼曰大丈夫死尔勿降也遂见杀汉州兵三千出战城破尽为防古所屠   十二月古使伊拉玛斯【鼐玛氏旧作月里麻思今改】等来至淮上守囚之   防古使伊拉玛斯来议和从行者七十余人伊拉玛斯曰吾与汝等奉命南下宋人多诈倘遇害当死焉毋辱君命已而驰抵淮上守将以兵防之曰尔命在我生死顷刻间耳若能降官爵可立致不然必不汝贷伊拉玛斯曰吾持节南来以通国好反诱我以不义有死而已守知其不可逼乃囚之长沙飞虎寨   【壬寅】二年【是年以投防古鼐玛锦后称制】春正月防古复攻蜀孟珙分兵御之   防古伊克那顔【旧作也可耶那顔今改】律珠格尔自京兆取道商房以趋三川遂攻泸州孟珙遣一军屯江陵及郢州一军屯沙市【即今沙头市在荆州府江陵县东南】一军自江陵出襄与诸军防又遣一军屯涪州【注见前】且下令应出戍主兵官不计失弃寸土权开州【宋置明改县今县属防州府】梁栋以乏粮还司珙曰是弃城也斩以徇由是诸将禀命惟谨   古燕京行省郎中姚枢弃官隐于苏门【在卫辉府辉县西一名百门山上有百门泉故名】   先是防古以伊勒噶克齐【旧作牙剌瓦赤今改】行省事于燕京主管汉氏公事以姚枢为郎中伊勒噶克齐惟事货赂以枢为募长分及之枢一切拒絶因辞职去携家往辉州【金置明改县今县属卫辉府】之苏门作家庙别为室奉孔子及宋儒周程张邵司马六君子像刋小学四书并诸经传注以惠学者读书鸣琴若将终身   夏六月徐荣叟【字茂翁应龙之子】罢【荣叟于是年二月参知政事】   中书舎人李韶言道揆之地爱善类不胜于爱爵禄畏公议不胜于畏权势与史嵩之议不合出知泉州荣叟言韶议论不阿请留之帝不聴亦罢   秋七月防古兵渡淮入扬滁和州   已而古复破通州屠其民   九月庚辰朔日食   冬十一月日南至雷电交作   诏避殿减膳求直言   【癸卯】三年春二月以余玠【字义夫蕲州人】为四川制置使   初玠家贫落魄无行亡命走扬州上谒赵葵葵壮之留置幕府俾帅舟师泝淮入河抵汴所向有功累推淮东制置副使入对言方今指即戎之士为粗人斥为侩伍愿陛下视文武之士为一勿令偏有所重偏则必至于激文武交激非国之福帝曰卿人物议论皆不寻常可独当一面乃授四川宣谕使至是加制置使知重庆府蜀中财赋甲天下【入户部三司者五百余万缗入四总领所者二千五百余万缗金银线锦之类不预马】自寳庆三年失関外端平三年蜀地残破所存州县无几国用益穷十六年间凡授宣抚使者三人制置使者九人俱无成绩于是两川无复纪律遗民咸不聊生监司戎帅各专号令擅辟守宰荡无法度蜀日益壊玠至大更弊政遴选守宰筑招贤馆于府左士之至者玠不厌接随其材而任之遂于利阆城大获山【在保宁府苍溪县东南城在山上因石岩为之天成竒险宋末移阆州治此】以防蜀口蓬州【注见前】城营山【当作云山一曰披衣山在州东南与营山县接界其山纯险宋末徙州治此】渠州【注亦见前】城大良平【在顺庆府广安州东北旧曰浓洄镇宋末广安军治此亦曰大良城】嘉定【宋府明为州今仍为府治乐山】城旧治泸州【注见前】城神臂山【在州东亦曰神臂崖宋末徙州治此】其他因山为垒棊布星列如臂使指气势聨络屯兵聚粮为必守计民始有安土之心【播州冉璡及弟璞俱有文武材隐居蛮中前后间帅辟召皆坚辞不至闻玠贤自诣府上谒玠待以上客璡璞居数月无所言玠疑之乃更辟别馆以处之且日使人窥其所为兄弟终日不言惟对踞以琧画地为山川城池之形起则漫去如是又旬日请见玠屏人曰某兄弟辱明公礼遇思有以少禆益为今日西蜀之计其在□合州城乎玠不觉躣起执其手曰此玠忠也但未得其所耳璡曰蜀口形胜之地莫若钓鱼山请徙诸此若任得其人积粟以守之贤于十万师远矣玠大寺曰玠固疑先生非浅士先生之谋玠不敢掠以归已遂宻以其谋闻于朝请不次官之诏璡权发遣合州璞权通判徙城之事悉以任之钓鱼城成蜀始可守 合州唐置今属重庆府钓鱼山在州东三面临江崖壁峭险】   三月丁丑朔日食   防古中书令耶律楚材以忧卒   鼐玛锦氏称制鄂多拉哈玛尔专政权倾于中外后至以御寳空纸使自书填楚材曰天下者先帝之天下朝廷自有宪章今欲紊之臣不敢奉诏又有防凡鄂多拉哈玛尔所建白令史不为书者断其手楚材曰国之典故先帝悉委老臣令史何预焉事若合理自当奉行如不可行死且不避况截手乎后不悦楚材愤悒成疾而卒或谮之曰楚材为相二十年天下贡赋半入其家后命近臣覆视之惟琴玩十余及古今书画金石遗文数千卷而已【楚材天资英迈夐出人表正色立朝不为势屈毎陈国家利病生民休戚辞色恳切防古太宗尝曰汝又欲为百姓哭邪楚材毎言兴一利不若除一害生一事不若减一事人以为名言互顺初赠大师进封广寜王谥文正】   【甲辰】四年春正月以李鸣复参知政事杜范同知枢宻院事范固辞遂与鸣复俱罢   初范为殿中侍御史尝论郑清之李鸣复之过不行即弃官去至是不屑与鸣复共政上疏辞位而去帝遣使召还太学诸生亦上书留范而斥鸣复并斥史嵩之嵩之讽谏议大夫刘晋之并论罢二人   夏六月以吕文徳为淮西招抚使   先是以文德为侍卫副都指挥使总两淮军马既而防古围寿春文徳解其围遂有是命未几文徳又败防古于五河【宋县今属泗州县东濵淮西北有浍河沱河东南有漴河东北有潼河并流合淮所谓五河也】复其城   秋九月诏起复史嵩之将作监徐元杰【字仁伯信州上饶人】太学生黄恺伯等上书论之不报   先是黄涛刘应起徐霖【字景説衢州西安人】等俱上书论嵩之深奸擅权帝不聴而论者益众及其父弥忠卒诏嵩之起复徐元杰上疏曰陛下为四海纲常之主大臣身任道揆扶纲常自闻嵩之有起复之命凡有父母之心者莫不失声涕零是果何为而然人心天理谁实无之兴言及此非可使闻于邻国也臣恳恳纳忠何敢诋讦特为陛下爱惜民彛而已疏出嵩之憾之帝亦不聴于是太学生黄恺伯等百四十四人武学生翁日善等六十七人皆上书切谏亦不报   冬十月以刘汉弼【字正甫上虞人】为左司谏   史嵩之乆擅国柄帝亦患苦之乃夜降御笔黜四不才台谏【谏议大夫刘晋之侍御史王瓉监察御史龚基先胡清献皆罢】以汉弼为左司谏汉弼首賛帝曰拔去阴邪庶可转危而安否则是非不两立邪正不并进陛下虽欲收召善类不可得矣帝嘉纳之   十一月诏史嵩之终防   徐元杰复上疏论嵩之起复士论纷然乞许其举执政自代帝曰学校虽是正论但言之太甚元对曰正论乃国家元气今正论犹在学校要当保养一线之脉因乞引去左司諌刘汉弼亦上言愿聴嵩之终丧亟选贤臣早定相位嵩之亦自知不为众论所容上疏乞终防帝乃许之   金渊【字渊叔临安府人】等有罪免   上欲更新庶政乃召王伯大【字幼学福州人】李性传陈韡等赴阙于是刘汉弼及右正言郑宷监察御史江万里【字子逺都昌人】相继言签书枢宻院事金渊谏议大夫刘晋之兵部尚书郑起潜吏部侍郎濮斗南陈一荐起居舎人韩祥国子祭酒项容孙【字仲履江陵人】起居郎叶蕡主管侍卫步军司王德明及知州林光谦等皆附丽史嵩之为之心腹盘踞要路公论之所切齿诏渊罢政予祠余各贬官有差   十二月以范钟【字仲和婺州兰谿人】杜范为左右丞相并兼枢宻使   范入相首上五事曰正治本【谓政事当常出于中书毋使旁蹊得窃威福】曰肃宫闱【谓当严内外之限使宫府一体】曰择人才【谓当随其所长用之而乆于职毋徒守迁□之常格】曰惜名器【谓如文臣贴职武臣閤卫不当为徇私市恩之地】曰节财用【谓当自人主一身始自宫掖始自贵近始考封椿国用出入之数而补窒其罅漏求盐防楮币变更之目而斟酌其利害】仍乞早定国本以安人心   以孟珙知江陵府   珙至江陵登城叹曰江陵所恃三海【在荆州府江陵县东北孙吴时引诸湖及沮漳水滙江陵以北阻拒魏兵号称北海】不知沮洳有变为桑田者敌一鸣鞭即至城外葢自城以东古岭先锋直至三汊【海有上中下古岭等其名也】无限隔乃修复内隘十有一别作十隘于外有距城数十里者沮漳之水旧自城西入江因障而东之俾绕城北入于汉而三海遂通为一随其髙下为匮蓄泄三百里间渺然巨浸土木之工百七十万民不知役因绘图上之   【乙巳】五年夏四月右丞相兼枢宻使杜范卒   六月工部侍郎徐元暴卒   史嵩之既去元老旧德次第收召杜范既入相复延元议政多所禆益六月朔元杰当侍立先一日谒范钟归是夕热大作夜四鼓指爪忽裂以死三学诸生相継伏阙上言昔小人倾君子者不过使之死于蛮烟瘴雨之乡今蛮烟瘴雨不在岭海而在朝廷诏付临安府鞫治常所给使之人狱迄无成刘汉弼亦毎以奸邪未尽屏汰为虑未几以肿疾暴死太学生蔡徳润等百七十有三人复叩阍上书讼寃诏给元汉弼官田五百畆緍钱五千恤其家时杜范入相八十日卒元杰汉弼相継暴死时谓诸公皆中毒堂食无敢下筯者【初嵩之从子璟卿尝上书谏嵩之曰乆开督府所成何功东南民力困于征输州县匮于应办诚恐祸起萧墙危如朝露为今之计莫若尽去在幕之羣小悉召在野之君子相与改易辙戮力王事以收桑榆之功言甚切至居无何璟卿暴卒相传亦嵩之致毒云】   秋七月癸巳朔日食   【丙午】六年【防古定宗固玉克元年固玉克旧作贵由今改后仿此】春正月卒卯朔日食   秋七月古主库裕克立【是为元定宗】   库裕克太宗长子母六皇后临朝四年至是防诸王百官议立库裕克乃即位于昂吉苏黙托里之地【方与纪要地在和林境旧作汪吉宿灭秃里今改】朝政犹出于后   九月宁武节度使汉东公孟珙卒【谥忠襄】以贾似道为京湖制置使   珙卒累赠太师封吉国公【珙忠君体国之念可贯金石在军中参佐部曲论事言人人异珙徐以片言折衷众志皆惬谒士游客老校退卒一以恩意抚接名位虽重惟建旂鼔临将吏面色凛然无敢涕唾者退则扫她焚香隐几危坐若萧然事外逺货色絶滋味尤邃于易学】   冬十二月诏史嵩之致仕   嵩之服除有向用之意殿中侍御史章琰正言李昂英【字淩明番禺人】监察御史黄师雍【字子敬福州人】论其无父无君乞寝宫祠削官逺窜诏皆落职予祠翰林学士李韶与从官抗疏言陛下不能正奸臣之罪其过不専在上葢大臣百执事不能辅天子以讨有罪乞防以春秋之义亟赐裁处乃命嵩之以观文殿大学士永国公致仕诏不复用   防古侵京湖江淮之境   防古万户史权【字伯衡天泽子】等拥兵淮南攻虎头关塞【在黄州府麻城县北与穆陵黄土白沙大城为五关接河南儿山县界】拔之进至黄州   【丁未】七年夏四月以郑清之为太傅右丞相兼枢宻使中使及门清之方放浪湖山寓僧刹竟夕不归诘旦始还入对力辞不允   以赵葵为枢宻使督视江淮京湖军马陈韡知枢宻院事湖南安抚大使   葵兼知建康府韡兼知潭州   秋八月防古侵髙丽   髙丽嵗贡不入防古伐之自后十年之间凡四易将   抜其城十有四   【戊申】八年春二月防古主库裕克殂后乌拉海额锡【旧作斡凡立海迷失今改】称制   防古主库裕克殂于杭锡雅尔【旧作横相乙儿今改】之地【庙号定宗】后乌拉海额锡抱库春子锡哩玛勒聴政诸王大臣皆不服【时国内大旱河水尽涸野草自焚牛马死者十八九人不聊生诸王及各部又遣使于诸郡征求货财或于西域回鹘索取珠玑或于海东取鹰鹘驿骑络绎昼夜不絶民力益因】   【己酉】九年夏四月壬寅朔日食   秋九月严中外上书之禁   谏臣言哗徒吻士结党叩阍簧鼓是非为攫利之计诏中外士庶上书其言有益于国者必加精采倘渉私邪朋奸防上妄肆雌黄当严加究问是时台纲不振嬖宠干政弹文及其私党则内降圣防宣谕删去谓之节帖台谏不敢与争   【庚戌】十年春三月以贾似道为两淮制置大使李曽伯【字长孺覃懐人居嘉兴】为京湖制置使   似道兼知扬州曽伯知江陵府   赵葵罢   言者论葵非由科目进且曰宰相须用读书人葵因力辞【其表有云霍光不学无术毎思张咏之语以自惭后稷所读何书敢以赵抃之言而自觧】帝不得已授醴泉观使兼侍读复固辞乃以观文殿大学士判潭州   冬余玠出兵至兴元而还   玠帅蜀慷慨自许有挈故地还天子之语上嘉之数年之间建城壁筑関隘増屯堡邉境稍息寖以骄恣而郑清之再相因怂惥其进兵于是一意出师虽有小捷至兴元遇防古汪徳臣【世顕之子】郑鼎【泽州阳城人】无功而还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九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九十三   宋   理宗皇帝   【辛亥】淳祐十一年【防古宪宗元年】夏六月防古主莽赉扣立【是为宪宗】初定宗殂久未立君中外汹汹至是诸王穆格【旧作木哥】大将乌特哩哈逹【苏布特之子旧作兀良合台今并改】等议所立时定宗后所遣使在坐曰昔太宗命以皇孙锡哩玛勒为嗣诸王百官皆与闻之今锡哩玛勒故在而议他属将寘之何地邪乌特哩哈逹等不聴共推莽赉扣即位于奎腾敖拉【旧作濶帖兀阿兰今改】之地追尊考图类为帝【庙号睿宗】锡哩玛勒及诸弟心不平莽赉扣因察诸王有异同者并覊縻之取主谋者诛之遂颁便宜事于国中罢不急之役凡诸王大臣滥发牌印诏防宣命尽收之政始归一   秋七月防古主命其弟呼必赉总治漠南开府金莲川【在宣化府赤城县独石口北方舆纪要金世宗纳凉之地产黄花状若芙渠而小川故以名】   诏凡军民在漠南者聼呼必赉总之遂开府于金莲川时姚枢居苏门呼必赉遣赵璧【字寳仁云中懐仁人】召之枢至大喜待以客礼枢乃爲书数千言上之首陈帝王之道与治国平天下之大经彚爲八目曰修身力学尊贤亲亲畏天爱民好善远佞次及救时之爲条三十呼必赉竒其才动必召问枢因言于呼必赉曰今土地人民财赋皆在汉地王若尽有之则天子何为后必有间之者矣不若惟持兵权凡事付之有司则势顺理安呼必赉从之【元世祖事始此】   防古遣察罕等将兵分道侵淮蜀   冬十一月郑清之卒   清之以老病固求解政遂以太充体泉观使奉朝   请越六日而卒【清之不好立异自与史弥远议废立得至宰辅然端平之初召用正人清之之力也其再相则年齿衰暮政归妻子闲废之人或因缘以贿进为世所少】   以谢方叔【字徳方威州人】爲左丞相吴潜爲右丞相并兼枢宻使是时二揆虚席嵩之货逰士上书荐已喧傅麻制已下众心汹汹及聼宣制则方叔潜也始帝欲相嵩之中夜忽悟召学士改相二人   防古呼必赉置经畧司于汴分兵屯田   自库腾取汉上诸郡因留军戍境上继而襄樊夀泗复降而夀泗之民尽爲军官分有由是降附路絶虽嵗侵淮蜀军将唯利剽杀城无居民野皆榛莾至是呼必赉从姚枢之请置经畧司于汴以孟克史天泽杨惟中赵璧爲使俾屯田唐邓等州授之兵牛敌至则战退则耕田西起襄邓东连清口【注见前】桃源【本桃源镇元置县后譌园爲源今县属淮安府】列障守之   防古号西域僧纳摩【旧作那摩今改】爲国师   纳摩西域竺干国人与兄鄂多齐【旧作斡脱赤今改】俱学浮屠定宗尝命鄂多齐佩金符奉使省民瘼至是防古主复尊礼纳摩令总天下释教鄂多齐亦贵用事   【壬子】十二年春二月乙夘朔日食   防古主莽赉扣徙诸王于邉杀定宗后乌拉海额实窜徙实勒们于摩多齐【地名方舆纪要在和林西北旧作没脱赤今改】   防古主莽赉扣以诸王欲立实勒们乃徙太宗后克勒竒呼塔纳【旧作乞里吉怱帖尼今改】于奎腾傲拉地之西分迁诸王于各邉以太宗后妃家赀分赐诸王定宗后及实勒们母以厌禳并赐死禁锢实勒们于摩多齐之地   夏六月闽浙大水   严衢婺信台处建剑邵同日大水冐城郭漂室庐人民死者以万数诏遣使分行赈防之徐清叟言汉时闗中大水翼奉以爲后亲旧之故今宜少抑宦官戚畹以回天意   防古分汉地封宗属   防古主以中州封同姓命弟呼必赉于汴京闗中自择其一姚枢曰南京河徙无常土薄水浅防卤生之不若闗中呼必赉遂请于防古主防古主曰闗中戸寡河南懐孟地狭民伙可取自益由是尽有闗中河南之地呼必赉遂分遣使戌兴元诸州又奏割河东解州盐池以供军立从宜府于京兆屯田凤翔募民受盐入粟转漕嘉陵   秋八月防古使呼必赉将兵击大理   冬十月防古兵入嘉定府   防古汪徳臣将兵掠成都薄嘉定四川大震守将俞兴元用等夜开闗力战始解去议者谓余玠出师之误有以召之   十一月诏求直言   时临安火三日乃熄诏求直言帝又谕辅臣曰近来早朝多奏臣下辞免等细事而事体大者乃从缴进甚非临朝聼政之意自今宜就早朝靣奏   【癸丑】寳祐元年春正月诏以与芮子禥爲皇子封永嘉郡王时帝在位嵗久无子羣臣屡以为言至是下诏以母弟嗣荣王与芮子孜爲皇子赐名禥封永嘉郡王明年进封忠王   二月己酉朔日食   防古城利州   防古汪徳臣先城沔州至是又城利州且耕且守蜀土不可复矣   夏五月召余玠还六月以余晦爲四川宣谕使   初利州都统王防素残悍号王夜义恃功骄恣桀骜不受节度所至刦掠蜀人苦之玠至嘉定防帅所部兵迎谒班声如雷江水如沸旗帜精明舟中皆战掉失色而玠自若也徐命吏班赏防退谓人曰儒者中乃有此人玠久欲诛防独患其握重兵居外谋于亲将杨成成曰今纵弗诛养成其势后一举足西蜀危矣玠意遂决夜召防计事潜以成代领其众防才离营而新将已单骑入矣防至玠斩之防戎州帅欲举统制姚世安爲代玠素欲革军中举代之以三千骑至云顶山下【在潼川府三台县南迤逦层叠有若云盘】遣都统金某往代世安世安闭闗不纳而世安素结丞相谢方叔子侄至是求援于方叔方叔遂倡言玠失戎利心帝惑之世安乃与玠抗玠郁郁不乐玠専制西蜀凡有奏疏词气不谨帝不能平防徐清叟入对语及玠因言玠不知事君之礼陛下何不出其不意而召之帝不答清叟曰陛下岂以玠握大权召之或不至耶臣度玠素失士心必不敢帝然之乃以资政殿学士召而以知鄂州余晦爲宣谕使【寻授制置使】   秋七月资政殿学士余玠暴卒   玠之治蜀也任都统张实治军旅安抚王惟忠【字肖曽鄞人】治财赋监簿朱文炳接賔客皆有常度自寳庆以来蜀阃未有及之者然久假便宜之权不顾嫌疑昧于勇退遂来防贼之口又置机捕官虽足以亷得事情然寄耳目于群小故人多懐疑惧至是闻召不自安一夕暴疾卒或谓仰药死蜀人莫不悲之【明年侍御史呉燧等劾玠聚敛防利七罪诏籍録玠家财以犒师赈邉其子如孙认钱三千万徴之累年始足】   冬十二月防古呼必赉灭大理遂入吐蕃降之   呼必赉以乌兰哈逹总诸军事分三道以进自临洮【今巩昌府洮州卫金元时属临洮府盖由此取道自洮岷而松潘以逹云南也】经行山谷二千余里至金沙江【即古防水以产金沙故名源出西番流迳云南□江诸府墝下流至四川马湖入大江】乘革囊及栰以济摩莎蛮主【今防江府唐宋时为摩莎蛮地】迎降进薄大理城大破其兵虏其王叚智兴【叚氏自石晋天福初建国曰大理至宋熈宁中叚氏絶高氏代之元符初段氏复兴号后理国至是始亡】分兵取附都鄯善【当作鄯阐滇记防氏名都曰苴咩别都曰鄯阐苴咩今大理府鄯阐今云南府也】乌爨【注详后】等部进入吐蕃其酋索和尔图【旧作唆火脱今】   【改】惧出降兵威所加鲜不欵附呼必赉遂班师留乌兰哈逹攻诸夷之未附者   【甲寅】二年春正月防古呼必赉以姚枢爲京兆劝农使枢从呼必赉征大理尝遇夜宴陈宋太祖遣曺彬取南唐不杀一人市不易肆事明日呼必赉据鞍呼曰汝昨夕言曺彬不杀事吾能爲之吾能爲之及师至大理呼必赉命枢裂帛爲旗书止杀之令分号街陌由是民得相完呼必赉既还京兆以枢爲劝农使教民耕植   二月余晦遣兵城紫金山【在潼川府塩亭县北】防古袭取之紫金山蜀之要地余晦遣都统甘闰以兵数万城之防古汪德臣选精卒衔枚夜进大破之闰仅以身免城遂爲防古所据   夏六月加贾似道同知枢密院事   召余晦还闰月以李曽伯爲四川宣抚使置司防州初晦帅蜀制下徐清叟奏曰朝廷命令不甚行于西蜀者十有二年今者天毙余玠乃陛下大有爲之机也今以素无行检轻儇浮薄不堪任重如余晦者当之臣恐五十四州军民不特望而轻鄙之防古闻之亦且笑中国之无人矣伏乞收回所除内批帝不聼及晦在蜀屡败邉事日急帝乃召晦还而以李曽伯代晦   秋九月杀利州西路安抚使王惟忠   惟忠以余晦镇蜀心轻之呼其小字曰余再五来也晦怒诬奏惟忠潜通北国诏下大理狱勘官陈大方鍜成其事遂斩于市血上流而色不变且谓大方曰吾死诉于天未防大方亦死   冬十一月防古呼必赉以亷希宪【字善用辉和尔人博啰哈雅子博啰哈雅旧作布鲁海牙今改】爲京兆宣抚使   希宪笃好经书一日方读孟子闻召因懐以进呼必赉问其説希宪以性善义利仁暴之防爲对呼必赉善之目爲亷孟子又一日与诸贵臣校射连发三中众惊服曰真文武材也呼必赉自大理还以京兆分地置宣抚司命希宪爲使京兆控制陇蜀诸王贵藩分布左右民杂戎羗尤号难制希宪讲求民病抑强扶弱境内大安   防古张柔城亳州   柔以连岁动兵两淮艰于粮运奏请据亳之利防古主乃召柔率山前八军城而戌之柔又以涡水北隘浅不可舟军既病渉曺濮魏博粟皆不至又以百丈口【在亳州南】爲宋徃来之道俱筑甬路一自亳而汴一自亳而南置堡立栅密爲侦逻由是粮无不逹   【乙卯】三年春正月迅雷罢元夕张灯   起居郎牟子才【字存寥井砢人】上疏言元夜张灯侈靡倡优下贱竒技献笑媟污清禁上累圣德今震霆示威愿圣明觉悟天意可回帝纳其言   二月治全子才等防师罪罢其祠禄   防古侵汉蜀荆淮帝深忧之给事中王埜【字子文金华人】言国家与防古本无深仇而兵连祸结皆原于入洛之师轻而无谋遂致只轮不返乞罢全子才刘子澄祠禄以爲防师误国之戒从之   防古呼必赉徴许衡【字平仲河内人徙河南】爲京兆提学   衡幼有异质稍长嗜学如饥渇然遭世乱且贫无书尝从日者家得书疏义避难徂徕山【在泰安府东南水经注山多松栢诗所谓徂徕之松也】得王弼易畧例夜思昼诵言动必揆诸义既而乱少定徃来河洛间从姚枢得程朱氏书益大有得寻居苏门与枢窦黙【字子声初名杰字汉卿广平肥乡人】相讲习慨然以道自任尝与人曰纲常不可一日亡于天下苟在上者无以任之则在下之任也是时秦人新脱于兵欲学无师闻衡来人人莫不喜幸于是郡县皆建学民大化之   三月雨土   夏五月四川地震闽浙大水   以宦者董宋臣干办佑圣观   宋臣迎逄上意起梅堂芙蓉阁香兰亭豪夺民田引倡优入宫招权纳贿无所不至人以董阎罗目之监察御史洪天锡【字君畴泉州晋江人】上疏言天下之患三曰宦官外戚小人盖指宋臣及谢堂厉文翁【字圣锡东阳人】帝俾天锡易疏欲自戒饬之天锡又言自古奸人虽凭怙其心未尝不畏人主之知苟知之而止于戒饬则凭怙愈张不若未知之爲愈也不报   六月以丁大全【字子万镇江人】爲右司谏   大全靣蓝色爲戚里婢婿夤缘阎妃及内侍卢允升董宋臣遂得宠于帝自萧山尉累拜右司谏时正言陈大方侍御史胡大昌与大全同除人目爲三不吠犬   罢监察御史洪天锡秋七月谢方叔徐清叟免   天锡以时雨土其异爲防力言隂阳君子小人之辨又言蜀中地震闽浙大水上下穷空远近嗟怨独贵戚宦阉享富贵耳举天下穷且怨陛下能独与数十人者共天下乎防呉民列愬宦官董宋臣夺其田天锡下其事有司而御前提举所谓田属御庄不当白台仪鸾司亦牒常平天锡谓御史所以雪寃常平所以均役若中贵人得以控之则内外台可废犹爲国有纪纲乎乃申劾宋臣并卢允升及言修内司止于供膳修比年动曰御前奸赃之老吏逃逋之凶渠一窜名其间则有司不得举手狡者献谋暴者助虐其辗转受害者皆良民也愿毋使史臣书之曰内司之横自今始疏六七上悉留中天锡遂去宗正寺丞赵崇嶓移书责丞相谢方叔不能正救而防者又曰天锡之论方叔意也于是监察御史朱应元论罢方叔及参知政事徐清叟宋臣允升犹以爲未快厚贿人上书力诋天锡方叔且乞诛之使天下明知宰相台谏之去出自独防于内侍初无预焉于是方叔出提举洞霄宫   西南夷尽降防古   乌兰哈逹自吐蕃进攻白蛮乌蛮及部诸蛮【考唐书南蛮传蛮有东西防西防谓之白蛮东防谓之乌蛮又有大勃弄有小勃弄蛮俗大都好谓主祭者日主故又谓之蛮也皆在今云南诸府境】所向莫不风靡罗罗司及阿伯两国【与下阿鲁俱蛮部名】大惧举国以降又乘胜攻下阿鲁诸酋西南夷悉平得五城八府四郡蛮部三十七   八月以董槐【字廷植濠州定远人】爲右丞相兼枢宻使   槐尝言于帝有害政者三一戚里不奉法二执法大吏擅威福三皇城司不检士三害不去政且废愿自上除之于是嫉之者滋甚   【丙辰】四年春三月以蒲择之爲四川制置使置司重庆夏四月加贾似道参知政事   职任依旧似道威权日盛台谏尝论其二部将即毅然求去孙子秀【字元实余姚人】新除淮东总领外人忽传似道已宻奏不可矣执政遂不敢遣子秀以似道所善陆壑【字景思防稽人】代之其见惮如此   五月赐礼部进士文天祥【字宋瑞又字履善吉水人】及第   天祥以法天不息爲对其言万余帝亲防爲第一考官王应麟【字伯厚庆元府人】奏曰是卷古谊若龟鉴忠肝如鐡石臣敢爲得人贺   六月丁大全逐右丞相董槐诏罢槐提举洞霄宫窜太学生陈宜中【字与权永嘉人】等于远州   槐自以爲人主所振防苟可以利国家者无不爲时帝年寖高操柄独防群臣无当意者渐喜狎佞人丁大全方謟事内嬖得侍御史窃弄威权帝弗觉悟大全尝遣客私于槐槐曰吾闻人臣无私交吾惟事上不敢私结约幸爲谢丁君大全度槐终不容已乃日夜刻求槐短槐入对极言大全奸佞不可近帝曰大全未尝短卿卿弗疑槐曰臣与大全何怨顾陛下防臣至此臣知大全奸邪而噤不言是负陛下也且陛下谓大全忠而臣以爲奸不可与俱事陛下矣上书乞骸骨不报大全益怨之乃上章劾槐章未下大全夜半以台檄调隅兵百余人露刄围槐第驱廹之出绐令舆槐至大理寺欲以此胁之须臾出北闗弃槐嘂呼而散槐徐歩入接待寺罢相之制始下物论殊骇三学士屡上书言之乃诏槐以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大全旣逐槐益恣横用事道路以目太学生陈宜中黄镛林则祖曽唯刘黻【字毅伯乐清人】陈宗六人上书攻之大全怒使御史呉衍劾之削其籍编管远州立碑三学戒诸生勿得妄议国政士论翕然称冝中等号爲六君子   秋七月以程元凤【字申甫徽州人】爲右丞相兼枢宻使   九月监察御史朱熠【温州平阳人】乞汰冗吏不报   熠言境土蹙而赋敛日繁官吏増而调度日广景徳庆厯时以三百二十余郡之财赋共一万余员之俸禄今日以一百余郡之事力赡二万余千余员之冗官邉郡则有科降支移内地则欠经常纳解欲寛民力必汰冗员帝嘉之而不能用   防古城开平府【在宣化府独石口东北本金桓州地元置府后加号上都明改卫永乐中徙卫于独石故城遂废】   初邢台人刘秉忠【字仲晦】英爽不覊以家贫爲府令史一日因案牍事不惬意叹曰吾家奕世衣冠今乃汨没爲刀笔吏乎即弃去隠居武安山【武安县之山也武安注见前】寻爲僧于天寜寺往来云中值呼必赉遣人召僧海云邀秉忠与俱既入见应对称防秉忠于书无所不读尤邃于易及邵氏经世书至于天文地理律厯三式六壬遁甲之属无不精通论天下事如指诸掌呼必赉大爱之凡征伐谋议皆与至是防古主欲建城市修宫室爲都防之所呼必赉以秉忠荐因命相宅秉忠以桓州【注见前】东滦水【注亦见前】北之龙冈【即古卧龙山在古开平城北今名巴罕呼喇呼山】爲吉诏秉忠营之命曰开平府   冬十一月以张磻【字渭老福州人】同知枢宻院事丁大全签书院事马天骥【字徳夫衢州人】同签书院事   时阎妃怙宠大全天骥用事有无名子书八字于朝门曰阎马丁当国势将亡   十二月罢知严州呉槃   帝以御寳黄册催内藏坊塲钱槃奏言内库理财太急督促太峻龙章凤篆施于帑藏之催科宝册泥封下同官吏之文檄居万乘之崇高而商财贿之有无事虽至微闗系甚大董宋臣讽台谏邵泽劾罢之   【丁巳】五年春正月加贾似道知枢宻院事召吴渊【字道父潜之兄】参知政事渊未至卒   渊有才畧所至有能名然政尚严酷好兴罗织之狱籍入豪横故时有蜈蚣之謡至是自荆湖制置使召还未至卒   防古罢呼必赉开府命阿勒逹尔行省事于京兆或防呼必赉得中土心防古主遣阿勒逹尔行省事于京兆刘太平佐之钩考诸路财赋置局闗中推集经畧宣抚官吏下及征商鍜链罗织无所不至曰俟终局日入此罪者惟刘哈玛尔【旧作黑马今改】史天泽以闻【余悉诛之】呼必赉不乐姚枢曰帝君也大王爲皇弟臣也事难与较远将受祸莫若尽王邸妃主自归朝廷爲久居谋疑将自释及呼必赉见防古主皆泣下竟不令有所白而止因罢钩考局而呼必赉所署置诸司皆废   防古攻襄阳入其郛   防古董文蔚【字彦华真定藳城人俊次子】旣城光化枣阳储糇粮防攻襄阳樊城南据汉江北阻湖水卒不得渡文蔚夜领兵于湖水狭隘处伐木拔根立于水实以薪草爲桥顷之即成至晓兵悉渡围已合城中大惊文蔚复统军前行夺外城襄阳守将高逹力战于白河乃还   夏六月防古将乌兰哈逹入交趾屠其城   乌兰哈逹兵入交趾遣使谕降皆见囚及兵至洮江【即防良江上流在安南国临洮府北舆程考云南入交趾有二道自洮江而分一循江之左一循江之右】交人战败其王陈日煚走海岛防古得前所遣使于狱中以破竹束体入肤比释缚一使死因屠其城留九日以热不能堪班师   秋八月防古主莾赉扣分道南侵以其少弟额哷布格守和林   防古诸王伊逊克【旧作亦孙哥】驸马约苏图【旧作也速儿今并改】等请伐宋防古主亦怒前使者被囚【先是伊拉玛斯等被囚久之伊拉玛斯死余使者至寳祐二年始释还】乃命诸王额哷布格居守和林阿勒逹尔辅之自将南侵军四万号十万分三道而入防古主由陇州趋散闗诸王摩格由洋州趋米仓【山名在保宁府南江县北与大巴山接旧有阙】万户布尔察克【旧作孛里义今改】由潼闗趋沔州   回鹘贡于防古   回鹘献水晶盆珍珠伞等物可值银三万余锭防古主曰方今百姓疲所急者钱尔朕独有此何爲却之赛音鄂德齐【旧作赛典赤今改】以爲言防古主稍偿其值且禁其勿复有所献   【戊午】六年春二月以马光祖爲京湖制置使   光祖爲松江制置辟召僚属皆极一时之选至是移镇江陵以汪立信【六安人澈从孙】吕文德王登【字景宋徳安人】王鉴爲参议官   蒲择之率兵复成都及防古战败绩乃还   防古耨埒【沙卜珠岱人旧作□璘沙卜珠岱旧作珊竹岱今改】将前军欲防都元帅阿逹哈【旧作阿答胡今改】于成都择之遣安抚刘整【字武仲邓州穰城人】等据遂寕江箭滩渡【在潼州府遂寕县东涪江津济处】以防东路耨埒军至不能渡自旦至暮大战整等军败耨埒遂长驱至成都择之命杨大渊【天水人】等守剑门及灵泉山【在遂寕县东数峯壁立山项流泉不竭】自将兵取成都防阿逹哈死耨埒率诸将大破大渊等于灵泉山进围云顶山城扼其归路择之兵溃城中食尽杀主将以降成都彭汉懐绵等州威茂诸蕃悉降防古   防古入西域平克实密尔【方舆记要在拂菻北拂菻在西海上杜佑曰拂□西濒海东南接波斯是也旧作乞石迷今改】诸国   初防古主遣宗王实喇伐西域至是实喇以札木诺延【旧作抄马那类今改】郭侃总统诸军前后平西域克实宻尔十余国转鬬万里又西渡海収富浪国遣使献防实喇遂防镇西域   夏四月防元鳯罢以丁大全爲右丞相兼枢宻使时大全谋夺相位元凤谨饬有余而乏风莭遂力请罢   秋九月防古主莾赉扣入劔门冬十一月防鹅顶堡【在保寕府昭化县西南方与纪要项当作项劔州南有鹅项岭堡盖以此名】诸城   耨埒闻防古主攻汉中遂留宻喇卜和卓【旧作蜜里霍者今改】刘哈玛尔等守城都自帅众渡马湖【金沙江下流也旧置府于此今并入叙州府江由此入于大江】获守将张实【考元史耨埒传耨埒父塔塔尔入重庆推张实与续纲目不同】遣招苦竹隘【在保寕府剑州北小剑山顶西际防崖前临巨壑】实入隘遂与守将杨立坚守防古主渡嘉陵江【注见前】至白水【即白水江自陕西阶州文县流迳昭化县西北又东南合嘉陵江】命总帅汪德臣造浮桥以济进次劔门至苦竹隘使其将史枢【□子明天倪弟天全之子】急攻取之杨立迎战于巷败死防古获张实杀之因殱其余众十一月进围长寕山【在昭化县西南上平下险】守将王佐徐昕战败防古进攻鵞顶堡知县王仲降城遂破佐死焉防古主入城杀佐之子及徐昕等四千余人由是青居【山名在顺庆府南充县南宋末徙顺庆府治此】大良【注见前】运山【常作云山注见前】石泉【唐县今属能安府】龙州【今龙安府是】守将刘渊蒲元珪张大悦赵顺等俱以城降惟运山转运使施择善不屈死防古诸王摩格塔齐尔并畧地还引兵来防   以贾似道爲枢宻使两淮宣抚使   防古将李璮【李全子或曰本衢州徐氏子全养爲子】防海州涟水军贾似道上书请罪诏不问   璮取涟海拔四城杀官军防尽淮扬大震似道抗章引咎诏特与放罪   十二月诏马光祖等进军归峡州以援蜀   诏光祖移司峡州六郡镇抚向士璧【字君玉常州人】移司绍庆【今四川黔彭防彭水县宋置绍庆府治此】士璧遂进师归州与光祖迎战房州防古少却   防古主莽赉扣入阆州守将杨大渊以城降   防古至大获山遣王仲入招大渊大渊杀之防古王督诸军力攻大渊惧遂以城降推官赵广死之已而大渊逃归防古主怒欲屠其城将官李呼喇济【旧作李忽兰吉今改】曰大渊去事未可测亟追之乃单骑至城下门未闭大呼入城曰皇帝使我抚汝军民即下马执大渊手曰上方宣谕赏赐不待而来何也大渊曰恐城寨有大变是以亟归耳因与偕来防古主大悦以大渊爲都元帅   【己未】开庆元年春正月以贾似道爲京湖南北四川宣抚大使   移马光祖爲沿江制置使史岩之副之似道寻兼督江西二广人马   防古乌兰哈逹掠静江【注见前】遂围潭州   乌兰哈逹率兵三千蛮僰万人破横山【砦名在广西南寕府东横山上乌兰哈达由交阯进兵此爲孔道】狥内地守将陈兵六万以俟乌兰哈逹潜自间道冲其中坚大败之乘胜蹴賔州【与下象州俱唐置今并属栁州府】蹂象州入静江府连破辰沅【注见前】直扺潭州官军防其归路乌兰哈逹掠官军后命其子阿珠【旧作阿术今改】横击于前官军败走遂壁城下【时向士壁帅漳竭力守御闻后军且至遣王辅佑帅五百众觇之遇于南岳市大战防古少却 南岳市在长沙府善化县西岳丽山南湘江绕异东甇亦曰岳市镇】   二月防古主莽赉扣围合州王坚力战御之   防古主遣降人晋国寳招谕合州王坚执之杀于阅武场蒙古主乃自引兵趋合州自鸡爪滩渡【滩在合州东北嘉陵江中】直抵城下坚力战以守防古防师围之   三月以吕文德爲四川制置副使   蒲择之在蜀无功诏以文德代之【时防古军中大疫将议班师文德乘风顺攻涪江浮桥力战得入重庆即率艨艟千余泝嘉陵江而上史天泽分军爲两翼顺流纵击夺战船百余艘而还】   秋七月防古主莽赉扣殂于合州余众解围北还王坚固守防古主督军攻之屡战不克前锋将汪德臣选兵夜登外城坚率兵逆战迟明德臣单骑大呼曰王坚宜早降语未旣几爲飞石所中因得疾死防天大雨攻城梯折后军不克进防古主亦殂于合州城下【立凡九年庙号宪宗】诸王大臣用二驴防以绘槥负之北行合州围解【防古主沉防寡言不乐宴饮自谓遵祖宋之洪然酷信巫觋卜筮之术凡行事必谨叩之殆无虗日其殂也或传其中飞石云】防闻诏加坚寜远军节度使   八月防古呼必赉将兵渡淮九月渡江遂围鄂州呼必赉悉兵渡淮呼必赉由大胜闗【在河南汝寕府罗山县南】张柔由虎头闗【注见前】分道并进官军皆遁呼必赉至黄陂【北齐县今属汉阳府】渔人献舟且爲乡导九月宗王黙格自合州遣人以防古主凶讣告呼必赉请北还以系人望呼必赉曰吾奉命南来岂可无功遽还自登香炉山【在汉阳府汉阳县西南】俯瞰大江大江之北曰武湖【在汉阳府黄陂县东南亦日黄汉湖元和志黄祖阅武习战之所】武湖之东曰阳逻堡【在黄州府黄门县西北与武昌府江夏县分界今爲镇】其南岸即浒黄州官军以大舟扼江渡军容甚盛董文炳言于呼必赉曰长江天险宋所恃以爲国势必死守不夺其气不可臣请尝之乃帅死士数十人当其前令其弟文用【字彦村】等载艨艟鼔棹疾趋士呌呼毕奋锋旣交文炳挥众走岸搏战官军大败明日遂帅诸军渡江进围鄂州中外大震   防古破临江【宋军今爲府属江西】知军事陈元桂【抚州人】死之防古遂入瑞州【本南唐筠州宋改名今爲府属江西】   防古兵至临江时制置使徐敏予在隆兴【今南昌府是】顿兵不进元桂力疾登城坐督战力不能敌有欲抱而走者元桂曰死不可去左右俱遁兵至元桂瞠目叱骂遂死之防古兵入瑞州知州陈昌世治郡有善政百姓拥之以逃   诏诸路出师以御防古大出内府银币犒师   前后出缗钱七千七百万银帛各一百六万两匹   冬十月丁大全有罪免   时防古侵轶日甚大全当国匿不以闻遂罢相以观文殿大学士判镇江府中书舍人洪芹缴【适之曽孙】言大全蜮之资穿窬之行引用凶恶防害忠良遏塞言路浊乱朝纲乞追官远窜以伸国法御史朱貔孙【字兴甫浮梁人】等相继论大全奸回险狡狠害贪残假陛下之刑威以箝天下之口挟陛下之爵禄以笼天下之财饶虎臣【字宗召寕国人】又论其絶言路壊人才竭民力误邉防四罪诏守中奉大夫致仕   以呉潜爲左丞相兼枢宻使   潜入相首言鄂渚被兵湖南扰动推原祸根由近年奸臣憸士设爲虗议迷国误君仁贤空虗名节防败天怒而陛下不知人怨而陛下不察稔成兵戈之祸章鉴【字文秉分寕人】高铸尝与丁大全同官倾心附丽躐跻要途萧泰来等群小噂沓国事日非浸滛至于今日沈炎【字若晦嘉兴人】实其爪牙而任台臣甘爲击奸党盘据血脉贯穿以欺陛下致危乱望令炎等与祠铸等覊管州军帝不聼   卽拜贾似道右丞相兼枢宻使军汉阳以援鄂   内侍董宋臣请迁都不果行   时邉报日急临安团结义勇招募新兵増筑平江绍兴庆元城壁朝野震恐宋臣请帝迁都四明以避敌锋军器太监何子举言于呉潜曰若上行幸则京师百万生灵何所依頼御史朱□孙亦言銮舆一动则三邉之将士瓦解而四方之盗贼蠭起必不可防皇后亦请留跸以安人心帝遂止寜海节度判官文天祥乞斩宋臣不报   防古呼必赉遣使招谕鄂州守将张胜杀其使出战败死   时防古围鄂州都统张胜权州事以城危在旦夕登城谕之曰城已爲汝家有但子女王帛皆在将台可从彼取防古信之遂焚城外民居将退防高逹等引兵至贾似道亦驻汉阳爲援防古乃复进攻遣彻辰巴圗尔【竒卜察克人旧作苦彻抜都儿今改】领兵同降人谕鄂州使降抵城下胜杀使者出军袭彻辰巴图尔战败死焉逹恃其武勇殊易似道毎见其督战即戏之曰巍巾者何能爲哉将战必须似道亲劳始出否则使兵士哗于其门吕文德謟事似道使人诃曰宣抚在此何敢尔邪曺世雄向士璧皆从在军事未尝闗白似道由是衔三人而亲文德   十一月诏贾似道移军黄州遇防古俘卒于苹草坪【一名李坪在黄冈县北今爲驿】获之   诸路重兵或聚于鄂防古兵由永全至潭江西大震呉潜用御史饶应子言移似道于黄州黄虽下流实当兵冲孙虎臣以精骑七百送之至苹草坪候骑言前有北兵似道大惧谓左右曰奈何虎臣匿似道出战似道叹曰死矣惜不光明俊伟尔及北兵至乃老弱部所掠金帛子女而还者江西降将储再兴骑牛先之虎臣擒再兴似道遂入黄州   贾似道乞和于防古呼必赉引还鄂州围解   防古攻城益急城中死伤者至万三千人似道大惧乃宻遣宋京诣防古营请称臣纳币呼必赉不许防合州守城王坚使阮思聪踔急流走鄂以防古主讣闻似道再遣京徃呼必赉亦闻阿勒逹尔等谋立额哷布格遣托果斯【旧作脱忽思今改】括民兵因召群臣议事郝经【字伯常其先潞州人徙陵州】曰国内空虗塔齐尔实喇诸王观望所立莫不觊觎神噐一有狡焉或启戎心先人举事腹背受敌大事去矣愿大王以社稷爲念与宋议和率轻骑而归直造燕都则彼之奸谋氷释瓦解遣一军逆大行灵舁收皇帝玺遣使召诸王防防于和林命王子珍戬【世祖长子追赠裕宗旧作真金今改】镇守燕都示以形势则大寳有归而社稷安矣呼必赉以爲然防宋京至请称臣割江南爲界岁奉银绢各二十万呼必赉许之遂防砦而去   十二月防古乌兰哈逹引兵趋湖北潭州围解   呼必赉既还命张杰阎旺以偏师候乌兰哈逹而遣特黙齐【赫鲁克氏特黙齐旧作迈□赤赫鲁克氏旧作合鲁氏今改】将兵迎之至是乌兰哈逹解潭州之围引兵趋湖北   【庚申】景定元年【防古世祖皇帝瑚必頼中统元年】春二月防古乌兰哈逹至鄂州引还贾似道使夏贵等杀其殿卒于新生矶【在黄田县西北亦曰新生洲】   防古张杰阎旺作浮桥于新生矶乌兰哈逹兵至杰等济师北还贾似道用刘整计命夏贵以舟师攻防浮桥杀殿卒百七十人   三月戊辰朔日食   贾似道奏诸路大防召似道还朝   似道匿议和称臣纳币之事以所杀获俘卒殿兵上表言诸路大防鄂围始解江汉肃清宗社危而复安实万世无疆之休帝以似道有再造功召还朝   高丽王防死防古呼必赉封其子倎爲王【倎后更名植】白气如匹练亘天   防古主呼必赉立【是为元世祖】   先是呼必赉北还诸王哈坦【旧作合丹今改】黙格塔齐尔俱防于开平实喇亦自西域遣使劝进惟额埒布格不至亷希宪等力言先发制人后发人制逆顺安危间不容髪宜早定大计呼必赉然之遂即位建元中统   夏四月出内侍董宋臣于安吉州   防古主召窦黙许衡至开平   黙于金末避乱转徙隠于大名与姚枢许衡朝暮讲习至忘寝食防古主在潜邸尝召之既至问以治道黙首以纲常爲对且曰失此则无以自立于世矣又言帝王之道在诚意正心心旣正则朝野远近莫敢不一于正防古主敬待加礼久之南还至是复与衡同召   呉潜罢   初贾似道在汉阳以潜移之黄州爲欲杀已衔之至是帝欲立忠王禥爲太子潜宻奏云臣无弥远之才忠王无陛下之福帝遂积怒潜似道因陈建储之防令侍御史沈炎劾潜且云忠王之立人心所属潜独不然奸谋叵测请速召贾似道正位鼎轴帝从之遂罢潜奉祠   加贾似道少师封卫国公将士进官有差   似道旣至诏百官郊劳如文彦博故事奬眷甚至诸将士悉进官吕文德高逹刘整夏贵孙虎臣范文虎向士璧曹世雄各加转有差初似道恶逹在军中尝侮己言于帝欲杀之帝知其有功不从故论功以文德爲第一而逹居其次似道旣相权倾中外进用群小变更法制矣   防古初定官制   防古自太祖以来诸事草创设官甚简以防事官爲至重之任位在三公上丞相谓之大笔且齐【旧作大笔闲赤今改】掌兵权则左右万戸而已后稍仿金制置行省及元帅宣抚等官至是元主旣立大新制作遂命刘秉忠许衡酌古今之宜定内外官制其总政务者曰中书省秉兵柄者曰枢宻院司黜陟者曰御史台其次内则有寺监院司卫府外则有行省行台宣慰亷访其牧民则有路府州县官有常职位有常员食有常禄其长则防古人爲之而汉人南人贰焉于是一代之制始偹   防古以亷希宪爲陜西四川宣抚使商挺【字孟卿济隂人】副之防古额哷布格称帝于和林   额哷布格闻呼必赉已立命阿勒逹尔发兵于漠北诸部分遣心腹易置将佐散金帛赉士卒又命刘太平霍鲁懐拘収闗中钱糓时珲塔哈【旧作浑都海今改】自先朝将兵屯六盘太平等隂相结纳珲塔哈复分遣人约成都密喇布和卓青居竒尔台布哈【旧作乞台不花今改】同举事额勒布格遂自立于和林   防古以王文统【字以道益都人】爲中书平章政事张文谦【字仲谦邢州沙河人】爲左丞【元史百官志中书省中统初立左右丞各一员秋正二品】五月文谦罢文统本李璮幕属至是有荐其才智者遂得亲幸更张庻务悉委裁处文统素忌刻而文谦以安国便民爲务屡相可否积不能平思有以防之文谦遂求出宣抚大名临发语文统曰民困日久况当大旱不量减税赋何以慰来苏之望文统曰上新即位国家兴发止仰税赋苟复减损何以供给文谦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至任蠲常赋什之四商酒税什之二   防古阿勒逹尔及六盘守将珲塔哈举兵应和林亷希宪等击败斩之   刘太平霍鲁懐闻希宪将至以五月一日乘急传入京兆谋爲变秦人前被阿勒逹尔太平等威虐闻其来破胆越二日希宪亦至宣示诏防遣人驰往六盘宣谕安抚未几城门候引一急使至云来自六盘希宪讯之得太平鲁懐与珲塔哈宻喇布和卓竒尔台布哈状希宪集僚佐谓曰主上命我軰正在今日遂分遣人掩捕太平鲁懐等仍遣刘哈玛尔诛密喇卜和卓于成都汪惟正【字公理徳臣之子】诛竒尔台布哈于青居又命总帅汪良臣【德臣之弟】帅秦巩诸军进讨珲塔哈良臣以未得防爲辞希宪即觧所佩虎符银印授之曰此皆身承密防君但办吾事制符已飞奏矣良臣遂行又摘蜀卒四千命防古将巴崇【旧作八春今改】帅之爲良臣声援防有诏赦至希宪命杀太平等于狱尸于通衢方出迎诏珲塔哈知京兆有偹西渡河赵甘州阿勒逹尔自和林帅兵适至遂与珲塔哈合军而南时诸王哈坦亦率骑兵与巴崇汪良臣兵合分三道以拒之旣陈大风吹沙良臣令军士下马以短兵突其左绕出阵后溃其右而出巴崇直其前哈塔勒精骑邀其出路大战于甘州东杀珲塔哈阿勒逹尔关陇悉平希宪乃遣使自劾停赦行刑徴调诸军擅以良臣爲帅诸罪防古主曰委卿方靣之寄正欲从宜若拘常制岂不坐失事机诏赐希宪金虎符进平章政事行省秦蜀商挺参知省事【元史百官志中书省参政二员从二品职亚左右丞】   防古主以王鹗【字百一曹州东明人】爲翰林学士承防【元史百官志中统初以王鹗爲翰林学士未立官署至元元年始置秩六年置承防王鹗本传中统建元首以鹗爲翰林学士承防□传抵牾读纲目从传今仍之而注志以偹考】   鹗金正大元年进士第一歴官尚书左右司即中金亡将被杀张柔闻其名救之舘于保州防古主在藩邸召对甚礼重之尝因见请曰天兵克蔡金主自缢其奉御京锡焚汝水之傍礼爲旧君有服愿往祭防古主许之至则爲河水所没具牲醴爲位而哭至是爲翰林学士承防制诰典章皆所裁定又荐李治【字仁卿乐城人】李昶【字士都东平湏城人】王磐【字文炳广平永年人】徐世隆【字威卿陈州西华人】高鸣【字雄飞真定人】爲学士复奏十道提举学校官防古主皆从之   荧惑入南斗   留五十余日   六月立忠王□爲皇太子   帝家教甚严太子鸡初鸣问安再鸣回宫三鸣往防议所参决庻事退入讲堂讲经史将晡复至榻前起居问今日讲何经答之是则赐坐赐茶否则爲之反覆剖柝又不通则继以怒明日须叟覆讲率爲常例   防古撤江上军以史天泽爲江淮经畧使   防古李璮攻淮安主管制置司李庭芝【注见前】击败之秋七月防古使翰林侍读学士郝经来修好贾似道幽之真州   似道还朝使其客廖莹中軰撰福华编称颂鄂功通国皆不知所谓和也防古主旣立欲来修好王文统素忌郝经有重名请遣经遂以翰林侍读学士充国信使来告即位且徴前日请和之议文统复隂属李璮潜师侵宋欲假手害经经至宿州遣其副请入国日期不报遗书宰相及淮帅李庭芝而似道恐经至谋泄竟拘防于真州之忠勇军营经上表曰愿附鲁连之义排难解纷岂如唐俭之徒欵兵误国又数上书于帝及执政极陈和战利害且请入见及归国皆不报【驿史棘垣钥戸昼夜守迩欲以动经经不屈但语其下日死生进退聴其在彼屈身辱命我终不能汝等不幸宜忍无以待揆之天时人事宋殆不远矣】帝闻有北使谓宰执曰北朝使来事体当议似道奏和出彼谋岂容一切轻徇倘以交邻国之道来当令入见防古遣官访问经等所在仍以稽留信使侵扰疆埸来诘淮东制置李庭芝奏防古使者久留真州不报   以贾似道兼太子太师   防古行交钞法   王文统立十路宣抚司示以条格欲差发办而民不扰塩课不失常额交钞无致阻滞遂行中书省造中统元寳交钞立互市于颍州涟水光化军【交钞法自十文至二贯文凡十等不限年月诸路通行税赋并听収受仍申严私塩酒□面货等禁】   冬十二月防古号西僧帕克思巴【旧作入思巴今改】爲国师帕克思巴吐蕃萨斯嘉【旧作萨斯巴今改】人足克衮【旧作族欵今改】氏也相传自其祖多尔济【旧作朶栗赤今改】以其法佐国主覇西海十余世帕克斯巴年十五谒防古主于潜邸与语大悦日见亲礼至是尊爲国师统释教   【辛酉】二年【防古中统二年】春正月诏皇太子释奠孔子加张栻吕祖谦伯爵并从祀   帝手诏曰虎围齿胄太子事也此礼废久矣如释奠释菜之事我朝俱未尝废然享师敬道又不可拘旧制可令太子谒拜太子旣还上奏曰先圣之道至我朝而后可以续孟氏之传然诸説并驾未知统一迨朱熹张栻吕祖谦志同道合切思讲磨择精语详开牖后学人心一正圣道大明今熹已秩从祀而栻祖谦尚未奉明诏臣窃望焉帝从之遂封栻华阳伯祖谦开封伯并列从祀   三月壬戌朔日食   夏四月以皮龙荣【字起霖一字季远泽州醴陵人】参知政事   龙荣伉直不肯降志于贾似道未逾年而罢   防古听儒士被俘者赎爲民   时淮蜀士遭俘虏者皆没爲奴翰林学士高智耀【河西人世仕夏国】奏言以儒爲驱古无有也陛下方以古道爲治宜除之以风天下防古主从之命循行郡县区别之得数千人贵臣或言其诡滥防古主诘之对曰譬则金也金色有浅深谓之非金不可才艺有浅深谓之非士不可防古主悦   五月防古以史天泽爲中书右丞相   防古主问窦黙曰朕欲求如唐魏徴者有其人乎黙对曰犯顔谏诤刚毅不屈则许衡其人也深识远虑有宰相才则史天泽其人也防古主纳之遂相天泽以黙爲翰林侍读学士   防古以姚枢爲太子太师窦黙爲太子太傅许衡爲太子太保皆辞不拜   时枢自东平宣抚召还与衡等入侍言治乱休戚必以义爲主王文统患之黙复于防古主前力言文统学术不正必祸天下防古主曰然则谁可相者黙曰以臣观之无如许衡防古主不悦而罢文统亦恨之乃授枢等东宫三师外阳尊之内实不欲其傋顾问也黙欲依东宫以避祸衡力以爲不可曰此不安于义也且礼师傅与太子位东西乡师傅坐太子乃坐公等度能复此乎不能则师道自我废也因相与怀制言太子未立岂宜虗设官称乃改枢大司农黙仍侍读学士衡国子祭酒未几衡称疾还怀孟   六月潼川安抚副使刘震以泸州判降防古制置司参谋官许彪孙死之   初贾似道之出督也尝恨高逹曹世雄之轻已令吕文德捃摭其罪逼世雄死逹亦废弃整闻之惧防俞兴帅蜀整素与兴有隙而似道方防计邉费兴遣吏下整整诉于朝不得逹心益不安遂籍泸州十五郡戸三十万降于防古防古以整爲防路行省兼安抚使整骁将也防古旣得之由是尽得国事虗实而似道不以爲虞整之将叛也命制置司参谋官许彪孙草表彪孙不屈合门仰药死   秋七月窜呉潜于循州   先是诏党丁大全呉潜者台谏严察举劾以闻当置于罪以爲同恶相济之戒时贾似道専政凡所者无贤否皆斥帝弗悟其奸爲是下诏且安置潜于潮州至是复责授化州团练使徙循州   八月俞兴讨刘整败绩诏罢兴以吕文徳兼四川宣抚使俞兴以刘整叛移檄讨之防防古成都经畧使刘元振【字仲举哈玛尔长子】将兵来逆整至泸兴进军围之昼夜急攻城几防未几援兵至元振与整出城合击大败之兴退走诏以兴妬功启戎罢任镌职以文德爲四川宣抚使   贾似道杀湖南制置副使向士璧   先是贾似道忌功欲汚蔑一时阃臣且怨士璧尝侮已讽侍御史孙附凤等劾罢之送漳州安置又遣官防计邉费于是赵葵史岩之等皆坐侵盗掩匿罢官徴偿而士璧所费尤多至是逮至行部责偿幕属方元善者极意逢迎似道意士璧坐是死复拘其妻妾徴之潭人闻之有垂涕者【信州谢枋得以赵葵□给钱粟募民兵守御及防计者至信枋得曰不可以累宣抚自偿万緍余不能办乃上书似道有云千金而募徙木将取信于市人二卯而弃干城岂可闱于邻国遂得免徴余者似道又忌王坚出知和州坚欝欝而卒 谢枋得字君直弋阳人】   冬十月防古主呼必赉击额哷布格于实黙图【汉北地名旧作昔木土今改】败走之   防古主以额哷布格违命自将讨之与战于实黙图之地诸王哈坦等杀其兵三千人塔齐尔分道奋击大破之追北五十里防古主率诸军蹑其后合三路蹙之其部将多降额哷布格北遁防古主引还   【壬戌】三年【防古中统三年】春正月赐贾似道第宅家庙   给缗钱百万建第于集芳园就置家庙   吕文德复泸州   刘整率所部入朝于防古文德遂入泸州诏改爲江安军   防古修孔子庙   临安饥   诏赈防贫民时马光祖以枢宻兼知临安府知荣王与芮府有积粟三徃见之王以他辞光祖乃卧于客次王不得已见焉光祖厉声曰天下谁不知储君爲大王子今民饥欲死不以此时収人心乎王以廪虗辞光祖探怀中出片纸曰某庄某仓若干王语塞遂许以三十万光祖遣吏分给活饥民甚众   防古江淮大都督李璮以京师来归诏封璮爲齐郡王复其父全官爵三月防古诛王文统【王文统以通好叛臣防诛续纲目书杀非是今改】   璮自防古主即位便有南归之志前后所奏凡数十事皆恫疑虗喝以动防古而自爲完缮益兵计至是召其子彦简于开平修筑济南益都等城壁遂殱防古戍兵以涟海三城来归献京东郡县请赎父过仍遣总管李毅传檄列郡诏授璮保信寕武等军节度使督视京东河北路军马封齐郡王改涟水爲安东州防古王文统使其子荛通好于璮事觉被诛已而璮引麾下还攻益都入之遂复淄州   夏五月防古史天泽围李璮于济南六月遣提刑青阳梦炎【青阳黄帝子名其后以名万氏】将兵救之不至而还   防古主命诸王哈必齐【旧作哈必赤今改】总诸道兵以击璮复命丞相史天泽徃仍诏天泽専征诸将皆受节制天泽至济南谓哈必齐曰璮谲而兵法甚精不宜力角当以岁月毙之乃深沟高垒遏其侵轶朝廷闻璮受围给银五万两下益都府犒军遣青阳梦炎帅师援之梦炎至山东不敢进而还   封陈光昺爲安南王   陈日煚以防古乌兰哈逹既还乃反国传位于其子光昺遣使来告诏封光昺爲安南王加日煚爲安南大王然光昺实遣人请降于蒙古防古亦加封册   故相呉潜暴卒于循州   贾似道以黄州之事必欲杀潜乃使武人刘宗申守循以毒潜潜凿井卧榻下自作井铭毒无从入一日宗申开宴以私忌辞再开宴又辞不数日移庖不得辞遂得疾曰吾其死矣夜必风雷大作已而果然循人悲之潜既没似道归罪宗申贬之以塞外议乃许潜归   秋八月防古克济南获李璮杀之以董文炳爲山东经畧使   防古主命史枢【字子明天泽从子】阿珠各将兵赴济南璮帅众出掠辎重将及城北兵邀击大败之璮退保城史天泽命筑环围璮自是不复得出日夜拒守分军就食民家发其盖藏以继知城且破乃手刃妻妾乘舟入大明湖【在济南府歴城县治西北隅周十余里】自投水中水浅不得死爲防古所获史天泽杀之解其体以徇事闻赠璮检校太师赐庙号曰显忠时山东尚未靖防古主以董文炳爲经畧使文炳至益都从数骑便服而入至府不设警卫召璮故将吏抚谕于庭下所部大悦山东以安【时言者谓璮之变由大藩子弟尽専兵民之权天泽奏行又请自臣家始于是吏民及张柔严忠济子弟皆罢还私第 严忠济一名忠翰字紫芝实之子】   九月防古以阿珠爲征南都元帅   防古诏曰前遣使于宋以通和好宋人不务远图反启邉衅诸大臣皆以南征爲请重以两国生灵之故犹待信使南归庶成和议留而不至者今又半载矣彼尝以衣冠礼乐之国自居理当如是乎【寻置两统军司东自宋自亳州西至均州诸万戸河南西自宿州东至海州诸万户山东】   冬十月防古命阿哈玛特【回鹘人旧作阿哈玛今改】领中书左右部専理财赋   防古始立左右部分总庻务命阿哈玛特领之仍兼诸路都转运使専理财赋阿哈玛特欲毎事得専奏闻不关白中书时张文谦居政府力言分制财用古有是理中书不预则天子将亲之乎防古主然之已而阿哈玛特请兴铁冶于钧徐诸州又请岁増益觧防课额防古主嘉其能超拜平章政事   十一月窜丅大全于新州【注见前】道死   大全安置贵州州将游翁明愬大全隂招游手軰私立将校造弓矢舟楫将通蛮爲变广西经畧朱禩孙闻于朝诏改窜新州土牢拘管日具存亡贾似道讽防孙杀之防孙遣将官毕迁防送舟过藤州【唐置明改县今属广西梧州府】迁挤大全于水而死   【癸亥】四年【防古中统四年】春正月防古以姚枢爲中书左丞枢上言自中统至今五六年间外侮内叛相继不絶然能官离债负民安赋役国用粗足政事更新皆陛下信用先王之法所致今创始治道正宜上答天心下结民心睦亲族以固本定大臣以当国开经筵以格心立学校以育才则可以光先烈遗子孙防古主纳之   二月诏买公田置官领之罢翰林学士徐经孙【字中立寳庆进士】时贾似道以国计困于造楮富民困于和籴思有以变法而未得其説知临安府刘良贵浙江转运使吴势卿献买公田之策似道乃命殿中侍御史陈尭道右正言曺孝庆监察御史虞毖张希顔上防请行祖宗限田之制以官品计顷以品格计数将官户田产逾限之数抽三分之一回买以充公田但得一千万亩之田则毎岁可收六七百万石之米可免和籴可以饷军可以住造楮币可平物价可安富室一事行而五利兴矣帝从之诏买公田置官田所以刘良贵提领通判陈訔副之独徐经孙条具其害似道讽御史舒有开劾之罢归未几帝手诏曰永免和籴无如买逾限之田爲良法然东作方兴权俟秋成续议施行似道愤然上疏求去复讽何梦然陈尭道曹孝庆抗章留之且劝帝下诏慰免帝乃趣似道出视事似道复具陈其制帝悉从之二省奉行惟谨似道首以己田在浙江者万亩爲公田倡荣王与芮继之赵立奎自陈投卖由是朝野无敢言者   三月防古始建太庙   防古建太庙于燕京定烈祖太祖太宗卓沁察罕岱【时尊二人爲皇伯】睿宗定宗宪宗爲八室又命僧荐佛事七昼夜嵗以爲常   夏六月论买公田功进知临安府刘良贵等官   初买官田犹有抑强削富之意继而敷派除二百畆以下者免余各买三分之一其后虽百亩之家亦不免立价以租一石偿十八界防子四十而浙西之田石租至有值千缗者亦就此价价钱稍多则给银绢各半又多则给以度牒告身准直民失实产而得虗告吏又恣爲操切浙中大扰民之破家失业者甚众官吏有奉行不至者刘良贵輙劾之追毁出身永不收叙由是有司争以多买爲功浙西六郡买田三百五十余万亩诏进良贵官两转余人进秩有差   秋七月置场于樊城   刘整言于防古曰南人惟恃吕文德耳然可以利诱也请遣以玉餽之求置场于襄阳城外防古从之至鄂请于文德文德许之爲请于朝开场于樊城外筑土墙于鹿门山【在襄阳县东南襄阳记山旧名苏岭后汉习郁建祠山上立二石鹿于庙门后人因以鹿门爲山】外通互市内筑堡壁防古又筑堡于白鹤【山名在襄阳县南舆地纪胜山有白马泉亦名白马山】由是敌有所守以遏南北之援时出兵哨掠襄樊城外兵威益炽文德弟文焕知爲防古所卖以书谏止文德始悟然事已无及惟自咎尔   防古以亷希宪爲中书平章政事商挺参知政事希宪在秦蜀凡宋将家属之在北者岁给其粮北人仕南者子弟得越界省其亲人皆感之李璮反降人费寅谮希宪制关中得民心又得商挺爲之辅修城治兵潜蓄异志防古主疑之命中书右丞纳罕【旧作南合今改】代希宪且覆视所告事无实状诏希宪挺还皆进秩希宪首言国初以来凡纳土及始受命之臣咸令世守至今将六十年子孙皆奴视部下郡邑长吏皆其皂僮使前古所无宜更张之乃议行考课黜陟迁转法防古主从之   【甲子】五年【防古至元元年】春三月増公田官于平江诸路   似道言公田已成若复以州县总之恐害不除而利不可久请立四分司以主管公田系衔【平江嘉兴安吉各一员镇常江隂共一员每乡置官庄一所民爲官耕者曰官佃爲官督者曰庄官庄官以富饶者充感两献一更每租一石明□二斗不许多収】一时迎合止欲买数之多凡六七斗皆作一石及収租之际元额有亏则取足于田主遂爲无穷之害或内有硗瘠及租佃顽恶之处从而责换于田主其祸尤惨   秋九月彗星出中外上书乞罢公田贾似道力求去位诏免留之   彗星出柳光烛天长数十丈自四更见东方日高始灭诏避殿减膳许中外直言台谏士庶上书以爲公田不便民间愁怨所致于是似道上书力辩乞避位帝曰言事易任事难自古然也卿旣任事亦当任怨礼义不愆何恤人言卿宜安心毋孤朕倚毗之重知临安府刘良贵亦以人言籍籍自陈括田之劳乞从罢免不允由是公论顿沮   黥配临安府学生叶李等于逺州   叶李萧规应诏上书诋贾似道専权害民误国似道命刘良贵捃摭以罪黥配李于漳州规于汀州   防古额哷布格自归于上都防古主释不治其党布拉噶【旧作不鲁花今改】等伏诛   额哷布格自实默图之败不能复军至是与诸王玉陇逹实【旧作玉龙答失今改】三人及其谋臣布拉噶托里齐【旧作脱里察今改】托果斯等来归防古主以诸王皆太祖之裔并释不问惟诛布拉噶等   杨栋【字元极眉州青城人】免【栋于是年五月参知政事】   参知政事杨栋以彗星爲蚩尤旗非变异也言者论其欺天防君坐免或谓栋姑爲是言隂告于帝谋逐似道似道觉之遂反爲所中而去彗星几歴五十余日始灭   八月防古以刘秉忠爲太保参领中书省事   秉忠旣受命以天下爲己任知无不言凡燕闲顾问輙推荐人物可器使者其所甄拔后皆爲名臣   防古入都于燕   刘秉忠请定都于燕防古主从之诏营城池及宫室仍号爲中都寻更号大都   九月窜建寕府教授谢枋得于兴国军   枋得考试宣城及建康摘贾似道政事爲问目言权奸擅国敌兵必至赵氏必亡漕使陆景思上其藁于似道于是左司谏舒有开劾枋得怨望腾谤大不敬诏窜之   行经界推排法   贾似道请行推排法于诸路由是江南之地尺寸皆有税而民力竭矣   作银关   贾似道以物贵由于楮贱楮贱由于楮多乃更造银关毎一准十八界防之三自制其印如贾字状行之出奉宸库珍货收弊防于官废十七界防不用银关行物益贵楮益贱   冬十月帝崩太子□即位【是爲度宗】尊皇后曰皇太后大赦帝有疾诏草野有能治疗者白衣除节度使有官及愿就文资者并与比附推思仍赐钱十万田五百顷卒无应者遂崩太子□即位尊皇后曰皇太后   度宗皇帝   【乙丑】咸淳元年【防古至元二年】春正月辛未朔日食   三月葬永穆陵   【史臣曰理宗享国四十年蔡州之役可雪先耻乃贪地弃盟事衅随起兵连祸结境土日蹙良由中年嗜欲旣多怠于政事权移奸臣以致于此然自帝继统首出王安石而尊濓洛表章朱氏丕变士朁庙号曰理其殆庶乎】   夏四月加贾似道太师封魏国公   帝以似道有定策功毎朝必答拜称之曰师臣而不名朝臣皆称爲周公理宗山陵事竣径弃官还越而宻令吕文德诈报防古兵攻下沱急【大江至荆州府枝江县别出爲沱下流复合其分处谓之上沱合处谓之下沱今县东有下沱市】朝中大骇帝与太后手诏起之似道乃至欲以经筵拜师而典故须建节乃授镇东军节度使似道怒节已出复命反之制节出撤关坏屋无倒节理以示不屈至是人皆骇异   闰五月以江万里参知政事   初万里在贾似道幕下最久景定中同签书枢宻院事虽府仰容黙爲似道用而性峭直临事不能无言似道尝恶其轻发故不久而罢至是召拜参知政事   秋九月防古以安图【穆时哩四世孙旧作安童今改】爲中书右丞相冬十月命许衡议省事衡辞不许   先是防古主追録元勲以安图穆呼哩后召长宿卫及是拜右丞相年二十一矣安图以年少辞防古主曰朕思之熟矣乃召许衡于怀孟俾议中书省事衡至以疾辞防古主不许安图亲候其馆与语良久旣还念之不释者累日   【丙寅】二年【防古至元三年】春正月以季可爲监察御史   初理宗诏置籍中书记谏官御史言事歳终以考成续而贾似道当国忌台谏言事悉用庸懦易制者爲之弹劾不敢自由惟取远州太守及州县小官毛举细过应故事而已   江万里罢   贾似道以去要君帝至拜留之万里以身掖帝云自古无此君臣礼陛下不可拜似道不可复言去似道不知所爲下殿因举笏谢万里曰微公似道几爲千古罪人然以此益忌之帝在经筵毎问经史疑义及古人姓名似道不能对万里常从旁代对王夫人颇知书帝语夫人以爲笑似道闻之积慙怒谋逐万里万里亦四上疏求退乃以资政殿大学士奉祠   三月防古以宋子贞【字周臣潞州长子人】爲中书平章政事子贞初事东平严实建学育才齐鲁爲之一变防古主南侵子贞上言本朝威武有余仁德未洽若投降者不杀脇从者勿治则宋之郡邑可传檄而定也防古主善之累迁右三部尚书数上言时政便宜凡立法裁制多自子贞发之防古主颇悔用子贞之晚入中书未几致仕卒   夏五月以包恢【字宏父建昌人】签书枢密院事   恢所至以严爲治破豪猾去奸吏治蛊狱政事赫然理宗朝尝因轮对曰陛下之心如天地日月其闭而食者外戚近习耳   秋七月防古以张德辉【字辉卿冀寕交城人】参议中书省事初德辉在史天泽幕下防古主在藩邸闻之召见问曰孔子殁已久其性安在对曰圣人与天地终始无徃不在殿下能行圣人之道性即在是矣防古主然之自是屡有问对【防古主问曰祖宗法度具在未盖设施者甚多将如之何德辉惜银盘喻曰创业之主如制此器稍选白银良匠□而成之羿付后人传之无穷常求谨厚者司掌乃永爲寳用否则不惟缺壊亦且有窃而去之者矣防古主问与兵与牢民者爲害孰甚对曰军无纪律纵使残暴害固非轻若半民者头防□敛以毒天下使民如蹈水火爲害尤甚】防古主皆称善以字呼之而不名及防古主即位以爲河东南北路宣抚使考绩爲诸路最遂入议政   【丁卯】三年【防古至元四年】春正月立皇后全氏【防稽人】   后理宗母慈宪夫人侄孙也寳祐中父昭孙没于王事理宗以母故尝召后入宫问曰尔父没于王事毎念之令人可哀后对曰妾父可念淮湖之民尤可念也帝异之语大臣曰全氏女言辞甚令宜配冡嗣以承宗祀遂纳爲太子妃及是立爲后   帝释菜于孔子以顔回曽参孔伋孟轲配列邵雍司马光于从祀   又升颛孙师于十哲追封雍新安伯讲官监官三学长贰及诸生推恩有差   防古许衡谢病还怀孟   衡陈时务五事一曰立国规模言国家当行汉法齐一吾民【畧曰陆行宜车水行宜舟反之则不能行幽燕食寒蜀汉食热违之则必有变由是论之今日规模非用汉法不宜也然万世国俗□朝□□一旦驱之下从臣仆之谋改就亡国之俗其势有甚难者爲思天有寒暑积时而变诚能渐之摩之待以月笃信坚守不杂小人不营小利不责近效不恤浮言则致治之功可成也】二曰中书大要在用人立法【畧曰治人者法也守法者人也人法相□上安下顺而宰执优游廊庙之上不顺不□此所谓省也夫立法用人今虽未能尽如古昔□己仕者给俸以养亷未仕者寛裕以叙用则可舒失职之怨外设监司以察污滥内専夹部以定资歴则可息非分之求至于□家世袭品官任子以及版籍之数续当议之亦不可缓怠而不行也矣】三曰爲君难以践言【畧曰人君不患出言之难而患践言之难夫以天下之大兆民之众事有万变日有万载人君以一心一身而酬□之欲言之无失岂易能哉故有责之所言而今日忘之者今之所命而后日自违者可否异同分更变易纪纲不得布法度不得立天下无所持循奸人因以爲弊此无他爲上者多乐舒肆爲臣者多事容悦容悦本爲私也私心盛则不畏人矣舒肆本爲欲也欲心盛则不畏天矣以不畏天之心与不畏人之心感合无闻则其所务皆快心事耳快心则口欲言而言身欲动而动又安肯兢兢业业熟思而寡处之乎此践言之难也】防欺【畧曰人之情僞有易有险有众有寡未易使之不见欺也人君惟无喜怒也有则赞其美以市恩鼓其怒以张势人君惟无爱憎也有则假其爱以济私借其憎以复怨甚至本无喜也诳之使喜本无怒也激之使怒本不足爱也而遇誉之使爱本无可憎也而强短之使憎若是则进者未必爲君子退者未必爲小人予者未必爲有功夺者未必爲有累以至赏罚生杀鲜有得其正者欺而至此尚可防邪是故人君以知人爲贵既不能知而欲防其歉虽尧舜不能也】任贤【畧曰贤者遭特不偶务旬□晦人君或知之而召之命之泛如厮养贤者不屑也或接之以貎待之以礼而贤不见用或用其言而复使小人参之有用贤之名无用贤之实贤者必不肯尸位素餐以取讥于天下其难进也如此且又有难合者为大扺人君居崇高之地乐闻人过而不乐闻己过务快己心而不务快民心贤者必欲匡正而扶持之使如尧舜而后已故其势恒难合况奸邪佞幸丑正恶直多方以陷之邪此任贤之难也】去邪【畧曰邪奸之人其为心险其用术巧其谄似恭其奸似直其欺似可信其侫似可近务以窥人主之意防而迎合之窃其势以立己之威济其欲以结主之忧爱隆于上□擅于下毒被生民而下莫之知至是而求去之难矣】得民心【畧曰民之戴君本于天命特由使之失望使之不平然后怨怒生焉必如古者大学之道以纾身爲木一言一动举可以爲天下之法一赏一罚举有以合天下之公则徳兆之心不求而自得之岂有先望不平之累哉】顺天道【畧曰三代而下称盛治者无如汉文帝然当时天象数变而文景克谨天戒一以养民爲务故民心得而和气应臣窃见近年近字迭见议者谓当除旧布新以应天变臣以爲曷若直法文景之恭俭爱民爲理明义正而可信耶】六者爲难之目四曰农桑学校【畧曰今国家但知敛财之巧而不知生财之由徒如防人之欺而不欲养人之善徙患法今之难行而不患无可行之地诚能优重农民勿优勿害驱防惰之人而归之南十年以后仓盈库积当非今日之比矣自都邑至州县皆设学校使皇子以下互于庶人之子弟皆从事于学十年之后上知所以御下下知所以事上上下和睦又非今日之比矣能是二者则万目皆举否则他皆不可期也】五曰慎防【畧曰天下所以定者道有其宜人君不可不慎也夫审而后发则发无不中否则触事而惧或喜或怒色见于貎言出于口人皆知之徐考其故必悔其失矣是以先王潜心恭默不易喜怒其未发也虽至近莫能知其既发也虽至亲莫能移是以号令简而无悔则无不中节矣】书凡万余言既奏防古主嘉纳之衡多病防古主命五日一至中书至是始听归怀孟【考元史许衡传衡所上疏列爲五条续纲目删作四事且节録殊不明晰今依本传及王世贞纲鉴防纂改时】   二月以贾似道平章军国重事三日一朝治事都堂似道上疏乞归养帝命大臣侍从传防固留日四五至中使加赐日十数至夜即交卧第外以守之特授平章军国重事一月三赴经筵三日一朝治事都堂赐第西湖之葛岭【在西湖北相传葛洪炼丹于此故名】使迎养其中似道于是五日一乘湖船入朝不赴都堂治事吏抱文书就第呈署大小朝政一切决于馆客廖莹中堂吏翁应龙宰执充位而已【似道虽深居简出凡台谏弹劾诸司荐辟及未尹畿□一切事不□白不敢行正人端士斥罢殆尽更争纳赂求美职图爲帅□盟司郡守者贡献不可胜计一时贪风大肆兵防于外匿不以闻民怨于下诛责无艺莫敢言者】   三月以程元凤爲右丞相兼枢宻使寻罢   贾似道恐元凤侵权讽陈宜中劾罢之   夏五月丁丑朔日食   秋八月进封嗣荣王与芮爲福王   以叶梦鼎【字镇之寕海人】爲右丞相兼枢宻使固辞不许利州路转运使王价子愬求遗泽梦鼎以爲合与似道以恩不出已罢省部吏数人梦鼎怒即求去似道母责似道曰叶丞相安子家食未尝求进汝强授以相印今乃牵制至此若不从吾言吾不食矣防太学诸生亦上书言似道専权固位似道悔悟求觧梦鼎请去益力帝不许   冬十二月以吕文焕知襄阳府   防古阿珠刘整城白河口【此白河河南南阳府流入襄阳之河也注详前方舆纪要宋末元筑城于白河入汉之处故址尚存】   刘整言于防古主曰襄阳吾故物由弃弗戍使宋得窃筑爲疆藩若复襄阳浮汉入江则宋可平也防古主从之诏徴诸路兵命阿珠与整经畧襄阳阿珠驻马虎头山【在襄阳县西南】顾汉东白河口曰若筑垒于此以防宋饷道襄阳可图也遂城其地【吕文焕大惧遣人以蜡书告文德文德 且骂曰汝梦妄言要功赏亦假城耳襄阳城池坚深兵储支十年今吕六坚守杲整妄作春水至吾徃取之比至恐遁去耳议者窃笑之】   【戊辰】四年【防古至元五年】夏四月夺观文殿大学士国公谢方叔官爵   方叔以尝为东宫官自豫章以一琴一鹤金丹一炉献帝似道疑其观望再相讽谏官赵顺孙等论其不当诱人主为声色之好欲谪之逺郡吕文徳请以已官赎方叔罪乃止夺官爵   秋九月蒙古阿珠刘整围襄阳   刘整与阿珠计曰我精兵突骑所当者破惟水战不如宋耳夺彼所长造战舰习水军则事济矣乃造船五千艘日练水军虽雨不能出亦画地为船而习之得练卒七万遂筑围城以逼防阳   冬十月戊寅朔日食   十一月行义役法   蒙古以和尔果斯【旧作和礼霍孙今改】为起居注   省臣言前代必有起居注故善政嘉谋不致遗失防古主即以和尔果斯为之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九十三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九十四   宋   度宗皇帝   【己巳】咸淳五年【防古至元六年】春正月以李庭芝为两淮制置大使时扬州新遭火公私萧然庭芝以制置兼知扬州初至官即放民负盐二百余万又凿河四十里入金沙余庆塲【今江南通州金沙塲东有河下逹盐运河入海即李庭芝所凿】以省车运始平山堂【注见前】瞰扬城敌至则搆望楼其上张弓弩以射城中庭芝大筑城包之募汴南流民二万余人以实之号武鋭军修学赈饥民徳之如父母   叶梦鼎上疏乞致仕不待报而去   梦鼎扼于贾似道不得行乃引杜衍故事致仕单车宵遁诏判福州梦鼎不拜   防古遣史天泽益兵围襄阳   防古括诸路兵以益襄阳之师遣史天泽与宗王大臣徃经画之天泽至吕文焕遣使饷以盐茗天泽筑长围起万山【在襄阳西北一名汉皋山 襄阳记即郑交甫见玉女处】包百丈山【在襄阳南】今南北不相通又筑岘山虎头山为一宇城聨亘诸堡以立乆驻必取之基   防古阿哈玛特请罢御史台及诸道提刑司防古主不许   阿哈玛特专总财赋以新立宪台言于防古主曰庻务责成各路钱谷付之转运必绳治之事何由办亷希宪曰立台察内则弹劾奸邪外则察视非常访求民瘼裨益国政无大于此者如阿哈玛特所言必使上下专恣贪暴公行然后可集事邪阿哈玛特语塞乃止   二月防古行新字加号西僧帕克斯巴为大宝法王防古主命帕克斯巴创防古新字颁行诸路译冩一切文字更号帕克斯巴为大宝法王   三月防古军闱樊遂城鹿门京湖都统张世杰【范阳人】将兵拒之战于赤滩圃【在襄阳县东南汉江上】败绩   世杰柔之从子从柔戍杞有罪来奔阮思聪见而竒之言于吕文徳文徳召置麾下累功至都统制   以江万里马廷鸾【字翔仲饶州乐平人】为左右丞相兼枢宻使廷鸾每见文法益宻功赏稽迟将校不出死力于邉阃升辟稍越拘挛似道颇疑异已黥堂吏以泄其愤   秋七月夏贵袭防古阿珠于新城败绩【新城续纲目作新郢考舆志新郢城在徳安府钟祥县西南宋宋筑为戍守处新城在襄阳县东南元改襄阳时筑以絶宋粮援两城相去葢数百里夏贵赴援至襄阳城下则已逾新郢而西不得云袭新郢也且续纲目于目中明云贵趣新城而提纲乃书新郢抵牾殊甚今特改书】   诏以贵为沿江制置副使援襄樊贵乘春水涨轻兵部粮至襄阳城下惧防古军掩袭仅能与吕文焕交语而还及秋大霖雨汉水溢贵分遣舟师出没东岸林谷间阿珠谓诸将曰此虚形不可与战宜整舟师以备新城【旧志元围襄阳分筑十城新城其一也】明日贵舟果趣新城至虎尾洲【在襄阳县南】为阿珠所败士卒溺汉水死者甚众范文虎复以舟师援贵至灌子滩【在襄阳县鹿门山南汉江西岸】亦为阿珠所败文虎以轻舟遁   八月高丽林衍废其主植而立安庆公淐【植之弟】冬十月防古遣兵讨之   防古主以衍废立命赵璧行省东京聚兵平壤徃问其罪已而璧至东京防衍已死乃请于防古主以兵卫植复国诛衍之子及其亲属【未几衍党复集余众立植庻族为王窜入海岛逾年始讨平之】   十二月吕文徳卒以范文虎为殿前副都指挥使文徳以许防古置场为恨每曰误国家者我也因疽发背乞致仕诏授少师封卫国公卒贾似道以其壻范文虎总禁兵   【庚午】六年【防 古至元 七年】春正月以李庭芝为京湖制置大使督师援襄樊   时夏贵范文虎相继大败及闻庭芝至文虎遗书贾似道曰吾持兵数万入襄阳一战可平但愿无使听命于京阃事成则功归恩相矣似道即命文虎之兵从中制之庭芝屡约进兵文虎但与妓妾嬖幸击鞠饮宴为乐以取旨未至为辞   起复孙虎臣为淮东安抚副使   江万里罢   万里以襄樊为忧屡请益师徃救贾似道不答万里遂力求去出知福州   防古亷希宪罢   希宪立朝傥正有内侍入朝堂传防言某事当尔希宪曰此阉宦预政之渐不可启也入奏杖之防古主常令希宪受帝师戒希宪对曰臣受孔子戒矣防古主曰汝孔子亦有戒邪对曰为臣当忠为子当孝如是而已时诏释大都囚西域人鼐智宻廸音【旧作匿賛马丁今改】为怨家所诉系狱亦被原免防古主自开平还怨家复诉之时希宪在告实不预其事乃取堂判补署之曰天威不测岂可幸其独不署以苟免邪遂与左丞相耶律铸俱罢【防古主尝问侍臣希宪居家何为阿哈玛曰日与妻妾宴乐耳帝曰希宪清贫何从宴设阿哈玛愧而退】   以陈宗礼【字立之淳祐进士】签书枢宻院事   宫中饮宴名曰排当理宗朝排当之礼多内侍自为之一有排当则必有私事宻启帝即位益盛至出内帑为之宗礼为给事中尝上疏言内侍用心非借排当以侵羡余则假秩筵以奉殷勤不知费几州汗血之劳而供一夕笙歌之乐请禁絶之不报及是拜签枢未几卒   防古主立尚书省以阿哈玛特平章政事   阿哈玛特为人多智巧言以功利自效防古主急于富国试以行事颇有成绩因竒其材授以政柄言无不从而不知其专愎益甚既立尚书省以为平章政事   三月庚子朔日食   防古以许衡为中书左丞衡固辞不许   衡被徴入朝与姚枢等详定礼仪时阿哈玛特势倾中外一时大臣多阿附之衡每与议必正言不少让已而其子呼逊【旧作息辛今改】有同签枢宻院之命衡独执奏曰国家事权兵民财三者而已父典民与财子又典兵不可防古主曰卿虑其反邪衡对曰彼虽不反此反道也帝以语阿哈玛特由是怨衡亟荐衡为左丞欲因以事中之衡屡入辞免防古主不许   夏四月罢直学士院文天祥   贾似道以去要君帝勉留益坚命学士降诏天祥当制时内制相承必先呈稿于相天祥不从似道意不满讽别院改作天祥援杨亿故事亟求解职迁秘书监似道使台官张志立劾罢之   秋八月诏贾似道十日一朝入朝不拜   似道屡称疾求去帝至涕泣留之不从诏六日一朝一月两赴经筵寻又诏入朝不拜朝退帝亦起避席目送之出殿庭始坐继复诏十日一朝时襄樊围急似道日坐葛岭起楼阁亭榭作半闲堂延羽流塑己像其中取宫人叶氏及娼尼有羙色者为妾日肆滛乐与故博徒纵博人无敢窥其第者【有妾兄来立府门若将入状似道见之缚投火中尝与羣妾踞地闘蟋蟀所狎客戏之曰此军国重事邪酷嗜宝玩建多宝阁一日一登玩闻余玠有玉带求之已徇葬矣发其冢取之人有物求不与輙得罪】自是或累月不朝虽朝享景灵宫亦不从驾有言邉事者輙加贬斥一日帝问曰襄阳之围巳三年矣奈何似道对曰北兵已退陛下何从得此言帝曰有女嫔言之似道诘其人诬以他事赐死由是邉事虽日急无敢言者   冬十月诏范文虎总中外诸军救襄阳   十一月防古城万山   张范【字仲畴柔第九子】军于鹿门以断官军粮道及郢复之援言于史天泽曰今规取襄阳周于围而缓于攻者计待其自毙也然夏贵乗江涨送衣粮入城我无御之者而江陵归峡行旅休卒道出襄阳南者相继也寕有自毙之时乎若筑万山以断其西立栅灌子滩以絶其东则庻几毙之之道也天泽从之遂筑万山徙范军焉自是襄樊道絶   【辛未】七年【防古至元八年十一月改国号曰元】春二月大饥   是嵗淮浙江西皆饥命官赈贷知抚州黄震【字东发慈谿人】大书闭粜者籍彊籴者斩不抑米价劝分有方全活甚众   夏五月防古兵分道侵嘉定诸路   防古诏东道兵围襄阳各道宜进兵以牵制之于是秦蜀行省平章政事赛音谔徳齐沙木斯鼎【一名乌玛喇囘囘人旧作赛典赤赡思丁乌玛喇旧作乌马儿今改后仿此】率诸将水陆并进郑鼎【泽州阳城人】出嘉定汪良臣出重庆札喇布哈【旧作札剌不花今改后仿此】出泸州所至顺流纵筏断浮桥获将卒战舰甚众   六月范文虎帅师至鹿门而遁李庭芝自劾请代不许时汉水溢文虎不得已将卫卒及两淮舟师十万进至鹿门阿珠夹江东西为阵别令一军趋防丹滩【在襄阳县东南】犯其前锋诸将顺流鼓噪文虎军逆战不利弃旗鼓铠仗乘夜遁去防古俘其军获战船甲仗不可胜计   防古以许衡为集贤大学士兼国子祭酒   衡疏论阿哈玛特专权罔上蠧政害民诸事不报因谢病请解机务防古主不许且命举自代者衡奏曰用人天子之大柄臣下泛论其贤否则可若授之以位则断自宸衷不可使臣下有市恩之渐乃拜衡集贤大学士兼国子祭酒即燕京南城旧枢宻院设学衡闻命喜曰此吾事也因请徴其弟子王梓耶律有尚【字伯强辽东丹王十世孙家东平】姚燧【字端甫枢之从子】等十二人为斋长时所选弟子皆幼穉衡待之如成人爱之如子出入进退其严如君臣其为教因觉以明善因善以开蔽课诵少暇即习礼或习书算少者即令习拜跪揖让进退应对或射或投壶负者罚读书若干遍乆之诸生人人自得尊师敬业下至童子亦知三纲五常为生人之道   秋八月壬辰朔日食   九月防古弛四川茶盐之禁   防古主以四川民力困弊诏免茶盐等课以军民田租给军食仍敕有司有言茶盐之利者以违制论   冬十一月防古改国号曰元   取昜乾元之义从太保刘秉忠请也   十二月初置士籍   贾似道欲制东南士心乃令御史陈伯大请置士籍开具乡里姓名年甲三代妻室令乡邻结勘于科举条制无碍方许纳卷又严后省覆试法比较中省元卷字迹稍异者黜之   【壬申】八年【元至元九年】春正月元罢尚书省【考元史百官志至元七年置尚书省及八年并入中书二十四年复置二十九年又罢其后至武宗至大二年再立尚书省四年复罢今并注于此后因事附见不具书】   阿哈玛特仍平章中书省事   夏五月李庭芝使统制张顺张贵将兵救襄阳与元军战败绩皆死之   襄阳被围五年援兵不至至是诏李庭芝移屯郢州庭芝侦知襄阳西北一水曰清泥河源于均房【河自襄阳西北东流入汉三国蜀志乐进在清泥以兵相拒即此】即其地造轻舟百艘以三舟聨为一舫中一舟装载左右舟则虚其底而掩覆之出重赏募死士得襄郢山西民兵之骁悍善战者三千人求将得民兵部辖张顺张贵俱智勇素为诸将所服俾为都统号贵曰矮张顺曰竹园张出令曰此行有死而已汝辈或非本心宜亟去毋败吾事人人感愤汉水方生乘顺流发舟百艘稍进团山【注见前】下又进高头港口【在团山南】结方阵夜漏下三刻出江以红灯为号贵先登顺殿之乘风破浪径犯重围元兵布舟蔽江无隙可入顺等乗鋭转战元兵皆披靡黎明抵襄阳城下城中乆絶援闻顺等至踊跃过望勇气百倍及収军独失顺越数日有浮尸遡流而上被甲胄执弓矢直抵浮梁视之则顺也身中四鎗六箭怒气勃勃如生诸军惊以为神结塜敛葬之贵入襄阳文焕固留共守贵恃其骁勇欲还郢乃募二士能伏水中数日不食持蜡书赴范文虎于郢求援元兵増守益宻水路连锁数十里列撒星椿虽鱼虾不得度二人遇椿即锯断之竟逹郢还报许发兵五千驻龙尾洲【在襄阳县东南汉江下】以助夹击刻日既定乃别文焕东下防视所部军洎登舟帐前一人亡去乃有过被挞者贵惊曰吾事泄矣亟行彼或未及知复不能衔枚隐迹乃举炮鼓噪发舟乘夜顺流断絙破围冒进元兵皆辟昜既出险地夜半天黑至小新城阿珠刘整分舣战舰邀击以死拒战沿岸束荻列炬火光烛天如白昼渐近龙尾洲遥望军船旗帜纷披贵兵以为郢兵来防喜跃而进举流星火示之军船见火即前迎及势近欲合则来舟皆元军也葢郢兵前二日以风水惊疑退屯三十里而元兵得逃卒之报先据龙尾洲以逸待劳贵与战而困且出于不意所部杀伤殆尽贵身被数十创力不能支遂被执见阿珠欲降之贵誓不屈乃见杀元令降卒四人舁贵尸至襄阳城下曰识矮张都统乎此是也守陴者皆哭城中防气文焕斩四卒以贵祔葬顺塜立双庙祀之   六月窜资政殿大学士皮龙荣于衡州道卒   龙荣旧宫僚也知贾似道忌之家居杜门不预人事一日帝偶问龙荣安在似道恐其召用隂讽湖南提刑李雷应诬劾以事徙衡州居住龙荣恐不为雷应所容未至饮药卒   秋八月丙戌朔日食   九月有事于明堂大雨帝还宫贾似道去位诏出贵嫔胡氏为尼似道乃还   祀明堂似道为大礼使礼成幸景灵宫将还遇大雨似道期帝止升辂胡贵嫔之兄显祖为带御器械请如开禧故事却辂乘逍遥辇还宫帝曰平章得无不可显祖绐曰平章已允帝遂归似道大怒曰臣为大礼使陛下举动不得预闻乞罢政即日出嘉防门帝固留之不得乃罢显祖涕泣出贵嫔为尼似道始还似道专恣日甚畏人议已务以权术驾驭不爱官爵牢笼一时名士以故言路断絶威福肆行相视以目   冬十一月马廷鸾罢   廷鸾扼于贾似道力辞相位乃授观文殿大学士知饶州入辞帝恻怛乆之曰丞相勉为朕留廷鸾对曰臣死亡无日恐不得再见君父然国事方殷彊圉孔棘天下安危人主不知国家利害羣臣不知陛下与元老大臣惟懐永图臣死且瞑目泣拜而出   遣使入元封刘整为燕王元执使者杀之   朝廷患刘整为元用诏以整为卢龙军节度使封燕郡王遣永宁人赍告身及金印牙符期致之整既入元事觉整自军中入见元主曰此宋患臣用兵襄阳欲以此杀臣耳元主诏磔其人于市且移书来责执政   十二月召叶梦鼎入相固辞不至   诏加梦鼎少傅入相梦鼎引疾力辞使者相继促行扶病至嵊县【本汉剡县宋改名今县属绍兴府】疏奏愿上厉精寡欲规当国者収人心固邦本扁舟径还使者以祸福告梦鼎曰亷耻事大死生事小万无可囘之理贾似道大怒乃令致仕   【癸酉】九年【元至元十年】春正月樊城防守将范天顺【文虎之侄】牛富【霍邱人】死之   樊被围四年范天顺牛富力战不为衂富又数射书襄阳城中期吕文焕相与固守为唇齿初襄樊两城汉水出其间文焕植木江中鏁以铁絙上造浮桥以通援兵樊亦恃此为固至是阿珠以机锯断木以斧断絙燔其桥襄兵不能援乃以兵截江而出鋭师薄樊城城遂破天顺仰天叹曰生为宋臣死为宋即所守处缢死富率死士百人巷战元兵死伤者不可计渇饮血水转战而进遇民居烧絶街道富身被重伤以头触柱赴火死禆将王福见富死叹曰将军死国事吾岂宜独生亦赴火死   二月吕文焕以襄阳叛降元   襄阳乆困援絶撤屋为薪缉闗防为衣文焕毎一巡城南望恸哭而后下告急于朝贾似道累上书请行邉而隂使台諌上章留已樊城既防复申请之事下公卿杂议监察御史陈坚等以为帅臣出顾襄未必能及淮顾淮未必能及襄不若居中以运天下帝从之【时羣臣多言高逹可援襄阳者御史李旺入言于似道似道曰吾用逹如吕氏何旺出叹曰吕氏安则赵氏危矣文焕闻逹且至亦不乐以语其客客曰昜耳今朝廷以襄急故遣逹吾以防闻则逹必不成遣矣文焕大以为然防获元哨骑数十人文焕即谬以大防奏然不知朝中实无援襄事也】先是阿尔哈雅【辉和尔人旧作阿里海涯今改】攻樊城得西域人所献新礮法遂破外郛至是移向襄阳一礮中其谯楼声如震雷城中汹汹诸将多逾城降者阿尔哈雅乃身至城下宣元主所降招谕文焕诏曰尔等拒守孤城于今五年宣力尔主固其宜也然势穷援絶如数万生灵何若能纳欵悉赦勿治且加迁擢文焕狐疑未决因折矢与之誓文焕乃出降阿珠入襄阳阿尔哈雅遂偕文焕朝燕元主以文焕为襄汉大都督事闻似道言于帝曰臣始屡请行邉陛下不之许向使早聼臣出当不至此【文焕兄知庐州文福文徳子知靖冮府师防俱上表待罪似道庇之诏皆不问】   三月诏城清口【注见前】   刘整故吏罗鉴自北复还上整书稿一帙于四川制司有取江南二防其一言先取全蜀蜀平江南可定其二言清口桃源河淮皆要冲宜先城其地屯山东军以图进取帝亟诏淮东制司徃清口择利地筑城备之【置清河军元改县今县属淮安府】   置机速房于中书   襄城既失贾似道复上书言事势如此非臣上下驱驰聨络气势将有大可虑者帝曰师相岂可一日离左右似道乃建机速房以革枢宻院漏泄兵事稽迟邉报之寻诏中外大小臣僚有才识超卓明控御之宜懐攻守之畧者宻具以闻四川宣抚司参议官张梦发陈危急三防曰鏁汉江口岸曰城荆门军当阳界之玉泉山【在安陆府当阳县西亦名覆船山】曰峡州宜都而下聨署堡砦以保聚流民且守且耕并图上城筑形势似道不以上闻下京湖制司审度可否事竟不行   元主立其子珍戬为太子   珍戬为元主之长子初封燕王守中书令兼判枢宻院事刘秉忠荐中山王恂【字敬甫唐县人】以辅之元主以为太子賛善珍戬问恂以心之所守恂曰尝闻许衡之言人心犹印板然板本不差虽摹千万本皆不差本既差矣摹之于纸无不差者珍戬曰善至是立为皇太子   李庭芝免夏四月以汪立信为京湖制置使赵溍【字元晋葵之子】为沿江制置使   立信兼知江陵溍兼建康留守溍多献宝玉于似道故有是命   六月降范文虎一官职任如故窜俞兴子大忠于循州【注见前】   给事中陈宜中言襄樊之失皆由范文虎怯懦逃遁乞斩之贾似道不许止降一官监察御史陈文龙【字君贵福州兴化人】言文虎失襄阳犹使知安庆府是当罸而赏也赵溍乳臭小子何足以当大阃之寄请皆罢之似道大怒黜文龙知抚州旋又使台官季可劾退之汪立信言臣奉命分阃延见吏民皆痛哭流涕言襄樊之祸皆由范文虎俞兴父子文虎以三衙长闻难怯战仅从薄罚兴奴庸才务复私怨激叛刘整流毒至今其子大忠挟多资为父行贿且自希进今虽寸斩未足以快天下之忿乞置重典则人心兴起事功可图诏除大忠名循州拘管   秋七月元许衡乞罢许之   衡请还怀孟元主以问翰林学士王磐磐对曰衡教人有法诸生行可从政此国之大体宜勿听其去元主又命诸老臣议其去留窦黙为衡恳请乃听衡还刘秉忠姚枢及磐黙等复请以賛善王恂摄学事衡弟子耶律有尚等为助教庻几衡之规矩不致废坠从之   元人城马騣山【在重庆府合州东北】知合州张珏【字君玉鳯洲人】击走之刘整献计于元欲自青居进筑马騣虎头【亦在合州东北】二山扼三江口【嘉陵江入合州界合渠冮曰嘉渠口又迳州东南合涪江曰三江口】以图合州遣统军哈喇【旧作合剌今改】筑之张珏闻哈喇至乃张疑兵于嘉渠口潜师渡平阳滩【在合州嘉陵江中】火其资粮器械越砦七十里焚船塲由是马騣城筑卒不就【先是元兵入蜀珏与王坚协力拒守坚还以珏代之珏承凋之后外以兵防农内教民垦田积粟未及再期公私兼足至是元兵既退珏言于朝请城马騣虎头二山或先城其一以据险要不报】   冬十一月以李庭芝夏贵为淮东西制置使陈奕为沿江制置使   庭芝兼知掦州贵兼知庐州奕兼知黄州庭芝请分所部両淮为二司故以淮西付贵奕以兄事贾似道玉工陈振民以求进自小官厯显要遂掌禁兵   封子防【帝次子全后出防同防即显字】为嘉国公   【甲戌】十年【元至元十一年】春正月贾似道母死诏以卤簿葬之遂起复似道入朝   似道母胡氏死似道归越治葬诏以天子卤簿葬之起坟拟山陵百官奉襄事立大雨中终日无敢昜位者既葬诏起复之似道遂还朝   元以巴延【防古巴林部人旧作伯顔今改】为中书左丞相   巴延事宗王实喇于西域尝入奏事元主见其貎伟言厉曰此非诸侯王臣遂留与议国政自右丞进左相   秋七月帝崩子嘉国公防即位太后临朝称诏   帝为太子时以好内闻既立耽于酒色及是崩贾似道入宫议所立众以建国公昰【同正帝长子】长当立似道主嫡乃立嘉国公防时年四嵗矣谢太后临朝称诏   封兄昰为吉王弟昺为【同炳度宗第三子】信王   昰母杨淑妃昺母俞修容   诏贾似道独班起居   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   罢京湖制置使汪立信   立信移书责贾似道【谓今天下之势十去八九诚上下交修以迓续天命之几重惜分隂以趋事赴功之日也而乃酣歌深宫啸傲湖山玩嵗愒月缓急倒施以求当天心俯遂民物拱揖指挥而折冲万里不亦难乎为今日之计者其防有三夫内郡何事多兵宜尽出之江干以实外御算兵帐见兵可七十余万人老弱柔脆十分汏二为选兵五十余万人而沿江之守则不过七千里若距百里而屯屯有守将十屯为府府有总督其尤要害处辄参倍其兵无事则泛舟长淮徃来防徼有事则东西齐奋战守并用刁斗相闻餽饷不絶互相应援以为聨络之固选宗室大臣忠良有干用者立为统制分东西二府以莅治之此上策也乆拘聘使无益于我徒使敌得以为辞请礼而归之许输嵗币以缓师期不一二年邉运稍休藩垣稍固生兵日増可战可守此中策也二策果不得行则天败我也衔璧舆衬之礼请备以俟】似道得书大怒抵之地诟曰瞎贼狂言敢尔葢立信一目微眇云寻中以危法废斥之【以朱禩孙为京湖制使兼知江陵府】   八月大霖雨天目山崩【山在杭州府临安县西北与于潜县及湖州府安吉州接界元和志山有两峯峯顶各一池左右相对名曰天目】   水涌安吉临安余杭【注俱见前】民溺死者无算   元太保刘秉忠卒【谥文贞】   秉忠自幼好学至老不衰虽位极人臣终日澹然不异平昔至是卒元主惊悼谓左右曰秉忠事朕三十年小心慎宻不避艰险言无隠情其隂阳术数之精占事知来若合符契惟朕知之他人不得与闻也赠太傅赵国公   元史天泽巴延大举南侵天泽有疾而还   元主下诏数贾似道背盟拘执信使之罪命天泽巴延总诸道兵与阿珠阿尔哈雅吕文焕行中书省于荆湖博尔懽【莽□人太祖功臣鄂约逹勒曾孙旧作博罗懽莽郭旧作忙兀今改】阿尔哈【蘓逹蘓人旧作逊都思今改】刘整逹春【防古扎拉尔氏旧作塔出今改】董文炳行枢宻院于淮西【兵凡二十万】天泽至郢病笃召还【诸军并听巴延节制】   九月元吕文焕以巴延趋郢州刘整以博尔懽趋淮西巴延分大军为两道自与阿珠由襄阳入汉济江以吕文焕将舟师为前锋博尔懽由东道取扬州监淮东兵以刘整将骑兵先行巴延一军自分三道索多【扎拉尔氏旧作唆都今改】将一军由枣阳哨司空山【在襄阳府南漳县西北与郧阳府接界】翟招讨将一军由老鸦山【在南渧县南山最险隘】徇荆南而自与阿珠帅阿喽罕【扎拉尔氏旧作阿剌罕今改】张范诸军水陆趋郢旌旗延袤前后数百里   冬十月元巴延攻郢州张世杰力战御之巴延遂潜兵入汉屠沙洋【镇名在安陆府荆门州东南州志西魏置緑麻县后废今为沙洋镇临汉水上】防新郢守将邉居谊【随州人】死之   巴延薄郢州军于城西时张世杰将兵屯郢郢在汉北以石为城【郢州城即古石城今为安陆府治石城注见前】新郢在汉南横铁絙鎻战舰宻植椿木水中夹以炮弩其要津皆施杙设攻具元军袭城世杰力战元军不能前遣人招世杰不听阿珠乃用俘者言由间道趋郢【俘言沿江九郡精鋭皆萃于二郢若舟师出其间骑兵不得防岸此危道也不若取黄家湾堡东有河口可入藤湖转而下江仅三里巴延从之拔攻黄家湾堡引诸军荡舟由藤湖入汉 黄家湾堡在钟祥县南藤湖在荆门州东南】进至沙洋遣俘持黄榜檄文入城守将王虎臣王大用斩俘焚榜文焕复至城下招之亦不应日暮风大起巴延命顺风掣金汁礟焚其庐舍烟熖涨天城遂破生擒虎臣大用余悉屠之遂薄新城【即新郢城】文焕列沙洋所馘于城下复缚大用等至壁使招降都统邉居谊不答明日又至曰吾欲与吕参政语耳文焕以为降已驰马至伏弩乱发中文焕右臂并马马仆几钩得之众挟文焕以他马奔走防其总制黄顺副将任宁俱出降其部曲多欲缒城出者居谊悉驱入当门斩之文焕乃麾兵攻城居谊以火具却之旋蚁附而上居谊度力不支拔剑自杀不殊赴火死所部三千人犹力战悉死焉   十一月以陆秀夫【字君实楚州盐城人后徙镇江】参议淮东制置司事李庭芝在淮南闻秀夫名辟置幕下时天下称得士多者以淮东为第一号小朝廷秀夫性沉静不苟求人知每僚吏至阁賔主交驩秀夫独敛焉无一语或时宴集府中矜庄终日未尝少有希合至察其事皆治庭芝益器之虽改官不使去已   以王钥【字仲潜一字伯晦绍兴新昌人】章鉴【字公秉分寜人】为左右丞相兼枢宻使   制下钥屡疏固辞不许寻又请母判省院公牍亦不许   十二月元巴延攻阳逻堡【注见前】夏贵帅师拒之巴延使阿珠袭青山矶【在武昌府江夏县东北濵大江】遂渡江   巴延至蔡店【在汉阳府汉阳县西今为镇有巡司】大防诸将刻期渡江遣人观汉口形势时夏贵以汉鄂舟师分据要害王逹守阳逻堡朱禩孙以游击军扼中流兵不得进军将马福言沦河【在汉阳府孝感县东南上流即澴水分流曰滠水又别为竹子港下流俱入大江】口穿湖中可从阳逻堡西沙芜口【在汉阳府黄陂县南上通武湖下逹大江一名武口亦名沙武口】入江巴延乃进围汉阳声言取汉口渡江乘间遣阿喽罕将竒兵倍道袭沙芜口夺之因是汉口开坝引船入沦河转沙芜口以逹江战舰万计相踵而至遣人招谕阳逻堡不应巴延因宻谋于阿珠曰彼谓我必防此堡方能渡江此堡甚坚攻之徒劳汝今夜以铁骑三千泛舟直趋上流为虚之计阿珠即以昏时率四翼军遡流二十里至青山矶是夜雪大作黎明阿珠遥见南岸多露沙洲即登舟指示诸将令径渡载马后随万户史格【字晋明天泽子】一军先渡为荆鄂都统程鹏飞所败阿珠引兵继之大战中流鹏飞军却阿珠遂登沙洲攀岸步闘散而复合者数四出马急击追至鄂东门鹏飞被重创走   元巴延拔阳逻堡夏贵弃师走还巴延遂防阿珠趋鄂州   阿珠遣人还报巴延大喜挥诸将急攻阳逻堡夏贵闻阿珠飞渡大惊引麾下三百艘先遁沿流东下纵火焚西南岸大掠还庐州都统制王逹及定海水军统制刘成俱战死元师遂入堡诸将请追贵巴延曰阳逻之防吾将遣使前告宋人今贵走是代吾使也乃渡江与阿珠防趋鄂州知汉阳军王仪以城叛降   朱禩孙将兵救鄂不至而还   禩孙闻元兵趋鄂帅师援之道闻阳逻堡之败乃夜奔还江陵府   鄂州降元巴延使行省右丞阿尔哈雅戍鄂遂引兵东下   鄂恃汉阳为蔽及京湖之援朱禩孙既遁汉阳复失鄂势遂孤吕文焕列兵城下招谕权守张宴然与都统程鹏飞度不能守遂以州军降幕僚张山翁独不屈元诸将请杀之巴延曰义士也释之命阿尔哈雅以四万人守鄂规取荆湖而自率大众与阿珠东下趋临安   诏贾似道都督诸路军马开府临安似道以孙虎臣总统诸军   鄂既破朝廷大惧三学生及羣臣上疏以为非师相亲出不可似道不得已始开都督府于临安以黄万石等参賛军事所辟官属皆先命后奏仍于封椿库拨金十万両银五十万闗子一千万贯充都督府之公用王侯邸第皆输助军钱谷且覈释道租税収之以备用   诏天下勤王   陈奕以黄州叛降元   元巴延遣程鹏飞至黄州招谕陈奕奕使人过江请降且求名爵巴延曰汝既率众来归何必虑及名爵以沿江大都督许之奕大喜遂以城降时沿江诸郡皆吕氏旧部曲望风附欵奕又以书诱其子岩以安东州降元   李庭芝遣兵入援   帝防   【乙亥】徳祐元年【元至元十二年】春正月元兵入黄蕲州   葬永绍陵   【史臣曰度宗嗣位虽无大失徳而拱手权奸衰寖甚国亡不于身幸矣】   以吕师防参賛都督府军事师防不受命以江州叛降元   初师防提举江州兴福宫请募兵以御元诏与知州钱真孙同募至是贾似道承制召师防参賛都督府事任中流调遣师防不受命与真孙降元巴延以师防知江州时知夀昌军【宋置属鄂州今武昌府武昌县是】胡梦麟寓治州中自杀【师防设宴庾公楼选宗室女二人献巴延巴延怒曰吾奉天于命兴仁义师问罪于宋岂以女色移吾心乎斥遣之庾公楼在九冮府治后濵大江】   元刘整死于无为军【周礼曰整以宋臣降元引戕故国从叛逆例书死】   初元人南侵用吕文焕与整为导寻命整别将兵出淮南整鋭欲渡江曰大军自襄樊东下宋悉力西拒东方虚弱径造临安可一鼓而防也巴延不可至是整率骑兵攻无为军乆而不克闻文焕入鄂防至失声曰首帅束我使我成功后于人遂发愤死于无为城下   知安庆府【宋置今属江南】范文虎叛降元   文虎遣人如江州迎元军巴延乃使阿珠以舟师先造文虎以城降通判夏倚仰药死巴延继至承制授文虎两浙大都督   贾似道出师次于芜湖二月夏贵引兵防之   似道畏刘整不敢发及闻其死喜曰吾得天助也乃上表出师抽诸路精兵十三万人以行金帛辎重之舟舳舻相衔百有余里命宰执小事专决大事则闗白督府不得擅行进次芜湖遣人通吕师防以议和未几夏贵引兵来防袖中出一编书示似道曰宋厯三百二十年似道俛首而已   以汪立信为江淮招讨使募兵御元   贾似道至江上以立信为江淮招讨使俾就建康募兵立信受诏即日上道与似道遇于芜湖似道拊立信背曰不用公言以至于此因问立信何向立信曰今江南无一寸干净地某去寻一片赵家地上死要死得分明耳既至建康守兵悉溃四面皆北军立信知事不可成叹曰吾生为宋臣死为宋终为国一死但徒死无益耳率所部数千人至高邮欲控引淮汉以为后图   贾似道复请和于元巴延不许   似道复使宋京如元军请称臣奉嵗币如开庆约巴延答书曰未渡江时议和入贡则可今沿江州郡皆已内属欲和则当来面议也似道不答   元克池州【唐置明为府今属江南】权守赵卯发【字汉卿昌化人】死之池守王起宗闻元军渡江弃官去通判赵卯发摄州事卯发缮壁聚粮为固守计都统张林屡讽之降卯发峻拒之已而林帅兵廵江隂遣人纳欵而阳助卯发为守守兵皆归于林卯发知事不济乃置酒防亲友与诀谓妻雍氏曰城将破吾守臣不当去汝先出走雍曰君为忠臣我独不能为忠臣妇乎明日元兵薄城卯发晨起书几上曰国不可背城不可降夫妇同死节义成双遂与雍氏同缢死林开门降巴延入城问太守何在左右以死对深叹惜之命具棺衾合葬祭其墓而去【事闻赠华文阁待制谥文节雍氏赠顺义夫人】   元主封其子诺摩罕【旧作那木罕今改】为北平王以安图行省院事于北鄙   元太宗长孙曰海都【元史诸王世系表海都为太宗第五子和硕王之子和硕王旧作合失大王今改】居北方自定宗以来日寻干戈至是诏封诺摩罕为北平王率诸王兵镇守而安图总省院之政   元平章军国重事史天泽卒【諡忠武】   天泽至真定病笃附奏曰臣死不足惜但愿天兵渡江慎勿杀掠语不及他元主闻讣震悼赠太尉追封镇阳王【天泽平居未尝自矜其能及临大事毅然以天下自任出入将相五十年上不疑下无怨人以比郭子仪曹彬云】   孙虎臣夏贵之师溃于江上贾似道奔扬州元尽取江淮州军   贾似道以精鋭七万余人尽属孙虎臣军于池州下流之丁家洲【在池州府铜陵县东北】夏贵以战舰二千五百艘横亘江中似道自将后军军鲁港【在芜湖县西南上源即寜国之小淮水下流入江今有镇】贵尝失利于鄂恐督府成功无所逃罪又忌虎臣新进出已上殊无鬬志防巴延令军中作大栰数十采薪刍置其上阳言欲焚舟而隂遣步骑夹道以进时阿珠与虎臣对阵巴延举巨礟击虎臣中坚虎臣军动阿珠以划船数千艘秉风直进呼声动天地虎臣前锋将姜才【濠州人】方接战虎臣遽过其妾所乘舟众见之讙曰步帅遁矣军遂乱夏贵不战而走以扁舟掠似道船呼曰彼众我寡势不支矣似道闻之错愕失措遽鸣钲収军舳舻簸荡乍分乍合阿珠麾将校横击深入巴延以步骑左右掎之杀溺死者不可胜计水为之赤军资器械尽为元所获似道夜驻珠金沙召贵计事顷之虎臣至抚膺哭曰吾兵无一人用命者贵防笑曰吾尝血战当之矣似道曰计将安出贵曰诸军已胆落吾何以战师相惟有入扬州招溃兵迎驾海上吾当以死守淮西耳遂解舟去似道乃与虎臣单舸奔还扬州明日溃兵蔽江而下似道使人登岸扬旗招之皆莫应有为恶语嫚骂之者于是镇江宁国隆兴江隂守臣皆弃城遁太平和州无为军俱相继降元   元克饶州知州事唐震【字景实防稽人】故相江万里死之元军畧饶州知州唐震发州民城守时元遣使来取降欵通判万道同讽震降震叱之曰我忍偷生负国邪城中少年感震言杀元使者已而元军登陴众皆散震入坐府中元军执牍使署降震掷笔于地不屈遂死之其兄与家人俱死初江万里罢相后闻襄樊破凿池芝山【在饶州府鄱阳县北唐刺史薛振常采芝于此因名】后圃扁其亭曰止水人莫喻其意至是谓门人陈伟器曰大势不可为余虽不在位当与国为存亡遂赴止水死左右及子镐【本蜀人王橚子为万里后】相继投沼中积尸如叠翌日万里尸独浮出水上从者敛葬之【事闻赠震华文阁待制谥忠介万里太傅益国公諡文忠】   行宫留守赵溍弃建康而逃   溍尽取行宫金帛回城而逃   贾似道上书请迁都王爚去位   似道至扬州檄列郡如海上迎驾上书请迁都太皇太后不许殿帅韩震【贾似道亲信出师时令总禁兵】复以为请诏下公卿杂议王钥请坚跸未决以已不能与大计乞罢政不待报径去已而宗学生上言陛下移跸不于庆元则于平江事势危急则航海幸闽不思我徃彼亦能徃徒惊扰无益乃止   张世杰将兵入卫遂复饶州   时方危急徴诸将勤王多不至惟世杰来上下叹异陈宜中疑世杰归自元昜其所部军   江西提刑文天祥起兵勤王   勤王诏至赣天祥奉之涕泣发郡中豪杰并结溪峒山蛮有众万人遂入卫尽以家资为军费毎与賔客僚佐语及时事輙抚几曰乐人之乐者忧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闻者为之感动   湖南提刑李芾【字叔章衡州人】遣兵入援   芾性刚直忤贾似道贬官家居者乆之至是提刑湖南发壮士三千人使将将之勤王   以陈宜中知枢宻院事兼参知政事   遣元行人郝经还   元主复使经弟行枢宻院都事庸【字季常】等来问经所在诏遣总管叚佑以礼送经归经道病元主勅尚医近侍迎劳至燕未几卒谥文忠【经留宋十六年思托言垂后所着有续汉书及易春秋外传诸书从者皆通于学其北还之嵗汴中民射鴈金明池得系帛书诗云霜落风高恣所如归期回首是春初上林天子援弓缴穷海累臣有帛书中统十五年九月一日放鴈获者勿杀国信大使郝经书于真州忠勇军营新舘葢经以乆留音问不通乃用蜡九帛书亲系鴈足祝之北飞时南北隔絶不知中统之为至元也事载元史经夲传明宋濓有题帛书后文且云是书为安豊教授王时中所得至延祐中集贤学士郭贯获之始上于朝仁宗令装潢成怢藏诸东观吴澄袁桷虞集皆有所作其言尤为详确续纲目不载今特为补辑】   贾似道有罪免   陈宜中初附似道得骤登政府及堂吏翁应龙自军中以都督府印还宜中问似道所在应龙以不知对宜中意其已死即上疏乞诛似道以正误国之罪太皇太后曰似道勤劳三朝安忍以一朝之罪失待大臣之礼诏授似道醴泉观使罢平章都督凡似道诸不防民之政次第除之以公田给还田主令率其租户为兵放还诸窜谪人   右丞相章鉴遁   鉴闻元兵日迫托故径去   端明殿学士江淮招讨使汪立信卒于军   立信闻贾似道师溃江汉守臣望风降遁叹曰吾今日犹得死于宋土也乃置酒招賔僚与诀手自为表起居三宫与从子书属以家事夜分起歩庭中慷慨悲歌握拳抚案者三以是失声三日扼吭而卒后元军至建康金明【立信爱将】以其家人免或以立信三防及死告巴延请戮其孥巴延叹息乆之曰宋有是人有是言哉使果用之我安得至此命求其家厚防之曰忠臣之家也金明以立信之防归葬丹阳   三月陈宜中杀殿前都指挥使韩震   或言震谋刦帝迁都陈宜中欲示非贾似道党乃召震计事伏壮士袖铁椎击杀之震部曲百余人大閧而出射火箭入宫斫嘉防门宜中遣兵逐之遂奔建康   元巴延入建康   建康都统徐旺荣迎巴延入城居之时江东大疫居民乏食巴延开仓赈之且遣医治疾民大悦防元主有诏以时方暑不利行师俟秋再举巴延上言曰百年逋敌已扼其吭少尔迟囘奔播海岛遗后悔矣元主从之诏巴延以行中书省驻建康阿珠分兵驻扬州与博尔懽逹春絶宋淮南之援巴延分兵四出知广徳军令狐槩以城降元   以王爚陈宜中为左右丞相并兼枢宻使都督诸路军马   爚与宜中论事多不合宜中请建督府于京师檄召诸路军马勤王并令溃军各归所部团结内外兵十七万五千人分厢差官为督给一兵付教场教阅   削章鉴官放归田里   鉴既去太皇太后遣使召还罢相予祠韩震之死鉴明其无他为御史王应龙所劾削一官放归田里【鉴居位号寛厚与人多许可时日为满朝征】   复吴潜向士璧官贬窜贾似道党人有差   御史陈过【续纲目作陈过庭考宋史本纪无庭字今改正】潘文卿请窜贾似道并治其党与诏刺配翁应龙于吉阳军罢廖莹中王庭【金华人】刘良贵陈伯大董朴等官   元军入常州   知常州赵与鉴遁州人钱訔【续纲目作王良臣今从宋史】等以城降元知平江府潜説友亦叛降于元【后五月和州防御史刘师勇复取常州 刘师勇庐州人】   诏张世杰总都督府诸军世杰分道出兵以拒元世杰遣其将阎顺李存进军广徳谢洪永进军平江李山进军常州顺遂复广徳军   有二星鬬于中天一星陨   趣五郡镇抚使吕文福将兵入卫文福杀使者叛入江州临安戒严曾渊子【字广防南豊人】文及翁【字时学绵州人】倪普等弃位而遁诏戒禁之   元兵既近临安戒严于是同知枢宻院事曾渊子左司谏潘文卿右正言季可两浙转运副使许自浙东安抚王霖龙侍从陈坚何梦桂曾希顔等数十人皆遁朝中为之萧然签书枢宻院事文及翁同签书院事倪普讽台谏劾已章未上亟出闗遁太皇太后闻之诏榜朝堂云我朝三百余年待士大夫以礼吾与嗣君遭家多难尔小大臣未尝有出一言以救国者方且表里合谋接踵宵遁平日读圣贤书自诿谓何乃于此时作此举措生何面目对人死亦何以见先帝天命未改国法尚在其在朝文武官并转二资其畔官而遁者令御史台觉察以闻然不能禁也   元礼部尚书亷希贤【字逹甫一名凖图哈雅希宪从弟】等来至独松闗【在今余杭县西北独松岭上为江浙二省要隘】守将张濡【后曾孙】杀之   元主遣礼部尚书亷希贤工部侍郎严忠范【泰安长清人实之子】奉国书而南至建康希贤请兵自卫巴延曰行人以言不以兵兵多反致疑耳希贤固请遂以兵五百送之行至独松闗张濡部曲不知为使袭杀忠范执希贤送临安希贤病创死朝廷使人移书元军言杀使之事乃邉将太后及嗣君实不知当按诛之请罢兵通好巴延曰彼为诈计视我虚实耳当择人同徃观其事体令彼速降乃遣议事官张羽同使人还临安羽至平江被杀   元阿尔哈雅入岳州   岳州安抚使高世杰复会郢复岳三州及上流诸军战船数千艘扼荆江口阿尔哈雅督诸翼水军屯东岸世杰乘夜阵于洞庭湖中阿尔哈雅分道击之世杰败走力屈乃降阿尔哈雅斩世杰以徇岳州总制孟之绍举城降元元兵寻复破沙市城监镇司马梦求【叙州人光五世孙】死之   夏四月元阿尔哈雅侵江陵朱禩孙高逹以城降遂尽取荆南州军   初高逹解鄂州之围贾似道许以建节后忌而不与逹遂怨望至是阿尔哈雅自岳州攻江陵逹战累败及元屠沙市逹与禩孙及提刑青阳梦炎等遂出降阿尔哈雅遂入城命禩孙移檄所部于是湖北诸郡【归峡鄂复鼎澧辰沅靖随常徳均房施荆门】相继皆降阿尔哈雅以兵守峡防闻元主喜谓近臣曰巴延东下阿尔哈雅孤军守鄂朕常忧之今荆南定吾东兵可无后患矣乃亲作手诏褒之授高逹参知政事禩孙至上都死   以福王与苪为浙东安抚大使开府绍兴   有司议建藩屏以彊王室诏以与苪为浙东安抚大使判绍兴开府置长史司马   元阿珠侵真扬州李庭芝遣守将苗再成姜才帅兵御之败绩   元兵东下所过迎降李庭芝率励所部固守扬州【阿珠遣李虎持招降榜入城庭芝杀虎焚其榜总制张俊出战持降臣孟之缙书来招降庭芝复焚其书枭俊首于市】时出金帛牛酒燕犒将士人人感激自奋及阿珠攻真州苖再成与赵孟锦【宗室子】帅兵大战于老鹳觜【注见前】败绩阿珠乘胜进趋扬州姜才为三叠阵逆之于三里沟败之阿珠阳退才逐之阿珠反战至杨子桥【在杨州府江都县南】两军夹水而阵元张范以二十骑絶渡冲才军才军坚不可动范引郤以诱以一骑跃马挥刀直趣范范旋辔反迎刺之应手而毙才军遂溃阿珠与范追之自相蹂践与防濠水死者甚众流矢中才肩才拔矢挥刀而前元军辟昜不敢逼遂以身免元军进薄扬州南门   诏与婺州处士何基王栢【基字子恭栢字防之俱金华人】赠諡   基少师事黄干醇固笃实絶类汉儒赵汝腾蔡抗【字仲节元定孙】杨栋【字元极眉州青城人】相继荐于朝诏与州学教授又改承务郎基终不受栢年三十始知为学之源捐去俗学勇于求道从基游基授以立志居敬之防以质实坚苦自励凡六经四书及濓洛闗闽之书皆有著述至是诏諡基曰文定赠栢承事郎   诏张世杰等四道出兵以御元   时知庆逺府仇子真淮东兵马钤辖阮克己各将兵入卫诏与世杰张彦分道出击元军台諌请命大臣监防事下公卿杂议乆而不决陈文龙上言北兵今日取某城明日筑某堡而我以文相逊以迹相疑譬犹拯溺救焚而为安行徐歩之仪也请诏大臣无滋虚议不报   六月庚子朔日食既昼晦如夜   成都安抚使昝万寿以嘉定【唐嘉州地宋置府今四川】诸城叛降元   元主召汪良臣入朝谓之曰成都被兵乆须卿安集之授西川行枢密事遣还良臣进攻嘉定万寿坚守不出良臣度有伏兵大搜山谷果得而杀之进垒薄城万寿悉军出战大败遂籍境内三龟【山名在今嘉定府东以形似得名】九顶【山名在今嘉定府东一里隔江山有九峯故名】紫云【在今犍为县东南又曰子云城相传杨雄曽居此而名】诸城降元元以万寿佥西川行枢宻院事【昝万寿既降两川郡县多送欵于元独四川制置副使张珏固守不下元主建东西行枢宻院防兵围之 张珏字君玉陇西鳯洲人】   以王爚平章军国重事陈宜中留梦炎为左右丞相并兼枢宻使都督诸路军马   王爚与陈宜中不协会梦炎自湖南入朝爚宜中皆请相梦炎而求去太皇太后曰二相毋借此求闲也乃以爚平章军国重事一月两赴经筵五日一朝宜中梦炎并相爚即日就民居以丞相府让宜中宜中言一辞一受何以解天下之讥因辞去遣使遮留乃还   秋七月张世杰与元阿珠战焦山下世杰败绩奔图山【在今镇江府丹徒县东北山在江濵有上下二箭洞】   世杰与刘师勇孙虎臣等大出舟师万余艘次于焦山令以十舟为方碇江中流非有号令毋得发碇示以必死元阿珠登石公山【在今丹徒县东北与焦山对峙】望之曰可烧而走也遂遣徤卒善彀者千人载以巨舰分两翼夹射阿珠居中合势进战继以火矢篷樯俱焚烟焰蔽江诸军既碇舟死战至是欲走不能前军争赴江死张范董文炳复以鋭卒横冲世杰不能复军奔圗山阿珠范追之获黄白鹞船七百余艘师勇还常州虎臣还真州世杰请济师不报   放贾似道于循州籍其家   似道既免三学生及台諌侍从皆上疏乞诛似道太皇太后不许而似道亦自上表乞保全且言为夏贵孙虎臣所误有防令李庭芝津遣归越以终防制似道尚留扬不还王爚复论似道既不死忠又不成孝乞下诏切责似道得诏乃还绍兴府绍兴守臣闭城不纳王爚复言于太后曰本朝权臣稔祸未有如似道之烈者搢绅草茅不知几疏陛下皆抑而不行付人言于不恤何以谢天下太后乃降似道三官婺州居住婺人闻似道至率众为露布逐之寻又徙于建宁府【诏斩翁应龙籍其家廖莹中王庭除名流之岭南皆自杀】翁合上言似道总权罔上卖国召兵专利虐民滔天之罪人人能言迫于众怒仅谪建宁夫建宁实朱熹讲道之阙里虽三尺童子亦知向方闻似道名咸欲呕唾况见其面乎乞逺投荒昧以御魑魅国子司业方应发中书舍人王应麟亦言之皆不从于是侍御史陈景行孙嵘叟等上疏以似道罪重罚轻乞斩之以正法乃诏责授高州团练副使循州安置籍其家遣使监押之贬所会稽县尉郑虎臣以其父尝为似道所配欲报之欣然请行似道时寓建宁之开元寺【在今建寜府瓯寜县城南晋建旧名林泉唐赐今名】侍妾尚数十人虎臣至悉屏去撤轿盖暴行秋日中令舁轿夫唱杭州歌谑之毎名斥似道窘辱备至一日入古寺壁上有吴潜南行所题字虎臣呼似道曰贾团练吴丞相何以至此似道慙不能对至泉州洛阳桥【在今泉州府晋江县东北一名万安桥宋嘉祐中太守蔡襄建】遇叶李自漳州放还见于客邸李赋词赠之似道俯首谢焉   陈宜中去位诏罢王爚为醴泉观使召宜中于温州初张世杰之将出师也王爚谓二相宜一人督师吴门不然则已请行宜中甚愧已而世杰败于焦山爚复言曰今二相并建都督庙算指授臣不得而知比者六月出师诸将无统臣岂不知吴门去京不逺而必为此请者葢大敌在境非陛下自将则大臣出督今世杰以诸将心力不一而败不知国家尚堪几败邪臣既不得其职又不得其言乞罢平章太后不许既而京学生刘九皋等伏阙上书言宜中擅权【其畧以为赵溍赵与鍳皆弃城遁宜中乃借使过之説以报私恩令狐槩潜説友皆以城降乃受其苞苴而为之羽翼文天祥率兵勤王信谗而沮挠之贾似道防师辱国阳请致罚而隂佑之元兵薄国门勤王之师乃留之京城而不遣宰相当出督而畏缩犹豫第令集议而不行师防狼子野心而使之通好乞盟马张世杰步兵而用之于水刘师勇水兵而用之于步指授失宜因以败事臣恐误国将不止一似道也】初宜中事多専决不闗白爚或谓京学之论实爚嗾之书上宜中径去遣使四辈召之不至太后乃下九皋等临安狱而降手诏曰给舍之奏谓爚与宜中必难乆处兼爚近奏乞免平章辞气不平诚有如人言者可罢爚平章军国重事以少保观文殿大学士充醴泉观使【爚既罢相未几遂卒爚清修刚劲不阿权势及为相属国势危亡乃不能协谋以济大事士论惜之】   元以巴延为右丞相阿珠为左丞相   元主召巴延还至上都面陈形势乞即进兵遂拜右丞相巴延辞曰阿珠功多臣宜居后乃进阿珠左丞相仍诏巴延直趋临安阿珠仍攻淮南阿尔哈雅取湖南万户宋都木逹【旧作宋都防今改】吕师防李恒【西夏之裔】等取江西   加夏贵枢宻副使两淮宣抚大使贵不奉诏   诏贵与淮东制置副使知扬州朱焕互调召李庭芝还朝贵不奉诏焕还扬州庭芝亦不行   八月以李芾知潭州文天祥知平江府   天祥至临安上疏言本朝惩五季之乱削藩镇建都邑一时虽足以矫尾大之然国以寖弱故敌至一州则一州破至一县则一县残中原陆沉痛悔何及今宜分境内为四镇建都统御于其中以广西益湖南而建阃于长沙以广东益江西而建阃于隆兴以福建益江东而建阃于番阳以淮西益淮东而建阃于扬州责长沙取鄂隆兴取蕲黄番阳取江东扬州取两淮地大力众乃足以抗敌约日齐奋有进无退日夜以图之彼备多力分疲于奔命而吾民之豪杰者又伺间出于其中如此则敌不难却也时议以为迂濶不报命知平江府   元以亷希宪行省事于江陵   阿尔哈雅以江陵地图上进请重臣开大府镇之元主命希宪行省事希宪至江陵阿尔哈雅率其属郊迎望拜尘中荆人大骇希宪録旧官禁剽夺兴学垦田民情大安由是思播田扬二氏及西南溪峒皆越境请降   冬十月以留梦炎陈宜中为左右丞相兼枢宻使都督诸路军马【时梦炎自右相除左相宜中自观文殿大学士复除右相】   宜中在温州被召以亲老力辞太后自为书遗其母杨氏使谕之宜中乃赴召   元阿尔哈雅围潭州李芾力战御之   李芾至潭元游骑已入湘隂【五代宋县今属湖南长沙府】益阳【汉县今亦属长沙府】诸县城中守卒不满三千芾结峒蛮为援缮器械峙刍粮栅江修壁及元兵至芾慷慨登陴与诸将分地而守民老弱皆出结保伍助之不令而集芾日以忠义勉将士人皆殊死战有来招降者輙杀之以徇   监押官郑虎臣杀贾似道于漳州   似道舟次南剑州黯淡滩【在今延平府城东其水湍急其石亷利号称极险】虎臣曰水清甚何不死于此似道曰太皇许我不死候有诏即死十月至木绵庵【在今龙溪县南】虎臣曰吾为天下杀似道虽死何憾遂拘其子与妾于别馆即厠上拉其胸杀之陈宜中至福州捕虎臣毙于狱【后十二月复诏许似道归葬返其田庐】   元阿珠围扬州李庭芝力战御之   阿珠攻扬乆而不拔乃筑长围困之城中食尽死者枕籍满道而庭芝之志益坚会巴延至湾头召诸将授方畧遂率众军南行   元巴延渡江分兵东下   巴延分兵为三道阿喽罕鄂啰齐【喇拉台人旧作奥鲁赤喇拉台旧作扎剌台今改】等帅右军自建康出广徳四安镇【在今广德州东与长兴县接界为江浙陆行通道】趋独松闗董文炳姜卫【国王固察子旧作相威固察旧作速浑察今改】等帅左军出江并海取道江隂趋澉浦【在今海盐县南水经注云谷水于县出为澉浦以通巨海即此】华亭以范文虎为前锋巴延及安塔哈【旧作阿答海今改】等将中军趋常州以吕文焕为前锋水陆并进期会临安   文天祥遣兵救常州不克   常州告急天祥使尹王【寕都人】麻士龙朱华与张全【陈宜中所遣也】合将兵赴援士龙战虞桥先死玉战五牧【在今武进县东南】前后杀伤数千人复収残卒五百与北兵相持一夕手杀数十人遂死麾下无一人降者全华不战而遁   十一月元将阿喽罕克广德军四安镇召文天祥入卫阿喽罕破银树东坝戍将赵淮【葵之子】死之遂至防牙山【一名伍牙山在今建平县东北为金陵诸山之祖支沠连属北接溧阳】连战皆防进克广徳军四安镇陈宜中仓皇发临安民年十五以上者皆籍为兵号武定军召文天祥于平江   元将宋都木逹李恒等尽取江西州军都统宻佑【其先宻州人后居庐州】逆战于抚州死之   宋都木逹与李恒等所至莫当其锋隆兴转运判官刘槃以城降不数月取江西十一城进逼抚州时黄万石开阃州治闻兵至奔建昌都统宻佑率众逆战进贤坪【在今进贤县南】元兵呼曰降者乎闘者乎佑曰鬬者也麾其兵突进元军闱之数重佑身被四矢三枪犹挥双刀率死士数十人斫围南走桥断遂被执宋都木逹曰壮士也欲降之不屈令其子説之曰父死子安之佑斥曰汝行乞于市第云宻都统子谁不怜汝怡然自解其衣请刑遂死元进取建昌万石走入闽   元巴延克常州屠其民知州事姚訔【希得子】通判陈炤【字光伯常州人】都统王安节【坚之子】死之   巴延至常州会兵围城姚訔陈炤刘师勇王安节力战固守巴延遣人招之譬喻百端终不听巴延怒役城外居民运土为垒土至并人以筑之且杀民煎膏取油以作礮焚其牌杈日夜攻不息城中甚急而訔等守志益坚巴延乃叱帐前诸军奋勇争先四面并进城遂破訔死之炤与安节犹巷战或谓炤曰城东北门未合可走炤曰去此一歩非死所矣日中兵至死焉巴延命屠其民执安节至军前不屈亦死师勇以八骑突围走平江   以谢枋得为江西招谕使知信州   初枋得闻淮西江东西州郡守将皆吕氏部曲故争降附自以与吕师防善乃应诏上书以一族保师防可信乞分沿江诸屯兵以师防为镇抚使使之行成且乞身至江州见文焕与议朝廷乃以枋得为沿江察访使以徃会文焕北还不及而返遂改知信州   追封故济王竑为镇王【谥昭肃】   中书舍人王应麟请为济王立后乃诏赠太师尚书令进封镇王择后奉祀赐田万畆   元军破独松闗守将张濡遁   独松既破隣邑望风皆遁朝廷大惧时勤王师尚三四万人文天祥与张世杰议以为淮东坚壁闽广全城若与敌血战万一得防则令淮师以截其后国事犹可为也世杰大喜陈宜中白太后降诏以王师务宜持重议遂止【张濡既遁后为亷希贤之子所杀】   左丞相留梦炎遁   十二月遣工部侍郎桞岳如元军请平巴延不许陈宜中当国遭时多难不能措一策惟事防蔽将士离心郡邑降破方且理防科举明堂等事及士大夫陈乞差遣士人觊觎恩例至是遣桞岳奉书如元军前乞班师修好岳见巴延于无锡泣请曰嗣君幼冲在衰绖中自古礼不伐防凡今日事至此者皆奸臣贾似道失信误国耳巴延曰汝国执戮我行人故我兴师钱氏纳土李氏出降皆汝国之法也汝国得天下于小儿亦失于小儿天道如此尚何多言遂令囊嘉特【奈曼人旧作囊加歹今改】偕岳还而别遣人奏上都   追封吕文徳为和义郡王   朝议以吕文焕为元乡导乃追封文徳而以文徳子师孟为兵部侍郎觊成和议   元巴延入平江   平江府通判王矩之统制王邦杰以城迎降于常州府巴延使吕文焕先徃受之然后入城张世杰未至平江已破乃以兵入卫   复遣桞岳如元求封行至高邮民杀之   陈宜中因桞岳还复奏遣宗正少卿陆秀夫及吕师孟等同囊嘉特使元军求称侄纳币不从则称侄孙且勅吕文焕令通好罢兵秀夫等见巴延于平江巴延不许宜中乃白太后奉表求封为小国太后从之直学士院高应松【开庆元年进士】不肯草表改命京局官刘褎然为之岳等至高邮嵇家庄为嵇耸所杀   黄万石叛降元统制米立【淮人】死之   立初从陈奕守黄州奕降立溃围出万石署为怅前都统制元军畧江西立迎战于江坊兵败被执不降系狱至是万石举军降元元行省遣万石谕立曰吾官衔一牙牌书不尽今亦降矣立曰侍郎国家大臣立一小卒尔但三世食赵氏禄赵亡何以生为立乃陈上生擒之人与投拜者不同万石再三谕之不屈遂遇害   【丙子】二年【是年依前夏商例一嵗两系三月以前为宋徳祐二年三月以后为元至元十三年説详后】春正月元阿尔哈雅破潭州湖南镇抚大使知州事李芾死之遂尽取湖南州军   阿尔哈雅督战益急与诸将画地分围决隍水以礮攻之城中大窘力不能支诸将泣请曰事急矣吾属为国死可也如民何芾骂曰国家平时所以厚养汝者为今日也汝第死守有复言者吾先戮汝除夕元兵登城蚁附而上知衡州尹谷【字耕臾潭州长沙人】时寓城中知事不可为与其家人自焚芾命酒酹之因留賔佐会饮夜传令犹手书尽忠字为号饮逹旦诸賔佐乃出参议杨霆【字震仲】赴园池死芾坐熊湘阁召帐下沈忠遗之金曰吾力竭分当死吾家人亦不可辱于俘汝尽杀之而后杀我忠辞以不能芾固命之忠泣而诺取酒饮其家人尽醉乃徧刃之芾亦引颈受刃忠纵火焚其居还家杀其妻子复至火所大恸举身投地乃自刎幕僚陈亿孙【安仁人】顔应焱皆死潭民闻之多举家自尽城无虚井缢林木者相望元旦守将吴继明刘孝忠以城降阿尔哈雅传檄诸郡由是袁连衡永郴全道桂阳武冈皆降于元宝庆通判曾如骥亦不屈而死【事闻赠芾端明殿大学士谥忠节】   陈文龙【元年十二月文龙参知政事】黄镛【元年十一月镛同签书枢宻院事】遁以吴坚【元年十一月坚签书枢宻院事】为左丞相兼枢宻使常楙【字长孺同曾孙】参知政事   日午宣麻慈元殿文班止六人【寻以夏士林签书枢宻院事楙及士林皆遁去召留梦炎还亦不至诏即以为江东西湖南北宣抚大使】   诸闗兵皆溃   知嘉兴府刘汉杰以城降元元兵围安吉州知州赵良淳【字景程汝愚曽孙居饶之余干】与提刑徐道隆【字伯谦婺州武义人】同守时元兵迫行都召道隆入卫道絶不通乃由太湖经武康【晋县今属湖州府】临安【晋县今属杭州府】县境勤王范文虎致书诱良淳降良淳焚书斩其使元兵至良淳率众城守夜就茇舍陴上不归既而戍将吴国定开门纳元兵良淳命车归府兵士止之曰侍郎何自苦良淳叱去之闭閤自经元兵追道隆及之一军尽没道隆见执伺守者少怠赴水死   遣监察御史刘岊奉表称臣于元   陆秀夫还言巴延不肯从伯侄之称太后命用臣礼陈宜中难之太后涕泣曰苟存社稷称臣非所较也遂遣岊奉表称臣上尊号嵗贡银绢二十五万两匹乞存境土以奉蒸尝且约巴延会长安镇【在今海宁县西北与仁和县接界】以输平   进封吉王昰为益王判福州信王昺为广王判泉州初召文天祥知临安府天祥辞不拜请以福王秀王【名与檡安僖王子偁之后】判临安系民望身为少尹以死卫宗庙又乞命吉王信王镇闽广以圗兴复俱不许至是宗亲复请太后从之以驸马都尉杨镇及杨淑妃弟亮节俞修容弟如珪提举二王府事   陈宜中请迁都不果行   宜中以元不许和计无所出乃率羣臣入宫请迁都太后不许宜中恸哭以请太后命具装以俟及暮宜中不入太后怒曰吾初不欲迁而大臣数以为请顾欺我邪脱簮珥投之地遂闭閤羣臣请见皆不纳葢宜中实以翼日行仓卒失于奏尔   元巴延军皋亭山【在今仁和县东北】太皇太后遣使奉玺以降右丞相陈宜中夜遁   巴延至长安镇陈宜中违约不徃议事巴延乃进次皋亭山阿喽罕董文炳之师皆会游骑至临安府北闗【即今北新闗在仁和县北武林门外】文天祥张世杰请移三宫入海而已帅众背城一战宜中不许白太后遣监察御史杨应奎上传国玺以降巴延受之遣使召宜中议降事而使囊嘉特奉玺表赴上都应奎既行是夜宜中遁归于温州之清澳   张世杰刘师勇各以所部兵入于海   世杰师勇及蘓刘义以不战而降遂去世杰次于定海【宋县今改名镇海属宁波府】元石国英使都统卞彪説世杰降世杰以为彪来从已俱南也椎牛享之酒半彪从容为言世杰大怒断彪舌磔之于巾子山【在今镇海县东北山形卓立如巾帻故名】师勇至海上见时事不可为忧愤纵酒卒   吴坚文天祥如元军巴延执天祥遣坚还   杨应奎还言巴延欲执政面议太后乃以天祥为右丞相兼枢宻使【天祥先拜签书枢宻院事】与吴坚偕徃天祥辞不拜遂行因説巴延曰北朝若以宋为与国请退兵平江或嘉兴然后议嵗币与金帛犒师北朝全兵以还策之上也若欲毁其宗社则淮浙闽广尚多未下利钝未可知兵连祸结必自此始巴延以北诏为辞顾天祥举动不常疑有异志留之军中遣坚还天祥怒数请归曰我之此来为两国大事何故留我巴延曰勿怒君为宋大臣责任非轻今日之事正当与我共之令防古台【防古塔塔尔氏旧作忙兀台今改】索多馆伴覊縻之   驸马都尉杨镇等奉益王广王走婺州   杨淑妃秀王与檡从行   元吕师防侵江东谢枋得迎战败绩   枋得与元战于安仁【陈县今属饶州府】矢尽而败遂奔建宁【宋□名属福建路今福建建宁府是】山中妻子皆被执【枋得至建宁变姓名寓逆旅中日麻衣蹑屦东乡而哭人不识之以为被病也已而去卖卜建阳市中有来卜者惟取米屦而已委以钱率谢不取其后人稍稍识之多延至其家使为弟子论学 建阳晋县今属建寕府】   二月日中有黑子   元巴延遣人入临安封府库収图籍符印   巴延承制以临安为两浙大都督府命防古台范文虎入城治都督府事又令程鹏飞取太皇太后手诏及三省枢宻院檄谕州郡降附执政皆署家铉翁【眉州人时为签书枢宻院事】独不肯鹏飞令缚之铉翁曰中书无缚执政之理归私第以待命可也乃止巴延进屯湖州市【在今杭州城北】复令吕文焕及范文虎等慰谕太皇太后文焕因入内上表谢而出【畧曰兹衔北命来抗南师视以犬马报以仇讐非曰子弟攻其父母不得已也尚何言哉】巴延令张惠阿喽罕董文炳张范索都等封府库収史馆礼寺图书及百司符印告勅罢官府及侍卫军寻复索宫女内侍及诸乐官宫女赴水死者以百数   以贾余庆为右丞相兼枢宻使【是年正月余庆已同签书枢宻院事】刘岊同签书枢宻院事与吴坚谢堂家铉翁并充祈请使如元谢堂逃归   余庆凶狡残忍岊狎邪小人皆乗时窃美官谓使毕即归由是罢遣文天祥所部勤王兵堂纳赂于北而遁   元人以文天祥北去天祥寻自镇江亡入真州遂浮海如温州   巴延尝引天祥与吴坚等同坐天祥面斥贾余庆卖国且责巴延失信吕文焕从旁谕解之天祥并斥文焕及其侄师孟父于兄弟受国厚恩不能以死报国乃合族为逆尚何言文焕等惭恚巴延遂拘天祥随祈请使北行至镇江天祥与其客杜浒【字贵卿范从子】等十二人夜亡入真州苖再成出迎喜且泣曰两淮兵足以兴复特二阃小隙不能合从耳天祥问计将安出再成曰今先约淮西兵趋建康彼必悉力以扞我西兵指挥淮东诸将以通泰兵攻湾头以高邮宝应淮安兵攻扬子桥以扬兵攻瓜步吾以舟师直捣镇江同日大举湾头扬子桥皆沿江脆兵且日夜望我师之至攻之即下合攻瓜步之三面我自江中一面薄之虽有智者不能为之谋矣瓜步既举以淮东兵入京口淮西兵入金陵要其归路其大帅可坐致也天祥大称善即以书遗李庭芝遣使四出约结初天祥未至真时扬有逸卒言元宻遣一丞相入真州説降矣庭芝信之以为天祥来説降也使再成亟杀之再成不忍绐天祥出相城垒以制司文示之闭之门外乆之复遣二路分觇天祥果説降者即杀之二路分与天祥语见其忠义亦不忍杀以兵二十人道之如扬四鼓抵城下闻候门者谈制置司下令备文丞相甚急众相顾吐舌天祥乃东入海道遇元兵伏环堵中得免然饥莫能起从樵者乞得余糁羮行入板桥元兵又至众走伏丛篠中兵入索之执杜浒金应以去浒应以所懐金与卒得逸二樵者以蒉荷天祥至高邮遂由通州泛海如温以求二王   浙江潮三日不至   时元兵分驻江沙上杭人方幸之潮汐竟三日不至   元巴延使范文虎追益王广王不及执杨镇还临安二王遂走温州   巴延自二王自嘉会门出渡浙江而南遣范文虎将兵追之杨镇得报即还曰吾将就死于彼以缓追兵杨亮节等遂负二王及杨淑妃徒步匿山中七日统制张全以兵数十人追及遂同走温州   夏贵以淮西叛降元知镇巢军【唐巢县地宋置镇巢军今仍为县属庐州府】洪福死之   阿珠屯淮南东道其西道属之万户昂吉尔【张掖人姓叶普尔努氏始为西夏将旧作昻吉儿叶普尔努旧作野蒲今改】俾驻和州进攻庐州夏贵以书抵巴延曰愿毋费国力攻夺邉城若行都归附邉城焉徃至是举所部纳欵于元元以贵为淮西安抚使有洪福者贵家僮也从贵积劳知镇巢军贵既北降招福不聴使其从子徃福斩之元兵攻城乆不拔贵至城下好语语福请单骑入城福信之门发而伏兵起执福父子屠城中贵莅杀福子大源大渊謼曰法止诛首谋何乃举家为戮福叱曰以一命报宋朝何至告人求活邪次及福福大骂数贵不忠请身南向死以明不背国闻者流涕   三月元巴延入临安以帝及皇太后全氏福王与苪等北去宋亡   巴延自湖州市入城建大将旗鼓率左右翼万户巡城观潮于浙江又登狮子峯【在今钱塘县天竺西南风篁岭之北】观临安形胜部分诸将时福王亦自绍兴至巴延深慰之太皇太后及帝欲与相见巴延固辞曰未入朝无相见之礼明日发临安塔哈等入宫宣诏免牵羊系颈之礼趣帝及太后入觐太后泣谓帝曰荷天于圣慈活汝宜拜谢礼毕帝与太后肩舆出宫太皇太后以疾留内与苪及沂王乃猷度宗母隆国夫人黄氏并杨镇谢堂高应松庻僚刘褎然三学生等皆行太学生徐应镳【字巨翁衢州江山人】与其二男一女同赴井死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九十四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九十五   元   世祖皇帝   帝名呼必赉太祖少子图垒【追諡睿宗事具前】第四子母竒咪氏【諡庄圣太后旧作怯烈氏今改】帝嗣位始建元立国号【俱见前】灭宋而有天下   【□子】至元十三年【宋益五昰景炎元年 是年三月元兵入临安宋统已絶依前夏商例一歳两系三月以前为宋帝防徳祐元年三月以后为元世祖至元十三年仍以宋二王纪年附注其下】春三月以阿喽罕董文炳行省事于临安   巴延自临安北还承制留阿喽罕董文炳经畧闽浙以防古台镇浙西索多镇浙东防江西都元帅宋都木逹言宋二王在闽广聚兵将攻江西乃遣逹春移军与李恒吕师夔防阿喽罕文炳同取未下州县以追二王   闰月宋陈宜中等奉益王昰开府福州   宋陆秀夫苏刘义等闻二王走温州相继追及于道遣人召陈宜中于清澳宜中来谒复召张世杰于定海世杰亦以所部兵来温之江心寺【在今永嘉县孤屿山麓】旧有宋髙宗南奔时御座众相率哭座下奉益王昰为都元帅广王昺副之兵除吏以秀王与檡为福建察访使先入闽中抚吏民谕同姓檄召诸路忠义同谋兴复防谢太后遣二宦者以兵百人召二王还临安宜中等沈其兵江中遂入闽时汀建诸州方谋从黄万石纳欵【万石尝为福建漕使故降附后欲取全闽为己功】闻二王至复闭门以拒万石南建【应作劔宋南剑州属福州路注见前】守臣林起鳌遣军攻之万石败走宋人兵势稍振【时宋人传檄岭海言夏贵己复濒江州郡诸将闻之以江路既絶不可北归皆欲托计事还静江独广西宣慰使史格曰君等勿为虚声所惧待贵逾岭审不可北归取途云南未为不可岂敢輙弃戍哉行省又欲弃广之肇庆徳庆封州并兵戍梧州亦为格所沮 静江唐军名宋置府今广西桂林府是】   宋主防【时防已降续纲目尚书帝非是今依元史世祖本纪之例改书】至爪洲李庭芝使姜才将兵袭洲不克   宋主防北行至洲李庭芝与姜才涕泣誓将士出兵夺两宫将士皆感泣乃尽散金帛犒兵以四万人夜洲战三时众拥防避去才追战至浦子市夜犹不退阿珠使人招之才曰吾宁死岂作降将军邪真州苗再成亦谋出兵夺防不克   夏五月宋人奉益王昰立于福州   宋陈宜中等共立益王改元景炎尊度宗淑妃杨氏为皇太妃同听政遥上宋主防尊号为孝宗懿圣皇帝又上谢太后全太后尊号进封广王昺为卫王升福州为福安府以大都督府为垂拱殿便防为延和殿王刚中知福州府是日有大声出府中众皆惊仆   宋以陈宜中为左丞相兼枢宻使都督诸路军马陈文龙刘黻叅知政事【黻寻卒】张世杰为枢宻副使陆秀夫签书枢宻院事【续纲目作直学士院按宋史本纪及秀夫传皆云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宻院事与续纲目不同似得其实今从之】   陈宜中以陆秀夫久在兵间知军务毎事咨访始行秀夫亦悉心匡赞久之与宜中议不合宜中使言者劾罢之乃谪居潮州【时又以苏刘义主管殿前司召李廷芝为右丞相姜才为保康军承宣使】   宋以赵溍为江西制置使吴浚【字允文吁江人】为江西招谕使宋人谋起兵兴复以溍为制置使进兵邵武谢枋得进兵饶州李世逵方兴等进兵浙东吴浚为招谕使邹防【字凤叔吉水人】副之毛统由海道至淮约兵防合仍诏傅卓翟国秀等分道出师时枋得败走已不能军   宋以文天祥为枢宻使同都督诸路军马   天祥自温州至福州拜右丞相兼枢宻使都督诸路军马天祥以国事皆决于陈宜中固辞不拜乃以为枢宻使同都督天祥使吕祖【太平州人】招豪杰于江淮杜浒募兵于温州   封宋主防为瀛国公   初宋吴坚等至燕不得命留馆中贾余庆病卒惟家翁闻国亡旦夕哭泣不食饮者数十日宋主防及全太后至燕高应松亦不食卒坚及翁迎谒伏地流涕称谢奉使无状不能保存宗社巴延遂以防赴上都见帝于大安殿降封瀛国公凡家资在杭越者有司辇至京师付之【帝尝召宋降将问曰汝等降何容易对曰贾似道专国每优礼文士而轻武臣臣等久积不平故望风送欵帝遣董文忠语之曰似道实轻汝曹恃似道一人之过汝主何负马正如汝言则似道轻汝也固宜】   以巴延同知枢宻院事   巴延入朝帝命百官郊迎以劳之既至拜同知枢宻院事寻诏以藤州【原属广西道今为县属梧州府】等处五千戸为食邑   建康安抚使索多克衢州宋江东西湖南北宣抚大使留夣炎降   时衢婺诸州皆复起兵董文炳谓索多曰严州不守临安必危公往镇之未十日诸州连兵来攻索多连战三月遂克婺州衢守备甚严索多率总管高兴等皷噪先登拔其城宋故相留夣炎降   六月阿尔哈雅遣将克广州   宋广东经畧使徐直谅遣其将梁雄飞请降于隆兴阿尔哈雅假雄飞招讨使使徇广东既而直谅闻益王昰立乃复遣权通判李性道摧锋军将黄俊等拒雄飞于石门【山名在今广州府南海县西北两山对峙屹若门关】性道不战俊战败直谅弃城遁雄飞遂入广州诸降将皆授以官俊独不受被害   宋吴浚兵败于南丰   浚聚兵于广昌【宋县今属建昌府】复取南丰宜黄【俱见前】宁都【宋县今为州直江西】三县翟国秀取秀山傅卓至衢信诸县民多应之者防浚兵败国秀引还卓兵亦败诣江西元帅府降【已而张世杰遣都统张文虎与吴浚合兵十万期必复建昌与元帅李恒战兵败浚奔宁都】   秋七月宋文天祥开府南劔州   天祥欲还温州以图进取陈宜中不从葢宜中弃温州入闽欲倚张世杰复浙东西以自洗濯乃命天祥开府南劔州经畧江西   宋州守将朱焕泰州禆将孙贵等以城降李庭芝姜才死之淮东州县皆平   初临安既下阿珠以宋谢太后手诏谕庭芝使降庭芝豋城谓使者曰奉诏守城未闻有诏谕降也及宋主防次洲谢太后复赐庭芝诏曰比诏卿纳欵日久未报岂未悉吾意尚欲固圉邪今吾与嗣君既已臣伏卿尚为谁守之庭芝不答命弩射之一使毙余皆奔去阿珠乃遣兵守髙邮宝应以絶其饷道复遣使者持帝手诏招降庭芝开壁纳使者斩之焚其诏于陴上既而淮安盱眙泗州以粮尽皆降庭芝犹括民间粟以给兵粟尽令官人出粟粟人尽令将校出粟杂牛皮麴糵以给之兵有自食其子者然犹力战不屈姜才闻髙邮米运将至出步骑五千战于丁村自夜逹旦董士元【一名布哈字长卿文炳长子】战死阿珠使巴延彻尔【旧作巴顔察尔今改】救之所将皆阿珠麾下【才军识其旗帜皆滨】才脱身走阿珠请帝降诏赦庭芝焚诏杀使之罪令早归欵庭芝不纳防福州召命至庭芝令制置副使朱焕守而自与姜才将兵七千趋泰州将东入海庭芝既行焕即以城降阿珠分道追及庭芝杀步卒千余人庭芝走入泰州阿珠围之防姜才疽背不能战泰州裨将孙贵胡惟孝开北门以降庭芝赴莲池中水浅不死遂兴姜才俱被执至州阿珠责其不降才曰不降者我也愤骂不已犹爱其才勇未忍杀之朱焕请曰自用兵以来积骸满野皆庭芝与才所为不杀之何俟阿珠乃皆杀之扬民闻者英不泣下【阿珠既破州攻真益急赵孟锦乗雾出袭雾闻众见其兵少逐之孟锦豋舟失足堕水中死焉城遂防苗再成不屈死帝召阿珠入城赐泰兴户二千为食邑】   宋赵与檡围婺州董文炳拒却之   宋杨亮节居中秉权与檡多所谏止遂犯忌嫉诸将俱惮之至是遣与檡出兵浙东宋廷臣皆言与檡有刘更生之忠曹王皋之孝宜留辅以隆国本谮者益急卒遣之   封宋谢太后为夀春郡夫人   谢太后以病久留临安至是自宫中舁其牀以出侍卫七十人遂赴燕降封夀春郡夫人   九月命阿喽罕逹春等分道将兵入闽广   阿喽罕董文炳及防古台索多以舟师出明州逹春及吕师夔李恒等以骑兵出江西   阿尔哈雅将兵入广西宋都统马塈【宕昌人】力战御之初宋徴知邕州马塈入卫未行而临安破因留静江总屯戍诸军防帝使阿尔哈雅取广西塈发所部及诸峒兵守静江而自将三千人守严关【在今桂林府兴安县西南为楚粤咽喉】前军攻之不克乃以偏师入平乐【宋郡今为府属广西】过临桂【宋县今属桂林府】夹攻塈塈退保静江阿尔哈雅使人招降塈弩射之攻三月塈夜不解甲前后百余战城中死伤相借讫无降意   冬十月宋文天祥帅师次于汀州   天祥遣赵时赏【字宗白和州人宋宗室子】等将一军趋赣以取宁都吴浚将一军取雩都【汉县今属赣州府】刘洙【字渊伯庐陵人】等皆自江西起兵防之   吕师夔等将兵入梅岭遂克韶州   初东莞【唐县今属广州府】民熊飞以兵应赵溍攻梁雄飞于广州雄飞遁飞遂取韶州新防【隋县今属广州府】令曾逢龙亦帅兵至广州李性道出迎谒飞与逢龙执而杀之溍遂入广州至是吕师夔等将兵度梅岭溍使飞及逢龙拒之于南雄【宋置州今为府属广东】逢龙败死飞走韶州追围之守将刘自立以城降飞巷战兵败赴水死溍弃广州遁去   十一月阿喽罕董文炳入处州宋赵与檡等逆战于瑞安【宋置府今为县属温州府】败绩死之   与檡与弟与虑子孟备及观察使李世逹监军赵由察访使林温被执皆不屈而死知处州李珏知瑞安府方洪俱以城降【宋史作洪率众巷战兵败俱死与纲目不同】   宋陈宜中张世杰奉益王昰遁入海   阿喽罕兵至建宁府执守臣赵崇机知邵武军赵时赏等皆弃城去陈宜中张世杰备海舟奉其主昰及卫王杨太妃等豋舟时军十七万人民兵三十万人淮兵万人与北舟相遇值天雾晦冥不辨舟得以进   宋福建招抚使王积翁以福州降   先是宋以积翁知南劔州备御上三州副使黄恮知漳州备御下三州积翁闻兵至弃城走福州遣人送欵军前至是阿喽罕军至福安积翁为内应遂与知州王刚中同降   宋益王昰走潮州十二月宋招抚使蒲夀庚以泉州降昰泊舟泉州港招抚使蒲夀庚迎谒请留驻张世杰不可初夀庚提举市舶擅舶利者三十年或劝世杰留夀庚不遣则凡海舶不令自随世杰不从纵之归继而舟不足乃掠其舟并没其赀夀庚怒杀宋宗室及士大夫与淮兵之在泉者宜中等乃奉昰趋潮州夀庚遂与知泉州田子真以城降   阿喽罕克兴化军宋知军事陈文龙死之   王刚中既降遣使至兴化军文龙斩之而发民兵固守阿喽罕复遣使招之文龙复斩之使部将林华伺于境上华反导阿喽罕兵至城下通判曹澄孙开门降执文龙欲降之文龙指其腹曰此皆节义文章也可相逼邪卒不屈乃械送杭州文龙不食死【后阿喽罕北归文龙之侄瓒复举兵杀林华搌兴化未几复为索多所破瓒死之屠其民】   宋置制副使张珏复取泸涪州   时广西川行院合兵万人围重庆肆于剽掠军政不一故久无功而城中益得自守张珏虽领重庆之命【宋前以珏为四川制置副使知重庆府】不能赴留合州为拒守计且遣兵防泸涪二州及围兵以不和而溃珏乃得入城遣将四出两川军屡败   阿尔哈雅破静江坑其民宋都统马塈死之广西州郡皆平   阿尔哈雅为书许塈以江西大都督塈不听又请帝亲降手诏谕之塈焚诏斩其使静江以水为固阿尔哈雅乃筑堰防大阳【在今临桂县源出灵川县思磨山下东流合于桂江】小溶【一名小融江在兴安县西与大融江合】二江以遏上流决东南埭以涸其隍城遂破塈卒死士巷战刀伤臂被执防其首犹握拳奋起立逾时始仆阿尔哈雅悉坑其民分兵取郁林浔容藤梧等州宋广西提刑邓得遇【字逹夫卭州人】闻静江破朝服南望拜辞投南流江【在今思恩府武縁县东南源出上林县大明山】而死   宋益王昰次惠州遣使奉表请降   昰次于惠之甲子门【在今海丰县东海口有大石壁立上下各有六十甲子字故名】遣倪宙奉表诣军前请降索多命其子元帅伯嘉努【旧作百家奴今改】偕宙赴燕   命诸将分道入两川   诏以哈坦竒尔济苏【旧作濶里吉思今改】领东川行枢宻院攻合州布哈李徳辉【字仲实通州潞县人】领西川行枢宻院攻重庆仍令徳辉留成都给军食   【丁丑】十四年【宋益王昰景炎二年】春正月宋文天祥移屯漳州汀守黄去疾及吴浚以汀州降   汀闗既破天祥欲据城拒敌汀守黄去疾闻益王航海拥兵有异志天祥乃移屯漳州时赵孟濚等军还惟吴浚不至未几浚与去疾俱叛宋降【浚降后复至漳州説天祥降天祥贵以大义斩之】   命道士张宗演【道陵之后居信州龙虎山】领江南道教   诏封宗演为嗣汉天师潢道灵冲和真人命百官郊劳待以客礼   二月诏诸将班师留潜説友为福州宣慰使王积翁副之   时北方有警帝诏诸将班师凡诸将及淮兵在福安者命李雄统之潜説友寻为雄所杀【已而淮兵在福州者谋杀王积翁以应张世杰事觉皆为积翁所杀】   以西僧嘉木扬喇勒智【旧作杨琏真加今改】总摄江南释教除僧租税禁扰寺宇者   夏四月宋广东制置使张镇孙【字鼎卿惠州人】复取广州先是吕师防军至广州州人赵若冈以城降广东诸郡皆下至是宋张镇孙袭广州复取之张世杰亦将兵入潮州   宋文天祥引兵自梅州出江西   天祥进兵复取梅州提兵出江西吉赣兵皆防之遂复取防昌县【宋县今属赣州府】   淮人张徳兴傅髙起兵防黄州夀昌军杀湖北宣慰使郑鼎   徳兴与淮西野人原寨刘源等起兵司空山民傅髙应之遂防黄州夀昌军用宋景炎年号贾居贞使郑鼎将兵拒之鼎言鄂之大姓皆与髙通请先除之以絶祸本居贞不可鼎将行留其所善部将曰闻吾还军汝就举烽城楼内外合当尽杀城中大姓鼎与徳兴遇于樊口战败溺死【后五月淮西宣慰使昂吉尔等将兵袭破司空山寨杀徳兴执其三子以去髙变姓名出走寻被获杀之】   六月宋文天祥入雩都秋七月使赵时赏等分道复取吉赣诸县遂围赣州   时衡山人赵璠抚州人何时等咸起兵应天祥诸县豪杰悉遣人如军中受约束临洪诸郡皆阿之惟赣州不下   诸王锡里济【旧作昔里吉今改】刦北平王诺摩罕及安图以叛命巴延讨平之   诸王锡里济刦北平王于阿里玛图【旧作阿力麻里今改】之地械系右丞相安图胁诸王以叛使通好于海都海都弗纳遂率兵至和林城北帝命巴延率军往御之巴延与共众遇于鄂勒欢【旧作斡鲁懽今改】河夹水而阵相持弥日俟其懈掩击破之锡里济走死   宋张世杰防师攻蒲夀庚于泉州遂复取邵武军世杰以福州军北还自将淮兵攻蒲夀庚时汀漳诸路剧盗陈吊眼及许夫人所统诸峒畬军皆防兵势稍振夀庚闭城自守世杰遂传檄诸路遣将复取邵武军   八月江西宣慰使李恒袭宋文天祥于兴国县【宋县今属赣州府】天祥兵溃走循州其将巩信【安丰军人】赵时赏等皆死之   李恒遣兵援赣而自将攻天祥于兴国天祥不意恒猝至遣兵战钟步不利时邹防聚兵数万于永丰天祥引兵就之防防兵先溃恒追天祥至方石岭【在兴国县东北】及之巩信以短兵接战恒骇其以寡敌众疑有伏敛兵不进信坐巨石余卒侍左右箭雨集屹不动恒从间道就视之创被体而死不仆天祥至空坑兵尽溃时赵时赏坐肩舆后追兵问为谁时赏曰我姓文众以为天祥擒之恒遍求俘虏人识认有曰此赵督参时赏也天祥由是得与杜浒邹防乘骑逸去至循州散兵颇集天祥妻子及幕僚客将皆被执时赏至隆兴奋骂不屈有系累至者輙麾去云小小签防官耳执之何为得脱者甚众临刑刘洙颇自辨时赏叱曰死耳何必然于是被执者皆死恒送天祥妻子家属于燕二子死于道   九月宋益王昰迁于潮州之浅湾【今潮州南澳山相近有钱澳或曰即浅湾】诏逹春等将兵入大庾岭   帝诏逹春与吕师防李恒等以步卒入岭防古台索多蒲夀庚及元帅刘深等以舟师下海合追二王   索多遣兵援泉州宋张世杰走归浅湾   世杰使谢洪永进攻泉州南门不利蒲夀庚复阴赂畬军攻城不力得间道求救于索多至是索多来援世杰觧围还浅湾参政叶特密什【旧作也的迷失今改】复取邵武遂入福州   冬十月丙辰朔日食   宋复以陆秀夫同签书枢宻院事   秀夫之谪张世杰让陈宜中曰此何如时动以台諌论人宜中惶恐亟召秀夫还时宋播越海濵庶事疏畧杨太妃垂与羣臣语犹自称奴毎时朝防独秀夫俨然正笏立如治朝或时在行中凄然泣下以朝衣拭泪衣尽湿左右无不悲恸者   十一月逹春防兵克广州   初逹春令索多取道泉州泛海防于广之富【一名官富在今广州府新安县东南】索多既取兴化军及漳州进攻潮州宋守臣马发竭力拒守索多恐失期乃舍之而去至惠州与吕师防合军趋广州宋制置使张镇孙以城降逹春遂夷广州城   刘深将兵袭浅湾宋张世杰奉益王昰走秀山【一名虎头山俗号虎头门在今广州府东莞县西南海中】遂至井澳【在今广州府香山县南海中横琴山下】昰至井澳飓风壊舟溺水几不救遂得惊疾旬余诸兵士稍集死者过半   刘深袭井澳宋益王昰奔谢女峡【一名仙女澳亦在今香山县境海中】陈宜中逃之占城   昰复入海至七里洋【当作九星洋方与纪要海中有九曜山罗列如九星洋因以名】欲往占城陈宜中请先往谕意度事不可为遂不返   遣兵伐【方舆纪要古西南夷后汉禅国也在唐谓之骠国至宋始谓之缅元于缅城置邦牙宣慰司明置缅甸宣慰司去云南布政司三十八程后失】   初朝廷屡遣使徴缅朝贡不从而率众侵扰永昌云南行省遣兵伐之降其砦三百余而还   【戊寅】十五年【宋益王昰景炎三年五月以后卫王昺祥兴元年】春正月布哈将兵入重庆宋制置副使张珏死之西川州县皆平   西川行院布哈督汪良臣等兵入重庆李徳辉为书与张珏曰君之为臣不亲于宋之子孙合州为州不大于宋之天下珏不答布哈至城下营浮屠造梯冲将攻之珏悉众与良臣鏖战良臣身中四矢明日督战益急珏与伊苏岱尔【旧作也速防儿今改】战扶桑坝【在今重庆府东】分军从后合击之珏众大溃其夜都统赵安等以城降珏率兵巷战不支归索鸩饮不得乃顺流走涪布哈遣舟师邀之遂被执至安西【砦名在今涪州西】解弓自经死先是泸州食尽宋安抚王世昌自经死涪州守将王明亦以城破不屈被杀绍庆南平防施恩播诸州皆相继降附   定武官承袭之制   凡有功陞秩者原职令他有功者居之不得令子侄复代阵亡者始得袭病死降一等总把百户老死者不袭着为令   三月索多将兵克潮州   逹春令索多还攻潮州宋马发城守益备索多塞堑填濠造云梯鹅车日久急攻发潜遣人焚之凡相拒二十余日而败发死之索多屠其民   以许衡领太史院事   元初承用金大明歴歳久寖疏帝欲厘正之乃命王恂【字敬甫中山唐县人】及杨恭懿郭守敬【字若思顺徳邢台人】测验改正而以张文谦【字仲谦邢州沙河人】张易董之恂言歴家知歴数而不知歴理宜得许衡总之遂命衡领太史院事   三月以索多等行省事于福州   倪宙至燕帝召逹春等北还议二王事宜乃留索多蒲夀庚行省事镇抚濒海诸郡   宋文天祥收兵复出丽江浦【在今惠州府海丰县南合龙津蛟溪诸水东流入海即长沙海口也】   天祥以弟璧及母在惠州乃趋之行收兵出海丰县遂次于丽江浦   宋益王昰迁于碙洲【在今髙州府吴川县南屹立海中当南北道】   宋以曾渊子为参知政事   渊子起兵据雷州军前屡使人谕降不听进兵攻之渊子奔碙洲宋以为参知政事广西宣谕使   夏四月宋益王昰卒宋人立其弟昺   昰卒年十一【后塟于厓山宋人諡之曰端宗】羣臣多欲散去陆秀夫曰度宗皇帝一子尚在将焉置之古人有以一旅一成中兴者今百官有司皆具士卒数万天若未欲絶宋此岂不可为国邪乃与众共立卫王昺年八歳矣时有黄龙见海中因改元祥兴升碙洲为翔龙县杨太妃仍同听政陈宜中入占城宋人日其还宜中竟不至   五月宋张世杰攻雷州不克   世杰使张应科王用将兵取雷州应科三战不利用遂降应科収兵复战败死世杰悉众围城城中絶粮士以草为食史格漕钦亷髙化粮以给之世杰引还   六月宋卫王昺迁于新防之厓山【在今广州府新防县南大海中亦曰厓门山】   时宋军所泊居雷化犬牙处而厓山在钜海中与竒石山相对立如两扉潮汐之所出入也故有镇戍张世杰以为天险可扼以自固乃奉其主昺移驻遣人入山伐木造行宫军屋千余间行宫正殿曰慈元杨太妃居之升广州为祥兴府【是年二月宋都统淩震复取广州】时官民兵尚二十余万多居于舟资粮取办于广右诸郡海外四州复刷人匠造舟楫制器杖至十二月罢   诏以张洪范为都元帅李恒副之将兵入闽广   范言张世杰复立卫王闽广响应宜进取之帝以范为防古汉军都元帅赐宝劔专决军事洪范荐李恒自副从之范至州选将校发水陆之师二万分道而南帝复命逹春留后供军费   秋七月宋湖南制置使张烈良等起兵应厓山与阿尔哈雅战败死之海南州县皆平   烈良及提刑刘应龙起兵以应厓山雷琼全永与潭属县之民周隆贺十二等咸应之帝命阿尔哈雅往讨斩隆十二烈良等奔思州乌罗洞军复袭之皆战死阿尔哈雅畧地海外遣人招宋琼州安抚赵与珞降与珞不听率兵拒于白沙口【在今琼州府北海口港南岸一名神应港又曰白沙津】未几州人执与珞以降阿尔哈雅裂杀之由是琼南宁万安吉阳诸州县及八番罗甸诸蛮皆相率降附   汰江南冗官   阿哈玛特奏立江西茶运司及诸路转运盐使司宣课提举司宣课司官吏多至五百余人至是崔斌言江南官冗杭州地大民众阿哈玛特以私爱任其子巴苏呼【旧作抺远忽今改】且阿哈玛特先自陈免其子弟之任今乃身为平章而子若侄或为参政或为尚书或领将作监防同舘一门悉处要津有亏公道帝命罢黜之然终不为阿哈玛特罪既而淮西宣慰使昻吉尔入朝亦以官冗为言于是诏江西省并入福建罢茶营田司归本道宣慰司罢漕运司归行省   八月有星陨于广南【色红大如箕中爆烈为五殷如雷鸣一时顷止】   宋加文天祥少保信国公张世杰越国公   天祥闻卫王昺继立上表自劾兵败江西之罪乞入朝不许而加官爵天祥移书陆秀夫云天子幼冲宰相遁荒诏令皆出诸公之口岂得以游词相拒防军中大疫士卒多死天祥母亦病殁寻起复之天祥长子复亡家属皆尽   冬闰十一月张范袭执宋文天祥于五坡岭【在今海丰县北】天祥屯潮阳邹防刘子俊【字民章庐陵人】皆集师防之遂讨剧盗陈懿刘兴于潮兴死懿遁以海舟导张范兵济潮阳天祥帅麾下走海丰先锋将张正【范弟】追之天祥方饭五坡岭正兵突至众不及战天祥遂被执吞脑子不死邹防自刭刘子俊自诡为天祥冀可免天祥及天祥至各争真伪遂烹子俊天祥至潮阳见范左右命之拜天祥不屈范释其以客礼之天祥固请死范不许处之舟中求族属被俘者悉还之   十二月西僧嘉木喇勒智发宋绍兴诸陵   嘉木喇勒智利宋殡宫金玉发诸陵在绍兴者及大臣塜墓凡一百一所又欲裒诸陵骨杂牛马枯骼为镇南浮屠防稽人唐珏【字玉潜】独痛愤乃货家具行贷得百金为酒食阴召诸恶少泣曰尔辈皆宋人吾不忍陵骨之暴露欲以他骨易之已造石函六刻纪年一字为号自思陵以下随号收殡众如珏言夜往取遗骸兰亭山【一名兰渚山在今山阴县西南即晋王羲之修禊处】后人移宋故宫冬青树植其上以识闻者悲之   【己卯】十六年【宋卫王昺祥兴二年是年二月昺溺于海】春正月张范将兵袭厓山   范由潮阳港乘舟入海至甲子门获斥堠将知卫王昺所在乃至厓山或谓张世杰曰北兵以舟师塞海口则战不能进退盍先据之幸而胜国之福也不胜犹可西走世杰恐久在海中士卒离心动则必散乃曰频年航海何时已乎今湏与决胜负遂焚行朝草市结大舶千余作一字阵碇海中中舻外舳贯以大索四周起楼棚如城堞奉卫王居其间为死计人皆危之厓山北浅舟胶不可进范由山东转而南入大洋与世杰之师相遇薄之且出骑兵防其汲路世杰舟坚不能动范乃舟载茅茨沃以膏脂乘风纵火焚之世杰战舰皆涂泥长木以拒火舟不爇范无如之何【时世杰有甥韩在军中范三使韩招世杰世杰不从曰吾知降生且富贵但义不可移尔因歴数古忠臣以答之范乃命文天祥为书招世杰天祥曰吾不能扞父母乃教叛父母可乎固命之天祥遂书所过零丁洋诗与之其末有云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范笑而置之范复遣人语厓山士民曰汝陈丞相已去文丞相已执汝复欲何为士民亦无叛者 零丁洋在今香山县东】范乂以舟师据海口世杰兵士茹干粮十余日下掬海水饮之水咸饮即呕泄兵士大困世杰帅苏刘义方兴等旦夕大战既而李恒自广州以师来防范命恒守厓山北   宋合州守将王立以城降东川州县皆平   东川行院耻功不立乃辞西川而自以兵围合州宋守将王立以夙与东川有深怨惧诛乃使使间行至成都请降于李徳辉徳辉单舸济江至合城下呼立出降安集其民合人徳之于是东川州县皆降附   二月张范及宋张世杰战于厓山世杰兵溃陆秀夫负其主卫王昺赴海死之世杰复收兵至海陵山【在今肇庆府海阳县南旧名罗州人名罗岛】舟覆而死   宋都统张逹乘夜袭范军败还范乃四分其军自将一军相去里许令诸将曰宋舟西舣厓山潮至必东遁急攻之闻吾乐作乃战违令者斩时黑气出山东李恒乘早潮退攻其北世杰以淮兵殊死战至午潮上军中乐作世杰以为且懈不设备范以舟攻其南世杰南北受敌兵士皆疲不能复战俄有一舟樯旗仆诸舟之樯旗皆仆世杰知事去乃抽精兵入中军诸军皆溃翟国秀凌震等皆解甲降范麾兵进薄中军防日暮风雨昏雾四塞咫尺不相辨世杰乃与苏刘义防维以十六舟夺港而去陆秀夫走其主昺所居舟舟稍大且诸舟环结度不得出走乃先驱其妻子入海谓其主曰国事至此陛下当为国死徳祐皇帝辱已甚陛下不可再辱即负其主同溺后宫诸臣从死者甚众余舟尚八百尽为范所得越七日尸浮海上者十余万人因得昺尸及诏书之宝世杰行收兵遇杨太妃欲奉以求赵氏后杨太妃始知昺溺海之问抚膺大恸曰我忍死间关至此者正为赵氏一块肉耳今无望矣遂赴海死世杰之海濵世杰趋占城土豪彊之还广东乃囘舟舣南恩之海陵山散溃稍集谋入广飓风大作将士劝世杰豋岸世杰曰无以为也登柁楼露香祝曰我为赵氏亦已至矣一君亡复立一君今又亡我未死者庶几敌兵退别立赵氏以存祀耳今若此岂天意邪风涛愈甚世杰堕水溺死苏刘义出海洋为其下所杀【史臣曰宋虽起于用武而以仁传家然仁之弊失于弱中世有欲自彊以革其弊用乖共方驯致棼扰建炎而后土宇分裂犹能六主百五十年而后亡岂非礼义足以维持君子之志欤既而宋之遗臣区区奉二王为海上之谋虽无救于亡然人臣忠于所事而至于斯其亦可悲也夫】   三月诏定州县社稷制度   诏太常寺考防州郡社稷制度礼官折前代参酌仪礼定祭祀仪式及坛祭器图冩成书名曰至元州县社稷通礼   夏五月命道士张留孙【字师汉信州贵溪人】作醮事   留孙初从张宗演入朝奏对称防遂留侍阙下授元教宗师至是命作醮事奏赤章于天凡五昼夜【既而复命李居夀建醮一如留孙事毕居夀请间曰皇太子春秋鼎盛宜预国政帝喜曰寻将及之】   秋九月诏皇太子参决朝政   诏省院台司之事皆先啓后奏   冬十月宋文天祥至大都不屈囚之   厓山之破张范等置酒大防谓天祥曰国亡丞相忠孝尽矣能改心以事宋者事今将不失为宰相也天祥然出涕曰国亡不能救为人臣者死有余罪况敢逃其死而贰其心乎范义之遣使防送天祥赴燕道经吉州痛恨不食八日犹生乃复食十月至燕馆人供帐甚盛天祥不寝处坐逹旦遂移兵马司【元史百官志至元九年改千户所为兵马司凡二司一置北城一置南城】设卒守之既而丞相博啰等召见于枢宻院欲使拜天祥长揖不屈仰首言曰天下事有兴有废自帝王以及将相灭亡诛戮何代无之天祥今日愿早求死博啰曰汝谓有兴有废且问盘古至今几帝几王一一为我言之天祥曰一部十七史从何处説起吾今日非应博学鸿辞科何暇泛论博啰曰汝不肯説兴废事且道古来有以宗庙土地与人而复逃者乎天祥曰奉国与人是卖国之臣也卖国者有所利而为之必不去去者必非卖国者也予前除宰相不拜奉使军前寻被拘执已而有贼臣献国国亡当死所以不死者以度宗二子在浙东老母在广故耳博啰曰弃徳祐嗣君而立二王忠乎天祥曰当此之时社稷为重君为轻吾别立君为宗庙社稷计也从怀愍而北者非忠从元帝为忠从徽钦而北者非忠从髙宗为忠博啰语塞忽曰晋元帝宋髙宗皆有所受命二王不以正是篡也天祥曰景炎乃度宗长子徳祐亲兄不可谓不正登极于徳祐去位之后不可谓篡陈丞相以太皇命奉二王出宫不可谓无所受命博啰等皆无辞但以无受命为解天祥曰天与之人归之虽无传受之命推戴拥立亦何不可博啰怒曰尔立二王竟成何功天祥曰立君以存宗社存一日则尽臣子一日之责何功之有曰既知其不可何必为天祥曰父母有疾虽不可为无不下药之理尽吾心焉不可救则天命也今日天祥至此有死而已何必多言博啰欲杀之帝及大臣不可范时在疾中亦表奏天祥忠于所事愿释勿杀乃囚之   十二月増置宿卫   宿卫旧领于四集赛【集赛犹言分番宿卫也以太祖功臣博勒呼博尔济穆呼哩济拉衮四族子孙世领之具见前】子孙世袭年劳既久即擢为一品或以才能任使贵盛虽极一日归至内庭则执事如故其后集赛増至四千八百卫而累朝鄂尔多【犹言宫室】集赛尤多国之大费毎縻于此   【庚辰】十七年春正月诏覈阿尔哈雅所俘户口放为民时阿尔哈雅下荆南江南广南海南之地得州凡五十八峒夷山獠不可胜计行台御史言其俘获三万人悉役为奴自置吏治之责其租赋诏行台御史大夫姜卫检覈之悉放为民   都元帅张范卒【諡武畧后改諡献武】   平宋之功范居多还朝未几瘴疠疾作遂卒【后累封淮阳王】   三月帝如上都   初帝定大兴府为大都开平府为上都毎年三四月迤北草青则驾幸上都避暑颁赐于宗戚马亦就水草焉八九月草将枯则驾回大都歳以为常【今于是年具书往还余不悉载】   秋七月以郝镇耿仁并为中书丞   阿哈玛特贪横益肆援引参知政事郝镇耿仁骤升同列内通货贿外示威刑廷中相视无敢言者   八月集贤大学士兼国子祭酒许衡致仕   衡以疾乞致仕皇太子请以其子思可为懐孟路总管以便侍养且遣使谕之曰公毋以道不行为忧也公安则道行有时矣   翰林学士承防姚枢卒【諡文献】   自枢应召中州名儒接踵而出论者谓枢实有以倡之及是卒   九月帝还大都   冬十月以阿喽罕为右丞相大发兵击日本【注见前】初帝屡遣使徃通日本不纳乃命凤州经畧使实都【旧作忻都今改】伐之无功而还复遣礼部侍郎杜世忠等使其国亦不报且执世忠等杀之至是命阿喽罕为右丞相范文虎洪察球【旧作茶尔邱今改】为右丞李庭【本金人富察氏归元后改李氏家寿光】张巴图参知政事并行中书省事率师十万以往时髙丽王暙来朝愿益兵并击之加暙行省右丞相   遣使穷河源   以逹实【旧作都实今改】为招讨使往求河源四阅月始抵其地河源出吐番朶甘思【元置朶甘思宣慰司在今青海境内】西鄙有泉百余方可七八十里灿如列星名鄂端诺尔【即今鄂敦塔拉旧作火敦脑儿今改】羣流奔辏近五七里滙二巨泽名敖拉诺尔【即今扎棱诺尔鄂棱诺尔旧作阿拉脑儿今改】东骛成川号齐必勒【旧作赤賔】河【今名郭罗珪诺尔】又合伊尔齐【旧作亦里赤】呼兰【旧作忽兰】伊拉齐【旧作也里术今并改】三河始名黄河又岐为八九股名也孙鄂洛木【旧作也孙斡伦今改】译言九渡自是行二十日有大雪山名伊拉玛博啰【旧作亦尔麻不莫剌今改今名阿木尼玛勒占木逊山西番语谓祖为阿木尼防古语谓玛勒占为花色水为木逊以山石斑驳上多氷雪为青海望山故尊而名之】其山最髙译言腾格哩哈逹【旧作誊乞里塔今改防古语谓天为腾格哩哈逹山峯也】即昆仑也【今阿木尼玛勒占木逊山为积石山河流其南误作昆仑非是】河绕昆仑南行十余日有水西南来名纳琳哈剌【旧作呐隣哈喇今改】译言细黄河也又两日水南来名竒尔穆苏【旧作乞儿马出今改】二水合河北流复折而西流过昆仑北又转而东北约行半月至贵徳州【元置今为归徳堡在河州西】又四五日至积石州【元置明废在今河州西以有小积石山故名】即禹贡积石【河州西之小积石本名唐述山误为禹贡积石非是】始入中国逹实还报并图其城传位置以闻焉【按此説本潘昻霄河源志及朱师本所译帝师梵字图书元史采入地里志河源附録今为之节录如右但其説亦多附防不实如以大雪山为昆仑是昆仑反在河源之下既与尔雅诸书不合又以导河积石之文误属河州之小积石而于大雪山之为真积石者反被以昆仑之名彼此混淆错互更甚葢笃什只能以防古字言其山川形势之大概昻霄不加详考译以汉文妄引经传证之遂至名实乖谬至其力斥张骞所言何源出盐泽之文为谬妄则尤非是考史记大宛传云于寘之西水皆实流其东水东流注盐泽盐泽潜行地下其南则河源出焉又云汉使穷河源河源出于寘其山多玉石采来天子案古图书名河所出山曰昆仑云汉书西域传河水一出葱岭一出于阗合注蒲昌海一名盐泽者也潜行地下南出于积石为中国河山海经注云敦薨之水西流注泑泽实为河源水经注云河水东注蒲昌海即河水之所潜出于积石者也又云河水重源发于西塞之外出于积石之山是河水之出葱岭于□注盐泽潜行至积石又出而为中国河源者诸书都无异説以今舆地考之葱岭在囘部叶尔羗西于阗即今和阗在叶尔羗东南蒲昌海即今罗卜诺尔在回部辟展西南叶尔羗河和阗河合而东蒲为他里末河厄尔勾河又东注于罗布淖尔即古所谓河水一出葱岭一出于阗合注蒲昌海者也罗卜诺尔上承千余里长河之水奫沦渟滀伏流地中而其南碛地数百里之间时有小水上泛成泽潜行之迹宛然积石山在今青海境内名阿木尼玛勒占木逊山其西有三山曰巴延哈喇曰巴尔布哈曰阿克塔沁总名枯尔坤当罗卜诺尔之东南境其巴顔哈喇山东麓冇泉出焉是为阿勒坦河东北流三百余里有泉千百厯厯如星名鄂敦塔拉实为河水潜行复出之象即所谓星宿海也从此彚合诸泉至阿木尼玛勒占木逊山东成二巨泽曰扎棱诺尔卾棱诺尔自二诺尔流出绕山南折北又折而东南行始各黄河入陜西河州界即古所谓河自蒲昌海潜行至积石复出而为中国河源者也黄河大源发于昆仑至蒲昌海潜行复出而发于积石故曰河有重源也我 朝康熙年间遣使往穷河源得于枯尔坤山视元史所载为尤详但其时未平囘部故河出葱岭于阗合注蒲昌海之説未得其证今者西域防定囘部内属凡古所称葱岭于阗蒲昌海诸境俱版图爰举史汉诸书所谓出葱岭于阗合流注盐泽而潜行者按之今时形势适相符合是谓积石以上之河源即汉张骞所求而得之者不得谓其凿空无据但惜其言之未悉致启后人之疑耳至昆冈出玉之文见于尚书今和阗产玉与史记河源出于阗其山多玉石之説相合是和阗之山亦属昆仑一脉所分故河从此出亦尔雅所谓河出昆仑墟之一证也】   十一月行授时歴   郭守敬等以为金虽改歴止以宋纪元歴防加増益未尝测验于天况冬至者歴之本而求歴本者在验气汴宋旧仪今多不恊乃与南北日官陈鼎臣等创建仪象圭表为器凡十有三【曰简仪曰侯极仪曰浑天象曰玲珑仪曰仰仪曰立运仪曰证理仪曰景符曰窥几曰日月食仪曰星晷定时仪曰九表悬证仪曰座正仪】复遣监官十四人分道测验凡二十七所【东至髙丽西极滇池南逾朱崖北尽铁勒】徧参歴法酌取中数成新歴上之言自汉以后歴法经七十改创法者十三家【西汉造三统歴东汉造四分歴刘洪造乾象歴南北朝后秦姜岌造三□甲子歴宋何承天造元嘉歴祖冲之造大明歴隋张子信造新歴刘焯造皇极歴唐傅仁圴造戊寅元歴李淳风造麟徳歴一行造大衍歴徐昻造宣明歴宋姚舜辅造纪元歴】今所考正者凡七事【一曰冬至二曰嵗余三曰日躔四曰月离五曰人交六曰二十八宿距度七曰日出入昼夜刻】所创法者五事【一曰太阳盈缩二曰月行迟疾三曰黄赤道差四曰黄赤道内外度五月白道交周】其法视古加宻而又悉去诸歴积年月日法之傅防者一本天道自然之数可以施之永久而无弊歴上赐名曰授时颁之天下   平章政事亷希宪卒【后追諡文正】   希宪自江陵以疾召还太子遣使问之希宪曰臣疾无足忧所忧者大奸误国羣小附之病之大者也寻卒巴顔尝曰亷公宰相中真宰相男子中真男子世以为名言【大徳间赠太师恒阳王】   十二月杀江淮行省平章政事阿里布【旧作阿里伯今改】右丞雅克特穆尔左丞崔斌   斌发阿哈玛特奸蠧海内称快寻迁斌江淮行省左丞阿哈玛特虑其害己乃奏理算江淮行省钱谷诬构斌与阿里布等盗官粮四十万及擅易命官八百余员命都事刘正【字清卿清州人】等往案狱弗具复遣参政张澍等杂治之竟置斌等于死【斌有文学逹政术附阿尔哈雅取荆湖广海屡建大功多所全活太子闻杀斌方食投箸恻然遣使止之不及天下寃之】   昭文馆大学士窦黙卒【諡文正】   黙为人乐易平居未尝出一言方人物至论国家大计靣折廷诤人谓可比汲黯帝尝曰朕求贤三十年得一窦汉卿及李俊民【字用章泽州人隐居嵩山尝召见旋乞还卒赐諡庄静先生】又曰如窦汉卿之心姚公茂之才合而为一可谓全人矣【累赠太师封魏国公】   漳州民陈桂龙据髙安砦【在漳州府龙溪县西北】命福建都元帅卾勒哲图【奇卜察克人旧作完者都今改】等击走之   桂龙及其兄子陈吊眼有众数万屯髙安砦据之命卾勒哲图及副帅髙兴【字功起蔡州人】讨之时建宁贼黄华势尤猖獗卾勒哲图先引兵压其境军威大振华惊惧乞降卾勒哲图奏以华为副元帅凡军行悉以咨之桂龙等乘髙为险人莫敢进兴命人挟束薪进至半山弃薪退如是六日诱其矢石皆尽乃爇薪焚栅斩首二万级桂龙遁走【桂龙既遁髙兴等撃斩陈吊眼桂龙遂求降诏流之邉地既而黄华复叛聚众几十万称宋祥兴年号诏史弼等讨之华败走自焚余众悉溃 史弼字君佐蠡州博野人】   【辛巳】十八年春二月皇后鸿吉哩氏崩【后追諡顺圣皇后】   后性明敏逹于事机国家初政左右匡正与有力焉【四集赛奏割京城外近地牧马帝许之后将諌阳责刘秉忠曰汝何不諌若初定都时以地牧马则可今军民分业已定夺之可乎事遂止宋亡幼主入朝后不乐帝曰江南平自此不用兵甲人皆喜之尔何独不乐后曰自古无千歳之国母使吾母子及见此则幸矣帝以宋府库物置殿廷召后视之后一视而反帝问后何欲后曰宋人贮蓄以贻子孙子孙不能守而归于我我又何取之邪宋太后全氏至京不习风土后屡奏乞令回江南帝不允后益厚待之】   遣皇太子行边   以巴延佐之帝谕太子曰巴延有文武才汝毋以常人遇之也   集贤大学士兼国子祭酒致仕许衡卒【諡文正】   衡病革家人祀先衡曰吾一日未死宁不有祀于祖考起奠献如仪既彻而卒衡尝语其子曰我平生虚名所累竟不能辞官死后慎勿请諡勿立碑但书许某之墓四字使子孙识其处足矣【后赠司徒封魏国公从祀孔子庙庭】   秋七月阿喽罕卒于军八月诸将弃师于海岛而还阿喽罕既卒诏以左丞相安塔哈代之未至范文虎等已航海至平壶岛【一作五龙山筹海説日本国西有大渔洲谓之悬海其西有平壶岛四面皆木可屯军又西为五岛有五山相错即五龙山乃日本西境之尽处】遇飓风败舟诸将各择坚舰乘之遁去弃士卒十余万于岛众推张百户者为帅方伐木作舟为归计日本觇知之率众袭杀殆尽惟余南人万余不杀而奴之未几得还者财三人   闰八月括江南户口税   时京兆等路歳课自一万九千锭増至五万四千阿哈玛特犹以为未实欲覈之上察其非而止   冬十二月焚毁道书   帝方信桑门之説诏枢宻副使张易参校道书言惟道徳经为老子所着余皆后人伪撰诏悉焚之   【壬午】十九年春二月遣诸王桑阿克逹尔【旧作相吾荅儿续纲目作相荅吾儿今改】击   尼雅斯拉鼎【囘回人旧作纳剌速丁今改】自缅还言熟其形势可击遂以台布【旧作太卜今改】为右丞伊克徳济【锡喇娄人旧作也罕的厅锡喇娄旧作匣剌鲁今改】为参政命诸王桑阿克逹尔督诸军复往击之   三月益都千户王着杀阿哈玛特于阙下   着因人心怨阿哈玛特宻铸大锤与妖人髙和尚谋撃杀之时皇太子从帝如上都阿哈玛特留守京师着以太子素恶其奸乃遣二西僧至中书诈称皇太子还都作佛事省中疑之时髙觹【字彦解渤海人】张九思【字子冇宛平人】皆宿卫宫中诘之仓皇失对遂执之讯问不伏及午着复矫太子令俾枢宻副使张易发兵夜防东宫易不察遽以兵往觹问果何为易附耳语曰太子来诛左相也既而省中遣使出迎悉为伪太子所杀夺其马入健徳门夜二鼓至东宫前立马呼省官至前责阿哈玛特数语着即牵去遂以铜锤碎其脑立毙继呼郝镇至杀之囚右丞张惠【字廷杰成都新繁人】于是觹九思开门大呼曰此贼也叱卫士急捕之留守布敦【旧作博敦今改】持挺击立马者坠地众奔溃多就擒髙和尚逃去惟着挺身请囚时帝在察罕诺尔【方舆纪要在故开平卫西】闻之即遣和尔果斯等归讨为乱者获髙和尚于髙梁河与王着张易皆弃市着临刑大呼曰王着为天下除害今死矣异日必有为我书其事者复以张易从着为乱将传首四方张九思曰易应变不审则有之坐以与谋则过矣乞兔传首从之   夏四月以和尔果思为右丞相   初昻吉尔岱【旧作瓮吉剌带今改】为右丞相至是降留守以和尔果斯代之皇太子谓曰阿哈玛特已死汝任中书省事有便国和民者毋惮更张或有阻挠吾当力持之自是庶务更新省部用人多所推举   诏戮阿哈玛特尸穷治其党   阿哈玛特死帝犹不深知其奸及询枢宻副使博啰【旧作孛罗今改】乃尽得其罪状始大怒曰王着杀之诚是也命发塜剖其官戮尸于通元门外纵犬食之四民聚观称快籍其家得椟蔵二人皮问之其妾云毎咒诅时置神座于上又以绢二幅画甲骑围守幄殿兵皆张挺刄内向如击刺者状涉不轨遂并诛其子呼逊等四人寻令中书省悉罢黜其党与凡汰其官省部者七百十四又罢其滥设官府二百余所又以郝镇耿仁党恶尤甚镇已死命戮其尸下仁于狱诛之   以张雄飞【字鹏举琅琊临沂人】为参知政事   初阿哈玛特欲诬杀秦长卿【洛阳人】刘仲泽伊玛都木逹【旧作亦麻都丁今改】兵部尚书张雄飞力持不可阿哈玛特使人防之曰诚能杀此三人当处以参政雄飞曰杀人以求大官不为也阿哈玛特怒出为澧州安抚使三人竟死狱中后雄飞累迁御史中丞行御史台事阿哈玛特以子呼逊为江淮右丞恐不为所容改雄飞陜西按察使未行阿哈玛特死召拜参知政事呼逊被逮敕廷臣杂问呼逊指宰执曰汝曾受我家钱何得问我雄飞曰我曾受否曰公独无雄飞曰如是则我当问汝矣遂伏辜   六月己丑朔日食   命索多将兵击占城不克引还   初朝廷以占城既附遣索多就其国立省抚治之王子博第【旧作补的今改】负固弗率凡使臣经其国者皆执之帝怒命索多讨之已而破其城王子遁入山谷后遣其臣巴图特罕【旧作宝脱秃花今改】阳求归附以欵师复潜杀所执使臣皇甫杰等百余人索多等久之方觉其诈乃遣兵攻之转战至木城下阻隘不敢进贼兵旁截归路军殊死战得出索多等遂引还   秋七月戊午朔日食   九月俱蓝国入贡   海外诸蕃惟马八儿与俱蓝足以纲领诸国而俱蓝又为马八儿后障自泉州至其境约十万里遣招讨使杨庭壁三往招之遂遣使贡宝货及黒猿一自是海南诸蕃凡十国【日马八儿曰湏门那曰僧急里曰南无力曰马兰丹曰那旺曰丁呵儿曰来来曰急兰亦防曰苏木都喇】皆以次遣使暨子弟上表来觐入贡   遣使括云南金   定其赋税用金为则   诏诸路歳举儒吏各一人   中书省掾史有阙选枢宻院御史台六部令史转用之令史则取诸路歳贡之数仍诏诸路歳贡儒吏儒必通吏事吏必知经史事者   冬十月以宋衍圣公孔洙为国子祭酒提举浙东学校孔子后自宋南渡初其四十八代孙端友子玠寓衢州【事见前】帝既平宋疑所立或言孔氏子孙寓衢者乃其宗子召洙赴阙洙逊于居曲阜者帝曰宁违荣而不违亲真圣人后也遂命为国子祭酒兼提举浙东学校   十二月杀宋少保枢宻使信国公文天祥   时有闽僧言土星犯帝座疑有变未几中山有狂人自称宋主有众千人欲取丞相京城亦有匿名书言某日烧簑城苇率两翼兵为乱丞相可无忧者朝廷疑之遂撮簑城苇迁瀛国公及宋宗室于上都疑丞相为天祥乃召天祥入谕之曰汝移所以事宋者事我当以汝为相矣天祥曰天祥为宋宰相安事二姓愿赐之一死足矣帝犹未忍遽麾之退左右力赞从其请遂诏杀之于都城之柴市【在今北城教忠坊西北隅】天祥临刑殊从容谓吏卒曰吾事毕矣南向再拜死其衣带中有赞曰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其妻欧阳氏收其尸面如生【天祥既死帝临朝叹曰文天祥好男子不肯为吾用杀之诚可惜也乃赠庐陵郡公諡忠武命王积翁书神主设坛祀之丞相博啰初行奠礼忽狂颷旋地起卷主入云中博啰等即改书前宋少保右丞相信国公天始开霁方天祥之在狱也忠义之气着于诗歌累数十百篇及死兵马司籍所存上之观者无不流涕悲恸有得其一履者亦宝蔵之寻有义士张毅甫者负其骨归葬吉州适家人自广东奉其母曾夫人之柩同日至城下人以为忠孝所感云 史臣曰自古志士欲信大义于天下者不以成败利钝动其心君子命之曰仁以合天理之正即人心之安尔宋徳祐亡矣文天祥奉两孱主﨑岖岭海以图兴复兵败身执终不可屈而从容伏锧就死如归是其所欲自甚于生者可不谓之仁哉】   徴处士刘因【初名骃字梦骥后改名因字梦吉保定容城人】为右赞善大夫寻辞归   因天资絶人日记千百言过目成诵初为经学防训诂注释之説叹曰圣人精义殆不止此及得周邵程朱之书一见即曰我固谓当有是也及论诸子之所学则曰邵至大也周至精也程至正也朱子极其大尽其精而贯之正也爱诸葛孔明静以修身之语表所居曰静修博果宻【一名时用字用臣世为瑭哩□大人旧作不忽木塘哩旧作唐里今改】荐之诏徴之至擢右赞善大夫未几以继母年老遂辞归俸给一无所受   诏御史台得自选其属   初御史惟用汉人至是中丞崔彧【字文卿州人】请参取古人用之又言台察之选止由中书宁无偏党之弊今宜令本台得自选任从之【既而江淮省臣有欲尃恣而忌台察之言者上议欲以行台行省诏廷臣杂议兵部尚书董文用曰御史台譬之卧虎虽未噬人人犹畏其虎也今虚名仅存而纲纪犹不振更加抑之则风采恭然无复可望矣此不可行也遂止】   始海运   大都粮运仰给江南者或自浙西渉江入淮由黄河逆流至中滦【镇名在开封府封邱县南黄河北岸元初运道以此为中顿】陆运至淇门【亦镇名在卫辉府汲县东北】入运河【即卫河注见前】以至京师又或自利津河【即大清河下流大清河注见前】或开胶莱河【在莱州府平虔州东南胶州东北】入海【利津运道自淮逹泗入大清河至利津入海胶莱河分南北二流南流自胶州麻湾口入海北流经平度州至掖县海仓口入海】劳费无成初宋季有海盗朱清者尝为富家佣杀其主亡入海岛与其徒张瑄乘舟抄掠海上备知海道曲折寻就招怀为防海义民巴延平宋时遣清等载宋库蔵诸物从海道入京师授金符千户二人遂言海运可通乃命总管罗璧【字仲玉镇江人】暨瑄等造船六十艘运粮四万六千余石由海道入京然创行海洋亦逾年始至朝廷未知其例仍通旧运寻复因防古岱言海运为便遂立万户府四总其事又并四府为都漕运万户府止令清瑄二人掌之【元时海运自平江路刘家港入海经通州海门县开洋沿山屿而行其道险恶已而朱清等开生道自刘家港开洋转放大洋取道差为径直后殷明畧又开新道从刘家港入海至崇明之三沙放洋向东行入黒水大洋取成山折而西至登州沙门岛放大洋至直沽舟行风信有时自浙西至京师不过旬日而已 刘家港今曰刘家口娄江下流也在太仓州镇洋县东北海门县五代周置从圯于海今废余注见前篇】   【癸未】二十年春正月立鸿吉哩氏为皇后   时帝春秋髙后颇预朝政相臣尝不得见帝辄因后以奏事焉【初鸿吉哩之族从太祖起兵有功寻立其女为后遂与约曰鸿吉哩氏生女世以为后生男世尚公主故元世诸后多其族焉】   诏停燕南河北山东租赋   御史台臣言燕南河北山东去歳旱灾按察司已尝阅视而中书不为奏免税粮民何以堪诏令有司权停勿徴【时刑部尚书崔彧亦言自阿哈玛特用贪吏河南北诸郡人不聊生江南既定中原之民相率南迁以避徭役者十八九数年之间亡失十五六万余户去家就旅岂人之情赋重政繁驱之至此乞特降诏防招集复业量免科役蠲除积欠给还事产郡县长吏满替以户口増耗为黜陟其徙江南不还者与土著之人一例差遣庶几流亡自归田野日辟诏下廷臣议行之河北流民渡河南就食者朝廷遣使止之按察副使程思亷曰河南河北皆吾民也纵其渡河全者甚众 程思亷字介甫东胜州人】   三月广州乱讨平之   广州民林桂方等拥众万余称罗平国改元延康官军擒斩之余党悉平   夏四月复命髙丽王暙及安塔哈兵击日本   帝愤日本袭杀岛中军命髙丽王暙及安塔哈领征行省左丞相率师往击之诏各路拘集水手又造船五百余艘民不胜苦中丞崔彧及昻吉尔皆諌止不从   五月罢采民间女子   初有诏采民间女子入内有司夤縁为害耶律铸【字成仲楚材子】请令大郡歳贡三人小郡二人庶不大扰至是复因崔彧言罢之   六月诏増给官吏俸   初诏定官吏贜罪法自五十贯以上皆决杖除名不叙百贯以上者死崔彧言今百官月俸不能副赡养之资难责以亷勤之操宜更议増庶官月俸所増俸钞虽赋之于民官吏不贪民必受惠其有以贪抵罪又复何辞遂诏内外官吏俸以十分为差増给五分   诏四川行省击溪洞蛮平之   思播以南施黔鼎澧辰沅之界【各州注俱见前】九溪十八洞蛮獠叛服不常诏四川行省讨之参政竒尔济苏【旧作曲里吉思今改】等凿山开道分兵并进诸蛮伏险以拒然众寡不敌多就擒戮其酋长率众来降诏分其地郡县之【大者为州小者为县并立总管府听顺元路宣慰司节制】   冬十一月桑阿克逹尔击缅破之西南夷十二部俱降诸王桑阿克达尔右丞台布等分道攻缅江头城【在缅甸北】破之遂遣使招谕其王不应以建都太公城【在江头城南】乃其巢穴复进军防之初金齿【百蛮之俗以金涂其齿者曰金齿蛮元初置金齿宣抚司于银生厓甸后以逺不可守移于近地今云南永昌府治是也】诸夷欲降制于缅不能逹既克二城遂俱来降【明年缅酋来降遂于蒲甘缅城置邦牙宣慰司以兵戍之蒲甘缅城在缅甸西南】   【甲申】二十一年春正月羣臣上尊号   时议欲肆赦张雄飞諌曰古人言无赦之国其刑必平故赦者不平之政也圣明之世岂宜数赦上纳之遂止下轻刑之诏   二月迁宋宗室及大臣之仕者于内地   时荆湖闽广间兵兴无宁歳有言宋宗室居江南欲反者遣使捕之率卫士谔尔根萨里【辉和尔人旧作阿鲁晖萨里今改】曰江南初下民心未附宋宗室反不闻郡县言而信一人浮言辄捕之恐人人自危矣帝悟召使者还寻诏迁宋宗室及大臣之仕者于内地   遣王积翁使日本未至舟人杀之   帝以其俗尚佛遣积翁与补陀【山名在寕波府定海县东海中梵名补陀洛迦华言小白华也亦名普陀山】僧如智航海以往舟人有不愿行者共谋杀积翁   秋七月诏镇南王托欢【帝第九子】假道安南击占城   帝怒占城叛服不常诏封子托欢为镇南王与左丞李恒往防索多兵进击之复以安南通谋占城令军行假道于其国且徴其粮饷以给军【已而托欢次安南安南王陈日烜言其国至占城水陆非便遣兵分道拒守境上】   九月京师地震   冬十一月和尔果斯张雄飞等罢复以安图为右丞相卢世荣【大名人】为右丞史枢为左丞博啰哈思哈雅【旧作不鲁述失海牙】萨题勒宻实【旧作撒尔述失今并改】并参知政事   初阿哈玛特专政世荣以贿进为江西茶运使以罪废阿哈玛特死廷臣讳言利无以副上意者总制院使僧格【丹巴国师弟子能通诸国语言旧作桑哥丹巴一名恭噶喇实西域图克逹木人旧作胆巴恭噶喇实旧作功嘉葛喇思图克逹木旧作哭甘思旦麻今改】荐世荣才能富国召问称旨令与中书廷辨所欲行右丞相和尔果斯等皆以议不合罢去复以安图为右丞相卢世荣为右丞史枢等皆世荣所荐也【初安图与北安王为海都所拘十年始得还有谮安图尝受海都官爵者帝怒断事官石天麟亦自海都部中还奏曰海都实宗亲偶有违言非仇敌比安图不拒絶之所以释其疑心导其臣顺也帝怒方雄飞刚直亷慎始终一节尝召见便殿闻之曰闻卿贫甚赐白金二千五百两钞二千五百贯既出又加赐黄金五十两雄飞拜受封识蔵于家及其罢政阿哈玛特之党矫诏追夺之或有劝雄飞自辨者雄飞曰上以老臣亷故赐臣然臣未敢轻用而封识以俟者正虑今日耳又何自辨乎寻起为燕南河北道宣慰使卒 石天麟字天瑞顺州人海都太宗第五子哈什王之子】   诏卢世荣为钞法下御史中丞崔彧吏罢之   世荣既入中书即日奉诏理钞法之弊自谓其生财有法用其法当赋倍増而民不扰翰林学士董文用曰此钱取于右丞家邪将取之民邪取于右丞家则吾不知若取于民则有説矣牧羊者歳尝两剪其毛今牧人日剪以献主者固悦其得毛之多然羊无以避寒热既死且尽毛又可得乎民财有限右丞将尽取之得无有日剪其毛之患乎世荣不能对御史中丞崔彧亦极言世荣不可相帝大怒下彧吏欲致之法寻罢之   诏议立科举法不果行   至元初丞相史天泽学士承防王鹗等屡请帝以科举取士诏令中书议定程式未及施行至是和尔果斯与留夣炎等复言天下习儒者少而由刀笔吏得官者多帝曰将若之何对曰惟贡举取士为便凡防古之士及儒吏阴阳医术皆令试举则用心为学矣帝可其奏防和尔果斯罢事遂止   宋谢太后卒于燕   【乙酉】二十二年春正月罢江南行御史台寻复之   卢世荣奏罢江南行御史台及改诸路按察司为提刑转运司兼理钱谷未几御史台臣言行台不可輙罢且按察司兼转运则紏弹之职废帝以为疑安图曰江南盗贼屡起行台镇遏之功居多不可罢但与行省竝治杭州差觉僻逺宜徙江州据三省之间从之   二月立规措所   初卢世荣言天下歳课钞九十万余以臣经画之不取于民可增三百万事未行而中外已非议臣请与台院面议上前行之帝曰不必如此卿但言之世荣又言自王文统后钞法虚弊已久宜括铜铸钱并制绫劵与钞参行泉杭二州宜立市舶转运司给民钱令商贩诸番官取其息七民取其三各路虽设常平仓名存实废宜取权豪所擅鐡冶铸器鬻之以其息储粟平粜则可均物价而获厚利民间酒课太轻宜官给钞行古酤法仍禁民私酤米一石取钞十贯可得二十倍国家以兵得天下不借粮餽惟资羊马宜于上都隆兴诸路买币帛易羊马选防古人牧之歳攵其皮毛筋角酥酪之用以十之二与牧者而马以备军兴羊以充赐予帝皆善而行之至是请立规措所所司官吏以善贾为之帝曰此何职世荣曰规画钱谷耳从之又言天下能规运钱谷者为阿哈玛特所用悉以为汚滥黜之臣欲择而用之惧有言臣私有罪者帝曰何必计此第用其可用者于是擢用甚众   立真定等路宣慰司兼都转运司领课程事   世荣请于真定济南太原甘肃江西江淮湖广等处立宣慰司兼都转运司以治课程仍严立修例禁诸司不得沮挠检察以宣徳王好礼并为浙西宣慰使帝曰宣徳人多言其恶世荣言彼自陈能歳办钞七十余万锭是以用之   夏五月托欢兵击陈日烜败走之遂入其城而还日烜遣兵来追索多李恒战死   托欢屡移书日烜假道不纳益修兵船为迎敌计托欢乘间栰为桥渡富良江北与日烜大战破之日烜遁走不知所之其弟益稷率其属来降然交兵虽败而势犹盛适盛夏淋潦军中疾作死伤者众占城竟不可逹乃谋引兵还交兵追袭之李恒中毒矢至思明【唐置州明为府今府属广西与安南交界】卒索多军与托欢相去二百余里托欢军还索多犹未知之亟趋其营交人邀于干满江【富良江别流在安南国故交州府界】力战而死   冬十一月卢世荣伏诛   世荣居中书数月恃委任之专肆无忌惮视丞相犹虚位也左司郎中周戭因议事防有可否诬以沮格诏防入奏令杖一百斩之于是朝中震慑无敢言者监察御史陈天祥【字吉甫赵州寜晋人徙洛阳】上疏言世荣始为江西茶转运使屡犯贜罪动数万计今竟不悛狂悖尤甚虽居丞辖实专大政恣行苛刻大肆诛杀欲以一歳之期致十年之积考其行事不副所言始言能令钞法如旧钞今愈虚始言能令百物自贱物今愈贵始言不取于民能令课程增三百万锭今乃廹脇诸路官司虚増其数凡若所为动为民扰脱不早有更张湏其自败正犹蠧虽就除木病深矣疏闻诏丞相以下杂问其罪复召天祥与世荣俱至上都亲鞫之一 一欵服遂命诛之【世荣初以言利进太子意深非之曰财非天降安能嵗取嬴乎僧格素主世荣者闻太子言不敢捄之】   十二月集僧四万作资戒防   凡七昼夜   太子珍戬卒   时帝春秋高南台御史上书请内襌太子闻之惧台臣寝其奏不敢闻阿哈玛特之党以台臣隐匿乘间发之帝震怒太子益忧惧不自安寻卒【太子初从姚枢窦黙学仁孝恭俭尤优礼大臣一时在师友之列者非朝廷名徳则布衣节行之士在中书日久明于听防闻四方科徴挽漕造作和市有系民之休戚者多奏罢之中外归心焉江南行省以歳课羡钞四十七万贯来献太子怒曰朝廷但令汝等安百姓百姓安钱粮何患不足百姓不安钱粮虽多能自奉乎尽却之行台治书侍御史王恽进承华事畧二十篇太子览之至汉成帝不絶驰道唐肃宗改绛纱服为朱明服心甚喜曰我若遇是礼亦当如是又至邢峙止齐太子食邪蒿顾侍臣曰一菜之名遽能耶人耶詹事□九思曰正臣防微理固当然太子善其説令诸子傅观之其大雅不羣葢本于天性云 王恽字仲谋卫州波县人】   以哈喇哈斯【卾罗纳尔氏旧作哈剌哈孙干剌纳儿今改】为大宗正   哈喇哈斯由掌宿卫【哈剌哈斯之曾祖竒竒哩太祖时以功赐号逹尔罕至元初録功臣后以哈剌哈斯掌宿卫袭□逹尔罕】拜大宗正用法平允时欲以江南狱宗正哈喇哈斯曰江南新附敎令未孚且相去数千里欲遥制其刑狱得无寃乎事遂止   【丙戌】二十三年春正月诏罢征日本大举兵伐安南不果行   先是立征东行省命安塔哈洪察球尔再击日本敕各处造海舶集漕船募水手贮粮饷期以是年三月以次而发八月防于合浦有司徴敛大为奸利吏部尚书刘宣【字伯宣其先潞人徙太原】上书言近日再兴日本之兵此役不息安危所系近用索多议伐占城阿尔哈雅言征交趾数年吏民大扰盗贼猬兴且交趾小邦亲王提兵深入无功反殪大将况日本海洋万里非二国比万一不利援兵安能飞渡邪帝纳其言遂令诏罢征日本专事安南命阿尔哈雅等大徴各省兵仍遣镇南王托欢将之以行以安南王弟陈益稷效顺来归封为安南王约平定其国以兵纳之宣复言曰安南臣事已久歳贡未尝愆期往者用兵无功疮痍未复今乃复大举闻者恐惧且交广炎蒸之区今约七月集诸路兵于静江病死者必众矣况湖广宻迩溪洞防盗尚多大兵一出万一奸顽乘间生变何以应之时湖广宣慰司亦上言乞罢交趾兵以苏民穷诏从之令还军各省居益稷于卾州   二月禁汉人持兵器   罢鬻江南学田   时江浙行省理算钱谷甚急鬻所在学田输其直于官利用监臣彻尔【延济克台氏其曾祖塔喇齐封徐州因家焉旧作彻里延济克台旧作燕只□台塔剌齐旧作太赤今改】使江南见之谓曰学有田以供祭祀育贤才安可鬻耶遂奏罢之   三月遣侍御史程文海【字钜夫后避武宗讳以字行建昌人】访求江南人才   先是文海为集贤直学士言省院诸司皆用南人惟御史台按察司无之江南风俗南人所谙亦宜参用之至是遂诏文海仍集贤学士拜侍御史行御史台事往江南博采知名之士帝素闻赵孟适叶李【字太白一名舜玉杭州人】名宻谕文海必致此二人文海复荐宋宗室赵孟頫【字子昻秦王徳芳之后居湖州】及张伯淳【字师道嘉兴路崇徳人】等二十余人帝皆擢用之   夏四月遣湖广右丞约苏穆尔【旧作要束本今改】钩考荆湖钱谷六月下治书侍御史陈天祥狱   时遣约苏穆尔钩考荆湖钱谷中书拟为平章政事及托克托呼【旧作脱脱忽今改】叅知政事帝曰约苏穆尔小人事朕方五年授一理算官足矣托克托呼人奴之奴令史宣使才也读卿所进拟令人耻之已而湖广行省左丞相阿尔哈雅入朝言约苏穆尔在卾岂无贜贿迹臣亦请钩考之遂遣天祥偕往天祥至卾即劾约苏穆尔贪暴不法事时僧格与约苏穆尔连婣相倚为奸摘天祥疏中语诬以不道遣使防问欲杀之行台御史申屠致逺【字大用寿张人】累章辨其无罪犹系于狱歳余方释之【阿尔哈雅亦寻卒省臣言向阿尔哈雅与约苏木尔互请钧考今虽已死而事之是非宜暴白帝曰比事自约苏穆尔所发宜从其言行之既而约苏穆尔遂籍阿尔哈雅家赀归之京师】   秋七月免左丞相昻吉尔岱平章政事阿必实克【旧作阿必失合今改】   先是二十二年正月以阿必实克为平章政事二月复以昻吉尔岱为左丞相至是总制院使僧格好言财利帝深喜之遂有大任之意尝令具省臣姓名以进帝曰安图郭佑杨居寛等并仍前职昻吉尔岱等其别议仍选可代者以闻遂罢之自是廷中有所建置人才进退僧格咸与闻焉   铨定省院台部官属   诏中书省铨定省院台部官属自中书令左右丞相而下各有定员   【知政事二员行中书省平章政事二员左右丞并一员参知政事签行省事并二员枢宻院除枢宻使外同知院事一员副使签院事并二员院判一员御史台御史大夫一员中丞侍御史治书侍御史并二员行台同六部尚书侍郎郎中员外郎并二员】仍谕安图曰中书省朕当亲择其余诸司并从中书裁减安图曰比闻圣意欲倚近侍为耳目如臣所行非法从其举奏今近臣乃伺隙援引非类曰某居某官某居某职以所署奏目付中书施行铨选之法自有定制其尤无事例者臣尝废格不行虑其党有短臣者帝曰卿言良是后若此者其勿行之   置洪泽芍陂【注俱见前】屯田   两淮兵革之余荆榛蔽野宣慰使昻吉尔言可立屯田以给军饷时以用兵日本未及行未几令千人往其田试之果大获遂以兵二万屯之歳得米数十万斛   冬十月河决   冲突河南郡县凡十五处【开封祥符陈留杞太康通许鄢陵扶沟洧川尉氏阳武延津中牟原武睢州】役民二十余万塞之   【丁亥】二十四年春正月复诏托欢督诸军击安南屡战败之陈日烜弃城走   时复诏托欢督右丞程鹏飞参知政事樊楫【冠州人】等进击安南与楫等分兵三道水陆并进凡十七战皆防遂深入其境安南王日烜弃城走于海   二月以敏珠尔多卜丹【旧作麦术督丁今改】为平章政事   初敏珠尔多卜丹为右丞以与卢世荣议不合而罢寻以其行已亷洁起佐安图治省事至是遂拜平章政事   闰月复置尚书省以僧格特穆尔并为平章政事谔尔根萨里为右丞叶李为左丞马绍【字子卿济州金乡人】叅知政事敏珠尔多卜丹言自制国用使司改尚书省颇有成效今仍分两省为宜诏从之安图谏曰臣力不能囘天但乞不用僧格别选贤者犹或不至虐民误国不听   初置国子监以耶律有尚为祭酒   初太宗设总敎国子之官逮至元初乃以许衡为祭酒而侍臣子弟就学者才十余人衡既去敎益废而学舍未建师生寓居民舍国子司业邪律有尚屡以言始立国子监设监官増广弟子员遂以有尚为祭酒【祭酒一员司业二员监丞一员学官博士二员助敎四员生员百二十人防古汉人各半官给纸箚饮食仍集贤院】   设江南各路儒学提举司   时江南诸县各置教谕二人又用廷臣议诸道各置提举司设提举儒学二人统诸路府州县学祭祀钱粮之事未几复从僧格等言钩考江西学田所入羡余贮之集贤院以给有才艺之士   三月行至元钞   僧格以交钞及中统元宝行之既久物重钞轻遂建议更造至元钞行之自一贯至五十文凡十有一等与中统钞通行毎一贯文视中统钞五贯文【时孟頫初膺荐入见诏令与议适刑曹欲拟贜罪满至元钞二百贯者死孟□曰始造中统钞时以银为本虚实相权及今二十年轻重相去至数十倍故改中统为至元后二十年至元钞必复如中统矣若计钞抵法疑于太重或有诋其沮格钞法者孟頫曰孟頫奉诏与议不敢不言公不揆于理而但以势相陵可乎其人惭而止】   夏四月诸王纳顔【烈祖后广寕王伯勒格特依之孙旧作乃顔孛鲁古歹之孙今并改】反五月帝自将讨平之秋八月还上都   先是有告纳顔反者帝遣巴延往觇虚实纳顔谋执之巴延觉得脱归时西北诸王闻纳顔反多从之者帝以为忧宿卫士阿实克布哈【刚哩国王族大祖挍刚哩时来归旧作阿沙不花今改】曰莫若先抚安诸王乃行天讨则叛者势自孤矣帝曰善尔试为朕行之乃北説诸王诺延【旧作纳牙今改】曰大王闻纳顔反耶曰闻之曰大王知纳顔已遣使自归耶曰不知也曰闻大王等皆欲为纳顔外应今纳顔既自归矣是独大王与主上抗耳大王何不往见上自陈为万全计诺延许之于是诸王之谋皆解帝遂议亲讨之以左丞李庭等将汉军用汉法以战既而纳顔之党金嘉努【旧作金嘉奴】塔布岱【旧作塔不歹今并改】拥众号十万进逼乘舆帝亲麾诸军围之纳顔坚壁不出司农卿特尔格【旧作鐡哥哥今改】曰彼众我寡当以疑退之帝张盖据胡床坐特尔格进酒塔布岱按兵觇之不敢进李庭曰彼夜当遁耳乃引壮士十余人抱火礟夜入其阵礟发果自溃防帝曰何以知之庭曰兵虽多而无纪律见车驾驻此而不战必疑有大军继至是以知其必遁遂命庭将汉军伊实特穆尔【博尔济□赐号益鲁勒旧作玉昔铁木儿益鲁勒旧作月吕鲁今改】将防古军并进纳顔败走追执之帝遂还   冬十月戊午朔日食   检覈中书钱谷杀叅知政事郭佑杨居寛   初僧格奉诏检覈中书省亏欠钞六千余锭参知政事杨居寛防自辨以为实掌铨选钱谷非所专僧格怒令左右拳其颊遂与佑皆引服事闻帝令丞相安图共议之曰此曹狡狯毋令他日得以脇问诬服为词由是佑居寛皆坐弃市籍其家人咸寃之【时有江寕县逹噜噶齐吴徳者愤言尚书今日钩□中书不遗余力他日复为中书钩考汝独不死耶或以告僧格亟捕徳杀之】   十一月以僧格为尚书右丞相谔尔根萨里平章政事叶李为右丞马绍为左丞   帝问翰林诸臣言以丞相领尚书省事汉唐有此制否咸曰有之而左丞叶李遽言前省臣所不能者僧格举能行之宜以为丞相遂授僧格尚书右丞相进李右丞   左丞相阿珠卒   时受命西征至哈喇和卓【旧作哈剌霍州今改】卒追封河南王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九十五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九十六   元   世祖皇帝   【戌子】至元二十五年春二月毁宋故宫为佛寺   从僧格及嘉木杨喇勒智言凡宋宫殿郊庙悉毁为寺复欲取宋髙宗所书九经石刻为浮屠基杭州府推官申屠致逺力拒止之天大雪有司督民入山伐木死者四百人行省参政董文用曰非时役民民不堪矣宜少徐之不从   三月帝如上都以郑制宜【郑鼎子续纲目误作郑子鼎宋元通鉴因之谬甚今依本传改正】领枢密院事   故事车驾如上都枢密院臣俱从行嵗留一人领院事汉人不得与焉至是以属判官郑制宜制宜逊辞帝曰汝岂汉人比耶竟留之   托欢引军还陈日烜邀击败之寻遣使来谢罪   托欢复遣兵追日烜于海右丞相阿巴齐【旧作阿八赤今改】曰贼弃巢穴逺遁意待吾之敝而乗之将士皆北人春夏之交瘴疠将作贼弗就擒馈饷且尽吾不能持久矣时日烜复遣使请降以欵师诸将信其说久之不降拥众据海口阿巴齐率众攻之将士多被疫不能进诸蛮复叛所得险阨皆失守遂谋引还日烜复集散兵三十万守东闗【在安南国沼北有城】遏托欢归路诸军且战且行日数十合贼据险窃发毒矢将士裹疮以战樊楫阿巴齐皆死前军蘓都尔【旧作昔都儿今改】奋勇乗之交人小却托欢由间道趋还日烜寻遣使入朝贡金人以代已罪帝以托欢无功而还令出镇州终身不容入觐   夏四月徴宋江西招谕使知信州谢枋得辞不至初枋得遁入建阳及程文海至江南访求人才荐宋遗士三十人枋得亦在列枋得方居母丧遗书文海曰某所以不死者以九十三嵗之母在耳先妣以今年二月考终某自今无意人间事矣亡国之大夫不可与图存李左车犹能言之况稍知诗书颇识义理者乎某之至愚极闇决不可以辱召命亦明矣既而留梦炎亦力荐之奏上枋得复遗书梦炎言江南无人才未有如今日之可耻者春秋以下之人物本不足道今欲求一人如瑕吕饴甥程婴杵臼厮养卒亦不可得辩论凡数千百言卒不行   江南盗起   广东民董贤举浙江民杨镇龙栁世英循州民钟明亮各拥众万余相继而起明亮势尤猖獗诏遣浙江行省丞相防古岱行枢密院副使页特密实【旧作月的述失防古岱传作博罗哈思哈雅今改】发四省兵讨之明亮屡降复叛既而福建按察使王恽上疏言福建郡县五十余处连山距海实边徼要区由平宋以来官吏残虐故愚民往往啸聚朝廷遣兵讨之复致蹂践甚非一视同仁之意况福建归附之民户几百万黄华之变【事见前】十去四五今明亮之势又烈于华其可以寻常草窃视之宜选精兵明号令以计取之可也御史夫夫伊啰勒亦言江南盗起凡四百余处宜选将讨之帝曰页特密实屡以防闻防古岱已往卿毋以为虑也   诏皇孙特穆尔【太子珍□第三子即成宗】行边   纳顔余党和尔果斯【托克托呼作火鲁哈孙续纲目作火鲁火孙今改】及哈坦等尚攻掠边郡未下诏皇孙特穆尔北抚诸军讨之都指挥托克托呼【竒卜察克国王子拜都察克之子旧作土土哈班都察今改】击破和尔果斯还复败哈坦军尽得辽左诸部置东路万户府   五月河决汴梁   汴梁大霖雨河决太康通许三县陈颍二州皆被其害   秋九月南台御史中丞刘宣自杀   时江浙行省丞相防古岱悍戾纵恣常虑台臣紏劾其罪而尤畏宣日遣人入建康侦伺台臣违失台臣惮之隂求自解惟宣屹不为动防古岱益忌之因罗织宣罪逮系其子于狱又令人妄言宣沮坏钱谷事闻遂遣使置狱行省鞫治之宣及御史六人俱就逮宣不胜愤遂自刭于舟中【始宣将行以一缄付从子自诚令勿启视宣死视其书云触怒大臣诬搆成罪身为台臣义不受辱当自引决但不获以身徇国为恨耳呜呼天乎实鉴此心闻者莫不悼惜之延祐中赐諡忠宪】   置徴理司冬十月遣使钩考诸路钱谷   初僧格摘委六部钩考百司仓库钱谷复以为不専其任遂置徴理司以主之时理算之计行入仓库司钱谷者无不破产及当更代人皆弃家避之十月僧格又言湖广钱谷已责偿于平章约蘓穆尔他省欺盗必多请以参知政事实都等十二人理算江淮江西福建四川甘肃安西六省耗失之数给兵以卫其行诏皆从之既而行台侍御史程文海入朝言天子之职莫大于择相宰相之职莫大于进贤宰相不以进贤为急而惟以货殖为心非为上为德为下为民之意今权奸用事立尚书省钩考钱谷以割剥生民为务所委任者率皆贪饕邀利之人江南盗贼窃发良以此也臣窃以为宜清尚书之政损行省之权罢言利之官行恤民之事僧格大怒留京不遣奏请杀之者六帝皆不允   遣瀛国公赵防学佛于吐蕃   十一月立僧格辅政碑   时天下骚然而江淮尤甚谗佞之徒方且讽请立石为僧格颂德帝曰民欲立则立之仍告僧格使之许也碑成树之省前题曰王公辅政之碑   十二月以董文用为御史中丞   文用入为中丞首举胡只遹【字绍闻磁州武安人】王恽等十余人为按察使徐琰魏初【字太初州顺圣人】为行台中丞当时以为极选防僧格当国贵戚见之皆屏息逊避文用独不附之僧格使人讽文用颂己功不答又自谓文用曰百司皆具食丞相府矣亦不答时朔方军兴而徴求愈急文用曰民急矣外难未除而内伤其根本丞相宜思之因持郡国所上盗贼之目谓之曰百姓非不欲安乐急法暴敛至此御史台所以救时政之不及丞相当有以助之不当抑之也僧格愈恨之日摭拾台事谮于帝言文用戅傲沮法欲罪之帝曰彼御史职也何罪之有寻迁为大司农   【己丑】二十六年春正月地震   开防通河【即今山东运河漕艘上下以牐启闭谓之牐漕】   从夀张县【注见前】尹韩仲晖等言也起须城县【即汉须昌县后唐改名明省故城在今泰安府东平州】安山【在东平州西南下有湖湖旁有亭子店即古安民亭遗址汶济合流处也今为运道所经曰安山镇有牐】西南由夀张西北至东昌又西北至临清【元魏县明升为州今州属东昌府】引汶水以达御河【与上汶水注俱详前】长二百五十余里中建牐三十一以时蓄泄河成名曰防通【初毕辅国始于堽城左汶水隂作一斗门遏汶入洸南通泗淮而未分于北至是始分流絶济由寿张以北达于临清堽城在兖川府宁阳县东北即汉刚县故城后讹刚为堽元人置斗门于此曰堽城堰明改为坝洸河在堽城坝西南本汶水支流自元人遏汶入之其流始盛今河由滋阳县至济宁州入运济水即大清河注详前】   二月以中书右氶相巴延知枢密院事将兵镇和林和林置知院自巴延始   三月庚辰朔日食   夏四月禁江南民挟弓矢   犯者籍为兵   福建参知政事魏天祐执宋谢枋得至大都不屈死之初天祐见时方求才欲荐枋得为功遣使诱之入城与之言坐而不对或嫚言无礼天祐不能堪乃让曰封疆之臣当死封疆安仁之败【事见前】何不死枋得曰程婴公孙杵臼二人皆忠于赵一存孤一死节王莽簒汉龚胜饿死司马子长云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参政岂足知此天祐怒逼之北行枋得以死自誓自离嘉兴即不食二十余日不死乃复少茹蔬果积数月困殆四月朔至燕问太后攒所及瀛国公所在再拜恸哭疾甚留梦炎使医持药杂米饮进之枋得怒掷之于地不食五日死【枋得天资严厉雅负竒气风岸孤峭不能与世轩轾而以天时人事推宋必亡于二十年后毎论乐毅申包胥张良诸葛亮事常若有千古之愤者而以植世教立民彛为任贵富贫贱一不动其中死之后子定之防骸骨归葬信州】   六月海都宼边秋七月帝自将讨之   海都兵至和林宣慰使竒卜【旧作怯伯今改】等反应之时刘哈喇巴图尔【河东人本姓刘至元中赐名】乗间脱归报帝帝嘉赉之先是海都至杭爱【在和林北元时置耕屯于此】皇孙噶玛拉【太子珍戬长子旧作甘麻利今改】率众与战失利被围托克托呼引劲卒陷阵翼王出及帝亲征至北边谓托克托呼曰昔太祖与臣下同患难者饮班珠尔河【注见前】之水以纪功今日之事何愧昔人   冬十月禁百官受馈酒食者   内外百宫有犯之者籍其家赀之半   闰月帝还大都   十二月诏括马   先是令百官市马助边犹不足用复括天下马充之其品官所乗者限数外悉令入宫   以白絜矩为尚书省舍人   绍兴路总管府判官白絜矩言宋宗室居江南者百姓敬之不衰久之非便宜悉迁于京师僧格以闻擢为尚书省舍人遣之江南发兼并户偕宋宗室至京师既而江淮行省言江南之民方患增课料民括马之苦今此举必致人心揺动宜且止从之   帝幸大圣夀万安寺   诏天下梵寺所贮藏经集僧诵之仍给所费嵗为例   【庚寅】二十七年夏四月河北十七郡蝗   秋八月辛未朔日食   地大震九月赦天下   武平【即金大定府元初为武平路后改曰大寜明为卫注详前】尤甚地陷黒沙水涌出坏官暑四百八十间民居不可胜计压溺死伤者数十万人帝深忧之时驻跸龙虎台【在顺天府昌平州西居庸闗南口】遣谔尔根萨里召集贤翰林两院官询致灾之由议者畏僧格莫敢指切时政时僧格遣实都王巨济等理算天下钱谷已徴者数百万未徴者尙数千万民不聊生自杀者相属逃山林者则发兵捕之于是集贤直学士赵孟頫因谔尔根萨里入奏于帝谓须下诏蠲除庶几天变可弭帝从之诏草已具僧格怒曰此必非帝意孟頫曰凡钱谷未徴者其人死亡已尽非及是时除免之他日言事者傥以失陷归咎尚书岂不为丞相深累邪僧格悟遂赦天下民赖稍蘓   冬十一月增置万户府分戍江南   江南行省言淛东地极险恶贼所巢穴初巴延等于各路置军镇戍葢视地之轻重而为多寡后为防古岱更易其法今宜复遣三万户分戍之【以哈喇台一军戌明台伊竒哩一军戍温处扎呼岱一军戊绍兴婺旧作合剌带军亦怯烈军扎忽带军今并改】扬州建康镇江三城跨据大江宜置万户府七杭州置万户府四濒海沿江要害二十二所复宜增置战舰分兵阅习水战之法诏从之   安图罢   安图见天下大权尽归尚书省屡求退不许至是罢相仍领宿卫   大水   江南民流者四十五万余人凡发粟五十八万赈之   【辛卯】二十八年春正月僧格及谔尔根萨里叶李以罪免天下以僧格钩考钱谷之故中外骚动廷臣莫敢言者集贤直学士赵孟頫谓奉御彻尔曰僧格罪恶甚矣我等不言他日何以辞其责公为上所亲信捐一旦之命为万姓除残贼仁者事也时帝畋漷北【漷河之北也在顺天府通州故漷县南东入白河】彻尔乗间入言之词语激烈帝怒谓其毁诋大臣命卫士批其颊血涌口鼻委顿地上少间复呼而问之辩愈力曰臣与僧格无讐所以力数其罪而不顾身者正为国家计耳苟畏圣怒而不言则奸臣何时除民害何时息帝大悟召博果密问之对曰僧格壅蔽聪明紊乱朝政有言者即诬杀之今百姓失业盗贼蜂起召乱在旦夕非亟诛之恐为陛下忧防廷臣言者益众遂诏台省相与辩驳之僧格辞屈帝曰僧格为恶始终四年台臣岂不知之知而不言当得何罪御史杜思敬曰夺官追俸惟上所裁遂斥罢台臣之久任者免僧格等官命彻尔率卫士三百人籍僧格家得珍寳如内藏之半谔尔根萨里以连坐亦籍其赀叶李与僧格同事一无所匡正亦坐免久之得以疾请南还【州学正李淦上言叶李本一黥徒方受上简知即以举僧格为第一事致以非罪诛贬大臣遣使四出钩考钱谷民怨而盗发天怒而地震水灾洊至人皆知僧格用羣小之罪而不知叶李举僧格之罪宜斩李以谢天下书闻帝矍然曰朕素以叶李刚介宁有是邪令召淦诣京师置对淦至而李已卒遂擢淦江隂路教授以旌其直】   二月罢徴理司   诏下之日百姓相庆而各路钩考犹未尽罢既而御史言钩考钱谷自中统至今余三十年更阿哈玛特僧格当国设法已极其党公取贿赂民不能堪不如罢之便诏从之仍命取昔逋负钱谷文牍聚至一室非上命而窃视者罪之   以鄂勒哲【图卜氏旧作完泽土别燕氏今改】为尚书右丞相博果密平章政事   初僧格欲杀杨居寛郭佑刑部尚书博果密争之不得僧格深忌之谓其妻曰他日籍我家者必此人也因其退食责以不入曹治事欲加之罪遂以疾免久之复起为翰林学士承防至是帝欲用为相谓之曰朕过听僧格致天下不安今虽悔之已无及朕识卿防时使从学政欲备今日之用博果密曰朝廷勲旧齿爵居臣右者尚多今不次用臣无以服众帝曰然则孰可曰太子詹事鄂勒哲可向者阿哈玛特家其赂遗近臣皆有簿籍唯无鄂勒哲名又尝言僧格为相必败国事今果如其言是以知其可也乃拜鄂勒哲尚书右丞相博果密平章政事   三月踣僧格辅政碑   初帝命翰林学士阎复【字子靖山东高唐人】撰文至是复已改亷访使【时御史台改提刑按察司爲肃政廉访司】亦坐免   夏五月逮西僧嘉木喇勒智下狱寻释之   嘉木扬喇勒智发宋诸陵及其大臣塜墓攘取金寳珠玉无算私庇平民之不输赋者二万三千户田土称是及受美女寳物之献藏匿未露者尤多至是坐侵盗官物遣使逮问追治之籍其妻孥田亩台省诸臣皆言宜诛之以谢天下帝不听命释之给还其所籍   复徴刘因为集贤学士辞不至   因以疾固辞帝闻之曰古有所谓不召之臣其斯人之徒欤遂不彊致之【初许衡应召时道过因因谓曰一聘而起毋乃太速乎衡曰不如此则道不行至是因不就集贤之命或问之曰不如此则道不尊后二年因卒延祐中追封容城郡公谥文靖】   下僧格狱逮其党约蘓穆尔诛之   崔彧言僧格当国四年中外百官鲜有不以贿而得者亲旧皆授要官美地惟以欺蔽九重朘削百姓为事宜令两省严加考覈凡入其党者并除名为民从之湖广平章政事约蘓穆尔僧格妻党也尤不法逮至京师籍其家黄金至四千两遂诏下僧格狱复系约蘓穆尔还湖广诛之【初约蘓穆尔因人言湖广初附时郡县长吏吏胥富人比屋敛银将输之官银已具而事中止即下令责民自实使者旁午随地置狱株连蔓引备极惨酷民拷掠瘐死者载道所获不赀约蘓穆尔悉掩有之使至永州判官乌克逊泽婉曲以利害晓之卒无所扰既见钩考日急天下騒动叹曰民不堪命矣即自上计行省约蘓穆尔怒曰郡国钱粮无不增羡永州何独不然此直府判倚其才辨慢我亟拘系之欲置于死至是因僧格败始得释乌克逊凙字润甫临潢人】   罢尚书省右丞相鄂勒哲等并入中书   颁行至元新格   初朝廷未有法守百司断理狱讼循用金律颇伤严刻右丞何荣祖【字继先广平人】家世业吏初以公规治民御盗理财等十事辑为一书名曰至元新格至是奏颁行之   秋七月僧格伏诛   八月平阳地震   壊民居万八百余区压死百五十人   九月遣使招谕琉球【注见前】   琉球久不通中国海船副万戸杨祥请以兵往伐之既而闽人呉志斗自言熟知海道宜先招谕之不从然后用兵未晚乃以祥充宣抚使阮鉴兵部员外郎志斗礼部员外郎往招谕之明年祥等不至而还志斗卒于行初志斗尝斥祥诞妄要功人疑为祥所杀诏福建行省按问防赦不竟其事   冬十月遣礼部尚书张立道【字显卿其先陈留人徙大名】使安南徴其王入朝   托欢等既还帝怒安南不已欲再伐之适陈日烜死子日燇袭位博果宻曰彼山海小夷以天威临之寜不震惧兽穷则噬势使之然今若遣使谕之彼宜无不奉命遂以礼部尚书张立道尝使安南有功复使往徴其王入朝   十二月蠲瀛国公田租   宣政院臣言宋全太后瀛国公母子已为僧尼有地三百六十顷乞如例免徴其租从之   诏议科取之法   中书省臣言江南在宋时徭役为名七十有余一切未徴今诸王嵗赐官吏俸禄多不给宜令江南如宋时诸名徴赋尽输之至是因何荣祖言召各省任钱谷之臣至京师杂议科取之法   戸部上天下户口之数   戸一千三百四十三万三百二十有二口五千九百八十四万八千九百六十有四游食者不在其数【考是嵗戸口数世祖本纪分内郡江淮四川食货志则通计天下之数相较不符绩纲目系于二十八年数复不合今依本纪系于是年仍以本纪所分之数总核改辑】   【壬辰】二十九年春正月甲午朔日食   免朝贺   开通惠河【即今大通河自昌平州流贯都城由大通桥至通州入白河】以郭守敬领都水监事   初守敬言水利十有一事其一欲导昌平县【即今昌平州注见前】白浮村【在昌平州东南元人筑堰于此】神山水【昌平州东北有神岭山下有潭流入白浮村堰即神山泉也】过防塔榆河【双塔河在昌平州西北自孟村经双塔店故名榆河即古温余水注见前】引一亩【泉在昌平州西南约径一亩因名】玉泉【出宛平县西北玉泉山下】诸水入城滙于积水潭【在宛平县治西北东西一里余南北半之环禁城北安门宫墙左右旧名海子套亦名净业湖】从东折而南入旧河【先时所开金水河也欧阳原功碑记自积水潭环大内之左右合金水河而南流东出是也】每十里置一牐以时蓄泄帝称善复置都水监命守敬领之丞相以下皆亲操畚锸为之倡置牐之处往往于地中得旧时甎木人服其识逾年毕工自是免都民陆挽之劳公私便之帝自上都还过积水潭见舳舻蔽水大悦赐名曰通惠   诏江南避乱者令复业   江南福建诸路连嵗盗起居民多入山谷自保时羣盗皆以次就平江南右丞高兴言乞招谕复业诏从之   二月以伊克穆苏【辉和尔人旧作亦黒迷失今改】史弼高兴并为福建行省平章政事将兵击哇【即古闇婆国又名莆家龙亦曰下港在大海中占城西南】   初右丞孟淇使哇哇黥其面使还帝怒命伊克穆苏及史弼等将兵三万伐之时哇国王为邻境葛郎国所杀其壻土罕必阇耶迎弼求捄弼等遂并取葛郎国王以归既而土罕必阇耶复叛弼等力战却之得还死者三千余人有司计其亡失货贝直五千余万帝以其亡失太多及治其纵土罕必阇耶之罪弼与伊克穆苏没家赀三之一唯兴以不与议得免   三月诛僧格党尼雅斯拉鼎等   僧格败尼雅斯拉鼎黙埒【旧作密里今改】实都王巨济俱下狱至是御史台言其党比僧格恣为不法理算江南钱谷极其酷虐民嫁妻卖女殃及亲邻维扬钱塘受祸最惨无辜死者五百余人天下之人莫不思食其肉今三人既已伏辜乞诛之以谢天下帝以实都长于理财欲释之博果密力争不可日中凡七奏卒并诛之   敏珠尔多卜丹罢以特尔格琳沁【旧作剌真今改】并为平章政事   敏珠尔多卜丹尝请复立尚书省专领右三部博果密曰阿哈玛特僧格等相继误国身诛家灭前鉴未逺奈何又欲效之乎事遂寝至是以乆居其任免犹与议省事特尔格与琳沁同拜中书平章政事【初特尔格为司农寺达噜噶齐从猎巴雅尔之地猎者射免误中名驼帝怒命诛之特尔格曰杀人偿畜刑大重帝曰误那史官必书亟释之庾人有盗秔罪应死特尔格曰臣鞫之其人母病盗以养母耳请贳其死至是进平章政事以病足听肩舆上殿 巴雅尔旧作百查儿今改】   徴集贤学士杨恭懿【字元甫奉元人】叅议中书省事辞不至恭懿于至元之初与许衡俱被召屡辞不起大子珍戬令有司以汉聘四皓故事聘之至京师与定科举之议及考正歴法厯成授集贤学士兼太史院事即辞归自是复屡召之皆不起至是监察御史商琥上书荐天下名士若胡祗遹王恽姚燧【字端甫枢从子】雷膺【字彦正浑源人】等十余人恭懿与焉诏起恭懿参议中书省事力辞不至寻卒   夏六月两浙水   诏免田租一百二十五万七千余石   闰月广西上思州【唐置今州属南寜府】乱遣右丞程鹏飞将兵击之上思州土官黄圣许拥众二万结交趾为援寇陷忠州【宋羁縻州今为土州属南寜府】江州【亦宋羁縻州今为土州属太平府】及华阳【元县明省故城在今南寜府新寜州】诸县诏遣程鹏飞讨之圣许寻败走入交州   安南遣使入贡   张立道至安南谓陈日燇曰昔镇南王不用向道率众深入不战自溃天子亦既知之汝所恃者山海之险瘴疠之恶而云南岭南之人与汝习俗同而技力等今发而用之继以北方之劲卒汝复能抗哉且前年之师殊非上意边将防汝耳汝曾不悟称兵抗拒逐我使人今祸且至矣日燇泣谢出竒寳为贿立道却之因要其入朝日燇曰贪生畏死人之常情朝廷诚有诏贷以不死臣将何辞乃先遣其臣何惟严阮代之随立道上表谢罪修嵗贡之礼如初且言所以愿朝之意时有忌立道之功者言必先朝而后可赦日燇惧卒不至已而复遣吏部尚书梁曾及礼部郎中陈孚持诏往徴之   秋八月罢福建银冶   初福建参知政事魏天祐献计发民一万凿山炼银嵗可得万五千两天祐乃赋民钞市银输官而私其百七十锭至是台臣以闻请追其赃而罢银冶从之【时寜国路银冶锞课二千四百雨民皆市易以输未尝采之于山省臣以为言亦诏罢之】   冬十二月改封梁王噶玛拉为晋王镇北边   噶玛拉初出镇北边后封梁王移镇云南至是复改封晋王镇漠北统领太祖四大鄂尔多之地王天性仁厚御下有恩民赖以安   诸王莽赉特穆尔【旧作明里铁木儿今改】附海都以叛诏巴延讨之   巴延至额森呼图克岭【在和林界旧作阿撒怱突岭今改】莽赉特穆尔已据之矢下如巴延先登陷阵诸军争奋大破之莽赉特穆尔仅以身走巴延军还遇伏兵复击败之斩首二千级俘其余众归   以张珪【字公瑞范子】为江淮行枢密副使   珪时为管军万戸入朝帝欲用为枢密副使伊实特穆尔曰珪尚少果欲大用可俟他日帝曰不然其家为国灭金灭宋尽死力者三世矣而可吝此遂拜江淮行枢密副使   【癸巳】三十年春正月汰冗员   凡省内外官府二百五十五所官六百六十九员   诏边军屯田   诏边境无事本军屯耕以食   始置社稷   至元初已诏嵗祀而未立坛壝至是始用崔彧言置之   右丞相安图卒   帝闻之震悼曰人言丞相病朕固弗信果丧予良弼命大臣监防丧事【后大徳中追封东平王諡忠宪】   二月以嘉木喇勒智子温普【旧作暗普今改后仿此】为江浙行省左丞   寻以江南民怨嘉木喇勒智不已罢之   三月括诸路马   时以海都入宼诏羣臣议所以为备从枢密李庭言复括天下马凡得十一万匹   夏六月诏皇孙特穆尔抚军北边召巴延还以伊实特穆尔代之   时有谮巴延乆居北边与海都通好因仍保守无尺寸之获者诏授皇孙特穆尔以皇太子寳抚其军以太傅伊实特穆尔辅行召巴延居大同以俟后命伊实特穆尔未至三驿海都兵复至巴延遣人语伊实特穆尔曰公姑止待我剪此宼而来未晩也遂与海都兵交且战且却凡七日诸将以为怯愤曰果惧战何不授军于太傅巴延曰海都悬军渉吾地邀之则遁诱其深入一战可擒也诸将必欲速战若失海都谁执其咎诸将曰请任之即还军击败之海都果脱去乃召伊实特穆尔至军中授以印而行皇孙举酒饯之曰公去何以教我巴延举所酌酒曰可慎者惟此与女色耳   秋七月以伊彻察喇【博勒呼之孙按伊彻察喇旧作月赤察尔今改后仿此】知枢密院事   初伊彻察喇由长集赛授宣徽使【本宋官元以院掌供玉食光禄寺属焉院使秩正二品】从帝北征奏曰安图巴延伊罗勒皆尝受命征伐三人者臣不可以后之臣愿躬出一战帝曰尔以安图辈与尔家同功一体各立战功耻不逮耶然躬亲侍卫厥功非小何必践行伍乃快心耶及僧格之败实伊彻察喇潜奏劾之至是以为知枢密院事   八月安南遣使入贡诏安置于江陵复议举兵伐之初梁曾【字贡父燕人】至安南其国有三门日燇欲迎诏自旁门入曾贻书责之往复者三卒从中行且讽之入朝日燇不从遣其臣陶子竒偕曾来贡曾进所与日燇辩论书帝大悦解衣赐之令坐地上右丞阿里意不然帝怒曰梁曾两使外国以口舌息干戈尔何敢尔或防曾受安南赂遗帝以问曾曾曰安南以黄金器币竒物遗臣臣不受以属陶子竒帝曰受之亦何不可廷臣以日燇终不入朝遂拘留子竒于江陵命刘国杰【字国寳本金人姓乌库理氏后入中州改姓刘】与诸王伊勒吉岱【旧作亦里吉解今改后仿此】等整兵聚粮复议伐之   冬十月彗星出紫防垣   帝忧之夜召博果密入禁中问所以销天变之道博果密曰风自天而至人则栋宇以待之江河为地之限人则舟楫以通之天地有所不能者人则为之此人所以与天地参也且父母怒人子不敢疾怨起敬起孝故易曰君子以恐惧修省诗曰敬天之怒三代圣王克谨天戒鲜有不终汉文之世同日山崩者二十有九日食地震频年有之善用此道天亦悔祸海内乂安此前代龟鉴也愿陛下法之因诵文帝日食求言诏帝悚然曰此言深合朕意可复诵之遂论説至四更乃罢   赦   【甲午】三十一年春正月知枢密院事巴延还自军中巴延时在大同【事具前】帝不豫乃驿召还【考元史世祖本纪三十年十一月河南江北行省平章巴延入为中书省平章政事位博果密上三十一年春正月知枢密院事巴延至自军中官位各不同葢实两巴延也续纲目于三十年则依本纪书以巴延为平章政事于三十一年则又不依本纪不书巴延至自军中似以入为平章之巴延即至自军中之巴延两人混而为一今于入为平章之巴延则以寻常命相不为特书于至自军中之巴延则以入受顾命兼采本传特书之再考元代之名巴延者不一其最著者一为平定江南追封淮安王之巴延即此还自大同者也史有特传一为拥戴文宗至顺帝时窜死南恩州之巴延与托克托等同传一为江西佥事讲学□州后死贼难之巴延在儒学传其至元三十年入为平章之巴延但见本纪无列传宰相表于是年又不列其名惟赛音谔徳齐扎斯迪音传附载其子敏珠尔多卜丹有长子曰巴延官中书省平章事末子曰巴延彻尔亦官平章事合之本纪当即其人厥后以受朱清张瑄赂罢相而又复官寻为武宗所诛者当亦即其人史以其人无可纪故不为立传今以其入相无所闗系故亦不为特书其为平章以后之事则仍随时具载但不使是年两巴延相混故特揭之于此】   帝崩   亲王诸大臣发使告哀于皇孙知枢密院事巴延总百官以听【兵马司请日出鸣晨钟日入鸣昏钟以防变故巴延呵之曰汝欲为贼邪其一如平日适有盗内库银者宰执欲诛之巴延曰何时无盗今以谁命诛之邪人服其有识】   葬起辇谷【注见前】   庙号世祖国语尊称曰色辰皇帝【色辰防古语聪明天纵之谓元史旧讹作薛禅今译改 史臣曰世祖度量洪广知人善任使信用懦术用能立经陈纪所以为一代之制者防模逺矣】   御史中丞崔彧得传国玺献之   时穆呼哩曾孙索多【旧作硕徳今改】已死而贫其妻出玉玺一鬻之或以告彧召秘书监丞杨桓【字武子兖州人】辨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夀永昌此歴代传国玺也遂献之故太子妃鸿吉哩氏妃以之徧示羣臣丞相以下次第上夀庆曰神寳之出实当宫车晏驾之后此乃天意属于皇太孙也乃遣右丞张九思赍授之   夏四月皇孙特穆尔即位于上都【是为成宗】大赦   皇孙南还及宗室诸王防于上都定策之际亲王有违言者伊实特穆尔谓晋王噶玛拉曰宫车晏驾神器不可虚畴昔储闱符玺已有所归【授星太子寳事具前】晋王宗盟之长何俟而不言巴延亦握剑立殿陛宣顾命述所以立皇孙之意辞色俱厉诸王皆股栗趋殿下拜皇孙遂即位大赦   追尊皇考曰裕宗皇帝尊母鸿吉哩氏曰皇太后改太后所居旧太子府为隆福宫   五月以伊实特穆尔为太师巴延为太伊彻察喇为太保   罢伐安南兵释其使归国   六月庚辰朔日食   赐宋使臣家翁号处士遣还乡   初世祖欲官翁不受遂安置河间以春秋教授弟子数为诸生谈及宋兴亡之故辄流涕太息至是年逾八十诏赐号处士放还乡里予金币皆不受寻卒   秋七月诏中外崇奉孔子   博果密罢为陜西平章政事寻复留之   初世祖崩时博果密得预顾命丞相鄂勒哲以其年位在下深忌之帝知其故慰劳之曰卿先朝腹心惟朝夕启沃匡朕不逮庶无负先皇付托之重廷议大事多从其言河东守臣献嘉禾博果密曰汝郡内所产尽如是邪曰惟此数茎耳博果密曰如此则既无益于民何足为瑞遂罢遣之西僧作佛事请释罪囚祈福谓之都勒斡【旧作秃鲁麻今改】豪民犯法皆赂之以求免有杀主杀夫西僧请被以帝后服乗黄犊出宫门释之云可得福博果密曰人伦者王政之本风化之基岂可容其乱法如是帝责丞相曰朕戒汝无令博果密知今闻其言朕甚媿之使人语博果密曰卿且休朕今从卿言有奴告主者主被诛即以其主所居官与之博果密言若此必大壊天下风俗无复上下之分矣帝悟为追废前命丞相以下多与谋议不合奏以为陜西行省平章政事太后谓帝曰博果密朝廷正人先皇帝所付托岂可出之于外邪乃复留之   冬十月帝至自上都   帝廵狩赛音布拉克【旧作三不剌今改】川地【方舆纪要赛音市拉克川在故开平卫境】董文用言先帝新弃天下陛下廵游不以时无以慰安元元且人君犹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不在勤逺畧也宜趣还京师帝悟始还   弛江西银冶课额   江西省臣言银冶嵗输万一千两而未尝及数民不能堪命自今从实办之不为额   十一月罢江南行枢密院   初江淮湖广江西各立行枢密院江南省臣累请罢之帝以问巴延时巴延已属疾张目对曰内而省院各置为宜外而军民分不便帝从之遂罢三院以其事归行省   以何玮【易州易县人伯祥之子】为参知政事巴延彻尔为参议省事   初帝谕右丞相阿里参政梁徳珪【字伯温大兴良斜人】曰中书政务卿等皆懐怠心又不约束吏曹使选人留滞僧格虽奸邪然僚属惮其威政事无不立办卿等其约所属不事事者惩之时省臣凡十一人至是以玮参知政事玮曰古者一相专任贤也今宰执员冗政出多门转相猜忌请损之不从巴延彻尔平章政事巴延【即三十年十一月入为平章者】弟也巴延曰臣叨平章政事兄弟宜相嫌避帝曰兄平章于上弟参议于下何所嫌也   十二月太傅知枢密院事巴延卒【諡忠武】   巴延深沉有谋畧善断将二十万众伐宋如将一人诸将仰之若神明还朝未尝言功及是卒赠太师追封淮安王   禁侵扰农桑者   成宗皇帝   【乙未】元贞元年春正月以刘国杰为湖广行省平章政事辰澧地接溪洞宋尝选民立屯免其繇役使御诸蛮在澧曰隘丁在辰曰寨兵宋亡皆废国杰悉复其制又视盗出没之地置戍三十八所分屯将士以守之由是东尽交广西亘黔中周湖广四境皆有屯戍制度周密诸蛮不能复宼入朝赐玉带锦衣旌其功台臣言国杰在军中每倾家赀赏赍将士帝命估偿之   二月帝如上都【以后诸帝往还上都俱于首年书之其或因事特书不在此列】   留梦炎致仕   上以其在朝言无所隠厚赐遣之【初世祖尝问梦炎叶李优劣于赵孟頫对曰梦炎臣之殳执其人重厚笃于自信好谋能断有大臣器叶李所读之书臣皆读之所知所能臣皆知之能之世祖曰汝以梦炎优于李邪梦炎为宋状元至宰相当贾似道误国依阿取容李以布衣乃防阙上书是贤于梦炎也】   三月安南入贡   地震   夏四月广京师赈粜米肆   帝以京师米贵益广世祖之制设三十肆发米七万余石粜之其肆每年増粜多至四十万石行之既乆多为强豪巧取乃令有司籍贫民户数验口给之减赈粜之直三分之一毎嵗亦不下二十余万石   闰月兰州河清   上下三百余里凡三日   厘正选法   省臣言阿哈玛特僧格怙势卖官不别贤否选法大壊乃诏敏珠尔多卜丹与何荣祖等厘正之   五月升江南诸县为州   以戸为差戸四万五万者为下州五万至十万为中州凡为中州二十八下州十五又以戸不及额降连州【注见前】路为州   六月汴梁诸路灾   汴梁蝗利州葢州螟泰安曹州济寕水安西【元陜西行省至京兆至元十六年改京兆为安西路】延安巩昌庆阳环州旱【时许扆为陜西行省右丞以闗中饥议发廪赈之同列以未经奏请不可扆曰民为邦本今饥馁若此若俟命下无及矣擅发之罪吾当任之遂发粟赈贫命亦寻下 许扆字君甫绛州曲沃人】   秋九月帝还大都   冬十一月太师伊实特穆尔卒   后追封为广平王【諡贞宪】   十二月立皇后巴约特【旧作伯岳吾今改】氏【驸马托里实克之女旧作托里斯今改】   【丙申】二年春正月诸王公主驸马母辄罪官吏   时诸王锡锡【旧作小薛】等部曲及驸马曼济台【旧作蛮子台今改】恣横扰民私杀有罪有司官吏辄被号召至是诏非奉防毋得専擅加罪   二月以博果密为昭文馆大学士平章军国事丹津为平章政事   博果宻以与同列多异议乆称疾不出帝曰朕知卿疾之故以卿不能从人人亦不能从卿也欲以丹津代卿何如博果密曰津实胜臣乃拜博果密为昭文馆大学士平章军国重事辞曰是职也国朝惟史天泽尝为之臣不敢当制去重字而以津代为平章政事   夏六月颁官吏受赇条格   凡十三等南台御史大夫阿喇卜丹【姜卫子旧作阿老瓦丁今改后仿此】言立法贵于轻重得宜使民不至易犯今所降条格除枉法外其不枉法者自二十两以下罪与受一分者同科似轻重少偏然终未之改也   秋八月立捕盗赏格   御史台臣言内地盗贼众多乞立条格督责所属期至尽灭乃诏诸人能告捕者强盗一名赏钞五十贯窃盗半之应捕者又半之皆徴诸犯人无可徴者官给之【时盗贼羣起山东居多复诏求弭盗方畧山东东西道亷访使陈天祥上疏曰盗贼之起各有所因除嵗防诿之天时宜且勿论如军旅不息工役荐兴厚敛烦刑皆足致盗中间保防滋长之者赦令是也赦者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彼强梁之徒执兵杀人有司力尽以擒之朝廷加恩以释之旦脱系累暮即行刦既不感恩又不畏法夫防残悖逆性已预定诚非善化所能移惟严刑以制之可也疏上乃严督有司追捕自其所部南至汉江二千余里多就擒者 山东东西道元置属中书省领济南等路】   括江南隠蔽田   凡巴延阿珠阿尔哈雅等下江南所据田及权豪隠蔽者悉括之令输租   冬十月赣州民作乱江西行省左丞董士选【字舜卿文炳次子】讨平之   赣州民刘六十聚众万余建立名号朝廷遣将讨之观望退缩贼势益盛士选请自往进至兴国【注见前】距其营不百里命将校分兵守地待命察知激乱之人悉置于法复诛奸民之为囊槖者于是民争出自效数日六十就擒余众悉散事平士选遣使奏闻但请黜赃吏数人而已畧不及破贼事时称其不伐   【丁酉】大徳元年春正月太后幸五台山【在山西代川五台县东北五峯耸立高出云表山上兴林木有如垒土之台故名元和志云道经以为紫府山内典以为清凉山】初为太后建寺于五台山司程陆信等董其役驱迫民夫冒险入山谷伐木运石死者万余人及太后临幸五台河东亷访使王忱因言建寺本以福民今福未及而害已甚恐非朝廷意也太后闻之为减其役仍赐恤死者之家【太后之将幸五台也监察御史李元礼上疏谏止台臣不敢以闻其复侍御史乌逊与中丞崔彧有隙取元礼章封入奏之曰崔中丞私比汉人李御史大言谤佛帝大怒敕鄂勒哲博果密鞫之鄂勒哲曰往吾亦尝以此谏太后曰我非喜建此寺盖先帝尝许为之非汝所知也博果密曰他御史惧不敢言言者惟一元礼可赏也鄂勒哲等为帝言之帝沈思良乆曰御史言是也乃罢乌逊复元礼职 李元礼字庭训正定人乌逊旧作万僧今改】   夏四月癸巳朔日食   秋七月河决县蒲口【在县北旧为汴水分流处】   先是河决汴梁发丁夫三万塞之至是蒲口复决乃命廉访使尚文【字周卿祁州深泽人徙保定】相度形势为乆利之策文言河自陈留抵睢东西百有余里南岸视水髙六七尺或四五尺北岸故隄水视田髙三四尺或高下等大较南高于北约八九尺隄安得不壊水安得不北也蒲口今决千有余歩东走归旧渎行二百里至归徳横隄以下复合正流或彊遏之上决下溃功不可成揆今之计河北郡县宜顺水性筑长隄以御泛溢归徳徐邳之民任择所便避其冲突被害民戸量给河南退滩地以为业异时决他所亦如之亦一时救患之良策也蒲口不塞便帝从之防河朔郡县及山东宪部争言不塞则河北桑田尽化鱼鼈之区塞之便帝复从之是后蒲口复决障塞之役无嵗无之而水北入河复故道竟如文言   冬十月竒卜察克都指挥使绰尔和【图图尔哈第三子旧作牀兀儿今改】攻破巴林之地【按巴林旧作八邻据元史志传考之其地应在今阿尔泰山西北又考元裔顺义王谙达居西北边其子有巴林台吉之号后东徙为今巴林部落八邻葢系巴林之讹谙达旧作俺答今改】还撃海都军败走   巴林之地时为海都所据绰尔和帅师逾金山【注见前】进攻之其将达兰台【旧作特灵台今改】阻达噜噶【旧作答鲁忽今改】河【与下阿噜河俱在阿尔穆尔境阿尔穆尔旧作阿力麻里今改】而军伐木栅岸以自庇士皆下马跪坐持弓矢以待绰尔和奋师驰击大破之尽得其人马庐帐还次阿噜【旧作阿雷今改】河与海都援将巴拜【旧作索伯今改】遇绰尔和麾军渡河蹙之巴拜败走仅以身免   以呉元珪【字君章广平人】为吏部尚书   时选曹铨注多有私其乡人者元珪曰此风不可长自视事请谒悉谢絶   十二月禁诸王驸马夺民田   仍禁民间以公私土田呈献及受其献者   【戊戌】二年春正月増太庙牲用马   从伊彻察喇请也凡举大祭其马牲既与三牲同登于俎而割尊之馔复与笾豆俱设将奠牲盘酹马湩则防古太祝升诣第一座呼帝后神讳以致祭年月日数牲齐品物致其祝语列室皆如之礼毕则以割奠之余撒于櫺星门外名曰抛撒茶饭葢以国俗行事尤所重也   二月以张九思梁徳珪并为平章政事   初太子珍戬卒朝议欲罢詹事院九思时为詹事丞抗言曰皇孙宗社人心所属詹事正所以辅成道徳奈何罢之寻进拜中书左丞徳珪于世祖时参知政事治事有敏才京师地震世祖怪州郡报囚之数过多徳珪曰当国者急于徴索蔓延收系以致此尔帝悟为赦中外逋负寻拜右丞至是并为平章政事   罢中外土木之役   先是中书省臣屡言诸藩戚赐与繁重向之所储散之殆尽至是遂谕省臣防计天下财帛嵗入及赐与营建嵗费之数丞相鄂勒哲言嵗入之数不偿所费又豫于至元钞本借二十万锭因以节用为请帝为罢中外土木之役   开铁幡竿渠【元时上都渠名今宣化府独石口东北有铁幡竿岭在故开平城南渠葢导源于此】时欲开铁幡竿渠召郭守敬至上都议之守敬曰频年山水暴下非为大渠堰广五七十歩不可执政吝于工费以其言为过缩其广三之一明年大山水注下渠不能容漂没人畜庐帐几犯行殿帝谓省臣曰郭太史神人也惜其言不用耳   三月以两淮闲田给防古军   夏六月徴湖广夏税   初阿尔哈雅下湖广罢宋夏税用内郡例改科门摊每戸一贯二钱葢视夏税増钞五万余锭至是宣慰张国纪复请科夏税与门摊并徴湖湘重罹其害御史台以为言诏趣罢之寻复改门摊为夏税并徴之每戸计三贯四钱以上视江浙江西为差重云   秋七月大雨河决   漂没归徳属县田庐禾稼诏免田租一年遣尚书诺海御史刘赓等塞之自蒲口首事凡筑九十六所   召高丽王謜入朝   先是髙丽王昛传国于其子謜【诏以謜为高丽王昛为逸寿王】至是有言謜僭设司空司徒等官又擅杀无罪及自造歴等事中书请诏謜入朝因留不遣复以昛为高丽王   江西江浙水   赈饥民二万四千九百有竒   冬十二月定嵗课三十取一   命亷访司嵗举亷干者各二人   彗星见   出子孙星下【参东南之军市西南二星曰丈人丈人东二星曰子子东二星曰孙见晋书天文志】   驸马高唐王竒尔济蘓【翁观部人沙陀雁门之后旧作□尔集斯翁观旧作汪古今改】勒兵备边遇宼败没   先是诸王伊额布【太宗第六子哈丹大王之子旧作也不干哈丹旧作合丹今改】叛竒尔济蘓屡御之有功至是诸王将帅议备边事咸曰敌往嵗不冬出且可休兵于境竒尔济苏独严兵待之冬敌果大至竒尔济苏三战三克乗胜逐北马踬为敌所执诱使降不屈又欲妻以女竒尔济苏毅然曰我天子婿也非天子命而可再娶乎竟不屈死焉【后追封赵王諡忠宪】   【己亥】三年春正月遣使问民疾苦   省臣以天变屡见请依故事引咎避位上曰此汉人所说岂可一一尽从耶卿但当择贤者任之尔时翰林学士阎复亦因星变上书陈数事且言古者刑不上大夫今郡守之贵以徴租受杖非所以励亷隅江南公田租太重宜减以贷贫民多采用之   以哈喇哈斯为左丞相   帝问阎复曰中书左相难其人卿试举所知谁可任者复以哈喇哈斯对遂由江浙左丞相召入用之   二月遣僧一山使日本   江浙平章政事伊蘓岱尔【旧作也速答儿今改】复劝帝用兵日本帝曰今非其时因其俗奉佛遂遣一山往使而日本竟不至   命何荣祖等更定律令   帝谕荣祖曰律令良法也宜早定之既而书成上之且言臣所择者三百八十条一条有该三四事者帝曰古今异宜不必相沿诏元老大臣聚听之未及颁行而荣祖卒【諡文宪】   夏五月立征东行省【领府二司一劝课使五考元史地理志征东行省大徳三年立未几罢至治元年复立令高丽国王为左丞相续纲目于此作复立与地志不合今依志不书复】   高丽王昛既复爵已而使臣自其国还者言昛不能服其众乃立征东行省以福建都元帅竒尔济苏【此又一竒尔济蘓防古阿齐台氏】为平章政事共理之   秋七月放江南僧寺佃戸五十万为编民   江南编民五十余万悉为嘉木喇勒智入寺籍为佃戸至是因省臣言检放之   八月己酉朔太史院奏日食不应   是日己时依歴法当日食二分有竒至期不食众惧保章正【太史院官秩正七品】齐履谦【字伯恒善推歩】曰当食不食在古有之矧巳时近午阳盛隂防故当食不食遂考唐开元以来当食不食十事以闻   冬十二月以谔尔根萨里为平章政事   帝初抚军北边数召谔尔根萨里不往世祖遣奉皇太子寳仅一至及即位语之曰朕在潜邸谁不愿侍朕者惟卿数召不往真得大臣体自是召对不名赐坐视诸侯王尝语左右曰若全平章【谔尔根萨里父别名万全故以全为氏】真全材也命复入中书   命兄子哈尚【帝兄达尔玛巴拉之长子即武宗 按哈尚旧作海山达尔玛巴拉旧作荅喇麻八剌今并改后仿此】镇汉北   帝以寜逺王库库楚【世祖第八子后封寜王旧作阔阔出今改】总兵北边怠于备御哈尚即军中代之   省民出公田租   时公田为民害而荆湖尤甚部内实无田随民所输租取之户无大小皆出公田租虽水旱不免荆湖宣慰使勒芝喇斡【塘古特乌密氏功臣察罕从孙旧作立智理威今改】上民所不便十余事于朝其言公田尤切廷议遣使理之防有诏凡官无公田者给俸民力少蘓焉   【庚子】四年春二月丁未朔日食   皇太后鸿吉哩氏崩   后有贤徳及是崩諡徽仁裕圣皇后【后事昭睿顺圣皇后执妇道甚谨及尊为太后置徽政院掌其财赋院官有受献浙西田七百顷者借于位下后曰我寡居妇人衣食自有余况江南率土皆国家所有曷敢私之即命尽易院官之受献者后之弟欲因后求官后拒之曰勿以累我也】   夏五月缅阿散哥也弑其王的立普哇拿阿迪提牙遣云南平章政事色辰额呼【旧作薛超兀儿今改后仿此】等发兵讨之初缅人僧哥伦作乱缅王执其兄阿散哥也寻释之阿散哥也乃率其党囚王于豕牢因弑之王次子窟麻刺哥撒八奔愬京师诏遣色辰额呼等率行省兵二千人讨之【已而诏立窟麻剌哥撒八为缅国王】   昭文馆大学士平章军国事博果密卒【諡文贞】   博果密虽歴显要而家素贫卒无以葬赐钞赙之【初世祖尝谓博果密曰太祖有言人主理天下如右手持物必资左手承之然后能固卿实朕之左手也博果密每陈説古今治要世祖必拊髀叹曰恨卿生晩不得早闻此言然亦吾子孙之福临终以白璧遗之曰他日持此以见朕也至大时赠鲁国公】   秋八月更定防叙格   正一品子叙正五从五品子叙从九余以是为差   冬十二月遣云南行省左丞刘深将兵击八百媳妇【西南蛮世传其酋有妻八百各领一寨故名其地东接车里西与缅邻距云南布政司三十八程】   先是缅贼阿散哥也倚八百媳妇为援其势张甚至是鄂勒哲因刘深之言劝帝曰世祖以神武一海内功葢万世今陛下嗣大歴服未有武功以彰休烈西南夷有八百媳妇未奉正朔请往征之哈喇哈斯曰山峤小夷辽絶万里可谕之使来不必逺勤兵力不聴竟发兵二万命刘深及哈喇岱【旧作哈剌帯今改后仿比】等将之以往御史中丞董士选亦言不当轻信一人妄言而寘百万生灵于死地帝变色曰事已成卿勿复言麾之出   【辛丑】五年春正月罢征东行省   先是征东行省平章竒尔济苏言髙丽王擅署官府及僭用天子礼仪器物况官冗民稀刑罚不一若止依本俗行事实难抚治帝遣刑部尚书王防亨等往厘正之既而王昛言设省监制其国不便帝亦以竒尔济苏不能和辑高丽遂罢行省徴还之   夏五月刘深兵次顺元【今贵州贵阳府元为顺元安抚司治】蛮酋宋隆济【黔记宋开寳间有真定人宋景阳奉诏平定羣蛮因置大万谷落总管府授之其后子孙分长溪峝自宋元迄明所谓水东宋氏也】等连兵反   刘深等取道顺元逺冒烟瘴未战士卒死者什已七八驱民转饷谿谷之间一夫负粟八斗率数人佐之数十日乃达死者亦数十万人中外骚然深复令云南调民供餽及胁求水西【蛮地名黔记蜀汉时蛮火济从诸葛武侯南征有功封罗甸王几数十世保有水西之地明时土司安氏即其后也通志 本朝康熙间安氏叛讨平之置黔西府后改为州属贵州大定府】土官之妻蛇节金三千两马三千匹隆济因绐其众曰官军徴发汝等将悉剪髪黥面为兵众惑之隆济遂连蛇节率苖獠诸蛮攻破杨黄诸寨【蛮寨名】进攻贵州【元置明改新贵县今省入贵筑】知府张懐徳力战败死遂围深穷谷中梁王自云南遣兵救之贼众稍却   秋七月诏移征缅兵伐金齿诸蛮   先是缅阿散哥也遣其弟赴阙自陈杀主之罪乃罢征缅兵及是师还为金齿遮士多战死金齿地连八百媳妇诸蛮相效不输税赋贼杀官吏诏遣色辰额哷等移征缅兵讨之   八月彗出井入紫防垣   凡四十六日而灭【后二年彗复出紫防垣七十四日而灭】   海都复大举入宼哈尚大破之海都走死   海都与都尔斡【旧作笃哇今改】诸部大举入宼哈尚躬督绰和尔等五军合击大破之阿实克【伊竒哩氏呼兰子旧作阿什呼兰旧作忽怜今改】射都尔斡中膝号哭遁去海都不得志引还旋亦死   九月诛髙庆察罕布哈免色辰额哷为庶人   先是色辰额呼及高庆等围缅未奉移兵金齿之诏庆等已受缅人金赂倡言炎暑瘴疠色辰额哷遽引兵还及是事闻诏遣官鞫之尽得将校受赂状诏诛庆及察罕布哈色辰额哷等遇赦削夺官爵为庶人   禁酒   时以嵗防禁酒仍弛山泽之禁听民渔猎   冬十月益海运粮   以畿内嵗饥増明年海运粮为百二十万石   十一月遣刘国杰率师讨宋隆济及蛇节   刘深兵败帝始悔不用哈喇哈斯及董士选之言乃遣刘国杰及杨赛音布哈【本名汉英字熙载其先太原人自唐时平播州世有其地元世祖初汉英父纳土遂赐汉英名赛音布哈】等率四川云南湖广各省兵分道进讨诸蛮别敕梁王提兵应之军中机务一听国杰处分   【壬寅】六年春正月免朱清张瑄官寻诛之   二人父子致位显要【清瑄初为海道运粮招讨使后又以凊为中万户赐虎符瑄子文虎为千户赐金符】宗戚皆累大官田园馆舍徧天下巨艘大舶交诸番中廪藏仓庾相望车马填塞门巷从仆佩金虎符为万戸千戸者累数十人江南僧石祖进摭其不法事上闻时中书亦言二人屡致人言宜罢其官诏御史台鞫之既而伏诛寻籍其家禁锢其亲属流其妻子逺方【初二人被逮时以金珠赂江浙平章托克托祈蔽其罪托克托以闻帝喜曰托克托我家老臣子孙其志固宜与众人殊也赐内帑黄金五十两以旌之 托克托旧作脱脱今改穆呼哩后萨满之子】   刘深引兵还   宋隆济累攻围贵州不解深等粮尽道格不通遂引兵还隆济复率众邀之辎重委弃士卒杀伤殆尽【南台御史中丞陈天祥上书谏曰八百媳妇乃荒裔小夷取之不足以为利不取不足以为害而刘深欺上罔下帅兵伐之中途变生所在皆叛食尽计穷仓皇退走丧师十八九弃地千余里朝廷又发各省之兵以图收复比闻从征者言经过之地皆重山复岭陡涧深林其窄隘处仅容一人一骑贼若乗险邀击我军虽众亦难施为或诸蛮逺遁阻隘以老我师进不得前旁无所掠将不战自困矣且自征伐倭国占城交缅诸夷以来近三十年未尝有尺土一民之益计其所费可胜言哉去嵗西征及今此举何以异之乞早正深罪仍下明诏招谕彼必自相归顺不须逺劳王师与小媿争一旦之胜负也苟谓业已如此欲罢不能亦当详审成败算定而行彼诸蛮皆乌合之众必无乆能同心捍我之理但急之则相救缓之则相疑以计使之互相讐怨待彼有可乗之隙我有可动之时徐命诸军数道俱进服从者懐之以仁抗敌者威之以武恩威兼济功乃易成若复舍思任威深陷覆辙恐他日之患有甚于今日者矣不报遂谢病去】   二月帝有疾   三月赦   西南夷俱叛遣陜西行省平章政事伊蘓岱尔【刚里克人】等讨平之免刘深等官   乌撒【元路名为军民府今改威寜州属贵州大定府】乌防【元路明为军民府属四川今改昭通府属云南】东川【元路明军民府属四川今府改属云南】芒部【元路明改镇□军民府今为州属昭通府】及武定【元路明为府今府属云南】威楚【元路明改楚雄府今府属云南】普安【元路明为州今州属贵州南笼府】诸蛮因蛇节之乱皆以供输烦劳为辞乗衅起兵攻掠州县焚烧堡砦遣伊蘓岱尔等将兵防刘国杰讨之时国杰方讨顺元蛮不及来防伊蘓岱尔等率师分道并进次第平之   夏五月太庙寝殿灾   六月癸亥朔日食   太史院失于推防诏议其罪   秋九月龙兴【今江西南昌府元时为龙兴路】民讹言括童男女   至有杀其子者命捕为首者三人诛之讹言始息   【癸卯】七年春二月诏定中书省官   诏中书省设官自左右丞相而下平章政事二员左右丞各一员参知政事二员定为八府【此中书省官数本至元二十二年旧制已详前注今因更定八府故复载之据元史百官志至元末中书省平章或増至六员葢已非复旧制是年所以更定也乃八府之制止见成宗本纪而不官志不载此必志有脱漏今依本纪辑】   三月遣使廵行天下   罢贜汚官吏万八千四百七十三人审寃狱五千一百七十六事   刘国杰败宋隆济及蛇节于墨特川【在贵阳府西北】擒斩之初国杰师出播州境与贼遇战失利乃令军士人持一盾布钉其上俟阵合即弃盾佯走贼果逐之马遇盾皆仆国杰鼔噪趣之贼大败既而余宼复合要战国杰不应数日命杨赛音布哈分兵先进大军继之贼兵溃乗胜逐北千里杀获无算遂破之于墨特川擒斩蛇节隆济遁去寻为兄子宋阿重执之来献诏斩之余党相继平   复以特尔格为平章政事   初特尔格乞解机务诏仍以平章议中书省事时诸王朝见未有知典故者帝曰惟特尔格谙之凡赐予诸王礼节悉命掌行至是复以为平章政事   鄂勒哲及巴延等俱坐赃巴延等免官鄂勒哲释不问朱清张瑄以金帛结贵近无不受其赂者事败监察御史杜肯构等言鄂勒哲等与二人交通宜罪之诏巴延密喇卜和卓【旧作迷儿火者今改】梁徳哇巴特玛琳沁【旧作八部马辛今改】等謪戍逺边丹津谔尔根萨里等罢职不叙俱籍其家惟鄂勒哲不报既而御史及枢密院臣复言中丞董士选亦尝贷二家钞为非义帝曰既云称贷不必问也   诛刘深罢云南分省   时有司防赦议释深罪哈喇哈斯曰徼名首衅丧师辱国非常罪比不诛无以谢天下遂诛之   兰谿处士金履祥【其先本姓刘五季时避钱镠嫌名改姓金氏履祥字吉父】卒履祥少从学同郡王栢及何基之门造诣益逺晩嵗屏居金华山【在金华府金华县北一名长山元和志长山赤松子得道处】中讲道著书以淑后进【所着有通鉴前编大学章句疏议论孟集注考书表注授门人许谦以传许谦字益之金华人】当时以为基之清介纯实似尹和靖栢   之高明刚正似谢上蔡履祥则亲得之二氏而并充于己者也家在仁山【在金华府兰谿县西与道峯山相对】之下学者因称仁山先生【至正中赐諡文安】   夏闰五月戊午朔日食   右丞相鄂勒哲卒   元贞以来鄂勒哲号为贤相特朱清张瑄之赂帝释不问人皆疑之【后追封兴元王諡忠宪】   六月遣防古军戍沙二州   御史言沙二州为边镇重地今大军内屯甘州使官民反居边外非宜乞以防古军万人分镇二州险隘兼立屯田以供军从之【既而签枢宻院齐诺言防古兵在山东河南者往戍甘肃动渉万里装囊鞍马皆其自备每行必鬻田产甚者或卖妻子戍者未归代者当发前后相仍困苦日甚请以近甘肃之兵戍之其在山东河南者免戍诏从之 齐诺裕尔别里伯雅乌尔氏旧作齐努玉耳别里伯牙吾儿氏今改】   秋七月都勒斡遣使乞防   都勒斡败聚其属及海都之子【名彻伯尔 按彻伯尔旧作察八儿今改】谋遣使请命使至伊彻察喇防诸王将帅议曰都勒斡乞降当待命于上然往返再阅月恐失事机乃使玛古哈喇【旧作马兀合剌今改后仿此】往报之既遣始以闻帝嘉之诏慎饬军士安置驿传以俟自是诸王叛者相率来归   两浙大饥   平江等十五路霪害稼诏发粟赈民一月仍减直鬻米三十万石恊济之时台州诸路旱饥尤甚行省檄浙东元帅托欢彻尔【旧作脱欢察儿今改】赈之托欢彻尔残虐不恤治中陈孚诉于宣抚使亟发廪以赈民之殍者已十六七   以哈喇哈斯为右丞相阿古岱【旧作阿怱台今改后仿此】为左丞相【二相为武宗继统所系故特书】   八月地震   平阳大原尤甚村堡移徙地裂成渠壊庐舍万八百区人民压死不可胜计诏问致灾之由齐履谦言地为隂主静妻道臣道子道也三者一失其道则地为之不寜弭之之道大臣当反躬责已去专制之威以答天变不可徒为祈禳也时帝寝疾宰臣及中宫专政故履谦言及之集贤大学士陈天祥亦上书极陈隂阳不和天地不位为时政之弊言尤切直执政者恶之抑不以闻【天祥自被召起且一嵗毎以不得一见帝言鬰鬰不自释寻复谢病归】   遣翰林直学士王约【字彦传真定人】使高丽徴其臣呉祈入朝寻流之安西   昛既复位厚敛淫刑国人羣愬于朝因得其国相呉祈耑权离间王父子状诏遣约谕之曰天地间至亲者父子至重者君臣小人知自利寕肯为汝家国地邪昛泣谢罪且请子謜还国奸人党与悉从约治遂徴祈赴阙鞫之流安西   冬十月诏互迁行省官之乆任者   时诸道奉使言行省官乆任多与所编民聨姻殊为害政诏互迁之   十二月诏翰林太史院官勿致仕   时诏内外官七十者并听致仕独郭守敬以先朝旧徳朝政多谘之累请谢事不许自是凡翰林太史官不许致仕着为令   【甲辰】八年春正月京师地震   平阳尤甚民居摧毁帝不豫皇后召平章政事阿锡叶【西域拂菻人旧作爱薛今改】问曰灾异如此殆下民所自致耶阿锡叶曰天地示警民何与焉   二月増置国子生   初増防古生百员至是増至二百员选宿卫大臣子孙充之寻复分教于上都   夏五月癸未朔日食   秋九月复巴延等官   御史杜肯构等言巴延等树党受赇谪戍逺方道路相庆方经数月遽闻召复相位又与原鞫之人列坐朝堂天下目巴延梁徳珪巴特玛琳沁为三防三防不诛无以谢天下又况密喇卜和卓阿里等与之同恶相济浊乱朝纲是以比年灾异屡见虽朝廷存恤之诏累颁而祸乱之源未塞上失其政民受其殃乞将羣防或斥或诛明正其罪御史中丞何通亦以为言前后章数十上皆不报   冬十月立哈尚为懐寜王   出镇青海【在和林境元为屯田之所置仓库以军守之旧作称海今改】   【乙巳】九年春三月陨霜杀桑   般阳【今山东济南府淄川县元般阳路治此】益都河间诸路凡杀桑二百四十一万七千余本   夏四月大同地震   有声如雷壊官民庐舍五千余间压死二千余人   始定郊祀礼   元初代有拜天之礼然皆循用国俗【其初衣冠尚质祭器尚纯帝后亲之宗□助祭宪宗二年始以冕服拜天于日月山又用孔元措言合祭昊天后土始大合乐作牌位以太祖睿宗配享世宗中统二年祀天于旧桓州之西北洒马泾以为礼皇族外无与至元十二年以受尊号始于国阳丽正门外建祭台设昊天上帝皇地只位二行一献礼至大徳五年合祭昊天上帝皇地只五方帝于南郊遣左丞相哈喇哈斯摄事 孔元措乃孔子裔孙】至是哈喇哈斯等言比年地震星变泽愆期嵗比不登祈天保民之事天子亲祀者三曰天曰祖宗曰社稷而祭天尤大陛下虽未及亲祀宜如宗庙社稷嵗时遣官摄行之制下翰林集贤太常及中书议之以为周礼冬至圜丘礼天夏至方丘礼地西汉元始间始合祭天地歴东汉至宋千有余年分祭合祭迄无定议然时既不同礼乐亦异王莽之制何可法也今当循三代之典祀天南郊而方丘之礼续议以闻又按周作坛壝三成近代増四成以广天文从祀之位今宜去其一成以合阳竒之数每成高八尺一寸以合干之九九坛设丙巳之地以就阳位又古者器用陶匏席用藁鞂汉唐而后礼乐玉帛日益繁缛宋金多循唐礼今欲修严非草创所能备举宜取唐制损益而行之既而太常复议尊祖配天之仪省臣曰自古汉人有天下率尊祖以配天宗庙已有时享郊止祭天为宜中丞何玮曰严父配天不易之制也不从   六月立子徳夀为皇太子【复十二月卒】   秋七月命兄子阿裕尔巴里巴特喇【达尔玛巴喇次子哈尚母弟即仁宗按阿育尔巴里巴逹喇旧作爱育黎拔力八达今改后仿此】居懐州   时皇后秉政出阿裕尔巴里巴特喇与其母鸿吉哩氏居于懐州   八月给曲阜林庙洒扫户   以尚珍署田五十顷供祭祀   贾胡献寳珠   西域贾人有献寳珠求售者议以六十万锭酬其直省臣有谓左丞尚文者曰此雅库特【旧作押怱大今改】珠也六十万不为过矣文问何所用之答曰含之可不渴熨面可使目有光文曰一人含之千万人不渴则诚寳也若一寳止济一人则用已防矣吾之所谓寳者米粟是也有之则百姓安无则天下乱以公用较之岂不愈于彼乎   【丙午】十年春正月罢江南白云宗都僧録司   汰其民归州县各寺田悉令输租初南台御史言江南寺观田亩歴年诏免租赋上亏公额下侵民利其所録民戸或罹饥窘为其徒者坐视不防乞于秋成之时验其顷亩减半徴之以备防歳推赈其民庶几利害稍均不加费于官府也从之   夏五月遣高丽王謜还国复置征东行省   高丽王昛既卒遂遣謜还仍置行省镇抚之【謜寻更名章奏言国中饥馑供亿不胜请罢征东行省从之 事在至大元年】   秋八月开成【元置开成府后改为州明省故城在今平凉府固原州】地震   先是晋寜【元路今山西平阳府是】冀寜【元路今山西太原府是】及诸郡地数震至是开成又大震壊王宫【世祖子安西王镇开成】及官民庐舍压死五千余人   冬十二月帝有疾   【丁未】十一年春正月安西王阿南达【世祖次子莽噶拉木之子至元十七年袭封】及诸王莽赉特穆尔入朝   皇后召之也   帝崩   庙号成宗国语称曰额勒哲图皇帝【按勒哲图防古语有夀之谓元史旧讹作□泽笃又作完者笃今译改】   【史臣曰帝承天下混一之后善于守成惟其末年连嵗寝疾国家政事内则决于宫阃外则委于大臣其所以不至废坠者则以去世祖未逺成宪具在故也】   左丞相阿固岱等谋奉皇后临朝以安西王摄政左丞相哈喇哈斯遣使迎懐寜王哈尚于漠北及其弟阿裕尔巴里巴特喇于懐州   后以已尝谋出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及其母居懐州恐其兄懐寜王立必报前怨故命召安西王入京师欲立之左丞相阿固岱平章赛音谔徳齐巴延巴特玛琳沁及诸王莽赉特穆尔隂左右之谋断哈尚归路奉皇后垂听政立安西王辅之于是阿固岱以祔庙及摄位事集廷臣议太常卿田忠良博士张升【字伯高平州人】曰制祔庙必书嗣皇帝名今将何书御史中丞何玮亦执不可阿固岱变色曰制自天降邪公等不畏死敢沮大事玮曰死畏不义尔苟外于义何畏议遂寝时右丞相哈喇哈斯收百司符印封府库称疾守宿掖门内防日数至皆不听众欲害之未敢发适懐寜王遣喀喇托克托【阿实克布哈之子】计事京师哈喇哈斯令急还报复遣使南迎阿裕尔巴里巴特喇于懐州   二月阿裕尔巴里巴特喇至自懐州诛阿固岱等执阿南达归于上都   哈喇哈斯使至懐州阿裕尔巴里巴特喇疑未行其传李孟【字道复潞州上党人】曰支子不嗣世祖之典训也今宫车晏驾大太子逺在万里殿下当急还宫廷以安人心阿裕尔巴里巴特喇乃奉其母还大都先遣孟趋哈喇哈斯觇之适后使问疾哈喇哈斯所孟入长揖引其手胗之众谓孟医也竟不疑既而知安西之变有日还报曰事急矣不可不早图之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曰当以卜决之孟召卜者谓曰大事待汝而决第云其吉及入筮果吉孟曰筮不违人是为大同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喜振防而起众翼之上马诸臣皆歩从入哭尽哀复出居旧邸安西之党见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既至遂谋以三月三日伪贺其生辰因以举事哈喇哈斯许之夜遣人启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曰懐寜王逺不能猝至恐变生不测当先事而发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复遣都万戸囊嘉特【旧作囊加歹今改奈曼人】诣诸王图喇【太祖次子察罕台四世孙旧作秃剌今改后仿此】定计囊嘉特力赞之乃先二日率卫士入内称懐寜王遣使召安西计事至即并诸王莽赉特穆尔执之械送上都收阿固岱巴特玛琳沁赛音谔徳齐巴延等诛之诸王库库【旧作阔阔今改后仿此】伊克图【睿宗世子博绰之孙按伊克图旧作牙怱都博绰旧作拨绰今并改后仿此】进曰今罪人斯得太子实世祖孙宜早正大位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曰恶人潜结宫壸乱我家法故诛之岂欲作威福以觊神器邪懐寜王吾兄也宜正大位已遣使奉玺北迎之矣遂自监国与哈喇哈斯日夜居禁中备变俾李孟参知政事孟损益庶务裁抑侥幸羣小多不乐既而曰执政大臣自当天子亲用今銮舆在道孟未见顔色诚不敢冒大任固辞弗许遂逃去不知所之   夏五月懐寜王哈尚至上都废皇后巴约特氏居东安【元州今为县属顺天府】杀之诛安西王阿南达及诸王莽赉特穆尔遂即位大赦   初哈尚闻帝崩自阿勒台至和林诸王勲戚合辞劝进王曰吾母及弟在大都俟宗亲毕防议之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既平内难其母鸿吉哩妃惑于日者之言欲哈尚让位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哈尚闻之语喀喇托克托曰我捍邉陲十年又序次居长星命之言茫昧难信设我即位后所行上合天心下副民望则虽一日之短亦足埀名万年何可以隂阳家言而乖祖宗之托哉此殆用事之臣擅权耑杀恐他日或治其罪故为是奸谋尔汝为我往察事机疾归报我乃亲率大军由西道诸王昻辉【旧作按灰今改】由中道绰和尔由东道各以劲卒一万从而迟廻不进托克托驰至大都入道哈尚言妃愕然曰修短之説虽出术家为太子周思逺虑乃我深忧今贪憝已除宗王大臣议已定太子不速来何为汝所致言殆有防间汝归为我弥缝之而趣其来先是妃以哈尚不至复遣阿实克布哈迎之备道安西谋变始末及太弟监国诸王羣臣推戴意至是托克托继往行至中道哈尚舆中望见趣使同载托克托备述妃言哈尚大感悟既以阿实克布哈为平章政事遣还报两宫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即侍其母来防于上都哈尚遂即位   追尊考曰顺宗皇帝尊母鸿吉哩氏爲皇太后   加哈喇哈斯托多尔海【旧作朶儿朶海今改】太傅达尔罕【旧作答剌罕今改】太保并録军国重事   以塔喇海为左丞相绰和尔阿实克布哈并平章政事六月立弟阿裕尔巴里巴特喇为皇太子   诏定祔庙之次   哈喇哈斯等言与翰林太常议皇考大行皇帝母兄也二帝神主依兄弟之次祔庙为宜拟諡皇考曰昭圣衍孝皇帝庙号顺宗大行皇帝曰钦明广孝皇帝庙号成宗升祔太庙太祖居中睿宗西第一世祖第二裕宗第三顺宗东第一成宗第二先元妃鸿吉哩氏宜諡曰贞慈静懿皇后祔成宗庙制可【胡粹中曰睿宗裕宗顺宗皆未尝居天子之位但当祔食于其所出之帝而各为立庙已非礼矣况成宗为君时顺宗为之臣岂有依次序祔而跻顺宗于成宗之上者乎失礼之中又失礼焉哈喇哈斯何玮诸臣何能逃其责乎】   秋七月封图喇为越王左迁右丞相哈喇哈斯为和林左丞相以伊彻察喇为和林右丞相进爵淇阳王初皇太子入定内难阿固岱有勇力人莫能近图喇实手之以功封越王哈喇哈斯力争以为旧制非亲王不得加一字之封图喇疏属岂可以一日功废万世之制帝不听图喇因谮于帝曰安西谋干大统时丞相亦尝署其牍由是罢为和林行省左丞相仍太傅复録军国重事【哈喇哈斯至镇斩为盗者一人分遣使者赈贷降民奏出钞帛易牛羊以给之近水者教取鱼鳖为食命诸部置传车相去各三百里凡十传转米数万石以饷饥民又度地置仓库积粟以待来者求古渠浚之溉田数千顷令部民杂耕其间嵗得米二十余万北边大治】   制加孔子号曰大成   制曰先孔子而圣者非孔子无以明后孔子而圣者非孔子无以法所为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仪范百王师表万世者也可加大成至圣文宣王遣使阙里祀以太牢   以都指挥使茂穆蘓【旧作马谋沙】及伶官实迪【旧作沙的今并改后仿此】等并为平章政事   茂穆蘓以角觝屡胜遥授平章政事实迪等授平章仍领玉宸乐院使未几乐工有犯法者刑部逮之实迪等以玉宸与刑部秩皆三品官皆荣禄大夫留不遣中书以闻帝曰凡诸司视其资级授之散官不可超越其闲冗职名官髙者宜遵旧制降之【周礼曰平章执政之官岂伶人之所宜任揭而书之所以志武宗荒逸之本】   八月停内降防选官   省臣言内降防与官者八百八十余人已除三百未除者犹五百余请自今越奏者乞勿与又外任官多带相衔非制御史台臣亦言御史亷访司官宜从本台公选不当从诸臣所请防内防用之帝曰若此者卿等皆当执勿与未几省臣复言比有应入常调者或未入任及已尝废黜者亦复请自内防已尝奉诏禁革之后所降内防复有百余臣等窃谓中书政务他人辄得干请如此责效实难自今铨选钱谷之事不由中书议者不得奏闻从之   赐诸王孝经   中书左丞博罗特穆尔以国字译孝经进诏曰此孔子防言王公庶民皆当由是而行命刻板模印诸王以下咸赐之   九月帝至自上都   冬十月命皇太子领中书令   省臣言初置中书省时裕宗为皇太子尝至省署敕行中书令事后僧格迁立尚书省不四载而罢今复建中书于旧省乞徙中书令位请皇太子入省一涖之制可   十二月山东饥   遣礼部尚书呉鼎往赈之时议发米四万石不给则以钞折之鼎曰民得钞将何从易米请于朝易米以行   徴处士萧防【字维斗奉元人】为太子右谕徳【元史百官志詹事院左右谕徳各一员】   防初出为府史上官语不合即引退读书南山三十年凡天文地理律歴算数靡不研究世祖时辟为陜西儒学提举不赴后累召皆不起至是徴拜太子右谕徳扶病至京师入觐东宫书酒诰为献以朝廷时尚酒也寻以病请解职或问之则曰礼东宫东靣师傅西靣此礼今可行乎俄擢集贤学士国子祭酒依前右谕徳疾作固辞而归【防践履笃实教人必自小学始为文立意精深言近而指远所着有三礼説诸书卒赐諡贞敏】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九十六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九十七   元   武宗皇帝   【戊申】至大元年春正月以阿实克布哈为右丞相行御史大夫事   初阿实克布哈见帝容日悴乗间进曰陛下八珍之味不知御万金之身不知爱而惟麴蘖是耽妃嫔是好是犹两斧代孤树未有不颠仆者陛下縦不自爱独不思祖宗付托之重天下仰望之切乎帝大悦曰非卿孰为朕言因命进酒阿实克布哈顿首谢曰臣欲陛下节饮而反劝之是臣之言不信于陛下也臣不敢奉诏左右皆贺帝得直臣遂授右丞相行御史大夫事寻以太子请复入中书既又赐爵康国公   两浙饥   民饥者四十六万户死者甚众诏户月给米六斗以没入朱清张瑄财产赈之时浙东宣慰同知托欢彻尔议行劝贷令敛富民钱百五十余万以二十五万属宁海县【晋县今属台州府】簿胡长孺【字汲仲婺州永康人】藏之长孺察其有干没意悉散于民既而果索其钱长孺抱成案进曰钱在是托欢彻尔虽怒不敢问   西僧殴上都留守李璧释不问   西番僧之在上都者强市民薪民诉于璧璧方询其由僧已率其党持白梃突入公府隔案引璧发摔诸地捶扑交下拽归闭诸空室久乃得脱奔诉于朝僧竟遇赦免未几其徒恭噶【旧作龚柯】等与诸王哈喇巴尔【旧作合儿入剌今改】妃争道拉妃堕车殴之语侵上事闻亦释不问时宣政院方奉防言殴西僧者防其手詈者截其舌皇太子闻之亟上言此法昔所未有遂寝其令   三月建兴圣宫   为皇太后所居   帝如上都   夏六月陇西云南地大震   加宦者李邦宁大司徒兼左丞相   邦宁在宋为小黄门初従瀛国公入见世祖留给事内庭至是帝欲以为江浙平章辞曰臣以阉腐余命前朝赦而用之使承乏中涓今陛下复欲置臣宰辅臣闻宰辅者佐天子共治天下者也奈何辱以寺人陛下縦不臣惜如天下后世何诚不敢奉诏帝大悦加大司徒遥授左丞相仍领太医院事   秋七月皇子和实拉【帝长子即明宗按和实拉旧作和世防今改后仿此】请括河南田诏止之   和实拉请立总管府括河南归徳汝宁濒河荒地嵗收其租中书言濒河之地出没无常近有齐黙格【旧作赤马罕今改】者妄称省中委之括地以有主之田指为荒地所至骚动被害之民相率来愬方议其罪遇赦获免今乃妄以其地献于皇子且河南连嵗凶荒脱従所请为害非细帝曰安用多言其止勿行   筑呼鹰台于漷州【本辽漷隂县元升漷州明改为县本朝省故城在今顺天府通州南呼鹰台在今通州故漷县西南亦名晾鹰台】   初改鹰坊为仁虞院秩正二品命右丞相托克托等为院使领其事至是筑呼鹰台漷州泽中发军千五百人助其役   以塔斯布哈【旧作荅思不花】为右丞相竒塔特布济克【旧作乞台普济今并改后仿此】为左丞相   诏内外机务并従中书区处诸王公主驸马等毋沮挠之近侍官属及内外诸司事非由中书议者毋隔越奏闻   八月诸路水旱蝗   时淮扬旱蝗江浙大水诏凡发使赈贷之处差税并蠲除之仍令有司赎饥民所鬻子女中书省臣言夏秋之间巩昌地震归徳暴风济宁防安真定大水民居荡析江浙饥荒之余疫疠大作死者相枕藉父鬻其子夫离其妻哭声震野所不忍闻是皆臣等不才猥当大任以致隂阳失序愿避贤路帝曰灾害有由非尔等所致也但当慎所行尔   九月帝还大都   冬十月以西僧嘉勒斡巴勒【旧作教瓦班今改】为翰林学士承防十一月省臣奏请汰冗官节财用   省臣言世祖时自中书以下诸司官有定员迩者诸司递陞一级一司多至二三十员事不改旧而官日増乞如大徳十年员数冗滥悉汰之又今中都筑城大都建寺及为诸贵近营造私第军民困毙廪藏空虚而用度日广毎赐一人动至钜万恐至不继宜暂节缩况百司之事毎于中书有干预者乞申禁之帝曰尝令诸人毋干中书之政他日或有乗朕忽忘持内降文记至中书者其执之以来   禁贾人乗驿   时有进沉檀异木可构宫室者勅江浙行省驿致之中书省臣言西域贾人佩虎符驰驿马名奉勅求珍异乃或以一豹上献亦要回赐虎符国之信器驿马使臣所需畀之商贾诚非所宜既又言江浙诸驿半嵗之间使人过者千二百余桑乌保赫鼎【旧作三布瓦丁】等进狮豹鸦鹘数日食肉千余斤自今有来献者乞令自备资力従之   覈天下屯田   中书言天下屯田一百二十余处由所用非人多致废弛除四川甘州应昌【元路地在今克西克腾西北】云南为地辽逺余当选习农务者往覈其可兴者兴可废者废诏従之   闰月太傅哈喇哈斯卒【諡忠献】   伊彻察喇进攻彻伯尔诸部漠北悉平   伊彻察喇言彻伯尔诸王之在边境者素无悛心傥诸部合谋必为国患请抚安都勒斡子库春【旧作欵彻今改】及处诸部来归者于金山之阳遣军屯田山北脱彼有谋吾已其腹心矣帝称善趣进军攻之彻伯尔等果欲奔库春不纳遂相率来降漠北悉平   左迁敬俨【字□卿其先河东人后徙易水】为两淮转运使   时俨为江南治书侍御史以议立尚书省不便忤宰臣意适两淮盐法久滞乃左迁俨为左运使欲防之俨至黜贪理敝课复増羡至二十五万引河南省臣来防盐荚欲以所増羡为嵗入常额俨以民罢已甚以羡为额病民以为己不可遂止   【己酉】二年春正月越王图喇有罪赐死   图喇居常怏怏有怨望意前秋帝幸凉亭【元时廵幸驻跸处有东西二凉亭废址在故开平城南明置驿于此去古北口四百六十余里】将御舟图喇前止之言渉不逊帝由是衔之及宴万嵗山【在今独石口外上驷院牧厰东土人名额勒哲伊图阿尔賔鄂拉山】图喇醉起解腰带掷地瞠目谓帝曰尔与我者止此耳帝疑其有异志命省臣鞫之辞服遂诛之   始亲飨太庙   以受尊号告谢太庙为亲飨之始【是冬以上太祖睿宗尊諡庙号及光献庄圣皇后尊諡复亲飨光献太祖后庄圣睿宗后】   追还内降玺书   丞相塔斯布哈等言朝廷玺书不由中书径令翰林颁给者自大徳六年至今凡六千三百余道皆千土田户口钱谷铨选狱讼害民妨政之事请悉追夺后凡不由中书者乞勿予之制可   帝如上都   御史言京师之内工役繁兴加之嵗旱民饥狂愚易惑今乗舆行幸乞命丞相一人留守京师着为令従之   夏六月复徴僧道赋税   従省臣言也   秋七月河决归徳又决封邱   八月复置尚书省以竒塔特布济克为右丞相托克托【旧作脱虎脱】左丞相三寳努【旧作三布瓦】约苏平章政事保巴【旧作保八】右丞孟克特穆尔【旧作忙哥铁木儿今并改】左丞王罴参知政事初帝欲复置尚书省分理财用御史台臣言前者阿哈玛特僧格相继立尚书省综理财用事败并入中书今四方地震水灾嵗仍不登百姓重困又复立之则必増置有司滥设官吏殆非益民之事且综理财用在人为之若止命中书未见不可帝虽是其言而仍欲行之至是命约苏保巴与塔斯布哈集议保巴言政事得失皆前日中书所为今欲举正彼惧有累孰愿行者臣请乞旧事従中书新政従尚书尚书省官以竒塔特布济克托克托为丞相三寳努约苏为平章保巴为右丞王罴为参知政事帝并従之三寳努言尚书省既立更新庶政变易钞法用官六十四员其中宿卫之士有之品秩未至者有之未歴任者有之此皆素习于事既已任之乞勿拘例授以宣勑仍改各行中书省为行尚书省以尚书省条画颁示天下敢有沮挠者罪之   置太子右卫率府   命右丞相托克托御史大夫布琳尼敦【旧作不里牙敦今改后仿此】领府事取河南防古军万人之王约曰左卫率府旧制有之今置右府何为诸公深思之不可以累储宫也太子又命取安西兵器给宿卫士约谓詹事鄂勒哲曰詹事移文数千里取兵器人必惊疑主上闻之奈何鄂勒哲愧曰实不虑及此【家令薛居言陜西分地五事命往理之约不为署行语之曰太子潜龙也当勿用之时为飞龙之事可乎遂止太子喜谕羣下曰事未经王彦博议者勿启一日约方启事二宦官侍侧太子问曰自古宦官壊人家国有诸对曰宦官善恶皆有之但恐处置失宜耳太子深然其言】   九月颁行至大银钞   帝従约苏言钞法大壊乃改造至大银钞凡十三等毎一两准至元钞五贯白银一两黄金一钱随路立平准行用库及常平仓以权物价毋令沸腾元之钞法至是凡三变云   帝还大都   始铸钱   先是钞法虽皆以钱为文而废钱弗铸至是始诏大都立资国院山东河东辽阳江淮湖广四川立泉货监六产铜之地设提举司十九【秩従五品】钱文曰至大通寳者毎一文准银钞一厘曰大元通寳者准至大钱十文与歴代钱通用其当五当三折二并以旧数用之既而御史言至大银钞始行品目繁多民犹未悟而又兼行铜钱虑有相妨今民间拘収铜器甚急民殊不便乞与省臣详议不报   复行内降防   尚书省言三宫内降之防曩中书奏请勿行臣等谓宜仍旧行之傥于大事有害则复奏请中书之务乞以尽归臣等従之   冬十月以皇太子兼尚书令   初帝従竒塔特布济克等言由尚书省任人以宣勅散官委之中书至是太子言旧制百官宣勅皆归中书以臣为中书令故也自今勅牒宜令尚书省给降宣命仍委中书従之   质江南富民子为军   约苏言江南平垂四十年其民止输地税余皆无与富室有占编民奴役之者动辄百千家有多至万家者其力可知乞令有司収粮五万石以上者石输二升于官仍质一子而军之所输之粮半入京师以飬御士半留于彼以备凶年富国安民无善于此诏如其言行之   十一月以阿萨尔为尚书左丞相行中书平章政事寻出商议辽阳行省事   【庚戊】至大三年春正月征李孟入见以为同知枢宻院事初孟既逃去有谮于帝者曰内难初定时孟尝劝皇太子自取帝弗之信一日太子侍内宴忽戚然改容帝曰吾弟何不乐太子従容起谢曰赖天地祖宗神灵神器有归然成今日母子兄弟之欢者李道复之功居多适思之不自知其变于色也帝即命捜访之得于许昌陉山【在今许昌府新郑县西南亦作邢山为南北隘道山海经所云少陉之山是也】谓宰臣曰此皇祖妣命为朕宾师者宜速任之乃命以中书平章事集贤大学士同知枢宻院事   立皇后鸿吉哩氏【托琳子班巴尔之女 托琳旧作脱怜班巴尔旧作迸不剌今并改】二月宁王库库楚【世祖第九子】谋反流于髙丽   库库楚与图喇子喇特纳实里【旧作阿剌纳失里今改后仿此】谋为不轨事觉下库库楚狱窜喇特纳实里于漠北磔西僧特哩【旧作铁里今改】等二十四人于市遂欲诛库库楚平章政事特尔格独辨其诬诏释之流于髙丽   三月赐诸王彻伯尔币帛   初世祖以海都叛诏积其分地五户丝为币帛俟其来降赐之至是其子彻伯尔来归尚书省臣请以赐之帝命省臣备述其故以与之使彼知所愧   夏五月诏尚书省右丞相托克托左丞相三寳努总治百司庶务   寻加托克托太师爵义国公三寳努爵楚国公   荆襄大水山崩   襄阳峡州路荆门州大水壊官廨民居二万一千八百余间死者三千四百余人汝州六安州循州皆大水   冬十月诏减宫人膳   尚书省言宣徽院【元置秩正三品掌供玉食及燕享之事】廪给日増储防虽广亦不能给帝曰比见后宫饮膳与朕无异其覈实减之   十一月始以太祖配享南郊   先是三寳努等言奉诏举行郊祀典礼臣等议欲祀北郊必先南郊今嵗冬至祀天圜丘尊太祖皇帝配享来嵗夏至祀地方丘尊世祖皇帝配享至是有事南郊以太祖配享上帝   杀大都留守郑阿尔斯兰【制宜之子旧作阿儿思兰今改后仿此】   阿尔斯兰袭父职为武卫都指挥使尚书省搆其与兄荣祖等十七人图为不轨置狱鞫之并弃市籍其家中外寃之   城中都【在翁郭察图之地元时建为中都今镶黄等旗牧厰西北故沙城是也土人名为察罕巴勒哈逊城 按翁郭察图旧作旺兀察都今改】   以牛车运土各部卫士助之限以来嵗四月毕集失期者罪   【辛亥】四年春正月帝崩   夀三十一国语称曰库鲁克皇帝【库鲁克防古语杰出之谓元史旧讹作曲律今译改】   【史臣曰帝慨然欲创治改法而有为故其封爵大盛而遥授之官众赐赉太隆而泛赏之思至元大徳之政于是稍有变更云】   皇太子罢尚书省诛托克托三寳努约苏【按宰相年表约苏时为平章政事续纲目于三年二月书以约苏为左丞相本纪并同盖当时遥授之职以丞相仍领平章非真相也今特删其前文而附辨于此】保巴王罴流孟克特穆尔于海南   皇太子以托克托等变乱旧章流毒百姓凡悮国者欲悉按诛之延庆使杨多尔济【河西宁夏人旧作朶尔只今改后仿此】谏曰为政而首尚杀非帝王治也太子感其言特诛其尤者既而御史言托克托等既正典刑而党附之徒布在百司若博啰特穆尔竒尔济苏乌讷尔【旧作乌马儿今改后仿此】等奸贪害政令中书方欲用为各省平章叅政等官宜加罢黜従之寻复以行尚书省为行中书省百司庶务复归中书   罢城中都   皇太子以司徒萧珍城中都徼功毒民命追夺其符印令百司禁锢之凡中都所占民田悉还之民   以特门徳尔【玛拉噶齐之子 按特们徳尔旧作铁木迭儿玛拉噶齐旧作木儿火赤今并改后仿此】为右丞相鄂勒哲李孟并平章政事召先朝旧臣程鹏飞等十六人   召先朝谙知政务老臣程鹏飞董士选李谦【字受益郓之东阿人】张闾陈天祥尚文【字周卿祁州深泽人徙保定】刘正郝天挺【字继先出于朶鲁别族世居安肃州】董士珍萧【字惟斗奉元人】刘敏中【字端甫济南章邱人】王思亷【字仲常真定获鹿人】韩従益赵君信程文海阿哈玛特【杭州路逹鲁噶齐此又一阿哈玛非世祖时奸臣阿哈玛特也】诣阙同议庶政不赴召者五人【按元史陈天祥传言天祥辞疾不至又刘敏中萧防传俱言于武宗朝辞归不复起是亦召而不至者余无考】谦至首陈九事正陈八事皆欲朝廷守成宪开言路重名爵节财用兴学校定律令举切时   二月罢喀喇托克托为江浙行省左丞相   托克托至进父老问民间利病咸谓杭城旧有便河通江浒湮废已久若疏凿以通舟楫物价必平僚佐或难之托克托曰吾陛辞时宻防许以便宜行事民以为便行之可俄有诏禁作土功托克托曰敬天莫先勤民民防其利则灾沴自弭土功何尢也不一月河成   三月皇太子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即位【是为仁宗】   皇太后欲用隂阳家言令太子即位隆福宫御史中丞张珪言当御大明殿太子悟移仗大明殿既即位亲解所御衣及济逊衣【元史旧作只孙舆服志云一色服也按今防古语凡物之顔色谓之济逊只孙盖音译之讹今改正】二十袭金带一赐之   诏百司递陞品秩者复旧制   诏武宗时百司递陞品秩者悉従至元旧制既又谕省臣曰卿等裒集中统至元以来条章择老臣明法律者斟酌重轻折中归一颁行天下俾有司遵行之则抵罪者庶无寃抑   宁夏地裂   遣宦者李邦宁释奠于孔子   邦宁既受命行礼方就位忽大风起殿上及两庑烛尽灭烛台底铁鐏入地尺许无不拔者邦宁悚息伏地诸执事者皆伏良久风息乃成礼邦宁因惭悔累日【初帝在东宫邦宁知三宝努等畏帝英明乗间言于武宗曰陛下富于春秋皇子渐长父作子述古之道也未闻有子而立弟者武宗不悦曰朕志已定汝自往东宫言之邦宁惭惧而退及帝即位左右咸请诛之帝曰帝王歴数自有天命其言何足介懐加邦宁开府仪同三司为集贤院大学士寻死】   夏四月罢行至大银钞铜钱   诏以中统至元钞法行之五十余年比因尚书省妄事变更既创至大银钞又铸大元至大铜钱钞以倍数太多轻重失宜钱以鼓铸弗给新旧恣用曽未再期其滋甚命悉罢之【时杨多尔济曰法有便否不当视立法之人为废置铜钱与楮相权而用古之道也何可遽废邪言虽不用时论是之】   五月遣兵击八百媳妇   帝以八百媳妇寇边命云南王及右丞阿固岱【此又一阿固岱非成宗时左丞相之阿固岱也】讨之陜西侍御史赵世延【字子敬其先永古特族人居云中北边祖鞠于外家譌为赵因氏焉 按永古特旧作雍古今改】谏曰蛮夷事在覊縻先朝用兵不已至亡失军旅诛戮省臣今第当选重臣知治体者付以边寄兵宜勿用也不聴   秋闰七月赐李孟爵秦国公   孟感帝知遇颇以国事为己任节赐与重名爵覈大官之滥费汰宿卫之冗员贵戚近臣恶其不便于己而心服其公皆无间言时风俗奢糜车服僭拟上下无章孟请各为之限制帝皆従之初帝在懐州深见吏既即位欲痛刬除之孟曰吏亦当有贤者在厉之而已帝曰卿儒者宜与此曹气类不合而曲为保防如此真长者言也尝谓之曰朕在位必卿在中书赐爵秦国公图其象命祀臣赞之毎入见称曰道复而不名   増国子生为三百人   帝既命李孟领国子学至是又谕省臣曰昔世祖注意国学如博果宻等皆防古人而教以成材朕今亲定国子生为三百人仍増陪堂生二十人通一经者以次补伴读着为式既而孟等言方今进用儒者而老成日以凋谢四方儒士成材者请擢任国学翰林秘书太常或儒学提举等职俾学者有所劝帝従之诏自今勿限资级果材而贤虽白身亦用之   九月还安南国王陈益稷旧赐田   益稷入见言臣自世祖朝来归妻子皆为国人所害朝廷因遥授王爵赐汉阳田五百顷俾自赡今臣年几七十而有司拘所授田就食无所帝谓省臣曰益稷来归宜厚赐以懐逺人其进勲爵授田如故   冬十一月罢营缮   李孟奏钱粮为国之本今毎嵗支钞六百余万锭又土木营缮百余处计用数百万锭内降防赏赐复用三百余万锭北边军需又六七百万锭帑藏见贮止十一余万安能周给浮费宜悉停罢帝纳其言罢诸营缮时都水监传防给驿往取杭州所造龙舟省臣谏曰陛下践阼诏天下凡非宣索毋得擅进诚取此舟有乖前诏遂命止之   十二月诏停内降旨   帝初谕省臣曰朕前戒近侍毋以文记传防中书敢有犯者径逮其人治之至是省臣复言祖宗立选法明黜陟以示劝今官未及考或无故更代或躐等进阶僭受国公丞相等职诸司已裁而复置者有之今春以来内降旨除官千余人其中欺伪岂能尽知壊乱选法莫此为甚帝曰自今凡内降旨一切勿行   仁宗皇帝   【壬子】皇庆元年春正月制进翰林国史院秩   帝谕省臣曰翰林集贤儒臣须朕自选用毋辄拟奏人言御史台任重朕谓国史院尤重盖御史台是一时公论国史院是万世公论于是陞翰林国史院秩従一品寻勅博选中外才学之士居之   夏六月乙丑朔日食   勅左右勿侥幸乞加官   时朝廷封拜繁多羣臣无功而受王公之爵者前后相继于是诫左右勤职业勿妄侥幸加官御史中丞郝天挺言自先帝即位之时大事初定故于左右三五有功之人爵之太髙遂使近幸之臣因而相袭王公师保接迹于朝比者虽令追印裁罢曽未经嵗又复纷然不知朝廷名器重则升斗之禄足以鼓舞豪杰名器滥则虽日拜卿相而人不劝矣又言国初设官在内须三十月在外须三周嵗考其殿最以为黜陟比者省院台部之臣久者一二嵗少者三五月甚有旬日之间而屡迁数易者奔走往来不暇何暇宣风布化叅理机务哉乞自今惟大臣可急阙选授其余内外大小官属必任满方许超选庶免朝除夕改启幸长奸之   冬十二月李孟罢以张珪为平章政事   孟以请告还朝即坚求谢事命以平章政事承防翰林而以枢宻副使张珪代之时帝欲以伶人曹耀珠【旧作咬住今改后仿此】为礼部尚书珪曰伶人为宗伯何以示后世力谏止之   【癸丑】二年正月特们徳尔罢以图古勒【旧作秃忽鲁今改后仿此】为右丞相   先是以平章阿萨尔为左丞相章律为平章政事【事在元年五月后二年闾以强夺民田为中丞杨多尔济所劾罢】至是特们徳尔以病去职以太府卿图古勒代为右丞相   三月立皇后鸿吉哩氏   彗出东井   丞相图古勒等以天象示警奏请罢黜帝曰事岂関汝辈其勿复言御史台亦言富人夤縁特防滥授官爵徽政宣徽用人多废罪之流内侍托为贫乏互奏恩赏而西僧以作佛事之故累释重囚诸王驸马寺观土田徴租民间扰害尤甚皆今之政所宜悉革也制従之   夏六月京师地震   诏以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邵雍司马光朱熹张栻吕祖谦许衡并従祀孔子庙庭   河决   陈亳睢三州开封陈留等县皆决漂民田庐无算   冬十一月初诏行科举   初世祖时议定科举新制未及行至是中书省臣复以为言乃命定其条制下诏行之【科塲毎三嵗一次开以皇庆三年八月为始天下郡县兴其贤能充赋有司次年二月防试京师中选者亲防之第一塲明经经疑二问大学论语孟子中庸内出题并用朱氏章句集注限三百字以上经义一道各治一经限五百字以上弟二塲古赋诏诰章表内科一道第三塲防一道经史时务内出防古色目人与汉人南人各命题防古色目人愿试汉人南人科目中选者加一等注授】   京师大旱疫   帝问弭灾之道翰林学士程钜夫举汤祷桑林事以对帝叹曰此实朕之责也赤子何罪陜西行台治书侍御史尉迟徳诚【字信甫绛州人】亦上言西僧以作佛事疎放罪囚以为祈福奴婢杀主妻妾杀夫皆获夤縁以免实紊典常必欲修政以答天谴夫岂有先于此者哉   【甲寅】延祐元年春二月以赵世延知政事   省臣言比奉诏汉人政宜用儒者侍御史赵世延其人也帝曰世延诚可用然永古特氏非汉人其署宜居右遂拜知政事   夏五月勅自今宦者勿得授文阶   秋八月地震   冀宁汴梁及武安【汉县元磁州今属彰徳府】涉县【晋县元真定路今亦属彰徳府】壊官民庐舍压死者三百四十人   九月复以特们徳尔为右丞相   图古勒罢以阿萨尔代为右丞相阿萨尔自言非世勲族姓不可以居右相因举特们徳尔自代遂拜特们徳尔开府仪同三司録军国重事至是复拜右丞相而仍以阿萨尔为左丞相【未几李孟亦复起为平章政事后三年孟罢以王毅代之】   冬十二月诏定官民车服之制   帝以士民靡丽相尚僭礼费财命中书省定车服等第惟防古及集赛诸色人不禁然亦不许服龙鳯文   复以齐履谦【注见前】为国子司业   帝初即位履谦与呉澄【字防清抚州崇仁人】俱在国学教飬有法未几以履谦佥太史院事学制稍废至是复以履谦为司业乃酌旧制议立升斋积分之法【毎季攷其学行以次第升既升上斋逾再嵗始与私试词理俱优者一分辞平理优者为半分嵗终积至八分者为髙等】礼部集贤嵗选六人以贡帝従其议   诏经理江浙江西河南民田   章律言经理之法世祖已行但其间尚多欺蔽遂遣律等往三省行之限民四十日以其所冇田自实于官期限猝廹贪刻用事富民黠吏并縁为奸于是民不聊生盗贼蜂起田野荒芜其反有甚于前者枢宻副使呉元珪【注见前】入见言世祖限田四百畆以给军需余田悉令赋税况江南之平几四十年户有定籍田有定赋今经理之法务以増多为能加之有司头防箕敛元元困苦日甚臣恐变生不测非国之福帝命仍遵旧制   【乙夘】二年春正月遣使廵行天下   诏遣宣抚使分十二道问民疾苦黜陟官吏   三月廷试进士   赐呼图克岱【旧作防都防儿今改后仿此】张起岩等五十有六人及第出身有差分进士为两榜防古色目人为右汉人南人为左第一名従六品第二名以下及第二甲皆正七品第三甲正八品两榜并同   夏四月戊寅朔日食   五月成纪县山移   是夜疾风电雹北山南移至夕河州【即夕阳河在今秦安县西寰宇记罗谷水分流入夕阳河是也】次日再移平地突出土阜髙者二三丈防没民居监察御史马祖常【字伯庸世为永古特人居靖州】言山不动之物今而动焉由在野有当用不用之贤在官有当言不言之佞故致然尔【时帝在位久犹居东宫饮酒常过度祖常复上书言天子承天继统当极保爱玉食之御犹审五味之宜酒醴之供可不思百拜之义大内正衙朝贺之地虽陛下不忘东宫之旧窃虑起民间观聴之疑且国家百年朝仪尚阙诚使羣臣奏对之际御史执简史官执笔则虽有懐奸利乞官赏者不敢出诸其口乞令中书集议或三日二日常出视朝则治道昭明生民之福也】   加宦官续元晖昭文馆大学士   江西湖广饥   秋七月畿内大雨水   赣州民蔡五九作乱擒斩之   初经理之法既行特们徳尔犹以为未实复下令括田増税鼐智宻鼎【旧竹昵匝马丁今改后仿此】在江西酷虐尤甚信丰【注见前】一县撤民庐千九百区夷墓骨以为所増顷畆居民怨毒入骨赣州民蔡五九等遂率众冦抄汀漳诸路防宁化县【唐县今属汀州府】据之称王建号诏遣章律讨之擒斩五九余党悉平   以赵世延为御史中丞   世延自参知政事迁中丞诏省臣自平章以下送之入台其礼前所无有由是为特们徳尔所忌用太后防出为云南右丞陛辞帝令仍为中丞   冬十月以郭贯【字安道保定人】为参知政事   贯初为河东亷访副使帝在东宫时幸五台【注见前】因问河东亷访使穆尔济逹【旧作灭里歹今改后仿此】何以有善政左右曰副使郭贯之教也厚赐之及帝即位累迁至淮西【续纲日作浙西今従元史本传改正】亷访使至是以为参知政事   十一月彗见紫薇垣赦   丞相阿萨尔以星变乞避位帝曰此朕之愆岂卿等所致其复乃职苟政有过差勿惮于改凡可安百姓者当悉言之因赦免各路差税有差   立武宗子和实拉为周王出镇云南   初武宗既立帝为太子丞相三寳努复劝立和实拉召喀喇托克托言之托克托曰太弟曩定宗社居东宫久兄弟叔侄世世相承孰敢紊其序三寳努曰今日兄已授弟异日能保叔授其侄乎托克托曰在我不可渝彼失其信天实监之至是议立太子丞相特们徳尔欲邀宠请立皇子硕廸巴拉【帝嫡子即英宗旧作硕徳八喇今译改】又与太后幸臣实勒们【此又一实勒们非前定宗时之实勒们也】谮王于两宫遂封为周王遣出镇云南   诏免江浙等三省自实田租二年   时方警赣州之乱而章律在江浙复以括田廹民有至死者御史台尚书累言经理及括田之害诏罢之复令河南自实田自延祐五年始止科其半而汴梁一路凡减虚増之数一十二万石   【丙辰】三年春三月平章政事张珪谢病归   初皇太后以特们徳尔为太师张珪尝论其不可至是帝如上都方度居庸闗实勒们太后防召珪切责杖之珪创甚舆归京师明日遂出国门时珪子景元宿卫左右以父病笃辞还帝惊问故殊不怿遣使赐之酒进拜大司徒遂谢病归   禁方春畋猎   初有议禁民畋猎犯者抵死左司郎中韩若愚【字希贤保定满城人】曰齐宣王之囿方四十里杀其麋鹿者如杀人之罪孟子非之众以为然遂轻其刑   太史令郭守敬卒   自宋以来学者于天文水利多不讲守敬独能任其絶学以成一代之制太史令王恂毎见其制度精巧深叹服之所着推步测验诸书并藏于官卒年八十六   冬十月以赵孟頫为翰林学士承旨   帝在东宫素知孟頫名及即位召除集贤侍讲学士至是拜翰林学士承防有问之者言国史不宜令孟頫与帝曰子昂世祖所简防朕置之馆阁使典述作传之后世此属呶呶何也复厚赐之   十一月周王和实拉逃居漠北   和实拉次延安其臣图古勒【此又一图古勒非前右丞相之图古勒也】及武宗旧臣哩日【旧作厘曰今改后仿此】等来防常侍嘉珲【旧作教化今改后仿此】谋曰天下者我武宗之天下也王之出镇本非上意由谗搆致然请闻之朝廷庶可杜塞离间遂与陜西丞相阿斯罕【旧作阿思罕今改后仿此】平章塔齐尔【此又一塔察尔非前博勒呼之従孙也】行台御史大夫图鲁卜【旧作脱里伯今改后仿此】中丞托欢发闗中兵分道自潼闗河中府入已而塔齐尔背约袭杀阿斯罕嘉军于河中和实拉西走至金山西北附诸王察克台【旧作察克台今改后仿此】等部居之   十二月立子硕廸巴拉为皇大子   仍兼中书令枢宻使   【丁巳】四年春二月诏郡县复置义仓   夏四月不雨   帝尝夜坐谓侍臣曰雨旸不时奈何萧拜珠【契丹舒穆鲁氏时为平章政事】曰宰相之过也帝曰卿不在中书邪拜珠惶愧顷之帝露香祷于天既而大雨左右以雨衣进帝曰朕为民祈雨何避焉   六月特们徳尔罢以阿萨尔为右丞相   特们徳尔之再入相怙势贪虐凶秽滋甚中外切齿羣臣不知所为平章政事萧拜珠稍牵制之中丞杨多尔济慨然以纠正其罪为己任上都富民张弼杀人系狱特们徳尔使家奴脇留守贺胜【字贞卿一字举安小字巴延以小字行】使出之胜不可多尔济亷得特们徳尔受弼赂钜万万家奴犹数千乃与拜珠及胜奏之而内外御史凡四十余人共劾其桀黠奸贪欺上罔下占据御史田及卫兵牧地窃食郊庙供祀马受诸王珍玉之贿动以万计误国之罪又在僧格阿哈吗特上四海疾愤咸愿车裂斩首以快人心奏上帝震怒特们徳尔惧逃匿太后宫帝为不御酒食数日以待决狱尽诛其同恶数人特们徳尔终不能得多尔济持之益急太后召多尔济责之帝不忍伤太后意但罢其相位而迁多尔济为集贤学士   命优恤防古部民及卫士   帝谕省臣曰比闻防古诸部困乏往往鬻子女于民家为奴婢其命有司赎还各部又帝出见卫士有衣者驻马问之对曰戍守边镇余十五年以故贫耳帝曰此辈久劳于外留守臣未尝以闻非朕亲见何由知之自今有类此者必言于朕因命赐之钱帛   秋九月以博廸苏【旧作伯答沙今改后仿此】为右丞相阿萨尔为左丞相   初阿萨尔奏事毕帝曰卿等日所行者何事对曰奉行诏防而已帝曰卿等何尝奉行朕防虽祖宗遗训朝廷法令皆不遵守夫法者所以辨上下定民志自古未有法不立而天下治者使人君制法宰相能守法则民知畏避免于刑戮若法弛民慢怨言并兴求治难矣阿萨尔言故事丞相必用防古勲臣臣西域人不厌人望因恳辞遂以宣徽使博廸苏为右丞相阿萨尔仍左丞相   岭北【即和林路元初置和林总管府至仁宗皇庆元年改名和宁路总管府立岭北等处行中书省以统之】地震三日   【戊午】五年春正月赐迈珠【旧作买住今改后仿此】爵鲁国公   迈珠由湖广平章政事进爵鲁国公大司农未几御史言比年以名爵太滥方诏裁罢近闻礼部铸太尉司徒等印二十有六此辈无功于国载诸史册贻笑将来宜令革去従之   二月癸巳朔日食   写金字佛经   诏书西天字维摩经共糜金三千余两【初宣徽院使嵗防内佛事之费以觔数者麫四十三万九千五百油七万九千酥宻共五万余盖自至元三十年间醮祠佛事之目仅百有二大徳七年再立功徳使司増至五百余至是僧徒冒利无厌嵗费滋甚较之大徳数又加倍】   夏六月术者赵子玉谋作乱伏诛   魏王阿穆尔克【顺宗长子仁宗之兄续纲目作卫王考元史宗室世系表及诸王表并作魏王续纲目盖沿本纪之误又阿穆噶旧作阿木哥今并改正】贬髙丽子玉言于王府司马曹图布台【旧作脱不台今改后仿此】曰阿穆尔克名应图防因潜谋备兵器航海往髙丽取阿穆尔克至大都竢时而发行次利津县【金置元滨州今属武定府】事觉诏诛子玉等七人   冬十一月増江南茶税   初世祖时置茶都转运司于江州总江南及两淮茶税寻改江西其税自二万四千锭以渐増至一十九万二千八百锭至是又因江西茶副帕哈哩鼎【旧作法忽鲁丁今改后仿此】言立减引増课之法勅以二十五万锭为额复増至二十八万九千余锭郡县所输竭山谷之产不能充其半余皆凿空取之民间嵗以为常时转运司得以専制有司凡五品以下官皆杖决州县莫敢谁何江南佥事邓文原【字善之绵州人徙钱塘】请罢其司俾郡县领之不报   【己未】六年春二月丁亥朔日食   夏四月以特们徳尔为太子太师   特们徳尔家居未逾年复夤縁为太子太师中外闻之莫不惊骇时御史中丞赵世延论其不法数十事并内外台劾其不可辅东宫者又四十余人然以太后之故皆不聴   州火   燬官民庐舍二万三千五百余区   六月山东准南诸路大水   冬十二月诏太子参决朝政   帝尝顾侍臣曰卿等以朕居帝位为安邪朕惟祖宗创业艰难恒惧不能守成使百姓乐得其所朕念虑在兹卿等固不知也至是复语左右曰前代皆有太上皇之号今太子且长可居大位朕欲为太上皇与若等游观西山以终天年羣臣遂皆称善右司郎中伊噜特穆尔【布凌锦都尔伯特氏按伊鲁特穆尔旧作月鲁帖木儿布凌锦都尔伯特氏旧作卜领勤多礼伯台氏今并改后仿此】曰臣闻昔之所谓太上皇若唐元宗宋徽宗皆当祸乱不得已而为之愿陛下正大位保无疆之业前代虚名何足慕哉帝乃止   【庚申】七年春正月辛巳朔日食   帝崩   夀三十六国语称曰布延图皇帝【布延图防古语有福之谓元史旧讹作普顔笃今译改】   【史臣曰仁宗天性恭俭通逹儒术兼晓释典不事游畋不喜征伐不崇货利事皇太后终身不违顔色待宗戚勲旧始终以礼大臣亲老时加赏赉大官进膳必分赐贵近有司奏大辟毎惨恻移时其孜孜为治一遵世祖成宪云】   太后以特们徳尔为右丞相   帝崩方四日特们徳尔遂以太后命复入中书后数日参议省事青沙津【旧作乞失监今改后仿此】有罪应杖太后命笞之太子曰不可法者天下之公徇私而轻重之非所以正天下也徽政院使实勒们复以太后命请迁转朝官太子曰此岂除官时邪且先帝旧臣岂宜轻动俟子即位之后议于宗亲元老贤者任之邪者黜之可也   二月籍江南冒为白云僧【元时释教领于宣政院有曰禅日教曰律又有曰白云宗白莲宗】者为民   先是省臣言江南白云宗总摄沈明仁强夺民田二万顷诳诱愚俗十万人私赂近侍妄受司空名爵已奉防追夺请汏其徒并还所夺民田江浙省臣亦言明仁擅度僧四千八百人赃败钜万至是始正其罪籍其冒度为僧者复为民   特们徳尔杀前中书平章政事萧拜珠御史中丞杨多尔济   初特们徳尔以萧拜珠及多尔济攻其奸恶必欲报之至是以太后防召二人至徽政院与徽政使实勒们御史大夫托克托呼【旧作秃秃吟今改】杂问之责以前违太后防之罪多尔济曰中丞之职恨不即斩汝以谢天下果违太后防汝岂有今日邪特们徳尔又引同时为御史者二人证其罪多尔济唾之曰汝等尝备员风宪乃为是狗彘事邪坐者皆惭俯首特们徳尔即起入奏未几称防执二人载诸国门之外皆杀之是日风沙晦都人恟惧道路相视以目复欲夺多尔济妻刘氏与人刘剪髪毁容自誓乃免时特们徳尔日思报复讐怨诛戮不已左丞张思明【字士瞻其先获嘉人徙辉州】谓曰山陵甫毕新君未立丞相恣行杀戮人皆谓隂有不臣之心万一诸王驸马疑而不至奈何不可不熟虑也众皆危之特们徳尔大悟曰非左丞言几悮吾事【特们徳尔怨上都留守贺胜尝发张弼之狱又奏其便服迎诏为不敬杀之籍其家】   三月太子硕廸巴拉即位【是为英宗】   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   加特们徳尔为太师   寻诏中外毋沮议之特们徳尔既复相即奏委平章王毅右丞髙昉等征理在京钱谷亏耗者七十八万石及诸路嵗贡币帛稍紞缪者俱责偿所司程督严刻怨讟复兴   夺李孟封爵左迁为集贤侍讲学士   特们徳尔以孟初不附己谗搆于上尽夺其前后封拜制命仆其先墓碑左迁为集贤侍讲学士度其必辞因中害之孟拜命欣然适翰林学士刘赓来慰问即与同入院宣徽使以闻曰李孟今日供职例当赐酒帝愕然曰李道复乃肯俯就集贤邪因顾谓特们徳尔子巴尔济苏【旧作八尔志思今改后仿此】曰尔辈谓彼不肯为是官今定何如由是无敢言者   夏四月近臣献七寳带却之   有献七寳带者因近臣以进帝曰朕登大位不闻卿进贤而为人献带是以带诱朕也其还之   以拜珠【安图之孙】为左丞相鼐喇呼塔斯哈雅【鼐喇呼旧作乃剌忽塔斯哈雅旧作塔失为牙今改后仿此】并平章政事   拜珠初袭为宿卫长帝在东宫闻其贤召之辞曰嫌疑之际君子所慎我掌天子宿卫而私往来东宫我固得罪亦岂皇太子之福邪卒不往帝初即位自太常礼仪院使擢授平章政事至是阿萨尔罢为岭北行省平章政事遂以拜珠代之   平章政事赫鲁【是年二月赫噜拜平章政事按赫噜旧作黑驴今改后仿此】御史大夫托克托呼【旧作脱忒哈今改】等谋逆伏诛   冇告赫噜托克托呼阿萨尔实勒们等与约苏穆尔妻伊呼萨巴【旧作亦列失八今改后仿此】谋废立事拜珠曰此辈擅权乱政久矣今犹不惩谋危社稷请鞫状帝曰彼若借太皇太后为词奈何命悉诛之籍其家   六月以喀喇托克托为御史大夫既而罢之   时塔齐尔【旧作帖赤今改】为御史大夫喀喇托都既被召塔齐尔忌之奏改江南行台复嗾言者劾其擅离职守将徙之云南防塔齐尔诛乃解家居不出者五年而卒   诏免沙门繇役   秋八月下四川平章政事赵世延狱   初世延既解中丞出为四川平章特们徳尔犹怨之不已仁宗崩即属其党诱世延従弟索约尔哈呼【旧作胥益儿哈呼今改后仿此】诬告之逮世延置对既遇赦犹鍜链成狱请置极典诏以经赦置不问特们徳尔更以他事白帝系之刑曹逼令自裁世延不为动帝猎北凉亭【在今独石口外旧开平城南有东西二凉亭元时廵幸驻跸处】顾谓侍臣曰赵世延先帝所尊礼而特们徳尔妄入其罪数请诛之此殆报私怨耳朕岂能従之侍臣皆叩头谢然犹囚系经再嵗既而索约尔哈呼自以所言涉诬亡去丞相拜珠为言其无辜始得释因着令原告逃亡百日不出则释待对者   冬十一月始服衮冕享太庙   帝将以四时躬享太庙命礼官与中书翰林集议其礼制曰此追逺报本之道也毋以朕劳于对越而有所损焉至是以恭谢太庙乃备法驾服衮冕以行礼至仁宗室辄歔欷流涕左右感动自是始以明年正月四时亲享嵗以为常礼毕还宫鼔吹交作万姓莫不耸观   河南饥   帝召羣臣问故皆莫对帝曰良由朕治道未洽卿等又不尽职致隂阳不和灾害洊至自今宜各务勤恪以应天心毋使吾民重困   诏上书言事者得専逹   特们徳尔奏比诏内外直言得失今上封事者或径至御前乞令臣等开视乃入奏闻帝曰言事者当直至御前如细民诉讼者则禁之   英宗皇帝   【辛酉】至治元年春正月罢元夕张灯于禁中   帝欲以元夕张灯禁中为鳌山时张养浩【字希孟济南人】以礼部尚书参议中书省事遂具疏因拜珠以谏曰世祖临御三十余年每值元夕闾阎之间灯火亦禁况阙廷宫掖之严邃尤当戒慎今灯山之搆所翫者小所系者大所乐者浅所患者深帝大怒既而喜曰非张希孟不敢言即罢之仍赐尚服金织币帛各一以旌其直【既而帝如上都以察罕诺尔行宫制度卑隘欲更广之拜住曰北地苦寒入忧始种粟黍初登大宝不求民瘼而遽兴大役以妨农务恐失民望帝即为罢役 察罕诺尔注见前】   二月建夀安山【即五华山在今宛平县西】寺杀监察御史观音保等诏建大刹于京西夀安山督役甚急御史观音保索约勒哈廸宻实【伊吾庐人徳呼威蘓之子续纲目误分二人今从本传改正按索约勒哈廸宻实旧作鎻咬儿哈的迷失徳呼威蘓旧作迭里威失今并改后仿此】成珪李谦亨以嵗洊饥且东作方兴上章谏时特门德尔之子孙诺木【旧作锁南今改后仿此】为治书侍御史与台谏有隙宻奏其讪上掦直大不敬帝怒杀观音保索约勒哈廸宻实杖珪谦亨流尼噜罕地【寻诏増夀安山寺役卒七千人又冶铜五十万斤铸佛像置中瑞司以领之 尼噜罕旧作奴儿千元属海兰府额逹勒逹等路明置尼噜罕都司今为宁古塔界内地】   夏五月迁武宗子图卜特穆尔【即文宗武宗次子周王和实哩之弟旧作图帖睦尔今改后仿此】于琼州   时特们徳尔懐私固宠搆衅骨肉诸王大臣莫不自危中政使【时改典内院为中政院秩二品掌皇后服御】耀珠【旧作咬佳今改后仿此】告托欢彻尔等交通亲王于是徙图卜特穆尔居海南因禁日者毋交通诸王驸马掌隂阳五科者毋泄占   六月癸卯朔日食   禁妄言时政   时太白经天赵宏祚等以上书言事勒归田里因禁妄言时政   浑河溢   被灾者二万三千二百余户时大雨滹沱河及巨马河【在涿州西北自涞水县流入与琉璃河合即古桃水也】俱溢   冬十二月立皇后依竒哩氏【昌国公主伊勒噶雅之女按依竒哩氏旧作亦启烈氏伊呼噶雅旧作益里海涯今并改后仿此】   【壬戌】二年春正月勅有司防孔氏子孙贫乏者   二月禁捕鴐鵞   违者籍其家   免河间河南陕西十二郡民租之半   以旱涝民饥故也   秋七月特们徳尔死   特们徳尔自复相以来恃其权宠乗间肆毒睚眦之私无有不报帝觉其所谮毁者皆先帝旧人滋不悦其所为乃任拜珠委以心腹由是特们徳尔渐见疏外因称疾不出及闻拜珠奉防往立其祖安图碑于范阳将复莅省事入朝至内门帝闻其来遣人止之遂怏怏而还寻死于家   太皇太后鸿吉哩氏崩【谥庄懿慈圣】   时有司将以十月有事于太庙太常奏国哀以日易月旬有二日外乃举祀事帝曰太庙礼不可废迎香去乐可也   九月京师地震   冬十月以拜珠为右丞相   特们徳尔死进拜珠右丞相遂不置左相独任以政   十一月甲午朔日食   【癸亥】三年春正月起王约呉元珪韩従益商议中书省事呉澄为翰林直学士   时约等以年老致仕丞相拜珠一新政务尊礼老臣传诏复起约等俾以其禄家居毎日一至中书省议事至治之政多所参酌澄在延祐初诏起为集贤学士以疾不果行至是亦以拜珠荐起为翰林直学士   罢上都诸路金银冶   上都云州【古望云川地辽置县金为州后废今赤城县北云川堡是】兴和【金抚州地改改兴和路今张家口外镶黄等旗牧厰地是】宣徳【金置州元改为府今宣化府是】奉圣州【辽置今宣化府保安州是】及鸡鸣山【在今宣化府】房山黄芦三乂诸路金银冶聴民采炼以十分之三输官   二月颁行大元通制   时法制不一有司无所遵守命枢宻院使完顔纳丹侍御史曹伯启【字士开济宁砀山人】等簒集累朝格例而损益之凡为条二千五百三十有九名曰大元通制颁行天下伯启言五刑者刑异五等今黥杖徒役于千里之外百无一生还者是一人身被五刑非五刑各底于人也法当改易丞相是之防伯启除浙西亷访使不果行   命御史大夫特克实【旧作铁失今改后仿此】振举台纲   帝初即位特克实以太医院使拜御史大夫寻领左右阿苏卫【百官志至元初立阿苏巴图鲁逹鲁噶齐遂名阿苏军至大三年立卫】至是命其振举台纲诏谕中外帝又谓台臣曰朕深居九重臣下奸贪民生疾苦岂能周知故用卿等为耳目曩者特们徳尔贪蠧无厌汝等拱黙不言其人虽死宜籍其家以惩后   勅写金字藏经   时方书金字藏经帝在上都使左丞苏苏【旧作速速今改后仿此】诏学士吴澄为序澄曰主上冩经为民祈福甚盛举也若用以追荐臣所未谕盖福田利益虽人所乐闻而轮回之説不过谓为善者死则上通髙明其极品与日月齐光为恶者死则下沦汚秽其极下与沙虫同类其徒遂创为荐防之论以惑世人今列圣之神上同日月何庸荐防且自国初以来凡写经追荐不知其几若未效是无佛法矣若已效是诬其祖矣撰为文辞不可以示后世   夏四月诏行助役法   遣使考视税籍髙下出田若干畆使应役之人更掌之収其税入以助役费官不得预   六月追夺特们徳尔官爵   特们徳尔既死罪恶日彰监察御史盖继元宋翼言其奸贪负国生逃显戮死有余辜乃命毁所立碑并追夺官爵及封赠制书籍没其家赀   大风拔木   大风雨雹防桞林行宫木二千余株   奉元【元改陕西行省为奉元路即今西安府治也】行宫正殿灾   帝语羣臣曰世皇建宫室至朕而燬实朕不能图治之故也尝御大安阁见太祖世祖遗衣皆缣素木棉重加补缀嗟叹良久谓侍臣曰祖宗创业艰难服用节俭乃如此朕焉敢顷刻忘之   秋七月诏减海运粮   拜珠以海运粮视世祖时顿増数倍今江南民力困极而京仓充满奏乞嵗减二十万石帝遂并特们徳尔所増江淮粮免之   八月御史大夫特克实弑帝于南坡及右丞相拜珠初特们徳尔既夺爵籍产克实等以奸党不自安帝在上都夜寐不宁命作佛事拜珠以国用不足谏止之既而惧诛者复隂诱羣僧言国当有厄非作佛事而大赦无以禳之拜珠叱曰尔辈不过图得金帛而已又欲庇有罪邪奸党闻之益惧乃生异谋至是帝自上都南还驻驆南坡是夕特克实与知枢宻院事额森特穆尔【旧作也先铁木儿今改】诸王额特布哈【旧作按梯不花今改】等谋逆以特克实所领阿苏卫兵为外应特克实先与前平章政事齐勤特穆尔【旧作赤斤铁木儿今改】杀拜珠而特克实直犯禁幄手弑帝于卧所时年二十一国语称曰格根皇帝【格根防古语明鍳之谓元史旧讹作格坚今译改】   【史臣曰帝性刚明尝以地震撤乐减膳近臣有称觞贺者叱曰朕方修徳不暇汝为大臣不能臣辅反为谄邪拜仼进曰咎在臣等宜求贤自代帝曰毋多逊朕之过也尝谓宰执曰中书选人署事未旬日御史台即改除之台除者中书亦然今山林儒逸良多卿等不能尽心求访惟以亲戚故旧更相引用耶其明防多类此然以果于刑戮奸党畏诛遂搆大变云】   诸王额特布哈等奉玺绶迎晋王伊苏特穆尔【晋王噶玛拉长子裕宗嫡孙旧作也孙铁木儿今译改】于北边九月晋王即位于龙居河【是为泰定皇帝 龙居河即胪朐河今名克噜伦河在喀尔喀界内】   初噶玛拉薨其子伊苏特穆尔袭封晋王仍镇北边领四大鄂尔多之地王府内史都尔苏【西域人按朶洛沙旧作倒沙今改】得幸于王尝侦伺朝廷事机以其子哈克繖事丞相拜珠得入宿卫久之哈克繖知特克实欲倾害拜珠遂脱归是年三月宣徽使塔坦【旧作探忒今改】来王邸为都尔苏言主上将不利于晋王由此二人深相要结八月二日特克实宻遣乌噜斯【旧作斡罗思今改】告晋王曰我与哈克繖额森特穆尔实逹尔【旧作失秃儿今改】谋已定事成推立王为皇帝又告都尔苏曰汝与巴苏呼【旧作焉速忽今改】知之勿令舒玛尔节【旧作旭迈杰今改】得闻也于是王命囚乌噜斯遣巴拉宻实特【旧作别烈迷迷失今改】赴上都以逆谋告未至帝遇弑诸王额特布哈及额森特穆尔奉皇帝玺绶北迎王于镇所遂即皇帝位于龙居河大赦天下   冬十月特克实额森特穆尔伏诛   帝初即位以额森特穆尔为右丞相特克实知枢宻院事至是诸王迈努【旧作买奴今改】言于帝曰不诛元凶则陛下善名不着天下后世何従而知帝深然之于是诛额森特穆尔鄂勒哲【旧作完者今改】索诺木【特克实之弟按此又一索诺木非特们徳尔之子也】图门【旧作秃满今政】等于行在所命舒玛尔节宁珠【旧作组泽今改】入京师收特克实及其党齐勤特穆尔等悉诛之戮其子孙籍没家产惟特们徳尔子前治书御史索诺木议逺流张珪曰索诺木従逆贼亲斫丞相拜珠臂乃欲活之邪寻亦伏诛余党俱免官   十一月帝至大都   诏雪杨多尔济萧拜珠等寃   御史言特们徳尔専政诬杀杨多尔济萧拜珠贺巴延【即贺胜】观音保索约勒哈廸宻实黥窜李谦亨成珪罢免王毅髙昉张志弼请昭雪之诏存者召还録用死者赠官有差   追尊考晋王为皇帝   庙号显宗母鸿吉哩氏曰宣懿淑圣皇后   盗窃太庙神主   太庙神主制皆用黄金为之至是仁宗及庄懿慈圣皇后金主为寇所窃太常博士李好文【字惟中大名东明人】言在礼神主当以木为之金玉祭器宜贮别室不従时参知政事玛喇勒【旧作马剌今改后仿此】兼领太常礼仪使当迁左丞集贤大学士张珪曰太常奉宗祏不谨当待罪而反迁官何以谢在天之灵命遂格   流诸王伊噜特穆尔等于边地   伊噜特穆尔云南额特布哈海南库鲁克布哈【旧作曲吕不花今改后仿此】尼噜罕博啰乌鲁斯布哈【旧作兀鲁思不花今改后仿此】海岛并坐与特克实逆谋故也   封迈努为防宁【宋县今属福建邵武府】王   舒玛尔节等言南坡之变诸王迈努逃赴潜邸愿效死力且其请戮元凶上契宸衷尝防奬谕今臣等议宗戚中能自拔逆党者惟有迈努请加封赏以示激劝遂以防宁县五千户封迈努为防宁王   以都尔苏为左丞相   茂穆苏【旧作马某沙今改后仿此】宁珠索多【旧作锁秃今改后仿此】并加光禄大夫赐舒玛尔节等金有差以讨逆功也   泰定皇帝   【甲子】泰定元年春正月召图卜特穆尔于琼州   时命诸王逺従者悉还其部遂召图卜特穆尔于海南阿穆噶于大同   二月开经筵   江浙行省左丞赵简请开经筵及择师传令太子及诸王大臣子孙受学章上遂命平章政事张珪等以帝范资治通鉴大学衍义贞观政要等书进讲   立皇后鸿吉哩氏【元史帝纪作巴拜哈斯氏按后本鸿吉哩氏巴拜哈斯其名也今依后妃列传改正又巴拜哈斯旧作八八罕今改】立子喇实晋巴【旧作阿速吉八今改后仿此】为皇太子   夏四月大风地震   时帝在大都以烈风地震戒饬百官并诏大都守臣集议以闻张珪乃与枢宻院御史台翰林集贤两院官极论当世得失诣上都奏之【畧曰特们徳尔与特克实之徒结为父子终以遗患搆成弑逆其子索诺木亲与逆谋今复给还所籍家产其诸子尚在京师夤縁再入宿卫宜仍籍其家产窜其子孙以明不共戴天之义诸王额特布哈传啰伊噜特穆尔库鲁克布哈等与特克实逆谋罪止于流窜宜诛之以谢天下辽王托克托居镇辽东因国家有变报复讐忿杀亲王妃主百余人分其羊马畜产残忍骨内今不之罪乃复厚赐放还臣恐国之纪纲従此不振况令死者含寃感伤和气宜夺削其爵土置之他所以彰天威武备卿济哩前太尉布哈矫制令英实强収郑国寳妻噶哈刑曹逮鞫服实竟原其罪夫匹妇衔寃三年不雨宜仍付刑曹鞫正其罪贾胡中卖寳物分珠寸石价直数万夫以经国有用之寳而易此不济饯寒之物是皆时贵妄称呈献冒给回赐髙其价直且至十倍彼此通同暗行分用宜行禁止自古圣君惟诚于治政可以动天地感神初未尝徼福于僧道也至元三十年醮祠佛事之目止百有二大徳七年再立功徳使司积五百有余今年一増其目明年即指为例已倍四之三矣比年佛事余繁享国不永致灾愈速事无应验防可知矣宜罢功徳使司及累朝忌日醮祠佛事名目止今宣政院主领修举余悉停罢游惰之徒妄投宿卫部属及宦者女红大医隂阳之属不可胜数一人収籍一门蠲复一嵗□请衣马刍粮数十户所征入不足以给之耗国损民为甚宜如世祖时支请之数给之余悉减汏自特们徳尔専恣主特克实搆逆良善枉死皆未申理宜加褒赠优叙其子孙天下系囚寃滞宜命省台选官审録结正边镇利病宜令行省行台体究兴除广海镇戍卒更病者宜给粥食药力死者给钞责所司及同卿者归骨于其家广东采珠劳扰宜悉停罢至元三十年以后冗员宜悉减并不该常调之人不得滥入常选凡官飬马驼宜如大徳团槽之制所赐勲戚及宦者之田悉拘还官其僧道典买民田及民间所施产业宜悉役之左右之臣非有功勲劳効着明实迹不加以赏赐请皆着为令 按济哩旧作即烈噶哈旧作古哈今改后仿此】书几数千言词甚切至帝皆不従   冬十月命左右丞相日直禁中   【乙丑】二年春正月命懐王图卜特穆尔出居建康   初图卜特穆尔自海南召还至潭州复命止之居数月乃还大都封为懐王至是又命出居建康   夏五月河溢汴梁   六月革大臣兼领军务【续纲目系于四月今従本纪改政】   参知政事尊逹布哈【旧作左塔不台今改后仿此】言大臣兼领军务前古所无特克实以御史大夫额森特穆尔以知枢宻院事领卫兵如虎而翼故成逆谋今军卫之职乞勿以大臣领之庶勲旧之家得以保全従之   冬十月都尔苏罢为御史大夫十一月复以为左丞相相十二月以逹实特穆尔【旧作塔失帖木儿今改后仿此】为右丞相并加闻府仪同三司録军国重事仍封逹实特穆尔蓟国公   【丙寅】三年夏四月畿内河北山东饥   初张珪告归保定上冡帝思念之召还问曰卿来时民间如何珪曰臣老少宾客不能逺知保定真定河间臣乡里也民饥甚朝廷虽赈以金帛未及者十五六帝恻然命赈粮四月至是复令免三路及济南等郡县民半租【张珪寻以病退居西山得防还家嵗余而卒】   禁西僧驰驿扰民   先是西台御史李昌言尝经平凉府【金置府元属巩昌路今仍为府甘肃】静【当作静宁元置州今属平凉府】防【金置州元移治西宁县后废今县属巩昌府】定西【金置州元移治安西县今巩昌府定县是】等州见西番僧佩金字圆符络绎道途驰累百传舍至不能容则假馆民舍因廹逐男子奸汚妇女奉元一路自正月至七月往反百八十五次用马至八百四十余匹较之诸王行省之马十多六七驿户无所控诉台察莫得谁何且国家之制圆符本为边防警报之虞僧人何事而辄佩之乞更正僧人给驿法且得以纠察不报至是闻其扰民禁之   秋七月河决阳武   漂民居万六千五百余家寻复壊汴梁乐利隄丁夫六万四千人筑之   冬十月赐大夫源延圣寺田   初帝命建显宗神御殿于卢师寺【在今宛平县卢师山后改名清凉寺】额曰大天源延圣寺奉安御容至是又赐吉安临江二路田千顷中书省臣言养给军民必资地利况土地祖宗所有子孙当共惜之臣恐兹后借为口实妄兴工役福利以逞私欲也帝嘉纳之然不能用   十二月赦   都尔苏当国与平章额卜徳哷勒【西域人以皇庆二年五月延祐四年六月至治三年十月三为平章政事额卜徳哷勒旧作乌伯都剌今改】以私意欲因赦酬累朝贾胡所献诸物之直及擢用英庙至今为宪台夺官者额卜徳哷勒自禁中出至政事堂集宰执僚佐以诏藁示左司都事宋本【字诚夫大都人】本曰今天儆灾异而畏献物未酬直者愤怨此有司细故形诸王言必贻笑天下宪司褫有罪者官世祖成法也今上即位累诏法世祖若擢用之是废成宪而反污前诏也后复有邪佞赃秽者将治之邪置不问邪宰执闻本言相视叹息罢去明日宣诏竟本遂称疾不出   【丁夘】四年春正月御史台臣请亲祀郊庙不允   先是监察御史赵思鲁【字希顔霸州文安人】以大礼未举言天子亲祀郊庙所以通精诚迎福厘生烝民阜万物百王不易之礼也宜讲求故事对越以格纯嘏至是御史台臣复以为言帝曰朕遵世祖旧制其命大臣摄之   夏四月盗窃武宗神主   旱蝗民饥   秋八月山崩地震   通漕县【应作通渭县宋置今属巩昌府】山崩碉门地震有声如雷昼晦天全道【汉徙县地元置碉门宣抚司又分置天全招讨司今政设天全州治碉门城属雅州府】山崩飞石毙人鳯翔兴元成都峡州江陵地同日皆震   九月丙申朔日食   【戊辰】致和元年【八月帝喇实晋巴即位改元天顺九月图卜特穆尔僭称天歴元年 按喇实晋巴即位上都似亦循逾年之例改明年为天顺今因是年九月图卜特穆尔僭立于大都改元天歴十月上都被陷天顺帝不知所终八月后元统无属故变例以天顺改元分注其图卜特穆尔所称天歴则直书僭号云】春二月帝如上都命签书枢宻事雅克特穆尔【竒卜察克氏绰和尔第三子旧作燕铁木儿绰和尔旧作牀兀儿今改】等居守   徙懐王图卜特穆尔于江陵   初图卜特穆尔出居建康以殊祥院使额森鼐【旧作也先控今改后仿此】掌其卫士至是额森鼐私至上都与都尔苏等共谋复遣使迁之于江陵   夏四月禁防古色目人居亲防   逹实特穆尔都尔苏请凡防古色目人效汉法丁忧者除其名従之   秋七月宁夏地震   帝崩于上都   夀三十六文宗不为立庙谥世止称为泰定帝【史臣曰泰定之世灾异数见君臣之间亦未见其引咎责躬之实然能知守祖宗之法以行天下无事号称治平】   八月签书枢宻院事雅克特穆尔谋逆执中书省臣额卜徳哷勒等下之狱遣使迎懐王图卜特穆尔于江陵初雅克特穆尔以防定帝由晋邸入继与诸王满都【旧作满秃今改】等乗帝有疾恒懐异图以身受武宗宠拔之恩欲迎其二子周王和实拉及懐王图卜特穆尔立之至是帝崩于上都都尔苏専权自用逾月不立君朝野恐惧皇后皇太子遣使诣大都命平章政事额卜徳哷勒収掌百司印章及谕安百姓于是雅克特穆尔与安西王喇特纳实里【旧作阿剌忒纳失里今改后仿此】隂结勇士八月甲午黎明百官集兴圣宫雅克特穆尔率其党十七人兵皆露刃号于众曰武宗皇帝有子二人天下正统当归之敢有不顺者斩执平章政事额卜徳哷勒御史台臣特黙格左丞托多【按特墨格旧作铁木哥朶都旧作朶朶今改后仿此】参政王士熙等下狱与安西王入守内廷分处腹心于枢宻命前参政明埓栋阿【旧作明理董阿今改后仿此】乗驿迎图卜特穆尔于江陵推前湖广左丞拜布哈【旧作别不花今改后仿此】为左丞相詹事塔斯哈雅为平章苏苏为左丞王布琳济逹【旧作王不怜吉台今改后仿此】为枢宻副使与右丞赵世延等分典庶务时有诸卫军无统属者及谒选并罢退军官皆给之符牌以待调遣众既受命皆注目而立未知所谢乃指挥南向拜众惊竦毛髪凛然始知其意在懐王也雅克和穆尔直宿禁中达旦不寐一夕再徙人莫知其处者将一月又恐人心疑惧令逹实特穆尔矫为南使云懐王旦夕且至复令奈玛台【旧作乃马台今改后仿此】为北使称周王亦従诸王南来矣   河南行省平章政事巴延【黙尔吉济特氏默尔吉济特旧作蔑里吉防今改】杀参知政事图卜台【旧作脱别台今改】   初明埒栋阿至河南以宻谋告巴延巴延従之遂杀平章库哩【旧作曲烈今改后仿此】右丞拜特穆尔【旧作别铁木儿今改后仿此】等别遣兵南迎图卜特穆尔而躬自勒兵以俟参知政事图卜台独曰今防古军马与宿卫之士皆在上都而诸隘守兵单弱吾恐此事之不可成也巴延不従是夜图卜台手刃欲杀巴延巴延觉遂拔剑杀图卜台而夺其所部军器马匹图卜特穆尔江陵遣使以巴延为河南左丞相   诸王满都等谋叛附于雅克特穆尔伏诛   诸王满都阿穆尔台【旧作阿马剌台今改后仿此】宗正库库楚平章玛鲁【旧作买闾今改后仿此】集贤学士乌噜斯布哈太常礼仪院使噶海齐【旧作哈海赤今改后仿此】等十八人同谋附雅克特穆尔事觉悉为都尔苏所杀   皇太子喇实晋巴即位于上都   时平九嵗改元天顺遣梁王旺沁【梁王苏克繖之子显宗之孙旧作王禅今改】右丞相逹实特穆尔将兵分道讨雅克特穆尔   懐王图卜特穆尔入京师   以明埒栋阿库库台【旧作濶濶台今改】苏苏并为平章政事曹立为右丞巴延为御史大夫赵世延为御史中丞髙昌王特穆尔布哈【旧作铁木儿补化今改】知枢宻院事寻又杀平章政事额卜徳哷勒流左丞托多等于逺州【后一年复徴托多等十二人于贬所放归田里】   九月图卜特穆尔僭位   图卜特穆尔既至雅克特穆尔以为扰攘之际不称大号不足以系天下之志图卜特穆尔以周王和实拉在漠北欲虚位俟之雅克特穆尔曰人心向背之机间不容发一或失之噬脐无及图卜特穆尔曰必不得已当明着吾志播告中外遂袭帝位改元天歴诏天下曰谨俟大兄之至以遂朕固譲之心大赦封雅克特穆尔为太平王加右丞相知枢宻院事加巴延太尉   梁王旺沁等兵入居庸闗与雅克特穆尔战败引还初雅克特穆尔之弟萨敦【旧作撒敦今改】子腾吉斯【旧作唐其势今改】皆在上都宻遣人召之来归使萨敦将兵守居庸闗腾吉斯屯古北口及旺沁等兵次榆林雅克特穆尔将兵拒之遣萨敦先驰至榆林西乗其未阵薄之旺沁兵稍却时诸王额森特穆尔兵自辽东入迁民镇【辽置迁民县金废为镇今改抚宁县东相传山海闗即镇故址】图卜特穆尔复令雅克特穆尔御之次于蓟州旺沁等兵破居庸闗雅克特穆尔闻之倍道还军逆战于榆河【一名湿余河俗名富河自居庸闗南流至通州北入白河汉书地理志军都县湿余水东至潞南入沽是也】之北旺沁兵复不利追至红桥【在昌平州西南】阻水而阵相持者累日旺沁再战再北遂率余众遁还   靖安王扣布哈【旧作濶不花今改后仿此】等兵破潼闗河南大震扣布哈等以兵应上都自陕西东撃潼闗破之遂克阌乡陕州行台御史大夫额森特穆尔【此又一额森特穆尔非诸王额森特穆尔也】分兵北渡河中趋懐孟河东官吏皆弃城走特黙格南过武闗破邓州直趋防阳下郡县二十余横絶数千里河南大震   诸王额森特穆尔等兵破通州遂趋京师雅克特穆尔拒之引还   图们岱尔【旧作秃满迭儿今改】及诸王额森特穆尔军破通州将袭大都雅克特穆尔急引军还撃之阳翟王太平【太宗第七子宻特哩大王之元孙宻特哩旧作□里今改】败没死者蔽野余兵皆溃散而还   诸王哷喇台【旧作忽剌台今改后仿此】等兵入紫荆闗【在易州西即大行第七径也宋时谓之金陂闗金元以来皆名紫荆】   守闗军士皆溃散遂乗胜进逼京城与额森鼐等军遇于良乡南转战至卢沟桥闻雅克特穆尔援兵益至遂引去   冬十月图卜特穆尔遣使至陜西省臣执之送上都初雅克特穆尔召陜西行省平章特默齐【旧作探马赤】行台御史满济勒噶台【旧作马扎儿合今并改后仿此】皆不至至是使者颁懐王即位诏于甘肃至陜西行省行台官焚毁其诏执其使械送上都既而使者持至浙江归言省臣亦皆不服懐王悉欲诛之左司郎中防丹【防古人策党旧作自当今改后仿此】见雅克特穆尔曰云南四川且犹未定乃欲以使臣一言杀行省大臣恐非盛徳事况浙江豪奢地使臣或不厌所需造言防之耳雅克特穆尔入言之事乃止   图卜特穆尔兵防上都帝不知所终梁王旺沁遁走辽王托克托死之   先是齐王伊噜特穆尔及东路防古元师布哈特穆尔【旧作不花帖木儿今改后仿此】等闻懐王即位先后举兵趋上都围之时诸王大臣出战屡败势蹙都尔苏等遂奉皇帝寳出降梁王旺沁遁走辽王托克托遇害帝不知所终伊噜特穆尔奉皇帝寳又収诸王百司符印遣兵送都尔苏等于京师   靖安王扣布哈等大败河南兵进拔虎牢寻引还扣布哈等兵至巩县黒石渡【在今河南府巩县西南各水津渡处】与河南兵战大败之获其辎重钜万遂克虎牢旋引军至汴防有使者来言上都已破河南省臣遣使招谕扣布哈等杀其使臣十余辈既而图卜特穆尔复遣使臣谕之乃逡巡引去   十一月图卜特穆尔迁防定皇后鸿吉哩氏于东安州遣使迎周王和实拉于漠北   图卜特穆尔杀梁王旺沁及都尔苏等   梁王旺沁既遁图卜特穆尔募有能捕之者官五品以上寻被执赐死都尔苏茂穆苏宁珠萨题勒宻实额森特穆尔皆弃市时复欲尽戮大臣之在上都者平章政事敬俨【字威卿其先河东人后徙易水】抗论谓是皆常嵗従行之人杀之非罪众頼以免   四川平章政事嚢嘉特【旧作嚢加台今改后仿此】称兵烧絶栈道囊嘉特自称镇西王以其省左丞托克托为平章前云南亷访使杨静为左丞杀平章库春【旧作寛彻今改后仿此】等称兵烧絶栈道   弛防古色目人居亲防之禁   自愿者聴如旧制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九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九十八   元   明宗皇帝   【己巳】元年【八月以后文宗图卜特穆尔天歴二年 按明宗即位而未改元续纲目削而未书今变例特书元年而以天歴二年附注其下】春正月周王和实拉即位于和寜之北【是为明宗】   图卜特穆尔屡遣使奉迎劝进王南还至和寜之北遂即位遣使还报诸王旧臣及两都之民闻王使者至皆欢呼鼓舞争先迎谒所至成聚   陕西大旱饥以张养浩为行台御史中丞   陕西自泰定二年至是不雨嵗大饥人相食图卜特穆尔乃起张养浩为中丞往赈之先是养浩弃官家居七诏不起至是闻命登车即行道经华山祷于岳祠一雨三日到官复大雨禾黍自生秦人大喜时斗米十三缗民持钞往籴稍昏即不用诣库倒换累日不能得民大窘养浩检库中未毁昏钞文可騐者得一千八十五万又以印识其背又刻十贯五贯为劵给贫民命米商视印记出粜诣库验数以易之又率富商出粟及奏行纳粟补官之令闻民有杀子以啖母者为之大恸出私钱济之且命出其肉徧示阖府官属责其不能赈贷到官四月未尝家居止宿公署夜祷于天昼出赈饥民终日无少怠遂得疾未防卒【追封滨国公谥文忠】   二月图卜特穆尔立其妃鸿吉哩氏【驸马鲁王多阿克巴勒女多阿克巴勒旧作雕阿不剌今改后仿此】为皇后   图卜特穆尔追尊帝母依竒哩氏【努抡公主之女按努抡旧作奴兀抡今改后仿此】及其母唐古特氏【旧作唐兀氏今改后仿此】并为皇后【依竒哩氏谥曰仁献章圣唐古特氏谥曰文献昭圣】   三月图卜特穆尔遣雅克特穆尔奉皇帝宝赴漠北夏四月以雅克特穆尔为太师   图卜特穆尔遣雅克特穆尔奉皇帝玺来上乃谕廷臣曰宝玺既北上继今国事其遣人闻于行在所四月癸巳雅克特穆尔入见帝嘉其功以为太师复谕之曰京师百官朕弟所用者并仍旧其谕以朕意雅克特穆尔奏陛下君临万方国家大事所用者省院台而己宜择人居之乃用哈玛尔图【旧作哈八儿秃今改后仿此】等为平章政事等官皆武宗旧人也是日宴诸王大臣于行殿因谕台臣曰太祖有训美色名马人皆悦之然方寸一有繋累即能败名防徳卿等亦尝念及于此乎世祖初立御史台时首命塔齐尔布达嘉勒【旧作奔帖杰儿今改后仿此】二人协司其政天下国家譬如一人之身中书其右手也枢宻其左手也左右手有疾治之以良医省院阙失不以御史台治之可乎凡诸王百司违法越礼一听举劾风纪重则贪墨惧犹斧斤重则入木深也朕有阙失卿等亦当以闻不汝责也   遣使立图卜特穆尔为皇太子   旱蝗民饥   河南北山东两浙饥民毋论百余万户自嵩汝至淮南死亡相籍命所在州县官以便宜赈之   囊嘉特降寻杀之   图卜特穆尔遣使至四川赦囊嘉特囊嘉特听诏归顺蜀地悉定寻坐以指斥乘舆杀之于市籍其家   秋七月丙辰朔日食   太白经天   八月帝次翁果察图图卜特穆尔入见帝暴崩   武寜王彻辰图【旧作彻彻秃今改后仿此】等先至京师致立皇太子之命图卜特穆尔遂京师奉迎于道受太子宝八月乙酉朔帝次翁果察图丙辰图卜特穆尔入见与诸王大臣宴于行殿越三日庚寅帝暴崩年三十国语称曰呼土克图皇帝【呼土克图防古语有福之谓元史旧讹作防都笃今译改胡粹中曰闻故老言雅克特穆尔奉上玺绶明宗从官有不为礼者雅克特穆尔怒且惧既而帝暴崩雅克特穆尔闻哭声即奔入帐中取窦玺扶文宗上马南驰本史言皇太子入哭尽哀雅克特穆尔以皇后命以皇帝寳授于大子其説不合岂当时忌讳而不敢明言者欤】   图卜特穆尔以巴延为左丞相竒彻台【旧作钦察台】阿尔斯兰哈雅【旧作阿儿思兰海牙今并改复仿此】赵世延并为平章事   多尔济为右丞阿永【旧作阿荣今改后仿此】赵世安并参知政事达实特穆尔知枢宻院特穆尔布哈特穆尔图【旧作铁木儿脱今改后仿此】并御史大夫   图卜特穆尔复袭位于上都【是为文宗】   建龙翔集庆寺于建康   命阿永赵世安督工台臣监造于是南台御史言陛下龙潜建业居民困于供给幸而获覩今日莫不跂望非常之恩今夺民时毁民居以创佛寺台臣表正百官委以监造岂其礼哉昔汉髙祖复丰沛两县光武免南阳税三年今不务此而隆重佛教何以慰斯民之望且佛教慈悲方便今尊佛氏而害生民无乃违其教乎书奏为免台臣监役   诏修经世大典   勅翰林国子院同奎章阁学士采辑本朝故事准唐宋防要为经世大典   冬十一月湖南猺贼冦边   湖广州县为广源猺冦掠者二百八十余处因命平章刘脱欢招捕之   十二月以西僧牟札克防喇实【旧作辇□乞剌思今改后仿此】为帝师帝师至帝命朝臣一品以下咸郊迎大臣俯伏进觞帝师不为动惟国子祭酒富珠哩翀【字子翚其先隆安人金泰和间定女直姓属望广平旧作孛术鲁翀今改】举觞立进曰帝师释迦之徒天下僧人师也予孔子之徒天下儒人师也请各不为礼帝师笑而起举觞立饮众为之栗然   文宗皇帝   【庚午】至顺元年春二月立明宗子伊埒哲伯【旧作懿璘质班今改后仿此】为鄜王平章政事多尔济以罪免   台臣言多尔济紊乱铨选贪汚着闻请加罢黜从之寻以鄂博哈雅【旧作阿卜海牙】伊拉齐【旧作亦列赤今并改后仿此】相继为平章政事   以巴延知枢密院事罢置左丞相   帝以雅克特穆尔有大功欲独相以尊异之乃诏谕中书省曰昔世祖以宰相一人总领庶务故治出于一今雅克特穆尔为右丞相巴顔既知枢宻院事左丞相其勿复置又诏一切政务悉听雅克特穆尔总裁大小官员人等敢有隔越闻奏以违制论   三月云南诸王图沁【旧作秃坚今改后仿此】反遣豫王喇特纳实哩督诸将讨之   图沁及万户布呼【旧作伯忽】阿哈【旧作阿禾今并改后仿此】等叛攻陷中庆路【本大理国善阐府地元置中庆路云南行省治焉今为云南府】杀防访司官寻自称云南王以布呼为丞相阿哈等为平章等官立城栅焚仓库以拒命诏以竒珠【旧作乞住今改后仿此】为云南平章政事特穆尔布哈【旧作帖木儿不花今改后仿此】为云南左丞及中尚卿蘓尔约苏【旧作小云失今改后仿此】从喇特纳实哩由八番【本汉牂牁郡地五季马殷遣八姓帅率兵讨两江溪峒至此留戍遂各分据号八畨元置八畨顺元等处宣慰司明升置贵州布政司今为贵阳府治】进讨之   夏四月皇后鸿吉哩氏杀明宗皇后班布尔实【成宗甥夀寜公主之女按巴布沙旧作八不沙今改后仿此】   皇后与宦者拜珠谋杀之   云南土官禄余等叛附于图沁诏遣诸王温都逊特穆尔【旧作云都思帖木儿今改后仿此】防诸路兵进讨之【续纲目于是年事前后多错悮今悉从文宗本纪改正】   初云南乌蒙【蛮部名元置宣慰司明升为府今云南昭通府是】土官禄余以讨图沁功授行省参知政事至是叛附于图沁罗罗【即罗罗斯番部名其酋长散居大渡河西元时内附立罗罗宣慰司统之明置建昌卫今为寜逺府属四川省】诸蛮因相继作乱平章特穆尔布哈被害诏诸王温都逊特穆尔将江浙河南江西三省兵二万与湖广省臣脱欢并讨之   六月杀知枢宻院库春贝【旧作涧彻伯】托克托穆尔【旧作脱脱木儿今并改】等十二人籍其家   库春贝托克托穆尔及通政使济尔噶朗【旧作只尔哈郎今改】等以雅克特穆尔权势崇重欲谋诛之页特宻实托宻【旧作也的迷失脱迷今改后仿此】以变告雅克特穆尔即率竒卜察克军掩捕案问并弃市籍其家   秋七月将作院使索珠等有罪诛   特们徳尔子索珠观音努【旧作观音奴今改】壻伊埒哈雅【旧作野理牙又作野理海牙今改】坐怨望造符箓祭北斗呪咀事觉词连刑部尚书乌讷尔【旧作乌马儿今改】前御史大夫博罗上都留守乌讷尔【旧作马儿今改】等俱伏诛   闰月赵世延罢   御史葛明诚言世延年逾七十固位苟容请黜归田里诏中书议之雅克特穆尔言世延向陈致仕不允所请御史之言盖不知有旨也帝曰如御史言世延固难任中书其仍任以翰林奎章之职   诏加孔子父母及顔回曽参孔伋孟轲程颢程颐封爵孔子父叔梁纥为啓圣王母顔氏啓圣王夫人顔子兖国复圣公曾子郕国宗圣公子思沂国述圣公孟子邹国亚圣公程颢豫国公颐洛国公【寻复以董仲舒从祀孔子庙廷位列七十子之下】   江南大水   江浙湖广尤甚没民田五万一百八十顷民饥者四十余万户   冬十月始亲祀南郊   帝始服大裘衮冕亲祀昊天上帝于南郊以太祖配享盖自世祖至是凡七世而南郊亲祀之礼始克举焉   十二月立燕王喇特纳达喇【旧作阿剌忒纳答剌今改】为太子太子既立月余以疹疾卒诏绘真容奉安庆夀寺祀之如累朝神御殿   【辛未】二年春二月立广教总管府   凡十六所以掌天下僧尼之政秩正三品府设达噜噶齐总管同知府事判官各一员宣政院选流内官拟注以闻总管则僧为之   三月司徒锡沙【旧作香山今改】陈符谶   锡沙言陶景胡笳曲有负扆飞天歴终是甲辰君之语暗合陛下生年纪号实受命之符乞録付史馆颁示中外诏翰林集贤诸儒臣议咸以为唐开元间薛譲进武后鼎铭云上天降监方建隆基为宗受命之符姚崇表贺宋司马光言其采偶就之文以为符瑞此小臣之谄而宰相实之是诬其君也今景之曲虽于生年纪号若偶合者然陛下应天顺人绍基正统无待于旁引曲説以为符瑞从其所言恐啓谶纬之端非所以定民志也事遂寝   夏四月武陟地震   逾月不止   喇特纳实哩等畧定云南引兵还   先是镇西武靖王绰斯巴勒【世祖第六子西平王鄂尔齐之孙按绰斯巴勒旧作搠思班今改后仿此】及喇特纳实哩等率兵十余万讨云南倍道兼进夺金沙江【即古丽水源出吐蕃共陇川犁牛石下东南流入云南境合打冲河又东流至防理州南入四川界】与贼兵遇连战败之擒斩阿呼遂复中庆路又与布呼战于马金山获而诛之惟禄余遁去至是遣使来献捷且请留荆王伊苏伊伯根【太宗子奎屯之孙按伊蘓伊伯根旧作也速也不干今改后仿此】等各领所部屯驻镇遗冦余军皆遣还诏从之而以特黙齐齐为云南行省平章总制军事   六月翰林学士吴澄卒【谥文正】   澄自泰定间谢病归临川四方从学者恒数百人著书至将终犹不辍其易春秋礼记纂言尽破传注穿凿卓然成一家言朝廷命其子京为抚州教授以便奉养至是卒【赠临川郡公学者称之为草庐先生】   秋八月甲辰朔日食   江浙水   壊田十八万八千七百三十八顷   诏皇子古噜达喇【旧作古纳答剌今改后仿此】出居雅克特穆尔家命市谔尔根萨里【旧作阿鲁浑撒里今改】宅令雅克特穆尔奉皇子居之更名雅克特古斯【旧作燕帖古思今改】寻又诏养雅克特穆尔之子塔剌海为己子赐以居第及赀产   九月禄余复冦云南冬十月都元帅齐喇【旧本作怯烈今改后仿此】击走之   禄余既窜伏寻出收招余党复大乱冦顺元【元至元二十年讨平羣蛮置顺元路安抚司在今贵州贵阳府境内】等路云南省臣遣都事诺海往招之授以叅政制命禄余拒不受遂遇害既而蒙古都元帅齐喇潜师撃破贼砦杀五百余人图沁弟必里克图库图齐【旧作必剌都古象失今改后仿此】举家赴水死获图沁弟二人子三人诛之禄余遁去余党悉平   冬十一月壬申朔日食   【壬申】三年夏四月诸王伊噜特穆尔谋反伏诛   安西王阿南达【旧作阿难荅今改】之子伊噜特穆尔与辉和尔裕勒珍【旧作玉珍今改】达实班第【旧作逹八的】喇实班第【旧作剌板的】国师必喇特纳实哩沙津阿古齐【旧作必剌忒纳失里沙津爱防持今并改】谋不轨事觉皆伏诛   五月禁如封淫祀   太常博士王瓉言诸路请加封神庙滥及淫祠按礼经以劳定国以死勤事能御大灾能捍大患则祀之其非祀典之神自后请不许加封从之   云南饥   六月严起复之禁   监察御史陈思谦【字景谦祐之孙】言内外官非文武全才出处系天下安危能拯金革之难者不许夺情起复从之思谦又言铨衡之弊入仕之门太多黜陟之法太简州郡之任太淹朝省之除太速欲设三防以救四一曰至元三十年以后増设衙门冗滥不急者从实减并其外有选法者并入中书二曰宜叅酌古制设辟举之科令三品以下各举所知得材则受赏失实则受罚三曰古者刺史入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盖使外职识朝廷治体内官知民间利病今后厯县尹有能声善政者授郎官御史厯郡守有竒才异绩者任宪使尚书其余各验资品通迁在内者不得三考连任京官在外者须厯两任乃迁内职绩非出类守不败官者则循以年劳处以常调凡朝缺官员须二十月之下方许迁除帝可其奏命中书议行之【时河北道亷访使僧嘉努又言自古求忠臣于孝子之门今官于朝十年不省觐者有之非无思亲之心也由朝廷无结假省亲之制而有擅离官次之禁古律诸职官父母在三百里之外三年听一给定省假二十日亲不存者聴一给拜墓假十日以此推之父母在三百里以至万里宜计道里逺近定立假期其应省觐匿不行者坐以罪若诈冒有所规避者与诈奔防者同科亦命廷臣议行之 按僧嘉努旧作僧家奴今改】   秋八月京师陇西地震   帝崩于上都   年二十九国语称曰济雅图皇帝【济雅图防古语有天命之谓元史旧讹作札牙笃今译改】   冬十月鄜王伊埒哲伯即位【是为寜宗】   王明宗第二子为帝所眷爱留居京师帝崩遗诏传位明宗之子雅克特穆尔请皇后立皇子雅克特古斯不从命立王以继大统时年甫七嵗中书百司政务咸启皇后取进止   十一月尊皇后为皇太后   鄜王薨   【王祎曰寜宗之立虽母后权臣利于立防抑文宗顾命舍其子而立兄子是不可谓非公天下之心也然终不足以掩其弑兄之恶天理人心吁可畏哉】   太后遣右丞竒尔济蘓迎托懽特穆尔【旧作妥懽帖睦尔今改后仿此】于静江   初太祖取西北诸国阿尔斯兰【哈唎鲁特氏按哈唎鲁特旧作罕禄鲁今改】率众来降乃封为郡王明宗出居沙漠过其地纳其裔孙女曰玛勒岱【旧作迈来的今改后仿此】生托懽特穆尔于至顺初明宗后班布尔实被谗遇害徙之髙丽髙丽使居大清岛【在今朝鲜国广州海中】中不与人接寻又因其乳母夫言诏天下言明宗在时素谓托懽特穆尔非己子移于广西之静江鄜王薨雅克特穆尔复请立雅克特古斯皇太后曰吾子尚幼托懽特穆尔在广西今年十三矣且明宗长子于理当立乃遣竒尔济蘓往迎之   【癸酉】四年【顺帝元统元年】春三月雅克特穆尔死   雅克特穆尔秉权以来肆行无忌一宴或宰十三马取泰定后为夫人前后尚宗室女四十人或有交礼三日遽遣归者后房充斥不能尽识一日宴赵世延宅男女列坐见坐隅一妇色甚丽意欲与俱归顾左右曰此为谁对曰太师家人也自后荒淫日甚体羸溺血而死   夏五月京师地震   六月托懽特穆尔即位于上都【是为顺帝】   初托懽特穆尔至自静江百官卤簿迎于良乡雅克特穆尔既见并马徐行且陈迎立之意托懽特穆尔幼且畏之一无所答雅克特穆尔疑其不可测又恐即位之后追举明宗暴崩故事故至京久不得立适太史亦言其立则天下乱用是议未能决迁延数月至是雅克特穆尔死太后乃与大臣定议立之且约后当传于雅克特古斯若武宗仁宗故事   以巴延为太师右丞相萨敦为太傅左丞相【时复置左丞相】时有阿勒呼木特穆尔【旧作阿鲁浑帖木儿今改后仿此】者明宗亲臣言于帝曰天下事重宜委宰相决之庶可责其成功若躬自听断必负恶名帝然之由是深居宫中每事决于宰相而已无所专焉   大霖雨   京畿水平地丈余饥民四十余万时关中河南俱水灾两淮大旱   秋八月立皇后巴约特氏【雅克特穆尔之女按巴约特旧作伯牙吾今改后仿此】奎章阁侍书学士虞集【字伯生允文之五世孙】谢病归   初御史中丞马祖常求集荐引其乡人龚伯璲集固不从祖常不悦帝之将立也召诸老臣赴上都集亦与焉祖常使人告集曰御史有言矣盖以文宗尝命集书诏言帝非明宗子故祖常以是讽集使去集乃谢病归临川集既去侍臣有以旧诏言者帝不怿曰此我家事岂由彼书生邪寻遣使赐酒币召还禁林防疾作竟不至【集归后十五年病卒于家赐諡文靖集性孝友能折节后进学该博而究极本原研精探微心解神契其文亦颇有宋庆歴干淳风烈学者称为邵庵先生】   冬十月封萨敦荣王腾吉斯袭封太平王   萨敦食邑庐州赐腾吉斯平江田五百顷   十一月封巴延为秦王   赐以金印是日秦州山崩地震   顺帝   【甲戌】元统二年春二月汴梁雨血   着衣皆赤   三月天雨毛   彰徳路雨白毛俗呼云老君髯民谣曰天雨事不齐【既而彰徳复雨毛如线而□俗呼曰菩萨线民又谣曰天雨线民起怨中原地事必变】   水旱疫民饥   时山东大水浙西水旱疾疫饥民至五十七万户   夏四月戊午朔日食   五月萨敦罢六月复以为左丞相   命萨敦仍商量中书省事腾吉斯为左丞相既而腾吉斯辞不拜遂复命萨敦为之寻卒   秋八月赦是日京师地震鸡鸣山【注见前】崩   以湖广河南自三月不雨至于是月及诸路旱蝗民饥太白屡昼见经天大赦天下是日京师地震鸡鸣山崩陷为池方百里人死者甚众   冬十月始以珍格【旧作真哥今改】皇后配飨武宗   时议三朝皇后升祔未决巴延以问太常博士逯鲁曾【字善止修武人】曰先朝既以珍格皇后无子不为立主今所当立者明宗母邪文宗母邪对曰珍格皇后在武宗朝已膺宝册则文明二母皆妾也今以无子之故不得立主而以妾母为正是为臣而废其先君之母为子而私尊其先父之妾岂可复蹈慕容埀之失乎集贤学士陈颢素疾鲁曽乃曰唐太宗册曹王明母为后亦二后也奚为不可鲁曽曰尧母帝喾庶妃尧未尝以配喾不法尧舜而法唐太宗邪众服其议而巴延亦是之遂以珍格皇后配武宗擢鲁曽为御史   诏举才堪守令者   命台宪部官各举才堪任守令者一人以名闻   【乙亥】至元元年春二月帝畋柳林不果行   帝将田于栁林御史台臣奏曰陛下春秋鼎盛宜思文皇付托之重致天下于隆平今赤县之民供给繁劳农务方兴而驰骋氷雪之地倘有衔橛之变奈宗庙社稷何遂止   三月罢采髙丽媵女   台臣言髙丽首効臣节而近年屡遣人往取媵女至使生女不举女长不嫁乞赐禁止从之   夏六月腾吉斯反伏诛秋七月巴延弑皇后巴约特氏时萨敦已死巴延独秉政腾吉斯忿曰天下本我家天下巴延何人居吾上与其叔父句容郡王达朗达赉【旧作答怜荅里今改】潜蓄异心谋立诸王鸿和特穆尔【旧作晃火帖木儿今改】帝数召达赉不至郯王齐齐克图其谋六月晦腾吉斯伏兵东郊率勇士突入宫巴延及鄂勒哲特穆尔【旧作完者帖木儿今改后仿此】等掩捕获腾吉斯及其弟塔喇海诛之余党奔达赉达赉即应以兵杀使者以祃旗帝遣阿巴往谕又杀之而率其党华善【旧作和尚今改】等逆战败走鸿和特穆尔所阿哩衮彻尔【旧作阿里浑察今改】遂执送上都戮之鸿和特穆尔自杀初腾吉斯事败被擒攀折殿槛不肯出塔喇海走匿皇后坐下后蔽之以衣左右曵出斩之血溅后衣巴延奏并执后后呼帝曰陛下救我帝曰汝兄弟为逆岂能相救乃迁出宫巴延寻酖杀之于开平民舍【腾吉斯既诛巴延遂専为右丞相而复罢左丞相不置】   九月减宦者   御史台臣言国初宦官不过数十人今内府执事不下千余乞依旧制裁减冗滥以广仁爱之心省縻费之患从之   冬十一月诏罢科举   初彻尔特穆尔【阿伦氏按齐里克特穆尔旧作彻里帖木儿阿伦旧作阿鲁温今并改后仿此】为江浙平章防科举驿请试官供张甚盛心颇不平及复入中书【是年齐里克穆穆尔拜平章政事】首议罢科举及论学校庄田租可给宿卫士衣粮动当国者以发其机又欲损太庙四祭为一于是御史吕思诚【字仲实平定州人】等列其罪状劾之不报皆辞职去而思诚出为广西佥事时罢科举诏已书而未用玺防政许有壬力争之巴延怒曰汝今讽台臣等言彻尔特穆尔邪有壬曰太师擢彻尔特穆尔在中书御史三十人不畏太师而听有壬岂有壬权重于太师邪巴延意稍解有壬乃曰科举若罢天下才人觖望巴延曰举子多以赃败有壬曰科举未行时台中赃罚无算岂尽出于举子巴延曰举子中可任用者惟防政耳有壬曰若张梦臣马伯庸辈皆可任大事如欧阳元【字原功其先庐陵人徙浏阳】之文章亦岂易及巴延曰科举虽罢士之欲求美衣食者自能向学有壬曰为士者初不事衣食巴延曰科举取人实妨选法有壬曰今通事知印等天下凡三千三百余名今嵗自四月至九月白身补官受宣者七十三人而科举一嵗仅三十余人科举于选法果相妨邪巴延心然其言而议已定不可中辍乃温言慰解之翌日宣诏特命有壬为班首以折辱之有壬惧祸不敢辞治书御史布哈【旧作普化今改后仿此】诮有壬曰防政可谓过河拆桥者矣有壬以为大耻称疾不出   诏改元   时星文屡示儆帝以世祖皇帝在位长久欲祖述之诏改元统三年仍为至元元年【监察御史李好文言年号袭旧千古未有袭其名而不蹈其实未见有益因言时弊不如至元者十余事不报】   十二月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   初腾吉斯既诛帝诏天下有言曰皇太后后其所生之子一以至公为心亲挈大寳畀予兄弟定防两朝功徳隆盛近古罕比命大臣特议加礼至是奉玉册玉宝尊为太皇太后许有壬言皇上于太后母子也若加太皇太后则为孙矣且今制封赠祖父母降父母一等盖推恩之法近重而逺轻今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是推而逺之乃反轻矣不从监察御史台哈布哈【字兼善巴王特氏居于台州按台哈布哈旧作泰不华巴约特旧作伯牙吾台今并改后仿此】率同列上章言婶母不宜加徽称太后闻之怒欲杀言者众惧台哈布哈曰此事自我之甘受诛戮决不敢累诸公已而太后怒解曰风宪有臣如此岂不能守祖宗之法乎命赐金币以旌其直   彻尔特穆尔有罪免徙南安【注见前】   彻尔特穆尔尝指斥武宗又以妻弟之女为己女冒请珠袍等物于是台臣复劾其罪而巴延亦恶其忤己遂流于南安人皆快之寻卒   河决封邱   【丙子】二年春二月尊追生母玛勒岱【旧作迈拉第今改】为皇后秋八月甲戌朔日食   是嵗水旱蝗饥   邓州大霖雨三十日白河【注见前】水大溢为灾黄州蝗江浙自春至八月不雨民大饥时江州诸县民饥甚总管王大中贷富室粟赈之而免其杂役以为息期嵗丰还其本民无病焉   【丁丑】三年春正月帝畋于栁林   凡三十五日御史绰台【旧作丑的今改后仿此】宋绍明进谏帝赐以金帛绰台等固辞帝曰昔魏徴进谏唐太宗未尝不赏汝其受之   广东朱光卿【增城人】河南棒胡【名闰儿陈州人】等起兵作乱光卿与其党石昆山钟大明聚众反称大金国改元赤符时惠州民聂秀卿等亦举兵与光卿相结为乱棒胡本以烧香惑众反于信阳州【即宋信阳军元置府寻改为州今属汝寜府】破归徳鹿邑【隋县今属归徳府】焚陈州屯营于杏冈【在陈州府淮寜县北】命河南左丞庆通【旧作庆童今改】讨之获其旌帜宣勅金印献之时大臣有忌汉官者取贼旗帜宣勅班地上问曰此欲何为意汉官讳言反将中以罪许有壬曰此曹反状甚明尚何言大臣语塞既而帝以光卿秀卿棒胡皆汉人诏汉人官省台院及翰林集贤者讲求诛捕之法以闻【未防四川合州人韩法师亦拥众自称南朝赵王寻皆讨平之】   二月壬申朔日食   定服色器皿舆马之制   时服饰上下无别帝初禁民间服麒麟鸾鳯白兔灵芝双角五爪龙八龙九龙万夀字赭黄等物至是复诏定其制寻禁倡优盛服及戴笠乘马   弛江浙诸处山泽之禁   时江浙等处饥民至四十万户诏钞四十万锭赈之开所在山河泊之禁听民樵采   三月立皇后鸿吉哩氏【毓徳王博罗特穆尔之女】   禁汉人南人不得执军器   凡有马者拘入官寻复诏镇遏生番处开其禁内地如故既又禁汉人南人不许习蒙古字   夏五月民讹言采童男女   民间讹言朝廷拘刷童男女一时嫁娶殆尽   西番盗起   杀镇西王子丹巴勒【旧作党兀班今改】寻蔓延至二百余处诏立行宣政院以额森特穆尔为院使督兵往讨之   彗星见   时太白屡昼见久而不息彗星自五月至八月凡六十有三日自昴至房厯一十五宿而灭   秋七月武陟【注见前】蝗   河南武陟县禾垂熟有蝗自东来县尹张寛仰天祝曰寜杀县尹毋伤百姓俄有黑鹰羣飞啄食之   八月京师地屡震   先是京师大霖雨凡十三日御河沁河浑河【注俱见前】皆溢没人畜田庐不可胜计至是地大震太庙梁柱裂各室墙壁皆壊压损仪物文宗神主及御牀尽碎凡六日方止   冬十月金华处士许谦【字益之】卒   谦少受业金履祥之门尽得所传居东阳八华山逺近学者翕然宗之不出里闾者垂四十年中外名臣列其行义荐于朝者前后章数十上郡复以遗逸应诏终莫能致至是卒诏赐諡文懿【谦于书无所不读穷探圣微多所自得尝谓吾非有大过人者惟为学之功无间断耳平生制行甚严而所以应世者不胶于古不流于俗其教人至诚谆悉内外殚尽不以科举之文教人曰此义利所由分也至其晚节独以身任正学之重学者咸称为白云先生先是何基王栢金履祥殁其学犹未大显至谦而其道益着同时陈栎胡一桂皆以讲明道学见重于时云 陈栎字夀翁休寜人胡一桂字廷芳婺源人】   十二月以满济勒噶台【巴延之弟旧作马札儿台今改按此又一满济勒噶台非前卷行台御史也】为太保分枢宻院镇北边   满济勒噶台方知枢宻院事朝议进爵为王辞曰兄封秦王弟不宜并受王爵故有是命   巴延请杀五姓汉人不许   巴延请杀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帝不从   【戊寅】四年夏四月大雨雹   时帝如上都次八里塘雨雹大如拳其状有小儿环玦狮象等物之形   五月诏考覈郡县官功过   命佛家律【旧作佛家闾今改后仿此】为考功郎中乔林为员外郎魏宗道【续纲目作魏宗今从元史本纪改正】为主事考较天下郡县官属功过   漳州民李志甫袁州民周子旺起兵作乱   漳州南胜县【元置今漳州府平和县是】民李志甫聚众围州城守将绰斯戬【旧作搠斯监今改后仿此】与之战失利诏江浙平章拜布哈【旧作别不花今改后仿此】四省兵讨之不克龙岩【唐县今为州直福建】尉黄佐才与贼战妻子四十余口皆被害既而州人陈君用者袭杀之袁州周子旺亦举兵称周王改年建号寻败被获诛之   秋八月癸亥朔日食   京师地震   日二三次凡十日乃止   【己夘】五年夏六月汀州大水   平地水深三丈没民居八百余区人溺死者八千余   冬十月诏以巴延为大丞相【续纲目系于十一月今从本纪改正】   加元徳上辅功臣之号赐七宝玉书龙虎金符   十一月盗杀河南平章政事伊噜特穆尔等寻捕诛之县人范孟谋不轨诈为诏使至河南行省杀平章政事伊噜特穆尔防访使鄂勒哲布哈【旧作完者不花今改】等随召官属及去位者署而用之执大都路儒学提举归赐【字彦温汴梁人】俾北守黄河口力拒不从贼怒繋之狱既而官军捕孟诛之凡汚贼者皆得罪旸独免【同里有吴炳者尝以翰林待制征不起贼召司夘酉厯炳惧不敢辞时人为之语曰归出角吴炳无光旸之名由是大着寻由国子博士拜监察御史入谢台臣奏曰此河南抗贼不屈者帝曰好事卿宜数为之赐以上尊】   巴延矫诏杀郯王齐齐克图   巴延搆陷郯王奏赐死帝未允辄传旨杀之又奏贬宣让王特穆尔布哈【镇南王脱欢第四子世祖之孙】威顺王库春布哈【亦托欢之子按库春布哈旧作寛彻普花今改后仿此】不俟命即遣之帝为之不平   【庚辰】六年春二月巴延有罪黜为河南行省左丞相寻窜南恩州【宋置明废今广东肇庆府阳江县是】道死   巴延既诛腾吉斯独秉国钧专权自恣变乱成宪虐害天下渐有异谋帝患之巴延欲以其侄托克托【字大用穆齐尔泰之子巴延养为己子】宿卫侦帝起居惧涉物议乃以知枢宻院旺嘉努【旧作汪家奴今改后仿此】翰林承旨实喇卜【旧作沙刺班今改后仿此】同侍禁近实属意托克托托克托政令日修卫士拱听约束巴延自领诸卫精兵以扬珠布哈【旧作燕者不花今改后仿此】为屏蔽导从之盛填溢街衢而帝仪卫反落落如晨星势焰薰灼天下人知有巴延而已托克托深忧之私请于父曰伯父骄縦已甚万一天子震怒吾族赤矣曷若以未败图之其父亦以为然托克托复质于师吴直方【浦江人】直方曰传有之大义灭亲大夫但知忠于国尔余复何顾焉一日见帝乘间自陈忘家殉国之意帝犹未之信时帝前后左右皆巴延之党独沙克嘉木【旧作世杰班今改】阿噜为帝腹心乃遣二人与托克托逰日以忠义之言往复辨论益悉其心靡他遂闻于帝帝始信之及巴延擅贬宣让威顺二王帝不胜忿决意逐之一日泣语托克托托克托亦泣下归复与直方谋直方曰此大事议论之际左右为谁曰阿噜及托克托穆尔【旧作脱脱木儿今改与本卷前系两人】直方曰子伯父挟震主之威此辈苟利富贵语一泄主危身戮矣托克托乃延二人于家治酒张乐昼夜不令出遂与沙克嘉木等谋欲巴延入朝擒之戒卫士严宫门出入螭防皆为置兵巴延见之惊召托克托责之对曰天子所居防御不得不尔然遂疑托克托益増兵自卫至是巴延日领兵卫请帝出田托克托劝帝称疾不往巴延固请乃命太子雅克特古斯出次栁林托克托遂与阿噜等合谋悉拘京城门钥命所亲信列布城门下是夜奉帝居玉徳殿召省院大臣先后入见出宫门听命至夜二鼓遣集赛依彻察喇【旧作月可察儿今改】率三十抵营取太子入城又召杨瑀【钱塘人】范滙【江西人】入草檄数巴延罪状出为河南行省左丞相平章事政事珠尔噶岱【旧作只儿瓦歹今改】赍赴栁林比黎明巴延遣骑士至城下问故托克托踞城上宣言有旨黜丞相一人诸从官皆无罪可各还本卫巴延奏乞陛辞不许遂行道出真定父老奉觞酒以进巴延曰尔曹见子杀父事乎对曰不曽见子杀父惟闻有臣弑君巴延俛首有惭色既而帝以巴延罪重罚轻复降诏安置南恩州阳春县【梁置今属广东肇庆府】行次江西隆兴驿病死   以满济勒噶台为太师右丞相塔斯哈雅为太傅特黙齐为太保旺嘉努为平章政事托克托知枢宻院事诏托克托之外诸王侯不得悬带弓箭及环刀入内府   彗星见   凡三十二日色白状如粉絮尾迹约长五寸余   赐满济勒噶台爵忠王固辞许之   诏封满济勒噶台为忠王赐号达尔汗固辞不受御史请示天下以劝亷让从之   夏六月诏废文宗庙主迁太皇太后鸿吉哩氏于东安州寻崩放雅克特古斯于髙丽杀诸途   诏曰昔武宗升遐太后惑于憸慝俾皇考出封云南英宗遇害正统寖偏我皇考以武宗之嫡逃居沙漠宗王大臣同心翊戴于是以地近先迎文宗暂总机务继知天理人伦所在假让位之名以寳玺来上皇考推诚不疑即立为皇太子文宗稔恶不悛当躬迓之际与其臣伊噜布哈【旧作月鲁不花】阿里雅【旧作也里牙今并改】明哷栋阿等谋为不轨使我皇考饮恨上宾归而再御宸极又私图传子乃搆邪言嫁祸班布尔实皇后谓朕非明宗之子出居遐陬上天不佑随降殒罚叔婶布达实里【旧作不荅失里今改后仿此】怙其势焰舍冡嗣而立孺稚奄复不年诸王大臣以贤以长扶朕践阼毎念治必本于尽孝事莫先于正名赖天之灵权奸屏黜永惟鞠育罔极之恩忍忘不共戴天之义其命太常彻去图卜特穆尔在庙之主布达实里本朕之婶僭膺太皇太后之号迹其闺门之祸罪恶尤重揆之大义削去鸿名徙东安州安置雅克特古斯放诸髙丽当时贼臣伊噜布哈等已死以明哷栋阿明正典刑时监察御史崔敬【字伯恭大寜惠州人】言文宗既彻庙主婶母亦削鸿名尽孝正名斯亦足矣惟念皇弟雅克特古斯年幼播迁天理人情有所不忍方先皇上宾皇弟尚在襁褓未有知识义当矜闵常人有百金之产尚置义田以收养宗族陛下富有四海乃以同气之人置之度外贻笑他取辱中国倘生他变闗系非轻臣愿杀身以赎皇弟之罪伏望陛下迎归太后母子以尽骨肉之义书奏不报未几太后崩于东安州雅克特古斯未至髙丽伊克彻察【旧作月濶察儿今改后仿此】害之于中道   冬十月满济勒噶台罢以托克托为右丞相特穆尔布哈为左丞相   满济勒噶台以疾辞位诏以太师就第而以托克托及宗正特穆尔布哈为右左丞相   十二月复科举取士制   时科举既辍翰林学士承旨库库【字子山刚里氏布库穆子】从容言曰古昔取人材以济世用必由科举何可废也帝采其论诏复行之   罢文宗增置官属   初文宗设太禧宗禋等院及奎章阁艺文监增置官属有差至是大臣议悉革罢库库曰民有千金之产尚设家塾以延馆客堂堂天朝一学房乃不能容邪帝然之改奎章阁为宣文阁艺文监为崇文监余悉罢之   【辛巳】至正元年夏四月帝如上都   御史崔敬上疏请御内殿其畧言世祖以上都为清暑之地车驾行幸嵗以为常阁有大安殿有鸿禧睿思所以保养圣躬适起居之宜存敬畏之心也实喇鄂尔多斯【旧作失剌干尔朶思今改】乃先皇所以备宴逰非常时临御之所今国家多故天道变更愿大驾还大内居深宫严宿卫与宰臣谋治道万几之暇则命经筵进讲究古今盛衰之由缉熙圣学乃宗社之福也【时帝数以厯代珍寳分赐近侍敬又上疏曰臣闻世皇时大臣有功所赐不过鞶革重惜天物为后世虑至逺也今山东大饥燕南亢旱海潮为灾天文示儆地道失宁京畿南北飞蝗蔽天正当圣主恤民之日近侍之臣不知虑此奏粟承请殆无虚日甚至于府库百年所积之宝物遍赐仆御阍寺之流乳稚童孩之子帑藏或空万一国有大事人有大功又将何以为赐乎乞退回所赐以示恩不可滥庶允公论】   冬湖广猺贼作乱   湖广猺贼唐大二等作乱其党蒋丙何仁甫等相继举兵攻破江华【唐县今属湖南永州府】等州县丙自称顺天王溪峒猺民二百余寨亦相率入边抄掠湖广行省平章衮布巴勒【旧作巩卜班今改后仿此】撃平之山东燕南冦盗亦纵横至三百余处   【壬午】二年春正月开金口河【在宛平县西】   托克托用参议博罗特穆尔等言于都门外开河置牐引金口浑河【注见前】之水东流达通州接引海运至大都城内输纳廷士多言不可托克托排羣议不纳左丞许有壬言浑河之水湍悍易决而足以为害淤浅易塞而不可行舟况西山水势髙峻金时在城北流入郊野纵有冲决为害亦轻今则在都城西南若霖潦涨决亦不能保其永无冲决之患帝不听河成果水急泥壅船不能行而开挑之际毁民庐舍坟茔死伤甚众又费用不赀而卒以无功   三月大同饥   人相食运京师粮赈之   秋八月庚子朔日食   冬十月己亥朔日食   【癸未】三年春正月辽阳沃济野人【元为开元路地明置沃济野人女直军民府后改三万卫今奉天府开原县是按沃济野人旧作吾者野人今改】作乱   辽阳为捕海东青烦扰沃济野人及硕达勒达【元置海兰硕达勒达等路分领浑同江南北地在今寜古塔界内】皆叛   二月巩昌山崩   成纪【注见前】寜逺【宋县今属巩昌府】伏羌【宋县今亦属巩昌府】等县山崩水涌溺死人无算   三月诏修辽金宋三史   初世祖立国史院首命王鹗修辽金二史宋亡又命史臣通修三史延祐天厯之间屡诏修辑以义例未定久之不能成至是乃命托克托为都总裁特穆尔达实【字九龄鲁王托克托于时为平章政事按特穆尔达实旧作铁木儿塔识今改后仿此】张起岩欧阳元吕思诚掲徯斯【字曼硕龙兴富州人】为总裁官修之或欲如晋书例以宋为世纪而辽金为载纪或又谓辽立国先宋五十年宋南渡后尝称臣于金以为不可待制王理著论欲以辽为北史太祖至靖康为宋史建炎以后为南宋史持论久不决诏辽金宋各立为史凡再阅嵗书成上之【三史惟辽史先成金宋二史次第告竣其金史多本金末元好问刘祈所著书最为详赡而发凡起例论賛表奏则皆欧阳元属华马刘祈字景叔浑源人】   夏四月丙申朔日食   秋七月汴梁大水   自四月至是月霖不止中牟【注见前】等七县皆大水   冬十月亲祀太庙   帝行礼至寜宗室问曰朕寜宗兄也理当拜否太常博士刘闻对曰寜宗虽弟其为帝时陛下为臣春秋时鲁僖公闵公兄也闵公先为君宗庙之祭未闻僖公不拜陛下当拜乃拜   十二月以伯勒齐尔布哈【字大用延济克台氏按博尔克布哈旧作怯儿别不花延济克台旧作燕只吉防今并改后仿此】为左丞相特穆尔布哈罢   徴清江【南唐县今属江西临江府】处士杜本【字伯原其先居京兆后徙清江】不至本在武宗时尝被召至京师即归隠武夷山【注见前】文宗闻其名徴之不起至是托克托荐之召为翰林学制兼国史院编修官使者趣至杭州称疾固辞不至【后又诏征处士鄂勒哲图济尔噶朗董立李孝光张枢枢辞不至诏以鄂勒哲图济尔噶朗为翰林待制立修撰孝光著作郎或疑其太优特穆尔达寳曰隠士无求于朝廷朝廷有求于隠士区区名爵何足吝惜事在至正七年 李孝光字季和温州乐清人张枢字子长金华人按鄂勒哲图旧作完者图济尔哈朗旧作执礼哈朗今并改后仿此】   【甲申】四年春正月诏定守令黜陟之法   六事【谓田野辟户口增赋役平盗贼息军民和词讼简】备者升一等四事备者减一资三事备者平迁六事俱不备者降一等   河决曹州   发丁夫万五千八百塞之是月又决汴梁既而复决济隂【金县今曹州府荷泽县是】漂官民庐舍殆尽   二月以贺惟一【字允中胜之子】为平章政事   既而复拜御史大夫故事台省正官非国姓不以授惟一固辞诏特赐姓而改其名曰太平   闰月命托克托兼领宣政院事   时诸山主僧请复僧司且曰为郡县所苦如坐地狱托克托曰若复僧司何异地狱中复置地狱耶   夏五月托克托罢以阿噜图【博尔济四世孙按阿噜图旧作阿鲁图今改后仿此】为右丞相   托克托以羸疾固辞相位帝问谁可代者以阿噜图对遂召用之封托克托为郑王【阿噜图既为相议除一人为刑部尚书有难之者曰此人柔弱非刑部所可任阿噜图曰欲选刽子邪若选刽子须用强壮人尚书详谳刑狱不枉人坏法即是好官何用强壮者为右司郎中陈思谦建言诸事阿噜图曰郎中如冇所言可与我辈共议施行何必别为文字自有所陈耶郎中居他官则可建言若为右司而建言是徒欲显一己能言耳将置我辈何地思谦大慙服】   秋九月丁亥朔日食   冬十一月令民入粟补官   备赈济也有匿奸罪而输粟得七品杂流者为怨家所告有司议输粟例无有过不与之文中书右司郎中成遵【字谊叔南阳穰县人】以为卖官鬻爵己非令典况又卖与奸淫之人其何以为治必夺其敕还其粟着为令乃可从之【时有议贼吏遭防不许归葬须竟其狱者遵曰恶人因可怒然与人伦孰重国家以孝理天下寜失罪人不可使天下有无亲之吏议遂寝】   【乙酉】五年夏五月翰林学士承旨库库卒【谥文忠】   库库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有旨以承旨召还适中书阙员或有所荐帝应之曰平章己有其人今在半途矣人知帝意在库库至京七日而卒家贫几无以敛帝为赐赙并以罚布偿其所负官钱焉【初库库知经筵日劝帝就学帝欲龙以师礼固辞不可帝尝欲观画库库乃取比干图以进一日帝览宋徽宗画称善库库进曰徽宗多能惟一事不能帝问一事谓何对曰独不能为君尔身辱国破皆由不能为君所致凡为人主贵能为君他非所尚其随事规諌皆类此尝谓人曰夫天下事宰相当言宰相不得言则台諌言之台諌不】   【言则经筵言之备位经筵得言人所不敢言于天子之前志愿足矣故于时政得失有当匡敕者未尝缄黙】   秋九月壬午朔日食   遣使巡行天下   时诸道奉使者皆与台諌交相掩蔽惟巡湖广道大都达鲁噶齐巴克实巡京畿道西台中丞鼎鼎穆【旧作定定今改后仿此】集贤侍讲学士苏天爵【字伯修真定人】纠举无所避天爵所兴革者七百八十三事纠劾九百四十九人都人称为包拯然竟以忤时相罢去   【丙戌】六年春二月庚戌朔日食   夏五月陕西饥   行酒禁   盗窃太庙神主   六月罗天麟等作乱陷汀州   连城县【宋置莲城县元更名今属汀州府】民罗天麟及陈积万叛陷长汀命江浙行省右丞呼图克布哈【旧作忽都不花今改后仿此】等合兵进讨未几其徒罗徳用杀天麟积万来降   云南夷死可伐作乱   诏以死可伐盗据一方侵夺路甸命伊图勒亨【旧作亦秃浑今改后仿此】为云南行省平章讨之且下诏招谕【后死可伐遣其子入贡请降置平缅宣抚司以羁縻之】   秋七月以多尔济巴勒【字惟中穆呼哩七世孙按多尔济巴勒旧作朶尔只班今改后仿此】为右丞   时有善音乐得幸者帝命为崇文监丞防政多尔济巴勒他拟一人以进帝怒曰选法尽由中书邪多尔济巴勒顿首曰用幸臣居清选恐后世以此议陛下今选他人臣实有罪省臣无与焉帝悦升右丞   冬闰十月靖州【宋崇宁间置注见前】猺吴天保作乱   时湖广猺俱乱而天保势尤炽冦陷黔阳【宋县今属辰州府】武冈【唐县明为州今属寳庆府】溆浦【唐县今亦属辰州府】诸郡县湖广右丞实保【旧作沙班今改】率师讨之寻败没天保遂有众六万余寻进冦全道州【注见前】官军不能制未几广西峒猺亦乗隙入冦   是嵗河决   尚书李防请躬祀郊庙近正人逺侫邪以崇阳抑阴不听   阿鲁图罢   先是伯勒齐尔布哈尝与阿鲁图谋挤托克托阿噜图曰我辈亦有退休之日人将谓我何伯勒齐尔布哈屡以为言终不从于是风御史劾奏阿噜图不宜居相位阿噜图闻之即辞避出城所亲皆为之不平请见上自陈阿噜图曰我乃博尔济世裔岂以丞相为难得邪但上命我不敢辞今御史劾我我即宜去御史台乃世祖所建我与御史抗即与世祖抗矣汝等勿复言   【丁亥】七年春正月甲辰朔日食   是日大寒而风朝官仆者数人   以盖苗【字耘夫大名元城人】为防知政事   时大臣以两京驰道狭隘奏毁民田庐广之已遣使督治苗曰驰道创自至元初何今日独以为狭力辨其不可乃止又欲出宿卫士为郡长官俾以养贫苗曰郡长所以牧民岂养贫之地果不能自存赐之钱可也若任郡守必择贤而后可议遂寝又欲与角觝者钞万贯苗曰诸处告饥不防赈卹力戏何功获此重赏乎于是宰相谓僚佐曰所以引盖君至此欲其相助也乃每事沮抗如此后有公务毋白防政苗闻即欲引去适有旨拜江南行台御史中丞宰相怒不解比至复除甘肃行省左丞   以宦者拜特穆尔【旧作伯帖木儿今改后仿此】为司徒   二月山东地震   壊城郭有声如雷三月东平又震河水动摇   夏四月复以伯勒齐尔布哈为右丞相【是年正月己命为右丞相寻辞其职今则复命之】以特穆尔达实为左丞相伯勒齐尔布哈寻罢   帝尝问特穆尔达实为治何先对曰法祖宗又问王文统竒才也恨不得如斯人者用之对曰世祖有尧舜之资文统不告以王道而乃尚伯术要近利世祖之罪人也使今有文统正当逺之又何足取乎既而伯勒齐尔布哈坐调爕失宜以太保罢就第台臣复交章论之寻谪居渤海而卒   河东大旱   民多饥死   六月放太师满济勒噶台于西宁【注见前】   伯勒齐尔布哈以宿憾谮满济勒噶台诏徙西宁州其子托克托力请与俱行时相欲倾之因有告变者复移于西域萨克苏【旧作撒思今改】之地御史大夫额琳沁巴勒【西夏人旧作亦怜真班今改与本巻前系两人】曰托克托父子无大过奈何廹之于险遂召回甘肃满济勒噶台寻卒   秋九月特穆尔达实卒以多尔济【穆呼哩六世孙】为左丞相多尔济先为江浙行省丞相以寛简得民心召入为御史大夫会特穆尔达实从幸上都还感暴疾卒遂命代为左丞相   冬十一月沿江盗起   剽掠无忌有司不能禁两淮运使宋文瓒言江阴通泰江海之门户而镇江真州次之国初设万户以镇其地今戍将非人致贼舰往来无常集庆花山【在今高淳县东南】刼贼才三十六人官军万数不能进讨反为所败后竟假手盐徒虽能成功岂不贻笑逺近宜亟选智勇以图后功不然则东南五省财赋恐非国家有矣不听   十二月以多尔济为右丞相太平【即贺惟一改名事具前】为左丞相   多尔济先拜左丞相请于帝曰臣借先臣之荫蚤袭国王【穆呼哩封鲁国王子孙世袭弗替】昧于国家之理今备位宰相非得太平不足与共事遂拜太平左丞相而以多尔济为右丞相【时顺江酋长乐孙求内附请立宣抚司及置郡县省臣将许之右司都事归晹曰既设郡县有事不救则孤来附之意救之则疲中国而事外夷所谓获虚名而受实祸也与左丞吕思诚抗辨甚力太平问其防安出曰可授其酋长宣抚勿责其贡税使者赐金帛遣归足矣卒从旸言】   诏选台阁名臣出为守令   以连年水旱民多失业选台阁名臣二十六人出为守令许民间利害实封呈省【时防政魏中立荐韩镛为饶州路总管饶州尚镛至凡境内滛词悉毁之人初大骇已而叹服选民俊秀入学求尊宿有学行者为五经师朔望幅巾深衣以谒先圣毎月考课以示劝励由是人人自力于学 魏中立字伯时韩镛字伯高俱济南人】   【戊子】八年春二月立行都水监于郓城【注见前】   以工部郎中贾鲁【字友恒河东高平人】为都水监鲁循行河道考察地形备得要害为图上进二策其一议修筑北隄以制横溃则用工省其二议疏塞并举挽河东行使复故道其工数倍会鲁迁中书右司郎中议未及竟明年又立山东河南等处行都水监   夏四月帝临国子监   赐衍圣公银印升秩从二品定弟子员出身及省亲奔防等制   五月霖雨山崩江溢   秋七月丙申朔日食   冬十一月台州方国珍【又名谷珍黄岩人】作乱   国珍世以贩盐浮海为业时有蔡乱头者行剽海上有司捕之国珍怨家告其通冦遂入海为乱刦掠漕运江浙防政多尔济巴勒【旧作朶儿只班今改与巻前系两人】讨之追至福州国珍焚舟将遁行省兵自知惊溃多尔济巴勒遂被执国珍胁使请于朝诏授定海尉国珍不肯赴寻进攻温州势益猖獗【时监察御史张禛言明哷栋阿等陛下深仇巴延贼杀亲王一十二口法当族诛而其子孙兄弟尚皆仕于朝今灾异迭见盗贼蜂起海冦敢于要君阃帅敢于玩冦若不振举恐有唐末藩镇噬脐之祸不报御史李秘亦言世祖誓不与高丽共事而陛下乃以高丽竒氏位皇后今河决地震盗贼滋蔓皆阴盛阳防之象乞降为妃亦不听 竒氏帝第三皇后皇子阿育实哩达喇之母按阿育实哩达喇旧作爱猷识理达腊今改后仿此】   以台哈布哈【鸿吉哩氏按此又一台哈布哈非前为御史后殉难之台哈布哈也】呼图克布哈并为平章政事   丞相太平荐台哈布哈可用故有是命明年太平罢相台哈布哈党于托克托谋害太平众由是不平之   【己丑】九年夏四月枣阳童子暴长   枣阳民张氏妇生男甫及周嵗暴长四尺许容貌异常皤腹拥肿见人辄嬉笑如世俗所画布袋和尚云   秋七月多尔济太平俱罢以托克托为右丞相   初满济勒噶台卒太平请令托克托归左右以为难太平为之固请托克托得还复拜太傅然不知太平有徳于已也因儒克忠巴勒【旧作汝中柏今改】谗间成隙欲中伤之时防政孔思立等皆太平所拔用悉诬以罪黜去而太平亦罢为翰林学士承旨又诬劾其过失托克托母闻之谓曰太平好人何害于汝而欲去之若违吾言非吾子也乃止太平故吏田复劝之自裁太平曰吾无罪当听于天若自杀则诚有歉矣遂还奉元   冬十月命皇太子阿育实哩达喇拉习汉人文字命皇太子阿育实哩达喇入端本堂肄业以李好文为谕徳归旸为赞善张冲为文学命托克托领其事堂虚中座以俟临幸皇子与师傅分东西向坐授书其下僚属以次列坐【好文取经史有闗治体者为书曰端本堂经训要义又取古史自三皇迄金宋国祚久速治乱兴废为书曰大宝录前代帝王善恶当法戒者为书曰大宝鉴以进复上书曰陛下以臣所进诸书防以贞观政要大学衍义等篇推而行之则太平之治不难致矣】他日皇子坐清宁殿分布长席列坐高丽西番僧曰李好文先生教我儒书多年尚不晓其意今听佛法一夜即晓由是愈崇尚佛学   十一月戊午朔日食   诏削沃呼海夀【旧作斡勒海夀今改后仿此】官流韩吉纳于尼噜罕先是同知枢宻院事哈玛尔【字士亷刚哩克人旧作哈麻今改】与弟舒苏【旧作雪雪今改】为帝所亵幸声势甚盛太平及御史大夫韩吉纳等皆谋黜之令监察御史沃哷海夀劾奏哈玛尔兄弟出入托果斯【旧作脱怱思今改】皇后【明宗妃帝之庶母】宫闱犯分无礼哈玛尔知之先自诉于帝吉纳以御史章入奏帝遂怒弗纳明日再上不得已夺哈玛尔舒苏官居之草地而出海夀为陜西亷访副使太平吉纳亦相继罢去【吉纳罢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至是托果斯皇后以其言侵巳复泣诉于帝帝益怒乃夺海夀官屏归田里禁锢之并诬吉纳赃罪杖流尼噜罕以死   【庚寅】十年夏六月有星入于北斗   大如月震声如雷   冬十一月壬子朔日食   更钞法   先是左司郎中武祺以钞法不行转拨民间流通者少故伪钞滋多请如旧制凡合支名目于总库转支从之至是复与吏部尚书竒齐叶图【旧作偰哲笃今改后仿此】迎合丞相托克托意请以钞一贯文省权铜钱一千文钞为母而钱为子托都集台省两院共议之众皆唯唯惟国子祭酒吕思诚极言其不可不听【思诚曰中统至元自有母子岂有以故纸为母而立铜为子者乎又曰钱钞用法见为一致以虚换实也今歴代钱与至正钱中统至元钞交钞分为五项虑下民藏其实而弃其虚恐不为国家之利竒齐叶图曰至元钞多伪故更之思诚曰至元钞非伪人为伪尔且至元钞人犹识之交钞人未之识伪将滋多竒齐叶图曰令钱钞兼行何如思诚曰钱钞兼行轻重不伦何者为母何者为子汝不通古今徒以口舌取媚大臣可乎竒齐叶图忿曰公今有何议思诚曰我有三字议曰行不得行不得托克托见思诚言直颇疑未决御史大夫额森特穆尔曰吕祭酒之言亦有是者但不当于廊庙中大声厉色耳于是风御史劾思诚狂妄左迁湖广行省左丞额森特穆尔托克托之弟】遂定更钞之议以中统交钞一贯省权铜钱一千文唯至元钞二贯仍铸至元通宝钱与歴代铜钱并用以实钞法至元钞通行如故置宝泉提举司铸至正钱印造交钞令民间通用行之未久物价腾涌至逾十倍所有郡县皆以物货相贸易公私所积之钞皆不行国用由是大乏   【辛夘】十一年【是年以后徐夀辉韩林儿明玉珍陈友谅等相继僭号续纲目皆附注纪年今按夀辉等以羣盗倡乱旋即败亡不成为国与晋末五代诸割据各有土宇者不同续纲目书法未当今并削之】夏四月诏开黄河故道左迁工部尚书成遵为河间盐运使以贾鲁为总治河防使   时黄河屡决北侵安山【在阳山县南】延及济南河间朝廷患之托克托集羣臣议言人人殊惟贾鲁谓必塞北河疏南河使复故道役不大兴害不能已于是遣工部尚书成遵与大司农图鲁【旧作秃鲁今改后仿此】行视河议其疏塞之方以闻遵等自济濮汴梁大名行数千里掘井以量地之高下测岸以宄水之深浅谓河之故道防不可复且曰山东连歉民不聊生若聚二十万众于此地恐他日之忧又有重于河患者时托克托先入鲁言闻遵等议怒曰汝谓民将反耶自辰至酉论辨终莫能入明日执攻谓遵曰修河之役丞相意已定且有人任其责公勿多言幸为两可之议遵曰腕可防议不可易遂出遵为河间盐运使诏开黄河故道命鲁以工部尚书充总治河防使发河南北兵民十七万自黄陵冈【在开封府仪封县东北与考城县及山东曹县接界】南达白茅【村名在长垣县东接东明县界】放于黄固【一名黄堌在单县界】哈斋【在归徳府界】等口又自黄陵西至杨青村【在曹县南】凡二百八十里有竒四月鸠工七月疏凿成九月舟楫通行十一月诸埽堤成河复故道南滙于淮又东入海诏超授鲁集贤大学士赐托克托世袭达尔汗之号余迁赉有差【宋濓曰先是嵗庚寅河南北童謡曰石人一只眼桃动黄河天下反及鲁治河果于黄陵冈得石人一眼而汝颍之妖冦乗时而起议者谓天下乱皆由鲁治河之役劳民动众所致不知元之亡实基于上下因循狃于宴安之习纪纲废弛风俗偷薄其致乱之阶非一朝夕之故设不兴是役乱讵无从而起乎不此之察而徒以成败论事非通论也】   冀晋地震   半月乃止懐孟等州俱震有声如雷圮民居屋压死者甚众   五月己酉朔日食   颍州人刘福通萧县人李二罗田人徐夀辉【又名真一】等起兵作乱【续纲目于徐夀辉等书兵起今依元史本纪例改书作乱】   时四方盗贼蜂起有司不能制有韩山童者【栾城人】自其祖父以白莲防烧香惑众谪徙永平至山童倡言天下大乱弥勒佛下生河南及江淮愚民信之福通与其党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王显忠韩雅尔【旧作咬儿今改】复言山童实宋徽宗八世孙当为中国主乃刑白马乌牛誓告天地谋同起兵以红巾为号事觉县官捕之急福通遂反而山童就擒其妻杨氏及其子韩林儿逃之武安惟福通党盛不可制朝廷于是命同知枢宻院图沁【旧作秃赤今改后仿此】以兵击之福通既破颍州遂据朱皋攻罗山【注见前】上蔡真阳山【真阳今改名正阳与山俱属汝宁府】诸县寻犯舞阳叶县陷汝宁府及光息二州众至十万萧县李二号芝蔴李亦以烧香聚众与其党赵均用彭早住攻陷徐州据之徐夀辉本以贩布为业有僧莹玉【袁州人】以妖术与邹普胜【麻城人】倪文俊等作乱竒夀辉状貌共推为主攻陷蕲水及黄州路亦以红巾为号时谓诸贼曰红军亦称香军   六月浙江行省左丞博啰特穆尔撃方国珍兵败被执秋七月遣大司农达实特穆尔【字九成旧作达识帖木迩今改后仿此】招降之   国珍入海烧掠沿海州郡朝廷遣博啰特穆尔将兵讨之兵至大闾洋【在今温州府界海中】国珍夜率劲卒纵火鼓噪官军不战皆溃赴水溺死者过半博啰特穆尔被执反为国珍饰词上闻朝廷弗之知复遣大司农达实特穆尔等至黄岩招降国珍兄弟登岸罗拜退止民间绍兴总管台哈布哈欲命壮士袭杀之达实特穆尔适夜过台哈布哈宻白其事达实特穆尔曰我受诏招降公欲擅命邪乃止檄台哈布哈至海滨散其徒众拘其海舟兵器授国珍兄弟官有差   八月诏知枢宻院事额森特穆尔督兵讨刘福通时福通兵势日盛托克托奏以额森特穆尔知枢宻院事及卫王库春格尔【旧作寛彻哥后仿此】率诸卫兵十余万讨之复上蔡擒其党韩雅尔诛之   冬十月饶信等路雨黍   信州及邵武雨黍饶州建宁雨黑子大如黍菽衢州雨黍民多取而食之   徐夀辉称帝于蕲水   夀辉据蕲水为都国号天完自称皇帝改元治平以邹普胜为太师攻陷饶州执魏中立陷信州执于大本【字徳中宻州人】皆胁使从已命以官二人不屈夀辉并杀之   十一月以多尔济巴勒为平章政事   多尔济巴勒首言治国之道纲常为重前西台御史张桓【字彦威藁城人汝宁盗起为所执不屈被害】仗节死义宜旌之以劝来者又言祖宗用兵不専于杀人今倡乱者数人乃尽坐中华之民为叛逆岂足以服人心颇忤托克托意时托克托任儒克忠巴勒拜特穆尔两人擅权用事多尔济巴勒正色立朝无所附丽未几出为西台御史大夫   【壬辰】十二年春正月徐夀辉兵陷汉阳诸郡威顺王库春布哈【旧作寛彻普化今改后仿此】等弃城走二月陷江州总管李黼【字子威颍上人】死之   夀辉遣其将丁普郎等陷汉阳兴国武昌威顺王及平章政事华善等并遁去又攻沔阳推官俞述祖【字绍芳庆元象山人】战败被执不屈夀辉怒支解之又陷安陆府知府超尔【字时中防古氏按超尔旧作丑闾今改后仿此】战死遂南攻九江右丞博啰特穆尔方驻兵于江闻风宵遁黼檄乡落聚木石于险处遏其归路黄梅主簿伊苏特穆尔愿出击贼黼与之出战大败贼兵杀获二万余人黼曰贼不利于陆必以舟薄我乃令以长木数千冒铁雉于杪暗置沿岸水中贼舟数千艘顺流鼓噪而至遇桩不得动黼发火箭射之焚溺无算时东际淮甸西自荆湖守臣往往弃城遁独黼守孤城中外援絶而贼势益炽进兵薄城分省平章图沁布哈【旧作秃坚不花今改后仿此】自北门出走黼引兵登陴贼已焚西门张弩射之转攻东门黼急往救贼兵已入矣犹与之巷战力不能敌乃挥剑叱之曰杀我毋杀百姓贼刺之堕马与从子秉昭【黼兄冕之子】俱死州民闻之哭声振天具棺之【事闻赠黼淮南行省左丞陇西公諡忠文】   郭子兴【其先曹州人迁居定逺】等起兵作乱陷濠州【隋置元属安丰路今江南鳯阳府是】   子兴少任侠喜与壮士结交至是见汝颍兵起列郡骚动遂与其党孙徳崖等举兵反自称元帅攻拔濠州据之彻尔布哈【旧作彻里不花今改后仿此】率兵欲克复濠城惮不敢进惟日掠良民为盗以徼赏由是民益恟恟不安其豪杰咸投入城以自保   三月诏省台官兼用南人   自世祖以后台省之职南人斥不用至是始复旧制诏南人有才学者并许用之   台州路达噜噶齐台哈布哈与方国珍战于澄江【在今台州府黄岩县海中】死之   时朝廷方征徐州命江浙募舟师北守大江国珍懐疑复刦其党入海台哈布哈遣义士王大用往谕留不遣其戚党陈仲达往来计议陈其可降状台哈布哈具舟张受降旗乗潮下澄江触沙不行垂与国珍遇呼仲达申前议仲达目动气索台哈布哈觉其心异手斩之即前搏贼船奋击贼羣至欲抱持入其船台哈布哈瞠目叱之夺刀杀贼贼攒槊刺之中颈死犹直立不仆投其尸海中【事闻追赠江浙平章封魏国公諡忠介】   陇西地震   凡百余日城郭頺圮陵谷迁变定西会州静宁【注俱见前】庄浪【元置县明改卫今凉州府平畨县是】尤甚会州公宇墙崩获弩五百余长者丈余短者九尺人莫能挽因改定西为安定州防州为防宁州   徐夀辉陷吉安路   夀辉连破袁瑞饶信徽等州复使伪将陈普文进陷吉安路乡民罗明逺起兵复之   命各行省分兵讨贼   诏四川行省平章约尔珠讨荆襄贼复忠万等州江西行省丞相额琳沁巴勒守江东西闗隘防政额森特穆尔与陜西行省平章伊噜特穆尔讨南阳襄阳贼刑部尚书阿噜讨海宁贼江西右丞和尼齐【旧作火你赤今改后仿此】讨江西贼江西右丞乌格什【旧作兀忽失今改后仿此】等讨饶信等处贼   夏四月癸夘朔日食   额森特穆尔军溃召还复为御史大夫左迁西台御史大夫多尔济巴勒为湖广平章政事   额森特穆尔驻军沙河【在今颍州府太和县南即古新沟也俗呼曰恵民河】军中夜惊尽弃军械北奔汴梁收散军退屯朱仙镇朝廷以额森特穆尔不知兵遣平章曼济【旧作蛮子今改】代还仍为御史大夫西台御史范文刘希曾等劾其防师辱国托克托庇之中台御史周伯琦【字伯温饶州人】阿附托克托劾文等越分干誉乃左迁多尔济巴勒为湖广平章出文等为各郡判官由是人莫敢言事【多尔济巴勒既受命闗中人涕泣遮留慰遣之从间道得出至湖广儒克忠巴勒等言于托克托曰不杀多尔济巴勒丞相终不安乃命専给军饷总兵者希旨数侵辱之不为动托克托又遣国子助教额勒哲至军中讽使害之额勒哲至益加敬礼谓人曰平章国之勋旧吾苟伤之人将不食吾余矣多尔济巴勒素感风疾竟卒于黄州】   诏天下完城郭筑隄防   五月徙瀛国公子赵完普等于沙州   御史齐齐克特穆尔【旧作彻彻帖木儿今改后仿此】等言诸路羣盗辄引亡宋故号以为口实宜徙和尚完普及亲属于沙州安置禁人交通从之   六月大名路旱蝗   饥民七十余万口   秋七月徐夀辉陷杭州江执防知政事樊执敬【字时中济宁郓城人】战死董搏霄【字孟起磁州人】率兵复之遂复徽州   先是夀辉遣项普畧引兵掠徽饶诸州遂犯昱岭闗【在今昌化县西昱岭山下】来攻杭州城中猝无备执敬遽上马率众出中途与贼遇乃奋力斫贼中枪而死时董霄从江浙平章嘉珲征安丰乘胜攻濠州防朝廷命移军援江南遂渡江至徳清而杭州已陷嘉珲问计霄曰贼见杭城子女玉帛必縦欲不暇为备宜急攻之若退保湖州贼乘鋭趋京口则江南不可为矣嘉珲不能决诸将亦难其行霄曰公为江浙相方面失陷而及今不取谁任其咎复抜剑顾诸将曰相君在是敢有慢令者斩遂进兵薄杭城贼迎敌霄挥壮士突前诸将相继夹撃凡七战贼奔接待寺塞其门而焚之皆死遂复杭城已而余杭武康徳清于潜安吉次第以平贼将潘大渊梅元等俱以其徒来降寻进克广徳蕲饶诸贼复犯徽州贼中有道士能作十二里雾霄引兵击之贼大溃斩首数万级焚其妖书而斩之徽州遂平   八月右丞相托克托将诸军大破李二于徐州屠其城托克托自乞率师讨李二诏许之尚书穆尔玛【旧作宻迩麻】哈穆特【旧作和谟今并改后仿此】等言大臣天子股肱中书庶政根本不可一日离乞留托克托以弼亮天工庶内外有兼治之宜不报遂诏托克托以达可汗大傅右丞相分省于外总制诸路军马凡爵赏诛杀悉听便宜从事九月至徐州攻其西门贼出战以铁翎箭射马首托克托不为动麾军奋撃破之李二遁去赵君用彭早住走濠州追擒其将数十人遂屠其城帝遣平章政事即军中加托克托太师趣还朝改徐州为武安州   九月以余阙【字廷心一字天心瑭古特氏庐州人】为淮西宣慰副使守安庆时阙以浙东防访佥事居母忧于家值兵扰河南陷郡县乃起阙副使佥都元帅府事分兵守安庆抵官十日而冦至拒却之乃集有司诸将议屯田守战防环境筑堡砦选精外捍而耕稼于中浚隍増陴隍外环以大防深堑三重南引江水注之环植木为栅城上四面起飞楼表里完固俄陞都元帅广西苗军五万从元帅阿尔斯兰【旧作阿思兰今改后仿此】沿江下抵庐州闗移文谓苗蛮不可使之窥中国诏阿尔斯兰还军苗军有暴于军者即收戮之凛凛莫敢犯时羣盗环布四外阙居其中左提右挈屹为江淮一保障   冬十月霍山【在今六安州霍山县西又名天柱山尔雅霍山谓南岳是也】崩   前三日山如雷鸣禽兽惊散陨石数里   十一月江西行省平章政事桑节【字吉甫河西人绰戬之子旧作星吉今改改】讨赵普胜战于湖口【注见前】兵败死之   桑节初为南台御史大夫执政恶之出为湖广平章召拜大司农时相复奏移之江西桑节驰赴任比至江东复有诏令守江州时江州己陷赵普胜珠伦【旧作周驴今改后仿此】等据池州太平【注俱见前】诸郡号百万桑节募兵得三千人趋铜陵【南唐县今属池州府】克之擒伦夺其船六百艘军声大振遂复池州分兵攻石埭【梁县今亦属池州府】诸县进据清水湾又大破之贼久围安庆闻风烧营遁去遂进复湖口县克江州留兵守之命王惟恭栅小孤山桑节自据番阳口缀江湖要冲以图恢复日久援不至贼乘大舰来攻编苇筏塞上下流火之桑节出兵力战众死且尽桑节犹坚坐不动中流矢而仆贼素闻其名不忍害舁至宻室乃蘓罗拜餽食桑节斥之凡七日乃自力而起北向再拜曰臣力竭矣遂絶   以察罕特穆尔【字廷瑞系出北庭家河南为颍州沈邱人按察罕特穆尔旧作察罕帖木儿今改后仿此】为汝寜府达噜噶齐李思齐【信阳罗山人】知府事时汝颍贼名愈炽不数月江淮诸郡皆残破朝廷徴兵致讨察罕特功察罕特穆尔与李思齐同奋义起兵邑人子弟从者数百人设竒计袭破罗山事闻遂并授以官于是所在义士俱将兵来防得万人屯沈邱【唐县今属陈州府】自成一军数与贼战辄克捷   赵均用入濠州据之   时徐州既下彭早住赵均用率余党入濠州托克托命贾鲁追击之均用与郭子兴孙徳崖极力拒守防鲁卒兵乃解去早住均用遂据濠城称王初二人本以穷蹙来奔子兴与徳崖反曲已下之事皆禀命遂为所制既而早住死均用益自专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九十八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伐通鉴辑览巻九十九   元   顺帝   至正十三年春正月以哈玛尔为右丞   先是托克托为相哈玛尔日趋附其兄弟之门及托克托侍其父西行博尔克布哈为相以宿怨每欲中伤之赖哈玛尔营防得免博尔克布哈又与太平韩嘉纳图们岱尔等十人结为兄弟谋黜哈玛尔不克及托克托复相博尔克布哈等相继得罪去哈玛尔复见召用而托克托兄弟尤徳之至是遂拜右丞   立分司农司   先是托克托言京畿近水地利请召募江南人耕种歳可収粟麦百万余石可以不烦海运而京师自能足食帝曰此事有利国家其议行之于是立分司农司以右丞乌兰哈逹【旧作悟良哈台今改后仿此】左丞乌克逊良桢【字干卿临潢人】兼大司农卿给分司农司印西自西山南至保定河间北抵檀顺东及迁民镇【注俱见前】凡官地及原管各屯田悉从分司农司立法佃种给钞五百万锭以供工价半具农器谷种之用【又略仿前集贤学士虞集议于江淮召募能种水田及修筑围之人各千人为农师降空名勅牒十二道有能募农民百人者授正九品二百人者正八品三百人者从七品就以领其所募之人所募农夫人给钞十锭期年散归】   夏五月泰州【注见前】张士诚【小字九四白驹亭人】作乱据髙邮自称诚王知府李齐【字公平广平人】死之   士诚及弟士徳士信等皆以操舟运盐为业富家多陵侮之弓手邱义窘辱尤甚士诚怒帅壮士十八人杀义及诸富家招少年起兵盐丁方苦重役遂共推为主陷泰州淮南行省遣齐招降被留久之贼渠自相戕始纵齐来归士诚寻复鼓变杀防政赵琏陷兴化县行省以左丞奇齐叶图镇髙邮而出齐守甓社湖【在今髙邮州西北】防数贼呼噪入城省宪官皆遁齐还城门已闭士诚遂据髙邮称诚王国号大周建元天佑已而有诏赦之使至不得入贼绐曰请知府来乃受命行省强齐往至则拘絷之齐虽辩説百端而士诚本无降意特迁延为缮饬计官军急进攻之士诚呼齐使跪齐叱曰吾膝如铁岂为贼屈士诚怒使曵倒槌碎其膝而呙之寻诏淮南行省平意政事福夀【瑭古特人】进兵讨士诚   六月立子阿裕锡哩逹喇为皇太子   自六月不雨至于秋八月   九月乙丑朔日食   冬十月以方国珍为徽州路治中【元制上路总管府同知治中判官各一员】不受命   国珍潜遣人至京师徧赂诸权贵诏遣江浙左丞托里特穆尔【旧作帖里帖木儿】南台侍御史尊达锡哩【旧作左答纳失里今并改后仿此】复招谕之二人报国珍已降乞授以五品流官令纳其船散遣徒众遂以国珍为徽州路治中国璋广徳路治中国瑛信州路治中国珍等疑惧不受命仍拥船千艘据海道阻絶粮运乃复遣江浙右丞阿尔乌逊【旧作阿儿温沙今改后仿此】等率兵伐之   十二月江浙平章政事布延特穆尔【旧作卜顔帖木儿今改后仿此】等防兵讨徐夀辉于蕲水破之   先是布延特穆尔军池州贼众十万来攻布延特穆尔曰贼表里连结破之实难今新至疲乘其骄惰尽鋭攻之功可成也与诸将分番进战大败贼众率舟师追之连战皆防遂复江州进克蕲州擒其将邹普泰分兵平两巴河【巴水出罗田县北南流经蕲水县界至黄冈入江有上巴河下巴河故曰两巴】江路始得通至是西宁王扬沙【旧作牙罕沙今改后仿此】等诸军皆防分道进攻蕲水防之获其官属四百余人夀辉仅以身免   大都无云而雷   声震天地少顷有火坠于东南【是月大同复大疫人死者过半】   哈玛尔进西番僧于帝   僧教帝行房中运气之术号延彻尔【旧作演揲儿今改】法【华言大喜乐也】集贤学士圗噜特穆尔【哈玛尔姝壻按图噜特穆尔旧作秃鲁帖木儿今改后仿此】又进僧结琳沁【旧作伽璘真今改后仿此】善秘密法【亦名双修法】帝皆习之乃诏以西番僧为司徒结琳沁为大元国师各取良家女三四人奉之谓之供养帝日从事于其法广取女妇惟滛戏是乐帝诸弟巴朗【旧作八朗今改后仿此】与图噜特穆尔等十人俱号伊纳克【旧作纳今改】皆在帝前相与防狎号所处室曰济齐斋乌格依【华言事事无碍也按济齐斋乌格依旧作皆即兀该今改】羣僧出入禁中无所禁止丑秽外闻皇太子既长深疾二僧等所为欲去之未能也   濠人朱元璋【字国瑞】起兵据滁州【明太祖事始此】   元璋先世家沛再徙泗州父世珍始徙濠之钟离【晋郡后为县今凤阳府临淮县是】生四子元璋其季也至正四年大饥疫时元璋年十七父母兄相继殁孤无所依乃入皇觉寺为僧游食诸州寻复还寺防盗贼并起元璋谋避兵卜之去留皆不吉乃入濠城见郭子兴子兴奇其貌留为亲兵妻以所抚马公【宿州人逸其名】女贾鲁围濠元璋力拒之既而围解因收里中兵得七百人子兴署为镇抚元璋见诸帅无足与共事乃以兵属他将而独与徐逹【字天徳濠人】汤和【字鼎臣濠人】费聚【字子英五河人】等南畧地定逺【梁县今属鳯阳府】计降驴牌寨民兵三千与俱东袭张知院于横涧山【在定逺县西北】收其卒三万道遇李善长【字百室定逺人】与语大悦遂与俱攻陷滁州【时郭子兴与赵均用相恶均用尝执囚子兴元璋救出之至是専狠益甚挟子兴攻盱眙泗州将害之元璋又使人赂其左右子兴得免乃将其所部万余就元璋于滁州】   【甲午】十四年春正月汴河冰五色   冰皆成五色花草如绘画三日方解   二月遣吏部侍郎贡师泰【字泰甫宁国宣城人】和籴于浙西时江浙兵起京师食不足命师泰诣浙西和籴得粮百万石   三月癸亥朔日食   夏四月江西湖广大饥   民以疫疠死者无算   秋九月命右丞相托克托督诸军讨张士诚   士诚冦州逹什特穆尔兵败诏托克托总制诸王诸省军讨之一切听便宜行事兵至髙邮战于城外大败士诚众遂遣兵西平六合【注见前】贼势大蹙   冬十二月诏削托克托官爵安置淮安以台哈布哈等代总其军   初托克托再相信用儒克忠巴勒由左司郎中防议中书省事平章以下议事莫敢异同惟哈玛尔以有徳于托克托不为下儒克忠巴勒因谮之托克托改为宣政院使哈玛尔深衔之及托克托讨髙邮哈玛尔复入为平章遂嗾御史袁赛音布哈等劾托克托出师三月略无寸功倾国家之财为己用半朝廷之官以自随其弟御史大夫额森特穆尔庸鄙贪滛玷汚清台章三上诏削托克托官爵淮安安置额森特穆尔安置宁夏升台哈布哈为河南行省左丞相伊克彻尔加太尉蘓蘓知枢密院事代将诏至军龚伯璲曰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且丞相出师时尝被密防一意进讨可也诏书且勿开开则大事去矣托克托曰天子诏我而我不从是我与天子抗也君臣之义何在既听诏顿首曰臣至愚荷天子委以军国重事蚤夜惧弗克胜一旦释此重负上恩所及深矣即出兵甲名马分赐诸将俾各帅所部以听伊克彻尔等节制客省副使哈喇台【旧作哈刺答今改】曰丞相此行我辈必死于他人之手今日宁死丞相前遂防刀自刎而死   诏威顺王库沁布哈还镇湖广   王初以武昌被陷夺其印至是以讨贼立功还其印遣归旧镇   大都大饥疫   民有父子相食者   帝制龙舟于内苑   帝于内苑造龙舟自制其様【船长一百二十尺广二十尺用水手二十四人皆衣金紫自后宫至前宫山下海子内往来游戏行时龙首眼口爪尾皆动】又自制宫漏【髙六七尺广半之造木为匮藏壶其中运水上下匮上设三圣殿匮腰立玉女捧时刻筹时至辄浮水而上左右二金甲神一悬钟一悬钲夜则神人自能按更而撃无分毫差鸣钟钲时狮鳯在侧者皆自翔舞匮之东西有日月宫飞仙六人立宫前遇子午时自能耦进度仙桥达三圣殿复退立如前】其精巧絶出人意皆前所未有帝既怠于政治惟事游宴以宫女十六人按舞名十六天魔戴象牙佛冠身被缨络大红绡各执噶巴拉萨巴【旧作加巴剌般今改】之器毎宫中赞佛则按舞奏乐宦官非受秘密戒者不得与   【乙未】十五年春正月徐夀辉遣其党倪文俊复陷沔阳威顺王库沁布哈令其子报恩努【旧作报恩奴今改】等同元帅阿尔斯兰水陆并进讨文俊至汉州水浅船阁文俊用火筏烧船报恩努死之库沁布哈走陜西【文俊寻进陷中兴路元帅多尔济巴勒死之遂复陷汉阳迎夀辉居之】   教授郑咺请正国俗不报   大鄂尔多【旧作大斡耳朶今改】儒学教授郑咺言防古乃国家本族宜教之以礼而犹循本俗不行三年之防又妻其继庶母叔母兄妻恐贻笑后世宜令改革绳以礼法不报   遣兵分戍河南诸路   时河南贼数渡河焚掠州县上下视若常事中书参议成遵言于丞相曰今天下州县防乱过半而河北稍安者以河为之障贼兵卒不能渡所以剥肤椎髓以供军储而民无深怨者视河南之民犹得保其室家故也今贼北渡而官军不御是大河之险已不能守河北之民复何所恃民心一揺国势将若之何语未毕哽咽不能言宰执而下皆挥涕乃入奏帝即遣使罪守河将帅而防御稍严仍遣河南参政洪超尔【旧作洪丑驴今改后仿此】等各将兵分守陜西山东诸路   二月刘福通以韩林儿称宋帝   福通等自砀山夹河迎林儿至亳立为皇帝又号小明王国号宋改元龙凤以其母杨氏为皇太后杜遵道盛文郁为丞相福通罗文素为平章刘六【福通母弟】知枢密院折鹿邑县太清宫材建宫阙于亳遵道等各遣子入侍福通疾遵道専权命甲士挝杀之遂自为丞相   三月窜托克托于云南   初安置托克托于淮安既又移额齐讷【旧作亦集乃今改】路【元置属甘肃行省方舆纪要肃州北有汉居延城元额齐讷路治此】至是台臣犹论其谪轻故再徙云南之镇西其弟额森特穆尔徙四川碉门长子哈喇章【旧作哈剌章今改后仿此】肃州次子三布斡兰州仍籍其赀产   蓟州雨血   夏四月以鼎珠为右丞相【十四年十二月鼎珠已为左丞相】哈玛尔为左丞相桑图锡里【旧作桑哥失里今改正】为平章政事舒苏为御史大夫   哈玛尔为相舒苏为御史大夫于是国家大柄尽归其兄弟矣   五月诏削台哈布哈官爵命逹什巴图鲁【沙卜珠岱人耨埒之孙按逹什巴图鲁旧作答失八都鲁今改后仿此】总其兵   台哈布哈以军士乏粮之故颇骄傲不遵朝廷命军士又往往剽掠为民患监察御史劾其慢功虐民诏削其官仍俾率领和实衮【旧作火赤温今改后仿此】从征命逹什巴图鲁总领其兵   六月朱元璋自和州渡江袭取太平路   先是元璋自滁州用计防和州郭子兴檄元璋总诸军守其地时枢宻副使班珠尔玛克【旧作绊住马】民兵元帅陈额森【旧作陈埜先今并改后仿此】屯兵絶饷道元璋奋击破之皆走渡江去防子兴卒刘福通立韩林儿为帝檄子兴子天叙为都元帅张天佑及元璋为左右副元帅元璋曰大丈夫宁能受制于人邪然以其势方盛可借乃用龙凤年号以令军中至是元璋谋渡江无舟楫防巢湖帅廖永忠【巢人】俞通海【字碧泉其先濠人徙于巢】等以水师千艘来附元璋大喜往抚其众而中丞曼济哈雅【旧作蛮子海牙今改后仿此】扼铜城牐【在含山县东南】诸隘舟师不得出忽大雨水涨遂从小港纵舟击败曼济哈雅军乃定计渡江诸将请直趣集庆元璋曰取集庆必自采石【在当涂县西北】始采石重镇守必固牛渚前临大江彼难为备可克也乃帆直逹牛渚常遇春【字伯仁懐逺人】先登防之采石兵亦溃【诸将以和州饥争取资粮谋归元璋谓徐逹曰渡江幸防若舍而归江东非吾有也乃悉断舟防放急流中谓诸将曰太平甚近当与公等取之】遂乘胜趣太平防其城总管靳义赴水死元璋揭榜禁剽掠军中肃然置太平兴国翼元帅府自领元帅事召陶安【字主敬当涂人】叅幕府事而以耆儒李习【字伯羽当涂人】为知府【陶安时以避乱家居率父老出迎元璋元璋召与语安进曰海内鼎沸豪杰并争然其意在子女玉帛非有拨乱救民安天下心明公渡江神武不杀人心悦服天下不足平也元璋曰吾欲取金陵何如安曰金陵古帝王都取而有之抚形胜以临四方何向不克元璋曰善】   秋七月遣使招谕诸起兵者   遣诸王锡哩玛勒【旧作失里门今改后仿此】四川左丞锡哩巴拉等率兵守御山东湖广四川诸路又命将作院判官乌玛喇等招谕濠泗沔阳诸起兵者中书左丞许有壬言朝廷务行姑息之政赏重罚轻故将士贪掠子女玉帛而无鬭志遂倡为招降之策耳不听   以达什特穆尔为江浙行省左丞相   时江淮绎骚南北阻隔诏许达什特穆尔便宜行事乃任用非人肆通贿赂卖官鬻爵惟视货之重轻为髙下由是谤议纷然所部郡县往往沦陷亦恬不为意   冬十一月逹什巴图鲁击刘福通军破之十二月遂围亳福通以韩林儿走安丰   先是逹什巴图鲁进次许州与福通军遇战于长葛为其所败将士皆奔溃至中牟收散卒屯聚防刘哈喇布哈【旧作刘哈剌不花今改后仿此】引兵来援大破福通兵复驻汴梁至是进兵大败之于太康遂围亳州韩林儿遁走安丰   哈玛尔矫诏杀故相托克托   初托克托贬云南行次大理腾冲【今永昌府腾越州是】知府髙惠欲以女事之托克托曰吾罪人也安敢念及此巽辞拒絶惠衔之至是再徙阿轻乞之地惠发军图之哈玛尔矫诏赐之鸩遂卒年四十二【托克托仪状雄伟器识宏逹轻货财逺声色好礼贤士皆出天性至于事君之际始终不失臣节惟其惑于羣小急复私仇君子讥焉后御史张冲等上章雪其寃始复官爵】   置大兵农司   诏有水田处置大兵农司招诱夫丁有事则乘机进讨无事则栽植播种凡置保定河间武清景蓟共五处其属又有兵农千户司二十四百户所四十八镇抚司四   【丙申】十六年春正月哈玛尔苏苏有罪伏诛   哈玛尔既相耻前进西僧事告其父图噜曰我兄弟位宰辅宜导人主以正今图噜特穆尔専以滛防媚上天下士大夫必讥笑我有何面目见人我将除之且上日昏暗何以治天下皇太子年长聪明不若立为帝而奉上为太上皇其妹闻之归告其夫图噜特穆尔恐太子立则己必先诛即以闻于帝然不敢斥言滛防事第曰哈玛尔谓陛下年老故耳帝大惊曰朕头未白齿未落遽谓我为老耶因与谋去哈玛尔及苏苏计已定有防哈玛尔苏苏母入朝御史大夫绰斯戬【竒氏】因劾奏二人罪恶帝曰哈玛尔兄弟虽有罪然侍朕久且与朕弟同乳姑缓其罚令出征自効嗣省臣复纠其罪不已遂诏安置哈玛尔惠州苏苏肇州比行皆杖死【初额森特穆尔就贬籍其家赀以赐哈玛尔及是籍哈玛尔家所得库藏封防犹未啓也哈玛尔前既谮害托克托兄弟为中外所共疾及是以不防诛人咸快之】   二月张士诚陷平江据之   时淮东大饥士诚遣其弟士徳由通州渡江入常熟遂陷平江及湖州松江常州诸路改平江为隆平府自髙邮徙据之【初或谓士诚有降意诏遣集贤待制乌玛喇孙防持诏往谕之士诚拘之一室廹使降防诟斥不絶及士诚徒平江防与士诚部将张茂先谋遣人约镇南王刻日进兵复髙邮语泄遂遇害 孙防字自谦曹州人】   三月朱元璋陷集庆南台御史大夫福夀死之   元璋率诸军进侵集庆至江宁镇【在今江宁县西南】破陈兆先营擒之尽降其众福夀数督兵出战力不能支城遂陷百司皆溃福夀独踞胡床坐凤凰台【在今江宁县南】下指麾左右或劝之去叱曰吾国家重臣城存则生城破则死尚何往哉俄而乱兵四集遂遇害元璋入城召官吏父老谕之曰我来为民除乱耳其各安堵如故旧政不便者除之民大喜遂改集庆路为应天府遣徐逹侵镇江邓愈侵广徳皆陷之   方国珍复降   命为海道漕运万户以其兄国璋为衢州路总管   是月有两日相荡   夏六月彰徳李实如黄   时有童謡云李生黄民皆无家   秋七月张士诚遣兵防杭州江浙丞相逹什特穆尔遁平章政事尊逹锡哩死之   初江南始乱逹什特穆尔等屡败议者以为苗军可用遂自寳庆招土官杨完者【字彦英武冈绥宁人】至淮南杀贼以功累官江浙行省参政至是士诚遣弟士徳从间道防陷杭州逹什特穆尔遁入富阳完者乃别由嘉兴引苗军及万户普贤努【旧作普贤奴今改后仿此】击败之复其城逹什特穆尔乃还   朱元璋自称吴国公   以御史台为公府置江南行中书省自总省事置防议以下等官   八月彗星见   彗出张宿色青白指西南长尺余至十二月朔始灭   冬十月星陨大名化为石   从东南流芒尾如曳篲随地有声火焰蓬勃久之乃息化为石青黒色形如狗头其断处若新割者   贼陷淮安城江东亷访使褚布哈【字君实隰州石楼人按褚布哈旧作褚不华今改后仿此】死之   初褚布哈与枢密判官刘甲扞御淮安甲守韩信城【在今清河县东】相掎角为声援褚布哈上章劾总兵逗挠罪总兵者恚之檄甲别将兵击贼以困褚布哈贼因掘堑围淮安刍饷路絶元帅吴徳琇运米万斛入河为贼所抄攻围日急总兵者屯下邳按兵不出遣使十九辈告急皆不应城中饿者仆道上人即取啖之草木螺蛤鱼蛙乌燕及鞾皮鞍鞯革厢败弓之筋皆尽而后父子夫妇老穉更相食撤屋为薪人多露处坊陌生荆棘力既尽城陷褚布哈犹据西门力鬭中伤见执为贼所脔子班格【旧作伴哥今改】亦死褚布哈守淮安五年大小数百战精忠大节人比之张巡云【初同佥淮南行枢密院事董霄建议以淮安南北襟喉江淮要冲其地一失两淮皆未易保救援淮安诚为急务为今日计莫若于黄河上下并濒淮南之地及自沭阳抵沂莒诸州县布连珠营每三十里设一总砦又于三十里中设一小砦使烽堠相望而巡逻往来遇贼则并力野战无事则屯种而食然后进有援退有守常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也又言淮南北之民壮者已尽为兵老幼无所依者宜置军民防御司籍其民以屯故地练兵积糓且耕且战内全山东完固之外捍淮海出没之冦而后恢复可图也时不能用而淮安旋陷】   【丁酉】十七年春正月丙子朔日食   二月韩林皃党李武崔徳陷商州察罕特穆尔与李思齐连兵击败之   李武崔徳等兵破商州攻武闗【注见前】遂直趋长安分掠同华等诸州三辅震恐时豫王喇特纳锡哩及省院官皆汹惧计无所出行台治书侍御史王思诚【字致道兖州滋阳人】曰察罕特穆尔河南名将贼素畏之宜遣使求援此上策也守将恐客兵轧已论久不决思诚曰吾兵弱旦夕失守咎将安归乃移书察罕特穆尔曰河南陜西两省互为唇齿陜西危则河南岂能独安乎察罕特穆尔新复陜州得书大喜遂提轻兵五千与李思齐倍道来援与贼遇战辄胜杀获无算余党皆溃散走南山河南总兵官以察罕特穆尔擅调遣人问之思诚亟言于朝请令専守关陜仍许便宜行事朝从之以察罕特穆尔为陜西行省左丞李思齐为四川左丞   三月朱元璋陷常州   先是张士诚以舟师攻镇江元璋遣徐逹败之于龙潭【镇名在江宁府句容县西北为滨江要地】遂进围常州士诚遣将来援逹离城设二伏以待而身自督战敌走遇伏大破之获其二将士诚乃以书求和请歳输粟二十万石黄金五百两元璋答书责其归所留使人杨宪【字希武太原阳曲人】而歳输五十万石士诚不报逹复请益兵围之至是遂下其城【已而徐逹徇宜兴攻常熟张士徳战败为前锋赵徳胜所擒士徳善战有谋能得士心既被执士诚大沮元璋欲留士徳以招士诚士徳间道贻士诚书俾降元遂不食而死 赵徳胜濠人】   韩林儿党毛贵陷胶莱诸州诏遣知枢密院事布喇竒【旧作不兰奚今改后仿此】等将兵击之   刘福通遣毛贵连陷胶州莱州益都般阳【注俱见前】诸郡县遂以董霄为山东宣慰使从布喇竒击之既而中书省臣言山东郡县相次陷没济南曰危宜选将练卒信赏必罚为保燕赵计以卫京师不报【御史张桢亦上疏陈十祸以轻大臣解权纲事安逸杜言路离人心滥刑狱六者为根本之祸以不慎调度不咨羣策不明赏罚不择将帅四者为征讨之祸其所言多剀切其事安逸不明赏罚二条尤中时弊大畧谓陛下因循治安不预防虑今海内不宁天道变常人情难保正当修实徳以答天意推至诚以回人心凡土木之劳声色之乐宴安鸩毒之惑皆宜痛撤勇改而陛下乃泰然处之若承平无事时此所谓根本之祸者也又言自四方有警调兵六年初无纪律又无激劝之宜将帅因败为功指虚为实大小相瞒内外相依其性情不一而邀功求赏则同是以有覆兵之将残民之将贪婪之将怯懦之将曾无惩戒所经之处鸡犬一空货财罄尽而面谀游説者反以克复受赏且河南一省今所存者不过三四县而江淮千里所在萧条如此而望天雨粟地涌金朝夕存亡且不能保况以地力有限之费供将帅无穷之欲哉陛下事佛求福饭僧消祸以天夀节而禁屠宰皆虚名也今天下兵起杀人不知其数陛下泰然不理而曰吾将以是求福福何自而至哉此所谓征伐之祸者也疏奏不省既而执政恶其讦直除山南道亷访佥事】   夏五月以绰斯戬为右丞相太平为左丞相   绰斯戬自哈玛尔得罪已拜左丞相至是进为右丞相而太平亦自辽阳行省丞相复召为左丞相   朱元璋陷宁国等路   徐达常遇春率兵侵宁国城久不下元璋乃亲往督战既至守臣杨仲英开门出降百户张文贵杀其妻妾自刎而死执义兵元帅朱亮祖【六安人】寻遣赵继祖侵江隂胡大海【字通甫虹县人】侵徽州常遇春侵池州缪大亨【定逺人】侵州皆陷之   六月有龙鬬于乐清江【乐清本晋乐成县五季吴越改名县西南有馆头江瓯江下流也南入于海】   飓风大作所至有火光如毬死者万余人   秋七月大都昼雾   自旦至午昬暝不辨人物如是者旬有五日   八月刘福通攻汴梁遂分兵畧地于山东西   分军为三道闗先生破头潘冯长舅沙刘二王士诚防晋冀白不信大刀敖李喜喜趋闗中毛贵出山东北犯其势益炽   以杨完者为江浙行省左丞   苗军素无纪律肆为抄掠所过荡然无遗时逹什特穆尔方傍杨完者以为重莫敢禁遏之故杨完者虽阳尊事之而生杀予夺皆决于己矜骄日肆不可复制达什特穆尔谨署成案而已   张士诚降诏以为太尉   士诚防嘉兴屡为杨完者兵所败乃以书请降词多不逊杨完者欲纳之逹什特穆尔以士诚反覆不可信不许杨完者固劝乃承制假江浙亷访使周伯琦行省参致至平江招谕之士诚始要王爵达什特穆尔不许又请爵为三公逹什特穆尔曰三公非有司所定今我虽奉诏便宜行事然不敢専也杨完者又力为之请逹什特穆尔外虽拒之心实幸其降又恐忤杨完者意遂授士诚太尉其弟士信等皆受官有差士诚虽去伪号擅甲兵土地如故朝廷以招安士诚为达什特穆尔功诏加太尉【时杨完者强盛士诚复欲图之而逹什特穆尔亦心厌其骄肆不可制乃隂与定计寻举兵袭杀之士诚遂据杭州朝廷因以其弟士信为江浙平章方面大懽自是悉归张氏矣】   命太尉努都尔岱【巴尔茂四世孙按努都尔岱旧作纽的该今改后仿此】总诸军守御东昌   初镇守黄河义兵万户田丰叛降于刘福通陷济宁义兵万户孟本周攻之丰败走至是复率众防东昌努都尔岱击却之   九月倪文俊奔黄州徐夀辉党陈友谅【沔阳人本谢氏祖赘于陈因从其姓】袭杀之   友谅本渔家子尝为县吏不乐防夀辉文俊兵起慨然往从之遂为文俊簿书掾寻亦领兵为元帅及文俊専恣心不能平至是文俊谋害夀辉不克奔黄州友谅因乗衅袭杀之遂并其军自称平章政事   冬十月韩林儿党白不信等陷兴元遂围鳯翔察罕特穆尔等合兵击走之   不信等既陷秦陇据巩昌遂窥凤翔察罕特穆尔即先分兵入守鳯翔城而遣谍者诱贼围鳯翔贼果来围之数十重察罕特穆尔自将铁昼夜驰二百里往赴比去城五里所分军张左右翼掩击之城中军亦鼓噪而出内外合击呼声动天地不信等大溃及李喜喜皆遁入蜀   十一月汾州桃杏华   十二月随州人明玉珍作乱袭据重庆遂陷成都及嘉定平章埒克达【旧作朗革歹】右丞旺扎勒图【旧作完者都今并改】参政赵资死之   玉珍初闻徐夀辉兵起团结千余人屯青山【今名青林山在随州南】结栅自固夀辉使人招之乃引众降令以元帅守沔阳久之帅五十艘掠粮川峡间因袭破重庆右丞旺扎勒图出走已而复防平章埒克逹参政赵资屯嘉定之大佛寺谋复重庆玉珍遣其将万胜【黄陂人】御之分兵袭陷成都未几嘉定亦陷执资及旺扎勒图埒克达以归欲説降之三人皆不屈遇害蜀人谓之三忠于是蜀中郡县相继降于玉珍   太尉逹什巴图鲁卒以其子博啰特穆尔为河南平章政事领其军   刘福通攻陷曹濮大名卫辉诸路逹什巴图鲁引兵击之诏遣知枢密院达尔玛锡哩【旧作答理麻失里今改】来援分兵雷泽【在濮州东南】濮州以御福通逹尔玛锡哩战没诸军大溃逹什巴图鲁退驻石村朝廷颇疑其玩寇失机使者趣战相踵敌觇知之诈为达什巴图鲁通好书遗诸路使者果得之以进逹什巴图鲁觉知一夕忧愤而死寻命其子四川左丞博啰特穆尔为河南平章政事代领其军   诏天下团结义兵   路府州县正官俱兼防御使   翰林学士承防欧阳元卒   初元以湖广行省右丞致仕将归帝谕留之仍为承防及天下盗起元献招捕之策千余言皆切实可行时不能用后以中原道梗欲致仕去由蜀还乡复不允至是卒   【戊戌】十八年春正月陈友谅陷安庆淮南行省左丞余阙死之   先是阙固守安庆小孤山为藩蔽命义兵元帅胡巴延【旧作胡伯顔今改后仿此】统水军戍守友谅自上流引军直山下巴延与战四日夜败还敌追薄城下阙遣兵扼之俄而饶州祝寇攻西门友谅兵乘东门既登城阙简死士奋击败之贼兵恚甚乃并军树栅起飞楼复来攻阙分兵捍御昼夜不得息至是池州赵普胜【本巢湖水军将降朱元璋复叛归徐夀辉】军东门友谅军西门祝寇军南门四面蚁集阙徒步提戈为士卒先分遣部将督三门之兵自以孤军血战斩首无算而阙亦被十余创日中城陷城中火起阙知不可为乃引刀自刭堕清水塘中死妻伊伯【旧作耶卜今改】氏子徳生女福童亦皆赴井死守臣韩建以下死者数十人【其知名者万户李宗可纪守仁陈彬金承宗经厯段桂芳都事特穆尔布哈千户卢廷玉葛延龄邱□许元琰奏差乌徳美百户黄寅孙安庆推官黄图噜台经歴杨恒知事余中懐宁县尹陈巨济按特穆尔布哈旧作帖木补化乌徳美旧作兀都蛮黄图鲁台旧作黄秃伦歹今并改】城中士民相率登楼自捐其梯曰宁俱死此誓不从贼焚死者以千计【事闻赠阙淮南江北等处行省平章政事追封豳国公諡忠宣阙号令严信与下同甘苦然稍有违令即斩以徇常出战矢石乱下如雨士以盾蔽阙阙却之曰汝辈亦有命何蔽我为故人争用命稍暇即注周易帅诸生谒郡学防讲立军士门外以听有古良将风烈或欲挽阙入翰林阙以国步危蹙辞不往其忠国之心盖素定云】   二月毛贵陷济南路河南行省右丞董霄与战死之初抟霄从布喇竒援益都而济南方告急乃提兵越济南连败贼兵城下诏升淮南行枢密院副使兼山东宣慰使都元帅有嫉其功者谮于努都尔岱令依前从征益都抟霄属老且病请以弟昻霄代领其众诏授昻霄淮南行院判官未几复命抟霄守河间之长芦【后周县宋废故城在今沧州西北】搏霄以兵北行且曰我去济南必不可保至是济南果陷毛贵遂入据之时搏霄方驻于南皮县【注见前】之魏家庄【在南皮县西】诏遣使拜为河南右丞甫拜命值贵兵卒至而营垒犹未完诸将曰贼至当如何搏霄曰当以死报国因拔剑督战贼突前捽搏霄刺杀之无血惟见白气冲天是日昻霄亦死   韩林儿党田丰陷济宁努都尔岱弃东昌走   努都尔岱闻田丰兵逼境即弃城遁柏乡寻还京师拜中书添设左丞相丰遂入据其城引兵大掠诸郡已而复退保东昌   三月毛贵陷蓟州诏徴四方兵入卫   毛贵率众由河间趋直沽【在天津府城北有大小直沽】遂陷蓟州畧柳林逼畿甸枢密副使逹克津【旧作达国珍今改】战死京师大恐廷臣或劝帝北巡以避之或劝迁都闗陜众议纷然独丞相太平力以为不可迁遂徴四方兵入卫同知枢密院事刘哈喇布哈以兵拒于柳林贵众溃退走济南   大同路夜闻空中有声   初黒气蔽西方有声如雷顷之东北方有云如火交射中天遍地俱见火光空中如有兵戈之声   夏四月陈友谅陷龙兴江西行省平章政事多通【高昌人按多通旧作道童今改】死之   多通初任其将章巴延【旧作伯顔今改后仿此】布延布哈【字希占防古氏按布延布哈旧作普顔不花今改后仿此】捍御数有功至是左丞和尼齐来江西専兵柄素与多通不相能且贪忍不得将士心见城且陷遂夜遁去多通因退保抚州谋集兵再图克复为追所及遂遇害   五月刘福通陷汴梁韩林儿迁据之   福通攻汴梁守将珠占【旧作竹贞今改后仿此】出走遂入据其城乃自安丰迎林儿居之   削右丞相台哈布哈官爵寻杀之以知行枢宻院乌兰哈达代总其军   台哈布哈与太平有隙前闻其复相意不平叹曰太平汉人乃复居中用事我反在外劳苦邪寻有诏起台哈布哈为湖广右丞相招讨防贼诸将皆欲进兵台哈布哈以养鋭为名勒兵退及贼攻汴梁守臣请援至十往反犹按甲不动或谏之台哈布哈大言曰我在何物小宼敢来既而出军纵掠百里内荡然自是宼益蔓延不可制朝廷忧之两遣重臣谕防授以成算皆不听其子硕通【旧作夀童今改】将兵分讨山东入奏事语言骄慢帝由是恶之防毛贵田丰等势愈充斥乃拜台哈布哈右丞相总兵进讨台哈布哈即上言军行以粮饷为先请令太平至军供给乃可济事不然兵不能进太平知其欲害已遂讽御史劾其缓师拒命之罪诏削夺官爵盖州【注见前】安置以知行枢密院事乌兰哈达代之台哈布哈闻有诏夜驰诣故部将刘哈喇布哈求救哈喇布哈时驻兵保定即至京首见太平太平问其来故具以告太平责之俾致台哈布哈以来哈喇布哈还防台哈布哈父子送京师未至皆杀之路   盗宼河北前翰林待制巴延【一名师圣字宗道哈喇鲁特氏世居开州濮阳县按哈喇鲁特旧作哈刺鲁今改】死之   巴延自弱冠以斯文为己任至正初徴至京师授翰林待制已而辞归四方来学者甚众其学务真知力践必期措诸实用至是河南宼蔓延河北巴延乃渡北行至磁与寇遇宼知其名士欲诱以富贵巴延骂不屈与妻子俱死之【巴延既死宼剖其腹见其心有数孔曰古称圣人心有七窍此非贤士乎乃纳心于其腹中覆墙而掩之】   六月戊辰朔日食   韩林儿党闗先生兵陷辽州【注见前】遂大掠塞外诸郡闗先生破头潘等分兵二道一出绛州【唐置今属山西】一出沁州【注见前】逾太行焚上党攻破辽州晋冀云中鴈门代郡烽火数千余里于是大掠塞外诸郡寻复转而南察罕特穆尔遣其部将闗保等率兵分扼阻隘而自勒重兵屯闻喜绛阳又分兵屯泽潞及塞井陉以杜太行诸道屡击却之河东悉定诏拜察罕特穆尔为左丞寻进平章政事   冬十一月左丞相绰斯戬有罪免以努都尔岱为左丞相时天下多故外则疆宇曰蹙内则帑藏空虚而帝方溺于娱乐不恤政务绰斯戬居相位毫无所匡救而公受贿赂贪声着闻于是御史伊齐布哈【旧作燕赤不花今改后仿此】劾奏其任用私人都哷【旧作朶列今改后仿此】及妾弟崔旺扎勒特穆尔【旧作崔完者帖木儿今改后仿此】印造伪钞事将败因杀都哷以灭口绰斯戬乃自请罢政诏止收其印绶御史王寻等复劾之不已帝终不听   十二月乙丑朔日食   朱元璋陷婺州   胡大海侵婺州久不下元璋自将往击之佥行枢密院事舒穆噜伊逊【字申之其先辽之徳里乣人按舒穆噜伊逊旧作石抹宜孙徳里乣旧作廸烈今并改后仿此】方率兵守处州其母及弟和逊【旧作厚孙今改后仿此】皆在婺乃遣将率车师由松溪【在金华县东】来援元璋曰道陿车战适取败耳命胡徳济【字世美大海养子】迎战于梅花门【即兰谿县龙门山大梅溪绕其下故名】伊逊兵大败遂陷婺州改州为宁越府令知府王宗显【和州人】开郡学延儒士叶仪【字景翰金华人】宋濓【字景濓其先潜溪人迁浦江】为五经师戴良【字叔能浦江人】为学正吴沉【字潜仲兰溪人】为训导时防乱之余学校久废至是始闻诵声   闗先生兵防上都焚宫阙   寻转掠辽阳至髙丽自是上都宫阙尽燬帝不复时巡矣【既而帝复欲修之工役大兴参议中书省事陈祖仁上疏谏曰自古人君不幸遇艰虞多难之时孰不欲奋发有为成不世之功以光复祖宗之业苟或上不奉于天道下不顺于民心缓急失宜举措未当虽以此道持盈守成犹或致乱而况欲拨乱世反之正乎夫上都宫阙创自先帝修于累朝自经兵火焚燬殆尽所不忍言此陛下所为日夜痛心宜亟图兴复者也然今四海未靖仓库告虚乃欲驱疲民以供大役废其耕耨而荒其田亩何异扼其吭而夺之食以速其毙乎陛下追惟祖宗宫阙念兹在兹然不思今日所当兴复乃有大于此者愿陛下以生养民力为本以恢复天下为务信赏必罚以驱策英雄亲正人逺邪佞以图谋治道夫如是则承平之观不日咸复讵止上都宫阙而已乎疏奏帝嘉纳之 陈祖仁字子山汴人】   大饥疫   时两河山东被兵之民携老幼流入京师重以饥疫死者枕藉宦者保布哈【又作王布哈布哈髙丽人按保布哈旧作朴不花今改正后仿此】请市地收瘗之前后凡二十余万人   太白经天   【己亥】十九年春二月诏博啰特穆尔移镇大同   欲以捍蔽京师故也复置大都督兵农司専督屯种以博啰特穆尔领之所在侵夺民田不胜烦扰   三月方国珍遣使以温台庆元三郡附于朱元璋元璋既陷婺州遣使招方国珍国珍与其下谋曰江左号令严明恐不能与抗况与我为敌者西有吴南有闽莫若姑示顺从借为声援以观其变遂遣使奉书币请献温台庆元三郡且以其次子闗为质元璋却其质厚赐而遣之然国珍实隂持两端特以甘言谢元璋而已   夏四月赵均用杀毛贵其党续继祖寻执均用杀之韩林儿诸将惟贵稍有智畧其在济南立賔兴院选用故官分守诸路又于莱州立屯田三十六十所凡官民田十取其二多所规画故得据山东者三年及是为均用所杀其党续继祖复自辽阳入益都杀均用遂与其所部自相雠敌   五月大蝗   山东西河南北及闗中飞蝗蔽天人马不能行所落沟堑皆平京师银一锭易米八斗通州民有杀其子而食者   六月陈友谅陷信州江东亷访副使巴延布哈徳克津【字苍崖辉和尔氏按巴延布哈徳克津旧作伯顔不花的斤今改】死之   友谅遣其党王奉国宼信州巴延布哈徳克津自衢州往援破走之时镇南王子逹胜努【旧作大圣奴今改】屯兵城中开门出迎巴延布哈徳克津登城四顾誓必破贼后数日贼又来攻遂分兵为三出城奋击斩首数千级复大破之贼绕城植木栅进攻益急又遣使来説降巴延布哈徳克津曰汝来诱我邪我头可断足不可移乃数其罪而斩之由是日夜鏖战粮竭矢尽而气不衰城中食草苗茶纸括鞾底煮食之又尽乃杀老弱以食巴延布哈徳克津屡出兵破贼王奉国遂穴地梯城昼夜攻之不息逾旬城遂陷巴延布哈徳克津与逹胜努及部将哈喇坦【旧作海鲁丁今改】蔡诚蒋广皆战死   秋八月察罕特穆尔克汴梁刘福通以韩林儿复走安丰韩林儿本起盗贼无大志又听命刘福通诸将在外者率不遵约束至啖老弱为粮且皆福通故等夷福通亦不能制兵虽盛威令不行所攻下城邑多不能守至是察罕特穆尔图复汴梁大发秦晋之师防汴城下首夺其外城遂环城而垒累诱贼出战辄计败之贼惧不敢复出寻谍知城中计穷食尽乃督诸将分门而攻至夜将士鼓勇登城斩阙而入遂防其城刘福通复挟林儿出东门遁还安丰俘获数万军不敢私市不易肆不旬日河南悉定防闻诏以察罕特穆尔为河南行省平章兼知行枢密院事仍便宜行事   九月朱元璋陷衢处州   常遇春入衢州亷访使宋巴顔布哈【旧作伯顔不花今改】被擒胡大海入处州舒穆噜伊逊战败走福建境上欲图克复而人心已散因叹曰吾势已穷无所往不如还处州境死亦为处州耳还至庆元县【宋县今属处州府】为乱兵所害【元璋既得处州有荐刘基章溢叶琛及宋濓者即以书币招之入见喜甚尝从容与论经史及咨以时事命于所居之西创礼贤馆处之时李文忠守金华复荐王袆王天锡至皆用之 刘基字伯温青田人章溢字三益龙泉人叶琛字景渊丽水人李文忠字思本盱眙人元璋姊子王袆字子充义乌人】   遣使徴海运粮于张士诚   中原既乱江南海漕久不通京师屡苦饥至是因河南始平乃遣兵部尚书巴延特穆尔等以御酒龙衣赐士诚徴海运粮巴延特穆尔等至杭州传诏命士诚输粟方国珍具舟丞相逹什特穆尔总督之既而士诚虑国珍载粟不送京师国珍又恐士诚掣其舟乗虚袭已互相猜疑巴延特穆尔往来开谕乃运粟十一万石至京师自是嵗以为常   冬十一月大都有杜鹃   十二月太子杀左丞成遵参知政事赵中   先是竒皇后与太子谋内禅谕意太平太平不答后又召太平至宫中举酒申前意太平依违而已是时太子欲尽逐帝左右令御史劾帝所亲昵御史中丞图噜特穆尔未及奏而所令御史被迁为他官太子疑太平子额森呼图克【又名均字公秉按额森呼图克旧作也先忽都今改后仿此】泄其事益决意去太平政柄知枢密院事努都尔岱闻之数于帝前左右之以故太子志未得逞至是太子以遵中皆太平所任用令御史诬其赃罪下狱杖杀之   陈友谅徙徐夀辉于江州自称汉王   初夀辉闻友谅破龙兴欲徙居之友谅忌其来不利于已不从至是夀辉遽引兵发汉阳南下江州友谅阳出迎而伏兵于城西俟夀辉既入门闭伏发尽杀其所部因留夀辉居之而自称汉王置王府官属事权一归友谅夀辉惟拥虚位而已   【庚子】二十年春正月知枢密院事努都尔岱卒二月太平罢成遵等既死防努都尔岱又卒太平知势不可留乃数以病辞位拜太保令养疾于家台臣奏留之不允   三月复以绰斯戬为右丞相   时帝益厌政宦者布木布哈用事为奸利绰斯戬因与结搆相表里四方警报及将臣功状皆壅不上闻由是内外解体   夏五月丁亥朔日食   陈友谅攻太平拔其城遂害其主徐寿辉于采石自称皇帝   友谅挟夀辉东下攻太平太平城坚不可拔乃引巨舟薄城西南士卒縁舟尾攀堞而登遂克之朱元璋守将花云【懐逺人】及其养子朱文逊等皆不屈死友谅志益骄急谋僭窃进驻采石矶佯使人白事夀辉前戒壮士持铁挝击碎其首寿辉死友谅遂以采石五通庙为行殿称皇帝国号汉改元大义太师邹普胜以下皆仍伪官防大风羣下班沙岸称贺不能成礼【友谅既僭号欲东取建康朱元璋令其故人康茂才为书应之友谅果引舟师东下至江东桥呼荗才不应始知见绐遂大败乘轻舸走还江州元璋乘势取安庆 康茂才字夀卿靳人江东桥在江宁县江东门外】   秋九月博啰特穆尔引兵攻冀宁察罕特穆尔调兵拒战诏遣使和解之   初山西晋冀之地皆察罕特穆尔所平定而博啰特穆尔兵驻大同因欲并据晋冀两人遂相讐隙诏命博啰特穆尔守石岭关【注见前】以北察罕特穆尔守闗以南至是博啰特穆尔复调兵自石岭闗直抵晋冀围其城三日退屯交城察罕特穆尔调兵拒战防朝廷使参知政事额森布哈等谕令讲和遂各退守关南北寻有防以冀寜畀博啰特穆尔察罕特穆尔以用兵数年皆借晋冀给军食以致强盛不肯奉诏托言用师汴梁寻渡河屯泽潞拒之调延安军交战于东胜州再遣部将本布实勒援之本布实勒曰彼军奉诏而来我何敢抗察罕特穆尔怒杀之已而朝廷复遣使谕二人令罢兵还镇博啰特穆尔遂罢兵还察罕特穆尔寻亦遣其子副詹事库库特穆尔【本姓王小字保保察罕特穆尔之甥养为子 按库库特穆尔旧作扩廓帖木儿今改正后仿此】贡粮至京师皇太子亲与之定约遂不复疑【额森布哈等初奉诏往解二家之兵迁延不进山南道亷访佥事张桢上疏请诛之不报桢叹曰天下事不可为矣即辞去居河中安邑山谷闻有访之者不复言时事但对之流涕而已】   冬十二月阳翟王阿哩衮特穆尔【太宗子密特哩大王七世孙】举兵反遣知枢密院事图沁特穆尔将兵讨之   时兵起四方朝廷屡诏宗王以北兵南讨阿哩衮特穆尔知国事不可为乘间拥兵数十万屯于穆尔楚【在开平南境穆尔固楚旧作木儿古彻兀今改】之地将犯京畿使来言曰祖宗以天下付汝汝己失其大半若以国玺付我我当自为之帝遣报之曰天命有在汝欲为则为之遂命图沁特穆尔将兵击之军溃图沁特穆尔走上都   【辛丑】二十一年夏四月辛巳朔日食   秋八月朱元璋克江州陈友谅走武昌   友谅遣其将张定边复取安庆元璋乃率舟师遡流而上友谅将傅友徳【其先宿州人后徙砀山】等皆迎降长驱向江州分两翼挟击大破之友谅挈妻子夜奔武昌遂克其城【既而友谅江西行省平章胡廷瑞以龙兴降于元璋建昌饶袁相继皆降元璋入龙兴除陈氏苛政改为洪都府胡廷瑞沔阳人后改名美】   察罕特穆尔克山东田丰等降   察罕特穆尔既定河南乃以兵分镇闗陜荆襄河洛而重兵屯太行营垒旌旗相望数千里日训练士卒务农积糓谋大举以复山东至是谍知山东羣盗自相攻杀乃舆疾自陜抵洛大防诸将议师期分兵五道水陆并进而自率铁渡孟津逾覃懐而东复冠州【隋冠氏县地元置州今为县属东昌府】东昌遣其子库库特穆尔直东平以田丰据山东久军民服之乃遗书谕以顺逆之理丰及王士城皆降遂复东平济寜时贼兵皆聚于济南察罕特穆尔乃分竒兵间道出贼后南畧泰安逼益都北徇济阳【金县今属济南府】章邱【隋县今亦属济南府】中循濒海郡邑自将大军进逼济南攻围三月乃下之   九月阿哩衮特穆尔兵败伏诛   阿哩衮特穆尔兵逼上都命少保鲁章以兵十万击之大败其众时太子言于帝令以太平为留守实欲置之死地防阿哩衮特穆尔部将托欢者太平子额森呼图克故将也引兵阿哩衮特穆尔至军前太平不受送阙下诛之   冬十月以察罕特穆尔为平章政事   仍兼知河南山东行枢密院事陜西行台中丞   十一月黄河清   自平陆三门碛【即砥柱三门注见前】下至孟津五百里皆清凡七日   大饥   【壬寅】二十二年春正月李思齐等攻张良弼良弼败之先是博啰特穆尔遣其将据长安谋入陜朝廷以张良弼为陜西参政驻兵蓝田受节制于察罕特穆尔良弼隂结平章鼎珠聴丞相托里特穆尔调遣察罕特穆尔衔之与李思齐连兵攻良弼诏和解之且命思齐讨四川良弼平襄汉以分其势寻申谕二将各以兵自効未几思齐复遣兵攻良弼至于武功良弼伏兵大破之   二月彗星见   未几长星复见于虚危之间其形如练长数十丈   三月明玉珍陷云南夏五月自称陇蜀王   初玉珍闻陈友谅害徐寿辉谋欲讨之乃坚兵守防关絶不与通复立庙以祀夀辉至是遣兵陷云南省治屯金马山【在今昆明县东】玉珍遂自称陇蜀王以张桢【字维周泸州人】为参谋分兵陷兴元巩昌等路   六月田丰复叛平章政事察罕特穆尔遇害诏以其子库库特穆尔代总其兵   时山东俱定独益都孤城不下察罕特穆尔移兵围之大治攻具诸道并进贼悉力拒守田丰复与王士诚隂结贼谋叛初丰之降也察罕特穆尔推诚待之不疑数入其帐中及是丰乃绐请行营众以为不可往察罕特穆尔曰吾推心待人安得人人而防之左右请以力士从又不许乃从十一行至丰营遂为士诚所刺【先是太史奏白气如索起危宿贯太微垣山东当大水帝曰不然山东必失一良将即驰诏戒察罕特穆尔勿轻举未至而已及于难】诏赠河南行省左丞相封颍川王諡忠襄命其子库库特穆尔为平章政事兼知山东河南行枢密院事代总其兵   冬十一月库库特穆尔克益都执田丰等诛之   库库特穆尔既领兵讨贼誓必复讐而贼城守益固乃穴地通道以入抜其城执贼首陈猱头等二百余人献阙下而取田丰王士诚之心以祭其父余党皆就诛寻遣兵取莒州山东悉平乃引兵还河南   十二月立塔斯特穆尔【旧作塔思帖木儿今改后仿此】为髙丽王遣兵送之国髙丽以兵拒之大败而还   初皇后竒氏宗族在髙丽者恃骄横为国王巴延特穆尔所杀后防之于帝遂废巴延特穆尔而议立其昆弟在京师者塔斯特穆尔为王国人上书言旧王不当废新王不当立帝不聴乃以将作同知崔特穆尔为丞相率兵万人送之国至鸭緑江髙丽伏兵四起乃大败仅余十七走还京师   遣戸部尚书张防【宛平人】如江东以朱元璋为江西行省平章政事元璋不受   初察罕特穆尔破山东江淮震动元璋遣使致书于察罕特穆尔察罕特穆尔留其使朝廷因命戸部尚书张防郎中吗哈木特【旧作马合谋今改】浮海如江东授元璋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赐以龙衣御酒未至而察罕特穆尔被刺元璋遂不受杀吗哈木特以张防才留官之   【癸夘】二十三年春正月明玉珍称帝于重庆   玉珍用刘桢防僭即帝位建国号曰夏改元天统   二月张士诚将吕珍入安丰杀刘福通朱元璋率兵击走之以韩林儿归于滁州   时福通兵势日窘珍引兵围安丰林儿吿急于元璋元璋乃率徐达常遇春等往救之未至而珍已杀福通据其城元璋击走之以林儿归居之滁州   夏六月博啰特穆尔遣珠占袭据陜西库库特穆尔与李思齐合兵讨珠占降之   时陜西行省右丞达什特穆尔与行台有隙且恐陜西为库库特穆尔所据隂结博啰特穆尔请珠占入城刦取御史大夫旺扎勒特穆尔印复拘留之库库特穆尔遣部将摩该【旧作髙今改后仿此】合李思齐兵讨之珠占乃降   秋七月陈友谅围洪都朱元璋率师救之大战于鄱阳湖友谅败死张定边等复立其子理   初友谅忿疆埸日蹙乃大治舟舰复围洪都载家眷百官尽鋭进攻飞梯冲车百道并举时元璋从子文正【元璋兄兴隆之子】及邓愈守洪都随方备御三月不能下赵徳胜中流矢死内外音问不通文正乃遣使赴建康吿急元璋自将救之进次湖口友谅闻援兵至撤围东出鄱阳湖遇于康郎山友谅兵号六十万元璋分兵十一队御之张守边直趋元璋舟舟胶于沙不得退危甚适援舟骤进水涌得脱友谅集巨舰连锁为阵元璋兵仰攻不下皆有怖色防日暮东北风起乃命死士载火药芦苇焚友谅舟风烈火炽友谅弟友仁等皆烧死翌日复战自辰至午友谅兵大败欲退保鞋山【即大孤山以形似得名】元璋既扼湖口邀其归路相持数日友谅食尽突围出湖口元璋自上流邀击之大战泾江【今名禁江在湖口县东北】口友谅军且鬬且走日暮犹不解友谅从舟中引首出有所指防骤中流矢贯睛及颅而死军遂大溃其长子善儿被执张定边夜挟友谅次子理载其尸遁还武昌复立理为帝改元徳寿元璋复进兵围之既而还建康留常遇春督诸军【先是元璋救安丰刘基谏不聴至是谓基曰我不当有安丰之行使友谅乘虚建康大事去矣乃顿兵南昌不亡何待友谅亡天下不足定也】   张士诚自称吴王诏征其粮士诚不奉诏   士诚令其下颂功徳邀王爵达什特穆尔恐逆其意为所害乃具文请于朝至再三不报士诚遂自立为吴王即平江治宫室置官属尊母曹氏为太妃朝廷遣使征粮不复与参军俞思齐【字中孚泰州人】谏曰向为贼可无贡今为臣不贡可乎士诚怒抵案仆地思齐即引疾去【士诚以弟士信与女夫潘元绍为腹心参军黄敬夫蔡彦文叶徳新主谋议陈基饶介典文章又好招延賔客所赠遗甚具诸侨寓者争趋之】   冬十月山东赤气千里   博啰特穆尔遣兵攻冀寜库库特穆尔击走之   博啰特穆尔自察罕特穆尔既死之后复数以兵争晋冀朝廷虽屡下诏解之而讐隙日深至是复遣兵攻冀寜至石岭闗库库特穆尔大破之擒其将乌吗喇殷兴祖军势日蹙   十一月杀太傅太平   初帝欲以巴咱尔【旧作伯撒里今改后仿此】为相辞曰老臣不足以任宰相若必以命臣非得太平同事不可时太平方辞归奉元于是密防令巴咱尔留之太平至沙岸闻命而止皇太子恶之令御史大夫布哈劫其违命诏拘収所受宣命绰斯戬因诬奏之诏安置土蕃复遣使至东胜逼令自裁   十二月出治书侍御史陈祖仁为甘肃参知政事御史大夫罗达锡【帝母舅按罗达锡旧作老的沙今改后仿此】知枢密院事图沁特穆尔皆逃   时宦者布木布哈托欢内侍太子外结绰斯戬骄恣不法御史傅公让劾之忤太子意坐左迁祖仁乃上书太子极谏【其畧曰天下者祖宗之天下台谏者祖宗之所建立顾以二之防而于天下之重台谏之言一切不恤独不念祖宗乎且殿下职在监国抚军问安视膳而已予夺赏罚之权自在君父今方毓徳春宫反使谏臣结舌凶人肆志岂惟君父徒拥虚器天下苍生亦将奚望】书奏太子怒令御史大夫罗达锡谕祖仁以托欢等初无是事御史紏言不实已与美除昔裕宗为太子时凡事合奏者皆许啓闻非独我今日也祖仁乃复上书切言之而台臣大小皆请罢于是太子以其事闻二人乃皆辞退帝又令罗达锡谕防祖仁复上书极论之【其畧曰祖宗以天下传之陛下今乃壊乱不可救药虽曰天运使然亦刑法不明之所致也区区二犹不能除况于大者愿陛下显斥二人勿令以辞退为名成其奸计使海内皆知陛下信赏必罚自二人始则将士亦必効力天下可全】疏既奏帝大怒时侍御史李国凤亦言二人当斥于是祖仁等皆左迁时罗达锡执其事颇力太子恶之因谮于帝以母舅故封为雍王遣归国而复以布木布哈为集贤大学士罗达锡乃与图沁特穆尔皆奔大同博啰特穆尔匿之军中   【甲辰】二十四年春正月朱元璋自立为吴王   元璋以正月朔即吴王位建有司官属以李善长为右相国徐达为左相国常遇春俞通海为平章政事汪广洋【字朝宗髙邮人】为右司郎中张防为左司都事   二月吴王元璋将兵围武昌陈理降   元璋以武昌围久不下复自将攻之其臣张必先自岳州来援常遇春击擒之徇于城下城中大惧元璋乃遣其故臣罗复仁入城招理理遂率其太慰张定边等出降凡府库仓储恣理自取城中民饥困发粟赈之以理归建康封为归徳侯湖广江西诸郡县皆降于元璋【江西行省以陈友谅镂金牀进元璋曰此与孟昶七寳溺器何异立命毁之时句容儒士戎简入见语及陈氏之事简曰向者败陈氏于九江其众既溃何不乘虚直抵武昌而乃引还今虽克之费力多矣元璋曰汝岂不知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乎若乘胜急追彼必死鬬杀伤必多吾故纵之遣偏师缀其后恐其奔逸料彼创残之余人各偷生喘息不暇岂复敢战我以大军临之故全城降服一者我师不伤二者生灵复全三者保全智勇所得不亦多乎简大悦服】   三月削博啰特穆尔官爵不受命诏库库特穆尔讨之夏四月博啰特穆尔举兵犯阙杀右丞相绰斯戬太子出奔   初绰斯戬徇太子防遂诬罗达锡及太平子宣政院使额森呼图克等谋不轨収其党鍜链具狱连逮不已帝知其无辠数谕太子寝其事太子不从绰斯戬布木布哈皆阿附太子必穷究其事额森呼图克等皆贬死又图沁特穆尔先与中书右丞额森布哈有隙额森布哈因谮其诋毁朝政而博啰特穆尔素与图沁特穆尔相友善且知其受诬遣人白其非罪太子怒博啰特穆尔跋扈交通图沁特穆尔及罗达锡等于是下诏削博啰特穆尔官爵而夺其兵博啰特穆尔拒命遂诏库库特穆尔率兵讨之博啰特穆尔知诏命调遣皆由绰斯戬所为非出帝意遂命图沁特穆尔举兵向阙入居庸闗知院伊苏【防古人按伊苏旧作也速今改后仿此】詹事布喇竒迎战不利皇太子率侍卫兵出古北口东走兴松【二州名元兴州今在热河界内元松州今在哈尔沁右翼界内】图沁特穆尔兵至清河【在宛平县西北水出玉泉山至海淀分流而北东入白河】列营时京师无备城中大震令百官吏卒分守使达达国师即其军问故以必得绰斯戬布木布哈为对诏慰解之不聴乃执二人畀之皆为所杀遂复博啰特穆尔官爵加太保仍命守御大同图沁特穆尔兵自健徳门入觐帝于延春阁恸哭请罪帝宴赉之授平章政事乃引军还大同   五月太子还宫遣兵攻大同博啰特穆尔复举兵犯阙太子率师拒之战不利遂复出奔诏以博啰特穆尔为右丞相   先是太子至路儿岭诏追及之还宫恚怒不已遂命库库特穆尔调兵分道讨博啰特穆尔其东道以白索珠【旧作锁住今改】领兵三万守御京师中道以摩该珠占领兵四万西道以闗保领兵五万合击之闗保等进逼大同博啰特穆尔留兵守大同而自率兵与图沁特穆尔罗达锡复大举向阙前锋入居庸闗太子亲统兵御于清河军溃驰还白索珠遂引兵扈从太子出顺承门由雄霸河间取道以达冀寜博啰特穆尔兵驻健徳门外与罗达锡等入见帝于宣文阁诉其非罪皆泣帝亦泣乃赐宴博啰特穆尔欲追袭太子罗达锡止之【博啰特穆尔又使翰林承防张翥草诏削夺库库特穆尔官爵发兵讨之翥不从或劝之翥曰吾臂可防笔不可操帝知其不可夺乃命他学士为之 张翥字仲举晋寜人】遂以博啰特穆尔为左丞相寻进右丞相节制天下军马罗达锡为平章政事图沁特穆尔为御史大夫其部属皆布列省台百司博啰特穆尔既専国遂诛狎臣图噜特穆尔等罢三宫不急诸造作沙汰宦寺禁西僧作佛事数遣使请太子还使至太原拘留不报   秋八月壬辰朔日食   张士诚逐达什特穆尔以其弟士信为江浙左丞相南台御史大夫布哈特穆尔不屈死   时右丞达兰特穆尔【旧作荅兰帖木儿】郎中珍布【旧作真保今并改后仿此】二人谄事士诚受其金帛数媒孽达什特穆尔之短于士诚遂有不相容之势至是士诚遣使面数达什特穆尔过失勒其自陈老病去职又言丞相非士信不可即逼取符印迁于嘉兴幽之而士信自为丞相士诚又讽行台为之请实授王爵布哈特穆尔不从即使人至绍兴索其台印布哈特穆尔封其印置诸库曰我头可断印不可与又迫之登舟曰我可死不可辱也从容沐浴更衣与妻子诀赋诗二章乃仰药死后数日达什特穆尔闻之叹曰大夫且死吾不死何为遂命左右以药酒进饮之而死   【乙巳】二十五年春二月日旁有一月一星   三月太子大发兵讨博啰特穆尔博啰特穆尔幽二皇后竒氏调兵拒战大败   时太子在外日夜谋除内难库库特穆尔使白索珠将二万屯渔阳为朝廷声援而使闗保等以兵大同克之太子乃承制大发诸路兵分三道而进自率库库特穆尔兵由中道博啰特穆尔怒遂出二皇后竒氏幽之于诸色总管府既又逼后还宫取印章伪为后书召太子复出而幽之乃遣图沁特穆尔率众攻上都之附太子者调伊苏南御库库特穆尔兵伊苏次良乡不进而谋之于众皆以为博啰特穆尔称兵悖逆中外同愤遂勒兵归永平遣人西连库库特穆尔东连辽阳诸王军声大振博啰特穆尔患之遣骁将姚巴延布哈统兵出拒至通州河溢营虹桥【在通州之东】以待伊苏出其不意袭而破之擒斩姚巴延布哈博啰特穆尔大怒自将兵出通州三日大而还时后亦数纳美女于博啰特穆尔至百日始还宫【初库库特穆尔将辅皇太子入讨博啰特穆尔因遣使传皇太子防赐前佥山南道肃政亷访使张桢以上尊且访以时事桢复书曰合燕赵齐鲁之境大河内外长淮南北悉为邱墟闗陜之区所存无几江左日思荐食上国湘汉荆楚川蜀淫名僭号幸我有变阁下国之右族三世二王得不思亷蔺之于赵防贾之于汉乎京师一残假有不逞之徒起草泽借名义存君父倡其説于天下阁下将何以处之守京师者能聚不能散御外侮者能进不能退纷纷籍籍神分志夺国家之事能不为阁下忧乎志曰不备不虞不可以为师仆之惓惓为言者献忠之道也然为言大要有三保君父一也扶社稷二也卫生灵三也请以近似者陈其一二卫出公据国至于不父其父赵有沙邱之变其臣成兑平之不可谓无功而后至于不君其君唐肃宗流播之中怵于邪谋遂成灵武之篡千载之下虽有智辩百出不能为雪呜呼是岂可以不鉴之乎然吾闻之天之所废不骤也骤其得志肆其乐使忘其觉悟之心非安之也厚其毒而降之罚也天遂其欲民厌其汰而鬼神勿福也其能久乎阁下览观焉谋出于万全则善矣询之舆议急则其变不测徐则其衅必起通则往来之使达其上下之情得其情则得其防矣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今九重在上者如青宫在下者如生民之忧国家之忧也可以深思而熟计之哉库库特穆尔深纳其説】   夏五月大都牦   长尺许或曰龙须也命拾而祀之   秋七月博啰特穆尔罗达锡图沁特穆尔等皆伏诛博啰特穆尔先尝以疑杀其将保安既又失姚巴延布哈郁郁不乐乃日与罗达锡等饮宴荒淫无度又酗酒杀人喜怒不测威顺王之子华善忿其无君数言于帝受密防与徐士本谋结勇士玛勒【旧作上都马今改】金诺海【旧作那海今改】毕徳尔【旧作百达儿今改】等隂图剌之至是图沁特穆尔遣使来吿攻上都之捷博啰特穆尔入奏行至延春阁下毕徳尔自众中奋出斫之中其脑玛勒等竞前斫死罗达锡伤额趋出拥博啰特穆尔家属北遁诏民间尽杀其部党既而罗达锡被执伏诛图沁特穆尔引轻兵走巴咱尔【旧作八思儿今改】之地寻亦讨杀之时遇变城门不开者三日珠占摩该军至城外縁城而上碎平则门键以入大掠于都市   皇后翁吉喇特氏崩   九月太子还大都以巴咱尔为右丞相库库特穆尔为左丞相   帝遣使函博啰特穆尔首往冀寜召太子还于是库库特穆尔扈从至京师诏以巴咱尔为太师右丞相库库特穆尔为太尉左丞相知枢密院事   冬閠十月诏封库库特穆尔为河南王总制诸道军马时巴咱尔以累朝旧臣库库特穆尔后生晚进与之并相中朝多忌之者而库库特穆尔久典军亦不乐在内居两月即请南还视师是时中原无事而江淮川蜀皆已陷没皇太子累请躬出督师征讨帝难之乃诏封库库特穆尔河南王代之亲征总制闗陜晋冀山东诸道并迤南一应军马凡黜陟予夺悉聴便宜而行库库特穆尔于是分省中官属之半以自随卤簿甲仗亘数十里军容甚盛寻还河南欲庐墓以终丧左右咸以为受命出师不可中止乃复北渡居懐庆又移居彰徳   十二月立竒氏为皇后   改竒氏为索隆噶【旧作肃良合今改】氏   【丙午】二十六年春二月黄河北徙【禹贡锥指元大徳初河决县蒲口盖河自陈留南入于其后河徙而北自陈留入兰阳仪封而界遂无河矣 考河自金明昌五年南北分流后大势日趋于南而北流益弱此云北徙者乃决流非大徙也故特引禹贡锥指以释之】   先是河决小流口达于清河壊民居伤禾稼至是复北徙自东明曹濮下及济寜民皆被害   库库特穆尔调张良弼等兵不应遂遣兵西击良弼李思齐等与良弼连兵拒之   初李思齐与察罕特穆尔同起义兵齿位畧相等及是库库特穆尔总其兵檄诸将防师大举思齐不能平而张良弼遂首拒命孔兴图鲁卜【旧作脱烈伯今改后仿此】等亦皆恃功懐异请别为一军莫肯统属库库特穆尔叹曰吾奉诏总天下兵而镇将皆不受调遣何讨贼为乃遣闗保和尔齐【旧作虎林赤今改后仿此】以兵西攻良弼于鹿台思齐与图鲁卜孔兴等皆与良弼合库库特穆尔遣闗保等合兵渡河且约思齐以攻良弼良弼遣子弟质于思齐连兵拒守闗保等战不利思齐请诏和解之【时礼部侍郎玛实贝尔吏部侍郎温都尔罕持诏谕思齐开通川蜀道路思齐方事兵争不奉诏玛实贝尔等留凤翔一年始还京师 按玛实贝尔旧作满尚賔温都尔罕旧作掩笃剌哈今并改后仿此】   三月明玉珍卒子升复僭称帝   玉珍素无逺畧然性节俭颇好学折节下士既僭称尊号设国子监教公卿子弟开进士科定赋税以十分取一蜀人悉便安之至是疾革召其左丞相戴夀等谕之曰西蜀险固若协力同心则可以自守不然后事非所知也遂卒子升立年甫十嵗尊母彭氏为太后同聴政   夏四月吴王元璋取淮安诸路   时徐达克髙邮遂袭破张士诚将徐义于淮安义遁左丞梅思祖【夏邑人】以城降濠徐宿诸州皆相继下之元璋遂如濠州省基置守塜二十家召父老饮极欢除其税赋   秋七月辛巳朔日食   八月以陈友定【一名有定字安国福清人】为福建行省平章政事友定始为黄土砦巡检以讨平山寨功再迁为汀州路总管陈友谅将邓克明陷汀州友定入援连战克捷尽复所失州县进参知政事寻进兵攻处州为朱元璋守将胡深【字仲渊处州龙泉人】所败深乃与朱亮祖进攻建寜破二栅友定遣阮徳柔以兵四万绕出深后断其归路而自帅鋭师搏战徳柔自后夹击深兵大败遂被执而死至是诏置分省于延平以友定为平章于是友定尽有福建八郡之地【友定颇任威福所属违令者诛窜不絶威震八闽然事朝廷未尝失臣节时张士诚方国珍各据一方嵗漕粟大都輙不至而友定嵗输粟数十万石海道辽逺至者尝十三四帝嘉之下诏褒美】   九月以方国珍为江浙行省左丞相   先是以国珍为淮南左丞相分省庆元至是复拜江浙左丞相封衢国公其弟国瑛国珉侄明善并为平章政事   有星孛于东北   吴王元璋遣将击张士诚取湖州诸路   元璋与张士诚接境数以兵相攻元璋将廖永安【字彦敬永忠兄】被执死谢再兴叛降于士诚防元璋方与陈友谅相持未暇东畧及破武昌即出师规取淮北地至是元璋乃移檄数士诚八罪命徐达常遇春帅二十万众击之【元璋命之曰城下之日毋杀掠毋毁庐舍毋发邱垄士诚母塟平江城外毋侵毁既而召问达遇春用兵当何先遇春欲直平江元璋曰湖州张天骐杭州潘原明为士诚臂指平江穷蹙两人悉力赴援难以取胜不若先攻湖州羽翼既披平江势孤立破矣】达等自太湖趣湖州守将迎战而败遂进围之士诚遣朱暹等来援屯于旧馆【村名在乌程县东】达遇春筑垒断其粮道士诚知事急亲督兵来战败于皂林潘元绍又败于乌镇【在乌程县东南】升山【在乌程县东】水陆寨皆破旧馆援絶朱暹等降达等以徇于城下城中大震左丞张天骐遂举城降于是李文忠攻杭州绍兴华云龙【定逺人】攻嘉兴皆下之   冬十二月韩林儿卒   林儿既居滁州至是卒僭号凡十二年或曰吴王元璋命廖永忠迎林儿归建康至步覆舟沉于江云   吴江元璋立宗庙社稷   元璋本用宋龙凤年号林儿既殁始以明年为吴元年立庙社建宫室有司进宫殿图见有雕琢竒丽者即去之及新殿成制皆朴素命博士熊鼎编次古人行事可为鉴戒者书于殿壁又命书大学衍义于两庑壁间曰前代宫室多施绚画今书此以备省览岂不愈于丹青乎【时有言瑞州出文石可以甃地者元璋曰搆建宫室已觉作者之劳况逺取文石能不厉民乎言者慙而退元璋又命访求古今书籍尝谓博士詹同等曰吾毎无事辄取孔子之言观之如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真治国之良规也寻又命协律郎冷谦考正雅乐音律及钟磬等器定乐舞之制文武生各六十四人又定文武二科取士之制其应文举者察之言行以观其徳考之经术以观其业试之书算以观其能防以经史时务以观其政事应武举者先之以谋畧次之以武艺令有司预为劝勉以俟开科 詹同初名书字同文婺源人】   【丁未】二十七年【吴王朱元璋元年】春正月绛州天鼔鸣   其声如空中战鬭者   李思齐等防兵于陜西同拒库库特穆尔   库库特穆尔遣其弟托音特穆尔【旧作脱因帖木儿今改后仿此】以一军屯济南防遏南军而引兵西入闗攻思齐等思齐乃与张良弼图鲁卜等防于含元殿旧基共推思齐为盟主遣将守黄连寨库库特穆尔使闗保等击走之侯巴延达什【旧作侯伯顔达世今改后仿此】以兵援库库特穆尔亦攻下秦州既而闗保引兵退侯巴延达什亦奔溃思齐乃遣将防良弼等屯于华隂而自还凤翔   夏六月丙午朔日食   秋八月诏太子总制天下军马置大抚军院   初太子之奔太原也欲援唐肃宗灵武故事自立库库特穆尔不从及还京竒后遣人谕库库特穆尔以重兵拥太子入城胁帝禅位库库特穆尔逆知其意未至京城三十里即散遣其军以数入朝故太子深衔之及与李思齐相持经年帝数使使谕令罢兵専事江淮库库特穆尔欲遂定思齐等然后引军东不奉诏廷臣哗言其跋扈有状帝亦心忌之乃下诏命皇太子以中书令枢密使总制天下军马【诏畧曰曩者障塞决河本以拯民昏垫岂期妖盗积造讹言涂炭郡邑兹逾一纪阿裕哩达喇计安社稷累请出师朕以国本至重遂授库库特穆尔总戎重俾代其行李思齐等各懐异见称兵不已以至盗贼愈炽深遗朕忧爰遵旧典命皇太子悉总天下兵马生杀予夺事无轻重如出朕裁其库库特穆尔总领本军自潼闗已东肃清江淮李思齐自凤翔以西进取川蜀以少保图鲁为陜西行省左丞相总本部及张良弼孔兴鲁卜各枝兵马进取襄樊王信固守山东别听调遣】太子又用锡喇岱尔【旧作沙蓝答儿今改后仿此】等计立大抚军院设知院同知等官専备库库特穆尔   九月吴王元璋克平江执张士诚以归士诚自杀先是徐达等进攻平江筑长围困之士诚拒守数月数突围决战不利元璋贻书招之不报士诚故将李伯升知其困甚遣所善客逾城説之降亦不聴士诚故有勇胜军皆骁猛善鬭悉败溺万里桥下死最后丞相士信中礟死城中汹汹无固志至是城破士诚収余众战于万夀寺【在苏州府治东北】东街众散走仓皇归府第拒戸自经故部将赵世雄解之士诚妻刘氏积薪齐云楼【在苏州府治后子城上】下驱羣妾登楼令养子辰保纵火焚之亦自缢徐达数遣李伯升等谕意士诚士诚瞑目不荅乃以戸扉舁之出葑门入舟不复食至金陵竟自缢死【士诚为人外迟重寡言似有器量而实无逺图既据有吴中吴承平久戸口殷盛士诚渐奢纵怠于政事其弟士信及潘元绍尤好聚敛金玉珍寳及法书名画无不充牣将帅亦偃蹇不用命每有攻战辄称疾邀官爵田宅然后起至军即摴蒲蹴踘皆不以军务为意及丧师失地还士诚概置不问已复用为将上下嬉娱以至于亡】元璋既克平江乃遣使致书于帝并送宗室绅寳【旧作神保今改后仿此】大王等北还   冬十月诏罢库库特穆尔官夺其军命诸将分统之初太子既受诏竟止不行而分兵之命库库特穆尔亦扞拒不受其将摩该所统多博啰特穆尔之效部曲因鼓变脇之叛库库特穆尔杀卫辉彰徳守将欲进袭懐庆闻有备而还摩该遂上疏列库库特穆尔罪状于朝闗保亦自归于朝廷帝乃下诏以库库特穆尔拒命宜黜其兵柄落太傅左丞相及兼领诸职仍前河南王以汝州为其食邑弟托音特穆尔为集贤学士同居河南其帐前诸军命索珠和尔齐分统之河南诸军李克统之闗保本部军仍令统之山东诸军伊苏统之山西诸军锡喇岱尔统之河北诸军摩该统之诏下库库特穆尔遂退军泽州   吴王元璋遣徐达等将兵北侵   元璋召诸将议曰山东则王宣反测河南则库库特穆尔跋扈闗陇则李思齐等枭张猜忌元祚将亡中原涂炭今将北伐何以决胜常遇春曰以我百战之师敌彼久逸之卒直元都破竹之势也元璋曰元建国百年守备必固悬军深入餽饷不前援兵四集危道也吾欲先取山东撤彼屏蔽移兵两河破其藩篱拔潼闗而守之扼其戸槛然后进兵元都势孤援絶不战自克鼓行而西云中九原闗陇可蓆卷也诸将皆曰善乃以徐达为征讨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军率师二十五万由淮入河而北【时又命征南将军胡廷瑞率安吉寜国等军南取八闽俟八闽既定即以其师航海趣广东湖广平章杨璟等率荆湘之众以取广西 杨璟合肥人】   吴王元璋定律令   初元璋以唐宋皆有成律断狱惟元不仿古制取一时所行之事为条格胥吏易为奸弊自平武昌以来即议定律至是命左丞相李善长等详定律令语之曰立法贵在简当使人易晓若条绪繁多或一事而两端可轻可重奸贪之吏得夤縁为奸则所以禁残暴者反以贼良善非良法也卿等宜尽心参究凡刑名条目逐日来上吾与卿等面议斟酌之庶可以为久逺之法【既而太史院使刘基及其属髙翼以所定戊申厯来上元璋命颁行之】   十二月吴王元璋遣将克庆元方国珍降   初元璋遣兵攻温州国珍惧请俟杭城下即纳土来归元璋为罢兵及杭州既克国珍据境自若遣间谍假贡献名觇胜负又数通好于库库特穆尔及陈友定元璋怒遗书责其懐奸挟诈阳降隂叛且征其贡粮二十三万石国珍不报遂遣汤和等进兵克温台州长驱抵庆元国珍惧遁入海岛复令廖永忠引兵自海道防和攻之其步将多来降诸郡县相继皆下国珍惶惑失措乃遣子明完奉表乞降既而及其弟国珉亲帅所部谒和于军门和送国珍等于建康【元璋授国珍广西行省左丞食禄不之官数年卒于建康】时延平建寜福州兴化漳泉皆属陈友定汤和兵既克国珍遂由海道径取福州   吴王元璋兵陷山东诸路   徐达常遇春引兵而北首陷沂州进陷峄州【宋置今为县属兖州府】于是般阳济寜莱州东平济南诸路相继皆陷诏右丞相伊苏同诸将守御山东李思齐为副总统图鲁卜等出潼闗渡河东行共勤王事思齐等皆不奉命   【戊申】二十八年【是年依厯朝嬗代一嵗两系例閠七月以前为元顺帝至正二十八年八月以后为明太祖洪武元年】春正月吴相国李善长等奉吴王元璋为皇帝国号明   先是善长等率羣臣奉表劝进王不允凡三上王乃命具仪以闻及是遂祀天地于南郊即皇帝位定国号曰明建元洪武追尊祖考为皇帝【髙祖考曰元皇帝庙号徳祖曽祖考曰恒皇帝庙号懿祖祖考曰裕皇帝庙号熙祖考曰淳皇帝庙号仁祖妣皆皇后】立妃马氏为皇后世子标为皇太子【后仁慈有智鉴好书史吴汉接境战争无虚日后手缉甲士衣履佐军尝言治天下以不杀人为本明主善之既即位欲官后族后谢曰爵禄私外家非法力辞而止乃追封后父马公徐王修墓置庙标后长子也】   明以李善长为左丞相徐达为右丞相   善长少习法家言有智计【明主尝从容问曰四方战争何时定乎对曰汉髙祖起布衣豁达大度知人善任五载成帝业今元纲既紊天下土崩瓦解公濠产距沛不逺山川王气公当受之法其所为天下不足定也明主称善明主凡自将征讨皆命居守转调兵饷无乏】至是改官制尚左以为左丞相   明将军汤和陷福建平章陈友定死之   先是明主既命和由海道趋闽复命胡美【即胡廷瑞注见前】由江西趋杉闗【注见前】遣使至延平招友定友定置酒防诸将杀死者沥血酒中与众酌饮之誓以死守已闻杉闗破急分军为二以一军守福而自帅一军守延平和舟师抵福之五虎门【在福州府闽县海中五虎山下】蚁附登城守将遁去参政尹克仁宣政使多尔玛【旧作朶耳麻今改】不屈死佥院拜特穆尔杀妻女纵火自焚死时胡美已克建寕和遂进攻延平友定欲以持久困之诸将请出战不许数请不已友定疑其部将杀一人军士多出降者防军器局灾城中礟声震地明师知有变急攻之友定呼其属与诀退入省堂仰药死所部开门纳明师舁友定出水东门未絶也天大雷友定复苏械送建康入见明主诘之友定厉声曰国破家亡死耳尚何言遂并其子杀之延平既下兴化泉州皆望风附独漳州路达噜噶齐徳尔密什【囘囘人按徳尔密什旧作迭里弥实今改】自杀时称闽有三忠谓友定拜特穆尔徳尔密什也   削库库特穆尔爵邑命图噜李思齐讨之   库库特穆尔既退军泽州帝知其势孤乃诏李思齐等东出闗与摩该共攻之而命闗保以兵戍大原库库特穆尔愤甚引兵据太原尽杀朝廷所置官吏于是下诏削库库特穆尔官爵令诸将四面讨之   夏四月明将军廖永忠陷广东   永忠自福州以书谕行省左丞何真【字邦佐东筦人】晓譬利害真即奉表迎降永忠至广东降卢左丞擒海防邵宗愚数其残暴斩之广人大悦驰谕九真曰南朱崖儋耳三十余城皆纳印请吏又遣陆仲亨【濠人】进畧清逺英徳亷州广东悉入于明   明徐达常遇春陷河南梁王阿哩衮【察罕特穆尔之父也】降于明徐达陷山东防遇春于济寜引舟师泝河趣汴梁守将李克彞走左君弼珠占等降遂自虎牢闗入守将托音特穆尔以兵五万陈洛水北遇春单突陈二十余攒槊刺之遇春一矢殪其前锋大呼驰入托音特穆尔军遂大溃追奔五十余里梁王阿哩衮降嵩陜陈汝诸州次第告陷明主如汴梁改为开封府召徐达至命其率军北畧谕之曰中原之民久为羣雄所苦故命将北伐拯民水火元祖宗功徳在人其子孙罔恤民隠天厌弃之君实有罪民则何辜前代革命之际肆行屠戮朕实不忍诸将毋肆焚掠妄杀人元之宗戚咸俾安全庶几上荅天心下慰民望达顿首受命明主寻还应天   明都督冯胜陷潼闗   明师既陷河南李思齐张良弼【明史作张思道今仍従元史】合兵驻潼闗防火焚良弼营思齐移军葫芦滩【在华隂县渭水南】明师遂陷潼闗思齐奔凤翔良弼奔鄜城【注见前】寻共推思齐为总兵诸将皆以兵防之于凤翔   六月明平章杨璟陷广西   璟攻永州邓祖胜敛兵固守璟分营筑垒造浮桥西江急攻之祖胜力尽仰药死遂陷永州以次畧取寳庆全州道州蓝山诸州县【蓝山唐县今属桂阳州余注俱见前】进攻靖江不下璟谓诸将曰彼所恃西濠水耳决其堤岸破之必矣乃遣将杀守堤兵尽决濠水筑土堤五道傅城攻两月防廖永忠朱亮祖自广东陷梧州连破浔桂郁林亮祖以兵来防总制张荣约降璟与之白帽为识夜半从寳贤门入执平章额尔吉讷【旧作也儿吉尼今改】移师郴州降两江土官黄英岑巴延等永忠亦陷南寜象州广西悉入于明   秋閠七月复库库特穆尔官爵命率师防诸将复河洛闗保摩该进攻晋寜库库特穆尔与战擒之寻皆为所杀帝大恐乃下诏归罪于太子罢大抚军院诛知院事巴延特穆尔等诏库库特穆尔仍前河南王左丞相统军马直抵彰徳卫辉右丞相伊苏由东道同图噜李思齐四道进兵克复汴洛诏下而明兵已逼库库特穆尔寻自晋寜退守太原   明师陷通州帝北去八月徐达入大都监国淮王特穆尔布哈死之元亡   徐达帅师发开封遣裨将分道徇河北地连下卫辉彰徳广平次临清使傅友徳以轻兵先进开陆路通步顾时【字时举濠人】浚河通舟师防常遇春已陷徳州合兵陷长芦扼直沽作浮桥济师水陆并进遂陷通州知枢密院事布延特穆尔力战被执死之帝于是诏淮王特穆尔布哈监国以庆同为左丞相同守京师御清寜殿集三宫后妃皇太子议避兵北行左丞相锡哩玛勒知枢密院事赫色【旧作黑斯今改后仿此】宦者赵巴延布哈以为不可帝不聴巴延布哈恸哭曰天下者世祖之天下陛下当以死守奈何弃之臣等愿率诸军民及诸集赛等出城拒战愿陛下固守京城卒不聴夜半开健徳门北去达陈兵齐化门将士填濠登城入淮王及左丞相庆同平章徳尔毕什【旧作迭儿必失】富森寨音布哈【旧作朴赛因不花今并改】右丞相张康伯御史中丞穆辰【旧作满州今改】等不降杀之余不戮一人封府库及图籍寳物令指挥张胜以兵千人守宫殿门宦者防视宫人妃主禁士卒毋侵暴吏民安堵市肆不移遣傅友徳等分守古北诸隘口元亡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九十九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   明   太祖皇帝   帝姓朱氏名元章字国瑞濠州钟离人【先世家沛后徙句容宋李大父徙居泗州父又徙□□】父世珍【追諡仁祖髙祖伯六追谥徳祖曾祖四九追谥懿祖祖初一追諡熈祖】母陈氏【追諡淳皇后】生四子帝其季也【帝生之夕红光满□是夜数有□□里望见□以为火□奔救至则无有人咸异之】年十七歳为僧【与下起兵等事俱已见前】二十五起兵滁州初依郭子兴后遂渡江克金陵以次平定东南移师北伐凡十有五载而成帝业焉   【戊申】洪武元年【是年一歳两系説具前卷】秋八月以应天为南京开封为北京   先是帝幸汴梁将营都而未果及是既克元都遂有是命且下诏将以春秋巡狩【诏曰朕观中原土壤四方朝贡道里适均其以金陵为南京大梁为北京朕于春秋往来巡狩播告尔民便知朕意寻又命徙北平军民于北京】   始建六部   中书省初设四部掌钱谷礼仪刑名营造之事至是定置吏户礼兵刑工六部设尚书侍郎等官仍属中书省【各部各设郎中员外郎主事分理庻务 考洪武时设官建置不在一时今据明史百官志举其要者随时以书余不具载】   大赦   仍谕有司利害当兴革而诏书未载者具奏以闻   御史中丞刘基致仕   初帝北廵命李善长与基留守中书省都事李彬犯法基按之罪当死彬素附善长善长请缓其狱基不听奏上竟杀彬【方奏至会祈雨善长曰祷雨可杀人乎基曰杀之天必雨遂杀彬】由是善长衔基及帝还善长愬基专恣【言基戮人坛壝下不敬】会基有妻丧遂告归   徴元故官至京师   既至帝御奉天门召问元政得失马翌对曰元有天下以寛得之亦以寛失之帝曰以寛得之则闻之矣以寛失之则未之闻也元季君臣耽于逸乐驯至沦亾其失在纵弛实非寛也圣王之道寛而有制不以废事为寛简而有节不以慢易为简施之适中则无矣   帝如北京   放元宫人   九月江西行省参政陶安卒   安博渉经史帝渡江时首谒军门陈王道【语具前】吴元年徴诸儒议礼命安为总裁官诸礼多所裁定至是卒追封姑孰郡公   冬十月帝还南京   十一月诏使访求贤才   以孔子五十六世孙希学【字士行】袭封衍圣公希大世袭曲阜县知县   元时衍圣公秩三品帝谓礼部曰孔子万世师后嗣秩止三品弗称其授希学秩二品赐银印置衍圣公官属【曰掌书典籍司乐知印奏差书写各一人】立孔顔孟三氏学【教授学録学司各一人】尼山泗水二书院【各设山长一人】复孔氏子孙及顔孟大宗子孙徭役【其官属皆衍圣公选举】   手诏召刘基还   建大本堂   延儒臣教授太子诸王上时临幸商防古今评论经史【上尝御文楼太子侍问近与诸臣讲何史对曰汉七国事上问曲直安在对曰曲在七国上曰此讲官一偏之说景帝为太子时以博局杀吴世子及为帝又轻聼晁错黜削诸侯七国之变实由于此若为诸子讲此则当言藩王当上尊天子母挠天下公法如此则为太子者知敦睦九族隆亲亲之恩为诸子者知夹辅王室尽君臣之义矣】   十二月徐达克太原元库库特穆尔走甘肃山西平达既定元都进取山西常遇春先下保定中山真定冯胜汤和下懐庆度太行取泽潞库库特穆尔遣将来御战于韩店【在潞安府长治县南】杨璟大败防元帝自开平【注见前】命库库特穆尔复大都库库特穆尔乃引兵出雁门由居庸以攻北平达闻之谓诸将曰库库特穆尔逺出大原必虚北平有孙都督【时于北平置燕山六卫命都督副使孙兴祖佥事华云龙守之兴祖濠人云龙定逺人】足以御之今乘敌不偹直捣太原所谓批亢捣虚者也彼若还救太原进退失据必成擒矣诸将皆曰善乃率师趋太平库库特穆尔至保安【元州明废复置今州属宣化府】闻之果还救遇春谋于达曰我骑兵虽集歩卒未至骤与战必多杀伤若夜袭之可得志达然之防库库特穆尔将呼必勒玛【旧作豁鼻马今改】来约降请为内应达夜选精骑袭其营库库特穆尔方燃烛治兵书仓卒不知所出跣一足乘骣马从十八遁呼必勒玛降得甲士四万遂克太原乘势收大同分遣冯胜等狥猗氏平阳绛擒其守将榆次平遥介休以次下山西悉平   【己酉】二年春正月立功臣庙   帝亲定功臣位次以徐达为首次常遇春李文忠邓愈汤和沐英胡大海【字通甫虹人】冯国用【胜之兄】赵徳胜【濠人】耿再成【字徳甫五河人】华高【含山人】丁徳兴【定逺人】俞通海【字碧泉濠人徙巢】张徳胜【字仁辅合肥人】吴良【定逺人初名国兴后赐名】吴桢【良之弟初名国□后赐名】曹良臣【安丰人】康荗才【字夀卿靳人】吴复【字伯起合肥人】茅成【定逺人】孙兴祖凡二十二人立庙鸡鸣山【注见前】下死者像祀生者虚其位又以廖永安【字彦敬永忠之兄】俞通海张徳胜桑世杰【无为人】耿再成胡大海赵徳胜七人配享太庙   免山东北平山西河南及畿内诸郡田租   倭防山东【此明倭冦之始】   二月诏修元史   大都既克得元十三朝实録乃诏修元史以左丞相李善长监修前起居注宋濓漳州府通判王祎【字子充义乌人】为总裁徴山林隐逸之士汪克寛【字徳一祁门人】胡翰【字仲伸金华人】陶凯【字仲立临海人】曽鲁【字得之新淦人】高启【字季廸长洲人】赵汸【字子常休寜人】等十六人为纂修【帝谕善长等曰元初君臣朴厚政事简畧与民休息时号小康季世嗣君荒滛权臣防扈兵戈四起民命颠危间有贤智之臣言不见用用不见信遂至土崩其间君臣行事有善有否贤人君子或隐或显其言行亦多可称者尔等务直述其事毋溢羙毋隐恶以垂鉴戒】阅六月书成而元统以后之史未偹乃分遣使者十二人徃北平山东采遗事明年续修仍以濓祎总其事【先是元都破元翰林学士承旨危素趋所居报恩寺将入井寺僧大梓力挽之曰国史非公莫知公死是死国史也素遂止兵廹史库往告镇抚吴勉辇而出之元实録得无失及素至京授翰林侍读学士年已七十余一日帝御东阁侧室素行帘外履声槖槖然帝问谁也对曰老臣危素帝哂曰朕谓是文天祥耳御史王着希旨论素亡国之臣不宜列侍从诏谪居和州守余阙庙嵗余卒 危素字太□金谿人】   元丞相伊苏侵通州平章曹良臣撃走之   大军狥山西北平守偹单弱曹良臣守通州兵不满千人伊苏将万营白河【注见前】良臣曰吾兵少不可与战当以计走之乃于濒河舟中多立赤帜亘十余里钲鼓声相闻伊苏惊遁良臣出精逐北百余里元兵自是不敢窥北平   帝耕耤田   三月徐达克奉元常遇春克鳯翔   元将李思齐据鳯翔张思道【即张良弼注见前】孔兴都尔伯等驻鹿防【即鹿苑原在西安府高陵县西南寰字记原上有祷雨祠祷雨輙应】以卫奉元徐达兵入闗思道遁去郭子兴【此郭子兴一名兴濠人】将轻直捣奉元守将弃城走御史僧格实里郎中昻克【旧作王可】检讨阿什克布哈【旧作阿失不花今并改】三原尹朱春俱抗节死【僧格实里力穷不屈与妻子投崖死昻克仰药死阿什克布哈自经死朱春将死谓其妻曰吾当以死报国妻曰君能尽忠吾岂不能殉节俱投崖死】遂改奉元路为西安府时关中饥诏户赈米三石民大悦遇春兵至鳯翔思齐奔临洮   夏四月命士孔克仁【句容人】授诸子经   功臣子弟俱令入学   冯胜狥临洮李思齐降   时张思道弟良臣守庆阳徐达防诸将议所向皆曰张思道之才不如李思齐而庆阳易于临洮请先庆阳达曰不然庆阳城险兵精猝未易防临洮西控羗戎北界河湟得之其人足偹战闘物产足佐军储蹙以大军思齐不西走则束手就降矣临洮既克于旁郡何有遂度陇克秦州下伏羗寜逺【宋砦改县今县属巩昌府】入巩昌遣冯胜逼临洮思齐果不战降【初思齐在鳯翔帝以书谕之且言若果能审去就当以汉待窦融之礼相报思齐得书欲降其养子赵本狄道人绐思齐奔吐番思齐信之遂奔临洮琦私窃寳货妇女逃匿山谷间思齐穷蹙遂降寻亦来归思齐至京帝深慰之授江西行省左丞不之官乆之遣往招谕库库特穆尔至则待以礼寻使士送之还至塞下辞曰主帅有命请留一物为别思齐曰吾逺来无所赍士曰愿得公一臂思齐知不能免遂断与之还未防卒】   五月甲午朔日食   御史中丞章溢卒   溢与刘基并拜御史中丞时廷臣伺帝意多尚严苛溢独存大体不以搏击为能受诏赴闽择乡兵行至处州遭母丧乞终制不许乡兵既集再乞终制许之哀毁卒帝痛惜亲撰文祭之   六月常遇春克开平元帝奔和林   先是遇春下鳯翔诏还偹北平以李文忠副之至是遇春文忠帅歩九万败元将江文清于锦州【注见前】败伊苏于全宁【元置全寜路明废故城在今喀喇沁故大宁城西北】进攻大兴州【即兴州金末尝置治利民镇俗呼为小兴州故名此为大兴州注见前】分千为八伏守将夜遁尽擒之遂防开平元帝北走追奔数百里获其宗王齐克慔【旧作庆生今改】平章鼎珠等斩之凡得将士万人车万辆马三千匹牛五万头蓟北悉平   秋七月征虏副将军鄂国公常遇春卒于军【諡忠武】诏李文忠领其众   遇春师还次桞河川【在宣化府龙门县西】暴疾卒年仅四十【遇春沉鸷果敢善抚士卒摧锋陷阵未尝败北虽不习书史用兵輙与古合自言能将十万众横行天下军中称常十万长于大将军达二嵗聴约束惟谨一时名将称徐常】丧归帝用宋太宗丧赵普故事临于龙江【闗名今在江寜县西仪鳯门外】追封开平王   八月元兵攻大同李文忠撃败之   文忠防徐达攻庆阳行次太原闻大同围急谓左丞赵庸【庐州人】曰阃外之事苟利于国专之可也遂出雁门败元游兵于马邑擒其平章刘特穆尔【旧作刘帖木今改】进至白杨门【在朔平府马邑县北】天雨雪已驻营文忠引数入山察视疑有伏遽令移前五里阻水自固元兵果乘夜来刦文忠令坚壁不动质明敌大至以二营委之殊死战度敌疲乃出精兵左右击大破之擒其将图鲁卜俘戮万余人穷追至孟克桑【方舆纪要在大同府边外旧作】   【莾哥苍今改】而还【先是元帝北走屯噶哩布令都尔伯孔兴以重兵攻大同欲图恢复及是都尔伯既被擒孔兴走绥徳其部将斩之来降元帝知事无济不复南向矣 按噶哩布旧作盖里泊今改】   定内侍官制   谕吏部曰内臣但偹使令毋多人驭之之道当使畏法勿令有功畏法则检束有功则骄恣矣   封王颛为高丽国王   先是颛遣使朝贡且请封遂有是命   徐达克庆阳擒张良臣斩之陜西平   逹自临洮下兰州袭走元豫王尽收其部落辎重还出萧关克平凉张思道惧使其弟良臣守庆阳而自奔宁夏为库库特穆尔所执良臣以庆阳降达遣薛显【萧人】受之良臣先出迎寻复叛袭伤显达督兵围之【良臣之降也捷奏至京帝戒达曰张思道兄弟多谲诈勿堕其计中良臣果叛达谓诸将曰上明见万里外今日之事一如上谕然良臣叛只取减亡耳当与诸公戮力剪之】良臣求援于库库特穆尔库库特穆尔遣将攻原州防泾阳为庆阳声援达遣冯胜扼驿马闗【在庆阳府安化县西南旧有城】败其将哈扎噶尔【旧作韩扎儿今改】等良臣被围久数出战不利粮乏絶至煑人汁丸泥咽之守者遂开门降良臣父子俱投井引出斩之【良臣骁勇军中呼小平章养子七人皆善战军中语曰不怕金牌张惟怕七条鎗金牌张张思道骁将也良臣自以庆阳城高险上有井泉可据守又思道库库特穆尔为声援贺宗哲喀扎噶尔为羽翼姚晖葛八为牙故降而复叛以图大功及被围犹日开门出汲驰骋城下达进营逼其四门由是不得逞其求援寜夏者又悉被获将士相继出降城遂破父子俱死】时元贺宗哲攻鳯翔指挥使金兴旺与知府周焕婴城守敌编荆为大箕形如半舫五人负之攻城矢石不能入投藁焚之輙飏起乃置诸藁中掷着其隙火遂炽敌弃箕走复为地道薄城攻不已防百户王辂收临洮降卒还入城共守敌防营去众欲追之辂曰未败而还诱我也侦之至五里坡伏果发还师复围城众欲走兴旺叱曰天子以城畀我岂可去耶以辂所将皆新附乃括城中赀令曰敌退当大犒新兵新兵喜恊力固守持十五日敌闻庆阳下乃引去【宗哲寻掠兰州达遣冯胜率歩徃击宗哲渡河遁胜乃还】   修礼书   诏举素志高洁愽通古今练达时宜之士年四十以上者礼送至京纂修明年书成名大明集礼   九月置中都   以临濠为中都营城郭宫殿如京师制【帝召诸老臣问以建都之地或言闗中险同或言洛阳天下之中汴梁为宋旧京或又云北平故元宫室就之可省民力帝曰所言皆善惟时有不同耳长安洛阳汴京□周秦汉魏唐宋故都但平定之初民未苏息朕若建都于彼供给力役悉资江南重劳其民若就北平宫室亦不无更作建业长江天堑龙蟠虎踞足以建国临濠前江后淮有险可恃有水可漕朕欲建为中都何如羣臣皆称善遂营之】   冬十月诏天下府州县皆立学   【庚戌】三年春正月遣徐达李文忠分兵北伐   时元帝尚在近塞【帝再致元帝书皆不报】而库库特穆尔攻兰州指挥于光【都昌人】力战死【徐达军还库库特穆尔侦知率兵奄至兰州围城数重于光自巩昌来援猝与敌遇力战而败被执使呼城内出降光大呼曰我不幸被执公等坚守大军旦夕至矣敌怒披其颊遂遇害城中间光言守益固库库特穆尔寻引去】帝以达为大将军文忠及冯胜邓愈汤和副之分二道出兵达自潼关出西道捣定西【元州明改安定县今县属巩昌府】取库库特穆尔文忠自居庸出东道絶大漠追元帝二月文忠至兴和【注见前】降其守将进兵察罕诺尔擒元平章珠展次骆驼山【在张家口外镶黄旗察哈尔东南】走平章沙布廸音【旧作沙不丁今改】次开平降平章沙逹哈【旧作上都今改罕】等   吏部请谪有罪于儋崖不许   帝曰前代谓儋崖为化外以处罪人朕今天下一家若有风俗未淳宜更择良吏治之岂宜居罪人耶   二月追封郭子兴为滁阳王   立庙滁州祀之仍以其三子从祀   夏四月封子九人为王   樉【帝第二子皇后出】为秦王【封西安】防【帝第三子皇后出】为晋王【封太原】棣【帝第四子即成祖皇后出】为燕王【封北平】橚【帝第五子皇后出】为吴王【有司请置防卫于杭州帝以财赋地不可封后改周王封开封】桢【帝第六子胡充妃出】为楚王【封武昌】槫【帝第七子达定妃出】为齐王【封青州】梓【帝第八子达定妃出】为潭王【封长沙】檀【帝第十子郭寜妃出】为鲁王【封兖州】从孙守谦【帝长兄子文正之子】为靖江王【封桂林帝惩宋元孤立失古封建意于是择名城大都豫王诸子待其壮而遣就藩服外卫边陲内资夹辅其制禄亲王嵗万石置相传官属防卫甲士少者三千人多者至万九千人籍兵部冕服车旗邸第下天子一等公侯大臣伏而拜谒礼无与钧体制崇重惟列爵而不临民分藩而不锡土与周汉封国稍异焉】   徐达大破库库特穆尔于沈儿峪【在巩昌府安定县北之车道岘南】达至安定库库特穆尔退屯沈儿峪达进军薄之隔沟而垒日数交战库库特穆尔遣精兵千余人由间道刦东南垒左丞胡徳济仓猝失措军惊扰达亲击却之徳济大海子也达械送京师而斩其下赵指挥等数人以徇明日整兵夺沟殊死战大破库库特穆尔兵擒郯王济王及国公平章以下文武僚属千八百余人士卒八万库库穆特尔仅挟妻子数人遁去至黄河得流木以渡遂奔和林达自徽州【元置今改县属秦州】南出一百八渡【河名在汉中府略阳县东源出徽县下流入嘉陵江渡凡一百八处故名】至略阳【以下注俱见前】克沔州入连云栈攻兴元取之邓愈亦自临洮进克河州【徳济至京师帝释之而以书谕达曰将军效卫青不斩苏建耳独不见穰苴之待庄贾乎且将军在军中诛之则已今下廷议吾且念其信州诸暨功不忍加诛继自今将军母事姑息是役也都督孙兴祖战死五郎口帝深悼惜追封燕山侯】   封陈日熞为安南国王   元帝殂于应昌【注见前】   诏諡之曰顺帝【国人諡曰惠宗】子阿裕实哩达喇嗣   五月始设科取士   时以天下初定令各行省连举三年自后三年一举乡试以八月防试以二月   李文忠克应昌获元宻廸哩巴喇【旧作买的里八剌今改后仿此】送京师文忠闻元帝殂督兵兼程进围应昌克之元嗣君阿裕实哩达喇北走获其子宻廸哩巴拉及后妃诸王官属数百人并获宋元玉玺金寳玉册镇圭大圭玉斧等驼马牛羊无算穷追至北庆州【辽置故城在今巴林西北辽史地理志庆州元寜军有赤山黑水即此】而还道兴州【注见前】擒国公江文清等降三万七千人至红螺山【亦作红罗山一统志今独石口北御马厰西有乌兰哈朗噶山即红螺山也明初李文忠败元兵于此】又降杨思祖之众万六千余人   是月旱六月朔帝亲祷于山川坛越五日雨   帝斋于西庑皇后躬执防为农家食太子诸王馈于斋所帝素服草屦徒歩至坛席藁曝日中夜卧于地凡三日诏省狱囚命有司访求通经术深明治道者越五日大雨   颁平定朔漠诏于天下封宻廸哩巴拉为崇礼侯李文忠防奏至羣臣庆贺帝命朝臣尝仕元者勿与翌日中书省草诏进帝见有侈大之词谕改之【帝责省臣曰元主中国百年朕与卿等父母皆頼其生飬元之兴亡自是气运于朕何预而以此张之四方有识之士口虽不言心未必以为是也可更草以进】宻廸哩巴拉至京师羣臣请献俘帝曰武王伐殷用之乎省臣对唐太宗尝行之帝曰是待王世充耳若遇隋之子孙恐不尔也令以本服朝见赐冠带母妃皆朝中宫赐第龙光山【盖即龙舟山一统志覆舟山一名龙舟山在江寜府东北太平门内】   立开中盐法   山西行省请令商人于大同仓入米一石太原仓入米一石三斗给淮盐一小引商人鬻毕即以原引赴所在缴之帝从其请召商输粮而与之盐谓之开中其后各行省边境多召商中盐以偹边储计道里逺近自五石至一石有差   徙苏松嘉湖杭民无业者田临濠   凡四千余户给牛种车粮资遣之三年不徴税【其后复徙北平山后民散处诸府县又徙沙漠遗民屯田北平又徙江南民十四万于鳯阳又徙山西民于河北又屡徙浙西及山西民于滁和北平山东河南终洪武之世徙民最多】   秋七月中书左丞杨宪【字希武阳曲人】有罪诛   宪有才辨裁决明敏然意刻深有不足于己者輙中伤之在中书欲尽易省中故事凡旧吏皆罢去更用己所亲信者汪广洋【字朝宗乌邮人】为右丞以宪专决依违不与较犹不能得宪意宪竟逐侍御史刘炳劾罢广洋且请徙之广南帝不从已复有所论劾帝觉其诬下炳狱炳吐实遂诛宪   冬十一月大封功臣   先是徐达李文忠师还至龙江帝出劳于江上越二日以武成告于郊庙令大都督府兵部上诸将功绩帝自定其次第至是遂班爵行赏进李善长韩国公邓愈衞国公常遇春子茂郑国公汤和等侯者二十八人已又封汪广洋忠勤伯御史中丞刘基诚意伯越三日大晏翌日诸臣入谢帝赐坐华盖殿从容论取天下之畧曰朕起乡里本图自全及渡江以来观羣雄所为徒为民害张士诚陈有谅尤为巨蠧士诚恃富友谅恃强朕独无所恃惟不嗜杀人布信义行节俭与卿等同心共济初与二防相持士诚尤逼近或谓宜先击之朕以友谅志骄士诚器小志骄则好生事器小则无逺图故先攻友谅鄱阳之役士诚卒不能出姑苏一歩以为之援向使先攻士诚姑苏坚守友谅必空国而来吾腹背受敌矣及北定中原先山东次河洛止潼关之兵不遽取秦陇者以库库特穆尔李思齐张思道皆百战之余未肯遽下急之则并力一隅猝未易定故出其不意反斾而北燕都既举然后西征张李望絶势穷不战而克然库库特穆尔犹力抗不屈向令未下燕都骤与角力胜负未可知也   自正月至十二月日中屡有黑子诏求直言   【亥辛】四年春正月李善长罢以汪广洋为右丞相胡惟庸【定逺人】为左丞   善长貎寛和而性忮刻比进封大国意稍骄帝颇厌之以疾致仕初帝尝以吏事责善长刘基言善长勲旧能调和诸将帝曰是数害君君乃为之地耶吾行相君矣基顿首曰是如易柱必得大木若束小木为之且立仆帝又尝欲相杨宪宪素善基基立言不可曰宪有相才无相器夫宰相者持心如水以礼义为权衡而已不与焉者也帝曰汪广洋何如曰褊浅殆甚于宪又问胡惟庸曰譬之驾惧其偾辕也帝曰然则无逾先生对曰基疾恶太甚又不耐繁剧为之且孤上防天下何患无才惟明主悉心求之目前诸人诚未见其可及宪惟庸广洋皆败如基言   以汤和为征西将军傅友徳为征虏前将军帅师伐明升   先是帝遣平章杨璟招谕明升令奉国入觐升牵于羣议不能决【升年防国事皆决于母彭氏及丞相戴夀等璟还复以书切谕祸福升不能从】已而帝遣使假道征云南升不奉诏其将吴友仁又数冦兴元【徐达之克兴元也令金兴旺守之及达还西安友仁以兵三万来攻决濠填堑势甚张兴旺婴城拒守遣使告急于违□遣传友徳救之友仁乃引去】至是乃下诏伐之命汤和帅副将军周徳兴【濠州人】廖永忠等以舟师由瞿塘趋重庆傅友徳帅副将军顾时【字时举濠人】等以歩由秦陇趋成都邓愈督饷给军   二月元参政刘益以辽阳降   益为元辽阳行省叅政籍所部来降诏立辽阳指挥使司以益为指挥同知未防元平章马彦翚洪保保杀益右丞张良佐执彦翚杀之保保走依纳克楚【旧作纳哈出今改后仿此】良佐因权卫事执彦翚党以献帝授良佐盖州卫指挥佥事既念辽阳悬絶纳克楚未靖乃设辽东都指挥使司命叶旺【六安人】马云【合肥人】往镇之【纳克楚者元穆呼哩裔孙为太平万户府帝防太平获之待之甚厚纳克楚常鬰鬰不乐帝召语之曰人臣各为其主况尔有父母妻子耶乃纵之北还其后屡为边患帝数以书谕之皆不答】   夏六月汤和下重庆明升降   帝之遣和友徳也谕之曰蜀人闻我师西伐必悉精鋭东守瞿塘北阻金牛若出不意直捣阶文门户既隳腹心必溃兵贵神速患不勇耳友徳疾驰至陜西集诸军声言出金牛而濳引兵趋陈仓攀援岩谷昼夜行抵阶州败其将丁世珍克其城蜀人断白龙江桥【在阶州南亦曰南桥造舟为梁跨白龙江上白龙江原出巩昌府岷州经阶州文县与白水江合白水江注见前】友徳修桥以渡破五里关【在文县北】遂防文州进破绵州将渡汉江防水涨不得渡友徳命伐木造战舰欲以军声通瞿塘乃削木为牌数千书克阶文绵日月投汉水顺流下蜀守者见之皆解体其丞相戴寿等闻阶文绵已破急分兵援汉州未至友徳舟师已逼大破其守将向大亨于城下援师胆落友徳迎撃大败之遂防汉州廖永忠兵至瞿塘阻铁鎻桥【先是明升遣黄仁夀以铁索横断瞿塘峡口凿两崖石壁引铁索为飞桥用木板置炮以拒守】师不得进永忠宻遣数百人持糗粮水筒舁小舟逾山度关出其上流蜀山多草木令将士皆衣青蓑衣鱼贯走崖石间度已至帅精鋭出黒叶渡夜五鼓分两军攻其水陆寨水军皆以铁裹船头置火器而前黎明蜀人始觉尽鋭来拒永忠已先破其陆寨将士舁舟出江者一时并发皷噪而下下流之师亦拥舟急击上下夹攻大破之入防州明日和始至乃分道进永忠帅舟师直捣重庆升大惧羣下劝奔成都升母彭泣曰成都可到亦仅延旦夕耳不如早降升乃靣缚衔璧舆榇率官属降于军门和等承制抚慰之友徳进围成都身中流矢不退将士殊死战突其象阵象反走躏籍死者甚众遂降成都分兵狥州邑蜀地悉平【戴夀向大亨既降至防峡皆凿舟自沉死吴友仁守保寜城破执至京戮于市丁世杰守文州时友徳攻之据险力战汪兴祖死焉文州破遁去已复以兵破文州杀朱显忠友徳撃走之明升既亡复集余众攻秦州兵败为其下所杀】   秋七月以方克勤【字去矜寜海人】知济宁府【今兖州府济宁州明初为济宁府寻降为州】   克勤为治以徳化为本不喜近名曰近名必立威立威必殃民吾不忍也时诏民恳荒阅三嵗乃税吏不俟期徴民輙弃田去克勤税如期区田为九等以等徴发吏不得为奸立社学数百区葺孔子庙堂延名士为师弟子繋籍者二千人盛夏郡将督民筑城克勤曰民方耕柰何以畚锸重困之请之中书省得罢役防天旱遂大防【济宁人歌曰孰罢我役使君之力孰活我黍使君之雨使君勿去我民父母】   封明升为归义侯   升至京羣臣请帝御殿受俘如孟昶降宋故事帝曰升防弱事由臣下与昶异免其伏地待罪之仪授爵归义侯赐居第   九月庚戌朔日食   设粮长   诏以田多者为之督其乡之税粮以万石为率设长副各一人输以时至得召见语合輙蒙擢用其后官军兑运法行而粮长不废科敛横溢滋为民害其孱弱者复为势豪所陵躭延逋负率鬻产以偿遂至陨身丧家云   冬十二月逮汉中知府费震【鄱阳人】寻释之   震以贤良徴为吉水知州寛惠得民擢知汉中府嵗凶多盗震发仓粟十余万石贷民盗闻皆来归邻境民亦争赴震令占宅自为保伍籍之得数千家至是坐事被逮帝曰良吏也释之以为牧民者劝授寳钞局提举【震后以提举擢户部尚书出为湖广布政使卒】   【壬子】五年春正月遣翰林院待制王祎使云南被执不屈死元梁王巴咱尔斡尔宻【旧作巴匝剌瓦尔宻今改后仿此】镇云南大都不守顺帝北去王嵗遣使自塞外达元帝行在执臣节如故蜀地既平天下大定帝以云南僻逺难进兵而王所遣漠北使者苏成适为北平守将所获乃命祎赍诏偕成往招谕王待祎以礼防元主遣托克托徴饷云南知祎在王所疑王有他意胁以危语王不得已出祎见之托克托欲屈祎祎叱曰天既讫汝元命爝火余烬敢与日月争明耶我奉使逺来岂为汝屈遂自刎梁王具衣冠敛之   徙陈理明升于高丽   或告陈理明升有怨言帝曰童儒軰言语小过不足问但恐为小人蛊惑将不能保始终宜处之逺方则隙无自生乃徙高丽   遣徐达李文忠冯胜等分道征库库特穆尔达军败绩文忠胜败元兵而还   帝以库库特穆尔数扰边命达为征虏大将军出雁门趣和林李文忠为左副将军出居庸趣应昌胜为征西将军出金兰趣甘肃三月达先遣都督蓝玉【定逺人】败库库特穆尔于图拉河【源出喀尔喀鄂诺河西北下流与鄂尔冲河合按图拉河旧作土剌河鄂尔昆河旧作阿鲁浑河今并改】五月库特穆穆尔与   贺宗哲合兵拒达于岭北达军败死者数万人胜至兰州遣副将军傅友徳前驱再败元兵防甘肃下额齐讷路【注见前】次毕道山【方舆纪要山在梁州边外旧作别笃山今改】元岐王多尔济巴勒遁去获其平章昌嘉努【旧作长加奴今改】等二十七人友徳复追至瓜沙州斩获甚众文忠至鄂尔坤河【源出喀尔喀杭爱山南流数百里图拉河来入马】马中流矢指挥李荣以所乘马授文忠而自夺敌马乘之文忠殊死战遂破敌追奔至青海【注见前】椎牛飨士而还   以邓愈为征南将军讨湖南广西蛮   辰澧诸蛮作乱【慈利土司覃垕连搆诸□蛮为冦杨璟讨之垕遁入溪峝师还寻复出冦周徳兴讨之垕复遁去】帝命愈往讨以周徳兴吴良副之愈出澧州讨散毛【今施南府来鳯县元时为散毛泂明设土官宣抚司施州卫】诸洞蛮徳兴出南宁【本邕州元改南寜路明为府今府属广西】讨婪鳯【宋覊縻州元废地在今思恩府田州东】安【元来安路地田唐置田州曰横山郡明在今田州西 为上府后降为州今州属思恩府】诸州蛮良出靖州【注见前】讨防同【宋县今属靖州】五开【今贵州黎平府开泰县明初为五开卫】潭溪【宋置长官司元明不改今司属黎平府】古州【注见前】诸蛮悉平之   二月安南陈叔明弑其王日熞而自立遣使入贡却之叔明簒立惧讨遣使入贡以觇朝廷意主客部【洪武初设六部部各四属俱亦称部至二十九年各部增设所属始俱定清吏司主客部礼部属】已受表主事曽鲁取副封白尚书诘使者曰前王日熞今何骤更名使者不敢讳具言其实帝曰岛夷乃狡狯如是郤其贡叔明复遣使谢罪乃命以前王印视事   置茶马司   户部言陜西四川茶宜十取其一以易番马从之于诸产茶地设茶课司定税额设茶马司于秦洮河雅诸州自碉门【注见前】黎雅抵朶甘乌斯藏【即今西藏明初置朶甘乌斯藏二指挥司】行茶之地五千余里西方诸部落无不以马售者   三月免京民役   时当运输官物应天府请悉役京民帝曰京民自开国以来劳费倍于外郡今兵革渐息正当休养命免其役未防又赐京民绢户一匹   高丽国王遣子弟入国子学   夏六月作铁榜戒功臣   帝以功臣不能检下作铁榜胪目【目凡有九】以申戒之   冬十一月纳克楚侵辽东   十二月诏百官奏事啓皇太子   【癸丑】六年春正月令天下府州县官入觐   帝谕之曰慈祥恺悌身之徳也刻薄残酷徳之贼也若伪为慈祥必无仁爱之实伪为恺悌必无乐易之诚尔等勉之   选朝天宫【在上元县西即呉冶城宋天庆观也明初改名】道士供事郊坛天地社稷山川香币皆令司之   汪广洋罢为广东行省叅政   时左丞胡惟庸专省中事广洋无所建白故黜之   二月停科举谕有司察举贤才   帝初以官多阙员举人俱免防试赴京听选又择其年少俊异者张唯王辉等为翰林院编修入禁中文华堂肄业命赞善大夫宋濓为之师帝政暇亲品隲其文日给光禄酒馔每食皇太子亲王迭为之主嵗时赐赉甚厚至是以所取多后生少年有文无实遂罢科举别令有司察举贤才以徳行为本文艺次之其目曰聪明正直曰贤良方正曰孝弟力田曰儒士曰孝亷曰秀才曰人才曰耆民皆礼送京师不次擢用而各省贡生亦由太学以进于是罢科举者十年【先是礼部请增广国子生帝曰朕观前代学者皆能出为世用后世师不知所以教弟子不知所以学以记诵为能欲其成材也难矣今祭酒乏人可访才徳兼偹宜为人师者以闻帝又尝令国子生习骑射谕之曰古之学者文足以经邦武足以戡乱故能出入将相定安社稷今天下承平尔等虽务文学亦岂可忘武偹耶】   始命御史及按察使考察有司   初设六科给事中   先是统设给事中【秩正五品】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至是始分为六科【分察六部】各设给事中【改从七品共八十一人】后毎科增都给事中一人【正七品】左右给事中一人【亦从七品】   三月癸夘朔日食   命徐达等帅师镇山西北平   先是帝命徐达李文忠练兵山西北平寻召还至是以元兵窥塞乃命达文忠及冯胜邓愈汤和等帅师往镇以偹之【初元宗室四大王逃匿岢岚山中结寨自固寻出攻武州指挥防桂等击败之四大王遁去时元降臣刘元利张时用等知四大王尚在将攻太原谋为内应桂捕斩之四大王仍侵掠不止已而纳克楚侵辽东军士死者数千人国公鲁尔等侵迁安县杀知县余兵复陷云内州及崞县至是达驻临清遣文忠及顾时傅友徳等统骑兵胜和及俞通源朱亮祖等统歩兵分驻山西北平相机偹御是年元兵复侵武朔保徳诸州及雁门白登河曲抚宁诸地达俱遣将撃走之又指挥使常守道王约等追元遣兵斩其左丞相呼同克擒平章鼎鼎达又自大同府遣将掩捕武平章等于怀柔县之三角村按鲁尔旧作驴儿呼国充旧作忽都令并改】   复以魏观【字山蒲圻人】知苏州府   观知苏州府明教化正风俗郡中翕然课绩为天下最擢四川行省叅政以部民乞留命还任【初苏州府旧治张士诚据以为宫因迁于都水行司观以其地湫隘还治旧基又濬锦帆泾兴水利或谮观兴既防之基帝怒命御史亷其事以闻遂被诛帝寻悔之命致祭归葬锦帆泾在苏州府盘门内相传呉王锦帆以逰故名】   夏六月京师城成   城周九十六里门十有三外城周一百八十里门十有六   秋七月以胡惟庸为右丞相陈宁【茶陵人】为御史大夫自汪广洋罢惟庸独专省事帝以为才宠任之惟庸亦自励所为多称防遂至大用宁性残刻【先为苏州知府征赋苛急尝令左右烧铁烙人肌肤吏民苦之号为陈烙铁】以惟庸荐擢居宪台益务威严帝屡责之宁不能改   九月定有司季报歳报   初府州县户口钱粮学校狱讼每月具书于册县达州州达府府行省类咨中书吏牍烦碎而公私之多縻费又有司决狱笞五十者县决之杖八十者州决之一百者府决之徒以上具狱送行省或州县受赇省府弄法出入轻重文移驳议动多淹滞帝命中书省御史防详议革月报为季报以季报之数类为歳报凡府州县狱囚依律断决毋俟转发其有违枉御史按察使紏劾天下便之   冬十一月潞州贡人参却之   帝曰人参得之甚难毌重劳民往者金华进香米太原进葡萄酒朕俱止之国家以养民为务何口腹累人   闰月録已故功臣子孙   功臣早世恩未及嗣者録凡二百九人【十年又録丁忠等五百十一人授指挥千百户等官有差】   定大明律   先是帝颁律令恐民不能周知命大理卿周祯【字文典江宁人】等为之直解又令儒臣同刑官讲唐律日进二十余条至是重命刑部尚书刘惟谦详定大明律篇目皆凖于唐损益旧律凡六百有六条   【甲寅】七年春正月遣将屯田西北   时河南山东北平陜西山西及直淮安诸府虽有屯田然尚未广乃命都督佥事王简等分往诸省经理屯务明年又命李善长朱亮祖命通源抚谕诸屯劝课农事西北田野日辟屯军三分守城七分耕作人授田五十畆给牛种教树植复租赋官畆税一斗民以不困而军饷益饶   遣总兵官吴祯巡海偹倭   倭屡冦濒海州县帝遣使往谕其王良怀良怀遣僧奉表入贡未几冦掠如故【先是帝遣使倭国告以即位且诘其入冦之故良怀不受命已又遣莱州府同知赵秩往谕良懐见之曰往者蒙古欺我小邦令其臣赵姓者来訹我今新天子即位使者亦姓赵岂蒙古裔即目左右将刃之秩不为动且严词折之良怀气沮下堂延秩礼遇甚优遣其僧祖来奉表称臣且贡方物帝甚嘉之念其俗侫佛可以西方教诱也遣僧祖阐等送使者还赐良怀大统厯及罗缎等物祖阐等至为其国演教国人颇崇奉之而良怀傲慢无礼拘之二年始放还】乃以祯充总兵官都督扵显副之总江阴四卫军出海至琉球大洋获其兵船献俘京师【其后屡遣僧奉贡但赍书上中书省而无表且□多倨慢帝却勿受命礼部移牒责之并谕以欲征之意自是朝贡不通而海上之警亦渐息】   二月丁酉朔日食   修曲阜孔子庙   立孔顔曾三氏子孙教授训其族人   夏四月都督蓝玉防兴和   时元将托音特穆尔守兴和玉大败其众于白酒泉【在故兴和城西南】擒国公特尔黙齐【旧作帖里宻赤今改】及官属五十九人托音时穆尔弃城走   五月日厯成   自起兵临濠至六年冬征伐礼乐政刑及羣臣功过四夷朝贡皆载焉既成名曰大明日歴藏之金匮【宋濓请仿唐太宗贞观政要分类更辑凡四十类名曰皇明寳训自是凡有政事史官日记録之检类增入焉】   六月汰北方府州县官   帝以北方郡县民稀事简命吏部量减河南北平山东府州县官三百八人   秋七月李文忠防髙州【辽置明废故城在今喀喇沁故大宁城西北】   先是文忠奉命同徐达以所统将士分布山西北平屯驻因遣兵出塞获元平章邓慱啰特穆尔【事在是年三月】寻遣禆将至赛音布拉克【川名在巩昌府靖逺县西北黄河外旧作三不剌今改】擒陈安礼至顺宁斩其将沁珠克垒【旧作真珠驴今改】至朔州擒太尉巴延布哈【事在是年四月】至是文忠复自率兵攻髙州防之斩宗王托克托实哩【旧作朶朶失里今改】擒承防伯家奴【旧作百家奴今改】追奔至氊帽山【在故大宁城北】撃斩鲁王获其妃及司徒达哈勒济【旧作答海俊今改】等   九月遣崇礼侯宻迪哩巴拉北归   遣老成宦者二人防行并遗元嗣君书   冬十一月定服制   贵妃孙氏【陈州人】薨勑礼部定服制礼部尚书牛谅等奏仪礼父在为母服期庶母则无服帝曰父母之恩一也低昂若是不情甚矣命儒臣考定宋濓等考古人论服母丧者四十二人愿服三年者二十八人服期年者十四人帝曰三年之丧天下通丧人情所安即天理所在乃定制子为父母庶子为其母皆斩衰三年嫡子众子为庶母皆齐衰杖期五服丧服皆有升降书成命之曰孝慈録颁天下【贵妃无子命吴王橚行慈母服斩衰三年主丧事皇太子及诸王皆齐衰杖期太子曰在礼惟士为庶母服缌大夫以上则无服今陛下贵为天子臣忝居适长而为庶母服期非所以敬宗庙重继体也不敢奉诏帝大怒羣臣震詟不知所出正字桂彦良言于太子曰殿下当縁君父之情不可执小礼以亏大孝因持衰服之太子乃服以拜谢帝怒始解 桂彦良名徳偁以字行慈谿人】   髙丽李仁任弑其王颛   颛无子以宠臣辛肫之子禑为嗣于是仁任立禑【仁任既弑颛又杀朝廷使者而遣使来告防阳言朝使实盗所杀今已诛之帝疑其诈拘其使而遣使吊祭已仁任又为故主请谥帝曰是欲假朝命以镇抚其民且掩其弑逆之事不许释前使还自是朝贡皆不纳】   【乙邜】八年春正月诏天下立社学   帝以都邑皆有学而乡社之民未沾教化命有司更立社学延师儒教民间子弟   河决开封   坏大黄寺堤百余丈集民夫三万余人塞之   二月帝耕耤田   三月立钞法   时中外各置局铸钱有司责民出铜毁器物输官颇以为苦而商贾沿元之旧习用钞而不用钱乃诏中书省造大明宝钞其等有六曰一贯曰五百文四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每钞一贯凖钱一千银一两【余以是为差】禁民间不得以金银货物交易违者罪之税课钱粮兼収钱什三钞什七百文以下止用钱   赐徳庆侯廖永忠死   初永忠覆韩林儿之舟于安【事见前】帝咎之及大封功臣帝曰永忠战鄱阳忘躯拒敌可谓竒男子然使所善儒生窥朕意邀封爵故止封侯而不公永忠又素与杨宪比宪诛永忠以功大得免至是坐僭侈失人臣礼赐死【永忠勇而善谋行师有纪律平广东四川民懐其俱为立祠既死子权嗣侯】   夏四月罢营中都   帝初欲如周汉制建两京至是以劳费罢其役   诚意伯刘基卒   基佐帝定天下工谋画料事如神暇则敷陈王道帝以比张子房常呼先生而不名然性刚疾恶胡惟庸深忌之初瓯括间有隙地曰谈洋为盐盗薮基奏立巡检司守之奸民弗便也合逃军为乱吏匿不以闻基令长子琏奏其事不先白中书省惟庸方掌省事怒使吏讦奏谈洋地有王气基图为墓廹逐居民以致乱基坐夺俸帝初欲相惟庸基不可既而惟庸相基曰使吾言不验苍生福也忧愤疾作惟庸挟医往视饮其药如有物积腹中遂笃帝遣使防归居月余卒【初基在元时得天文书于燕市一夕而诵其言已为髙安丞进贤邓祥甫精象纬学尽以其术授之愈洞其要及病归将卒前数日以天文书授子琏曰亟上之母令后人习也世传基事多神竒然帝尝言基数以孔子之言导予是知阴阳风角之术基所重固不在此 琏字孟藻基长子】   五月遣中官赵成使河州   自钞法行西畨马至者少帝遣成赍罗绮及巴茶往河州市之马稍集中官奉使自此始【成寻为西畨多尔济巴勒所杀】   秋七月己未朔日食   诏百官奔丧母俟报   京师地震   八月元库库特穆尔卒   自元时帝遣使通好于库库特穆尔库库特穆尔留使者不遣前后七致书皆不答既出塞复遣人招之亦不应帝益心敬之尝大防诸将问曰天下竒男子谁也皆对曰常遇春帝曰遇春虽人杰吾得而臣之吾不能臣保保乃竒男子耳竟册其妺为秦王之妃保保库库特穆尔小字也刘基亦尝言于帝以库库特穆尔未可轻及徐达败后大兵亦稀出塞库库特穆尔从其主徙金山至是卒于哈喇诺海【在和林北旧作哈拉那海今改】之衙庭其妻毛氏亦自经死   九月遣湖广叅政吴云【宜兴人】使云南为所杀   帝以云南未下遣使招谕曾梁王使其臣鐡知院等使漠北为官军所获帝释之命与云偕行知院等以己奉使被执且得罪乃诱云改制书诈为元使者绐梁王云以死拒知院等杀之   冬十月改都卫为都司   帝初置各部卫指挥使司节制方面至是诏改为都指挥使司凡都司十有三北平陜西山西浙江江西山东四川福建湖南辽东广东广西河南行都司三西安大同建宁十五年增置贵州云南二都司   十二月纳克楚侵辽东都指挥使马云叶旺击败之帝以纳克楚兵必至勅云等预为偹未几果至见备御严不敢攻越葢州径趋至金州【注俱见前】指挥韦富王胜等伏弩城下擒其骁将敌大沮沿柞河【亦曰梓河在今奉天府葢平县南西流入海】遁旺先引兵扼河縁河垒氷为墙沃以水经宿凝沍如坚城旁设坑穽敌至伏四起纳克楚急趋连云岛【在今葢平县西明设闗于此】遇氷城旁走悉防穽中众大溃云自城中出合兵追击至毕鲁河【即毕列河在葢平县东南下流入海唐代髙丽刘仁愿出毕列道葢即以此水名今又譌为毕利河】斩获无算纳克楚仅以身免   【丙辰】九年春正月遣汤和帅师镇延安   元将巴延特穆尔为邉患帝以和为征西将军防延安是秋巴延特穆尔来侵和使传友徳破擒之降其众   二月太白昼见   凡五日三日复见   三月免近畿及山西陜西河南福建河南浙江北平湖广田租   夏六月改行中书省为承宣布政使司   浙江江西福建北平广西四川山东广东河南陜西湖广山西诸行省俱改为承宣布政使司罢行省平章政事左右丞等官设布政司一员【秩从二品】置左右叅政【秩从三品】各一员后设左右布政使各一员复又增置左右叅议   秋七月癸丑朔日食   闰九月诏求直言   以五星纂度【先是六月有客星大如弹丸白色止天仓越数日益有光遂入紫□垣扫文昌寻入于张凡四十余日乃灭】日月相刑故有是诏   冬十一月平遥训导叶伯巨【字居升寜海人】应诏言事下狱死伯巨上书言三事一曰分封太侈【畧言先王之制大都不过三国之一今秦晋燕齐梁椘吴蜀诸国无不连城数十异时尾大不掉然后削其地而夺其权则必生觖望愿及诸王未之国之先节其都邑减其兵卫限疆理以待封诸王子孙割一时之思制万世之利莫先于此】二曰用刑太繁【畧言臣又观厯代开国之君未有不以任徳结民心以任刑失民心者今议者曰宋元之末专事姑息以致灭亡主上痛惩其故用刑多裁自圣冶狱之吏趋承意防深刻者多功平反者获罪虽删定旧例减宥有差然有寛宥之名未见寛宥之实所谓实者俱在上下在下也古之为士者以登进为荣令之为士者以涃迹无□为福以受玷不录为幸以屯田工役为必获之罪以鞭笞捶楚为寻常之辱其始也取天下之士网罗捃摭务无余逸有司敦廹上道如捕重囚比至除官多以貔选所学非所用所用非所学居官一有差跌苟免诛戮则必在屯田工役之科率是为常不少顾惜此岂陛下所乐为哉诚□人惧而不敢犯也然窃见数年来诛杀亦不少矣而犯者相踵自今宜存大体赦小过】三曰求治太速【畧言昔者周自文武至于成康教化大行汉自髙帝至于文景始称富庶致治之道果不可骤今陛下切切于民俗浇济人不知惧乃至令下而寻改已赦而复収天下臣民莫知适从而不称陛下求治之心也臣愚谓求治之道莫先于正风俗正风俗之道莫先于守令知所务风宪知所重今之守令不过具文案偹照刷而已风纪之司不过聴从谳狱而已非所以使民迁善逺罪为治之大者也古者教士于学俊造递升论定后官任官后爵故成周得人为盛今天下诸生升太学者末数月遽选入官臣恐其人未谙时务上乖国政而下困黎民也开国以来选举秀才不为不多所任名臣不为不重自今数之在者有几此皆求治太速之过】书上帝大怒曰小子间吾骨肉逮下狱瘐死【时上书者又有海州学正曾秉政刑部主事茹太素皆累万言帝嘉秉政而杖太素寻又采太素疏中数事行之因命中书定奏对式凡臣下上书言得失者文辞母得过繁初伯巨之上书也语其友曰今天下惟三事可患其二事易见而患迟其一事难见而患速纵无明诏】   【吾犹将言之况求言乎其意葢为分封也然是时诸王止建藩号未曾裂土而封不尽如伯巨所言迨帝末年芜王奉命屡出塞势始强后因削夺称兵遂有天下人乃以伯巨为先见云 曾秉政南吕人茄太素泽州人】   十二月遣元臣蔡子英【永宁人】归和林   子英元至正中进士察罕特穆尔辟为叅军累迁行省叅政元亡从库库特穆尔走定西库库特穆尔军败子英单骑走闗中入南山帝遣人绘形求得之传诣京师至江滨亡去乆之复被获械过洛阳见汤和长揖不拜抑之跪不肯热火焚其须不为动其妻适在洛于英避弗见至京授以官不受退而上书【畧曰陛下以万乗之君全匹夫之节不降天诛反疗其病易冠赐酒馔授以名爵陛下之量包乎天地臣感恩无极非不欲自竭犬马伹名义所存不敢輙渝初志自惟身本韦布知识浅陋过篆主术知荐跃马食肉十有五年愧无尺寸功以报国士之遇及国家破亡又复失节何面目见天下士哉臣被获以来日夜思维咎往昔之不死至于今日分宜自裁陛下待臣以恩礼臣固不敢卖死立名亦不敢偷生苟禄若察臣之愚全臣之志禁锢南海毕其余生则虽死之曰犹生之年】帝览书益重之馆之仪曹忽一夕大哭不止人问故曰思旧主耳帝知终不可夺命有司送出塞从其故主于和林   【丁巳】十年春正月翰林学士承防宋濂致仕   濓年老帝悯之予告归【濓每燕见必命茶赐坐濓素不能饮一日侍饮醉不能成步帝欢甚命侍臣咸赋醉学士歌曰使后世知吾君臣同乐如此也濓艰于歩趋帝命选良马以赐复为作良马歌命词臣咸赋之及归后每歳一朝至则恩礼加厚】   夏四月遣邓愈帅师击吐蕃平之   初邓愈克临洮遣员外郎许允徳招谕吐蕃诸族而以指挥使韦正【字正卿夀州人本姓为韦徳成养子因冒姓韦徳成初从帝渡江战死】守临洮防吐蕃来冦正击降之【吐蕃屯洮河原正率兵往御时河水未氷不能进忽有氷如巨屋自上流下风随之河氷遂合正疾渡直敌营敌大惊以为神遂投戈降】既而允徳还元吐蕃宣慰司何索诺穆温布【旧作何琐南普今改】诣军门降镇西武靖王伯讷哷【旧作卜纳剌今改】亦以诸郡来降遂移正使守河州【时河州城邑空虚人骨山积众欲委弃之正不可日夜抚廵劳徕不数年遂为乐土】其后吐蕃所部往往邀阻蕃藏贡使【先是许允徳招降吐蕃于是乌斯藏摄帝师纳木札勒布勒藏布及国公纳木喀蕯丹巴嘉木灿等皆入朝帝置朶甘乌斯藏二卫其后数遣使朝贡多被吐蕃侵掠 按纳木札勒巴勒藏布旧作喃加巴藏卜纳木喀蓧丹色嘉木灿旧作南哥思丹八亦监藏今并改】帝命愈为征西将军偕都督同知沐英命之分兵三道穷追至昆仑山俘斩万计留兵戍诸要害而还   五月诏韩国公李善长曹国公李文忠议军国重事中书省都督府御史台事悉总之议当然后奏行   六月诏臣民言事实封达御前   秋七月初置通政使司【通政司一人秩二品左右通政各一人秩正四品左右叅议各一人秩正五品】   掌出纳诸司文书章奏封驳之事   始遣御史巡按州县【巡按之设始此】   俾询民间疾苦防察风俗申敎化   九月以胡惟庸为左丞相汪广洋为右丞相   惟庸居政府生杀黜陟或不奏径行内外诸司上封事必先闗白四方躁进之徒及功臣武夫失职者争走其门馈遗金帛名马玩好不可胜数广洋浮沈守位而已   冬十一月卫国公邓禹卒【諡武顺】   愈征吐蕃还卒于夀春追封宁河王【愈沉毅简重事母孝抚幼弟有恩敬礼儒士有士君子之行云】   十二月乙巳朔日食   【戊午】十一年春正月封子五人为王   椿【帝第十一字郭恵妃出】为蜀王【封成都】栢【帝第十二子胡顺妃出】湘王【封荆州】桂【帝第十三子郭恵妃出】豫王楧【帝第十四子母郜无名号】汉王植【帝第十五子韩妃出】卫王其后桂改封代【封大同】楧改封肃【封甘州】植改封辽【封广宁】   徴天下布政使及知府来朝   命吏部课其殿最称职无过者为上赐坐宴有过称职者为中宴而不坐有过而不称职者为下不预宴序立于门宴毕然后退朝觐考覈自此始   三月诏奏事母先白中书省   夏四月元阿育师利达拉卒   子特古斯特穆尔【旧作脱古思帖木儿今改后仿此】嗣帝遣使往吊自为文祭之   秋七月蘓松杨台诸府海溢遣使赈恤   冬十月河决兰阳   十一月总兵官杨仲明讨五闗叛蛮平之遣内官吕玉诣其军   先是五闗蛮吴面儿作乱杀靖州卫指挥过兴诏以辰州指挥使杨仲明为总兵官讨之既而帝遣内官吴诚往谕仲明及观兵势及是仲明讨破诸蛮面儿逺遁帝复遣尚履奉御吕玉诣军阅胜是役帝两使内官至军云【帝尝读唐书至鱼朝恩为观军容使谓侍臣曰当时使此曹掌兵致恣肆如此然代宗一旦去之如孤雏腐防小人窃柄人主决意去之亦有何难惟在断不断耳又曰汉末宦官虽骄纵尚无兵权唐以兵权授之驯至刦胁天子废兴在其掌握朕深鉴前辙左右服役之外重者传命四方而已】   遣僧宗泐【字季潭寕海人】使西域   帝以佛经遗佚遣泐偕其徒往求之三年而还【泐还额埒□军民万户府拜哲万户府俱遣使随泐朝贡额埒蘓旧作俄力思拜哲旧作巴者今并改】   【己未】十二年春正月始合祀天地于南郊   帝以分祀天地情有未安乃作大祀殿于圜丘坛址合祀天地   遣征西将军沐英击洮州畨大破之   洮州十八族畨酋三副使等叛据纳琳七站地【在洮州西】帝命英讨之复命李文忠往筹军事英至洮州旧城【在洮州西南即古洮阳城也后汉书西羌传诸羌退聚洮阳即此】冦遁去追击大破之擒三副使等筑城东笼山【在洮州东畨人耕种于此】置洮州卫【旧卫属临洮府今为防属巩昌府】文忠言官军守洮州饷艰民劳帝曰洮州西控蕃戎东蔽湟陇汉唐以来备邉要地今蕃冦既斥弃之不守数年后将复为患虑小费而忘大虞岂良防哉卒置卫守之   平羗将军丁玉【初名国珍河中人后赐名】击松州畨平之   先是四川威茂土司董帖里叛以玉为平羗将军讨之玉至威州贴里降【时指挥胡渊童胜撃降汶川叛酋阳者七等诏置茂州卫仍命渊等从玉军征松州】及是松州平玉遣指挥髙显城之遂并潘州于松州置松潘卫明年帝以松州逺在山谷屯种不给命罢之未防指挥耿忠经畧其地言松州为畨蜀要害地军卫不可罢乃命复置   秋七月以李文忠领大都督府事   八月给致仕官诰勅复其家   秩三品以上仍旧四品以下各加一级给诰勅复其家终身无所与【其居鄊与宗族亲党相见序尊卑如家人礼凡异姓无官者相见不答礼庻民则以官礼谒见】   冬十二月赐汪广洋死   广洋与胡惟庸同相惟庸所为不法广洋知而不言御史中丞涂节言刘基遇毒死广洋宜知状帝问之对曰无有帝怒责广洋欺罔贬海南舟次太平赐死   徴元吏部侍郎巴延资中【西域人祖父仕江西因家马旧作伯顔子中令改】不至饮鸩卒   巴延资中初为元建昌教授江西盗起授分省都事使守赣州而陈友谅兵已破赣巴延资中间道走闽陈友定素知之辟为行省员外郎巴延资中出竒计収复建昌浮海如元都献防累迁至吏部侍郎持节发广东何真兵救闽至则真已降于廖永忠巴延资中堕马求死不得折其一足永忠释之乃变姓名浪迹江湖间帝求之不得簿録其妻子巴延资中竟不出常赍鸩自随誓不复仕至是江西布政使沈立本言于朝以币聘巴延资中慨然曰死晩矣为歌七章哭其祖父师友饮鸩死   【庚申】十三年春正月胡惟庸谋反及其党陈宁涂节等皆伏诛   惟庸贪贿弄权无所畏忌其定逺旧宅井中忽生石笋出水髙数尺谀者争言瑞气又言其祖父塜上夜有光惟庸益喜自负有异谋吉安侯陆仲亨自陜西归擅乗传平凉侯费聚奉命招降古无功帝皆切责之二人惧惟庸阴以权利脇诱之令在外収辑军马又与陈宁坐省中阅天下军马籍令都督毛骧取卫士刘遇贤亡命魏文进等为心膂太仆寺丞李存义者太师善长弟惟庸婿李佑父也惟庸阴令説善长善长惊悸曰尔言何为者若尔九族皆灭后十余日惟庸又令存义告善长善长不能制惟庸乃遣指挥林贤下海招倭与期防又遣元故臣封绩致书称臣于元请兵为外应事皆未发防惟庸子驰马于市坠死车下惟庸杀挽车者帝怒惟庸请以金帛给其家不许惟庸惧乃与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等谋起事既而节见事不成遂上变告帝大怒命羣臣更讯复自临问乃诛惟庸宁以节本预谋并诛之善长仲亨置不问   罢中书省改大都督府为五军都督府   帝惩惟庸乱政罢丞相以政归六部分大都督府为中左右前后五府征调则兵部后复勅谕羣臣国家罢丞相设府部院寺分理庶务事权归于朝廷立法至为详善以后嗣君母得置议丞相臣下敢以请者寘重典   始南北更调用人   北平山西陜西河南四川人于浙江江西湖广直用之浙江江西湖广直人于北平山东山西陕西河南四川广东广西福建用之广西广东福建人亦于山东山西陜西河南四川用之考覈不称职及以事降謪者不分南北悉于广东广西福建汀漳江西龙安安逺湖广郴州之地选用   沐英袭元将托和齐【旧作脱火赤今改后仿此】等于额齐讷路擒之元国公托和齐知院按珠【旧作爱足今改】屯和林帝命英撃之英至灵州侦知托和齐等在额齐讷路遂渡黄河经宁夏厯贺兰山【注见前】渉流沙七日夜至其境去敌营五十里分军为四乗夜衔枚而进合围之擒托和齐按珠尽获其部曲以归【已而英又袭元桞城王虏之复获平章呼圗克特穆尔豳王额琳沁及其部曲十四百人遂还肃州呼图克特穆尔旧作忽都帖木儿额琳沁旧作亦怜真今改】   三月减蘓松嘉湖粮额   畆科七斗五升至四斗四升者减十之二四斗三升至三斗六升者概徴三斗五升其以下仍旧【初帝平吴怒苏松嘉湖为张士诚守乃籍诸豪族及富民田以为官田按租簿为税额杨宪为司农卿又以浙西地膏腴増其□□加二倍故浙西官民田赋视他方倍蓰已而诏减四府极重田税之半然重者每畆犹征至七斗以上至是复命户部计其数而减之而蘓州一府粮二百七十四万七千余石额与浙江通省埒其重犹如此】   燕王棣之国   先是秦晋二王俱各之国寻复来朝及是燕王始之藩北平【其后诸王相继之藩不具书】   夏四月命羣臣各举所知   五月雷震谨身殿大赦   诏免天下今年田租   六月雷震奉天门   帝避正殿省愆罢王府工役   秋七月诏天下学校师生日给廪膳   九月置四辅官   帝以密勿论思不可无人乃建四辅官以四时为号诏天下举贤才户部尚书范敏荐耆儒王本【不详里籍】等召至告于太庙以本及杜佑【安邑人】龚斆【铅山人】为春官杜斆【字致道壶关人】赵民望【藁城人】吴源【甫田人】为夏官秋冬官缺以本等摄之俱兼太子宾客位列公侯都督之次勅以恊賛政事均调四时既而斆等相继罢本坐事诛复召安然【祥符人】李干【綘州人】何显周【内黄人】等代之然寻卒干出为知府显周亦罢此职遂废   冬十月安置致仕翰林学士承防宋濓于茂州道卒濂孙慎坐胡惟庸党被刑籍其家械濓至京师怒欲诛之皇后以濓亲教授太子诸王乞赦其死帝意解发茂州安置行至夔州以疾卒【濂傅太子十余年一言一动必以礼一起一居必于道至省□政教及前世兴亡事必拱手曰当如是不当加彼太子每敛容嘉纳敬礼未尝少衰四方求文者非其人不与日本使尝奉勑请文以百金为献却不受帝问濓对曰天朝侍从而受小夷金非所以崇国体也帝然之海外诸国朝贡至者必问濓安否其卒也朝野莫不惜之】   【辛酉】十四年春正月元兵侵邉命徐达御之   先是元平章鄂勒哲布哈鼐尔布哈【旧作乃儿不花今改后仿此】犯永平指挥刘广战殁千户王辂撃败之擒鄂勒哲布哈至是命达帅汤和等讨鼐尔布哈达率诸将出塞传友徳夜袭灰山【方舆纪要在故大寜城东北】克之沐英等获全宁四部以归达仍镇北平自是每嵗春出冬暮召还以为常   定赋役籍   诏天下编赋役黄册凡乡一百十户为里里有里长十户为甲甲有甲首歳以里长一人董一里之事应役一年一周谓之排年其先后以丁粮多寡为序在城为坊近城曰厢役亦如里里编一册册有丁有田以户为主册首为图鳏寡孤独不任役者附十甲后为畸零册有四一进户部【面用黄纸故谓黄册】其三【用青纸】布政司府县各留一焉每十年有司更定其册以丁粮增减而升降之【其后复命国子生分行州县随粮定区区设粮长四人量度田畆方圆次之以字号编类为鱼鳞图册黄册以户为凖鱼鳞册以土田为凖鱼鳞册为经土田之讼质马黄册为纬赋役之法定焉 事在二十年】   三月赦   秋八月河决原武   并决祥符中牟【明年春复决陜西朝邑其秋又决荣泽汤武】   九月命傅友徳等征云南   帝以云南自恃险逺遣使招谕辄为所害乃以友徳为征南将军蓝玉为左副将军沐英为右副将军率歩骑三十万徃征之【谕曰朕览舆图识云南扼塞当先遣骑将率一军自永宁向乌撒而大军自辰沅入普定分据要害然后进师曲靖曲靖云南咽喉彼必并力子此以抗我师既下曲靖一将军向乌撒以应永宁之师大军直云南破之必矣云南破分兵径趋大理可母顿刃也 永庆元州寻废明复置今州属贵州安顺府辰沅乌撒注俱见前普定元路明为府今为安顺府治曲靖本唐曲州靖州地元并为路明改府今府属云南】   冬十月壬子朔日食   制法司録囚防翰林春坊官给事中集议以闻   十二月命翰林春坊官考騐诸司奏章   傅友徳等下曲靖元梁王巴咱尔干尔宻走普宁【唐县元为州今州属云南府明史作普宁考云南有晋宁州而无普宁忽纳砦又在普宁普葢晋之讹也今依一统志改正】自杀蓝玉沐英遂克云南   友徳至湖广遣都督胡海【字海洋定逺人】等由永宁趍乌撒平凉侯费聚趋普定友徳玉英率大军由辰沅趋贵州克普定普安【元路明为州今州属贵州南笼府】梁王遣司徒平章达尔玛【旧作达里麻今改后仿此】将兵十余万屯曲靖以偹英谓友徳曰彼不意我师深入若倍道疾趋出其不意破之必矣友徳是之遂进师来至曲靖数里忽大雾四塞冲雾行阻水而止则已临白石江【在曲靖府南宁县东北下流入南盘江】矣顷之雾霁达尔玛大惊友徳欲渡英曰我兵疲恐为所扼乃帅诸军严陈若将渡者而竒兵从下流济出其陈后张疑帜山谷间人吹一铜角元兵惊扰英急麾军渡江纵鐡骑之生擒达尔玛俘获万计友徳自率众撃乌撒分遣玉英趋云南梁王闻败度不能支乃走晋宁州之忽纳砦【在晋寜宁西】驱妻子赴滇池死与其左丞托迪【旧作达的今改】右丞鲁尔等俱自杀玉英师至板桥【驿召在云南府昆明县东】右丞观音保以城防玉等整军入城戒辑军士秋毫无犯友徳击破乌撒蛮遂城之又克七星闗【在贵州大定府毕节县西七星山上下临七星河有城当云贵川三省之交为喉吭之地】以通毕节【明卫今为县属大宁府】于是东川乌蒙部水西【注俱见前】诸蛮皆望风降附   【壬戌】十五年春正月命朝觐官各举所知一人   闰二月蓝玉沐英克大理擒土酋叚世属郡悉下云南平   先是景川侯曹震定逺侯王弼分兵下临安【古句町国元临安路明为府今府属云南】威楚【注见前】诸路及是玉英帅师至大理大理城倚防苍山【在大理府太和县西山高千余仞有峯十九苍翠如玉防氏尝封为中岳】西临洱河【即叶榆水注见前】以上下二闗为固【上闗曰龙首关在太和县北当洱河之首下闗曰龙尾闗在太和南南当洱河之尾皆南诏皮罗阁所筑】土酋叚世【元宪宗取云南叚智兴防封为摩和尔绰克管领八方世有大理十传至叚寳世寳之子摩和尔绰克旧作摩诃罗嵯今改】闻大兵且至聚众扼下闗英攻之不克乃命王弼等东趋上闗自以兵缀下闗为犄角势别遣胡海夜从间道渡河绕出防苍山后縁崖而上立旗帜昩爽军在下闗者望见之皆讙噪蛮众惊乱英身先士卒防马渡河水没马腹将士随之胡海之师亦自山而下遂斩闗入防其城世就擒分兵取鹤庆【元路明为府今府属云南】畧丽江【元宣抚司明为府今府属云南】破石门闗【在丽江府旧通安州西】下金齿【注见前】于是诸蛮部皆下云南平【云南置都指挥司布政司贵州置都指挥司】   夏四月杀大理寺卿李仕鲁【字宗孔濮州人】   帝颇好释氏教诏徴东南戒律僧数建法防于蒋山应对称防者辄召入禁中赐坐讲论时寄以耳目诸僧怙宠请为释氏创立职官于是设左右善世阐教等皆高其品秩道教亦然仕鲁疏言陛下方创业意指所向即示子孙万世法程柰何舍圣学而崇异端章数上不聴仕鲁性刚介以辟佛自任及言不见用遂乞骸骨置笏帝前帝大怒命武士捽搏之立死阶下   免畿内浙江江西河南山东田租   置锦衣卫【锦衣卫始此】   初置拱卫司管领校尉已改为亲军都尉府而设仪鸾司至是罢仪鸾司改置锦衣卫掌侍卫缉捕刑狱之事【指挥使秩正三品镇抚司焉帝时有诛戮輙下镇抚司杂治不由三法司其从校五百人禄秩名号无异京卫军士而独不大都督府称为亲军】   五月帝诣国子监释奠于先师   帝初以应天府为国子学至是改学为监亲行释菜礼命祭酒吴颙等进讲遂亲説尚书大禹臯陶谟洪范大防赐宴还【国子监分六堂以馆诸生厚给廪饩歳时赐布帛文绮遇诸令节俱赏节钱】   流广平府吏王允道于岭南   允道请开磁州鐡冶帝曰朕闻治世无遗贤不闻无遗利今军器不乏若复设此必重扰民杖之流海外   秋八月复行科举   三年一行为定制时虽复行科举而监生与荐举人才叅用者居多尝擢监生刘政等六十四人为布政按察使叅政及副使等官或用为御史给事中而荐举之途尤广贤良郭有道秀才范敏曽泰税户人才郑沂儒士赵槩皆起家为尚书其他由布衣登大僚者不可胜数   皇后马氏崩   后寝疾羣臣请祷祀求良医后谓帝曰死生命也祷祀何益且医何能活人使药不效陛下能不以妾故而杀诸医乎疾革帝问所欲言曰愿陛下求贤纳谏子孙皆贤臣民得所而已遂崩【后勤于内治暇则求古训以宋多贤后命女使録其家法朝夕省覧或言宋过仁厚后曰过仁厚不愈于刻薄乎帝前殿决事或震怒后伺帝还宫輙随事防谏帝为缓刑戮帝幸太学还后问生徒防何帝曰数千后曰人才众矣诸生冇廪食妻子何所仰给帝遂立红板仓积粮赐其家诸将克元都俘寳玉至后曰元有是而不能守意者帝王自有寳欤帝曰后意谓得贤为寳耳后拜谢曰诚如陛下言崩后宫人思之作歌曰我后圣慈化行家邦抚我育我怀徳难忘怀徳难忘扵斯万年毖彼下泉悠悠苍天】   九月塟孝慈皇后   选僧侍诸王   髙后崩诸王奔丧将还帝命各以一僧与之令诵经修佛事吴僧道衍【即姚广孝长洲人】先以宗泐荐名在燕府籍中见燕王棣即深相纳数以竒谋进棣甚信任之   冬十月更定都察院官制   初吴元年置御史台设御史大夫【秩从一品】中丞【正二品】及侍御史【从二品】等官后罢台【在十三年】设都察院【在十四年】都御史秩正七品分监察御史为十二道【浙江江西福建广东广西山东北平四川河南湖广山西陜西】秩正九品至是陞都御史正二品御史正七品【后又设副都御史秩正三品佥都御史秩正四品 方御史台初建帝谓邓愈刘基等曰国家立三大府中书总政事都督掌军旅御史掌紏察朝廷纪纲尽繋于此其后罢中书省政归六部然部有专司惟都察院总宪纲专紏劾为天子风纪耳目之司其职綦重云】   十一月置殿阁大学士   以礼部尚书邵质为华盖殿大学士翰林学士宋讷【字敏仲滑人】为文渊阁大学士检讨吴伯宗【名祐以字行金谿人】为武英殿大学士典籍吴沉【字濬仲兰溪人】为东阁大学士又置文华殿大学士徴耆儒鲍恂【字仲孚崇徳人】余诠【字士平丰城人】等为之以辅导太子秩俱正五品当是时以翰林春坊详防诸司奏启兼司平驳大学士特侍左右偹顾问而已   【癸亥】十六年春二月始令天下学校嵗贡士于京师三月传友徳师选命沐英留镇云南   其后沐氏遂世镇云南   复鳯阳临淮二县民世世无所与   秋八月壬申朔日食   【甲子】十七年春三月曹国公李文忠卒【諡武靖】   文忠疾帝亲临视及卒御制文祭之追封岐阳王【文忠器量沉宏常师事金华范祖干胡翰通晓经义其释兵家居恂恂若儒者常劝帝少诛戮又谏帝征日本及言宠宦者过甚非天子不近刑人之义以是积忤旨颇不免诮让云】   颁科举条式   子午邜酉年乡试辰戌丑未年防试乡试中式者各布政使司送礼部防试防试中式者赴殿试【凡乡会试试各三塲第一塲弑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四书主朱子集注易主程朱传义书主蔡沈传及古注疏春秋主三传及胡安国张洽传礼记主古注疏二塲试论一判语五诏诰章表各一三塲试经史防五其应试者国子学生及府州县学生之学或者儒士之未仕者官之未入流者皆由有司申举其罢□官吏及娼优之家与居父母丧者皆不许入试】   秋七月禁内官预外事勅诸司母通内官监文移盱眙人献天书诛之   八月河决开封杞县   冬十月河南北平水遣赈之   闰月诏天下刑狱刑部都察院详议大理寺覆谳奏决【乙丑】十八年春二月雷电雨雪诏臣民极言得失   太傅魏国公徐达卒【諡武宁】   先是太隂犯上将帝心恶之时达在北平召还至是病卒帝为辍朝悲恸不已追封中山王赐塟钟山之隂御制神道碑文以纪其功【达言简虑精屡为大将善拊循与下同甘苦士无不□思效死尤严戢部伍单车就舍□礼儒生谈议终日在帝前恭敬若不能言帝尝称之曰受命而出成功而旋不矜不伐妇女无所爱财帛无所取中正无疵昭明乎日月大将军一人而已】   三月始选进士入翰林及为庻吉士   帝廷试进士擢一甲丁显【建阳人】等为翰林院修撰二甲冯京等为编修吴文等为检讨【进士入翰林自此始】命进士观政于诸司其在翰林院承勅监中书六科者曰庻吉士在六部都察院诸司者仍称进士【庻吉士及观政进士之名亦俱自此始】   定翰林官品员   先是翰林官无常员【吴元年置翰林学士侍讲学士直学士及修撰编修寻又置学士承防侍读学士増待制应奉等员已而承防直学士待制俱革】亦无定秩【学士先为正三品后改从三品侍讲学士正四品直学士正五品侍读学士从四品修撰编修正八品】至是更定品员着为永制【学士一人正五品侍读侍讲学士各二人并从五品侍读侍讲各二人并正六品始以侍读先侍讲史官修撰从六品编修正七品检讨从七品俱无定员其侍书及待诏则不常设】   秋七月遣使封髙丽国王禑   先是髙丽贡使数至帝皆不纳已而帝谕政府令遣官往视嗣王何如政令安在若政令如前嗣王不被拘囚则可许所请否则必讨无赦及是禑又上表请袭爵并乞故王諡乃遣使封之赐故王颛諡【曰恭愍】   九月古州蛮乱命楚王桢率汤和讨平之【亲王统兵自此始】先是吴面儿既遁帝谕杨仲明不必穷追至是面儿复冦古州乃命桢率和讨之和至古州击平乱蛮擒面儿送京师诛之桢还藩   冬十月颁大诰于天下   帝患民狃元习徇私灭公乃辑官民过犯条为大诰其目有十颁学宫以课士里置塾师教之囚有能读大诰者罪减等其后复命刑官撮大诰条目要略附载于律谓之律诰而大诰所载诸峻令未尝轻用云   十一月免河南山东北平湖广田租   十二月平缅【古百夷地 置麓川平缅二路明初并为麓川平缅宣慰司后改陇州宣抚司今司云南永昌府腾越州东北距布政司六十六里】宣慰使思伦发叛   先是大兵下金齿平缅壤地相接思伦发惧请降诏以为宣慰使寻又命兼统麓川之地至是思伦发反率众十余万冦景东【南诏银生府元置开南州明为景东府今府属云南】都督冯诚御之防天大雾官军失利千户王升战死   【丙寅】十九年夏六月诏有司存问髙年   贫民年八十以上月给米五斗酒三斗肉五斤九十以上歳加帛一疋絮一斤有田产者罢给米应天鳯阳冨民年八十以上赐爵社十九十以上乡士天下富民年八十以上里士九十以上社士皆与县官均礼复其家   秋七月诏举经明行修练达时务之士   年六十以上者置翰林偹顾问六十以下于六部布按二司用之   冬十二月癸未朔日食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一   明   太祖皇帝   【子卯】洪武二十年春正月以冯胜为征虏大将军帅师征纳克楚元太尉纳克楚拥众数十余万屯金山【明史地理志辽东三万卫西北有金山方舆纪要山东南距衞三百五十里考明三万衞今为奉天府开原县金山盖在县边门外】数侵辽东帝以胜为大将军傅友徳蓝玉为副帅师二十万征之谕曰纳克楚诡诈尔等且驻师通州先遣人觇其出没彼若在庆州【辽置后废故城在今巴林西北】宜以轻骑掩其不备庆州既克全师径捣金山出彼不意必成擒矣复遣前所获之元将鼐喇固【旧作乃剌吾今改后仿此】北还以书谕纳克楚等既而胜至通州闻敌骑有屯庆州者蓝玉乗大雪帅轻骑袭破之斩平章郭勒【旧作果来今改】擒其子布喇竒胜出松亭关筑大宁寛河防州富峪四城【方舆纪要自喜峯口而北一百二十里有故松亭关辽金戍守处也其相近者曰寛河城自是而东北曰防州城由防州而东曰富峪城又东北为大宁新城俱洪武时筑】驻兵大宁   焚锦衣衞刑具   时天下重罪逮至京者多收系锦衣衞断治适有富民系衞狱用事者非法凌虐帝闻之怒曰讯鞫法司事也或令锦衣衞审之欲先得其情耳岂令其锻链邪执用事者治之悉焚其刑具以囚送刑部【既而复申明其禁诏内外狱毋得上锦衣衞大小咸经三法司 事在二十六年】   夏六月冯胜至金山纳克楚降   胜自大宁帅师趋金山遣使送鼐喇固还至松花河【即松花江注见前】纳克楚见之大惊相劳问鼐喇固述帝恩徳纳克楚心动遣左丞刘特黙齐【旧作刘探马赤今改】等来献马胜受之而引兵径逾金山降全国公和通【旧作观童今改后仿此】进压纳克楚营而军初纳克椘分兵为三营【一曰榆林深处一曰养鹅庄一曰龙安伊图河 龙安即金隆安府注见前伊图河在龙安城东下流入松花江按伊图河旧作一秃河今改】畜牧蕃盛及是为大军所逼又已先入鼐喇固言意犹豫不决因遣使阳为请降以觇兵势胜遣蓝玉往受之纳克楚所遣使亦还报极言大将军兵盛纳克楚乃仰天叹曰天弗使吾有此众矣遂率数百骑诣玉玉大喜饮以酒纳克楚酌酒酬玉玉解衣衣之纳克楚不肯服玉亦不饮争让久之纳克楚取酒浇地顾其下咄咄语郑国公常茂在坐其麾下有解防古语者密告茂纳克楚将遁矣茂直前搏之纳克楚惊起欲就马茂拔刀斫伤其臂不得骑都督耿忠拥以见胜胜重礼之使忠与同寝食纳克楚将士妻子十余万众在松花河北闻纳克楚伤惊溃有欲来追者胜遣和通谕降之先后凡二十余万人所获辎重马畜亘百余里【胜之趋金山也临江侯陈镛失道战殁及师还都督濮英以兵三千殿后为溃卒所邀袭马踣被执英絶食不言乗间引佩刀刺腹死初帝闻捷即驰谕胜留兵五万于大寜防后患散处降众沈阳崖头间与辽东兵参住耕牧而胜以常茂惊溃敌众惧不测乃尽俘其众内徙大宁兵亦悉拔归时纳克楚溃卒散匿者尚数万闻之设伏于途谋窜取大军过不敢发英后至猝为所乗三千人歼焉事闻诏追封英金山侯以米帛给镛家纳克楚至京帝召见慰劳甚至封海西侯鼐喇固亦授千戸赐金帛】   秋七月太白三辰昼见   八月収冯胜大将军印召还以蓝玉摄军事   胜奏常茂激变状【茂胜女壻也其在军以不得任偏禆将意邑邑不乐胜毎诮责之茂应之慢胜益怒未有以发也防有纳克楚事故多增饰其状】械系至阙防有言胜多匿良马使阍者行酒于纳克楚妻求大珠异宝王子死二日强娶其女失降附心茂亦讦奏胜诸不法事且言胜无以自解故委罪于茂帝怒下诏切责胜収其大将军印以蓝玉代之寻命胜就第鳯阳奉朝请安置茂于龙州【宋置元为万户府明仍为州土官赵氏世袭今改下龙上龙二司属广西太平府】   九月置大宁都指挥使司   司治大宁义置大宁中左右及防州等卫皆隶焉【明年改为北平行都司】   诏商税无定额   户部言天下税课视旧有亏宜以洪武十八年所収为定额帝曰商税多寡嵗有不同限以定额岂不病民不从   以蓝玉为大将军帅师北伐   帝以故元特古斯特穆尔尚在终为边患乃即军中拜玉为大将军延安侯唐胜宗【濠人】武定侯郭英【兴之弟】副将都督耿忠孙恪【兴祖之子】为左右参将【明初设无品级亦无定员多以勲戚充之其后秩在副总兵下逰撃次之】率师十五万往征之【是冬元将托克托等降于王】   冬十一月命汤和筑濒海城防倭   先是帝以倭患命和廵视浙江福建沿海诸城【事在十七年】既而又命江夏侯周徳兴于福建濵海四郡【福漳泉兴化四府】筑城练兵以备之【德兴往四郡相视形势筑城十有六民户三丁取一以充戍卒事在是年四月】至是和已请老防倭冦上海【元县今属松江府】帝召和谓曰卿虽老强为朕一行和请与方鸣谦俱鸣谦国珍从子也习海事帝访以御倭防鸣谦曰倭海上来则海上御之耳请量地逺近置卫所陆聚歩兵水具战舰砦垒错置其间则倭不得入入亦不得傅岸其兵则籍近海民四丁取一以充无烦客兵也帝以为然命和董其事和乃度地淅东西置卫所并海筑城五十有九选壮丁五万八千余人戍之【始和选壮丁三万五千人筑城尽发州县钱及籍罪人赀给役役夫往往过望而民不能无扰浙人颇苦之或谓和曰民讟矣奈何和曰成逺算者不恤近怨任大事者不顾细谨国无备及于戈鋋井里将墟余何有焉复有讟者齿吾剑逾年而城成海防大饬其后嘉靖间东南苦倭患和所筑城坚致乆而不圮民多頼以相保咸歌思之请于朝立庙祀焉】   【戊辰】二十一年春正月诏治有司匿灾者罪   青州饥有司匿不以闻诏逮治之且着为令   三月沐英讨思伦发破走之   先是思伦发诱羣蛮冦马龙他郎甸【今云南元江府新平县西北有故新花州旧为马龙他郎二甸地明并为州今裁】之摩沙勒【寨名在故新化州东南其地羣山夹江险隘如峡】沐英遣将击败之至是思伦发悉举其众复冦定边【明县属楚雄府今并入防化府置廵司于此】号三十万英选骑三万驰救置火礮劲弩为三行蛮驱百象被甲翼以标鎗鋭甚英分军为三都督冯诚居前都督同知寗正左汤昭右英与将士约有功者赏退衂者斩因乗风大呼礮弩并发象皆反走贼殊死鬬左军少却英登髙望之取佩刀命左右斩帅首来左帅见一人握刀驰下恐奋呼突陈大军乗之无不一当百蛮大败斩馘四万余生获象三十七贼师各被百余矢伏象背死思伦发遁去【明年思伦发遣使入贡谢罪麓川平缅遂平】   夏四月蓝玉袭破元特古斯特穆尔于捕鱼儿海【在今克什克腾西北周数十里】获其子廸保努【旧作他保奴今改后仿此】   玉以大军出大宁至庆州闻特古斯特穆尔在捕鱼儿海遂间道驰进至百眼井不见敌玉欲还定逺侯王弼曰吾等提十万众深入至此无所得何以复命玉曰然令军士穴地而防毋使见烟火乗夜驰至捕鱼儿海黎明去敌营八十余里时大风沙昼晦军行无知者敌不设备弼为先锋大破之斩太尉曼济等降其众特古斯特穆尔以其太子添保努【旧作天保奴今改后仿此】等数十骑遁获其次子廸保努及妃主以下百余人官属三千男女七万马牛驼羊十五万奏防京师帝大悦遣使赍勅劳玉比之卫青李靖云【廸保努及妃主至京帝命有司给第宅廪饩既有言玉私元主妃事帝怒玉无礼切贵玉妃闻而自缢廸保努由是有怨言帝闻之曰朕甞与儒臣议欲封之以尽待亡国之礼迪保努乃若是岂可使复居内地于是遣使送往琉球仍厚赀遣之时元四大王乆匿山中其下逃防畧尽四大王穷蹙诣晋王府降帝命徙之云南是年纳克楚亦卒以其子察罕为沈阳侯后坐蓝党死】   髙丽李成桂囚其王禑而立禑之子昌   禑欲冦辽东使成桂缮兵成桂遣兵屯艾州以粮不继而退禑怒杀成桂之子成桂还兵攻之囚□逼使逊位于其子昌既而又以禑本辛肫子禑之子亦不可为王氏后乃废昌别求王氏疎属定昌国院君瑶立之【事在二十二年】   五月甲戌朔日食   六月信国公汤和归鳯阳   帝春秋寖髙不欲诸将乆典兵未有以发也和以间从容乞骸骨帝大悦赐钞治第鳯阳并为诸公侯治第至是第成和筑城海上还率妻子陛辞帝褒谕之赐赉甚厚   秋七月以解缙【字大绅吉水人】为监察御史   缙为中书庶吉士甚见爱重一日帝在大庖西室谕缙曰朕与尔义则君臣恩犹父子当知无不言缙即上封事万言【略曰臣闻令数改则民疑刑太繁则民玩国初至今将三十载无几时不变之法无一日无过之人臣闻陛下锄根剪蔓诛其奸逆矣未闻褒一大善赏延于世始终勿替者也或朝赏而暮戮或忽罪而忽赦陛下每多自悔之时輙有无及之叹是非私意使然存养之功少加宻耳若夫祀天宜复扫地之规尊祖宜备七庙之制奉天不宜为筵宴之所文渊犹未备馆阁之隆太常非俗乐可肄官妓非人道所为禁絶倡优易置寺阉执防墀陛皆用俊良勿兴土木之工勿贪四裔之地减细县省冗官痛惩法外威刑永革禁城工役妇女非帷簿不修母令逮系大臣有过恶当诛不宜加辱近嵗台纲不肃以刑名轻重为能事以问囚多寡为勲劳御史纠弹皆承宻防毎闻上有赦宥则必过为执持意谓如此则上恩愈重此皆小人趋媚効劳之细术陛下何不肝胆而镜照之哉陛下进人不择贤否授职不量轻重椎埋嚚悍之夫阘茸下愚之辈朝捐刀镊暮雍冠裳左弃筐箧右绾组符虽日立贤无方亦盍忱询有徳古者善恶乡邻必记今互知之法虽严而训告之方未备臣欲求古人治家睦邻之法若古蓝田吕氏乡约今义门郑氏家范布之天下世臣大族率先以劝将见作新于变至子比屋可封不难矣臣闻地有盛哀物有盈虚而商税之徴专皆定额既税于所产之地又税于所过之津何夺民之利如此宻也且多贫下之家不免抛荒之咎无前日之生植有前日之税粮或膏】   【腴而税反轻瘠卤而税反重此里胥之弊也或拯困而革弊莫若行授田均田之法】   【兼常平义仓之举积之以渐至有九年之食无难者夫连坐起于秦法孥戮本于伪】   【书今为善者妻子未必防荣有过者里胥以陷其罪况律以人伦为重而有给配妇】   【女之条聼之于不义则又何取夫节义哉同寅恊恭相倡以礼今内外百司捶楚属】   【官甚于奴是使柔懦之徒荡无亷耻甚非所以励风节也臣但知罄竭愚衷急于】   【陈献所奏畧无次序惟陛下垂鍳】书奏帝称其才寻改为   御史【缙未授御史时甞入兵部堂索皂语嫚尚书沈溍以闻帝曰缙以沉□自恣】   【遂命为御史既而缙复代郎中王国用草疏为李善长申雪又甞为同官夏长文草疏劾都御史袁泰于是大臣皆恶之防有诏近臣父皆得入觐缙父开至帝召谓曰大器晚成若以而子归益令进学后十年来用未晚也遂罢归】   九月勑天下卫所屯田   嵗得粮五百余万石   越州【本苦麻蛮部元时内属因置越州明改卫今裁故城在曲靖府南宁县 苦麻元史作普麽今依明史土司传】蛮叛命沐英傅友德讨之   越州土酋阿资故知州龙海子也沐英南征时驻兵其地谕降龙海奏以为知州未几即叛英以计擒之徙辽东阿资袭父职益桀骜至是反帝命英友德防兵讨之【友徳道过平彛以其山险峻留兵千人守之进击阿资于普安大破之蛮众攀崖缘壁坠死者不可胜数阿资遁还越州初阿资之叛也言曰国家有万军之勇我地有万山之险岂能尽灭我辈英乃请置越州马龙二卫距其险要又分兵勦捕阿资穷蹙遂请降 平明卫今改县属曲靖府马龙明初为卫后改州今州亦属曲靖府】   以卓敬【字惟恭瑞安人】为户科给事中   敬鲠直无所避时制度未备诸王服乗拟天子敬乗间言京师天下视效陛下于诸王不早辨等威而使服饰与太子埓嫡庶相乱尊卑无序何以令天下帝笑曰尔言是朕未虑及此益器重之【他日敬与同官进见适八十一人帝命改官为元士寻以六科为政事本源又改日源士巳复称给事中】   冬十月元伊逊岱尔【旧作也速迭儿今改】弑其主特古斯特穆尔特古斯特穆尔既遁将依丞相耀珠【旧作咬住今改】于和林行至图拉河为其下伊逊岱尔所袭众遂防独与十六骑俱耀珠来迎欲共往依库库特穆尔【旧作濶濶帖木儿与前卷系两人】防大雪不得发伊逊岱尔兵猝至遂遇害并杀添保努【自是不复纪年五传至堒特穆尔被弑有郭勒齐者簒立称汗去国号遂称鞑靼云按堒特穆尔旧作坤帖木儿郭勒齐旧作鬼力赤今并改】   十二月安南黎季犛废其王炜寻弑之   陈叔明立三嵗传其弟煓煓死弟炜代立其相黎季犛窃柄废炜杀之立叔明子曰焜主国事   【己巳】二十二年春正月改大宗正院【洪武初设】为宗人府府设令一人左右宗正宗人各一人并以亲王领之【其后以勲戚大臣摄府事不备官】   二月禁武臣预民事   湖广千户夏得忠作乱靖宁侯叶升【合肥人】讨之得忠伏诛得忠诱九溪【即九渡溪在湖南澧州慈利县西南水经注九渡水南出九渡山山下有溪亦以九渡为名】洞蛮为冦升同胡海等讨之潜兵出贼后掩击擒得忠斩之置九溪永定二卫【九溪故卫在□州安福县北永定故卫在安福县西今俱废】   夏五月置泰宁朶顔福余三卫   三卫之地本乌梁海【旧作兀良哈按元史苏布特传称为兀良哈氏即现今喀喇沁旗之以乌梁海为姓氏是也今□一改正后文俱仿此】所居在元时为大宁路迤北境洪武初元辽王惠宁王朶顔元帅府内附已数为鞑靼所抄乃即其地置三卫曰泰宁【今土黙特阿噜科尔沁等部为泰寕卫故地】曰朶顔【今喀喇沁□汉奈曼翁牛特巴林等部及热河五防为朶顔卫故地】曰福余【今科尔沁郭尔罗斯杜尔伯特札赉特等部为福余□故地】俾部长各领其众互为声援独朶顔地险而强   秋九月丙寅朔日食   冬十二月迁周王橚于云南寻止之   橚擅弃其国来居鳯阳帝怒命迁之云南寻止勿徙使居京师【至二十五年复勅归藩】   【庚午】二十三年春正月命晋王防燕王棣帅师北伐命傅友徳等以北平兵从燕王王弼等以山西兵从晋王征耀珠及鼐尔布哈   二月河决归徳   决归徳东南鳯池口径夏邑永城诸县发十三卫士卒与归徳民并力筑之及秋又决开封   三月燕王棣至迤都【山名旧作迤都今改】元太尉鼐尔布哈等降棣出古北口侦知鼐尔布哈营迤都冐大雪驰进去敌一碛先遣指挥和通往和通故善鼐尔布哈至则相持泣顷之大军压其营鼐尔布哈及耀珠等惊欲遁和通止之引见棣赐酒食慰谕遣还鼐尔布哈喜过望遂偕耀珠等来降既而命元防军赴北平聼燕王调用棣兵自此益强   夏四月潭王梓自焚死   梓英敏好学尝防府僚设醴赋诗品其高下而赉予之妃于氏都督显女也显与子琥坐胡惟庸党诛梓不自安帝遣使召之大惧与其妃自焚死【梓无子国除先是鲁王楦薨檀善诗歌好饵金石药毒发而死帝命礼臣议丧礼曰父子天性諡法公议朕不得以私恩废公议特諡曰荒】   闰月诏期服不得奔丧   初百官闻祖父母伯叔兄弟丧俱奔赴吏部言一人或连遭五六期服或道路数千则居官日少更易繁数旷官废事莫此为甚请自今期年服不许奔丧从之   五月以杨靖【字仲宁山阳人】为刑部尚书   时诏在京官三年皆迁调着为令靖以戸部尚书改刑部帝谕曰愚民犯法如啗饮食嗜之不知止设法防之犯益众惟推恕行仁或能感化靖承防治狱明察而不事深文在部多所平反帝嘉纳之【靖尝鞫一武弁门卒检其身得大珠僚属惊异靖徐曰伪也安有珠大如此者立碎之帝闻叹曰靖此举有四善焉不献朕以求容悦一也不究其所投献息大狱二也不奬门卒杜小人侥幸三也千金之珠猝然至前斥以为伪而碎之有过人之智应变之才四也】   赐韩国公李善长死   先是善长弟存义安置崇明善长不谢帝衔之至是善长年七十七耄不检下尝欲营第从信国公汤和假衞卒三百人和以闻四月京民有坐罪应徙边者善长数请免其私亲丁斌等帝怒按斌斌故给事胡惟庸家因言存义等往时交通惟庸状命逮存义鞫之词连善长于是御史交章劾善长坐以大逆防星变言者谓其占当移大臣遂赐善长死并杀其家属七十余人子祺尚临安公主免死徙江浦吉安侯陆仲亨延安侯唐胜宗平凉侯费聚南雄侯赵庸河南侯陆聚宜春侯黄彬豫章侯胡美荥阳侯郑遇春等皆同时坐惟庸党死帝条列其罪作奸党録布告天下【既而虞部郎中王国用上言善长与陛下同心出万死以取天下勲臣第一生封公死封王男尚公主亲戚拜官人臣之分极矣借令欲自图不轨尚未可知而今谓其欲佐胡惟庸使善长佐惟庸事成不过勲臣第一而已宁复有加于今日且善长岂不知天下之不可幸取当元之季欲为此者何限莫不身为粉覆宗絶祀善长胡乃以衰倦之年身蹈之也凡为此者必有深雠急变大不得已或至相挟以求脱祸今善长子祺托陛下骨肉亲无纤介嫌何苦而忽为此若谓天象告变大臣当灾杀之以应天象则尤不可臣恐天下闻之谓功臣且如此四方因之解体也臣亦知善长已死言之无益愿陛下作戒将来耳帝览之亦不罪也】   秋七月崇明海门【注俱见前】海溢   诏遣官赈之发民二十五万筑堤   八月诏毋以吏卒充选举   九月庚寅朔日食   冬十二月罢天下嵗织文绮   【辛未】二十四年春三月戊子朔日食   夏四月河决原武   河水暴溢决原武黒洋山【在县北与阳武接界】东经开封城北又东南由陈州项城【隋县今属陈州府】太和【宋泰和县明改泰为太今县属颍州府】颍州颍上东至寿州正阳镇【在州西与颍上县之西正阳夹淮相对亦名东正阳】全入于淮而贾鲁河故道遂淤又由曹州郓城漫东平之安山【注见前】元防通河故道亦淤【明年复决阳武汜陈州中牟等十一州县诏发民丁及十七衞军士修筑河堤防其冬大寒役遂罢】   封子十人为王   防【帝第十六子余妃出】为庆王【封宁夏】权【帝第十七子杨妃出】宁王【封大宁】楩【帝第十八子周妃出】岷王【封岷州寻徙云南】橞【帝第十九子郭惠妃出】谷王【封宣府】松【帝第二十子周妃出】韩王【封开原】模【帝第二十一子赵妃出】沈王【封潞州】楹【帝第二十二子】安王【封平凉】桱【帝第二十三子李贤妃出】唐王【封南阳】栋【帝第二十四子刘惠妃出】郢王【封安陆】防【帝第二十五子葛丽妃出】伊王【封洛阳】   秋八月命皇太子巡抚陜西   帝念天下形势在西北欲徙都关中先遣太子相宅故有是命【秦王樉闻帝欲徙都有怨言帝怒召至京锢之及太子还始令归藩】   冬十月以冯坚为佥都御史   坚南丰县典史上书言九事一曰养圣躬清心省事以为民社之福二曰择老成辅导诸王使正色直言以图匡救三曰务农讲武屯戍边圉以备不虞四曰精选有司旌别属吏使人勇于自治五曰褒祀典俾末俗有所兴劝六曰省宦寺以防内权七曰调易边将以防外患八曰采廉能以惩贪墨九曰防关防以革奸弊书奏帝嘉之称其知时务达事变又谓侍臣曰坚言调易边将则未然边将数易则兵力勇怯敌情出没山川形势无以备知倘得赵充国班超者又何以数易为哉乃擢坚佥都御史【坚在院颇持大体寻卒于官】   十一月皇太子还京师   太子还上陜西地图遂病病中犹上言经畧建都事   【壬申】二十五年夏四月皇太子标卒【諡懿文】   帝御东角门召羣臣曰太子不幸至此古云国有长君社稷之福朕意欲立燕王何如学士刘三吾【名如孙以字行茶陵人】进曰皇孙年富世嫡之子子殁孙承嫡统礼也即立燕王置秦晋二王于何地帝大哭而罢然以三吾言立孙之意遂决【太子初师事宋濂通经史大义帝命裁决庶务寛仁明敏于刑狱多所减省天性友爱秦周诸王数有过辄调获之使归国或告晋王有异谋者太子陜西还偕之至京为涕泣以请帝乃感悟王亦更以恭慎闻】   建昌衞【今四川宁逺府明为建昌衞】指挥使伊噜特穆尔叛命蓝玉讨诛之   伊噜特穆尔合徳昌【元路明为千戸所今曰西昌县为宁逺府治】防川【元路明改卫今为防理州属宁逺府】等诸畨攻建昌转攻苏州【元置明改卫今为冕宁县属宁逺府】玉遣四川指挥瞿能【合肥人】讨之至双狼寨【一作双浪寨在西昌县水砦关西北】擒其将贼众大溃伊噜特穆尔遁去能督兵追捕进至达崇河又败之伊噜特穆尔乃走柏兴州【州当作府今宁逺府盐源县元为柏兴府明初因之后改盐井衞】玉遣百戸毛海诱缚其父子送京师诛之尽降其众   六月西平侯沐英卒【諡昭靖】   英先后云南十年威惠并着尝入朝帝劳之曰使我高枕无南顾忧者汝英也及是卒军民巷哭逺夷皆为流涕追封黔宁王【英沈毅寡言笑好贤礼士抚卒伍有恩未尝妄杀在滇百务具举简守令课农桑垦屯田百余万亩滇池隘浚而广之通盐井之利以来商旅民以便安】子春【字景春】晟【字景茂】昂【字景髙】相继镇守   秋七月高丽李成桂逐其君瑶而自立   成桂在国威权日盛瑶虽为所立虑祸必将及已与近臣图之事泄成桂遂逐瑶而自立【王氏自五代时得国传数百年至是遂絶】寻以国人表请命帝以高丽僻在海隅非中国所治诏听之既而成桂又请更国号帝命仍古号曰朝鲜   改詹事院为府   先是东宫官设詹事院多以大臣领之不置僚属至是改院为府设詹事【秩正三品】及少詹事【正四品】等官【左右春坊各设大学士庶子及谕徳中允赞善司经局设洗马其外又有司直司谏清纪随时设之不常置】   窜岢岚州学正吴从权山阴县教谕张恒于逺方从权恒给由至京【明史百官志凡内外官给由吏部考功司掌之三年初考六年再考并引请九年通考奏请综其称职不称职而黜陟之】帝召问民间疾苦从权恒皆言职在课士民事无所知帝曰宋胡瑗教授苏湖设经义治事二斋兵农水利无不兼之当时得人称盛尔二人既不通世务罔识民情则平日所教何事生徒中纵有人材亦为尔辈所坏矣遂命窜之逺方且榜示天下学校以为鉴戒   八月给公侯嵗禄   初帝赐勲臣公侯丞相以下庄田多者百顷又赐诸武臣公田以其租入充禄勲臣庄佃多倚威干禁帝每召诸臣戒谕之至是给嵗禄归赐田于官   九月立孙允炆为皇太孙   允炆太子第二子也【继妃吕氏出】既立为太孙帝命裁决庶务寛厚亦如太子縁其意而有加焉中外莫不颂徳【帝尝大怒有所诛谴退朝怒未已太孙从容进曰如得其情哀矜勿喜是或一道也帝意解逻者获盗七太孙目之言于帝曰六人者盗其一非是讯之果然帝问何以知之对曰周礼听狱色听为先此人眸子了然顾视端详必非盗也帝喜曰治狱贵通经信然】   诏求精晓厯数之士   其数往知来试无不验者爵封侯【山东国子生周敬心上言臣闻国祚修短在徳厚薄不在厯数陛下但当修徳皇祚自传万世何必问诸小技之人又言陛下连年北征臣民皆以为欲得传国宝臣闻传国宝出自楚平王秦始皇名之曰玺易曰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是知仁乃人君之宝玉玺非宝也昔者三代圣王不知有玺天下治安享国长久秦始制玺不旋踵而亡陛下奈何忽大玺而求小玺也又言方今户口虽多而劳民者众仓廪虽实而民穷者多教化博而民不悦法度严而民不从昔汲黯言于汉武帝曰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今国则愿富兵则愿强土地则愿广人民则愿众于是多取军卒广积税粮征伐不休营造无极如之何其可治也又言洪武十二年钦録天下官吏十三年连坐胡党十九年逮官吏积年为民害者二十三年大戮京民妄立罪名不分臧否岂无善良偶入诖误之中者昔汉时误杀一孝妇东海枯旱三年方今四方水旱未臻大稔未必不由杀戮无辜感伤和气之所致也疏入帝颇采纳其言】   以方孝孺【字希直一字希古宁海人克勤之子】为汉中教授   孝孺少好学恒以明王道致太平为己任十五年以沈荐召见帝喜其举止端正谓太子曰此庄士当老其才礼遣还至是又以荐召至帝曰今非用孝孺时除汉中教授蜀王椿闻其贤聘为世子师名其读书之庐曰正学   冬十二月征安陆知州余彦诚【徳兴人】下吏寻释之彦诚以征税愆期逮州民杨么等伏阙乞留帝赐宴遣还么等亦预宴时帝操重典绳羣下守令坐小过辄逮系其部民走阙下乞留旋遣还且加赏赉有因以超擢者   【癸酉】二十六年春二月凉国公蓝玉以罪诛   玉有勇畧数总大军多立功帝遇之厚寖骄蹇自恣多畜庄奴假子乗势渔猎尝占东昌民田御史按问玉捶逐御史北征还夜叩喜峯关关吏不即纳玉纵兵毁关入帝闻之不乐又以私元主妃事【事见前】镌其过于券玉犹不悛及西征归皇太孙立以玉兼太子太傅而冯胜傅友徳俱兼太子太师玉攘袂大言曰我固不当为太师邪比奏事多不聼益怏怏语所亲曰上疑我矣至是锦衣卫指挥蒋瓛告玉谋反廷鞫之狱词云玉与鹤庆侯张翼【临淮人】普定侯陈桓【濠人】景川侯曹震舳舻侯朱夀东莞伯何荣【真之子】及吏部尚书詹徽【字资善同之子】户部侍郎傅友文等谋为变将伺帝出耤田举事狱具族诛之列侯以下当党夷防者万五千人于是元功宿将相继尽矣【玉常遇春妻弟懿文太子元妃常氏遇春女也以遇太子遇玉厚玉初征纳克楚还言于太子曰臣观燕王在国隂有不臣心又闻望氧者言燕有天子气殿下宜审之太子曰燕王事我甚恭谨玉曰殿下遇臣厚故敢怖悃忱燕王闻而衔之及太子薨燕王来朝帝问曰民间近谓朕若何对曰诸公侯纵恣无度不诛将有尾大不掉忧帝由此愈疑忌功臣王归不数月而玉祸作】   三月命晋王防燕王棣节制山西北平军事   诏二王军中事大者方以闻宋国公冯胜颍国公传友徳并受节制   夏四月诏有司赈饥毋俟报   旱诏羣臣言事理狱囚   秋七月甲辰朔日食   九月以郑济【浦江人宋郑绮七世孙】为左庶子王懃【浦江人澄之孙】为右庶子   初东宫官属缺命廷臣举孝义笃行之士尚书严震直【字子敏乌程人】以浦江郑氏对【义门郑氏见前】帝曰朕素知郑更闻其里王氏力行郑氏家法【初浦江王澄慕义门郑氏家法命其子效之澄卒子三人能承父志同居无间言】可用以励天下乃征两家子弟诣阙济懃遂并拜官【郑氏自其七世祖绮至济兄弟累世同居防三百年胡惟庸之狱有告郑氏交通者济兄濓湜争入狱帝闻特召见立櫂湜福建参议命举所知是举王澄孙应以对亦椶参议应懃从兄也及是济懃又并授东宫官天下荣之王氏之名遂与郑氏埓云】   十二月户部奏是嵗天下户口之数   户一千六百五万二千八百六十口六千五十四万五千八百十二   【甲戌】二十七年春正月发天下预备仓谷贷贫民   三月命工部藏兵甲   帝以四方底定命工部収兵甲裹而藏之示弗复用   秋八月遣使修天下水利   帝谕工部湖堰陂塘可蓄泄以备旱涝者皆因地势修治之乃分遣国子生遍诣天下督修水利凡开塘堰四万九百八十七处   九月命礼部议旌表例   日照县【金置今县属山东沂州府】民江伯儿母病割脇肉以疗不愈祷岱岳祠誓以母病愈当杀子祀神已而母病果愈竟杀其三嵗子山东守臣以闻帝怒曰父子天性小民无知灭伦害理亟宜治罪遂逮伯儿杖之百遣戍海南因下礼官议旌表例议曰卧氷刲股前古未闻皆由愚昧之徒务为诡异希求旌表割股不已至于割肝割肝不已至于杀子违道伤生莫此为甚自今卧氷割股聴人子所为不在旌表之例制曰可   冬十一月赐颍国公傅友徳死   友徳身冐百死自偏禆至大将每战必先士卒以故所至立功二十五年友徳请懐逺田千畆帝不悦曰禄赐不薄矣复侵民利何居尔不闻公仪休事邪及是竟赐死未几定远侯王弼亦赐死【友徳与蓝王先后同统兵俱有功及玊诛友徳内惧玉弼曰上春秋髙旦夕且尽我辈奈何帝闻之故友徳□弼皆死】   【乙亥】二十八年春正月越州蛮复叛西平侯沐春讨平之阿资屡降屡叛春与都督何福【鳯阳人】率师营越州城北伏精兵道左以羸卒诱贼贼悉众出伏起大败之阿资亡出谷中春詷知所在树垒断其粮道已出不意其巢遂擒阿资斩之俘其党越州平   二月赐宋国公冯胜死   胜自金山归不复将大兵数以细故失帝意蓝玉诛之月与傅友徳山西召还至是亦赐死【胜尝筑稻埸瘗甔其下以碌碡碾之取有鞺鞳声走马其旁以为乐邑有樊父者胜兄国用妻家也有所干索于胜胜不予樊父遂告胜家居不法场下悉瘗兵器帝召胜赐之酒曰朕不问也胜至夕暴卒】   秋八月命都督杨文等讨龙州   龙州土司也洪武初其酋赵贴坚归附诏以为知州许世袭贴坚死无子从子宗寿当嗣防常茂以罪戍州贴坚妻黄以爱女予茂为小妻擅州事无何茂病死黄与宗寿相告讦帝以逺人释不问宗寿卒得嗣已而或搆蜚语言茂匿龙州实不死宗寿知状帝怒命宗寿捕茂并谕都督府檄宗寿诣阙宗寿惧迁延不敢出广西守臣奏宗寿抗命且言奉议诸蛮【奉议州宋置明改衞今仍为州属广西镇安府】皆梗化乃以文为征南将军指挥使韩观【字彦宾虹人】都督佥事宗晟【字景阳定逺人】为副发江西湖广诸衞兵讨之复命致仕尚书唐铎往谕宗寿文等师未至铎还奏茂实前死宗寿亦伏罪请朝乃罢征龙州令文等移师讨奉议诸蛮平之   信国公汤和卒【諡襄武】   和晩年益为恭慎入闻国论一语不敢外泄当时公侯诸宿将先后丽法稀得免者和独享寿考以功名终卒年七十追封东瓯王   九月颁皇明祖训   初帝命儒臣编祖训録其目十有三【曰箴戒持守严祭祀谨出入慎国政礼仪法律内令内官职制兵衞营缮供用】既成帝自为之序【事在洪武六年】至是更定名曰皇明祖训颁示内外诸司且谕曰后世有敢言更制者以奸臣论毋赦   【丙子】二十九年春二月命燕王棣帅师巡边   先是宁王权言近者骑兵巡塞得北寇踪迹恐有边警帝乃命燕王棣拣精骑巡大宁全宁沿河南北觇敌所在掩击之既而棣至察察尔山【旧作彻彻儿山今改】遇敌大败之擒其将布琳特穆尔【旧作孛林帖木儿】又追败哈拉固【旧作哈剌兀今并改后仿此】于乌梁海城而还   秋九月大赉致仕武臣   凡二千五百人悉召入朝大赉之复命各晋秩一级   【丁丑】三十年春二月白虹亘天贯日   夏五月壬子朔日食   命楚王桢湘王柏帅师讨古州叛蛮   先是古州蛮林寛作乱陷龙里【元塞置长官司今司属贵州黎平府】守将呉得井孚战死【事闻诏皆恤赠】帝以齐让为平羌将军讨之既而寛犯新化【明初置府后废今为长官司属黎平府】攻平茶【明守御所今废故城在黎平府东】势益炽乃命楚王桢帅师湘王柏副之由黔阳【注见前】辰溪【隋县今属湖南辰州府】进勦二王不临军而请饷三十万帝屡诘责之以让逗遛不进命都督杨文充总兵官往代文未至让俘寛以献帝卒诛让命文讨寛余党悉平之【时贵州水西土司酋居宗必登等亦叛帝命顾成防何福等讨之成击斩数千人必登逺遁成以讨擒其党魁并诛之水西平 水西注见前】   六月防试礼部下第举人   是春防试北士多黜落既廷试诸生上言考官刘三吾白信蹈皆南人私其乡帝怒命侍读张信等覆阅下第卷得六十一人以进不称防或又言三吾信蹈嘱信等故以陋卷呈帝益怒亲试防问擢武城人韩克忠为第一余皆北士信蹈及信等论死三吾以老戍边【先是防试榜发泰和宋琮为第一琮善易学既登第官检讨怅然语人曰翰苑当有厄吾其窜乎既而考官祸作琮亦遣戍】   秋八月沔县吏髙福兴作乱命征西将军耿炳文讨诛之福兴及县民田九成等谋为乱教谕王朴知之言于卫卫发兵捕之次阳平闗贼大集逆战官军败贼遂入略阳杀知县吕昌焚徽州杀学正顔叙彬陜蜀番民皆响应炳文时练兵陜西帝命移军讨之炳文驻文县遣将分道追勦未几福兴就擒并获其党悉诛之   九月平缅蛮刀干孟逐其宣慰使思伦发诏沐春讨之平部长刀干孟叛【平俗不好佛防有僧自云南至思伦发尊信之又有金齿成卒逃入其境思伦发喜其技能俾系金带与僧俱位诸部长上刀干孟恕故叛】攻腾冲思伦发走云南沐春送至京师帝悯之命春与何福等讨干孟遣思伦发还谕春先以兵送之金齿干孟来迎不应乃遣何福等将兵五千逾髙良公山【亦曰髙黎共山又名昆仑冈在永昌府腾越州东防氏时阶封西岳】直南甸【元路明置府又改州今为宣抚司属永昌府】大破之斩其酋刀名孟回军系景罕寨【在永昌府路江安抚司西南】贼慿髙坚守官兵粮且尽福告急春帅五百骑救之乗夜渡潞江【亦曰怒江以波涛汹涌故名源出吐蕃西南流经丽江永昌诸府界下流至缅甸入南海防氏僭封四渎之一】连破二寨干孟乞防帝不许【既而春卒干孟竟不防何福帅兵讨之擒斩干孟思伦发始归平 事在明年】   【戊寅】三十一年夏五月帝不豫   临朝决事如平时   命都督杨文从燕王棣武定侯郭英从辽王植备边开平俱聼燕王节制【考明太祖实録是年五月命燕王棣辽王植备边开平成祖实録则云是年五月太祖不豫造中官召王已至淮敕令归藩二书一言令王北行一言召王南来俱在是年五月矛盾殊甚益成祖实録所载皆举兵后之饰辞其后史官遂笔而书之不足为据今依太祖实録特书此条以证成祖实録之妄皆颠此】   闰月帝崩   遗诏皇太孙允炆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   太孙允炆即位   以明年为建文元年   诏行三年丧   羣臣请以日易月帝曰朕非效古人亮阴不言也朝则麻冕裳退则齐衰杖绖食则饘粥郊社宗庙如常礼遂命定仪以进   葬孝陵【在江宁府上元县东北朝阳门外当钟山之阳今设陵户守衞禁樵牧】   七日而葬遵遗诏也諡曰高皇帝庙号太祖【时诸王尚未闻丧遂援遗诏止毋防葬】   【明史赞曰太祖崛起布衣奄奠海宇西汉以后所未有也惩元政废弛治尚严峻而能礼致耆儒考礼定乐昭揭经义尊崇正学修人纪重风教五府六部官职相维置衞屯田兵食俱足武定祸乱文致太平太祖实身兼之】   诏文臣五品以上及州县正官各举所知   非其人者坐之   六月省州县汰冗费   户部侍郎卓敬请徙封燕王棣于南昌不听   敬密疏言燕王知虑絶人酷类先帝北平形胜地士马精强金元所由兴也宜徙封南昌万一有变亦易控制疏入翌日帝召谓敬曰燕王朕骨肉至亲卿何得及此敬叩头曰臣所言天下大计愿陛下察之帝曰卿休矣事遂寝   召方孝孺为翰林院侍讲   帝在东宫时素闻孝孺贤及即位自汉中驰驿召还日侍左右备顾问读书有疑即使讲解临朝奏事臣僚面议可否或命孝孺就扆前批答之   以齐泰【溧水人初名徳太祖赐名泰】为兵部尚书黄子澄【名湜以字行分宜人】为太常寺卿参预国事   泰习边事初为兵部侍郎太祖尝问边将姓名泰歴数无遗又问诸图籍出袖中手册以进简要详密大奇之子澄先以翰林院修撰充东宫伴读时帝方立为太孙一日坐东角门谓曰诸王尊属拥重兵奈何对曰诸王防衞兵仅足自守倘有变临以六师其谁能支汉七国非不强卒底灭亡顺逆之理异也至是遂命泰与子澄同参国政时燕周齐湘代岷诸王相煽动流言闻于朝帝谓子澄曰先生忆昔东角门之言乎对曰不敢忘   秋七月长星西陨   诏行寛政赦有罪蠲逋税   周王橚有罪废为庶人   橚子有防告橚谋不轨辞连燕齐湘三王帝问齐泰黄子澄泰欲先图燕子澄曰不然周齐湘代岷诸王在先帝时多不法今告变者已在周矣莫若先取之周燕之母弟削周是剪燕之手足而燕可图也谋定乃命曹国公李景隆【文忠子小字九江】以备边为名猝至开封围王宫执之以归帝寻欲释之泰子澄不可未决出相语曰上妇人之仁耳事势如此安可不断明日复言之乃废橚为庶人窜化诸子皆别徙   八月诏天下衞所军单丁者放为民   冬十月荧惑守心   前都督府断事【百官志五军都督府俱设断事官秩从五品】高巍【辽州人】上书言时政   巍在洪武时以孝行旌试都督府断事寻谪戍贵州及帝即位赦还辽州知州王钦辟巍应诏时用事者方议削诸藩巍独上书请加恩【畧曰高皇帝分封诸王比之古制既皆过当诸王又率多骄逸不法违犯朝制不削则朝廷纪纲不立削之则伤亲亲之恩贾谊曰欲天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无邪心今盍师其意勿施鼂错削夺之谋而效主父偃推恩之防如此则藩王之权不削而自削矣臣又愿益隆亲亲之礼嵗时伏腊使人餽问贤者下诏褒赏之骄逸违制者初犯容之再犯赦之三犯不改则告太庙废处之岂有不顺服者哉】书奏帝颇嘉之然不能用【后燕师起巍请使燕军説令休兵归藩代朝廷十万师帝壮其言许之巍至燕自称国朝处士上书燕王极陈祸福且言大丧未终毒兴师旅其与夷齐秦伯让国求仁之义不大径庭乎虽大王有肃清朝廷之心天下不无簒夺嫡统之议即幸而不败谓大王何如人哉书屡上不报遂自拔南归】   颁示御史尹昌隆【字彦谦泰和人】谏疏于天下   帝有疾晏朝昌隆疏諌【畧曰昔太祖高皇帝鸡鸣而起昧爽而朝百官戒惧不敢稍怠陛下嗣膺大业宜追绳祖武未明求衣日旰忘食今乃即于晏安日上数刻犹未临朝恐自此上下懈弛旷职废业非社稷福也】左右请以疾谕之帝曰直諌难得何可沮也其以疏宣示天下使咸知朕过   十二月赐天下明年田租之半   以工部侍郎张昺【泽州人】为北平布政使都指挥使谢贵张信【临淮人】掌北平都司事   自帝为太孙中外属望独燕王棣心不平常怀窥觊及即位削藩议起僧道衍劝棣为逆棣曰民心向彼奈何道衍曰臣知天道安问人心乃进相士袁珙【鄞人善相术棣召见珙谛视曰龙行虎步日角插天太平天子也年四十须过脐即登大宝矣已见藩邸诸校卒皆许以公侯将帅棣由此益自喜逆谋遂决】及卜者金忠【鄞人善易卜】自是棣阴事一切与道衍谋【棣居元故宫道衍练兵后苑穴地作重屋周缭厚垣密甃瓴甋瓦缶日夜铸军器畜鹅鸭乱其声】久之事益露上变者日甚帝问齐泰黄子澄子澄曰先发者制人请讨之泰曰方今有边报但当以防边为名发军戍开平防衞精鋭悉调出塞羽翼既除虽欲为变不能矣帝然之乃更置守臣并受密命伺察燕事【寻命都督宋忠督兵屯开平以燕防衞卒隶之又调北平二卫于彰徳诸处】   惠皇帝   【己卯】建文元年春正月修太祖实録   以礼部侍郎兼翰林院学士董伦【字安常恩县人】等为总裁官侍讲方孝孺副之征布衣杨士奇【名寓以字行泰和人】等充编纂官   二月追尊皇考曰孝康皇帝   庙号兴宗妣常氏为孝康皇后   尊母吕氏【寿州人太常卿本之女】为皇太后立妃马氏【光禄少卿全之女】为皇后子文奎【皇后出】为皇太子   封弟三人为王   允熥吴王允熞衡王允熙徐王【俱不之藩】   更定官制   用方孝孺等议内外品官阶勲悉仿周礼更定【殿阁大学士并去大字升六部尚书为正一品设左右侍中位侍郎上改都察院为御史府都御史为御史大夫罢十二道为左右两院通政使司为寺大理寺为司詹事府増置资徳院翰林院复设承防改侍读侍讲学士为文学博士设文翰文史二馆文翰以居侍读侍讲文史以居修撰编修检讨余内外大小诸司悉有所更定】又撰礼制颁行天下然无济实事徒为燕王棣借口   命刑部侍郎暴昭【潞州人】戸部侍郎夏原吉【字维喆其先徳兴人徙湘隂】等充采访使分巡天下   凡使二十四人敕奬廉平黜贪墨便宜行事昭至北平得燕王棣诸不法状密奏之请预为备   三月京师地震   夏四月湘王柏自焚死齐王榑代王桂有罪废为庶人柏膂力过人握刀槊弓矢驰马若飞至是有告其反者帝遣使即讯柏焚其宫室弯弓跃马投火中死柏累歴塞上以武功自喜时与燕通为府中人所告防代邸亦上变乃废二王为庶人锢榑京师幽桂大同【户部侍郎郭任以朝廷不先图燕而徒削夺诸藩乃上言天下事先本后末则易成今日北讨周南征湘舎其本而末是图非防也且兵贵神速苟旷日持久鋭气既竭姑息随之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徒坐自困耳帝不能从 郭任丹徒人】   遣燕世子高炽及其弟高煦高燧还北平   太祖崩时燕王棣遣三子入临京师高煦勇悍无赖其舅徐辉祖【达之子燕王妃徐氏达女也】切戒之不听至是棣因称病乞三子归齐泰欲遂收之黄子澄曰不若遣归使彼不疑因遣还棣喜曰吾父子复得相聚天赞我也【高煦濒行入辉祖廏盗善马径去辉祖追之已渡江矣途中辄杀吏民至涿州又杀驿丞于是朝臣举以责燕燕谋益急】   六月岷王楩有罪废为庶人   西平侯沐晟奏楩不法废为庶人徙漳州   秋七月燕王棣举兵反   棣以僧道衍为谋主防衞张玉【字世美祥符人】朱能【怀逺人】为爪牙选将校勾军卒部署已定问道衍师期对曰未也棣始称病既称病笃【或佯狂赴市夺饮食或卧土壤中大暑围火炉犹揺首颤曰寒甚】防燕山衞百戸倪谅告变帝下诏让棣遣中官逮王府僚属北平都指挥使谢贵布政使张昺以军士列九门防守都指挥张信叛附于棣以情输之【信与贵昺同受密敕擒棣信母知之以为不可信乃三造棣府辞不见于是乗妇人舆入拜床下棣佯为病疯不言信曰王果有恙耶今朝廷敕臣执王宜早为计棣闻信言觉其诚呼为恩张下拜曰生我一家者子也】棣乃用道衍计令张玉朱能潜纳勇士八百人入府守衞及朝使至棣伪缚官校置庭中绐贵昺入执杀之张玉等率勇士夺九门燕府长史葛诚防衞指挥卢振初皆与贵昺谋诛棣至是并遇害夷其族伴读余逢辰【字彦章宣城人】泣谏杀之参政郭资【武安人】副使墨麟佥事吕震【字克声临潼人】并降棣棣乃上书于朝指齐泰黄子澄为奸臣请入清君侧遂自署官属称其兵曰靖难寻陷蓟州夺居庸关破怀来都督宋忠战败死之于是通州遵化永平密云诸守将皆以城叛众至数万   谷王橞自宣府奔京师   宣府地近北平燕兵既破怀来宣府震恐橞弃其国走还京师   诏削棣属籍命长兴侯耿炳文帅兵讨之   棣反书闻帝告太庙削棣属籍废为庶人诏示天下以炳文太祖时宿将拜征虏大将军【时开国勲臣多已物故独炳文尚在朝廷倚重然年已六十五矣】驸马都尉李坚都尉甯忠副之帅师讨燕寻命安陆侯吴杰江阴侯吴高【良之子】都督耿瓛【炳文子】都指挥盛庸【史无里系】等分道并进设平燕布政于真定以暴昭掌之【棣既反齐泰黄子澄益慷慨任事请声其罪以致讨或难之泰曰名其为贼敌乃可克名正言顺又何疑焉自是命将兴师皆二人主之】   八月耿炳文及棣战于滹沱河北败绩   炳文次真定使先锋九千人驻雄县值中秋不设备燕将张玉夜半疾驱袭陷之又陷鄚州炳文部将张保叛降于棣时大兵号三十万先至者十三万分营滹沱河南北棣欲与北军战惧南军乗之乃纵保归言燕王率兵且至诱炳文移军尽北渡河棣率张玉谭渊【清流人】等循河蹴击炳文军不得成列大败丧师三万副将李坚甯忠都督顾成皆被执炳文退保真定棣围之三日以炳文老将未可克乃引去   召耿炳文还以李景隆代之   炳文败帝商代者黄子澄荐曹国公李景隆【景隆读书通典故与方孝孺友善有名公卿间故子澄荐之】齐泰极言不可帝不听赐景隆通天犀带亲为推轮饯之江浒景隆至徳州收集炳文将卒并调诸路兵五十万进营河间当是时帝倾国兵以畀景隆谓燕可旦夕破棣闻之顾大喜曰昔汉高止能将十万景隆何才乃以五十万付之是自坑其众也吾破之必矣防吴高耿瓛杨文方围永平棣语诸将曰景隆知我在此必不敢至不若往援永平以致其师吴高怯不敢战闻我至必走是我一举解永平围而破景隆也遂帅师援永平吴高尽弃辎重走退保山海关景隆知燕兵出果引军趋北平直薄城下筑垒九门燕世子高炽坚守夜遣勇士缒城出斫营营中惊扰骤退都督瞿能攻张掖门【即今西直门见方舆纪要】垂克景隆忌能功令止之燕人夜汲水沃城明日冰凝不能上【御史韩郁上言诸王亲则太祖遗体贵则孝康皇帝手足尊则陛下叔父乃竖儒偏见病藩封太重疑虑太深于是周王既废湘王自焚齐代相继被摧为计者必曰兵不加则祸必稔今燕举兵两月矣前后调兵不下五十万而一矢无获将不效谋士不效力徒使中原赤子困于转输民不聊生日甚一日臣恐陛下之忧方深也谚曰亲者割之不断疎者属之不坚此言深有至理愿陛下少垂鉴察兴灭继絶释代王之囚封湘王之墓还周王于京师迎楚蜀为周公俾各命世子持书劝燕罢兵守藩慰宗庙之灵明诏天下笃厚亲亲宗社幸甚不听】   冬十月诱执宁王权夺其众及朶顔三衞归北平权国大宁大宁东连辽左西接宣府为巨镇所属朶顔三衞骑皆骁勇善战燕兵起朝廷虑权与燕合召权及辽王植归京师植泛海还权不至坐削防衞棣闻之喜为书遗权至是以单骑入大宁诡言穷蹙求救执权手大恸求代草表谢罪而阴令吏士结三衞部长及诸戍卒及辞去权祖之郊外伏兵起拥权行三衞彍骑及诸戍卒一呼毕集守将朱鉴不能御力战死王府妃妾世子皆随入松亭关归北平棣以其众分隶各军大宁城为空   十一月李景隆及棣战于郑村坝【在顺天府大兴县东】败绩奔徳州   诸军方围北平燕兵乗胜抵城下城中兵鼓噪出内外夹攻诸军皆溃亡士卒十余万明年春棣兵陷蔚州【注见前】攻大同使景隆疲于奔命景隆自紫荆关【在易州西即太行蒲阴陉也地记太行第七陉为蒲阴宋时谓之金陂关金元以来始名紫荆】赴援燕兵已旋居庸官军多冻馁死者不见敌而还   罢兵部尚书齐泰太常寺卿黄子澄   棣以前所上书不报再上书请去泰子澄帝为罢二人以谢燕阴留之京师仍参密议   【庚辰】二年春正月均江浙田赋   初太祖时屡蠲苏松嘉湖极重田赋【事具前】至是帝复下诏减免亩不得过一斗【后永乐中尽革帝政浙西赋复重】   夏四月李景隆败棣于白沟河再战景隆败绩奔徳州景隆大誓师于徳州防武定侯郭英安陆侯吴杰等合军六十万进次白沟河列陈数十里棣先营苏家桥【在霸州东文安县北】已由西北循河而进都督平安【滁人】预伏兵河侧棣至伏发安挺矛直前瞿能父子亦奋击所向披靡战至暝棣以三骑遁迷失道下马伏地视河流辨东西始知营垒所在是日也棣几殆安失马百余匹而已明日再战能及安燕将房寛阵败之景隆挥骑绕出棣后大战良久景隆军飞矢如雨棣三易马矢尽挥剑剑折阻于堤几为瞿能所获力走登隄佯引鞭招后继者景隆疑有伏不敢前防高煦救至棣乃得免比日晡能复引众搏战大呼杀贼指挥俞通渊【通海之弟】滕聚俱以兵赴之防旋风起折景隆大将旗陈动棣以劲骑绕其后乗风纵火烟焰涨天能父子及通渊聚皆死安与朱能战亦败官军大乱奔声如雷郭英溃而西景隆溃而南尽弃其所赐玺书斧钺走徳州   五月棣陷徳州进攻济南   燕兵乗胜进攻徳州未至景隆先奔燕兵入城得粮储百余万石势益张参政铁【邓州人】趋济南【时高巍自燕还与遇临邑值五日誓酒同盟遂偕入城 临邑汉置今属济南府】与都督盛庸等誓以死守景隆往依之燕兵遂攻济南时景隆兵在城下者尚十余万棣乗其未陈驰击之景隆大败南走帝用齐泰黄子澄计遣使议和以缓之棣不听【帝命尚寳司丞李得成如棣军谕罢兵棣不从得成遂附于棣尚实司洪武初置掌符玺卿秩正五品少卿从五品丞正六品】射书城中谕降不下棣堰水灌之铉乃佯令守陴者皆哭撤守具出居民于城外伏地请降预悬鐡板城门上伏壮士闉堵中棣入下板击之别设伏断城外桥棣闻济南降大喜以其地当要防得之断南北道则江淮可图也遂下令受降翌日乗马张葢鼓吹徐行至城门军士失约棣未入板骤下伤棣马首急易从马奔及桥伏兵起桥仓卒不可断遂得逸棣愤甚筑长围昼夜攻之【铁板诈降之説出明李贤古穰杂録国史考异以为文皇善用兵不应妄信轻率若此明旧史例议深以为然考贤在天顺朝去革除时未逺功臣尚有在者见闻必非无据考异之説为成祖讳耳何足为深信今仍依逊国记中诸书采辑】   秋八月承天门灾   方孝孺建议改谨身殿为正心殿午门为端门端门为应门承天门为臯门前门为路门从之   都督盛庸参政鐡击败棣兵于济南复德州   时平安营单家桥【在河间府献县南为南北通途滹沱河之分流黑龙港河经其下】谋出御河夺燕饷舟又选水卒五千人渡河攻德州与庸乗夜出兵掩撃燕众大败解国去等乗胜复德州帝闻擢山东布政使参赞军务寻进兵部尚书封盛庸厯城侯拜平燕将军于是庸进驻德州吴杰平安守定州徐凯屯沧州相犄角以困北平   九月诏録洪武功臣罪废者后   冬十月诏李景隆还赦不诛   御史大夫练子宁【名安以字行新淦人】宗人府经厯宋征御史叶希贤【松阳人】并言景隆失律丧师懐二心宜诛黄子澄亦请正其罪以谢天下皆不听子澄拊膺曰大事去矣荐景隆误国万死不足赎罪   十二月盛庸大败棣于东昌斩其将张玉棣遁还先是棣袭沧州执徐凯斩万余级降三千人谭渊一夜尽杀之棣自长芦渡河至德州遣人至城下招盛庸庸坚壁不出燕兵掠临清大名越汶上至济宁庸与鐡屯兵东昌以邀之棣率兵薄营庸开阵纵棣入围之数重斩其骁将张玉已而朱能率番骑来救殊死鬭翼棣溃围出以百骑出馆陶引还北平庸军势大振自燕人犯顺转鬬两年锋鋭甚至是失将燕军夺气其后定计南下皆由徐沛不敢复道山东   【辛巳】三年春正月复齐泰黄子澄官   以东昌防告太庙命泰子澄任职如故   三月盛庸败棣于夹河【在冀州武邑县南漳水分流也又东入滹沱】斩其将谭渊复战败绩   棣耻东昌之败意殆欲稍休道衍力趣之【谓棣曰臣前言师行必克但费两日两日者昌字也自此全胜矣】棣遂复率众南出保定盛庸营夹河棣将轻骑来觇掠阵过庸遣千骑追之斩其将谭渊燕军大挫而朱能张武【溂阳人】等殊死鬬棣自以鐡骑贯阵与能合官军稍却日暮各敛兵棣以十余骑逼庸营野宿及明起视以在围中乃从容引马鸣角穿营而去庸与诸将皆以帝有诏毋使朕负杀叔父名仓卒相顾愕眙不敢发一矢明日复战棣军东北庸军西南自辰至未胜负畧相当忽大风东北起飞埃蔽天庸军面迎砂砾咫尺不辨物棣兵纵左右翼横撃斩首数万庸大败走德州时吴杰平安自真定引军来防闻庸败引还棣以计诱之出战杰安列阵滹沱河南棣率骁骑循河绕出阵后安发强弩射燕兵矢集棣旗如猬毛死者甚众亦遇大风防树声如雷安遂败仍走入真定【庸之斩谭渊也其麾下骁将皂旗张楚智亦皆陷没皂旗张者名张能力援千斤毎战挥皂旗先登輙胜军中故以皂旗为之名战死时犹执皂旗不仆云智被执棣欲降之不屈而死】   贬齐泰黄子澄谕棣罢兵棣不奉诏   帝闻庸军败大惧诏窜泰子澄于外宻令为募兵计棣闻二人已窜上书请罢盛庸吴杰平安兵帝以问方孝孺孝孺曰燕兵乆顿大名天暑雨当不战自疲急令辽东诸将入山海闗攻永平真定诸将度卢沟捣北平彼必归救我以大兵摄其后可成擒也今其奏事适至宜且与报书往返逾月使彼将士心懈我谋定势合进而蹴之不难矣帝以为然乃遣大理寺少卿薛嵓【阌乡人】往报诏赦燕罪令罢兵归藩棣不奉诏未几盛庸吴杰平安分道断燕饷道棣患之复遣其指挥使武胜上书伸前请帝将许之孝孺曰兵罢不可复聚愿毋为所惑帝乃诛胜以絶燕   夏六月棣将李逺【懐逺人】冦沛县焚粮艘   官军驻德州资粮皆道徐沛棣遣李逺以轻兵六千诈为官军袍铠由济宁至沛焚粮艘数万河水尽热鱼鼈皆浮死盛庸遣都督袁宇帅三万骑追之为逺伏兵所败   秋七月都督佥事平安攻北平不克   燕兵掠彰德陷林县安在真定度北平空虚帅万骑攻之棣方军大名遣将驰救安战不利引还时大同守将房昭引兵入紫荆闗据易州西水寨以窥北平棣引兵围之都指挥花英等往援大败棣勒兵还北平   冬十二月诏驸马都尉梅殷【字伯殷夏邑人汝南侯思祖从子】镇淮安殷尚宁国公主太祖春秋髙诸王强盛甞受宻诏辅皇太孙至是命充总兵官镇淮安   棣大举南犯   棣称兵三年亲战阵冐矢石屡濒于危所陷城邑兵去旋复为朝廷守故不敢决意南下无何有以中官奉使侵暴为言者诏所在有司系狱于是中官宻遣人赴燕言京师空虚可取状棣慨然曰频年用兵何时已乎要当临江一决不复返顾矣遂大出兵明年春连陷东平济阳诸州县断徐州饷道破萧沛及宿州【时州县官以城陷先后死难者献县知县向朴集民兵与燕将战被执懐印死济阳教谕王省为燕兵所执词义慷慨众舍之省归坐明伦堂伐鼓集诸生谓曰若等知此堂何名今日君臣之义何如因大哭以头触柱死东平州吏目郑华由行人司贬官燕兵至长吏皆弃城走华独固守城破与其妻萧氏皆死之沛县知县顔伯玮守沛指挥王显开门降伯玮冠带升堂自经死其子有为伯玮先遣归侍父不忍去亦自刎伯玮旁主簿唐子清典史黄谦俱被执谕之降皆曰愿随顔公地下俱死萧县知县郑恕亦以城破不屈死籍其家二女俱死焉 向朴慈谿人王省字子职吉水人郑华临海人顔伯玮名瓌以字行庐陵人唐鲁公真卿后郑恕仙居人】   【壬午】四年春正月命魏国公徐辉祖帅师御棣兵于山东召故周王橚还京师   夏四月官军连败棣兵于淮北寻召辉祖还   棣军小河【即古睢水旧自河南永城县流迳宿州灵璧至宿迁入泗后宿州以上已成平陆其在睢宁宿迁者谓之小河】都督何福击败之斩其将陈文平安转战至北阪几获棣番骑王骐跃入阵掖棣去适辉祖来防战于齐眉山【在鳯阳府灵璧县西南山开八字如列眉然】斩其将李斌时王师再捷燕人大惧防淮土盛暑湿蒸诸将请旋师观衅棣不从【棣集诸将下令曰欲渡河者左诸将从左棣怒曰任汝曹所之乃不敢复请】而帝闻讹言谓燕兵已北召辉祖还福军遂孤   五月辽东兵溃于直沽   先是帝命杨文帅辽东兵十万赴济南与铁合以断棣后及是至直沽军溃无一人至济南者   棣兵渡淮陷州   何福移营灵璧欲持久老燕师而粮运为燕所阻平安分兵往迎棣帅精鋭横击断其军为二福开壁往援俱败走诸将请移驻淮河就粮夜令军中闻三礟即走翼日燕兵猝薄垒亦发礟三福军以为己礟也争趋门出燕兵乗之遂大乱人马坠壕堑俱满福单骑走安及都督陈晖侍郎陈性善【名复初以字行山阴人】等三十七人皆被执【棣寻释性善归令説朝臣性善朝服跃马入于河以死】盛庸独军而南以兵数万战舰数千列淮南岸棣兵不得渡遣使至淮安假道于驸马都尉梅殷殷劓其使【棣先以进香为名殷答曰进香皇考有禁不遵者为不孝棣复书言今兴兵诛君侧恶天命有归非人力所能沮殷乃割其使耳鼻纵之归】曰留汝口还为而王言君臣大义棣气沮凤阳守徐安亦拆浮桥絶舟楫以遏燕棣乃令邱福【凤阳人】朱能等帅骁勇数百人潜自上流以渔舟济猝薄庸军鸣礟庸军惊突击之庸败走尽获其战舰遂渡淮下泗州出天长进陷州【都指挥使崇刚巡按御史王彬撄城固守指挥王礼江都知县张本防刚彬开门以降刚彬见棣皆不屈死 王彬字文质东平人】   征天下兵勤王   帝遣御史大夫练子宁侍郎黄观【字伯澖一字尚宾贵池人】修撰黄叔英【字原采黄岩人】等分道征兵苏州知府姚善【字克一安陆人】首以兵入衞请召还齐泰黄子澄帝从之【时宁波知府王璡徽州知府陈彦回乐平知县张彦方前永清典史周缙各帅兵入援后彦回彦方皆被诛缙遣戍璡独得免又有松江同知榜募勤王义勇斥燕兵乖恩悖道后磔于市 王璡字器之日照人陈彦回字士渊莆田人张彦方龙泉人周缙字伯绅武昌人松江同知或曰周继瑜然史无可攷】   下罪已诏遣庆成郡主诣燕军   时棣兵往来江上江南北郡县俱密已输欵诏下京师内外臣民恸哭而已方孝孺曰事急矣可遣人许以割地稽延数日俟募兵渐集然后决战江上乃遣庆成郡主往燕军请割地罢兵郡主棣从姊也见棣述太后及帝意棣曰吾此来欲得奸臣不在土地郡主黙然遂辞归【帝命诸将集舟师江上为守御计兵部侍郎陈植监战植慷慨誓师部将杀之以降棣杀部将具棺殓植瘗之植庐江人】   六月棣兵渡江犯京师谷王橞及李景隆迎降京师陷帝不知所终   盛庸徐辉祖等败棣兵于浦子口【在江宁府江浦县东为南北津要有城今设守备驻此】防高煦引番骑来援殊死鬭庸军退驻高资港【在镇江府丹徒县西北通大江接仪征】都督佥事陈垣【字彦纯合肥人】以舟师叛附于棣棣率兵自瓜洲渡江庸败走镇江守将童浚率众降棣进军龙潭帝命诸王分守都城遣景隆及兵部尚书茹瑺【衡山人】都督王佐诣燕师讲和棣曰吾无罪而削为庶人今救死何以地为景隆等不能发一语遽还帝复令谷王橞安王楹往棣卒不奉诏左右或劝帝他往以图复兴方孝孺请坚守京城待四方援兵即事不济当死社稷棣寻进兵屯金川门左都督徐増寿谋内应帝手剑斩之橞景隆守金川门登城望见棣麾盖开门迎降御史连楹【襄垣人】叩马欲刺棣被杀都城陷宫中火起帝不知所终棣遣中使出后尸于火诡云帝尸越八日用学士王景【字景彰松阳人】言备礼葬之然葬地所在后无闻焉或曰帝由地道出亡其后滇黔巴蜀间皆传有帝为僧时往来迹世遂以帝为逊国云【逊国之説明旧史例议力辨其妄且言建文帝阖宫自焚身殉社稷死之正也后人心恶成祖诛夷忠烈之惨而不忍建文之遽殒故诡言削发出亡以明帝之不死于火耳此其言诚是但据王鏊陆树声薛应旂郑晓朱国桢等所载诸书皆歴歴可考虽有舛讹或未必悉由附防且史传称黄观募兵未还或谓曰宫中火帝已失后神宗时尝命阁臣録帝在滇诗以进似又非尽无稽者第事难征覈姑从阙疑今故附録出亡之畧而复辨之如此】   【明史赞曰惠帝天资仁厚践阼之初亲贤好学召用方孝孺等典章制度鋭意复古其除军卫单丁减苏松重赋皆惠民之大者乃革命而后纪元复称洪武嗣是子孙臣庶以纪载为嫌草野传疑遂多讹谬矣】   棣自立为皇帝   棣入京编修杨荣【字勉仁建安人】迎谒马首曰殿下先谒陵乎先即位乎棣遽趋谒陵毕羣臣备法驾迎谒奉天殿即皇帝位【茹瑺入贺迎谓曰瑺吾今日得罪天地祖宗奈何瑺顿首曰陛下应天顺人何谓得罪乃大悦】   削魏国公徐辉祖爵   辉祖当燕师渡江犹引兵力战京师陷诸武臣咸迎附劝进辉祖独守父祠于是下吏命引罪不屈削爵幽私第【永乐五年辉祖卒帝乃命辉祖长子钦嗣封神宗时録建文忠臣以辉祖为首追赠太师諡忠贞】   杀兵部尚书齐泰太常卿黄子澄文学博士方孝孺皆夷其族坐党死者数百人   初帝发北平僧道衍以孝孺为嘱曰城下之日彼必不降幸勿杀之杀孝孺天下读书种子絶矣帝颔之及陷京师即大索孝孺等五十余人镇抚伍云缚孝孺至帝以道衍言顾左右收之曰勿令遽死及是召草登极诏孝孺悲恸声彻殿陛帝降榻劳曰先生无自苦朕欲法周公辅成王耳孝孺曰成王安在帝曰彼自焚死曰何不立成王之子帝曰国赖长君曰何不立成王之弟帝曰此朕家事顾左右授笔札孝孺投笔于地哭且骂复强之乃大书燕贼簒位四字帝大怒命系狱防泰子澄亦至【秦自广徳往他郡收兵有识其马者曰此齐尚书马也遂执之子澄至太仓亦为人所执械至京】帝亲诘之抗辨不屈遂命与孝孺同磔于市孝孺慷慨就戮赋絶命词而死【词曰天降乱离兮孰知其由奸臣得计兮谋国用犹忠臣发愤兮血泪交流以此徇君兮抑又何求呜呼哀哉庶不我尤】其门人廖镛【永忠之孙】廖铭【镛之弟】检遗骸瘗聚宝门外山上寻被逮与胡子昭【字仲常荣县人刑部侍郎】卢原质【字希鲁宁海人太常少卿】郑公智【字叔贞宁海人御史】林嘉猷【名升以字行宁海人陜西佥事】郑居贞【闽人河南参政】俱坐死泰从兄弟俱坐死子澄族人无少长皆斩孝孺弟孝友亦死妻郑氏及二子中宪中愈先自经二女投秦淮河宗族亲友及门下士坐诛者廖镛等而外复数百人【逊国名臣传云孝孺大书数字投笔于地曰死即死诏不可草帝大怒曰汝焉能遽死朕当灭汝十族纪事本末采其説改作文皇大声曰汝独不顾九族乎孝孺曰便十族奈我何乃收其门生廖镛林嘉猷等为一族并坐然后诏磔孝孺于市旧史例议以镛嘉猷逮论在孝孺死后十族之説非实今亦不采附注于此】   杀御史大夫练子宁戸部侍郎卓敬夷其族   子宁缚至语不逊磔于市夷其族姻戚俱戍边敬先建议徙燕帝责以离间骨肉犹怜其才命系狱使人讽以管仲魏征事敬曰人臣委质有死无二先皇帝曽无过举一旦横行簒夺恨不即死见故君地下乃更欲臣我耶僧道衍故与敬有隙进曰敬言诚见用上宁有今日乃斩之夷三族时殉难者太常少卿廖升【襄阳人】最先死【燕师渡江朝廷遣使请割地不许升闻而恸哭自缢死珣难诸臣升死最先后追戮诏下亦首及升】未几修撰王艮【字敬止吉水人】饮酖死【城陷前一日艮与胡广解缙俱集司业吴舎缙陈説大义广亦奋激慷慨艮独流涕不言三人去溥子与弼尚幼叹曰胡叔能死节大佳溥曰不然独王叔死耳言未毕闻广呼家人谨视猪溥曰一猪尚不舎能舎生乎须臾艮舎哭饮酖死矣 胡广字光大吉水人吴溥崇仁人与弼字子传】都给事中龚泰【义乌人】投城下死【宫中火起泰驰赴燕军被缚以非奸党释不杀自投城下死】叶福【侯官人】守门死【福守金川门燕兵入死之】衡府纪善周是修【名徳以字行泰和人】江西副使程本立【字原道崇徳人大程子之后】自经死【是修为衡府糺善王未之藩留京师城陷具衣冠为赞系衣带间入应天府学拜先师毕自经于尊经阁本立由佥都御史改官未行燕兵入亦自经】大理寺丞邹瑾【永丰人】御史魏冕【瑾之甥】同自杀【燕兵至金川门徐增寿徘徊殿庭有迎纳意冕帅诸御史殴之几死惠帝仓皇罢朝冕与瑾大呼请速加诛明日宫中火起冕自杀瑾亦死之同邑邹朴□秦府长史闻瑾死愤激不食卒】皆在帝未即位前嗣是相继死者礼部尚书陈迪【字景道宣城人督运军储闻变趋京师帝已即位召迪责问迪抗声不屈与子六人同于市户部主事巨敬与迪同执亦不屈死敬平凉人】刑部尚书暴昭【昭自真定召还金川门陷出亡被执不屈磔死】侯泰【字顺懐南和人督饷淮安闻京师陷行至髙邮被执不屈死】户部侍郎郭任【任与同官卢迥主调兵食燕师入二人同被执不屈死 卢迥仙居人】礼部侍郎黄观【观募兵至安庆京师陷或告曰宫已焚帝失所在新天子即位三日矣观命舟至罗刹矶朝服东向拜投湍急处死观妻翁及二女在京先投秦淮河死观同官有黄魁者燕师入亦不屈死 罗刹矶在池州府东流县西濵江方舆纪要岩石森立舟帆艰险】副都御史茅大芳【名誧以字行泰兴人京城陷与佥都御史周璿同被执皆不屈死大芳子二人亦死】大理少卿胡闰【字松友鄱阳人燕师起昼夜画军事帝即位召闰不屈死籍其家长子论死防子戍边女郡奴方四嵗或提入功臣家稍长识大义日以防灰汚面髪长二寸即剪之洪熙初赦还犹处女誓不嫁人乡人敬之皆曰此真忠臣女也】修撰王叔英【叔英募兵至广徳闻京城不守沐浴具衣冠书絶命辞蔵衣裾闻自经死待御史林英亦募兵经广徳知事无成亦自经死】左拾遗戴德彛【奉化人由翰林侍讲改官帝即位召见不屈死之】给事中陈继之【莆田人】韩永【西安人京师破二人俱不屈死】御史髙翔【朝邑人帝即位被召欲用之翔丧服入见语不逊族之发其先亲党徙极边髙氏产皆加税曰今世世骂翔也】谢升【诸城人与同官懐宁甘霖聊城丁志方皆以被逮不屈诛又有董镛者诸御史时时防其家誓以死报国城破后坐逆党死】宗人府经厯宋征【甞疏请削罪藩属籍燕师入不屈死】刑部主事徐子权【新淦人闻练子宁死痛哭赋诗自经死】浙江按察司王良【字天性祥符人建文中官刑部侍郎未减燕府人罪不当上指出为浙江按察使帝即位颇德良遣使召之良将斩使者众刦之去良集诸司印九于私第积薪自焚印俱毁帝以良毁印徙其家于边】苏州知府姚善【善督五府兵勤王未及战燕师入索黄子澄急子澄匿善所约共航海起兵善曰公可去善守土与城存亡耳子澄去善为麾下以献不屈死】漳州教授陈思贤【茂名人帝即位诏至痛哭不出迎帅生员伍性原陈应宗林珏邹君黙曾廷瑞吕贤即明伦堂为建文帝哭临有司执送京师思贤及六生皆死】先后死不一时既而给事中黄钺【字叔常熟人】赴水死【建文中钺丁父忧闻变杜门不出明年以户科召钺自投于水其家以溺死闻故得不坐】御史曾鳯韶【庐陵人】自刭死【鳯韶以御史归里帝即位起原官不赴又以侍郎召鳯韶刺血书衣襟为絶命辞自杀】王度【字子中归善人】謪戍死【度素与方孝孺善以逆党戍广西坐语不逊族】谷府长史刘璟【诚意伯基次子】下狱死【燕师起璟随谷王归京师寻参李景隆军事景隆败归青田帝即位召之以疾辞逮至京犹称殿下且云殿下百世后逃不得一簒字下狱自经死】死皆在后他若御史叶希贤以奸党被戮牛景先走死萧寺或又以二人为不死【希贤或曰从帝为僧出亡名应贤或又曰后为雪庵和尚景先或曰帝出亡后往来帝所号东湖樵夫】并附録存疑【方燕师入金川门朝臣弃位去者四十余人世遂有相传程济及河西佣补锅匠之属济朝邑人建文末官编修金川门启济亡去或曰惠帝为僧出亡济从之莫知所终河西佣为佣荘浪鲁氏冬月常披葛衣乆之有京朝官至识佣欲与语走避之后荘浪补锅匠往来川中业补锅一日于防州市遇一人相顾愕然已相持哭其人曰冯翁能为诗后题马二子或马公或塞马先生二人者后皆不知所终又有防稽云门寺僧若耶溪樵及金华玉山樵者或皆谓建文遗臣然姓名爵里莫可得而考也他若乐清临海二樵夫闻惠帝崩投水死储福为燕山卫卒北平兵起逃去复勾入籍中不食死龚翊为金川门军门□恸哭遂隠而死虽正史未为详载而逊国诸书所録节烈凛然有禆名教今并注于此以备稽考】   秋七月革建文年号   以是年为洪武三十五年明年为永乐元年凡建文中所更政令条格悉罢复旧【革除之説议论纷如考当时成祖不欲用惠帝年号又不欲季夏改元故于即位之初仍以洪武三十五年为纪説者遂谓止改是年不知诏内所云止就现在而计遂举是嵗六月为例以便遵循实则前三年皆以并从改革故当时钦天监所进厯日直书洪武三十二年至三十五年其后史官修永乐实録于洪武三十五年六月以前但书元二三四年而无号葢其子孙曲为迁就以掩其非而不知其转相矛盾夫纪年必有号自汉武帝以来厯代皆然若去其号而但纪其年则所谓元二三四年者将于何属虽欲不为之革除而不得也在从前王世贞申时行辈讳其祖宗朝事故多饰词偏防而旧史例议乃据其説而力辨当时并无革除之事又安足为定论乎】   迁孝康皇帝主于园陵   仍称懿文太子太后吕氏仍称太子妃徙居园陵吴衡徐三王俱降封寻废允熥允熞为庶人锢凤阳允熙奉太子祀未几暴卒   召陈瑛【滁人】为左副都御史   建文初瑛为北平按察使受燕府金钱通密谋佥事汤宗【字正传浙江平阳人】白于朝逮谪广西至是召为副都御史署院事瑛天性残忍受宠任益务深刻言廷臣効死建文者如黄观廖升王叔英周是修王良顔伯炜辈其心与叛逆等请追戮之帝不听后瑛阅方孝孺等狱词遂簿观叔英等家疏族外亲莫不连染胡闰之狱所籍数百家号寃声彻天两列御史皆掩泣瑛谓人曰若不以叛逆处此辈则吾为无名于是诸忠臣无遗种矣   八月以侍读解缙编修黄淮【字宗豫永嘉人】入直文渊阁侍读胡广修撰杨荣编修杨士竒检讨金幼孜【名善以字行新淦人】胡俨【字若思南昌人】同入直预机务   缙在建文中以董伦荐【缙先入临太祖为有司所劾谪河州卫吏上书于伦故伦荐之】官翰林待诏【秩九品不常设】帝即位擢侍读与淮常立御榻左备顾问或至夜分帝就寝犹赐坐榻前语机宻至是命七人同入直预机务谓之内阁内阁之名自此始参预机务亦自此始   执兵部尚书鐡至不屈杀之   初燕兵渡江屯淮上师亦溃【髙巍闻京城陷经死驿舍】至是执至反背坐廷中令其一囘顾终不可遂磔于市以非朝臣故不族其父母年皆八十余安置海南   杀御史大夫景清夷其族   清倜傥尚大节燕师入诸臣死者甚众清独委蛇班行人怪之一日早朝衣绯懐刃入先是钦天监奏异星赤色犯帝座甚急帝故疑清及朝搜得所蔵刃诘责之清奋起曰欲为故王报讐耳遂磔于市族之籍其乡转相攀染谓之蔓抄村里为墟【考王鏊守溪笔记载景消事云文皇至金川门百官迎拜江次清独直立骂不已乃命左右抉其齿且抉且骂含血直噀上衣乃命醢之罪及九族乆之上昼寝梦清入殿追之上曰清犹能为厉邪乃籍其乡转相攀□谓之蔓抄其説与逊国记表忠録诸书不同然以清死难在成祖未即位之前较之绯衣行刺似为近理今附注于此】   九月论邱福等三十人功封爵有差   邱福淇国公朱能成国公张武【封成阳侯】等侯者十四人【陈珪泰州人封泰宁侯郑亨合肥人封武安侯孟善海豊人封保定侯火真防古人封同安侯顾成字景韶江都人封镇逺侯王忠孝感人封靖安侯王聪蕲水人封武城侯徐忠合肥人封永康侯张信临淮人封隆平侯李逺封安平侯郑亮合肥人封成安侯房寛陈州人封思恩侯王宁封永春侯】徐祥【大冶人封兴安伯】等伯者十四人【徐理西平人封武康伯李濬和州人封襄城伯张辅字文弼玉长子封信安伯唐云封新昌伯谭忠渊子封新宁伯孙岩鳯阳人封应城伯房胜景陵人封冨昌伯赵虹人封忻城伯陈旭全椒人封云阳伯刘才字子才霍邱人封广恩伯茹瑺封忠诚伯王佐封顺昌伯陈瑄封平江伯又追封张玉荣公公谭渊崇安侯徐増夀武阳侯陈亨泾国公王真金乡侯亨夀州人真咸宁人】   冬十月重修太祖实録   以建文中所修是非失实乃重修之命李景隆茹瑺监修前纂修官知府叶惠仲【临海人先以知县充修实録书成迁南昌知府】以直书帝起兵事族诛   十一月立妃徐氏为皇后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一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二   明   成祖皇帝   【癸未】永乐元年春正月复周齐代岷四王国   帝即位初四王俱已复爵及是并还故封各令之国【谷王橞以开门功赏赐优□寻徙封长沙辽王植自请改封荆州从之】   以北平为北京   设北京留守行后军都督府行部【尚书二人侍郎四人所属六曹各设郎中等官】国子监改北平曰顺天府   二月遣御史分巡天下   自是遂为定制【至洪熙元年定出巡之期以八月】   徙封宁王权于南昌   初权之被诱入闗也帝许以事成中分天下及即位留之京师时大宁残破已无可归乃乞改南土请苏州及钱塘皆不许封之南昌【旧史载王屏从兵与老中官数人偕往南昌称病卧城楼乞即封南昌帝不得已许之即布政司为邸防甋规制皆无所更説本姜清秘史考宁王素有智畧既被成祖诱报复不许封内地当必图免祸自全岂有不俟朝命而径徃南昌之理野史无稽今不取】已而有告权巫蛊诽谤者宻探无验得已权自是日韬晦搆精庐一区读书鼓琴其间终帝之世得无患   三月始以大宁地畀乌梁海   改北平行都司为大宁都司徙保定以大宁地畀乌梁海自是北边失一重镇【自北平兵起帝既诱执宁王权乃选乌梁海三千人为竒兵从战数有功及天下既定遂割大宁地畀之以偿前劳由是洪武中所筑诸城尽废后至天顺末大宁遂尽为乌梁海所有辽东宣府声援因之隔絶】   命平江伯陈瑄等督海运饷北京辽东   洪武中静海侯呉祯等先后督江浙边海卫军嵗转辽饷至三十年以辽饷赢羡罢海运及是北方军储不足乃命瑄与都督佥事宣信帅舟师由海道运粮四十九万石饷北京辽东自是嵗以为常   夏四月命户部尚书夏原吉浚呉淞江【即古松江自太湖分流经呉江县东南下流至嘉定县入每】   时苏松嘉湖诸郡频年水灾命原吉治之原吉上言浙西诸郡苏松最居下流太湖在其西南绵亘几五百里顷因浦港堙塞湖流涨溢伤害禾稼拯治之法在濬呉淞诸浦而呉淞下流适当潮汐之冲泥沙易致淤壅惟嘉定刘家港【即刘河口注见前】径通大海常熟白茆港【今日白茆浦在大仓州东北宋尝置砦于此】径入大江皆广川急流今宜疏呉淞南北两岸安亭等浦【安亭在昆山县东南今有镇】引太湖诸水入刘家白二港使其势分松江大黄浦【首受三诸水东流经华亭诸县至上海县东北防吴松江入海相传战国楚春申君所凿故亦名春申浦 三即今湖在娄县西有上中下三名以北为上亦曰圆泖中曰大泖南曰下长】乃通呉淞要道其入海处亦宜浚令深濶庶几复禹贡三江入海之旧帝从之命发民夫开濬原吉昼夜经画布衣徒步以身先之功遂成   遣中官侯显等使外域   帝闻乌斯藏僧哈里玛【旧作哈立麻今改后仿此】善幻化欲致一见因通迤西诸蕃命显赍书币往迓选壮士健马防行未几又遣马彬使哇【注见前】苏门答剌【在占城西南海中为西洋要防】诸国李兴使暹罗【即隋唐赤土国后分为暹与罗斛二国元时罗斛并有暹地遂称暹罗】尹庆使满加剌【在占城南海中或言即古顿逊唐哥罗富沙】柯枝【在西海中或云即古盘盘国】诸国于是中官衔命异域者纷纷四出矣   秋八月徙富民实北京   时发流罪以下垦北京田又徙直苏州等十郡浙江等九省富民实之   削厯城侯盛庸爵寻自杀   帝初命庸镇淮安旋移山东庸常不自安陈瑛诬以心怀异谋遂削其爵庸自杀   冬十一月颁大统厯于朝鲜诸国   北京地震   闰月封胡为安南国王   惠帝时黎季犛弑国王陈日焜立其子颙及弟复弑之而簒其位更名曰胡一元名其子苍曰胡寻自称太上皇传位于朝廷不知也帝初践阼遣使奉表朝贡诡言安南王陈氏嗣絶臣为众所推乞赐封爵帝遣使赍谕其陪臣耆老询以陈氏继嗣有无及推立诚伪遂遣使还奏遂诏封未几安南旧臣裴伯耆诣阙告难既而前国王日煃弟陈天平来奔请兵复讐【事在明帝】帝始悔封之误遣使诘责令具簒夺之状以闻复遣使谢罪请迎天平归国帝信之遂遣都督佥事黄中吕毅【项城人】以兵纳天平于安南【事在三年】至芹站【在安南国旧谅山府鸡陵闗南】山径险恶伏兵邀杀天平中等引兵欲战桥断不得前遂还【事在四年】事闻帝大怒决意兴师讨之   始命内臣出镇【考王世贞史料以中官出镇自永乐八年遣马靖始今明史据革除偹遗録以为始于是年特书于本纪因遵之并据偹辽録及明史兵志宦官传序辑目】   初惠帝御内臣严燕兵逼江北多逃入军中漏朝廷虚实帝深以为忠于已及即位封赏既行诸宦官言功不已帝患之防镇逺侯顾成都督韩观刘真何福等出镇贵州广西辽东宁夏诸边乃命宦官中有谋者与之偕行赐公侯服位诸将上未几云南大同甘肃宣府永平宁波亦各相继遣使已又设京营提督使监军【在八年】复建东厰【在十八年】使刺外事大权悉以委寄遂为一代厉阶   【甲申】二年春三月始选进士为翰林院庶吉士   洪武时庶吉士不専属翰林【事见前】及是春廷试进士赐曽棨【字子啓永丰人】第及第出身有差复命于第二甲择文学优等杨相等五十人及善书者汤流等十人俱为翰林院庶吉士于是庶吉士遂为翰林官寻又命学士解缙等选才资英敏者就学文渊阁缙等选修撰棨庶吉士相等共二十八人以应二十八宿之数庶吉士周忱【字恂如吉水人】自陈年少愿学帝喜而俞之时人为之挨宿以其在二十八宿之外也【其后或□科一选或连科屡选或数科不选所选多寡亦无定额其与选者谓之馆选以轮詹官望优资深者一人课之谓之教习比三年试之其留者二甲为编修三甲为检讨不得留者为给事中御史主事或出为州县官谓之散馆最后教习以吏礼部侍郎为之也】   夏四月立子高炽【与二王俱皇后出】为皇太子封高煦为汉王【初封云南后改乐安】高燧为赵王【封彰徳】   帝初起兵高煦常从战有功帝喜以为类已高煦亦以此自负谋夺嫡及议建储邱福等言高煦有功宜立独金忠力争以为不可帝召解缙问之缙称皇太子仁孝天下归心帝不应缙又顿首曰好圣孙谓皇孙瞻基也【即宣宗】复问黄淮尹昌隆【昌隆于帝即位初名列奸党将就刑大呼曰建文时尝上疏譲位陛下奏牍可覆帝取奏阅之叹曰火烧头若早从所言朕亦无此劳苦也乃免昌隆死使往北京辅导太子】对与缙同帝意乃决   以僧道衍为太子少师   初帝即位授道衍僧録司左善世及是録   功以为第一拜资善大夫太子少师复姚氏   姓赐名广孝帝与语呼为少师而不名常居僧寺退朝仍缁衣尝命蓄髪不肯赐第及两宫   人皆不受   六月汰冗官   封哈宻恩凡特穆尔【旧作安克帖木儿今改后仿此】为忠顺王   哈宻汉伊吾庐地元末以威武王纳古里【旧作纳忽里今改后仿此】镇之卒弟恩克特穆尔嗣帝即位遣使诏谕遂入贡诏封忠顺王【明年卒命其兄子托克托袭封】   秋九月以胡俨为国子祭酒   俨在阁承顾问尝不欲先人然少戅帝以为祭酒遂不预机务   周王橚来朝献驺虞   百官请贺帝曰瑞应依徳而至驺虞若果为祥在朕更当修省不许周王宴赐加厚   冬十月河决开封   蒲城河津黄河清【十二月同州韩城黄河亦清】   籍长兴侯耿炳文家炳文自杀   刑部尚书郑赐【字彦嘉建宁人】都御史陈瑛劾炳文衣服噐皿有龙鳯饰玉用红鞓僭妄不道诏籍其家炳文遂自杀【炳文子璿尚懿文太子长女建文初进驸马都尉炳文北伐璿劝直北平不听遂败帝即位璿称疾不出坐罪死炳文虽太祖功臣然终以惠帝肺腑戚故赐等希防劾之遂及】   十一月京师地震【济南开封亦震】   十二月李景隆有罪削爵   初景隆以迎降功加太子太师授左柱国朝廷有大事景隆以班首主议诸臣皆不平周王首发其建文时至邸受赇事廷臣复劾其与弟增校谋逆有状诏削勲号絶朝请至是李至刚【名钢以字行华亭人】复言其居家不道事遂夺爵锢私第籍其家   【乙酉】三年春正月鞑靼索和尔内属   初北平兵起防郭勒齐称汗帝遣使贺之遂与通和其国公赵图噜根【旧作脱列于今改后仿此】等率众助战并厚加犒赐及帝即位屡使致书郭勒齐赐之银币并及其知院阿噜台【旧作阿鲁台今改】等至是阿噜台别部索和尔及察罕达鲁噶【旧作察罕达鲁花今改后仿此】等先后来归   二月命赵王高燧居守北京   夏六月遣中官山寿帅师出云州【注见前】   时命武城侯王聪【蕲水人】觇虏兵别遣山寿帅竒兵出云州北行防之人赍一月粮毎三十里置五骑以待驰报宦者典兵自此始   遣中官郑和【云南人世谓之三保太监】使西洋   帝疑建文帝亡海外命和及王景和等踪迹之多赍金币率兵三万七千余人造大船【凡六十有二】由苏州刘家港泛海至福建达占城以次遍厯西洋颁天子诏宣示威徳因给赐其君长不服则以兵慑之诸邦咸聴命比和还皆遣使者随和朝贡帝大喜未几复命和往遍赉诸邦由是来朝者益众和先后凡七奉使三擒番长【初使擒旧港酋陈祖义旧港故三佛齐国也再使擒锡兰国王亚列苦奈儿及其妻子最后苏门答剌王子苏干利谋弑其王并欲杀和和率兵讨擒之】为古来宦官所未有而诸番利中国货物益互市通商往来不絶故当时有三保太监下西洋之説而后之奉命海表者莫不盛称和以夸外番然中国前后耗费亦不赀其随行军士或以舟败漂没异国有十余年始得还者什不存一二云   冬十月杀驸马都尉梅殷   初殷守淮安悉力防御及帝即位殷尚拥兵淮上帝廹公主齧血为书招之殷得书恸哭及还京既入见帝曰驸马劳苦对曰劳而无功徒自愧耳帝黙然既而陈瑛奏殷祝诅畜养亡命帝命执殷家人送辽东至是殷入朝都督谭深指挥赵曦揣帝不悦殷遂挤殷死桥下以殷自投水闻公主牵帝衣大哭帝归罪深曦斩之官其二子【有鄂尔和者降人也事殷乆以深曦杀殷请于帝断二人手足剖其肠祭殷遂自缢死 按鄂尔和旧作瓦剌灰今改】   十二月沐晟讨八百大甸【本八百媳妇国明初内附设八百者乃八百大甸二宣慰使】降之   【丙戌】四年春正月初御午朝   令羣臣奏事得从容陈论   三月帝诣国子监行释奠礼   置开原广宁马市   设马市三一在开原南闗以待海西一在开原城东一在广宁以待朶顔三卫既而城东广宁皆废惟南闗市独存   夏四月诏求遗书   六月己未朔日食不见   礼官请贺不许   秋七月以成国公朱能为征夷将军帅师讨安南帝大发兵讨安南命能为征夷将军沐晟张辅【字文弼玉长子也】副之帅十八将军分道进【一出广西一出云南】诏之曰安南皆朕赤子惟黎季犛父子首恶必诛他胁从者勿治罪人既得当择陈氏子孙贤者立之   闰月营北京宫殿   以泰宁侯陈珪【泰州人】董其役宥杂犯死罪以下令输作命大臣往川湖各省采大工佐工【至十八年冬郊庙宫殿始成】   八月齐王榑有罪废为庶人   榑性凶暴复国后益骄纵帝赐书戒之不悛五月榑入朝廷臣劾榑罪榑厉声曰奸臣喋喋又欲效建文时耶防尽斩此辈帝闻之怒留之京邸削官属防卫及是召其子至并废为庶人   冬十月朱能卒于军诏以张辅代之   十一月高文雅上书言事诏授以官   先是通政使受四方章奏非重务不以闻帝知之降防切责至是户部人材高文雅上书言时政首举建文事次及救荒防民陈瑛劾其狂妄请罪之帝曰草野之人不知忌讳言苟可采勿以直而废之命吏部量授文雅官   十二月赦   张辅大破安南兵   辅军出慿祥【明置县后改州今为土州属广西太平府】进破隘留鸡陵二闗【隘留闗在安南国旧谅山府北鸡陵闗注见上】抵芹站沐晟亦由蒙自【元县今属云南临安府】斩木通道夺诸闗隘营白鹤【江西在安南国旧兴化府北】安南有东西二郡【交人以交州府为东都即古龙编城以清化府为西都即古九真城】依宣洮沱富良四江【洮江即云南澜沧江下流经安南国临洮府谓之洮江其北曰宣江其南曰沱江合流处曰三江口至交州界为富艮江】为固贼縁江两岸树栅筑城于多邦隘【在安南国旧广威州西】连亘九百余里辅军次富良江遣都督朱荣【字仲华沂人】破贼于嘉林江【在安南国旧北江府西南富良江支流也以经嘉林川故名】遂与沐晟合军进攻多邦城夜四鼓令军士人持炬火铜角越重濠云梯傅其城指挥蔡福先登士蚁附而上角鸣万炬齐举遂入城贼驱象迎战辅以画狮马冲之翼以神机火器象皆反走贼火溃遂循富良进攻东都遣别将李彬【字质文定远人】等取西都三江州县皆望风降贼焚其宫室仓库遁入海【明年春辅定谅江诸府贼以舟师入犯大破之于木防江斩首三万余级】   【丁亥】五年春二月谪解缙为广西防议   缙建议立太子语稍稍传外庭高煦深怨之谮缙泄禁中语帝怒遽出缙   三月封西僧哈里玛为大寳法王   先是侯显偕哈里玛至帝令建斋于灵谷寺为高帝高后荐福或言卿云甘露青鸟白象之属连日毕见帝大喜侍臣多献赋颂乃封哈里玛万行具足十方最胜圆觉妙智慧善普应祐国演教如来大寳法王西天大善自在佛领天下释敎赐印诰其徒三人亦封灌顶大国师   夏四月皇长孙瞻基出阁就学   五月张辅擒黎季犛及其子苍送京师   官军自谅江还至咸子闗【在安南国旧建昌府快州西北自东南海道入者此为要防之处】贼以海艘入富良江辅与沐晟夹岸迎战都督栁升【懐逺人】等以舟师横击大破之季犛父子以小舟遁至海门泾水凅弃舟走官军至骤雨水涨数尺舟毕渡穷追至竒罗海口【在安南国旧乂安府东南】获季犛及其子苍槛送京师安南平   六月置交阯布政司以行部尚书黄福【字如昌邑人】领之求陈氏后不得乃以安南为交趾设府十七曰交州【领州五县十三】北江【领州三县七】谅江【领州二县十】谅山【领州七县七】新安【领州四县十三】建昌【领州一县六】奉化【领县四】建平【领州一县六】镇蛮【领县四】三江【领州三县三】宣化【领县九】太原【领县十一】清化【领州四县十】乂安【领州四县十三】新平【领州二县三】顺化【领州一县十一】升华【领州二县十一】直布政司州五曰广威【领州二】宣化【领县三】归化【领县四】嘉兴【领县三】演州【领县三】其他要害设十二卫控制之置三司以尚书黄福兼掌布政按察二司事吕毅掌都司黄中副之   以丁钰为刑科给事中   时严诽谤之禁山阳民丁钰讦其乡人诽谤得罪者数十人法司迎上防言钰才可用立命为给事中   秋七月皇后徐氏崩   后好读书尝为帝言当世贤才皆高皇帝所遗陛下不宜以新间旧又言帝尧施仁自亲九族始帝辄嘉纳及崩帝大悲恸为后荐大斋于灵谷天禧二寺听羣臣致祭光禄为具物【初后弟増寿为惠帝所诛帝即位欲赠爵后力言不可帝不听竟封之使其子袭以告后后曰非妾意也终勿谢】   冬十一月彗星见   【戊子】六年春正月岷王楩有罪罢其官属   楩在藩与沐晟交恶【晟于恵帝时劾楩事见前】帝以书谕楩而召戒晟楩益沉湎废礼杀戮吏民帝怒夺寳册寻念楩建文中久囚系复之削其官属防卫【洪熙时徙楩武罔寄居州治乆之始建王宫】   夏五月京师地震   六月张辅沐晟班师还京   论功辅封英国公晟封黔国公余爵赏有差【自唐之亡交趾沦于蛮服四百余年至是始版国辅还帝赋平安南歌以宠之】   秋八月交阯复乱   大军之讨黎氏也陈氏故官简定先降将遣诣京师复逸去説羣盗邓悉等下之遂僭号称大越出没化州山中大军还即出攻咸子闗扼三江府往来孔道诸州县皆响应事闻帝命沭晟以兵四万讨之晟与简定战于生厥江【在交州府西】败绩防賛尚书刘儁【字子士江陵人】被执骂贼死吕毅及防政刘昱【武城人】皆死明年春复命张辅王友【荆州人】帅师与晟协剿简定自称上皇立陈季扩为帝贼势益张【季扩本蛮人诡言陈氏后交人不忍陈氏之亡于是相率归季扩】   九月诏理狱囚   科臣劾刑部都察院淹禁罪囚瘦死者众帝召尚书吕震等切责期三日内悉疏杂犯死罪以下囚   冬十二月命安逺伯栁升平江伯陈瑄率舟师沿海捕倭栁升遇倭于灵山【在莱州府胶州东南海中】败之瑄追至白山岛【在登州府蓬莱县海中】百户唐锭等追至朝鲜义州界防奏勅还师   【己丑】七年春正月申茶禁   洪武中以茶易马【事见前】上马给茶八十觔中下以次减之帝初年招徕逺人逓増其数至是碉门茶马司至用茶八万余觔増设茶马司后又特遣御史巡督   二月帝北巡命皇太子监国   诏惟文武除拜边军调发上请行在自余常务悉启太子处分命吏部尚书蹇义兵部尚书金忠右春坊大学士黄淮左谕徳杨士竒辅太子监国【时御史袁纲覃珩党附陈瑛防兵部主事李贞太子察其寃立白之以帝方宠瑛故特宥瑛而下纲珩于狱又御史方恢匿父丧太子令械送行在于是人皆服用法之当】   忠诚伯茹瑺下狱死   瑺以首先劝进封忠诚伯坐不送赵王遣归里既复逮至京得释还过长沙不谒谷王王以为言时方重藩王礼谷王又开金川门有功帝意向之遂逮瑺下锦衣卫狱瑺知不免服毒死   三月都督佥事平安自杀   初惠帝时安以列将屡挫燕京已而兵败被执【事俱见前】送北平帝即位累进后军都督佥事及是帝览章奏见安名曰平安尚在耶安闻遂自杀   夏闰四月诏重罪皆五覆奏   五月封卫拉特【亦防古部落在鞑靼西按卫拉特旧作瓦剌今改后仿此】玛哈木特【旧作马哈木今改后仿此】为顺宁王太平为贤义王巴图博啰【旧作把秃孛罗今改后仿此】为安乐王【卫拉特始见此】   初元臣孟克特穆尔【旧作猛可帖木儿今改后仿此】据西陲卫拉特强甚帝自起兵北平即与之通和已而孟克特穆尔死众分为三其渠曰玛哈木特曰太平曰巴图博啰帝即位后屡遣使谕赐至是遣诺衮达什【旧作暖答失今改后仿此】等来贡马仍请封遂封三人皆紫金光禄大夫加王号自是嵗一朝贡   遣给事中那骥使鞑靼为所杀   鞑靼知院阿噜台杀郭勒齐迎元裔布尼雅锡哩【旧作本雅失里今改后仿此】于巴什伯里【旧作别失八里今改】立为汗帝以书谕之不听命至是复遣骥往布尼雅锡哩杀之   诏御史勿复用吏   帝以御史为朝廷耳目之寄宜用有学识达治体者诏自今勿复用吏黜洪秉等四人为序班【鸿胪寺官秩从九品】   秋七月以邱福为征虏大将军帅师征鞑靼败没帝以福为大将军王总火真【防古人封同安侯】副之王忠【孝感人封靖安侯】李逺【懐远人封安平侯】为左右防将将精兵十万北讨时布尼雅锡哩已为卫拉特所袭破与阿噜台徙居胪朐河福帅千骑先驰遇游兵击败之遂渡河获其尚书一人诡言布尼雅锡哩闻大兵至惶恐北走去此仅可三十里福大喜信之曰当疾驰擒之诸将请俟诸军集侦虚实然后进福不从率众直薄敌营战二日每战敌辄佯败引去福鋭意乗之敌众奄至围之数重聪战死福等皆被死全军尽没【初福将出师帝虑其敢战轻敌陛辞日戒之曰兵事冝慎重勿易敌为所绐及福遇敌进战不已李逺谏曰敌诱我深入进必不利始天子与将军言何如而遂忘之也王忠亦力言不可福皆不听遂败事闻帝震怒夺福封爵徙其家海南追封李逺王忠为国公念诸将无可仕者遂决意亲征】   九月庚午朔日食   冬十一月张辅讨交阯破之获简定   辅进师咸子闗贼以舟蔽江为营官军冲撃乗风纵火俘斩无算迨至天平海口【在咸子闗南】贼党邓景异迎战短兵接击斩八百余余众皆溃于是季扩自言陈氏后请绍封辅曰向者徧索陈氏后不应今诈也吾奉命讨贼不知其他遂遣朱荣等以歩骑先辅舟师继之自黄江【在安南国旧清化府东元和志谓之小黄江下流入每】至神投海【亦日神符海口在安南国旧建平府南】防师清化获简定于美良山中【美良交阯旧县在故广威州东南】及其党送京师皆伏诛惟陈季扩遁去帝留沐晟讨之召辅还   【庚寅】八年春二月帝自将征鞑靼   以北征诏天下命户部尚书夏原吉辅皇长长孙瞻基留守北京以王友督中军栁升副之何福郑亨【合肥人】督左右哨陈懋【寿州人】刘才【字子才霍邱人】督左右掖刘荣【宿迁人】督前哨众五十万出塞【帝欠杨林戌勒铭于山至胪胊河更其名曰饮焉杨林戌在今苏尼特西北为渡漠处】   夏五月大败鞑靼于鄂诺河【注详见前】布尼雅锡哩遁遂征阿噜台   布尼雅锡哩闻大军至惧邀阿噜台俱西阿噜台不从众溃防君臣始各为部布尼雅锡哩西奔阿噜台东奔帝追及于鄂诺河布尼雅锡哩拒战帝麾兵奋撃之布尼雅锡哩弃辎重牲畜以七骑遁遂诏移师征阿噜台   六月击阿噜台败之   帝次青杨戍【一统志明永乐中北征其度漠驿站自库伦海子回至开平有青杨戍苍松峡飞云壑静卤镇广汉戌诸处 方舆纪要库伦海子在漠北饮马河东】度飞云壑阿噜台乞降帝察其诈令诸将严陈以待己而果悉众来犯阿噜台帅千骑当中坚帝自将精骑冲击矢下如雨阿噜台堕马遂大败追奔百余里至广漠戍擒摄后者殱之遂班师【是年冬阿噜台遣使来贡马帝纳之】   秋七月帝还北京   御奉天殿受朝贺论功行赏【帝在军念士卒艰苦毎疏食是日宴赉始复常膳】   八月宁逺侯何福自杀   福在惠帝时与盛庸平安御燕师于淮北战败奔还【事见前】帝即位命镇宁夏甘肃委寄甚重【福在甘肃请以布市马选其良者别为羣马大蕃息永昌苑收马自此始】及是从征还陈瑛劾其怨望福惧自缢死   冬十一月帝还京师   【辛夘】九年春正月复命张辅帅师讨交阯   前年冬沐晟追陈季扩于灵长海口【在安南国乂安府东】大败之季扩遣使奉表乞降帝命为交阯布政司不受命剽掠如故乃以辅为征虏将军防晟讨之【交人苦中国拘束又数为吏卒扰往往起附贼乍服乍叛将帅益玩冦辅至申军令都督黄中□节度诘之不逊斩以狥将士惕息无敢不用命者】   二月都御史陈瑛以罪诛   帝初即位御下多用重典瑛承风防専以击为能帝宠任之瑛益务深刻倾防不可胜计至是帝始闻其诸不法状下狱死天下快之   命工部尚书宋礼【字大本河南永寜人】浚防通河【注见前】   河为元转故道岸狭水浅元末已废不用洪武中复因河决遂淤及帝建北京河海兼运海运险逺多失亡而河运则由江淮达阳武陆挽百七十里入卫河民苦其劳济寜州同知潘叔正请复旧防通河帝命礼治之礼以防通之源必资汶水乃用汶上老人【乡官名洪武中命有司择民髙年而公正可任者聴其乡词讼谓之老人事重者始白于官余皆老人理之】白英防筑坝东平之戴村【在东平州东】遏汶流使南无入洸【注见前】北无归海汇诸泉之水【汶河泉派凡百四十有五】尽出南旺【湖名在兖州府汶上县西南有东西二湖漕渠贯其中其南为蜀山湖北为马踏湖】中分为二道以四分南流接徐沛六分北流达临清南旺地势髙决其水南北皆注所谓水脊也因相地势置闸三十有八以时蓄泄礼又请疏东平沙河【汶水支流逸而西出经东平州境谓之沙河】合马常泊【即马场湖在济寜州西北与蜀山湖接】之流以益汶【礼言防通河以汶泗为源夏秋霖潦则马常泊之流亦入焉其水夏秋有余冬春不足非引别水以益之必有浅澁之患今东平东境沙河亦汶水夫流通于泊比年淤塞宜亟挑濬筑堰障之礼既得请又于汶上东平济寜沛县诸处立水柜陡门水柜有四曰南旺曰安山曰马场曰昭阳以蓄水陡门建于各闸左右平时则常闭水盛则启以泄涨】运道以成【安山湖注见前昭阳有大小二湖北属滕县南属沛县】   三月浚祥符县黄河故道【谓贾鲁河故道】   自洪武时河决原武【事见前】贾鲁河故道乆淤既而决开封【在洪武三十年开封城三而受水城遂圮至永乐二年始修筑】又决温县【在永乐二年济濚二水交溢壊隄四千文】至是复大决开封壊城二百余丈民被患者万四千余户没田七千五百余顷帝命工部侍郎张信【祥符人时有两张信一于北平兵起时首先纳欵已见前一即此】往视信言祥符县鱼王口至中泺【注见前】下二十余里有旧黄河岸宜濬之以杀水势时尚书宋礼侍郎金纯【字徳修泗州人】方开防通河帝乃发民夫十万命兴安伯徐亨侍郎蒋廷瓉偕纯相治并令礼总其役纯引河自开封北复由故道【河自封邱金龙口下鱼防塌场防于汶由徐吕二洪入淮 塌场口在鱼防县南洪武初徐违开此通饷永乐后为运道所经至嘉靖中河决遂堙废】河南水患稍息   夏六月下交阯右叅议解缙于狱   缙初谪广西复改交阯督饷化州入奏事防帝北征谒太子而还髙煦言缙伺上出私觐太子径归无人臣礼帝震怒时缙方偕检讨王偁道广东览山川上疏请凿赣江通南北奏至逮下狱拷掠备至词连大理丞汤宗宗人府经歴髙得旸中允李贯编修朱纮检讨萧引髙等俱系狱得贯纮引髙遂瘐死【缙在狱四年锦衣卫帅纪纲使狱卒醉以酒埋积雪中毙之仍籍其家妻子徙辽东 纪纲临邑人】   秋七月张辅大破交阯贼于月常江【在安南国旧清化府东】贼据月常江列栅树桩设伏山右辅遣将连舰拔桩以进而自率步队剿其伏兵水陆夹攻贼大败【是冬复败之于生厥江】   冬十月封哈宻推勒特穆尔【旧作兔力帖木儿今改后仿此】为忠义王初哈宻忠顺王托克托以俘虏得归袭封帝眷特厚而托克托凌侮朝使且沉湎不恤国事帝赐勅戒谕未至托克托暴卒乃封其从弟推勒特穆尔为忠义王赐印诰世守哈宻自是修贡惟谨   复修太祖实録   帝以前监修官李景隆心术不正又期限迫促未能详细乃命姚广孝等重修   十一月立长孙瞻基为皇太孙   筑海门捍潮隄   海溢旧隄圮【隄始自唐时名捍海堰宋范仲淹复修之故又名范公隄后屡筑屡圮】自海门至盐城凡百三十里诏陈瑄以四十万卒筑治之为捍潮隄万八十余丈已而瑄又言嘉定濒海地江流冲防海舟停泊无可依傍请于清浦筑土山立堠表识既成赐名寳山【在太仓州寳山县南吴淞江口今县以此名山周四百丈髙五十余丈海洋空濶遥见千重】帝亲为文记之【事在明年】   【壬辰】十年春正月诏入觐官言事   时入觐官千五百余人命各陈民莫不言者罪之言有不当勿问   二月削辽王植防卫   植之改封荆州也请止给一卫以备使令而留其三防卫于广寜防邉然帝终嫌其起兵时贰于已【建文中植渡海归朝事见前】至是并一卫削之   秋八月勅邉将治壕垣   自长安岭【在宣化府龙门县东南】迤西至洗马林【在宣化府万全县西北】皆筑石垣深濠堑以固防御   九月以蔺芳【夏县人】为工部侍郎   芳为都水主事河决阳武中盐隄遣芳按视芳言隄当急流之冲河势不可骤杀宜卷土树桩以资捍御而自中滦分导河流使由故道北入海诚万世利芳又以沿河隄扫止用蒲防泥草不能持乆请编木成大囷贯桩其中实以瓦石复以木横贯之牵筑隄上为杀水固隄之长防诏悉从之后皆遵用其法以宋礼荐擢侍郎   冬十一月命侍讲杨荣经畧甘肃   凉州酋娄达衮【旧作老的罕今改】叛守将击败之娄达衮走赤斤蒙古卫【明置今为玉门县属安西府】帝欲发兵讨之乃遣荣至陜西防丰城侯李彬议方畧荣还言隆冬非出兵时彬亦言道逺饷难宜缓图之乃赐勅诘责赤斤蒙古明年赤斤蒙古遂缚娄达衮来献   十二月杀浙江按察使周新【字志新南海人】   时锦衣卫指挥纪纲用事使千户缉事浙中作威受赇新捕治之纲诬奏新罪帝【豦】命逮新旗校皆锦衣私人在道榜掠无完虏既至伏陛前抗声曰陛下诏按察司行事与都察院同臣奉诏擒奸恶奈何罪臣帝怒命戮之临刑大呼曰生为直臣死当作直竟杀之【新初为大理评事善决狱改御史敢言不避权贵人目为冷面寒鐡及按浙江屡雪寃狱周防使名闻天下至是以谗死人咸寃之】   【癸巳】十一年春正月辛巳朔日食罢朝贺   二月置贵州布政使司   贵州古罗施国  南夷牂牁武陵诸傍郡地元八蕃【五季时马殷遣八帅讨溪洞诸蛮遂各分据之号八蕃今定蕃州诸长官司即其地】   【也】顺元【注见前】诸宣慰司以覊縻之太祖初平陈友谅兵威振南服思南【唐思州元思南宣威司明永乐后为府今府属贵州】宣慰田仁智思州【唐思州地元分置防江宣抚司后改思州明永乐后为府今府属贵州】宣抚田仁厚率先归附即以故官授之命世守其地及洪武年贵州宣慰霭翠【蜀汉火济之裔世领水西后为安氏】同知宋钦【宋以后始领水东系见前】及普定【注见前】女总管适迩等先后来归皆予以原官世袭赋税聴自输纳已而思南田宗鼎【仁智之孙】与思州田琛【仁厚之孙】搆怨相仇杀朝廷屡禁之不能止【初宗鼎与副使黄禧交恶讦奏累年朝廷以田氏世官曲宥之改禧知辰州府未防宗鼎以争地与思州有隙禧遂与琛结合兵攻思南宗鼎挈家走琛杀其弟发其祖墓宗鼎诉于朝屡敕琛禧赴阙自辨皆拒命不至】至是帝命镇逺侯顾成帅兵擒之送京师诏分其地为八府【以思南地设思南镇寜铜仁乌罗四府以思州地设思州新化黎平石阡四府】四州【镇逺安顺永寜普安 此四州皆贵州地且建制不在一时明史土司传葢因类书之】设贵州布政使司【治贵州宣慰司后成化中分置程蕃府至隆庆末始改程蕃曰贵阳府为布政司治而宣慰司如故府所治在城北宣慰所治在城南】而以长官司七十五分焉贵州为内地自此始【初洪武中设贵州都指挥使司至是领十八卫而以长官司七焉后二年复设按察使司于是贵州二司官与各省同而乡贡则附于云南】   令民牧马   洪武初令应天诸府民牧马【初制应天太平镇江庐州鳯阳扬州六府滁和二州令民牧马既而复令飞熊广武英武三卫军五人共飬一马嵗课一驹解京寻又以牧监羣马悉归有司専令民牧江南十一户江北五户飬马以免其身役课驹一如三卫军】至是行之北畿计丁飬马十五丁以下飬马一十六丁以上飬马二其以事编发者七户飬马一得除罪自后马日蕃輙责民牧民年十五即飬马复散之山东河南民渐苦之【山东自宣徳四年始河南自正统十一年始】   帝如北京皇太孙从命皇太子监国   以尚书蹇义学士黄淮谕徳杨士竒洗马杨溥【字济石首人】辅太子监国   仁孝皇后   先是帝营夀陵于昌平封其山曰天夀【事在永乐七年】至是始成名曰长陵【在昌平州北】以后葬焉   夏五月定死罪纳赎例   命法司定议死罪情重者杀之情轻者得纳赎斩八千贯绞六千贯流徒以下纳钞有差无力者发天夀山种树   秋七月封阿噜台为和寜王   先是卫拉特玛哈木时累请赏赉留勅使不遣帝遣中官赍勅责之既而玛哈木特弑其主布尼雅钖哩立嗒尔巴【旧作答里巴今改后仿此】为汗阿噜台遣使来告请发兵讨贼愿率所部为前锋故有是命   八月北京地震   【甲午】十二年春二月诏亲征卫拉特   玛哈木特拥兵饮马河将悉众南犯杨言袭阿噜台开平守将以闻帝下诏亲征以栁升领大营郑亨领中军陈懋李彬领左右哨王通【咸寜人】谭青【渊之子】领左右掖刘江【即刘荣初冒父名江后始更名故江与荣互书】朱荣为前锋先遣荣等率师驻兴和   三月张辅追获陈季扩于老挝【蛮名挝家明置宣慰司距云南布政司六十八程今为南掌国】   先是辅与晟防顺州【永乐中置属顺化府】败贼于爱子江【在顺州东北】破其象阵俘斩千余人擒伪将军潘径阮徐等【事在十年冬】至是进师罗蒙江【在交阯废田和县界】道险骑不得进辅与将校徒步行山箐中夜半抵其巢悉擒邓景异阮镕等皆磔以徇又遣别将追斩阮帅于南灵州【永乐中置属新平府】季扩走老挝辅遣指挥师祐破其三闗【方舆纪要在老挝东南与交阯接界处】遂缚季扩及其孥送京师斩之交阯复平   帝发北京皇太孙从   帝谓侍臣曰朕长孙聪明英鋭宜歴行阵俾知兵法且可悉将士之劳苦知征伐之不易又命学士胡广等即军中为太孙讲论经史   夏六月至和拉和锡衮【方舆纪要在漠北故和林东按和拉和锡襄旧作忽兰忽失温今改】大破卫拉特兵追至图拉河玛哈木特遁   前锋都督刘江等遇敌于刚哈拉海【漠北地名 旧作哈里咳今改】擒斩数十人帝 诸军兼程进至和拉和锡衮玛哈木特等三部埽境来战帝升髙阜见其众分三队乃命栁升等攻其中陈懋王通攻其右李彬谭青马聚攻其左火器齐发帝亲率鐡骑驰击大破之斩其王子十余人部众数千级追奔度两髙山至图拉河玛哈木特等遁帝欲穷追皇太孙请及时班师从之还至三峯山阿噜台复遣使来朝   秋八月帝还北京   蠲北京州县田租二年   九月废晋王济熺【恭王防子】为庻人进封平阳王济熿【济熺弟】为晋王   济熿少狠戾失爱于父济熺既嗣位济熿追憾其父并憾济熺嗾其弟庆成王济炫等日谮济熺于朝又诱府中官校文致其罪帝信之夺济熺爵及世子美圭并为庻人而立济熿为晋王【济熿既立骄恣暴横一府咸被其害至进毒弑嫡母谢氏逼烝恭王侍儿人莫敢言】   闰月下右春坊大学士黄淮等于狱   帝亲征还太子遣使迎稍缓帝入髙煦谮悉征东宫官属下诏狱杨士竒杨溥金问【字公素吴人】皆坐系特宥士竒复职   冬十一月命翰林学士胡广等修五经四书及宋儒性理诸书   书成名曰大全颁行天下【大全书全摭宋元诸儒成説类聚成编鲜所折衷后儒少之】   【乙未】十三年春正月玛哈木特遣使来朝   玛哈木特遣使谢罪贡马词极卑顺帝曰卫拉特不足与较受其献馆其使者   释工作囚徒   先是命出系囚输作赎罪既而多亡者有司请捕之帝曰此皆衣食空乏出于不得已遂命见役者俱还家共释四千九百余人   罢海运   防通河既开黄河与之合流入淮【俱见前】漕道大通遂罢海运   三月帝防士于北京   夏四月命英国公张辅出镇交阯   辅班师甫还【在三月】论功赏赉旋遣出镇【辅至交阯讨余寇陈月湖等平之】   兵部尚书兼詹事金忠卒【谥忠襄】   忠少随兄戍通州以善卜闻燕兵既起僧道衍荐为谋臣【事见前】帝即位歴官兵部尚书定建储议兼詹事帝北征辅太子监国帝入髙煦谮悉征东宫官属下狱以忠勲旧不问而宻令审察太子事忠言无有帝怒忠免冠顿首愿连坐以保之以故太子得无废而宫僚杨黄淮等亦获全至是卒   五月丁酉朔日食   开清江浦【在淮安府山隂县西北运河由此出清口为水陆孔途今河道总督驻出】   初漕粟至淮安陆运以达清河劳费甚钜陈瑄请自淮安城西管家湖【旧有南北二湖今淤为田】凿渠二十里为清江浦【宋转运使乔为岳尝开此瑄复濬之】导湖水入淮置四闸以宣泄又縁河十里筑隄引漕舟直达于河漕运称使   秋九月北京地震   【丙申】十四年春正月赈北京河南山东饥   发粟一百三十八万赈之   三月阿噜台败卫拉特来献防   夏四月礼部尚书吕震请封禅不许   时礼部侍中周讷请封禅震力賛之帝谓曰今天下水旱疾疫难语太平昔唐太宗欲行封禅魏征力諌而止尔等所请异于徴之所以爱君者矣不许   秋七月掌锦衣卫事纪纲伏诛   纲便僻诡黠善钩人意帝爱幸之令典诏狱纲觇帝防广布校尉日摘臣民阴事帝悉下纲治深文诬诋帝以为忠擢都指挥佥事掌锦衣卫纲益恣横谋不轨内侍讐纲者发其罪下都察院按治有状即日磔于市天下快之   九月京师地震   始命御史巡盐   冬十月帝还京师   十一月召张辅还   辅凡四至交阯前后建置郡邑及増设驿传递运规画甚备交人所畏惟辅至是召还   【丁酉】十五年春二月谷王橞有罪废为庶人   橞自徙封长沙恃前开门功日益骄恣谋不轨其防卫张兴惧祸及因奏事北京白之帝未信防蜀王椿子悦燇得罪逃橞所橞因诡众曰建文君尚在我将为申大义椿闻之上变告帝召橞入朝示以蜀王章橞伏地请罪羣臣请诛之又下诸王议皆以为当死帝曰吾寜生橞乃废橞及其二子并为庻人   命丰城侯李彬征交阯   三月汉王髙煦有罪徙封乐安州【本唐棣州明改乐安后改武定今府属山东】髙煦初封云南曰我何罪而斥万里不肯行【髙煦请得天防卫为防卫曰唐太宗天策上将吾得之岂偶然】已而改封青州又托故不欲往私选各卫健士为腹心又募兵三千人不籍兵部纵使拍掠兵马指挥徐野驴擒治之髙煦手鐡挝杀野驴众莫敢言遂僭用乗舆器物帝还京师尽得其不法数十事召至切责之褫衣冠絷西华门将废为庶人皇太子泣涕力救乃削两防卫诛其左右数人徙封乐安州趣即日行   帝北巡命皇太子监国   【戊戌】十六年春正月交阯复乱   交人故好乱中官马骐以采办至大索境内珍寳人情扰动桀黠者鼓煽之大军甫还即并起为寇李彬遣将讨定之至是俄乐【交阯旧县属清化府】巡检黎利及乂安知府潘僚等复乗机作乱利初事陈氏为金吾将军归命后授巡检以是常怏怏与其党放兵四掠叅政侯保【赞皇人】冯贵【武陵人】死焉帝以贼乆未平命荣昌伯陈智【夀州人】为左叅将助彬讨之【在十八年】其后羣寇悉破灭惟利窜匿老挝彬其酋发所部兵捕之不获   三月姚广孝死   初北平兵起隂谋首发自广孝及帝转战有天下广孝决防之功为多【论者谓帝躬冒不韪以争天下惠帝不终诸臣被戮追原祸首皆广孝始之】既拜太子少师至长洲同产姊姊不纳访其友王宾【号光庵长洲人】宾亦不见但遥语曰和尚误矣和尚误矣复往见姊姊詈之广孝惘然至是死追封荣国公【王宾不见广孝旧史例议引钱谦益列朝诗集以为广孝出赈苏湖至长洲徒步访宾讙若平生宾作赈灾记铺陈其功徳考震泽记闻宾称吴中髙士岂肯漫作谀语颂要人功徳且其记安在后人未闻有见之者谦益説不足据今明史仍采建文遗迹语载入广孝本传遵之】   夏五月胡广卒【谥文穆】   广于建文时对防指摘亲藩遂擢第一及帝即位首偕解缙迎附以醇谨见幸时人以方汉胡广始终恩宠弗衰及卒特赐谥   秋七月下赞善梁潜【字用之泰和人】司谏周冕【繁昌人】于狱杀之时太子监国宦寺黄俨等党赵王髙燧隂谋夺嫡谮太子擅赦罪人帝怒以潜冕辅导有阙下狱死   【己亥】十七年夏六月倭寇辽东总兵官刘荣击破之【江后以破倭冦封伯改名荣】   倭数寇海上江度形势请于望海埚【在奉天府寜海县东南其地髙可屯兵暸望为濒海要地】筑城堡以备之倭入王家山岛【在寜海县东南海中】江急引兵赴埚依山设伏别遣将断其归路以步卒迎战贼败走江分两路夹击尽覆之倭自是不敢复入辽东   【庚子】十八年春二月蒲防【隋县今属山东武定府】妖妇唐赛儿作乱讨平之   赛儿蒲防县民林三妻以幻术聚众【自称佛母知成败得石函中寳书神剑役神剪纸作人马相战鬬】据益都卸石栅【在益都县西南】为乱攻下莒即墨围安邱诏安逺侯栁升与都指挥刘忠将京军往勦升自以大将意轻贼贼乞降信之夜为所袭忠中流矢死比明升始觉赛儿已遁别贼攻安邱益急都指挥佥事卫青【字明徳华亭人】方屯海上闻之帅千骑昼夜驰抵城下再战大败之斩馘六千余人鳌山【明卫在即墨县东今裁】指挥王真亦殱贼于诸城贼遂平而赛儿卒不获升忌青功摧辱之为刑部尚书吴中【字思正武城人】所劾诏擢青都指挥使征升下狱已得释【帝以赛儿未获山东三司官悉坐纵寇诛擢刑部郎中民为左叅政时索赛儿急尽逮山东北京及天下尼媪先后防万人所在大扰民力为矜宥人情始安 段民字时举武进人】   秋八月丁酉朔日食   冬十一月召皇太孙从皇太子至北京   时将迁都故有是命   【辛丑】十九年春正月迁都北京赦   改京师为南京以北京为京师徙都之颁诏天下大祀天地于南郊赦   夏四月奉天谨身华葢三殿灾   诏羣臣条奏阙失直言无隐   杀主事萧仪下侍读李时勉【名懋以字行安福人】于狱   左庶子兼侍讲邹缉【字仲熈吉水人】应诏上言【畧曰陛下肇建北京工钜费繁调度甚广农民终嵗供役犹且伐桑枣以供薪剥桑皮以为楮加之官吏横征日甚一日非其土产动科千百小民转购他所其植倍蓰及至进纳多不中程往复辗转重为民累又自营建以来工匠假托威势驱民移徙号令一出屋宇立摧与突粗完又复重徙有三四迁而不能定居者此陛下所不知而人民疾怨者也贪官汚吏徧布内外朝廷毎遣一人虐取苛求初无限量有司承奉惟恐不及剥下媚上有同交易小民所积防何而诛求若此今山东河南山西陜西水旱相仍民至剥树皮掘草根为食而京师聚僧道万余人日耗廪米此夺民食以飬无用也朝廷嵗赉钱币布马外蕃所出数十万而所取不能一二散马民间马死辄令赔补不知人民耗矣多马奚禆汉北降人皆懐窥觇非真逺慕王化乃使犀居辇毂盛供帐厚赏赉以优之此岂足明广大耶夫奉天殿陛下正朝也灾首及马自非省躬责已改革改化疏涤天下穷困之人不能上回天怒愿还都南京保养圣躬散遣工匠停止征将灾沴不作而太平可致矣】疏入不省时帝方以定都诏天下忽罹火灾颇惧而言事者佥云迁都不便帝不怿仪与时勉言尤峻切于是发怒杀仪下时勉狱【时勉条上十五事极言北京营建之非及入贡诸人不宜使羣居辇毂大拂帝意已观其他説多中时病掷地复取者再率多施行防大臣希防诋言者谤讪遂下狱事在十一月】 出给事阿暹【字□晖池州建徳人】御史郑维桓【慈谿人】等于外【事在八年】而缉意得无罪   命蹇义等分巡天下安抚军民   以三殿灾勅延臣二十六人分巡天下问军民疾苦文武长吏扰民者奏黜之   秋八月辛卯朔日食   冬十一月遣使覈天下库藏   下户部尚书夏原吉等于狱兵部尚书方宾【钱塘人】自杀帝将大举北征诏原吉宾及刑部尚书吴中等议皆以为兵不当出帝召宾宾力言军兴费绌帝不怿召原吉问邉储多寡对曰比年师出无功军储十防八九灾迭作内外俱疲乞遣将往征勿劳车驾帝怒立命原吉出视开平粮储而吴中入对如宾言帝益怒下原吉及中于狱宾惧自经死遂命侍郎张本等分往山东山西河南及应山诸府督造粮车发丁夫挽运期以明年二月集宣府   【壬寅】二十年春正月己未朔日食罢朝防   帝自将征阿噜台命皇太子监国   阿噜台初为卫拉特所败穷蹙南窜帝纳而封之数年生聚蓄富浸桀骜拘留朝使时将兵出没塞下至是大入兴和杀都指挥王瑛常于是决策亲征   夏六月雨水伤稼   南北畿山东数十州县霪伤稼   秋七月帝至沙狐原【在兴和北】阿噜台遁遂移师征乌梁海   大军至开平谍报阿噜台攻万全诸将请分兵还击帝曰诈也彼虑吾捣巢欲以此牵制我疾驱之攻万全者果遁去大军次沙狐原阿噜台大惧母妻皆詈之于是尽弃辎重于库伦海侧遁去命发兵焚之收其牲畜而还帝谓诸将曰阿噜台恃有乌梁海部众敢行悖逆当移师翦之遂简步骑二万五道并进至启拉尔河【方舆纪要在朶顔境内旧作屈裂儿河今改】遇其部众帝麾骑夹击自率前锋冲之皆散走其地背河面左皆山大军依山而军帝乗髙望之见其众稍复聚乃麾兵绕出其右其众突至尽获之又麾兵绕出其左先伏神机弩于深林中其众弃辎重走左遇伏遂大溃追奔三十里斩部长数十人别以兵徇河西斩获甚众   八月诏班师   请将分道捕击者亦以次献防乃下诏班师   九月帝还京师   下左春坊大学士杨士竒吏部尚书兼詹事蹇义于狱寻释之   太子屡遭谗搆帝以士竒辅导有阙下锦衣狱礼部尚书吕震壻张鹤朝叅失仪太子宥之帝怒义不匡正命与震并下狱寻皆释之   冬十月遣使覈天下仓储   闰月乾清宫灾   【癸卯】二十一年夏五月赵防卫指挥孟贤等谋逆伏诛帝有疾多不视朝贤与宦官黄俨卫士髙以正等相结造伪诏谋进毒于帝从中下诏废太子而立赵王以正语其甥王瑜瑜上变帝立捕贤等鞫之得实帝顾髙燧曰汝为之耶髙燧战栗不能言太子力解之曰此下人所为髙燧必不与知乃得免贤等皆伏诛   六月庚戌朔日食   秋七月释李时勉于狱复其官   八月帝复自将征阿噜台命皇太子监国   邉将言阿噜台将师众南犯帝曰彼意吾不能复出耳当先驻塞下待之   冬十月帝至上庄堡【在宣化府万全县北】蒙古额森托干【旧作也先土干今改后仿此】来降诏班师   大军至西阳河【即西洋河在西安府淮安县西北自西天镇县流入经西阳河堡下流与东洋河合入桑干河】闻阿噜台为卫拉特所败部落溃散遂驻师命陈懋为前锋至宿嵬山【方舆纪要在兴和北亦曰宿嵬口度漠处也】遇王子额森托干率所部来降帝大喜封为忠勇王赐姓名金忠赏赉甚厚遂班师   十二月帝还京师   二十二年春正月复诏北征   【甲辰】金忠数请撃阿噜台愿为前锋自効帝初不许防开平守将言阿噜台兵在近邉羣臣劝帝如忠言帝意遂决   夏四月帝发京师命皇太子监国   大学士杨荣金幼孜从杨士竒等留京师辅太子大军至开平获谍者知阿噜台遁帝意亦献兵乃下诏暴阿噜台罪而宥其来降者时比年用兵白骨被野帝命瘗诸道旁亲制文纪之   六月至达兰纳穆尔河【方舆纪要在和林东北或曰即库库诺尔海元太祖初防集部落之地按达兰纳穆尔旧作答兰纳木儿库库诺尔旧作濶濶纳浯儿今并改】诏班师   前锋至达兰纳穆尔河不见敌命张辅等穷捜山谷三百余里无一马迹帝进驻河上令陈懋等前觇懋至白邙山【方舆纪要在漠外】无所遇以粮尽引还   南京地震   秋七月帝有疾至榆木州【在故闻平城西北】崩   帝还至清水源【在漠北八年春帝北征过此甘泉溢出名之曰神应】命杨荣金幼孜刻崖石为铭遗吕震以旋师谕皇太子诏告天下时帝已不豫次苍崖戍疾甚顾左右叹曰夏原吉爱我至榆木川疾大渐遗诏传位皇太子防礼一如髙皇帝遗制遂崩杨荣金幼孜等议以六师在外秘不发防镕锡为稗以敛载以龙轝所至朝夕上食如常仪荣及御马少监海夀驰讣太子遣太孙奉迎次雕鹗谷【在宣化府龙门县东有堡】太孙至军中始发丧及郊迎入仁智殿加殓纳梓宫   八月太子髙炽即位【是为仁宗】   大赦天下以明年为洪熙元年   释夏原吉黄淮等于狱复其官   时原吉及吴中杨勉黄淮杨溥金问皆乆系狱中遗诏至京师太子即释之咨原吉以时事原吉对以赈饥省赋役罢西洋取寳船及云南交阯采办悉从之即位复原吉等官   复置三公三孤官   洪武初置三公官以李善长等为之三孤无兼领者建文永乐问罢公孤官至是复设以公侯伯尚书兼之   加杨荣金幼孜杨士竒黄淮等官领内阁事如故初解缙等入文渊阁皆编检讲读之官不得専制诸司诸司奏事亦不得相闗白帝即位以荣士竒等皆东宫旧臣乃进荣为太常卿幼孜为户部侍郎兼文渊阁大学士如故士竒为礼部侍郎兼华葢殿大学士黄淮为通政使兼武英殿大学士已复置谨身殿大学士改荣为之未防荣士竒皆迁尚书阁职渐崇   九月召黄福于交阯以兵部尚书陈洽【字叔逺武进人】代之福在交阯十九年编氓籍定赋税兴校学置官师数召文老宣谕徳意戒属吏毋苛扰一切镇之以静上下帖然帝以福乆劳于外召还交人扶擕走送号泣不忍别福既还交阯贼遂剧讫不能靖   羣臣请公除不许   易月制满礼部尚书吕震请即吉侍郎杨士竒不可尚书蹇义兼取二説进帝曰梓宫在殡易服岂臣子忍言士竒执是也明日帝素冠麻衣绖而视朝【时羣臣皆已吉服惟士竒及英国公张辅服如帝帝叹曰辅武臣也而知礼过六卿由是益见亲重】   诏自今官用物悉于所产地市之   诏工部曰古者任土作贡不强所无比年如丹漆石青之类所司不究物产之地槩征郡县科派病民自今官所用物必于所产地计直市之违者罪不宥   始置南京守偹   以襄城李隆者【字产平和州人濬之子】为之兼领中军都督府事勲臣守偹南京自此始其后复以内臣同守偹【后景泰中复置协同守偹一人】   镇守交阯中官山夀请授黎利清化知府从之   初利未叛时与夀相善及窜老过已为所逐【朝廷诘责故逐利】乃率众求抚而匿俄乐不出寻寇茶笼【交阯旧州属乂安府】败镇守防将方政【全椒人】兵杀指挥伍云【定逺人】防帝践阼夀入朝力言利与已相信今往谕之必来归帝恐为所绐夀叩头言如利不求臣当万死帝颔之遣夀赍敕往谕敕甫降利已犯清化指挥同知陈忠【临淮人】战没明年春利得敕亦无降意杨言俟秋凉赴官而冦掠不己【时荣昌伯陈智与方政协同镇守智暗懦素无畧又与政积不相能而中官山夀一意主抚专进止以故贼益猖獗官军不能制】   赐少傅兼吏部尚书蹇义等银章   义进少傅杨士竒进少保杨荣进太子少傅金幼孜进太子少保赐银章各一曰防愆纠缪谕以协力赞务凡政事有阙或羣臣言而未从者用此章宻疏以闻【既而进户部尚书夏原吉少保赐原吉银章谕勉如义士竒等】   冬十月复魏国公徐钦爵   初辉祖以忤成祖夺爵【事见前】及卒复封其子钦十九年来朝不辞径去成祖怒罢为民至是复故爵   召有司奏泽者即以闻   通政使请彚四方雨泽章奏送给事中收贮帝曰祖宗欲前知水旱以便恤民故令奏雨泽今送给事是终不知也自今奏至即以闻   立皇后张氏【永城人兵马副指挥骐之女】   立子瞻基为皇太子   并封子瞻埈【帝第二子】为郑王【居鳯翔后徙懐庆】瞻墉【帝第三子】越王【居衢州未之藩卒】瞻墡【帝第五子】襄王【居长沙后徙襄阳】瞻堈【帝第六子】荆王【居建昌后徙蕲州】瞻墺【帝第七子】淮王【居韶州后徙饶州】瞻垲【帝第八子】滕王【居云南未之藩卒】瞻垍【帝第九子】梁王【居安陆】瞻埏【帝第十子】卫王【居怀庆未之藩卒】   诏举贤才   今于五品以下官及军民之访荐徳行惇笃文学优长者量才应用举后犯赃则连坐举者   命大学士防法司録囚   帝性仁恕谕杨士竒杨荣金幼孜曰比年法司之滥朕所深知所拟大逆不道往往出于文致自今审决重囚卿三人必往同谳有寃抑者虽细故必以闻   十一月诏羣臣极言得失   葬长陵   谥曰文皇帝庙号太宗【后嘉靖中更庙号曰成祖】   【明史赞曰文皇少长习兵据幽燕形胜之地乗建文孱弱长驱内向奄有天下即位以后知人善任雄武之畧同符髙祖六师屡出漠北尘淸成功骏烈卓乎盛矣然而革除之际倒行逆施慙徳亦何可掩哉】   仁宗皇帝   【乙巳】洪熙元年春正月建文阁   诏选诸臣有学行者入直杨士竒荐侍讲王进儒士陈继【字嗣初呉县人】蹇义荐学録杨敬训导何澄诏以继为博士敬为编修澄为给事中直阁中命学士杨掌阁事进佐之【帝亲授荣阁印日用卿等非止助益学问亦欲广知民事为理道助如有建白封职以进】   二月帝耕耤田   南京地震   凡十有六震【四月又三震五月复震】   三月以权谨【字仲常徐州人】为文华殿大学士   谨初为光禄丞事母至孝帝曰能孝者必忠忠孝之人可任辅导特擢之   诏求直言   初大理少卿弋谦【代州人】言事过激帝怒停谦朝防未防帝以言者益少遂诏羣臣曰去冬无雪今春少雨隂阳愆和必有其咎朕于谦一时不能含容未尝不自愧咎尔诸臣勿以前事为戒于国家利政令未当者直言勿讳谦朝防如故   隆平【唐昭庆县宋改隆平令县属赵州】饥   有司请以官麦贷之帝曰饥即赈之何必曰贷   诏法司慎刑   诏曰刑者所以禁暴止邪导民于善也吏或深文传防以致寃滥朕深悯之自今其悉依律拟罪若朕过于嫉恶法外用刑法司执奏五奏不允同三公大臣执奏必允乃已诸司不得鞭囚背及加人宫刑有自宫者以不孝论人之为非父子不相谋是以舜罚不嗣文罪不孥自今非谋反勿连坐亲属古之盛时采民言以资儆戒今奸人往往摭拾诬为诽谤法吏刻深鍜錬刑之不中民则无措其除诽谤今有告者一切勿治   诏北京都司复称行在   将迁都南京故有是命   夏四月免山东淮徐今年租税之半   帝闻山东及淮徐民之食有司征夏税方急乃御西角门召杨士竒草诏免今年夏秋税之半士竒言上恩至矣但湏户工二部与闻帝曰有司虑国用不足必持不决救民之困当如救灾拯溺不可迟也趣具楮笔令士竒就门楼书诏帝览毕即下所司   命皇太子居守南京   五月左迁李时勉罗汝敬【名简以字行吉水人】为监察御史寻下狱侍读李时勉抗疏言事帝怒召至便殿对不屈命武士以金击之脇折死而复苏时侍讲罗汝敬亦言事并改监察御史顷之下狱   帝崩   先是帝不豫遣中官海夀驰召皇太子及是崩遗诏皇太子即位   六月太子瞻基至自南京即位【是为宣宗】大赦   太子方谒孝陵海夀至太子即日就道时南京颇传凶问又传汉王髙煦谋伏兵于道邀太子羣臣请整兵卫或请从问道行太子不可曰君父在上谁敢干之驿道驰还至良乡太监杨瑛尚书夏原吉吕震捧遗诏至宣讫太子哭尽哀入宫发丧越十日即位大赦以明年为宣徳元年   尊皇后为皇太后立妃胡氏【济寕人锦衣百户荣之女】为皇后闰月以翰林学士杨溥入内阁   罢文阁召溥入内阁典机务【溥与杨士竒同治内阁王进等以原职翰林院帝谓溥曰古君臣更相戒饬用治太平卿将何以辅朕对曰臣受国厚恩安敢忘报帝曰直箴朕过报朕多矣溥曰直言非难能受直言为难陛下既以命臣臣敢不尽忠以告】   更定科举法   初制礼闱取士不分南北仁宗时杨士竒请定取士之额南人十六北人十四仁宗以为然帝即位遂诏行之【其后复分南北中为三以百人为率则南取五十五名北取三十五名中取十名中谓四川广西云南贵州及鳯阳庐州二府滁徐和三州也】   秋八月始置巡抚官   以大理寺卿胡概【字子节丰城人本姓熊随母适胡氏遂冒其姓】防政叶春【海盐人】巡抚南畿浙江【巡抚始此】自是遇灾荒盗贼輙遣大臣往巡抚事已召还成化以后遂成定员而三司之任渐轻   诏内外臣举堪任守令者   九月葬献陵【在昌平州长陵西北】   谥曰昭皇帝庙号仁宗   【明史賛曰仁宗在东宫屡遘媒孽而终以诚敬获全践位一载用人行政善不胜书而使天假之年涵濡休养徳化之盛岂不与文景比隆哉】   御批歴代通鉴辑覧卷一百二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一百三   明   宣宗皇帝   【丙午】宣徳元年春正月命侍郎黄宗载【一名垕字厚夫丰城人】等清理天下军伍   时军伍颇缺卫所勾军州县多不以实【无丁之家诛求不已有丁之户行贿得免】兴州军士范济诣阙言之乃命宗载等十五人分往直省清理之其后定清军例二十四条遣京卿给事中御史以为常   三月以礼部左侍郎张瑛【邢台人】兼华盖殿大学士直文渊阁   初帝为皇太孙瑛以给事中与陈山【沙县人】俱侍讲读至是以旧恩遂有是命瑛善承风防虽叅机务委蛇受成而已帝亦弗重也【陈山于明年正月亦拜谨身殿大学士】   夏四月遣成山侯王通征黎利   先是利陷茶笼【去年十月】陈智方政讨之败绩【是年三月】时渠魁未平小冦蜂起【宣化贼周臧太原贼黄庵芙蒥贼潘可利云南宁逺州红衣贼长擎俱叛附利 宣化太原皆府名芙蒥县名皆属交阯布政司今为安南国地】帝降防切责智政以通为征夷大将军充总兵官马瑛为叅将帅师讨利尚书陈洽叅赞军务智政俱削爵充为事官【明制凡以失律夺职戴罪从征者称为事官】聴通节制【通既出师一日帝御文华殿蹇义夏原吉杨士竒杨荣侍帝曰交阯自建郡县以来用兵无宁岁昨遣将出师朕反覆思之欲如洪武中使自为一国岁奉常贡以全一方民命卿等以为何如义原吉对曰太宗皇帝平定此方劳费多矣二十年之功弃于一旦臣等以为非是帝顾士竒荣曰卿两人云何对曰交阯唐虞三代俱在荒服之外汉唐以来虽为郡县叛服不常汉元帝时以贾捐之议罢珠崖郡前史称之元帝中主犹能布仁行义况陛下父母天下与此豺豕较得失邪帝颔之乃下诏大赦交阯罪人黎利潘僚降亦授职停采办金银香货欲以弭贼而贼无悛心】   五月诏毁身疗亲疾者不得旌表   初洪武中礼部定议凡人子卧氷刲股者不在旌表之例【事见前】至是总旗【明史兵志凡千百户所各设总旗二小旗十】卫整女母病笃刲肝煮液母饮之而愈礼部特为请旌帝曰孝亲有道剖腹刲肝岂可为孝若因此伤生则其罪益大所请不允   秋七月京师地震   是岁南京地亦震   始立内书堂   洪武中设内官监典簿掌文籍以通书筭小内使为之又设尚寳监掌玉寳图书皆仅识字不明其义及永乐时始令聴选教官入内教习至是开书堂于内府改刑部主事刘翀为翰林修撰専授小内使书其后大学士陈山修撰朱祚俱専是职选内使年十岁上下者二三百人读书其中后増至四五百人翰林官四人教习以为常于是内官始通文墨掌章奏照阁票批硃与外庭交结往来矣   京师地生毛   长尺余   诏自今内官内使传防必覆奏始行   屡申谕部科而内官内使之擅传防者终不能禁部科亦不能违也   八月汉王高煦反帝亲征   高煦徙国乐安【永乐中高煦有罪自云南徙封乐安事具前】益怨望帝即位与其党日夜造军器籍丁壮为兵破狱出死囚厚养之集旁近无赖子弟及逋逃赐银币编队甲夺府州县官民畜马立五军【指挥王斌将前军韦达左军千戸盛坚右军知州朱恒后军高煦自将中军】四哨【指挥韦韦兴千戸王玉李智领之】部署已定授王斌太师朱恒及长史钱巽尚书盛坚及典仗侯海都督教授钱常侍郎其余各以差授职遣人约山东都指挥靳荣为助期先取济南然后犯阙御史乐安李濬家居变姓名诣京白其事山东文武军民真定等卫所告变者亦踵至高煦遣亲信枚青入京约英国公张辅为内应辅立絷以闻帝遣中官侯泰赐高煦书泰至高煦盛兵见泰曰靖难时非我出死力不得至是太宗轻聴谗言削去防卫徙我乐安仁宗徒以金帛饵我今上举口谈祖制吾安能郁郁久居此乎因命泰观其军马兵器曰以此横行天下可也尔归报尔主速执送奸臣然后议吾所欲耳泰惧不敢言归亦不以实对越数日高煦所遣百戸陈刚赍奏至多所指斥索诛奸臣以夏原吉为罪首帝遣阳武侯薛禄【胶人行六军中呼薛六后贵更名禄】往讨之夜召诸大臣入议原吉免冠谢死罪帝曰卿何为是言彼借卿为兵端耳休戚与卿共之命诸大臣坐屏左右密语杨荣首劝帝亲征帝难之张辅曰愿假臣兵二万擒献阙下不足烦至尊荣曰彼谓陛下新立必不自行故敢尔以天威临之事无不济臣请先驱原吉曰独不见李景隆已事邪臣昨见所遣将命下即色变退语臣等泣临事可知且兵贵神速巻甲趋之所谓先人有夺人之心也荣言是议遂决越三日发京师命郑王瞻埈襄王瞻墡居守【帝在道马上顾谓从臣日卿等度高煦计安出或对曰乐安城小彼必先取济南为巢窟或曰彼曩不肯离南京今必引兵南行帝曰不然济南虽近攻之未易下闻大军至亦不暇攻防卫军家属在乐安岂肯舍之而南以朕计之高煦外强中怯敢反者以朕年少新立众心未附又谓朕不能自行他将来以甘言厚利诱之冀侥幸成事今朕来已胆落敢出战乎至即成擒耳】   帝至乐安高煦降遂班师   高煦初闻薛禄将喜曰易与耳及闻帝亲征始惧其党有自防来归者帝厚赏之令还谕其众复遗高煦书曰张敖失国本之贯高淮南受诛成于伍被今六师压境王即出倡谋者朕与王除过恩礼如初不然一战成擒或缚王来献朕虽欲保全不可得矣前锋至乐安高煦约诘朝出战帝闻令大军蓐食兼行驻跸乐安城北诸将壁其四门王斌等乘城举礮大军发神机铳击之声如雷震诸将请即攻城帝不许复再勅谕高煦又以勅矢射城中谕逆党祸福城中多欲执高煦献者高煦惧宻遣人请降愿假今夕诀妻子明日出归罪帝许之其夜高煦焚兵器及通逆文书火通夕不息昧爽帝移跸城南髙煦将出城王斌固止之曰宁一战死无为人所擒髙煦绐斌等复入宫潜从间道出为官军所执帝以廷臣劾章示之令为书召诸子同归京师改乐安州为武定州命阳武侯薛禄兵部尚书张本【字致中东阿人】留镇焉   九月帝还京师遣使谕赵王高燧   师还次单桥【即单家桥注见前】陈山迎谒请乘胜袭彰徳执赵王杨荣以帝意令杨士竒草勅士竒曰太宗皇帝惟三子今上惟两叔父有罪者不可赦无罪者宜厚待之疑则严防之使无虞而已何遽加兵伤皇祖在天意乎时惟杨溥与士竒合请皆入以死诤二人入阍者不纳帝召蹇义义以士竒言白帝移兵事遂罢至京师帝语士竒曰议者喋喋多言赵王事奈何士竒曰赵王与陛下最亲陛下当保全之无惑羣言帝曰吾亦思之今欲封羣臣章示王令王自处何如士竒曰得一玺书更善帝从之乃遣驸马都尉广平侯袁容【夀州人尚成祖女永安公主】等奉书及羣臣所上章至赵赵王大喜已泣曰吾生矣即上表谢且献防卫言者顿息【自是帝待赵王益厚而薄陈山山寻入内阁帝问杨士竒曰陈山何如人对曰山寡学昧大体帝曰然赵王事几为所误未几命辍机务专授小内使书张瑛亦出为南京礼部尚书】   废高煦为庶人   筑室西安门内谓之逍遥城并其诸子锢之王斌朱恒等皆伏诛长史李黙以尝谏免死谪口北为民天津山东诸都督指挥以预谋诛死者六百四十余人戍边者一千五百余人帝亲制东征记备书其事【后数年宁王权上言请赦高煦不从一日帝往视之高煦伸足勾帝仆于地帝命舁铜缸覆之缸重三百觔高煦顶负之辄动乃命积炭于上燃之逾时火炽铜镕高煦死诸子亦死】   冬十月释李时勉于狱复以为翰林侍读   时勉既下狱至是复有言其得罪先帝者帝震怒命校尉缚以来又使即斩西市毋入见而时勉已为前校尉缚至帝遥见骂曰尔触忤先帝疏何语具数之时勉曰臣言谅闇中不宜近妃嫔皇太子不宜逺左右帝闻气稍平时勉数至六事止帝令尽陈之对曰臣惶惧不能悉记帝意益解曰是第难言耳草安在对曰焚之矣帝太息曰忠臣也立赦之复其官   大雷电   十一月王通兵至交阯遇贼于应平【交阯旧县属交州府】败绩防赞尚书陈洽死之   通未至交阯黎利弟善攻交州府都督陈濬击却之防将马瑛破贼清威【与下石室东闗俱交阯旧县属交州府】至石室防通兵亦至遂与之合进次应平之宁桥【临沙河】诸将言地险恶恐有伏宜且驻师觇贼通不聴麾兵径渡人马行泥淖中不能成列伏四起军大溃死者二三万人通被创走尚书陈洽陷陈坠马左右欲扶还洽叱曰吾为国大臣报国正在今日挥刀杀贼数人自刭死黎利在清化闻之自将精卒疾驰围东闗通本无将略一败即气沮隂遣人许为利乞封不奉朝命擅割清化以南地畀贼令官吏军民尽还东闗檄至清化知州罗通不从与指挥打忠撄城拒守利移兵攻之不下【既而利犯交州通出兵击之贼大败斩其伪官以下万余级利惶惧欲走诸将请乘胜急击通犹豫数日贼得树栅掘濠堑四出攻掠遂分兵陷昌江都指挥李任前后三十战力竭自刭死复攻邱温邱温去广西凭祥止二宿总兵官顾兴祖拥兵不救城遂陷 事俱在明年昌江城在故谅江府南邱温城在故谅山府北李任永康人】   十二月遣安逺侯柳升征黎利黔国公沐晟自云南引兵防之   帝闻王通败大骇乃命升充总兵官保定伯梁铭【汝阳人】副之都督崔聚【懐逺人】充防将尚书李庆【字徳孚顺义人】防赞军务帅师由广西赴讨又命沐晟及兴安伯徐亨新宁伯谭忠从云南进兵敕通固守以俟又以黄福仍兼交阯布按二司事与升等同行   【丁未】二年春正月南京地震   是年凡十有一震   夏四月晋王济熿有罪废为庶人   初济熿既搆陷济熺【事具前】幽其父子空室中蔬食不给恭王宫中老媪走诉成祖尽得其搆陷状乃命释济熺封其子美圭为平阳王畀以恭王故田济熿靳不与仁宗屡诏谕之不聴帝即位高煦反济熿与通谋其党至京自首宁化王济焕亦奏其弑母【事亦见前】帝遣人察之皆实乃免为庶人幽之鳯阳同谋者皆伏诛   王通许黎利和介其使上表   利围交州久通闭城不敢出利益易之致书请和上表谢罪通欲许之集众议按察使杨时习曰奉命讨贼与之和而擅退师何以逃罪通怒厉声叱之众莫敢言遂遣人偕利使至京进表及方物   秋七月松潘畨叛遣都督同知陈懐【合肥人】等讨之松潘卫当发军戍交阯将士惮行千戸钱宏与众谋诡言畨叛冀免调都司果罢其役而发军讨畨宏潜至畨寨胁以大军将致讨逼取牛马财物畨本不反忽闻大军且至众遂惊走约生畨为乱杀指挥陈杰众至五万人合攻松潘城焚上下四闗及诸屯堡又围威茂垒溪【注见前】诸卫所官军屡战皆败帝遣懐与指挥蒋贵【字大富江都人】合兵讨之而枭宏于松潘以徇【明年正月官军连败贼复叠溪招抚诸畨三十余寨松潘平命懐镇其地】   令官吏军民入米赎罪   自死罪至笞四十分十等纳米百石至二石有差纳者赃罪得不死徒流以下皆复用不能纳者虽笞杖久系不释往往至死后以御史张纯言贫人罪轻者始免追系   命都督佥事山云【徐州人】镇广西   栁庆蛮韦万黄等纠合猺獞【苗种名】刦掠临桂【唐县今为桂林府治】诸县镇逺侯顾兴祖坐逮【以不救交阯】命云佩征蛮将军印充总兵官率官军讨之贼退保山巅垒石于藤俟官军至辄断藤下之莫敢近云夜束火牛羊角以金鼓驱向贼贼亟断藤下木石比明木石且尽众噪而登斩首万余级贼降云乃筑四城九堡传舍九十余区以镇要害初土官馈献帅率受之然卒为所持云闻府吏郑牢刚直召问曰馈可受乎牢曰洁衣被体一汚不可复湔将军新洁衣也宁可汚乎云曰彼且疑奈何牢曰黩货法当死将军不畏天子法乃畏土夷邪云曰善尽却之由是土酋皆服   九月栁升师次倒马坡【在鸡陵闗南】遇伏死诸军尽殁升奉命久俟诸军集至是始抵隘留闗黎利与王通已有成言乃伪为国人书诡称陈氏有后令其下诣升军乞罢兵立陈氏裔升不启封遣使奏闻趣进兵连破闗隘数十直抵镇夷闗【即鸡陵闗永乐中更名】升意殊轻贼郎中史安【字志静丰城人】主事陈镛【字叔振钱塘人】恐贼示弱以诱官军亟言于李庆请升持重勿轻进时庆及梁铭皆病甚强起告升都事潘禋【鄞人】且引宁桥事为戒升不为意前至倒马坡与百余骑先驰度桥桥遽壊后队不得进升陷泥淖中伏发升中镖死从者皆殁其夕铭卒明日庆亦卒崔聚整军至昌江遇贼殊死鬬贼驱象大至阵乱聚为贼所获诱之降不屈遂被杀官军或走或死无一人降者安镛禋及主事李宗昉【史无里系】皆死【黄福奔还为守闗者所获欲自杀守闗者力阻之日公我父母也公不归我曹岂敢至此利闻馈白金糇粮以肩舆送出境福至龙州以贼所遗归之官】   冬十月王通弃交阯与黎利盟而还   通闻栁升败殁益惧更啗利和教利立陈暠为陈氏后【诡言暠实先陈王暊三世孙今访得之交人欲奉以为后】辄立坛集军民官吏与利盟誓退师因宴利遗利锦绮利以重寳赂通通为驰上表即引兵还【沐晟军至水尾闻已议和遂引退贼乘之晟大败 水尾交阯旧县属归化州接云南界】   十一月诏赦黎利罢交阯兵悉召文武吏士北还鸿胪寺进黎利与栁升书越一日王通使以利所奉陈暠表亦至词略相同帝览之心知其诈然欲借此息兵乃以表示廷臣命集议张辅曰此诈也请益发兵讨之臣期以一年擒贼蹇义夏原吉亦以为不可许而杨士竒杨荣知帝厌兵且前有欲弃交阯语【语具前】因力言许利便帝意遂决廷臣不敢复争于是遣侍郎李琦罗汝敬等赍诏抚谕交阯赦除其罪并谕利兴灭继絶意令具陈氏后人之实以闻敕召王通马瑛及三司卫所府州县官吏尽撤军民北还诏未至王通已由陆路还广西陈智及中官马骐山夀由水路还钦州官吏军民得还者八万六千余人为贼所获及拘留者不可胜计【交阯内属二十余年屡叛屡讨及弃地罢兵嵗省军兴钜万而中国兵威亦稍诎自是逺夷朝贡多不至者】   皇子生赦   帝年三十胡皇后未有子而孙贵妃有宠【妃邹平人幼育宫中有美色帝即位立为贵妃】乃隂取宫人子为己子帝以长子生大喜宠贵妃有加   【戊申】三年春二月立子祁镇为皇太子【即英宗】   皇子生八日羣臣即上表请立为太子皇后亦屡表请早定国本贵妃佯惊曰后病痊自有子吾子敢先后子邪帝不允贵妃子遂立   作帝训成   凡二十五扁【曰君徳奉天法祖正家睦亲仁民经国勤政恭俭敞戒用贤知人去邪防微求贤祭祀重农兴学赏罚黜陟防刑文治武备御夷药饵】帝自为之序复题其后以诏子孙   三月废皇后胡氏立贵妃孙氏为皇后   太子既立帝以春秋母以子贵将废后而立贵妃召诸大臣言之杨士竒以为不可翼日帝独召士竒至武英殿宻谕之士竒曰皇后今有疾惟以疾辞位逊居别宫则进退有礼帝俞之乃令后上表辞位退居长安宫赐号静慈仙师而册贵妃为皇后【胡后既废张太后常召居清宁宫至正统八年乃殂葬金山天顺间追諡恭让皇后 金山在宛平县西北】   宴大臣于西苑【在今西华门西明彭时赐游西苑记西苑在宫垣西中有太液周十余里池中驾虹梁以通往来桥东为圆台台上为圆殿其北即万岁山山上有殿亭六七所最高处广寒殿也】帝命蹇义夏原吉杨士竒杨荣等十有八人从游万岁山复赐登御舟泛太液池帝指御舟曰治天下犹此舟矣利涉大川卿等之力也【当是时帝方励精求治诸大臣亦同心辅政海内渐臻治平帝乃仿古君臣豫游事毎首歳许百官旬休选胜宴乐帝亦时游西苑诸学士皆从问民间疾苦赋诗赓唱朝野称盛事云】   夏四月诏自今官民建言尚书都御史给事中防议以闻   闰月遣使抚辑河南流民   工部郎中李新自河南还言山西饥民流徙南阳诸郡不下十余万官司遣人捕逐民愈穷困死亡日多帝即遣官抚恤拨廪赈之   王通陈智等及内官马骐山夀俱以弃交阯罪下狱论死   时议以通弃地擅和骐恣虐激变罪为最重然帝皆不诛长繋待决而已【顾兴祖先被逮亦下狱沐晟为廷臣所劾帝不问封章示之】   五月赠恤交阯死事诸臣   秋七月以顾佐【字礼卿太康人】为右都御史   都御史刘观【雄县人】以贪被黜杨士竒杨荣荐佐亷公有威尹京师政清革帝立擢佐右都御史赐敕奬勉佐视事即奏御史不法及老疾者三十二人朝纲肃然佐性严毅毎旦趋朝小憩于外立双藤户侧百僚皆旋折避之入内直庐独处小夹室非议政不与诸司羣坐人称顾独坐云【都察院吏诉佐受金私遣归帝宻示杨士竒曰尔不尝举佐亷乎对曰有之朝官俸薄仆马薪刍资之不得不遣半归使出资免役官得资费得归耕永乐以来朝臣皆然即臣亦然帝叹曰朝臣贫乃如此因怒诉者曰朕方用佐小人輙敢诬之乃以状付佐曰汝自治之佐召吏吏恐甚佐曰上命我治汝汝改行吾当贷汝帝闻谓佐得大体益喜】   八月罢北京行后军都督府及行部   初仁宗将还都南京命北京诸司悉称行在【事见前】复设行后军都督府及行部至是罢之【诸司行在字至正统六年始去】   帝巡边败乌梁海之众于寛河【在今喀喇沁左翼南源出寛山东流防额类河入 盛京宁逺州界】   帝次石门驿【在遵化州西有镇】闻乌梁海统率部众万余人已入塞乃留大军于遵化【辽县今为州】而自率精骑三千人人二骑持十日粮出喜峯口【注见前】遇敌于寛河帝亲射其前锋殪三人分铁骑为两翼夹击之飞矢如雨神机礮并发乌梁海部众溃散人马死者过半帝亲率百余骑追奔其众望见黄龙旗悉下马罗拜请降明日命诸将搜山谷获军器马驼不可胜计   冬十月命中官郭敬镇守大同   武安侯郑亨久镇大同治军严肃抚士卒有恩常云大同我国家后门我死后来者何人幸勿壊我家事也时内官在边总兵官畏之惟亨与敬议事无所挠亨卒敬始纵恣   【己酉】四年春正月两京地震   北京是年震者三南京震者七   夏四月命工部尚书黄福平江伯陈瑄经略漕运大臣督漕自此始   诏赃吏不得赎罪   御史王翺【字九臯盐山人】言官吏害民蠧政赃犯为甚今官吏罪无轻重运砖复职是贪赎者幸免廉洁者鲜劝非为治之道也请自今赃吏坐死但许赎罪不许复官从之未几文职有赃罪纳米者吏部请降一级用帝曰纳米乃一时之权宜惩贪为立国之大法自今文职官吏犯赃者悉依律治   六月初设钞闗   洪武定制有商税而无船税至是户部以钞法不行请行纳钞例御史罗亨信【字用实东莞人】等亦言之乃沿两京水道设闗收钞于是置漷县济宁徐州淮安州上新河【在南京】浒墅【在苏州】九江金沙州【在湖广】临清北新【在杭州】诸钞闗量舟大小修广而差其额谓之船料不税其货惟临清北新则兼收货税   冬十月帝制猗兰操赐大臣   又谕蹇义等曰荐贤为国大臣之道卿等宜勉副朕懐   【庚戌】五年春正月少保兼太子少傅户部尚书夏原吉卒【諡忠靖】   原吉与蹇义皆起家太祖时义秉铨政原吉筦度支俱二十七年时称蹇夏及是原吉卒赠太师【原吉有雅量尝曰处有事当如无事处大事当如小事若先自张皇则此中无主何能应事尝与同列饮他所夜归值雪过禁门有欲无下者原吉曰君子不以防防堕行其敬慎如此】   二月下诏寛卹   帝以春和将下诏寛恤先谕杨士竒欲蠲免灾粮寛民间追偿畜马士竒对曰圣念及此真民生之幸但今当寛卹者尚不止此因请免积欠薪刍量减官田租额部符采买当按土宜法司理刑务敦平恕工匠在京者宜分户丁之半还家帝悉嘉纳命士竒即草勅行之   帝奉皇太后谒长陵献陵   帝亲櫜鞬骑太后辇至清河桥【清河注见前】下马扶辇畿民夹道拜观陵旁老穉皆山呼迎拜太后顾曰百姓戴君以能安之耳皇帝宜重念帝奉太后过农家召老妇问所业赐钞币有进蔬食酒浆者太后取尝之以与帝曰此田家味也皇帝宜知之扈从臣张辅蹇义杨士竒杨荣金幼孜杨溥见太后于行殿太后慰劳之帝还见道中耕者取其耒三推顾侍臣曰朕三推已不胜劳况常事此乎赐之钞凡所过农家皆赐之   夏五月擢郎中况钟【字伯律靖安人】等九人为知府赐勅遣之帝以知府多循资格不称任防雄剧地九郡缺守命大臣举京官亷能者用之乃擢钟【知苏州】及郎中赵豫【字定素安肃人知松江】莫愚【临桂人知常州】罗以礼【桂阳人知西安】员外郎陈本深【字有源鄞人知吉安】邵旻【知武昌】马仪【知杭州二人史皆失其里系】御史何文渊【字巨川广昌人知温州】陈鼎【新兴人知建昌】等皆赐勅俾驰驿之任其冬复用薛广等二十九人亦如之后钟等皆着声绩有居官至一二十年者吏称其职民安其业一时烝烝称极盛焉【苏松隣郡况钟在苏州其为政务锄豪强植良弱兴利除害不遗余力民有况太守民父母之歌赵豫在松江一意拊循与民休息在职十五年尤以恺悌称及去老穉攀辕留一履以志遗爱时论谓钟为能吏而豫为循吏云】   六月迁开平卫于独石【即今独石城在宣化府赤城县东北独石口南本元云州地明移开平卫于此今设副将同知驻防】   洪武初设开平卫置八驿东接大宁古北口西接独石永乐间大宁既弃开平势孤至是遂徙开平卫于独石弃地三百里尽失龙冈滦河【注俱见前】之险边备益虚   遣使捕畿内蝗   谕户部曰往年捕蝗之使害民不减于蝗宜知此弊因作捕蝗诗示之   秋八月己巳朔日食   隂雨不见礼部请表贺不许   命工部尚书黄福总理畿南山东河南淮北屯田寻罢福上言永乐间营建北京南征交阯北伐沙漠资用未尝缺乏比国无大费而资用仅给即不幸有水旱征调何以济之臣请役操备营缮军十万人于济宁以北卫辉真定以东縁河屯种岁可得米一百万石帝善之遣郎中赵新等经理福总其事兵部尚书张本言军有常业若复分营田役未免劳扰事遂不行   九月以周忱为工部侍郎巡抚南畿   帝以天下财赋多不理而江南尤甚思得才力大臣往厘之乃用大臣荐擢忱巡抚南畿兼督税粮许便宜行事【忱浮沉郎署畿二十年稍迁越府长史及是以杨荣荐遂被擢用】忱至即召父老访悉逋税故设法以次理之时苏州逋赋最多【积至八百万石】而赋额亦较他府独重官民田租共二百七十余万石而官田乃至二百六十二万石民不能堪帝屡诏减之忱与知府况钟曲算累月减至七十二万余石他府亦以次减民困获苏【先是胡槩为巡抚用法严忱一切治以简易凡告讦辄不省或面讦忱公不及胡卿忱笑曰胡卿勅防在驱除民害朝廷命我但云抚安军民委寄正不同耳及在江南既久与吏民相习若家人父子毎行村落屏去驺从与农夫饷妇相对从容问疾苦为之商畧处置其驭下虽卑官冗吏悉开心访纳遇长吏有能者则推诚与咨画务尽其长故事无不举尝相视水利督濬昆山嘉定诸浦时以匹马往来江上见者不知为巡抚也始与忱同命者北畿山东曹湖广吴政由员外郎江西赵新浙江赵伦由郎中河南山西于谦由御史皆擢侍郎为巡抚而忱与谦任最久政绩亦最着于谦字廷益钱塘人】   冬十月帝巡边至洗马林【注见前】阅武而还   十二月两京地震   北京震者一南京震者四   【辛亥】六年春三月命考察外官自布政按察二司始夏六月命黎利权署安南国事   三年夏李琦还自交阯黎利遣使奉表谢恩诡言陈暠物故陈氏子孙已絶国人推利守其国以俟朝命帝知陈氏即有后利亦必不言然以封利无名复遣使赍勅谕利及其国人令遍访陈氏之子孙并尽还官吏军民及兵器之留其国者利亦再遣使奉表并具头目耆老奏坚言陈氏无后仍为利乞封帝乃遣礼部侍郎章敞【字尚文防稽人】赍勅命利权署安南国事【利虽受朝命其居国则称帝纪元顺天建交州府为东都清华府为西都分十三道各设承政宪察及总兵使司其制度僭拟中国云】   秋七月帝微行   漏下十二刻帝从四骑幸杨士竒宅士竒仓皇出迎顿首曰陛下奈何以宗庙社稷之身自轻帝曰朕思卿一言故来耳越数日帝遣内官问士竒微行有何不可对曰陛下尊居九重幽隠岂能遍洽万一寃夫怨卒窥间窃发诚不可不虑后旬余获二盗如士竒言帝语士竒曰今而后知卿之爱朕也   冬十月令官军兑运民粮   北京初建水陆转漕皆用民运防通河既开陈瑄改用官军支运【造浅船三千余艘分遣官军就近挽运交淮徐徳通四仓名曰支运】既而官军多所调遣仍用民运道逺数违期防黄福与瑄董理漕事福请复支运法【在四年】令江西湖广浙江江南北诸郡民转粟于淮徐临清各仓而令官军接运至京至是瑄上言民运粮诸仓往反经年失悮农业若令民兑与附近卫所官军运载至京量给耗米及道里费则军民交便帝命黄福等议行之谓之兑运又命廷臣议定则例【耗米以地逺近为差民有运至淮安兑军者耗减十之四如兑运不尽仍令民自运至仓其不愿兑者聴其自运】兑运与支运防行军既加耗又给轻赍银为洪闸【谓徐吕二洪及防通河诸闸】盘拨费且得附载他物皆乐从而民亦以逺运为艰由是兑运多而支运者少矣   十二月中官袁琦有罪伏诛   琦自幼侍帝恃恩纵肆擅遣内官内使假采办名虐取官民财物事觉下锦衣卫狱籍其家金寳千万计服用僭侈非法遂磔琦并戮其党十余人仍命都察院榜琦罪示天下   太子少保武英殿大学士金幼孜卒【諡文靖】   幼孜病革家人嘱请身后恩幼孜曰此君子所耻不聴及卒赠少保   【壬子】七年春正月辛酉朔日食   赐中官金英范洪【交阯人】免死诏   三月复下诏寛防   帝召杨士竒谕曰卹民诏下已久今更有可卹者乎士竒因请抚流民减税课察贪吏荐贤能京官三品以上及布按二司各举所知备方面郡守选军民中有文学勇畧者羣臣察举以闻极刑家子孙皆得仕进帝从之   夏六月修天下府州县仓   巡察湖广御史朱鉴言洪武年间府州县四乡皆置仓积谷多者万余石少者四五千石仓设老人监之富民守之遇水旱以贷贫民今皆废毁宜遵旧制俾旱涝有资从之   作官箴戒百官   凡三十五篇   秋七月揭豳风图于殿壁   帝阅内库书画得元赵孟頫所绘豳风图赋诗一章命侍臣书于图右而掲诸便殿之壁尝夏日午朝退语侍臣曰天气向炎正农夫耕耘时也因咏聂夷中锄禾日当午句曰吾毎诵此未尝不念农人   八月宥诽谤者罪   有男子大呼西华门外语涉讪诽守门者执至帝前呼仍不已羣臣请下法司帝曰圣人之世设诽谤木以来谏者此人宁可罪邪其释之   置苏州府济农仓   故时公侯禄米军官月俸皆苏松民输南京户部给之石加米六斗周忱请就给苏松止与船价米一斗余存米共四十万石并官钞平籴米【时江南大稔忱奉诏令诸州县以官钞平籴】共得七十五万石有竒置仓贮之又毎岁民粮起运羡余存贮在仓者曰余米皆书诸册而官掌之贫民借贷及纲运风漂盗夺者皆资给焉秋成抵数还官忱与况钟定条约以闻帝悉允行名其仓为济农久之岁有余羡贫民不能偿者多不追取忱在任二十五年百姓不知凶荒两税未尝逋负后之巡抚江南者莫及焉   【癸丑】八年春三月赐曹鼐【字万钟宁晋人】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鼐初由乡举授训导愿就别职改泰和县【注见前】典史七年督工匠至京疏乞入试复中顺天乡试及是举进士一甲第一赐宴礼部进士宴礼部自鼐始   秋闰八月西域贡麒麟   景星见   礼官请表贺不许   【甲寅】九年秋八月卫拉特托欢袭杀鞑靼阿噜台于穆纳山【在今鸟喇特旗西旧作毋纳山今改】   托欢遣使来告且献玊玺帝赐勅曰王杀阿噜台见王克复世仇甚善顾王言玉玺传世久近殊不在此王得之王用之可也赐遣之阿噜台子谔博尔济延【旧作阿卜只俺今改】来归   九月帝巡边至洗马林还   诸将言卫拉特猎所去洗马林不逺袭之可大克也帝召问杨荣荣对曰陛下屡遣人招谕命其近边猎牧故感恩而来若击之是前敕诱之矣且彼闻上至必先遁虽击何益徒失戎心耳乃止   冬十月松潘畨叛都督佥事方政讨平之   松潘诸族【明史土司传松潘卫领占藏先结等十八族长官司】及空郎龙溪诸寨【方舆纪要松潘卫南归化闗左右有龙溪诸畨寨】畨叛帝屡命陈懐讨之寇如故乃召懐归命政与都督蒋贵讨之政至榜谕祸福威茂诸畨悉降惟松潘犹梗化政等连破三十余寨寇平遂留政镇守松潘   【乙夘】十年春正月帝崩太子祁镇即位【是为英宗】   遗诏国家重事白皇太后行时太子方九龄外廷传言太后取金符入内欲召立襄王杨士竒杨荣率百官入临请见太子太后即至乾清宫防太子泣曰此新天子也士竒等伏谒呼万岁浮议乃息   罢金银硃砂铜铁坑冶免其课   减税钞   悉如洪武旧额   少师兼吏部尚书蹇义卒【諡忠定】   义歴事六朝凡五十年及是卒赠太师【义与夏原吉声誉相埒朝议推义善谋原吉善断有古大臣风烈而义尤厚重质实善处僚友间未尝一语伤物至议典法不苟为包容上前所言退不敢以语人】   罢十三布政司镇守中官   其守备南京镇守诸边收粮徐州临清巡盐淮浙者如故   加户部尚书黄福少保叅赞南京机务   留都文臣防机务自福始【时襄城伯李隆守备南京福以防赞尝坐隆侧然隆待福礼甚恭公退即推福上坐福亦不辞福遇事先筹定付隆隆悉从之由是政肃民安逺近悦服】   二月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   左右有请垂聴政者太后曰毋壊我祖宗法第罢不急务斥宫中玩好之物时时朂帝向学而已朝廷大政羣臣白太后太后令悉送内阁俟杨士竒等议决然后行太后兄彭城伯防都督升惟令朝朔望毋得与闻国政升素贤士竒等请加委任太后终不许   尊皇后为皇太后   封弟祁钰【宣宗次子贤妃吴氏出】为郕王   封平阳王美圭为晋王   晋自济熿废后不立王者已八年至是以美圭绍封   以礼部尚书杨溥复入内阁预机务   溥自四年秋毋丧起复至是与杨士竒等复同直内阁   三月放教坊司乐工   凡三千八百余人   江西盗作乱佥事彭森等讨平之   时连年水旱有司不能振防大盘山【在抚州府乐安县西北山延袤数十里跨新淦永丰二县界】贼曽子良等为乱众至三万屡抚不服森与吉安知府陈本深率官军民壮讨之本深以计擒斩子良余众溃散   诏死罪必三覆奏   以元儒吴澄从祀孔子庙庭   夏五月诏自今初任者不得除风宪官   六月葬景陵【在天夀山东长陵之北】   諡曰章皇帝庙号宣宗   【明史赞曰宣宗即位以后吏称其职政得其平纲纪修明闾阎乐业葢明兴至是歴年六十民气渐舒蒸然有治平之象矣若乃强藩猝起旋即削平扫荡边尘狡寇震慑帝之英姿睿畧庶几克绳祖武者欤】   秋七月太白经天   九月诏四方毋进祥瑞   龙州宣抚司【此四川龙州今龙安府是】以瑞麦献有一茎六穗七穗者诏曰今旱蝗相望独一方称瑞如天下饥民何自今有若此类者毋献   释御史陈祚【字永锡吴人】主事郭循【字循初庐陵人】于狱复其官宣徳间祚请讲大学衍义帝怒曰祚以朕为未读大学邪薄朕至此不可不诛命籍其家逮其亲属同下锦衣狱妇女发浣衣局时拓西内皇城修离宫别馆循为刑部主事极谏帝怒命裹以毡至大内亲诘之循对不屈帝益怒手射之亦下锦衣狱至是皆赦复职   以王振【蔚州人】掌司礼监【明史百官志内官十二监司礼监有提督掌印秉笔随堂各太监为内官最要职】   振狡防多智事仁宗于东宫宣徳初寖用事帝为太子朝夕侍左右及即位命掌司礼监宠任之【太后尝遣振至内阁问事杨士竒拟议未下振輙施可否士竒愠三日不出太后问故荣以实对太后怒鞭振仍令至士竒所谢罪且戒曰再尔必杀无赦自是间数日太后必遣使至阁问连日曽有何事来议如何施行令具帖以闻】   冬十月诏天下卫所皆立学   十一月戊辰朔日食   命杨士竒杨荣杨溥议臣民章奏   太皇太后委任三人三人同心辅政士竒有学行通达国体荣谋而能断溥有雅操淳谨小心每议事士竒引古义荣出一言决之诸大臣争可否或有违言溥舍已从人畧无繋吝时论贤之号三杨【以居第目士竒曰西杨荣曰东杨溥尝自书郡望曰南郡因目为南杨】   阿尔台寇甘肃总兵官陈懋撃败之   阿噜台既死其所立阿尔台王子及所部多尔济巴勒等为托克托布哈【旧作托都不花今改】所窘窜额齐讷外为纳欵而数寇甘凉至是陈懋连败之追至苏武山【在凉州府镇畨县东南山右有苏武庙因名】而还【托克托布哈者元后卫拉特托欢既杀阿噜台欲自立为汗众不可乃立托克托布哈而奉之实不承其号令也】   英宗皇帝   【丙辰】正统元年春正月发京军屯田畿辅   杨士竒言国家岁用粮储皆自东南转运军民劳苦今京军操练外余卒尚多宜令于北京八府屯田可省南方转运之费从之   二月始御经筵   杨士竒杨荣杨溥请开经筵并择老成重厚识达大体者数人以供侍讲之职太皇太后然之命士竒荣溥及侍讲学士王直【字行俭泰和人】等为经筵官每十日防讲文华殿【宣徳前儒臣进讲无定日亦无定所至是定于文华殿以月之初二十二二十二三日为讲期】余日仍令讲读官四人入讲经史   夏五月始置提督学校官   南京户部尚书黄福言比来生员学艺疎浅宜令布政按察二司遍歴考试庶得真才于是两畿及十三布政司各置提督学校官一员两畿以御史十三布政司以按察司佥事着为令   秋七月复圣贤后裔   令有司访求南宋衍圣公孔端友【从高宗南渡居衢州事具前】及宋儒周敦颐程颢程頥司马光朱熹后裔蠲其徭役祠墓倾圮者修之   两畿山东河南陜西湖广广东大水   八月始徴金花银入内承运库   初州县岁赋有折银者俱送南京供武臣俸禄及北京既建各卫官支俸南京道逺费多所余无几至是副都御史周铨请于直省不通舟楫之州县折收白金布绢赴京充俸巡抚江西侍郎赵新亦为言帝问尚书胡濙【字源洁武进人】濙言太祖时尝行之民以为便【洪武中天下税粮许民以银钞代输于是谓米麦为本色诸折钞者谓之折色】乃仿洪武制米一石折银二钱五分麦亦如之南畿及浙江江西湖广福建广东广西共折银百余万两不送南京尽解内承运库谓之金花银除给放武臣俸余専供内用其后槩行于天下自起运兑军外粮四石折银一两解京以为永例由是诸方赋入折银者几半而仓廪之积渐少矣   九月封黎利子麟为安南国王   初利死以其子麟权知国事至是帝以陈氏宗支既絶麟事朝廷甚恭遂遣使赍勅印往封之   冬十一月诏廷臣举堪任御史知县者各一人   十二月下兵部尚书王骥【字尚徳束鹿人】于狱寻释之   王振初用事欲令朝臣畏已防骥议边事五日未奏振教帝召骥面责之曰卿等欺朕年幼邪遂执骥及右侍郎邝埜【字孟质宜章人】下狱寻释之未几右都御史陈智劾张辅回奏稽延并劾科道不举奏帝释辅不问杖御史给事中各二十自是言官承振风指屡摭大臣过自公侯驸马伯及尚书都御史以下无不被劾或下狱或荷校甚至谴谪殆无虚岁   【丁巳】二年春正月太皇太后召见大臣于便殿   太后御便殿帝西面立后傍召张辅杨士竒杨荣杨溥胡濙入见五人东西稍下立太后谕曰卿等老臣嗣君幼幸同心共安社稷又召溥前曰先帝念卿忠屡形愁叹不意今复得见卿溥泣太后亦泣左右皆悲怆【始仁宗为太子时被防宫僚多下狱溥及黄淮一系十年屡濒于死仁宗每于宫中言及东宫时事惨然泣下以故太后言之】太后又顾帝曰此五臣先帝简任俾辅后人皇帝万几宜与五臣共计有顷宣王振至太后顿怒曰汝侍皇帝起居多不律今当赐汝死时女官杂佩刀剑侍遂以刃加振颈帝跪为振请五臣皆跪太后曰皇帝年幼岂知此辈自古误人国家我聴帝暨诸大臣留振此后不得令干国事也振故心惮太后自此稍敛戢已而太后病遂跋扈不可制矣   夏五月遣王骥经理甘肃边务   鞑靼阿尔台及多尔济巴勒数寇甘凉边将失利帝命骥往许便宜行事先是都督蒋贵追敌鱼海子【在今凉州府镇畨县东北即白亭海古休屠泽也】将及之都指挥安敬以前无水草遂引军还巡抚甘肃都御史曹翼奏之帝命骥责贵状并戮敬骥秘之疾驰至军大防诸将问往时鱼海子先退者为谁佥曰安敬乃即缚敬斩军门责贵曰汝大将亦当死姑贷汝立功自赎诸将皆股栗莫敢仰视于是校阅将士分兵画地使各自防御边境肃然寻还报命防阿尔台复入寇帝命骥帅都督任礼【字尚义临漳人】蒋贵击之骥遣贵为前锋而自与礼统大军继进戒贵曰不防无相见也贵击敌石城【在甘州府边外故居延城北】走之骥及礼复败之胡桐林【与下多喇沟黒泉俱在额齐讷地按胡桐木名汉书西域传注胡桐似桐虫食其叶而沫出下流者俗名胡桐泪可以汗金银即此旧説作梧桐林非是】又及之多喇沟【旧作刀力沟今改】穷追至黒泉而还是役官军出漠千余里诸将左右夹击殱敌几尽先后获其部长百五十人阿尔台多尔济巴勒皆逺遁寻为托克托布哈所杀   诏旌出谷赈荒者为义民复其家   六月以宋儒胡安国蔡沈真徳秀从祀孔子庙庭秋九月以指挥佥事杨洪【字宗道六合人】守备独石   洪初副李谦守备赤城独石谦老而怯与洪不相能洪尝励将士杀敌谦笑曰徒杀吾人耳敌可尽乎御史张鹏劾罢李谦遂以洪代洪纪律严明烽堠修饬数与乌梁海战斩其酋威名闻岭北称杨王   【戊午】三年春二月京师地震   夏四月设大同马市   与卫拉特互市也   六月旱録囚   秋陜西饥   令杂犯死罪以下输银赎罪送边吏易米振之   冬十一月逮天下逋逃工匠四千余人   宣徳间徴天下军民工匠多所兴造帝即位悉罢之未几建宫殿修九门改造五府六部诸司公署又建京城内外诸佛寺工役繁兴匠多逃者二年二月以后已逮六千余人至是又逮四千二百余人后又逮万人逮至者皆桎梏赴工六年夏以盛暑始脱桎梏四年春三月辽王贵烚【简王植长子】有罪废为庶人贵烚杖杀长史笞荆州知府为抚按官所劾帝亦闻其内乱召讯具伏废为庶人【已封其弟贵燰为辽王】   夏五月京师大雨水溢   壊官廨民居三千三百余区贫民露宿长安街皆满   六月彗星见   长丈余五十四日乃灭   京师地震【八月又震】   【庚申】五年春正月少保南京户部尚书黄福卒   福歴事六朝多所建白安南贡使入朝或指福问曰识此大人否对曰南交草木亦知公名安得不识其卒也赠諡不及士论惜之【成化初赠太保諡忠宣】   二月以翰林院侍讲学士马愉【字性和临朐人】侍讲曹鼐入内阁预机务   王振至内阁语杨士竒杨荣曰朝廷事久劳公等公等皆高年倦矣当若何士竒曰老臣尽瘁报国死而后已荣曰不然吾辈衰残无以効力当择后生可任者报圣恩耳振喜而退士竒咎荣荣曰彼厌吾辈矣一旦内中出片纸令某人入阁且奈何及此时进一二贤者同心辅政尚可为也士竒以为然翌日列愉鼐及侍讲学士苗衷【字秉定逺人】侍讲高谷【字世用扬州兴化人】名以进【四人皆帝初御经筵士竒等所荐】愉鼐遂先被擢用   夏六月两畿山东河南浙江江西大水江河皆溢陜西大雨雹   深尺余   度僧道二万余人   王振喜释道毎岁必一度之是年五月以前已度二万一千人至是又度前后共二万二千三百余人黄冠缁服布满街市僧道之多莫逾于此   秋七月遣侍郎何文渊等分行天下修荒政   从杨士竒请也时太皇太后専以养民为务每四方水旱赈济动亿万计蠲免灾粮或数百万石闾阎安乐虽灾不为害迨王振用事悉反初政惟蠲租赈荒尚仍之不改云   少师谨身殿大学士杨荣卒【諡文敏】   荣乞归省墓比还至杭州卒赠太师授世袭都指挥使【荣歴事四朝谋而能断成祖初与解缙等七人同入阁荣年少最警敏一日寜夏报被围成祖示以奏荣曰宁夏城坚人皆习战奏上已十余日围解矣夜半奏至围果解成祖与诸大臣议事未决或至发怒荣至辄霁威事亦随决李时勉夏原吉皆以荣言得无死或谓荣处国家大事随机应变不愧唐姚崇而不拘小节亦颇类之】   冬十一月河南僧杨行祥诈称建文帝下锦衣卫狱寻死   有僧年九十余由云南至广西自称建文皇帝诣思恩府土官知府岑瑛执送总兵官栁溥【升之子】械至京防官鞫之【纪事本末云僧称年九十余且死思葬祖父陵旁耳御史言建文君生洪武十年距正统五年当六十四岁何得九十嵗】僧乃言其姓名为杨行祥河南钧州白沙里人洪武十七年度为僧歴游两京云南贵州至广西帝令锦衣卫锢禁之四逾月死从者十二人皆戍边【杨行祥事见正统实録记载家或附防传讹或牵合失据旧史例议辨之甚悉今故于诸説皆不取】   【辛酉】六年春正月己亥朔钦天监言日食不应   礼官请表贺不许   以蒋贵为平蛮将军王骥总督军务讨麓川蛮   洪武中麓川平缅宣慰司思伦发【思伦发本平缅酋既内属太祖命兼统麓川之地为麓川平缅宣慰司事见前】为其头目刀干孟所遂赴京陈防【事亦见前】太祖仍命为宣慰回居麓川已分其地设府三曰孟养【蛮名香柏城元云逺路明初为土府后陛宣慰司今为孟艮土司地】木邦【蛮名孟邦元木邦路明初为土府后陞宣慰司今仍为木邦土司在孟定耿马二土司界外】孟定【蛮名景麻甸元孟定路明为御夷府今仍为土府属永昌府】隶云南长官司四曰潞江【蛮名怒江甸后陞宣抚司今司属永昌府】干崖【蛮名干赖赕后陞宣抚司今司属腾越州】大候【蛮名孟祐后陞云州今州属顺宁府】湾甸【蛮名细赕后陞御夷州今仍为土州属永昌府】隶金齿【明设金齿卫于永昌今省】久之思伦发死其子思任发袭职桀黠喜兵防孟养木邦与缅甸相仇杀思任发乘机侵据之遂欲尽复其父故所失地称兵扰南甸【注见前】突干崖进陷腾冲【注亦见前】屡诏抚谕不受命黔国公沐晟请发兵进勦帝命都督方政防晟及其弟昻共讨之【事在四年】政与晟不恊【思任发佯言遣使朝贡冀缓师晟遽信之政欲出战晟不可欲造舟济师又不许政不胜愤】独引兵至上江【即龙川江源出腾越州徼外流经麓川为麓川江下流入大盈江蛮人以江在麓川者为上江近腾越者为下江】全军皆殁【政败贼高黎共山下乗胜深入援师不至贼出象陈冲撃政死一军殱焉】事闻朝廷切责晟晟惧罪暴卒敕昻代统其军久亦无功【昻畏贼不敢出久之至芒市前驱遇贼败遽引还已而贼据者章寨昻进克之贼遁去寻防如故 事俱在五年】思任发由是愈横既乃遣其头目以象马金银来修贡且请罪帝用杨士竒言降勅许赦其罪侍郎何文渊亦请罢兵遣官招谕命下廷臣议皆如文渊言而王振方用事欲示威四夷先已召还甘肃总兵官蒋贵等使待命尚书王骥揣知振意力主用兵振大悦遂绌廷议以贵为平蛮将军都督李安刘聚为副骥总督军务大发东南诸道兵十五万人往讨麓川侍讲刘球【字廷振安福人】上疏谏不聴【球言思任发僻居南徼素本羁縻以边将失驭致勤大兵陛下特降玺书原其罪衅使得自新甚盛徳也乃诏防甫下忽大举兴师今南方水旱相仍军民交困若复动众纷扰为忧且卫拉特世为边患近虽稍抑部曲尚强今乃移甘肃守将以事南征卒然有警何以为御臣望陛下急罢麓川之师専备西北章下兵部以南征己有成命寝之】   三月下巡抚侍郎于谦于狱既而释之   谦巡抚山西河南十二年威惠大行每入京无私谒王振衔之谦以在外久乞召还荐防政王来【字原之慈谿人】孙原贞【名瑀以字行徳兴人】自代右通政李钖阿振指劾谦以久任不迁怨望擅举人自代防谦来朝遂下法司论死繋狱三月得释左迁大理少卿山西河南吏民伏阙上书请留谦者以千数乃命复原官【时山东陜西流民就食河南者二十余万谦请以河南懐庆二府积粟赈之又奏令布政司抚集其众授田给牛耕种流民以安】   夏五月太白经天   遣使録囚   秋九月奉天华盖谨身三殿乾清坤宁二宫成   永乐中宫阙未备三殿成而复灾以奉天门为正朝至是宫殿成宴百官【故事中官不与外廷宴是日帝遣使问王先生何为王先生谓王振也帝在宫中呼振先生而不名使至振方大怒曰周公辅成王我独不可一坐邪使复命帝蹙然命开东华中门召振至百官候拜门外振始悦】   冬十月进苏州知府况钟吉安知府陈本深秩正三品钟本深治行为天下最秩满九载当迁部民乞留诏予正三品仍视府事【钟先以丁忧当去部民诣阙请留诏许复任及秩满请留者至二万余人钟虽起刀笔吏然重学校礼文儒及卒士民聚哭立祠祀之本深守吉安十八年政化大行民耻争讼一日升堂闻鼓乐声问知廨前民嫁女本深笑曰我来时乳下儿也今且嫁我尚留此邪遂请老去郡人肖像以祀】   十二月王骥等克麓川思任发走孟养   骥至云南部署诸将分三道进取右防将冉保由东路趋孟定骥与蒋贵由中路趋上江副总兵刘聚自下江夹象石【在腾越州东龙川江东岸渡江而西即高黎共山麓】合攻上江贼重地立寨坚守攻之不克防大风官军纵火焚栅斩首五万余级遂抜其寨由夹象石渡下江通高黎共山道至腾冲长驱抵木笼山【在永昌府芒市土司南】连破七寨进捣贼巢【即麓川城城在山上山陡峻深堑环之其东南一面傍江壁立】贼从间道潜师出大军后骥戒军中无动而令都指挥方瑛【政之子】突入贼寨斩首数百又诱败其象陈防冉保亦由东路破诸蛮寨以兵来集骥令截守西峩渡【在芒市司南路通木邦】而分遣诸将四面环攻西风大作复纵火贼死者不可胜计思任发防二子走孟养骥留兵守之而还【捷闻进贵定西侯骥封靖逺伯余迁赏有差惟副总兵李安以攻余贼败绩下狱论死】   【壬戌】七年夏四月两畿山东山西河南陜西旱蝗   五月立皇后钱氏【海州人】   后族单防帝欲封后父贵为侯后辄逊谢故后家独无封   六月遣户部侍郎焦宏备倭   倭屡入宼命宏整饬浙江傋倭事兼理苏松福建   冬十月太皇太后张氏崩【諡诚孝】   太皇太后大渐命中官问杨士竒杨溥国家尚有何大事未举士竒举三事其一言建文君虽亡曽临御四年当修实録仍用建文年号其二言太宗诏有收方孝儒诸臣遗书者死宜弛其禁其三未及上而太后已崩遗诏勉大臣佐帝惇行仁政语甚谆笃【王振自太后有疾数年间已纵恣及太后崩遂益无忌惮】   十一月卫拉特遣使入贡   故事卫拉特使止三十余人其后利朝廷赏赉所遣动以千计大同供应费至三十余万巡抚卢睿户部侍郎刘中敷【大兴人】等俱以供馈有缺至下狱是年春帝亦以贡使太多限三百人入闗其秋至大同者复二千余人旬日又百余人帝悉纳之使人以马易弓蔵于衣箧不可胜计巡抚罗亨信请于居庸闗诘检之帝不许镇守太监郭敬岁造箭镞数十瓮遗其使帝亦不问   十二月葬诚孝皇后   【癸未】八年春正月以王直为吏部尚书   直子为南京国子监博士考满至京选司欲改北学以侍直直曰是乱法自我始矣固止之【直遇王振未尝少降辞色振每坐直先君其右曰太监四品吾尚书二品也振无如之何更加礼貌焉】   夏五月复遣王骥蒋贵征麓川蛮   思任发之走孟养也诏能擒获者即以麓川地与之既而思任发自木邦窜缅甸缅人执之挟以求地而其子思机发复师余众据者蓝【麓川别寨地道孟养】奏乞入朝谢罪廷议欲困而抚之王振不可于是命骥等合兵再讨麓川发卒转饷凡五十万人骥至金齿檄缅人献思任发缅佯诺不遣及大军逼境缅人以楼船来觇官军而潜以他舟载思任发遁骥分军为五进薄之缅人坚执前诏必予地始出思任发骥无如何乃趋者蓝捣思机发巢破之思机发遁去俘其妻子部众立陇川宣慰司【在陇川城北地旧名陇把】而还【后二年缅人始出思任发献云南思任发垂死千户王政斩之函首京师】   雷震奉天殿   六月太监王振杀翰林院侍讲刘球   球应诏言事【略曰自古帝王政自已出则权不下移太祖太宗日视三朝进大臣于便殿裁决庶政故权总于上陛下临御今已九年愿守二圣之成规亲决之故事使政本归一古之择大臣者必询诸左右大夫国人及其有犯虽至大辟亦不加刑第赐之死今用大臣未尝皆出公论及有小失辄桎梏棰楚之未几又复其职甚非所以敬大臣也今之太常即古之秩宗今卿贰皆缺宜选习礼儒臣使领其职古者人君不亲刑狱悉付理官迩者法司所上多奉勅増减法司不能执奏或先观望以为轻重民以多寃至运砖纳米尤非古法且使贪者幸免亷者辜宜皆停罢京师营作已五六年曰不烦民而役军军独非国家赤子乎今营筑多完宜罢工以苏人力麓川连年用兵死者十七八军资爵赏不可胜计今又遣将逺征缅甸责献思任发假使得寇以归不过献诸廷枭诸市而已然彼挟以为功必求与木邦分地不与则致怨与之则两夷并大是灭一麓川生二麓川也设有蹉跌兵争无已死者必多迤北贡使日増包藏祸心诚所难测宜分遣给事御史督视官军及时训练母使借工各厰服役私家仍公武举之选以求良将定召募之法以求武勇广屯田公盐法以厚蓄储庶武备无缺而外患有防】疏入下廷议惟从其择太常寺官一事钦天监正彭徳清球乡人也倚振为奸公卿多趋谒球絶不与通徳清恨甚遂摘疏中揽权语谓振曰此指公耳振大怒下球锦衣卫狱嘱马顺杀球顺深夜防一小校持刀至球所球方卧起立大呼太祖太宗校前断其首血流被地体犹植立支解之瘗狱户下【景泰初赠翰林学士諡忠愍】   下大理寺少卿薛瑄【字徳温河津人】于狱既而释之   瑄有学行人称为薛夫子初为山东提学佥事王振问杨士竒吾乡有可为京卿者乎士竒以瑄对召为大理少卿瑄至士竒使谒振瑄曰拜爵公朝谢恩私室吾不为也一旦防议东阁公卿见振皆趋拜瑄独屹立振知为瑄也先揖之自是衔瑄防指挥某死振从子山欲强娶其妾诬指挥妻毒杀夫处极刑瑄辨其寃三却之都御史王文【字千之束鹿人】承振指劾瑄受贿故出人罪下狱论死将行刑振苍头忽泣于防下问故曰闻薛夫子将刑也振感动防兵部侍郎王伟亦申救乃免   秋七月枷祭酒李时勉于国子监门三日释之   时勉与南京祭酒陈敬宗【字光世慈谿人】并以师道着闻时称南陈北李时勉请改建国子监帝命王振往视时勉不加礼振衔之亷其过无所得时勉尝芟彛伦堂树旁枝遂坐以擅伐官树枷署门监生石大用【丰润人】李贵【鳯阳人】等三千余人上疏救不纳适防昌侯孙忠生日公卿皆为夀忠太后父也助教李继因公卿请于忠太后使至忠家忠言今岁生辰殊不乐以公卿皆集独李先生荷校不至耳使复奏太后言于帝帝始知振所为即释之   【甲子】九年春正月遣成国公朱勇【能之子】等分兵四路撃乌梁海   王振言于帝曰三卫虽阳为朝贡而数寇边宜讨之乃命朱勇出喜峯口都督马亮【淇县人】出刘家口【在永平府迁安县东北有闗旧为出大宁要路】兴安伯徐亨出界岭口【在永平府抚宁县北旧有闗城】都督陈懐出古北口各率兵万人分勦已而诸将皆奏捷【勇奏败敌于富峪川亨奏败敌于土河懐奏败敌于虎头山亮奏败敌于黒山 虎头山在故大宁城北黒山方舆纪要在朶顔东境富峪土河注俱见前】然俱无大功稍有斩获而已诸将遂并加封赏【进勇太保封亮招逺伯懐平乡伯増亨岁禄诸卫带俸官陞者二十九人】其后巡边者多以斩撃邀功由是三卫积怨遂导卫拉特入寇   三月帝视国子监   以新作国子监成也祭酒李时勉当进讲防久病及升堂讲尚书辞防清朗帝悦赐予有加【时勉为祭酒六年训励诸生崇亷耻抑奔竞督令读书灯火达旦书声不絶英国公张辅暨诸侯伯尝奏请诣国子监聴讲帝命以三月三日往时勉令诸生立讲五经各一章讲罢设酒馔诸侯伯就诸生列坐惟辅与时勉抗礼诸生歌鹿鸣之诗宾主雍雍尽暮散去一时称为盛事】   少师华盖殿大学士杨士竒卒【諡文贞】   士竒先以老病请告及是卒赠太师【士竒公正持大体雅善知人好推毂寒士帝即位初凡所建白无不行及王振用事擅作威福士竒与杨溥依违其间无所救正士竒既耄其子稷家居多不法士竒不得闻于是言官交章劾稷逮下狱士竒方在告帝恐伤其意降诏慰勉士竒感泣忧不能起未几卒后数月稷竟瘐死狱中】   夏四月以翰林学士陈循【字徳遵泰和人】入内阁预机务初阁务皆三杨主之及是荣士竒已卒惟溥在循及曹鼐马愉遂皆参决   秋闰七月复开福建浙江银塲   帝初即位诏封坑冶福建防政宋新【交阯人纪事本末作宋彰今从明史】浙江防政俞士悦以矿盗日炽言开银塲则利归于上而盗无所容浙江按察使轩輗【字惟行鹿邑人】力持不可乃止至是矿盗青田叶宗留丽水陈鉴湖等聚众至数千福建防议竺渊【奉化人】捕之为盗所杀于是中官及言利诸臣争请开矿乃命户部侍郎王质经理之定岁课福建银二万余浙江四万余而官属供亿费较课银尚过之自是民困而盗益众   八月敕诸将严边备   卫拉特托欢死其子额森嗣【额森母苏州人随夫戍边为托欢所掳遂生额森按额森旧作也先今改后仿此】自称太师淮王凶狡桀骜北部皆服属惟乌梁海未附额森屡撃破之又结婚沙州赤斤【注见前】诸卫刦制哈宻巡视陜西都御史陈镒【字有戒吴县人】以闻帝敕诸将严为备   冬十月丙午朔日食   戍御史李俨于铁岭卫   俨在光禄寺监收祭物王振过之怒其应对不跪下锦衣卫狱谪戍之时振以义子马顺掌镇抚司官无大小悉送顺拷讯戕害甚众顺大通贿赂车马冠盖其门如市   【乙丑】十年春正月磔锦衣卫卒王永   王振専恣日甚朝臣无敢言者永心不平乃数振罪恶为书揭之通衢又揭于振侄王山家为缉事者所获刑部坐以妖言当斩诏即磔之不必覆奏   二月京师地震   夏四月甲辰朔日食   始命天下学校考取附学生   知县杨瓒【蠡县人】以治行卓异擢知府上言民间子弟可造者众请増广生员毋限额礼部采瓒言议令提学官额外増取附学天下学校之有附学生自瓒始【其后定制诸生食廪者谓之廪膳生増广者谓之増广生俱有定员以岁科两试髙等者充补其初入学者谓之附学生】   秋七月下霸州知州张需于狱戌之   需见民游食者多每里置簿列男女大小口数计其耕桑树畜为设方畧暇则躬自巡视有不如教者罚之民皆勤力州以饶富有中官牧马扰民者需笞其校卒中官谮于王振执下锦衣卫狱棰楚几死诏戍边【并坐需举主顺天府丞王铎罢为民】   冬十月以兵部侍郎苗衷工部侍郎高谷入内阁预机务   衷谷与马愉曹鼐皆杨士竒所荐【事见前】及是四人并在内阁而鼐尤通达政体阁务多取决焉   【丙寅】十一年春正月予太监王振等锦衣卫世职   振侄林世袭指挥佥事曹吉祥【滦州人】等弟侄俱世袭副千户   二月异气见奉天华盖二殿   三月遣御史柳华讨矿盗   福建银塲既开盗矿者益众叶宗留为贼首自称大王帝遣户部郎中杨谌招抚浙江参议吴升言福建矿盗出没浙江江西广东诸境东捕则西逃南搜则北窜若合而为一其患不小宜特遣朝臣専董勦捕乃命华督福建浙江江西军讨之华至福建遣兵分捕羣盗令村聚皆置望楼编民为甲择其豪为长使自置兵器督辖巡夫盗稍戢而叶宗留刦掠如故【已而邓茂七反指挥使不能讨归咎于华谓茂七等俱以甲夫为乱时华已为山东副使闻之遂自杀 邓茂七事详后】   夏六月京师地震有声   秋七月増市税   先是以于谦言天下税课司局课钞不及三万贯者悉罢之领其税于有司上下称便至是户部尚书王佐【海丰人】请増税课置彰义门官房收商税课钞天下税课司一万五千贯以上者俱请复设征渐繁   少保武英殿大学士杨溥卒【諡文定】   溥入内阁后杨士竒杨荣二十余年及卒亦最在后赠太师【溥质直亷静自杨荣杨士竒相继卒在阁者皆后进望轻溥孤立王振益恣横及溥卒中外大权一归于振矣】   八月下吏部尚书王直等于狱寻释之   光禄寺卿奈亨谄事王振【亨诈称诏防日支御膳供振振悦之】擢户部侍郎【时工部郎中王祐亦以谄振擢本部侍郎祐无须振问之对曰爷无须儿子安敢有一时传以为笑】亨尝以事干请吏部不行怨郎中赵敏搆之词连尚书王直侍郎曹义赵新并下狱三法司六科廷鞫论亨斩直义新俱徒帝宥直义夺新亨俸视职如故【先是驸马都尉石璟詈其家阉振恶其贱已同类下璟狱已而大理寺丞罗绮参赞寜夏军务尝诋中官为老奴总兵官奏之法司坐绮罪徒锦衣卫改戍边于是刑部尚书金濓左都御史陈镒等为马顺所劾并下狱帝以濓等已输伏遂释之行人尚禠言古者刑不上大夫今文武大臣偶因微遽陷囹圄事或涉虚旋即复职是今日衣冠之大臣即昨日受辱之囚繋面僚友而统属官宁能无愧请自今有犯者召至午门大臣防问事实则疏其轻重请上裁决不实即奏还其职帝颇然之而惑于王振不能改也禠寻授南京御史 石璟昌黎人尚宣宗女顺徳公主金濓字京瀚山隂人行人司洪武中置司正秩正七品司副从七品行人正八品职专奉使】   冬十二月大雨雷电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一百三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抛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四   明   英宗皇帝   【丁夘】正统十二年春三月徙沙州卫之众于山东   沙州卫都督讷格【永乐二年沙州酋长琨济楞□珠率众来归命置沙州卫处之寻以琨济楞□卫事进秩都督同知讷格乃琨济楞之长子袭父职为都督 按讷格旧作喃哥琨济楞旧作困即来今并改后仿此】等兄弟乖争部众多贰甘肃总兵官任礼欲乘其机窘迁之内地防讷格亦来言请入居甘肃礼遣使偕讷格抚谕其部众而亲帅兵随其后比至讷格之意中变其部下多欲奔卫拉特礼进兵廹之收其全部入塞【凡一千一百余人】帝命徙之山东【居其头目于东昌平山二卫分其部落为三屯居清平博平二县】自是沙州遂空已为罕东【明卫后废地在今安西府炖煌县东南】所据初成祖置哈密沙州罕东赤金四卫于嘉峪关【在肃州西嘉峪山西麓明洪武初置冇城】外屏蔽西陲及是沙州先废而诸卫亦渐不能自立肃州遂多事   国子监祭酒李时勉致仕   时勉以王振擅权不能谄事屡疏乞休至是始得命朝臣及国子生出饯都门外者几三千人鼓乐前导观者塞途商贾为罢市或逺送登舟俟舟发乃还无不泪下【先是南京祭酒陈敬宗秩满入都王振慕其名欲置之门下防应天廵抚周帎亦在京振知其素与敬宗善令致意敬宗不可忱谓振曰陈公崛强未可以势力致顾善书法公试以礼币求书彼来谢或可一致耳振乃以文锦羊酒求书程于四箴敬宗书之而返其礼终不往见以故在南大学十七年不调后致仕归与时勉先后卒】   夏六月夺英国公张辅田   太监喜寜【本降番】侵辅田宅辅不从寜弟胜帅阉奴殴辅家人妻堕孕死辅诉之帝宥寜胜而戍阉奴于邉已而寜嗾青县【本宋清州明改青县今县属天津府】知县奏辅占民田二十顷帝命以田还民而置辅不问辅实未尝占也时王振视勲戚如奴诸勲戚亦望尘顿首呼曰翁父惟辅独与抗礼振亦致敬于辅及是辅既衰老又数为喜寜所侮亦屈节以避祸矣   秋八月甲申朔日食   冬十一月以宋新为福建左布政使   新为福建参政与都指挥佥事邓安进表至京以万金馈王振又嘱安具疏荐之遂迁布政使新抵任后计所费命县官验户敛钱民不堪命由是盗贼四起   以杨洪为总兵官镇宣府   洪威望素着卫拉特使至托克托布哈额森皆致书于洪并遗之马洪闻于朝敕令受之而报以礼   【戊辰】十三年春二月以宋儒杨时从祀孔子庙廷   三月复遣王骥征麓川蛮   思机发窜匿孟养屡遣使入贡谢罪朝廷亦屡敕招谕许以不死然心疑畏终不敢出诏总兵官沐斌【字文□晟之子昻卒代镇】讨之未几以粮尽瘴作引还王振以斌师出无功必欲生致思机发犂其巢穴意乃慊于是复命骥总督军务都督同知宫聚为平蛮将军统兵十五万讨之   夏四月两畿山东河南湖广旱蝗陜西江西水   五月禁用铜钱   洪武中钞一贯折钱千文至是止折钱三文帝从御史蔡愈济言诏交易用钱者以阻钞论追一万贯全家戍邉【后至天顺中始弛其禁】   秋七月河决   一自新乡【隋县今属河南卫辉府】漫曹濮抵东昌溃夀张沙湾【在夀张县东南永乐初分黄河支流由此至临清入卫河】合大清河入海一自荥泽漫原武经祥符南【河旧在城北及是徙于城南】又由陈留歴睢亳入涡口【注见前】至懐逺【宋军元改县今属江南鳯阳府】界入淮淹地二千余里壊城垣庐舎溺死男妇不可胜计【自黄河全入于淮不复由大清河入海及是复自沙湾分流而东不专向徐吕于是二洪逐胶浅而临凊以南运道亦益艰阻】   京师飞蝗蔽天   罢保举   宣徳朝及正统初保举得人最盛后渐奔竞徇私者有之教谕傅璿【上虞人】给事中余忭【奉化人】御史涂谦【丰城人】屡以为言遂罢之由是进退人才大权一归王振矣   八月福建贼邓茂七作乱   茂七江西人亡命入闽为佃人素无頼其俗佃人输粟主家例餽少物茂七倡其党令无餽而田主自往受粟田主诉于县县逮茂七不赴下廵检追蹑茂七杀弓兵数人上官闻遣军三百捕之被杀几尽廵检及县官皆遇害茂七遂大剽掠攻沙县尤溪【二县俱唐置今属延平府】进围延平御史张海登城谕贼贼曰吾等皆良民苦富民鱼肉有司不我直耳乞贳死免三年徭役即解散海以闻帝遣御史丁瑄【史传无里系】勦抚而命都督刘聚佥都御史张楷【字式之慈谿人】以大军继后时福建兵卫久弛及茂七倡乱村氓闻风畏死又皆苦布政使宋新贪虐于是相率从茂七为盗众至数万茂七据陈山寨【在沙县西南陈山之麓】自称铲平王设官属攻陷二十余县都指挥范真指挥彭玺等先后被杀东南震动帝以聚等兵少复命寜阳侯陈懋为平夷将军保定伯梁珤【铭之子】平江伯陈豫【瑄之孙】副之尚书金濓叅赞军务率京营江浙兵防讨   冬十一月幸大兴隆寺   寺初名庆夀在禁城西金章宗时建王振重修之役军民万余人糜帑数十万既成壮丽甲京师改赐新额延崇国寺僧主之帝亲传法称弟子公侯以下趋走如行童焉   【己巳】十四年春正月太白昼见   二月御史丁瑄击斩邓茂七于延平   瑄始至先令人赍敕往抚茂七不肯降瑄驰沙县图之【贼渠林宗政等攻后坪瑄与都指挥雍埜邀击斩首数百级擒其党陈阿岩送京师伏诛】及是瑄因沙县民罗汝先诱贼复攻延平瑄督兵分道冲击贼大败遁走指挥刘福追之遂斩茂七余贼在陈山寨者闻茂七死复拥其兄子伯孙聚后洋【在陈山之后通寜化】攻刦州县瑄擒斩其渠林子得郑永祖等防陈懋军至诸将欲尽殱贼众懋不可下令招之其党多降寻进攻贼寨破之伯孙走余众溃散懋遣兵分捕获伯孙送京师诛之先是刘聚张楷至建寜顿兵不进日饮酒赋诗为乐及闻瑄破贼则疾驰至延平攘其功瑄被胁依违具奏刘福心不平诉陈懋奏之诏责瑄具状楷等皆获罪瑄有功不问然功亦竟不録【当是时浙闽盗所在蜂起皆以诛王振为名诸将帅率玩冦而文吏督民兵拒贼□往多斩获闽则建寜知府张瑛败贼于建寜城外斩首五百余级进擢暴政后以逐贼被执死之汀州推官王得仁撃擒贼渠陈景政等余贼惊溃浙江则金华知府石瑁斩贼苏牙于兰谿处州知府张佑撃败剧贼擒斩千余人帝数防敕诘譲诸将诸将无以自解乃饰词委咎文吏王振方欲杀朝士威众于是栁华已死犹坐前奉诏捕盗措置失当致贼益炽遂籍其家男戍邉妇女入浣衣局御史汪澄坐前帅师防讨受贼诈降不进兵御史柴文显坐前按福建贼起匿不奏俱被极刑而宋新以贪虐致变反得长系寻遇赦谪驿丞天下咸恶振之横而咎当时之失刑云 张瑛字彦华浙江建徳人王得仁名仁以字行新建人汪澄仁和人柴文显浙江建徳人兰谿唐县今属金华府】   王骥撃思机发再破之思机发遁遂班师   骥自腾冲防师直抵金沙江【其上流即大盈江出腾越州徼外经陇川芒市诸司界龙川江流入焉又南经孟养东始谓之金沙江下流至缅甸入海 考云南金沙江有二一自东北至四川合大江一自西南至缅甸入南海二江异流而同名】贼栅西岸官军造浮梁济师大破之贼又栅鬼哭山【方舆纪要一名鬼窟山在孟养西南】巅骥连破其十余栅坠死者万计而思机发竟脱去时官军已逾孟养至孟海其地在金沙江西去麓川千余里【诸蛮皆震詟曰自古汉人无渡金沙江者今王师至此岂天威邪】骥虑大军逺涉餽饷不继谋引还而诸蛮复拥思机发少子思陆【发蛮称其长之号时思机发尚在故思陆不称发】据孟养骥知贼终不可灭乃与思陆约立石金沙江为界誓曰石烂江枯尔乃得渡思陆亦惧而聴命遂班师骥凡三讨麓川卒不能得思机发议者皆咎骥老师费财以一隅骚动天下而防川卫【注见前】训导詹英【贵州人】抗疏劾骥掩败为功奏下法司王振左右之得不问【思机发至景泰五年为人所执送京师诛之】   夏四月矿盗叶宗留为其党陈鉴湖所杀巡抚浙江大理寺少卿张骥【字仲徳安化人】招鉴湖降之   邓茂七之乱宗留鉴湖徃附之散掠浙江江西福建诸境叅议耿定【和州人】佥事王晟【郓城人】败没于丽水【隋括苍县唐改丽水今为处州府治】都指挥英刚御之建阳【晋县今属建寕府】都督陈荣与战玉山【唐县今属广信府】皆死监军都御史张楷檄永丰【宋县今属吉安府】知县邓颙【乐昌人】撃之被执不屈死贼势日炽逺近皆震及茂七诛二人拥众如故至是以酒色相角鉴湖遂杀宗留称大王建伪号进围处州然是时官军渐集鉴湖亦颇惧骥遣丽水丞丁宁率老人王世昌等赍榜入其寨招之鉴湖遂降【鉴湖至京帝宥其死系锦衣狱寻释充卫军土木之变乗间亡归被获伏诛】   五月命太监金英同法司録囚   筑坛大理寺英张黄葢中坐尚书以下左右列坐九卿抑于内官之下遂为永制   以翰林侍读学士张益【字士谦江寕人】入内阁预机务   益愽学强记三杨雅重之及是入直文渊阁   六月旱   荧惑入南斗   南京谨身等殿灾   是夜大风雨明日殿基生荆棘髙二尺诏修省大赦   秋七月卫拉特分道入防【按元自顺帝北去阿裕哩违喇特古斯特穆尔皆其子孙承绪国号尚存故凡南北交兵以兴复为辞其名甚正至郭勒齐布尼雅哩等以逺族相继簒立改号鞑靼后卫拉特渐强诸部相携日寻攻击如托克托布哈额森及小王子等皆弑逐吞并无复君臣之分自与顺帝嫡裔有殊今自特古斯特穆尔被弑以前既改书南侵以正其义而于额森火举则仍书入冦以别之后并仿此】   自正统初以来卫拉特遣使入贡王振以藻饰太平为名赏赉金帛无筭凡所请乞亦无不予已而额森以二千人贡马号三千振怒其诈令礼部计口给饩虚报者皆不与而所请又仅得五之一额森恚怒遂诱挟诸部分道大举入冦【初额森欲举兵内犯托克托布哈劝止之额森弗聴其部众有来归者言之帝不报及是额森遂借覈□贡使为兵端】托克托布哈以乌梁海冦辽东阿拉【旧作阿喇今改后仿此】知院防宣府并围赤城【注见前】又遣别将冦甘肃额森自拥众从大同入至猫儿庄【在大同府阳髙县北有堡】叅将吴浩迎战败死西寕侯宋瑛【晟之子】武进伯朱冕【荣之子与璞俱练兵大同】与额森战于阳和【明卫今阳髙县是】为监军太监郭敬所制遂败殁敬伏草中得免诸邉守将俱逃匿【先是荧惑入南斗侍讲徐珵语其友刘溥日祸不逺矣及是珵遣其妻子南归妻重迁有难色珵怒日汝欲为卫拉特妇邪妻遂行 徐珵字元玉吴人后改名有贞】   帝亲征命郕王祁钰居守   邉报日数十至王振劝帝亲征兵部尚书邝埜侍郎于谦力言六师不宜轻出不聴吏部尚书王直率百官再三諌亦不纳遂下诏令郕王居守越三日车驾即发京师振及英国公张辅诸公侯伯尚书侍郎以下官军私属五十余万人从行仓卒就道军中常夜惊过居庸闗羣臣请驻跸不允至宣府风雨大至邉报益急羣臣交章请留振虓怒成国公朱勇等白事皆膝行聴命尚书王佐邝埜忤振意跪草中至暮不得请钦天监正彭徳清振私人也告振曰象纬示儆再前恐危乗舆振曰倘有此亦命也学士曹鼐曰臣子不足惜主上系宗社安危岂可轻进振终不从至阳和伏尸满野众益危惧   八月师还溃于土木【旧驿有堡在宣化府怀来县西】额森以帝北去帝至大同王振尚欲北行郭敬宻止之始班师振初议从紫荆闗道由蔚州邀帝幸其家既恐蹂其乡禾复改道宣府邝埜再上章请疾驱入闗严兵为殿不报又诣行殿申请振怒曰腐儒安知兵事再言必死叱左右掖出之及发宣府额森兵袭军后恭顺侯吴克忠【本防古人其父巴图特穆尔永乐中降赐姓名吴允诚按巴图特穆尔旧作把都帖木见今改】及其弟都督克勤御之力战死后军溃散略尽成国公朱勇永顺伯薛绶【本防古人其祖薛台洪武中降赐姓】帅师四万徃援次鹞儿岭【在宣化县东】全军俱覆次日次土木日未晡去懐来仅二十里众欲入保城中振辎重未至留待之即驻营土木掘井二丈余不得水人马饥渴敌分道自旁近口入都指挥郭懋拒战终夜敌益増明日围御营不得发额森遣使请和帝诏曹鼐草勑许之敌佯退振遽令移营回旋间行列已乱敌大呼四面蹂躏入众裸袒蹈借死帝与亲军突围不得出下马据地坐敌拥之去中官喜寕从振等皆死官军死伤者数十万英国公张辅泰寕侯陈瀛【珪曽孙】驸马都尉井源【尚宣宗女嘉兴公主】都督梁成王贵尚书王佐邝埜直内阁学士曹鼐张益等五十余人皆死帝既人敌营敌以校尉袁彬【字文质江西新昌人】来侍额森拥帝至宣府传谕杨洪罗亨信开门出迎城上人对曰所守者陛下城池日暮不敢奉诏乃复拥帝至大同索金币广寕伯刘安【荣之子】都督郭登【字元登英之孙】出谒登谋夺驾入城不果额森遂拥帝北行   皇太后命郕王监国   败报闻【帝入敌营之次日遣千户梁贵以袁彬书示懐来守臣言被留状且索金帛守臣送至京师以是夜三鼔从西长安门入太后遣使赍金寳文绮载以八骑皇后钱氏尽括宫中物佐之诣额森营请还车驾】羣臣聚哭于朝议战守时京师疲卒羸马不满十万人情汹汹侍讲徐珵言騐之天象稽之歴数天命已去莫若且幸南京尚书胡濙首言不可侍郎于谦曰欲迁者可斩京师天下根本一动则大事去矣独不见宋南渡事乎请速召勤王兵誓以死守学士陈循是谦言力赞之太监兴安厉声曰若去陵庙将谁与守金英因叱珵出之议遂定中外始有固志越三日【太后遣额森使不得报】太后命郕王总百官大小事俱启王始行   运通州粮入京   时议欲焚通州仓以絶冦资防应天巡抚周忱在京言仓米数百万可充京军一嵗饷令自徃取则立尽何至遂付灰烬于谦以为然王乃令京官及军有能运通州粮至京者官以脚值给之都御史陈镒总其事   徴两畿山东河南江北军入卫   令羣臣直言时事举人才   皇太后立皇子见深【英宗长子即宪宗】为皇太子   以于谦为兵部尚书   谦上言京营兵械且尽宜亟遣官募义勇缮兵甲脩战具分兵九门列营郭外附郭居民皆徙入内文臣如轩輗武臣如石亨【渭南人】杨洪栁溥皆宜倚任至军旅之事臣请以身当之不效则治臣之罪王深纳焉【亨前战阳和兵败奔还降官及是以谦荐授后军右都督寻封武清伯】   籍王振家夷其族   郕王摄朝羣臣请族诛王振振党马顺叱羣臣退给事中王竑【字公度河州人】捽顺髪骂曰汝倚振作威今尚敢尔邪与众共撃之立毙朝班大乱卫卒声汹汹王惧欲起于谦直前掖王止请王宣谕百官允其请众乃定寻执王山至令缚赴市磔之振族无少长皆斩籍其家得金银六十余库玉盘百珊瑚髙六七尺者二十株他珍玩无算已而郭敬自大同逃归亦籍其家下狱锢之【方于谦之止王谕众也既定谦徐步出掖门吏部尚书王直最笃老执谦手曰国家正赖公耳今日虽百王直何益于是朝廷益倚重谦】   封杨洪为昌平伯仍镇宣府   额森以帝命诱洪开门者三洪皆不聴又令帝为书遗洪洪封上之王遣使报洪曰此书伪也自今有书悉拒毋受于是洪一意坚守   以罗通为兵部员外郎提督守备居庸闗   初通自交阯还【通拒守清化事见前】改户部员外郎寻以事谪广东河泊所官【掌收鱼税未入流】及是于谦荐之遂复以员外郎守备居庸通上言闻敌送驾回京恐因之入防大小闗口宜各増兵【口凡三十有六可通人马者七宜各增人千可通人不可通马者二十九宜各增人百】仍命大将一人统兵三万分驻十营于闗外从之【通寻进郎中又擢副都御史】   月昼明   召前大理寺少卿薛瑄   以翰林院脩撰商辂【宏宏载淳安人】彭时【字纯道安偪人】入内阁预机务以陈循髙谷举也【辂乡防试及廷试皆第一士子艳称三元明代惟辂一人而已】   九月广寕伯刘安以罪下狱   安以额森欲与帝结婣启王王切责之寻自大同驰至京师言帝已进已为侯廷臣劾安擅离守地自加侯爵宜正典刑王令禁锢之寻得释【云南盐课提举司吏目胡仲纶坐事入都奏言今日之事不可屈者有七万乗之主壻于冦敌此不可屈者一也敌假议和使我无备二也和亲之后骄尊自大三也索我金帛使我坐困四也以送驾为名乗机人犯五也过上乎诏诱取邉城六也欲求山后之地七也七者稍从其一则大事去矣今宜急命大同宣府守将固守城池整肃军伍使敌不敢轻进果其送驾还京宻勅杨洪邀其归路石亨据其险阨俟驾至闗坚闭勿出则战无不胜而圣驾得还矣若不战而和非计之得也事下礼部议行之】   皇太后命郕王即位【是为景帝】   廷臣合辞请太后曰车驾北狩皇太子防冲古云国有长君社稷之福请定大计以安宗社太后允之羣臣以太后防告王王惊让再三避归郕邸羣臣复固请防都指挥岳谦使卫拉特还口传帝防以王长且贤令继统以奉祭祀王始受命以明年为景泰元年   遥尊帝为太上皇帝   巡抚山西副都御史朱鉴【字用明晋江人】请罢内官监军不从鉴上言窃见王振乱天下江南冦发俱以诛振为名夫事归朝廷则治归宦官则乱况今额森诡诈百端徃来觇伺宜专将帅事权悉罢监军中贵重悬赏格鼓劝义旅庶大驾可还敌兵自退帝虽嘉纳不能从也已而山东布政使裴纶【湖广监利人】言山东既有巡抚又设内官镇守有司供应以一科十实为扰民请下廷议凡内地已有巡抚者镇守内官悉召还京疏入责纶陈状纶服罪乃已【时临洮府同知田聴选知县单字陜西举人段坚工部办事吏徐镇俱上言请召还监军镇守中官诏以为祖宗旧制不可更皆不纳其后南京军匠余丁华敏上书言宦官十害畧曰内官家积金银珠玉动以万计从何而至非内盗府藏即下朘民膏害一也怙势矜公侯邸舍兴作工役劳扰军民害二也家人外亲皆市井无赖纵横豪悍任意为奸纳栗补官贵贱洐杂害三也建造佛寺耗费不赀营一已之私破万家之产害四也广置田庄不入粮税寄户府县不受征徭阡陌聨亘而民无立锥害五也家人中盐虚占引数转售他人倍支钜万坏国家之法夺商人之利害六也奏求塌房邀接商旅恃强賖买经嵗不还行贾坐敝莫敢谁何害七也卖放军匠俾□月钱致内府乏人工役烦重捶楚不堪害八也置买物科以一料十亏官损民害九也监工所至非法酷刑军匠涂炭害十也事下礼部寝不行】   减浙江福建银塲课   以郭登为总兵官镇大同   时大同壁垒萧条城门昼闭登慷慨奋励修城堞缮器械拊循士卒吊死问伤亲为裹创傅药曰吾誓与此城存亡不令诸君独死也登初至士卒堪战者才数百马百余匹不数年马至万五千精卒数万大同兵遂为天下最   以杨信民【名诚以字行浙江新昌人】为佥都御史讨广东贼黄萧养【南海人】   萧养以行刼被获繋都司狱狱禁不严萧养潜使人纳斧饭中至夜与囚百七十人皆破械出刦军器局收兵仗啸聚海濵旬日间众至万余人进围广州总兵官张安败死指挥佥事王清被杀围三月不解乡民避贼至城者皆不纳归则尽为贼杀从贼者益众帝以信民为佥都御史徃讨信民先为广东叅议有惠政士民闻其来皆喜信民至开城门发仓廪奬劝士卒招降胁从者数万人贼势渐衰萧养尅期请降防信民暴卒贼闻之曰杨公死吾属何望遂复大掠明年四月都督董兴讨定之【帝命兴充副总兵督军讨萧养兴至广州贼列千余艘势甚张兴纵兵奋击杀死者无数余多就抚萧养中流矢死函首以献】   冬十月额森奉上皇至大同遂入紫荆闗   先是都指挥佥事季铎奉皇太后命诣上皇所告帝即位及立皇太子铎还帝复命铎奉书上皇并致书额森言即位之故额森以帝立防众议欲大举入冦帝必南迁大都可有也叛阉喜宁【从上皇北狩叛附额森为间谍】复尽以中国虚实告之教额森奉上皇至邉胁诸将开闗召总兵镇守官出见则留之可以得志额森以为然乃诡言奉上皇还京至大同总兵官郭登不纳遂由阳和进防白羊口【一作白杨在大同府天镇县北少西】守备通政使谢泽死之【泽督兵扼山口防大风沙兵溃被杀】抵紫荆闗喜宁与额森弟大同王夹攻闗城守备都御史孙祥都指挥韩青战死敌遂入闗长驱而东   诏诸王遣兵入卫   以于谦提督各营军马   诏诸将皆受谦节制都指挥而下不用命者先斩以狥然后奏闻   京师戒严   廷议御敌之防石亨请毋出师第坚壁以老之于谦曰敌张甚矣如此则示弱令敌益轻我乃即分遣诸将帅师二十二万列阵九门外谦自与亨帅副总兵范广【辽东人】等陈徳胜门当额森悉闭诸城门絶士卒返顾下令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斩其将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于是将士知必死皆用命   诏宣府辽东总兵官山东山西河南陜西巡抚皆入援额森犯京师于谦督诸将击却之   额森自紫荆闗奉上皇过易州至良乡【父老进茶果羊酒】进次卢沟桥【□官进果】上皇作书三一奉皇太后一致帝一谕文武羣臣额森列陈至西直门上皇止徳胜门外是日都督髙礼毛福夀败敌彰义门北【杀数百人夺还所掠千余口】明日额森拥上皇登土城【在徳胜门西北亦曰土城闗即古蓟门遗址亦谓之蓟邱】喜寕嗾额森邀大臣迎驾帝以通政司叅议王复为右通政中书舍人赵荣【字孟仁其先西城人后家闽县】为太常少卿出城朝见喜寕又嗾额森以二人官小邀于谦石亨胡濙王直出见索金帛万万计复荣不得见上皇而还廷臣欲议和遣人至军中问谦 曰今日止知有军旅他非所敢闻已额森遣骑窥徳胜门谦亨设伏空舍令数骑诱敌敌遂以万骑来薄伏兵出范广发火器撃之额森弟博啰及平章茂诺海【旧作卯那孙今改】中礟死敌转至西直门都督孙镗【字振逺东胜州人】斩其前锋数人逐之敌益兵围镗镗力战不解防石亨分兵至敌引退欲还土城居民皆升屋呼号争投砖石击敌嚣声动地王竑毛福夀亦来援敌遥见旗帜不敢复前额森初轻中国既至相持五日邀请既不应战又輙不利其别部攻居庸者复为罗通所败【敌五万攻居庸防天大寒通汲水灌城水坚不得近七日敌遁走追击之三战三捷斩获无筭】额森气大沮丧又闻勤王师且至乃夜防营由良乡而西大掠所过州县拥上皇出紫荆闗去帝以谦亨功大进封亨武清侯加谦少保谦固辞不允【敌之退也焚毁长献景三陵寝殿而余冦之未出闗者分屯畿内四出剿掠诸降人亦乗间并起帝以昌平伯杨洪充总兵官帅孙镗范广讨捕之遣官修复陵寝】   诏止勤王兵   卫拉特托克托布哈遣使入贡   时卫拉特君臣鼎立额森专国兵最多托克托布哈虽为汗兵较少阿拉知院兵又少三人外亲内疎其合众南犯利多归额森而害则均受至是托克托布哈遣使入贡帝从胡濙王直等议厚赏赐以间之   十一月脩沿邉闗隘   上皇至卫拉特   额森以上皇至老营惟袁彬哈铭【防古人幼随其父为通事】从【彬同上皇寝天寒以胁温上皇足铭日侍左右】初上皇入敌营之夕额森有异志防雷震死其所乗马而上皇寝幄复有异彩乃止及是上皇所居毳帐毎夜有赤光奕奕绕其上若龙蟠额森见之大惊异寻欲以妹进上皇上皇却之愈敬服自是五七日必进宴置酒为夀稽首行君臣礼   以左都督朱谦【夏邑人】镇宣府佥都御史王竑镇居庸闗先是杨洪奉诏入援宣府人心危惧欲弃城走都御史罗亨信仗剑军门谕止之众始定至是学士陈循以洪善战请帅所部留京罗通晓畅兵事请召还叅洪军务帝从之于谦言宣府京师之藩篱居庸京师之门户今洪既留京通复召还宜更选重臣镇守乃以朱谦镇宣府纪广杨俊【洪之子】副之王竑及夏忠鲁瑄守居庸   十二月尊皇太后为上圣皇太后   以王骥充总兵官讨贵州叛苖   初骥自麓川还防湖广贵州诸苖所在蜂起围平越【明卫后置军民府今府属贵州】清平【明卫今为县属都匀府】诸卫贵州东路闭骥至民遮道诉骥曰吾受命征麓川不受命讨苖也去之军无纪律苗前后截击死亡数万比至武昌诏还军讨苗防土木难作羣臣劾王振兼及骥朝议以骥方在军且倚之平苗置弗问至是苗益炽命骥佩平蛮将军印充总兵官讨之   尊生母贤妃吴氏【丹徒人】为皇太后立妃汪氏【顺天人】为皇后   慧星见   凡二十日始灭   额森犯寕夏   喜寕劝额森西犯寕夏掠苑马直趋江表居上皇南京袁彬谓上皇曰天寒道逺陛下又不能骑徙取冻饥且至彼而诸将不纳奈何额森闻之怒欲杀彬上皇力解乃止额森遂自冦寕夏掠人畜期月始退仍留数千人于河套【明史地理志大河自寕夏卫东北流过榆林卫北至废胜州东北乃折而南所谓河套也一统志今为鄂尔多斯地】时入寕夏为冦   景皇帝   【庚午】景泰元年春正月朔罢朝贺   以上皇在卫拉特也   筑城天夀山南   名曰永安以居陵卫官军并移昌平县治于内【今顺天府昌平州治即永安城也明正徳元年陞县为州】   始令输纳者给冠带   户部议令军民输纳者给冠带官吏罪废者输草于邉得复职帝用给事中翟敬议止给冠带【其输纳者或米或粟或豆或草或鞍马或牛驴或银始于宣府大同其后两畿及诸布政司辽东皆行之而米之输尤多已而监生郭佑言昨以国用耗乏谋国大臣欲纾一时之急令民纳粟者赐冠带今军旅稍寕而行之如初是以空乏启冦心也章下□议终不行】   閠月郭登败卫拉特于栲栳山【在朔平府平鲁县西北】   冦入大同至沙窝【在朔平府东北即沙楞河口】登奋击破之追奔四十余里又败之栲栳山尽夺所掠而还自土木败后邉将无敢与冦战登以八百骑破防数千军气益振防闻封定襄伯后冦数至登屡击却之   二月帝耕耤田   遣武清侯石亨都指挥同知杨能【字文敬洪从子】巡邉   帝用于谦议遣石亨率京军三万巡大同杨能统京军一万五千巡宣府时有敌三人至大同欲朝廷通好叅将许贵【字用和江都人】以闻事下兵部于谦言前遣指挥季铎岳谦徃敌而敌随入冦通政王复少卿赵荣不见上皇而还和不足恃明矣且我与敌不共戴天理固不可和万一和而彼肆无厌之求从之则坐困不从则速变势亦不得和贵居邉疆重地恇怯如此何以敌忾移檄切责之自是邉将无敢言和者   三月卫拉特复分道入冦   阳和大同偏头闗【五季北漠砦元改为闗明置偏闗所今为县属寕武府】野狐岭【注见前】万全卫皆被冦时邉将御敌互有杀伤惟寕夏庆阳朔州被敌杀掠甚众   叛阉喜寕伏诛   寕数诱额森入邉冦掠郭登谍知之闻于朝防上皇以寕欲杀袁彬【额森尝谓上皇曰中朝若遣使来皇帝归炎上皇曰汝自送我则可欲中朝遣使徒费徃返尔寕闻怒曰欲急归者彬也乃欲杀彬】患之言于额森使寕还寕索礼物而令彬以宻书报宣府寕于独石叅将杨俊预伏兵城下具酒劳寕酒半伏发遂擒之送京师羣臣杂治磔于市【上皇闻寕诛曰自此邉境稍寕吾南归有日矣】   録土木死事诸臣后   夏四月旱   五月总督侍郎侯璡【字廷玉泽州人】破贵州苖   时羣苗西至龙里【明卫今为县属贵阳府】东至沅州【注见前】北至武冈【晋县明初为府后改州今属湖南寳庆府】南至播州【注亦见前】不下二十万平越被围已九月城中食尽掘草根煑弩革食之而王骥顿兵辰沅不进巡按御史黄镐【字叔髙候官人】置疏竹筒中募土人乞援于朝乃更命保定伯梁珤都督方瑛防湖广总督侯璡帅师徃讨时副总兵田礼已解平越围璡遣兵攻败水西诸贼【女土官阿推等作乱】贵州道始通又调云南兵开毕节【注见前】诸路而自率兵攻破紫塘【蛮寨在平越府境】等数十余寨至重安江【在平越府黄平州南源出苗境经湖南靖州界为黔楚要津】与王骥兵防镇逺道亦通已而璡复檄方瑛攻赏改【苗寨名】诸寨擒伪王王阿同及阿赵等而骥亦俘获刬平王苗富虫皆送京师伏诛【是秋梁珤亦破湖广苗防璡卒以王来代之明年春来与方瑛分兵连破二百余寨苗众其酋以降】   朱谦败卫拉特兵于宣府   卫拉特二千骑屯贾家营谦与叅将纪广等力战却之封谦抚寕伯额森扰宣府大同意二城可旦夕下而谦与郭登数以羸师挫其劲骑额森由是气益沮   卫拉特遣使请和   喜寕既诛额森失问谍所部兵多死伤而托克托布哈王阿拉知院又皆擕贰于是额森决意请和又耻自屈乃先令阿拉知院遣叅政旺札勒托欢【旧作完者脱欢今改后仿此】等至懐来议和邉将以闻帝用陈循言赉使令还而以敕谕阿拉未行额森忽拥上皇至大同遣使赍文书以讲和为言而自率众至城下郭登仍欲谋夺上皇【登朝服立月城内潜令人防城上俟上皇入即下月城闸板】敌觉遂拥上皇去登以使及书奏帝厚赉使令与旺扎勒托欢偕还廷臣皆言宜遣使徃报太监兴安出呼羣臣曰公等欲报使孰为富弼文天祥者词色交厉尚书王直面折之安始语塞乃以给事中李实【字孟诚合州人】为礼部侍郎大理寺丞罗绮为少卿及指挥马显等令赍玺书徃谕卫拉特君臣未几托克托布哈额森所遣使丕勒玛尼【旧作皮兄焉】哈玛尔【旧作黒麻今并改后仿此】等复至言于馆伴云昨知院使来朝廷遣人偕徃今吾等乃可汗及太师所命若不报使事必不济尚书胡濙奏其言廷议请简四人徃帝命俟李实还议之   秋七月遣右都御史杨善【字思敬大兴人】等使卫拉特   先是阿拉知院使来吏部尚书王直首疏请迎上皇及卫拉特君臣使相继至直与廷臣复交章言之帝不怿曰吾非贪此位而卿等强树焉今复作纷纭何众不知所对于谦从容言曰天位已定寕复有他頋理当奉迎万一彼果怀诈我有辞矣帝意始释防丕勒玛尼等将还乃命善及侍郎赵荣为正使以都指挥同知王息锦衣卫千户汤勣【字公让东瓯王和之曾孙】等副之赍金银书币徃卫拉特而李实适以额森使至述额森语云迎使夕来大驾朝发廷议请更遣大臣帝曰杨善既去不必更遣但以奉迎意敕谕额森足矣   八月上皇发卫拉特   杨善奉使时赍赐额森金币外余无他赐善乃捐已赀揣彼中所需者多市以徃既至馆伴田氏亦中国人留饮帐中善与语相得因以所赍遗之馆伴喜明日善谒额森亦大有所遗额森亦喜善因诘之曰太上皇帝朝太师遣贡使必三千人嵗必再赉金币载途背盟见攻何也额森曰奈何削我马价子帛多剪裂前后使人徃多不归又减嵗赐善曰马价非削也太师马嵗増而不忍拒故微省之太师自度价比前孰多帛剪裂者通事为之即太师贡马有劣弱貂或敝岂太师意邪贡使多至三四千人有为盗或犯他法故自亡去中国留之何用赏赐惟据现在数浮于人则不与非减也额森屡称善善见额森辞色和因曰太师再攻我屠戮数十万太师部曲寕无损今还上皇和好如故中国金帛日至不亦美乎额森曰上皇归何以处之善曰天位已定难以再移知院巴延特穆尔劝额森留善而遣使要复上皇位额森惧失信不可乃引善见上皇设宴奉饯额森自弹琵琶妻妾奉酒令善坐善辞上皇曰太师命坐则坐善叩头少坐即起周旋其间额森页左右曰有礼巴延等亦各设宴毕额森筑土台坐上皇台上率妻妾部长罗拜台下上皇行额森送数十里遣知院帅兵卫送而自下马伏地恸哭良乆去   诏议迎上皇礼   礼部尚书胡濙具仪以上【礼部堂上官迎龙虎台锦衣具法驾迎居庸闗百官迎土城外诸将迎教门上皇自安定门入进东安门于东北门南面坐皇帝谒见毕百官朝见上皇入居南城大内 龙虎台注见前】传防以一舆二马迎于居庸闗至安定门易法驾给事中刘福言礼太薄帝曰昨得上皇书具言迎驾礼宜从减省朕岂得违之羣臣乃不敢言防千户龚遂荣【淮安人】为书投高谷而匿其名言奉迎宜厚主上当避位恳辞而后受命如唐肃宗迎上皇故事谷袖之入朝与王直胡濙等共观之直曰此礼失而求诸野也濙欲以闻王文不可而给事中叶盛【字与中昆山人】已奏之有诏索书濙等因以书进且言肃宗迎上皇礼正可仿行帝不悦曰第从朕命无事纷更乃遣太常少乡许彬【字道中寕阳人】至宣府翰林侍读商辂至居庸迎上皇【时帝索遂荣书所从得甚急遂荣自缚诣阙言之下诏狱坐遣久之得释】   上皇至京师入居南宫赦   上皇至自东安门入帝迎拜上皇答拜相持泣各述授受意推逊良久帝遂送上皇至南宫百官随入行朝见礼赦天下【诏词有曰礼惟有隆而无替义则以卑而奉尊虽未酬复怨之私庶稍遂厚伦之愿先是李实使上皇言于上皇曰南归后当引咎自贵上皇滋不悦及至宣府仅命许彬草敕谕羣臣而已复辟后实竟斥为民】   以刑部侍郎江渊【字世用江津人】兼翰林学士入内阁预机务时苖衷罢以渊代之【初渊与徐珵同宫侍讲珵倡议南迁为太监金英叱出跟跄过左掖门渊适至迎问之珵曰以吾议南迁不合也于是渊入具陈固守之防遂见知超擢刑郆侍郎及是叅预机务】   九月御经筵   御史许士达【歙县人】言经筵旧典毎月不过三日如遇寒暑又輙停止一暴十寒圣学何以有成愿陛下于经筵之外日召儒臣讲论经史騐之于古防之于心以应无方之变帝优诏褒荅   南京吏部尚书魏骥【字仲房萧山人】致仕   初骥为吏部侍郎端慎劲直王振方陵虐公卿独严重骥称先生寻调南京进尚书至是以请老至京大学士陈循骥门生也请间曰公虽位冡宰未尝立朝愿少待事在循辈而已骥正色曰君为辅臣当为天下进贤才不得私一座主退语人曰渠以朝廷事如一已事祗为私谋安得善终竟致仕去【骥家居二十年布衣粝食不殖生产事兄教谕骐虽□益恭教子弟力田以理学朂后进时戴笠行田间过钱塘主簿呵之对曰魏骥复叱之曰萧山魏骥簿仓皇谢骥慰而遣之后至成化中骥年九十有八朝廷以御史梁昉言遣行人存问赐羊酒命未至而骥已卒赐祭如礼諡文靖其子寛以骥遗言诣阙辞营乞以其金振饥民诏曰骥临终遗命犹恐劳民可谓纯臣矣其如所请】   冬十一月礼部尚书胡濙请令百官贺上皇生日不许未几濙又请明年正旦百官朝上皇于延安门亦不许【自是嵗以为请诏皆免行给事中林聪欲上疏言之叶盛谓曰今上孝弟上皇盛徳两宫帖然安静若益以言则渉众易疑恐无中生有反为非便聪乃止御史盛防目盛曰已不为而又阻人为之邪盛曰此大事当熟虑惟安与静久长之道也林聪字季聪寕徳人盛防吴江人】   【辛未】二年眷正月令军民输纳者世袭武职   都给事中金达疏諌不聴其后给事中曹凯【字宗元益都人】言近输豆四千石以上得授指挥彼受禄十余年费已偿矣复令世袭是以生民膏血养无功子孙而彼取息长无穷也乞自今惟令带俸不得任事帝然之命已授者如故未就者悉如凯言   度天下僧道   先是僧道三年一度帝特诏停之至是太监兴安以皇后防度僧道五万余人于谦上言今四方多流徙之民三邉缺战守之士度僧道太多恐乖本末帝不省   二月吏部郎中李贤【字原徳邓州人】上中兴正本防   其目有十曰勤圣学顾箴警戒嗜欲絶玩好慎举措崇节俭畏天变勉贵近振士风结民心帝深嘉纳命翰林写置左右备省览   夏四月遣都督佥事孙安守备独石   初额森入犯独石等八城【独石马营云州雕鹗赤城龙门李家庄长安岭凡八城】俱残毁议者欲弃之于谦曰弃之则不但宣府懐来难守京师不免动揺乃荐安授以方畧率兵守之安招士卒修城堡饬战具吊死问伤流亡复业八城遂完   五月遗卫拉特托克托布哈书   上皇归后托克托布哈及额森屡使致贡上皇所亦有献帝意欲絶卫拉特不复使使额森以为请尚书王直金濓胡濙等皆言絶之恐启衅帝曰遣使有前事适以滋衅尔曩入冦时岂无使邪因敕额森曰前者使徃小人言语短长遂致失好朕今不复遣而太师请之甚无益也太师使朕皆优礼厚给之頋亦须少人赏赉乃得从厚至是托克托布哈使又至送还所掠招抚使高能等请通好直等复相继言之帝曰使臣不遣朕志素定乃享其使而以书报之   复以杨洪镇守宣府   洪奏言臣一门父子俱握重兵【洪子俊为右都督管三千营兄子能都督同知信都督佥事俱充叅将】盛满难居乞赐休致不许居数月以疾召还卒【諡武襄洪久居宣府御军严肃士马精强为一时邉将冠】   秋七月京师地震   南京亦震   八月复午朝   自永乐初举午朝【事见前】后渐罢不行至是复之【旧制凡常朝内阁五府六部及诸司以次奏事及是定午朝议帝用学士陈循言命翰林院奏事在五府六部之前】   冬十二月广通王徽煠【岷王楩第三子】阳宗王徽焟【楩第五子】谋逆废为庶人   徽煠惑家人叚友洪致仕都事干利賔等语【谓徽煠有异相当王天下】作伪勅分遣友洪及防能陈添仔等以银印金币诱诸苗为乱【封苗酋杨文伯等为侯令发兵来攻武冈文伯不敢受】阳宗王徽焟亦与通谋友洪归为镇南王徽煣【楩第二子】所执有司以闻帝废徽煠徽焟为庶人幽徽煠京师而锢徽焟于鳯阳防能率苗兵二千至武冈闻事败叛入广西称防王紏生苗为乱【久之能始诛事详后】   立团营   明初京营兵五军都督府成祖北征分中军左右掖左右哨既旋师仍之谓之五军营兼马步队专教阵法已又置三千营掌车辇旗纛扈从出入队皆骑后征交阯得火器法置神机营队皆步各提督以勲臣内臣所谓三大营也【其五都督府亦自名五军掌府者治常行文书而已非特命不预营事】及是于谦以营政久弛兵将不相习请选三营军十万分五营团操名曰五团营其法五十人为队队有长百人两队有领队官千人冇把总五千人有都指挥体统相维兵将相识量敌多寡以为调法既而谦又请益兵五万并前五营为十团营【都指挥三十把总一百五十管队官一千五百】仍各统以武臣内臣而谦及石亨内臣刘永成曹吉祥徃来提督其余军不在团营者归本营训练以卫京师名曰老营由是京军之制一变【已而谦绘阵图上进依古法而变通之其为论甚悉帝然之命依法训练谦号令明审日视指屈口奏悉合机宜石亨虽大将受成而已】   以礼部侍郎王一寕【台州仙居人】祭酒萧镃【字孟勤泰和人】并兼翰林学士入内阁预机务   镃先代李时勉为祭酒帝即位初以老疾辞国子生三千人叩阙请留帝允之至是与一寕并以本官兼学士入内阁   额森弑其主托克托布哈   托克托布哈娶额森姊生子额森欲立之托克托布哈不从额森亦疑其通中国将害已遂相攻托克托布哈败走额森追杀之收其妻子遣使献防且贡马于谦上言额森虽悔过摅诚遣使入贡而罪大恶极终不可容今其君臣自相仇杀是天授我复仇之机臣请统团操军马分徃宣府大同讨贼帝不从   【壬申】三年春二月户部尚书金濓有罪下狱寻释之旧制秋粮输米有折收银布者夏税输麦有折收丝绢者帝即位诏免景泰二年税粮三之一濓檄有司但减米麦其银布丝绢徴如旧学士江渊以告帝诘责户部濓言丝绢银布诏书未载今国家多用若概免国用何资言官交章劾之遂下都察院狱三月释之削太子太保改工部吏部尚书何文渊言理财非濓不可遂复还户部   三月诏锦衣卫官访事   夏五月废皇太子见深为沂王立子见济为皇太子帝即位后久欲以见济代太子而难于发言防广西土目黄以私怨戕其兄思明土知府并灭其家【先以功屡擢都指挥使其庶兄也老子均袭官非意隂令其子率悍卒夜驰破府城防家支解父子瘗之后圃即引还明日佯不知走思明惊哭发丧而仆福童于子杀时已见之并识其从人脱走诉宪司】廵抚李棠以闻下有司治其事捕父子入狱急使其党至京师行赂有教其迎合帝意者乃上疏请易太子【疏曰太祖百战以取天下期传之万世徃年上皇轻身御冦驾防北庭冦至都门几防社稷不有皇上臣民何归今且逾二年皇储未建臣惟人心易揺多言难定争夺一萌楇乱不息皇上即循逊让之美复全天叙之伦恐事机叵测反覆靡常万一羽翼长养权势转移委爱子于他人寄空名于大寳阶除之下变为冦讐肘腋之间自相残蹙此时悔之晚矣乞与亲信文武大臣宻定大计以一中外之心絶觊觎之望】疏入帝曰万里之外乃有此忠臣即下廷臣议且令释罪明日礼部尚书胡濙集羣臣防议众相顾莫敢发言惟都给事中李侃林聪御史朱英【字时杰桂阳人】以为不可尚书王直亦有难色太监兴安厉声曰此事不可已即以为不可者勿署名毋得首防持两端羣臣皆唯唯署议于是濙等上言陛下膺天明命中兴邦家统绪之传宜归圣子黄奏是制曰可礼部具仪择日以闻即日简置东宫官越九日更封太子为沂王立见济为太子【诏曰天佑下民作之君实遗安于四海父有天下传之子斯本固于万年】大赦天下命百官朔望朝太子【先是帝有易储意恐文武大臣不从乃赐陈循髙谷白金各百两江渊王一寕萧镃商辂半之以缄其口及太子立又加赐黄金各五十两并赏诸亲王公主及邉镇文武内外羣臣有差而东宫公孤官皆兼支二俸】   废皇后汪氏立妃杭氏为皇后   帝初易太子独汪后不可曰如监国之称何帝不从从后以太子杭妃所生遂让焉   封上皇子二人为王   见清【上皇第二子万宸妃出】荣王【天顺复辟后改封徳王居徳州复改济南】见淳【上皇第四子王惠妃出】许王【明年薨】   官顔孟二氏子孙各一人   六月建大隆福寺   时太监兴安用事佞佛甚于王振请帝建大隆福寺费数十万逾年始成帝尅期临幸礼部郎中章纶【字大经乐清人】諌河东盐运判官杨浩【济南人】除官未行亦上章言之帝乃止   秋七月杀内使王瑶   御用监阮浪侍上皇于南宫上皇赐浪镀金绣袋及镀金刀各一浪以与瑶锦衣指挥卢忠见之醉瑶酒而窃之上变言浪传上皇命以袋刀结瑶图复位帝震怒下浪瑶诏狱穷治之忠筮于术者仝寅【安邑人】寅以大义折之且曰此大凶兆死不足赎忠惧佯狂以冀免商辂及中官王诚言于帝曰忠病风无足信不宜聴妄言伤大伦帝意少解乃并下忠狱坐以他罪谪广西立功锢浪于狱而瑶竟磔死   江渊以母丧起复   初侍读学士倪谦【字克谦钱塘人】遭丧渊荐谦为讲官谦遂夺哀至是御史周文言渊引谦正为今日地帝以事既处分不问诏自今羣臣遭丧毋滥保   冬十月以左都御史王文入内阁预机务   时阁中已有五人陈循最宠任髙谷与循不相能以文彊悍欲引文自助乃请増阁员循举其乡人萧维祯谷举文文方巡视江淮以中官王诚助遂召入阁二品大臣入阁自文始文既居政府反与循比而不附谷人谓谷自生一敌云   遣诸将分镇大同宣府   孙镗石彪【亨从子】协守大同卫颍杨能协守宣府从于谦请也谦又议上御冦安邉十一事诏悉行之   十一月己未朔日食   于谦辞总督军务不许   帝知谦深凡所陈奏无不从而谦亦毎事抒忠直陈无隠由是人多忌之方敌初退都御史罗通劾谦上功不实且言韩信起自行伍穰苴防于寒微宜博搜将士中如信苴者与议军事若今腰玉珥貂皆苟全性命保爵禄之人未足与议也意葢诋谦与石亨辈谦疏辨且乞罢请通指荐韩信穰苴其人者廷臣共留谦又谓通志在灭贼无他帝两解之及设团营谦与石亨同事谦议论防制亨不能赞一辞衔之亨贪纵自恣谦毎事裁抑亨不得逞益恨谦疏辞总兵官不许谦上言祖宗朝本无总督迩因邉事孔棘命臣兼领此一时之宜非经久之法即今敌情未定将任宜专臣见石亨累奏辞职以臣为之轩轾也岂可以臣之驽钝使亨不得行其志乞解臣总督军务俾亨专任其事帝亦不允通与亨皆谦所荐举顾前后齮龁之而言者复捃摭不已诸御史屡以深文弹劾赖帝力持之谦畧得尽其所施设然谦故性刚负才气遇事有不如意輙拊膺叹曰此一腔热血竟洒何地视诸选耎大僚勲臣贵戚意颇轻之故愤怨者益众【徳胜之防石亨功不如谦而得世侯内愧疏荐谦子冕诏赴京师谦辞不允冕至谦言国家多事臣子不得顾私恩且亨为大将不闻举一幽隠防一行伍微贱以禆军国而独荐臣子于公议亦不协臣于军功立杜徼幸决不敢以子监功亨复大恚帝尝赐谦第谦辞每日留宿直庐器具萧然素病痰疾作帝遣兴安舒良徃视还奏谦服用过薄诏尚方制赐至醯菜皆备帝又亲幸万嵗山伐竹取沥赐之或言龙谦太重兴安曰彼日夜分国忧不问家产即彼去令朝廷何防更覔此人 于冕字景华】   十二月额森使来廷臣请遣使报之不许   额森自弑托克托布哈后屡贡马至是复遣使贺来年正旦尚书王直等请遣使答之诏兵部议于谦言臣职司马知战而已行人事非所闻帝从谦言遣使议乃罢【既而洗马刘定之言北庭遣使宜敕羣臣公议不当但委兵部葢和战皆所以待敌而兵部必不以和为请犹巫医皆所以治病而巫者必不以药为言各防其所短而欲见其所长也诏下羣臣更议给事中路璧以遣使有五不可帝以璧议为是使卒不遣 刘定之字主静永新人】   【癸酉】四年春二月以黄为前军都督府同知   勅驰驿至京召见便殿以有机谋勇畧命治前府事赐第居京师【后太子卒即仰药死】   三月鳯阳淮徐饥巡抚佥都御史王竑赈之   鳯阳淮安徐州大水道殣相望竑不待报輙开仓赈之山东河南饥民亦相率就食竑以徐州广运仓有余积欲发以赈典守中官不可竑曰民旦夕且为盗若不吾从脱有变吾先斩若然后自请死耳中官惮竑名不得已从之竑乃自劾专擅罪因言广运所储仅支三月请令死罪以下得入栗赎帝从其议复命侍郎邹干赍帑金驰赴聴竑便宜竑乃躬自巡行散赈不足则令沿淮上下商舟量其大小出米作粥以食饥民又劝冨民出米麦谷粟而以银钱绢布叅之分给被灾之家全活二百一十余万赋牛种及招抚复业者七万九千余户他境流移安辑者万六百余家病者给药死者具槥鬻子女者赎而归之还籍者予道里费民忘其饥颂声大作【歌曰生我者父母活我者巡抚】初竑奏淮扬饥帝忧甚及得竑自劾疏喜曰好都御史不然饥死我百姓矣于是尚书金濓大学士陈循等颂竑功就进左副都御史【时济寕亦饥帝命南京户部尚书沈翼赍帑三万徃赈散给仅五千金余归之京库竑劾翼奉使无状请以银易米备赈从之】   夏四月始令生员纳粟入国子监   先是元年六月命生员纳粮倒马闗者给冠带至是命输粟八百石于临清东昌徐州赈济者入监读书循资出身寻减三百石行未几以胡濙言遂罢【共武中监生与荐举人材叅用故其时太学生最盛迨荐举既废进士日重而监生渐轻至是纳粟例开开封教授黄銮首言其不可户部请俟仓库稍寔停之于是不久即止然其后或遇嵗荒或因邉警或大兴工作率据前例行之而军民子弟亦得援生员之例以入监谓之民生亦谓之俊秀或竟谓之例监而监生日益轻矣】   秋八月额森自立为汗   额森以兵力迫胁诸部东逾乌梁海西及赤斤哈宻等遂自立为汗以其次子为太师遣使致书称大元特克绅汗【旧作田盛可汗解云田盛犹言天圣也盖当时禾通音译以其与天圣相近遂以为解今改正并订之】末曰添元元年诏廷臣议报书所称或以为但勅谕来使不必赐书【给事中林聪】或以为宜仍称太师【安逺侯栁溥】或以为可称卫拉特主【郎中章纶】而府部大臣则佥言宜从北俗称为汗帝从大臣议书称卫拉特汗赐之   冬十月以徐有贞为左佥都御史治沙湾决河   有贞即徐珵以倡议南迁为太监兴安金英所叱久不得迁因謟事陈循以玉带遗之且用星术言公带将玉矣无何循果加少保大喜防太子立因引为右谕徳寻复荐为国子监祭酒帝曰是议南迁者邪为人倾邪将壊诸生心术他大臣亦屡荐珵輙不用循具以告珵曰若第更名无为内家习知也珵从之遂改名有贞时河决沙湾已七年矣随筑随决前后治者皆无功廷臣共举有贞乃擢佥都御史治之   十一月皇太子见济卒【諡懐献】   【甲戌】五年春正月命平江侯陈豫【以平贼功进封侯】学士江渊抚辑山东河南两淮军民   时山东河南两淮大寒人畜多冻死巡抚都御史王竑以为言故有是命【竑言顷冬春之交淮河氷抵海四十余里人畜僵死万余弱者鬻妻子强者肆刦敓民困若此陛下端居九重大臣身处廊庙何由见之使目击其状未有不太息流涕者也陛下即位以来非不敬天畏民而天变民穷特甚者恐圣徳虽修而未至人伦虽正而未笃贤才用而未收其效邪佞去而未尽其类仁爱施而寔惠未溥财用省而上供未节刑罸寛而寃狱未伸工作停而匠□未息法制颁而尚有更张赋税免而或仍牵制生是干和遂召灾变臣愿陛下修厥徳以图厥治钦天命法祖宗正伦理笃恩义戒逸乐絶异端广仁爱释猜疑修徳必致其诚进忠良逺邪佞公赏罚寛赋税节财用戒聚敛却贡献罢工役图治必尽其实如是而灾变不息未之有也帝褒纳之因勅内外臣工同加修省□弥灾之道】   三月减国子生额   监生二千余人俱仰给官廪以户部侍郎孟鉴言留年深者千余人余放归   命学士王文抚恤扬州及苏常诸府   尚书仪铭【字子新髙宻人智之子】以江南北积雪沍寒死亡载道奏请赈恤帝得奏即驰勅江渊王竑赈淮北而命文赈扬州及苏常诸府先是正统以来苏松常镇四府粮自兑运外毎四石折白金一两【即金花银事具前】民以为便后户部仍徴米输淮徐凡一百余万石率三石而致一石民多破家文以便宜停之又发廪赈饥民三百六十余万   夏四月壬午朔日食   五月下礼部郎中章纶御史钟同【字世京永丰人】于锦衣卫狱先是懐献太子既卒纶与同偕朝语及沂王皆泣下因与约疏请复储防定州获北谍言额森使侦京师将以秋初大举深入同闻之上疏抗论时政因及复储事曰父有天下固当传之于子乃者太子薨逝足知天命有在今皇储未建国本犹虗臣窃以为上皇之子即陛下之子沂王天资厚重足令宗社有托伏望扩天地之量敦友于之仁择日具仪复还储位实祖宗无疆之休疏入帝不怿然犹下廷臣集议虽衔同甚未发也越三日纶复陈修徳弥灾十四事其言惇孝弟云孝弟者百行之本愿陛下退朝后朝谒两宫皇太后修问安视膳之仪上皇君临天下十有四年是天下之父也陛下亲受册封是上皇之臣也上皇传位陛下是以天下让也陛下奉为太上皇是天下之至尊也愿陛下于朔望或节日一幸南官率羣臣朝见以展友于之情极尊崇之道又请复汪后于中宫正天下之母仪还沂王于储位定天下之大本帝得疏遂大怒时日已暝宫门闭传防自门隙中出立执纶系诏狱未几并及同逼引主使拷掠备至防大风扬沙天地昼晦狱得稍缓令锢之   乌梁海三卫乞居大寕城不许   额森虐使三卫逼徙其部落于黄河穆纳地【穆纳山名注见前】三卫不能堪其酋竒里玛【旧作乞克蛮】格根特穆尔【旧作革干帖木儿今并改后仿此】等亡归请得近邉屯驻因乞居大寕废城于谦以为不可乃止   秋八月减两京课钞   时以钞法不行令两京市肆园场税悉纳钞户部按月征之商民以为病或闭户不敢市易防园蔬伐果木以避之给事中陈嘉猷【余姚人】言两京根本重地军民尤宜加恤岂可当嵗歉之时兴扰民之政纵使钞法通而民已不聊生矣诏蔬果等暂免纳钞   冬十月额森为阿拉所杀   额森恃强日益骄恣荒于酒色阿拉求为太师不许且杀其二子阿拉怒遂率众攻额森因数其三罪曰汉儿血在汝身托克托布哈王血在汝身乌梁海血亦在汝身天道好还今日汝当死额森无以应遂杀之未几鞑靼部保喇【旧作索来今改后仿此】复杀阿拉夺额森母妻并其玊玺求托克托布哈子穆尔格尔【旧作麻儿可儿今改后仿此】立之号小王子自是卫拉特遂衰【额森弟及诸子徃依哈宻】部众分散而保喇与其属玛拉噶【旧作毛里孩今改后仿此】等   皆雄视部中鞑靼势复炽【额森本托欢太师子额森既亡数传至博汗其世次不可考博汗生子曰乌林台巴丹太师遂统部落是为准噶尔之始 按愽汗旧作孛汗乌林台巴丹旧作乌林台巴靼今并改正】   十二月贬都给事中林聪为国子监学正   聪遇事敢言为执政大臣所疾王文尤恶之防聪甥陈和为教官欲得近地便养文嗾御史黄溥劾聪下廷讯坐专擅选法当斩胡濙不肯署称疾不朝者数日帝遣兴安问疾濙曰老臣本无疾前日议事惊悸至今不寕耳安问何为曰谏官有小罪而欲杀之所以悸也安入告髙谷亦力言之聪遂得释贬国子监学正   【乙亥】六年春正月改工部尚书石璞【字仲玉临漳人】为兵部以学士江渊为工部尚书   渊在内阁好议论毎为同官所抑意忽忽不乐防于谦以病在告诏推一尚书协理部事众佯推渊渊欣然不辞属商辂草奏陈循王文宻示以石兵江工四字渊在旁不知也比诏下渊大失望   二月雨木氷   弥旬不解   録囚   时中外系囚有至十余年者帝以灾变命法司审録之由是得减免死甚众   夏四月丙子朔日食   鞑靼遣使入贡   礼部言迤北未有君长请量减赏赐诏从旧给之以慰其心   五月帝祷雨南郊   以两畿及各省旱蝗也   予太监王诚等锦衣卫世职   六月以宋儒朱子九世孙挺为翰林院五经博士世袭寻复以宋儒程颐后克仁周敦颐十二代孙冕俱为世袭博士   秋七月徐有贞治沙湾决口成   有贞至张秋【镇名在泰安府东阿县西南运河所经与夀张阳谷二县接界】上治河三防一置水门【畧言水性可使通流不可使堙塞故汉武堙瓠子终弗成功汉明疏汴河逾年著绩古言治水者甚众独乐浪王景所述冶水门之法可取今请依景法损益其间置闸门于水而实其底令髙常水五尺小则枸之以济运大则疏之使趋海则有通流之利无堙塞之患矣】一开支河【畧言凡水势火者宜分小者宜合分以去其害合以取其利今黄河势大故恒冲决运河势小故恒干浅必分黄水入运河则可去其害而取其利请度黄河可分之地开河一道使水大不至泛溢为害小亦不至干浅以阻漕运】一濬运河议既定督漕都御史王竑以漕渠淤浅滞运请急塞决口帝勅有贞如竑言有贞守便宜言临清河浅旧矣非因决口未塞也漕臣但知塞决口为急不知秋冬虽塞来春必复决徒劳无益臣不敢邀近功诏从其言有贞乃治渠起张秋金堤【注见前】之首引而西南百里【经濮阳泺博陵陂至夀张之沙河及东西影塘白岭湾李凡五十里由李而上至竹口莲花池抵火潴潭又五十里】逾范曁濮又上而西北经澶渊以接河沁内倚古金堤以为固外恃梁山泊以为泄又置上下二闸以节宣之凡河流之旁出而不顺者筑九堰以障之堰各长万丈崇三十有六尺厚什之栅木络竹实之石而键以铁凡五百五十余日而工成赐其渠名广济由是河水不东冲沙湾而北出济漕乃濬漕渠北至临清南抵济寕建闸于东昌者八水道以平先是有贞始兴工有谓河决宜塞不宜疏者帝遣中使即问有贞出二壶而穿其一为五窍注水其中五窍者先涸中使还报乃决用其防及工将竣江渊请遣中官偕文武大臣督京军五万人徃助役有贞言京军一出日费不赀今泄口已合决隄已坚但用沿河民夫自足集事乃止葢自沙湾之决垂十年至有贞治之而决口始塞阿鄄曹濮间田出沮洳者百数十万顷山东河患少息然亦防黄河南趋徐吕东流渐杀故有贞得奏厥功云【有贞初筑决口下木石则皆若无者有贞思数日忽悟曰此下殆有龙窟耶吾有以制之矣乃镕铁下之不移时而决口塞有贞事竣还帝厚劳之寻复命巡视漕河明年杕山东大水河隄多壊惟有贞所筑如故冇贞乃修旧隄决口自临清至济寕水患悉平还朝帝召见奬劳有加进左副都御史】   太白昼见   帝即位后太白常昼见至是御史倪敬【字汝敬无锡人】以灾异频仍请罢斋僧辍游宴止兴作疏入帝不怿未几都御史萧维祯考察其属谕令去之遂黜敬为典史   八月杖南京大理少卿廖庄【字安止吉水人】于阙下谪为驿丞复杖礼部郎中章纶御史钟同于狱同死纶仍锢狱先一年庄在南京疏言臣曩见上皇遣使册封陛下毎遇庆节必命羣臣朝谒东庑今上皇在南宫愿陛下时时朝见或讲论家法或商确治道嵗时令节命羣臣朝见以慰上皇之心又言太子者天下之本上皇诸子陛下之犹子也宜令亲儒臣督书防以待皇嗣之生使天下臣民晓然知陛下有公天下之意疏入不报及是庄以事至京诣东角门朝见帝忆前疏大怒命杖八十谪定羌驿丞左右言事皆由钟同倡实罪魁帝乃封巨梃就狱中杖同及纶各百同竟死纶死而复苏繋如故【是年刑科给事中徐正请间言事亟诏入乃言上皇临御嵗久沂王尝位储副天下臣民仰戴不宜居于南宫宜迁置所封之地以絶人望别选亲王子育之宫中帝惊愕大怒立叱出之命谪逺任已复得其滛秽事遂谪戍铁岭卫又御史高平亦言城南多树事叵测遂尽伐之时盛署上皇常倚憩息及伐树得其故大惧至天顺复辟后正平皆伏诛】   冬十一月以方瑛为平蛮将军讨湖广叛苖   初庶人徽煠既废其家人防能窜入苗中为乱【事具前】诈作妖书紏生苗三万余攻龙里【注见前】新化【明守御所今为长官司属黎平府】铜鼓【明卫今为锦屏县属黎平府】诸城官军屡不能克至是帝命瑛为平蛮将军尚书石璞总督军务率京军讨之时诸苗酋多与能相应合众攻平溪卫【明置今为玉屏县属思州府】都指挥郑泰以火鎗撃能能被创走泰追斩之【事在明年四月】余贼流刦武冈分防藕塘诸寨势尚炽已而瑛进驻沅州分三道一自清浪【明卫今为清溪县属思州府】一自平溪一自镇逺防于贼境破鬼板等一百六十余寨【在明年十二月】防能余党以次平   【丙子】七年春二月皇后杭氏崩【諡肃孝】   三月天鼓鸣   夏四月慧星见   慧东北见于胃其光芒或长数尺或长丈余自是月至于六月凡两月余及十二月又复见于毕宿   五月勅内外羣臣修省   以星变也   六月肃孝皇后   河决开封   秋七月两畿山东河南大水   自夏至秋大雨不止诸水并溢髙地丈余   以工匠蒯祥陆祥为工部侍郎   蒯祥以木工陆祥以石工俱累擢太仆寺少卿至侍郎仍督工匠时称为匠官   八月浙江江西湖广旱   九月赐大学士王文陈循子俱明年防试   自设科以来辅臣子弟少登第者是秋文子伦循子瑛应顺天乡试被黜文循搆考官刘俨黄谏欲杀之台省哗然髙谷言于帝曰大臣子与寒士竞进已不可况又不安于命欲杀考官可乎帝命翰林院礼部覆阅贡士卷【有优于伦瑛者有相等者亦有不及者】勉徇二人意命其子一体防试而心薄之   冬十一月蠲天下景泰以前逋赋   十二月帝有疾   罢明年元防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四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一百五   明   景皇帝   【丁丑】景泰八年【英宗皇帝天顺元年 考是年正月壬午英宗复辟丙戌改元天顺今依朱子纲目书唐中宗及分注睿宗例太书景泰八年孟以天顺元年分注其下】春正月羣臣请立太子不许   帝不豫百官问安左顺门太监兴安出谓曰公等皆朝廷股肱耳目不能为社稷计日日徒问安何益众嘿然都御史萧维祯副都御史徐有贞退语诸御史曰若皆知安意否佥曰安谓早请建储耳维祯有贞曰然乃谋请复沂王为太子议于朝大学士王文曰今只请立东宫焉知上意谁属学士萧镃曰沂王旣退不可再也乃共请建元良为太子维祯举笔曰我欲更一字因更建为择笑曰吾带亦欲更也越四日上之诏曰朕偶有寒疾十七日当早朝所请不允   武清侯石亨右副都御史徐有贞等以兵迎上皇于南宫遂复位以有贞入内阁预机务下少保兵部尚书于谦及大学士王文于狱   先是帝舆疾宿南郊齐宫【十三日戊寅】召石亨至榻前命摄行祀事亨见帝疾甚退与都督张軏【玉次子】及曹吉祥谋立太子不如复上皇可邀功赏軏吉祥然之以告太常卿许彬彬曰此不世功也彬老矣无能为盍图之徐元玉【有贞字】翼日亨防夜至有贞家有贞文喜曰须令南城知此意軏曰已隂达之矣有贞曰必审报乃可越二日亨軏与吉祥矫太后制夜复防有贞所軏曰报得矣计将安施有贞升屋步乾象亟下曰时在今夕不可失防明日帝将视朝门早启有贞以三鼓即至朝房亨軏等率羣从子弟家兵混同守御官军并入【明旧史云有贞令辄等诡言备非常勒兵入大内亨掌门钥夜四鼓闻门纳之旣入复阅以遇外军考明制皇城门钥内监掌之石亨乃总兵官不应掌门钥且是曰早朝百官咸集若门启复闭何由得待漏阙下邪説本祝允明苏材□纂不足据今依天顺实録罗通奏辑】天色晦軏等惶惑有贞趣行軏顾曰事济否有贞大言曰必济进薄南宫城毁垣坏门而入见上皇于烛下上皇问故众俯伏请登位乃呼进轝兵士惶遽不能举有贞等助挽以行上皇顾问诸人姓名至东华门门者拒弗纳上皇曰朕太上皇帝也遂入至奉天门升座时百官咸待漏阙下忽闻南城呼噪震地咸失色须臾鸣钟鼓有贞出号于众曰太上皇帝复位矣趣入贺百官震骇入谒上皇曰卿等以景泰皇帝有疾迎朕复位其各任事如故羣臣呼万歳【纪事本末云景帝间钟鼓声大惊问左右曰于谦耶旣知为上皇连声曰好好】遂命有贞以右都御史兼学士入内阁预机务命陈循与有贞草诏谕羣臣日中御奉天殿即位于谦甫聴宣谕毕即班执之与大学士王文太监王诚舒良张永王勤同下狱   以许彬薛瑄为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入内阁预机务彬以石亨荐瑄杨善所荐也   改元大赦   诏改景泰八年为天顺元年大赦天下【诏辞曰魏拉特之变乘舆被遮文武羣臣已立皇太子奉之岂期监国之人遽攘当宁之位又曰旋易皇储而立巳子惟天不佑未乆而亡矧失徳之良多致沈疾之难瘵徐有贞所撰也】   録夺门功   封石亨忠国公张軏太平侯輗文安伯杨善兴济伯进徐有贞兵部尚书予太监曹吉祥等锦衣卫世职有贞意慊数请于亨曰愿得冠侧注【武并也】从兄后亨入言之寻封武功伯【太监兴安见有贞等俱邀封赏言于帝曰当日若附和南迁不知置陛下于何地又安有夺门功也帝不应后数日言官争劾安党逆宜斩帝宥之第罢其司监而已】   杀于谦王文籍其家戍陈循江渊于铁岭卫斥萧镃商辂为民   先是徐有贞石亨等旣定议迎复有贞恐亨等中变乃于次日诡辞以激亨曰于谦王文已遣人迎襄世子矣又曰帝已知君谋将于十七日早朝执君亨大惧谋遂决及是谦文已下狱有贞与亨等嗾言官劾谦文谋迎外藩入继大统命鞫于廷文抗辩曰召亲王须用金牌信符遣人必有马牌内府兵部可验也辞气俱壮谦曰亨等意如此辩何益都御史萧维祯曰事出朝廷不承亦难免遂文致其词以谋逆律定谳坐极刑奏上帝犹豫未忍曰于谦实有功有贞曰不杀谦此举为无名乃弃谦等于市籍其家家属戍边以千户白琦言榜谦等罪示天下于是一时希防取宠者率以谦为口实云【谦性忠孝才畧开敏自遭冦变忘身忧国敌先后入犯卒不得逞皆谦功也为徐有贞石亨辈所嫉遂及于难死之日隂霾翳天朝野寃之太后闻谦死亦嗟悼累日指挥多喇者本防古降人款曹吉祥麾下以酒酹诛死所恸哭吉祥怒抶之明日复酹恸如故谦之籍也家无余赀惟正室鐍钥甚固启之则皆上赐物也都督同知陈逵收谦遗骸殡之逾年始归葬杭州逵故举将林出李时勉门下者也 多喇旧作朶儿今改】   罢巡抚提督军务   石亨恶文臣节制武臣言于帝宠之【时王竑廵抚江北改浙江参政石亨等追论其击杀马顺事除名编管江夏后于帝宫中得竑疏见正□理笃恩义语顾左右曰竑所奏多为朕也命还河□敕有司善视之】   尚书王直胡濙致仕   直濙皆以年老乞休【直年七十有八濙年八十有一】并赐金弊给传归【初直为侍郎以次富入阁杨士竒不欲也及长吏部凡十四年乃告归时从诸佃□耕蒋击鼓唱歌诸子孙更迭奉觞上夀直叹曰曩西杨郝我令不得共事我不能无望然使我在□今当不免辽阳之行安得与汝曹为乐哉后六年卒年八十有四谥文端濙歴事六帝立朝几六十年甔归三弟年皆七十余须眉皓白燕乐一堂遂名其堂曰夀恺又七年卒年八十有九谥忠安】   二月废景泰帝仍为郕王迁之西内   以太后制废之【制曰无次子郕王祁钰性本事雄遄□矢位人神共怒旣絶其子又殃其身疾病弥留朝政旣废吾虽母子之至情于大义而难宥其废祁钰仍为郕王如汉昌邑王故事辞亦徐有贞所撰也】送归西内皇太后呉氏复号宣庙贤妃削肃孝皇后杭氏位号改称怀献太子为怀献世子钦天监监正汤序请革除景泰年号帝不从【初正统二年京师旱街巷小儿为土龙祷雨拜而歌曰雨帝帝城隍土地雨若再来还我土地説者谓帝者与弟也帝弟同音城隍者郕王再来还土地者当复辟也及是果验】   罢团营   从石亨言也【都督范广素骁勇为于谦信任石亨嫉之张軏尤不相能乃诬广与谦同谋为逆杀之軓又谐杀前昌平侯杨俊以额叔奉帝□时俊不□国迎纳也后軓入朝于路得暴疾舆归楚痛不堪而死时皆以范广为崇云】   高谷罢   王文陈循等皆诛窜谷谢病帝以谷长者语廷臣曰谷在内阁议迎驾及南内事尝左右朕其赐金帛给驿舟以归【谷归杜门絶省客有问景泰天顺间事辄不应居四年卒谷位至台司敝庐瘠田仅足衣食而已成化朝赐□文义】   以吏部侍郎李贤兼翰林学士入内阁预机务   贤入阁位许彬薛瑄上与徐有贞共事帝深眷之未几进吏部尚书   郕王薨【谥日戾】   毁所营夀陵葬金山与殀殇诸王公主坟相属妃唐氏等俱殉葬并欲令汪妃殉李贤以为不可乃止【妃寻出居旧府时沂王已复储位以妃前不欲废立请于帝令妃得尽携宫中所有而出一日帝问太监刘桓曰记有玉玲珑系腰今安在桓言当在妃所帝命索之妃投诸井而对使者曰无之已而告人曰七年天子不堪消受此数片玉邪后有言妃出所携钜万帝命检取之立尽】   【明史赞曰景帝当倥之时奉命居摄旋正大位以繋人心事之权而得其正者也笃任贤能励精政治强冦深入而宗社又安再造之绩良云伟矣而乃汲汲易储南□幽闭朝谒不许恩谊恝然终于与疾齐宫小人乘□窃发不克以令名终惜夫】   三月以袁彬为锦衣卫指挥同知   初帝在迤北彬周旋左右一年之内帝视彬犹骨肉也南还后景泰帝授彬锦衣试百户至是进指挥同知赐予优渥时召入曲宴叙患难时事欢洽如故时   复立沂王见深为皇太子   封子四人为王   见潾【即见渚改名】徳王【景防中封荣王至是改封后之藩徳州又徒济南】见防【帝弟五子与下二王俱在南宫时所生】秀王【后之藩汝宁】见泽【帝第六子】崇王【后秀王薨无子即就藩汝宁】见浚【帝第七子】吉王【后之藩长沙】   鞑靼保喇冦边   帝复位即遣都督马政等使迤北赐故巴延特穆尔妻金弊以帝在北时巴延特穆尔敬防尤至也保喇遮政等执之而使使入贺且请献玉玺帝敕之曰玺已非真即真亦秦不祥物献否由尔第母留我使以速尔祸保喇不受命遂冦延绥【都督李懋等败死】犯宁夏【参将种兴战殁】又遣千骑屯大同边外窥偏头关帝命石亨为将军讨之亨至边无功而还【已而保喇势益炽边警迭至帝忧形于色恭顺侯呉瑾侍进曰使于谦在当不令敌至此帝嘿然乃后命安逺侯□溥御之溥战辄败而饰小捷以开呉瑾克勤之子】   夏四月帝露祷于上帝   以灾异数见也复命廷臣列军民利病以闻   襄王聸墡来朝   初帝之北狩也诸王中聸墡最长且贤众望颇属太后命取襄国金符入宫不果召而聸墡上书太后请立太子命郕王监国书至景泰帝已立数日矣及帝还京师居南内聸墡复上书景泰帝宜朝夕省问率羣臣朝朔望毋忘恭顺帝旣复辟石亨等诬戮于谦王文以迎立外藩帝颇疑聸墡寻于宫中得聸墡所上二书而金符固在太后阁中乃赐书召聸墡比二书于金縢比至宴便殿特命百官朝王于馆寻请还帝亲送至午门外聸墡伏地不起帝问叔父欲何言顿首曰万方望治如饥渴愿省刑薄敛帝拱谢曰敬受教   赈北畿山东饥   侍郎周瑄【字廷玉阳曲人】赈北畿佥都御史林聪赈山东帝恐瑄聪巡歴不能周徧复遣侍郎黄仕儁【四川富顺人】继往聪屡请发帑帝召徐有贞李贤议有贞曰发帑赈济徒为里书干没耳贤曰虑干没而不贷坐视民困是因噎而废食也帝卒从贤议【时方遣使通西域忠义前卫吏张昭上疏曰畿辅山东仍嵗灾歉小民鬻卖子女无有售者转死沟壑未及埋瘗即成市脔望陛下用和番之费遣使急赈庶犹可救报闻】   五月彗星见   是月始见至八月余芒尚存十月复见   下御史张鹏【字驣霄涞水人】杨瑄【字廷献丰城人】等于狱并逮系都御史耿九畴【字禹范□氏人】罗绮   瑄印马畿内至河间民遮诉曹吉祥石亨夺其田瑄以闻并列二人怙宠専权状帝语阁臣徐有贞李贤曰真御史也遂遣官往覆而令吏部识瑄名将擢用吉祥闻而大惧诉于帝请罪之不许未几石亨自延绥还防彗星见掌遒御史张鹏周斌【字国用昌黎人】等将劾亨吉祥诸违法事给事中王间之泄于亨亨乃先与吉祥泣诉于帝诬鹏为已诛内监张永从子结党排陷欲为报仇明日疏入帝大怒遂收鹏及瑄御文华殿悉召诸御史掷弹章俾自读斌且读且对神色自若至冒功滥职帝曰彼率将士迎驾朝廷论功行赏何冒何滥斌曰此辈皆贪天功当时迎驾止数百人光禄赐酒馔名数具在今超迁至数千人非冒滥而何帝黙然竟下瑄鹏及诸御史于狱榜掠备至且诘主使者瑄等无所引乃坐九畴绮主谋并逮系之   六月下大学士徐有贞及学士李贤于狱   有贞为曹石【石亨曹吉祥揽权恣肆时谓曹石】所引用旣得志则思自异窥帝意亦微厌二人乃稍稍裁抑之亨吉祥不能平数毁有贞于帝帝方宠有贞尝屏人与语亨吉祥令小防窃聴故泄之于帝帝惊问辄对曰受之有贞且曰外间无弗闻帝由是始疏有贞及杨瑄张鹏狱起亨吉祥论诸御史论劾皆有贞主之因并疑贤二人遂同至帝前具陈迎驾夺门功因曰今内阁専权欲先除臣等不然诸御史安敢尔相与悲哭不已帝心动乃谕言官劾有贞贤图擅威权排斥勲旧遂并下狱   大风雷雹   大风震雷发屋抜木雨雹大如鸡卵击毁奉天门东吻正阳门下马牌飞掷郊外都人震恐   以灾变释有贞李贤及耿九畴等降谪有差   风雹之变曹石二家尤甚【大木尽技雹深尺余】钦天监正汤序本亨党亦言上天示警宜恤刑狱帝感悟乃出有贞贤绮为参政【有贞广东贤福建绮广西】九畴布政使【冮西】御史周斌等十二人为知县杨瑄张鹏戍边贤未行以尚书王翺荐留为吏部侍郎【杨瑄张鹏初戍辽东寻遇□还或谓二人当诣曹石谢二人不可乃复戍南丹】   以通政司参议兼侍读吕原【字逄源秀水人】入内阁预机务原内端外和石亨曹吉祥皆敬之每大议事有不可据理争未尝谀言媚色徇人   礼部侍郎兼学士薛瑄致仕   瑄在内阁数月见石亨等用事叹曰君子见几而作宁俟终日遂致仕去   以翰林院修撰岳正【字季方漷县人】入内阁预机务   薛瑄旣去帝谋代者尚书王翺以正荐帝亦素知正名召对文华殿称防【正长身美须髯帝遥见色喜就登陛问年几何家安在何年进士正具以对帝连称善曰尔年正强仕畿县人又吾所取士正可辅朕】遂命入内阁以   官小欲擢为吏部侍郎兼学士防石亨进见帝语之亨曰陛下旣得人俟称职加秩未晚乃即以原官入阁   秋七月承天门灾   下诏罪已勅羣臣修省   进李贤吏部尚书兼翰林学士复入内阁预机务石亨知帝向贤虽恨贤无如何乃佯与交驩贤亦深自匿非宣召不入而帝益亲贤顾问无虚日【时帝亦厌亨吉祥骄横屏人语贤曰此辈于政四方奏事者先造其门朕今一断之至公趋附者当自息贤曰愿陛下制之以斩时享吉祥犹用事贤顾忌不敢尽言每从容论对所以裁都之者甚至】   改许彬为南京礼部侍郎   彬性坦率好交游不能择人浮荡士多出其门及参大政欲杜门谢客旧游恶之竞相腾谤遂不安其位而出   谪岳正为钦州同知寻下狱杖戍肃州   正负气敢言旣为帝亲防益感激思自劾或为匿名书列曹吉祥罪状吉祥怒请出榜购之帝令撰榜格正与吕原入见曰为政有体盗贼责兵部奸宄责法司岂有天子自出榜购募者且事缓之则自露急之则愈匿帝是其言遂不究石彪镇大同遣使献防下内阁问状使者言捕斩无算不能悉致皆枭林木间正按地图诘之曰此地皆沙漠汝枭何所其人语塞时亨吉祥恣甚正言于帝二人权太重恐乆不可制请以计间之帝曰即可以朕意告二人正出见吉祥曰闲忠国公欲伺公所为使至宜谢遣之因劝吉祥辞兵柄又诣亨谕令自戢且云上使我告公如此二人揣知正意因诣帝前免冠请死帝内媿慰谕之而责正漏言正对曰臣观二家必以谋叛灭臣欲全上恩故令早自为计耳二人闻益怒防承天门灾帝命正草罪已诏因歴数弊政无所避亨吉祥遂搆蜚语谓正卖直讪上帝怒谪正钦州同知入阁仅二十八日耳旣行道漷以母老留家月余复为尚书陈汝言【潼□□人】所劾【汝言亨党正尝言其不宜为尚书】逮系诏狱杖戍肃州【方正被谪时或有让正以未信而谏者正曰上顾我厚惧无以报称子奈何以谏官处我后在戍所帝念之曰岳正倒好只是大胆正闻自为像赞述帝前语而末云臣尝闻古人之言葢将之死而□憾也其自信不回如此然意广才疎欲以纵横之术离问权幸反为所诬人皆迂而惜之】   大赦   以承天门灾也   放徐有贞于金齿   有贞旣出石亨等憾未已必欲杀之令人投匿名书指斥乗舆因奏云此有贞怨望所为追执之徳州下诏狱榜治无騐防肆赦亨等虑有贞见释乃言于帝曰有贞自撰武功伯劵辞云缵禹成功禹受禅为帝武功曹操始封也有贞志图非望帝出示法司法司言罪当弃市帝以犯在赦前免死发金齿为民   九月以太常寺少卿彭时兼翰林学士入内阁预机务景泰初时入阁【事具前】寻丁继母忧力辞不允明年兵事稍息得请终制及除服景泰帝命供事翰林院不复与阁事至是帝特召见仍命入阁阁臣为帝亲擢者时与岳正二人而已然帝方向用李贤数召贤独对而贤雅推重时退必咨之时引义争可否或至失色贤初小忤久之心折曰彭公真君子也   冬十月诏为故太监王振立祠   帝悯念振复其官刻香木为振形招魂以葬建祠祀之赐额曰旌忠【罗绮赴广西过家未行防□州同知龙约自京还与绮言天子为王振建祠赐葬事绮叹曰朝政如此吾辈自应降黜怨家闻而告之帝大怒立捕绮下狱籍其家成化初始释为民】   释建庶人文奎   文奎建文帝少子永乐初幽中都号为建庶人帝怜其无罪久系释之【帝先□李贤贤顿首曰此尧舜用心也天地祖宗实式慿之帝意遂决】即鳯阳赐室宇奴婢月给薪米听婚娶出入文奎系时方二嵗至是已五十七出见牛马亦不能识未几卒   十二月封太监曹吉祥养子钦为昭武伯   【戊寅】天顺二年春正月兵部尚书陈汝言有罪下狱汝言附曹石由郎中骤进尚书隂险贪墨边将皆出其门得贿无算始善徐有贞寻与曹石共挤之旣而又欲去曹石以自固亟于帝前陈二人过恶二人闻之大怒嗾言官劾之遂下狱籍其家职数十百万帝召大臣入视曰于谦终始景泰朝被遇若一身死无余赀汝言官未乆何多耶因连称好于谦者三亨等俛首流汗不能对   上皇太后尊号   初岷王徽煣请上皇太后尊号礼部以非本朝故事乃止已而钱溥谓陈汝言曰复辟之初非奉太后诏谁敢提兵入禁今论功行赏无虚日而母后徽号末加宁非阙典汝言以间帝大悦防汝言败未及行至是帝问李贤贤曰此莫大之孝也遂上尊号曰圣烈慈夀皇太后【明代宫闱徽号自此始】   夏四月太子始讲学于文华殿   自后日在殿之东厢即所谓左春坊也帝退朝御文华殿阅章奏故令太子居此   复设巡抚官   时廷议复设巡抚乃命户部侍郎年富【字大有怀逺入】巡抚山东佥都御史程信【字彦实其先休寕人家河间】叶盛李秉【字执中曹县人】巡抚辽东两广大同【秉持法公正总兵官不乐言其専擅帝召还寻以谐下狱斥为民】   五月徴江西处士呉与弼至授左谕徳不拜   石亨知众论不容欲引贤者为已重谋于李贤贤盛称与弼学行亨即属贤草疏荐之帝遣行人赍玺书加束帛徴与弼赴阙比至帝问贤与弼宜何官贤曰宜以宫僚侍太子讲学遂授左春坊左谕徳召见文华殿与弼辞曰臣草茆贱士本无高行陛下垂聴虚声臣不幸有犬马疾今年且六十八矣实不堪供职帝曰宫僚优闲不必辞赐文绮酒牢遣中官送馆防谓贤曰此老非迂濶者务令就职与弼三辞不允乃请以白衣假读秘阁书帝曰欲观秘书且勉受职居二月与弼遂称病笃贤请曲从放还始终恩礼以光旷举帝然之赐勅慰劳赍银币遣行人送还【初与弼在正统景泰朝屡荐不趣曰宦官释氏不除欲天下治平难矣及是以勅书崇重意当大用而宫僚无事虑不得即行其志故卒辞归方与弼之至也李贤以宾师礼事之推其上座编修尹直至令坐于侧直大愠出即谤与弼作琐缀録言与弼尝为其弟所讼又言与弼为石亨跋族诸自称门下士由是士大夫多訾典弼而亨諎世固未有见之者后儒为辨其□云 尹直字正言泰和人】   秋八月诏修一统志   李贤等为总裁官书成凡九十卷   冬十月李贤请罢锦衣官校刺事不许   帝虑廷臣党比欲知外事倚锦衣官校为耳目由是指挥使门达【丰润人】佥事逯杲【安平人】俱得幸而杲更强鸷帝尤委任之杲遣校尉侦事四方所至官吏震恐多进声伎货贿以祈免虽亲藩亦然无贿者辄被逮每逮一人必破数大家四方奸民诈称校尉乘傅纵横无所忌贤请撤还帝不许于是其势益张   【己夘】三年春正月保喇犯安边营【在榆林府定边县东北有新旧二营相去六十里今以新营并入旧营设都司驻守】石彪及杨信击败之   先是彪备敌大同击斩巴图王【旧作把秃王今改】搴其旗封定逺伯旣而充总兵官御冦宁夏至是保喇以二万骑犯安边营彪与杨信击之连战皆捷斩其平章郭勒齐追出塞复大败之斩馘数百获马驼牛羊二万余防闻进彪为侯【彪旣屡立战功与亨并封公侯势盛而骄多行不义驯至于败】   二月遣御史同内官采珠广东   幸太监曹吉祥宅   夏四月方瑛大破东苖【即白苖在贵阳府贵筑龙里诸县界】   东苗千把诸等攻都匀诸卫命瑛率川湖云贵军分四道撃之所向皆防生擒千把诸送京师磔之瑛前后讨川湖贵州诸苗克寨几二千俘斩四万余平苖之功前此莫与比者   秋八月石彪有罪下狱   彪自陜西召还谋镇大同与亨表里握兵柄令千户杨斌等奏保帝觉其诈收斌等拷讯得实大怒下彪诏狱令门达鞫之得其绣蟒龙衣及违式寝牀诸不法事罪当死遂籍彪家并逮其党治之【彪事旣发言官将于朝班劾之有泄于彪者帝闻之大怒乃勅文武大臣无故不得相往来给事中御史及锦衣官不得与文武大臣交通违者依太祖铁榜例治罪】   冬十月石亨以罪罢   先是亨以彪下狱大惧请罪帝慰谕之亨请尽削弟侄官放归田里不许至是法司再鞫彪因交章劾亨招权纳贿肆行无忌私与术士讲论天文妄谈休咎宜寘重典乃罢闲住絶其朝参   诏自今章奏勿用夺门字诸冒功者黜之   石亨旣得罪帝以夺门事问李贤贤曰迎驾则可夺门岂可示后天位乃陛下固有夺即非顺彼时亦幸成功耳万一事机先露亨等不足惜不审置陛下何地帝悟曰然贤曰若景泰果不起羣臣表请复位此辈虽欲陞赏以何为功老成耆旧依然在职何至有杀戮降黜事致干天象招权纳贿何自而起国家太平气象岂不益盛今为此辈损削过半矣帝深然之乃诏自今章奏勿用夺门事诸冒功得官者自首更正黜四千余人朝署为清   诏霜降后録囚着为令   每嵗霜降后三法司防同廷臣审録重囚谓之朝审遂为永制   【庚辰】四年春二月石亨及其从子彪皆伏诛   逯杲奏亨怨望愈甚与从孙后等日造妖言且蓄养无赖専伺朝廷动静不轨迹已着廷臣亦言不可轻宥乃下亨诏狱坐谋叛律应斩没其家赀未几亨瘐死彪僇于市【帝初縁亨复位徳之亨无日不入见即不召必假事以进出则张大其言在亨门下者得亨语即于众以为声势朝臣奔走恐后亨乃以货之多寡为授职美恶入之先后为得官迟早时有朱三千龙八百之谣谓郎中龙文朱铨辈俱以贿被显擢也久之干请愈甚帝不能堪以语李贤贤曰惟独断乃可因勅左顺门非宣诏母纳总兵官亨燕见遂稀所请亦渐有不从者而亨犹不悟恣横如故逯杲本亨所揠密受帝防同亨所为以报而亨亦不知彪本以战功起家不借父兄荫然一门二公侯所蓄材官猛士不下数万中外将帅半出其门又谋镇大同为天下精兵处故人皆疑其有异志遂及于祸】   夏四月大雨雪   月余乃止   秋七月乙亥朔日食   下工部侍郎翁世资【莆田人】于狱贬知衡州府   苏杭等府织染局嵗造有定数帝遣内使増造防縀七千疋世资请减之帝怒下锦衣卫狱贬衡州知府   八月鞑靼分道入冦   保喇与玛拉噶等分三道自大同威逺西拥众南行总兵官李文【西番人】不敢出保喇直抵雁门至代朔忻诸州肆掠帝遣都督顔彪率师至紫荆关冯宗至倒马闗御之防稍引去   冬十二月释徐有贞还里   有贞在金齿三年石亨败帝谓李贤曰有贞何大罪为石亨辈所陷耳其释归田里【有贞旣归犹冀复召仰观天象谓将星在吴益自负常以铁鞭自随数起舞及闻韩雍平两广有功乃投鞭太息曰孺子亦应天象邪遂放浪山水间十余年而死 韩雍字永熙长洲人】   【辛巳】五年春二月巡抚广东都御史叶盛请罢采珠池从之夏五月杀弋阳王奠壏【宁献王权之孙】   逯杲诬奠壏母子乱帝遣官往勘事已白帝怒责杲杲执如初帝竟赐奠壏母子死焚其尸方舁尸出大雷雨平地水深数尺人咸以为寃   下南雄知府刘实【字嘉秀安福人】于狱寻死   实居官三十余年亷介爱民中官过郡多邀索弗与中官折辱之郡民大呼拥实去中官惭忿诬以罪逮下诏狱瘐死郡民哀而祠之   六月遣尚书马昂怀宁伯孙镗撃保喇   保喇众万余屯庄浪攻掠州诸卫副总兵仇亷御之败绩敌渡河摽掠官军莫敢撄其锋闗中震恐帝以昂总督军务镗充总兵官率军击之   彗星见   秋七月太监曹吉祥及其养子钦反怀宁伯孙镗讨之钦败死吉祥伏诛   正统间吉祥屡出监军辄选达官善骑射者隶帐下师还畜于家故家多藏甲石亨败吉祥不自安渐蓄异谋日犒诸达官金钱谷帛恣所取结为死党千户冯益客钦所钦问曰古有宦官子弟为天子者乎益曰君家魏武其人也钦大喜防言官劾钦不法事迹帝命逯杲按之降敕徧谕羣臣钦惊曰前降敕遂捕石将军今复尔殆矣反谋遂决防孙镗西征师未发钦令其党钦天监正汤序择庚子昧爽临朝遣将谋以是时拥兵入废帝而吉祥以禁兵应之计定召诸达官夜饮时孙镗及恭顺侯呉瑾俱宿朝房指挥马亮恐事败逸出走告瑾瑾趋告镗镗由门隙投疏入帝即收吉祥敕皇城及京师诸门俱勿启钦知事泄夜驰往杲家杀杲砍伤李贤于朝房以杲头示贤曰杲激我也逼草奏释已罪贤佯诺乃获免钦遂率众攻长安门不得入贼往来呌呼门外镗急召西征军二千人击之走攻东安门杀呉瑾天渐曙其党方稍稍散钦率数骑走突安定诸门门尽闭奔归家防大雨如法镗督诸军大呼入钦投井死其家无大小尽诛之帝出吉祥与钦尸同磔于市诸从逆者皆伏诛进孙镗为侯   河决开封   城中大水丈余官舍民居漂没者过半周王及诸守土官乗舟筏避于城外军民死者不可胜计   罢孙镗西征遣都督冯宗充总兵官代之   孙镗等旣不行边报益急因命宗充总兵官御之起副都御史王竑于家与兵部侍郎白圭【字宗玉南宫人】参赞军务八月保喇三上书乞和帝遣指挥使唐升赍敕谕之自是每嵗入贡而冦掠如故【明年白圭王竑巡边遇敌皆败之时穆尔格尔与保喇相仇杀未几穆尔格尔死众共立防古勒克哷青吉斯亦号小王子自是鞑靼部长益各専擅 防古勒克哷青吉斯旧作马固可儿吉思今改后仿此】   九月京师地震有声   冬十一月丁酉朔日食   【壬午】六年夏五月都督佥事顔彪击广西猺破之   自元年春大藤峡【在浔卅府桂平县西北四山环绕绵亘数百里跨浔桞二府之间为猺獞窟穴】猺为乱两广苗獞蠭起广西残燬殆徧前年帝命彪为总兵官讨之彪防两广兵攻破七百余寨驻军大藤峡进击龙山【在□州府贵县北为藤峡左臂】直抵浔梧所向皆防而彪多冒杀滥功勦捕不能尽贼故不久即发【明年贼夜入梧州城刼官库放罪囚执副使周璹杀家居布政使宋钦总兵官陈泾防兵自卫不敢发一矢乃纵贼出城而与之和贼亦寻遣璹还事闻帝降防切责而已】   秋九月皇太后孙氏崩【谥孝恭皇后】   广锦衣卫狱   初逯杲给事门达左右达倚为心腹及杲得志达反为之用至是杲已死达欲踵其所为益布旗校于四方告讦者日盛寻以囚多狱舍不能容请城西武库隙地增置之及达败始毁去   冬十一月葬孝恭皇后   吕原罢   原丁母忧诏葬毕即起视事原乞终制不允及抵家寝苫哀毁甫襄事而卒【原佐李贤秉政贤通达遇事立断原守正济以持重防彭时亦入三人相得甚欢庶攻称理原卒年止四十五人皆惜之】   【癸未】七年春二月以陈文【字安简庐陵人】为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入内阁预机务   文自广东左布政使丁母忧特召为詹事侍东宫讲读吕原卒帝问李贤谁可代者对曰柯潜【字孟时莆田人】可出告王翺翺曰陈文年资皆深举潜置文何地明日贤入见固请用文帝乃许之文旣入阁每事与贤争曰吾非若所举也   夏四月杀巡按御史李蕃【云南河阳人】   蕃巡按宣大锦衣卫侦事者言其擅挞军职逮治之又辽东巡按御史杨璡山西巡按御史韩祺并以中官诬奏相次被逮蕃与祺并荷校死   五月己丑朔日食   冬十一月下锦衣卫指挥同知袁彬于狱寻释之彬与门达同掌锦衣卫事彬恃帝旧恩不为达下达   深衔之乃诬彬罪且言其尝受曹石贿奏下彬于狱军匠杨埙撃登闻鼓为彬讼寃语侵逹诏并下逹治时大学士李贤方被宠任数陈逹罪逹恨次骨欲并去之乃搒埙究主使埙知逹意即谬曰此李学士导我也逹大喜即奏闻请法司防鞫于门外帝遣中官裴当监视逹欲执贤与质当曰大臣不可辱乃止及讯埙仰曰吾小人何由见李学士门锦衣实教我言之逹色沮不能言彬亦歴数逹纳贿状法司畏逹不敢闻坐彬绞输赎埙斩帝命彬赎毕调南京锦衣而禁锢埙   【甲申】八年春正月帝不豫命太子视事文华殿   有间太子于帝者帝卧文华殿密召李贤告之贤顿首伏地曰此国本也愿陛下三思帝曰然则必传位太子乎贤又顿首曰宗社幸甚帝起立召太子至贤扶太子令谢太子抱帝足泣帝亦泣谗竟不行   帝崩遗诏罢宫妃殉   初太祖崩宫人多従死者歴成祖仁宣二宗皆用殉多者至数十人景泰帝以郕王薨犹用其制至是帝遗诏罢之   太子见深即位【是为宪宗】   以明年为成化元年   赦   侍读学士钱溥以罪贬官   溥尝授内使书东宫内侍王纶従受学英宗疾笃纶私诣溥计事陈文与溥比舍居密觇之已而英宗崩李贤当草诏文起夺其笔曰无庸已有草者因言溥纶定计欲以溥代贤而以兵部侍郎韩雍代尚书马昂贤怒发其事会大敛时纶衰服袭貂帝恶之因数纶罪执下狱词所连者十余人谪溥顺徳【景泰中置县今属广州府】知县降雍为浙江防政   二月指挥佥事门达有罪下狱戍邉   达先以王纶必柄用预为结纳及纶败调贵州都司卫甫行言官交章论其罪逮繋论斩后贷死谪戍广西南丹卫   始以内批授官   帝命中官旨用工人为文思院副使自后相继不絶一传旨姓名至百十人谓之奉官文武僧道滥恩者以千数   三月尊皇后为慈懿皇太后贵妃周氏为皇太后帝命议上两宫尊号中官夏时欲独尊贵妃为太后李贤彭时持不可顷之中官贵妃防曰子为皇帝母当为皇太后岂有无子而称太后者宣徳间有故事彭时曰今日事与宣徳异胡后上表让位故正统初不加尊今名分固在安得为比中官曰如是何不草让表时曰先帝时未尝行今谁敢草中官复厉声怵之时拱手面天曰太祖太宗神灵在上敢有二心且钱皇后无子何所规利而为之争不忍黙者欲全主上圣徳尔若推大孝之心则两宫并尊为宜贤亦极言之议遂定将上册宝彭时曰两宫同称则无别钱皇后请加二字以便称谓従之越数日中官覃包至内阁曰上意固如是但迫于太后不敢自主非二公力争防误大事陈文初黙无一语闻包言大愧   放宫人   时日黯无光李贤偕同官上言日者君象君德明则日光盛惟陛下敬以脩身正以御下刚以断事明以察微持之不怠则天变自弭又言天时未和由阴气太甚自宣徳至天顺间选取宫人太多浣衣局没官妇女愁怨尤甚皆宜放还帝従之中外大恱   召岳正还   诏正以原官直经筵正自谓当大用而李贤欲用为南京祭酒正不恱防有忌者伪为正劾贤疏草贤嗛之未防出为兴化知府【正至官为政具有条理而卿士大夫多不乐之正亦厌吏□后以入觐遂乞罢卒于家】   复立团营【明年正月复罢又明年复立】   夏四月癸未朔日食不见   五月大风雨雹   李贤上言天威可畏陛下当凛然加省无狎左右近幸帝纳之   葬裕陵   谥曰睿皇帝庙号英宗   【明史賛曰英宗承仁宣之业朝野清宴大臣辅政纲纪未弛独以王振擅权开衅遂至乘舆播迁乃复辟而犹追念不已抑何惑也然如释建庶人之幽繋罢宫妃之殉则盛徳之事可法后世者矣】   秋七月立皇后吴氏【顺天人】八月废之冬十月立妃王氏【上元人】为皇后   帝居东宫时万贵妃【诸城人】已擅宠吴后既立摘其过杖之帝怒废居别宫乃册王氏为后贵妃宠冠后宫【妃时年三十冇五帝宠之耑房】王后处之澹如也以是得安   致仕礼部侍郎兼学士薛瑄卒【諡文清】   瑄告归凡七年及得疾危坐正寝而逝赠礼部尚书【瑄学一本程朱其脩已敎人以复性为主尝言自考亭以还斯道大明无烦著作直须躬行耳有读书録二十卷皆自言其所得学者宗之隆庆中従祀孔庙】   始置皇庄   以没入曹吉祥地为宫中庄田皇庄之名自此始【给事中齐庄言天子以四海为家何必与民争利弗聴自是戚里及中贵家多夺民地为庄田矣】   立武举法   直省举诸武艺人兵部同总兵官考其防畧弓马分别甲乙武举废已久至是复立之指挥以下子弟皆令入学   宪宗皇帝   【乙酉】成化元年春正月遣都督赵辅【字良佐鳯阳人】佥都御史韩雍讨广西猺   守臣奏广西猺獞流剽广东又越湖广江右日益蔓延乞选将征讨兵部尚书王纮亦言贼非大创不止荐雍统兵乃命辅为征夷将军召雍为佥都御史赞理军务开纳粟例   开纳粟例   以备两广兵饷   二月诏雪于谦冤   御史赵敔【武进人】言于谦等为石亨辈诬陷榜示天下窃思正统十四年虏犯京城谦一人保守其功甚钜乞收囘前榜死者防赠生者录用帝曰朕在东宫时即闻谦冤谦有社稷之功而受无辜之惨所司其急如敔言施行释子冕还家明年八月复冕官【冕先授副千户】遣行人往祭谦墓【制辞有云当国家之多难保社稷以无虞惟公道之独特为权奸所并嫉在先帝已知其枉而朕心实怜其忠天下传诵马】   帝耕耤田   彗星见   三月帝视国子监   荆防盗起   荆防上游为郧阳古麇庸二国地元至正间流贼聚此为乱终元世不能制洪武初邓愈以兵除空其地禁流民不得入然地界秦豫楚之间又多旷土山谷院塞林箐昧中有草木可采掘以食正统二年嵗饥民徙入不可禁其中巧黜者稍稍相雄长汉中守臣以闻请诛之英宗曰小民为饥寒迫耳奈何即用兵命御史往抚辑谪戍数人余阳聴抚而大奸潜伏不出寻复縦三省长吏又多诿非已境因循不治至是有刘通者【河南西华人有膂力县治门有石狮重千斤通手举之因号刘千斤】纠其党石龙【号石和尚】刘长子等聚众数万为乱【伪称汉王建元徳胜】冦襄邓境指挥陈升等二十四人死焉已而朝廷命朱永【字景长谦之子】白圭讨之至南漳【隋县今属防阳府】连败贼【在是年冬】侦知贼巢在豆沙河【在郧阳府保康县西北下流入筑水】万山之中列为七屯诸军分道进贼据险下木石如雨官军四面仰攻蚁附而登遂擒通送京师俘斩无算【在明年春】石龙刘长子逸去转掠四川燬巫山【注见前】太昌【后周县今属防州府】圭分兵蹙之贼被围食尽长子缚龙以降贼小熄【在明年冬】   夏六月夺张瑾杨宗袭爵   瑾父太平侯軏宗父兴济伯善俱以夺门功封时以迎复袭爵者皆革夺惟瑾宗尚袭封指挥同知董源等援例乞复遂并革瑾宗   秋八月两畿湖广浙江河南饥   给事中袁芳等上言比来救荒无术老弱转死丁壮流移南阳荆襄流民十余万两京浙豫或水或旱禾麦絶收乞敇官司赈济于是命王恕【字宗贯三原人】及浙豫抚按各赈其属旋遣工部侍郎沈义往保定佥都御史吴琛【繁昌人】往淮阳内外诸臣请缓征盐钞逋赋等皆従之义琛无他策惟条上纳粟事例既而皆以不恤民瘼斥罢   冬十一月鞑靼玛拉噶冦延绥   敌众甚盛诏大同总兵杨信宁夏总兵李杲陜西巡抚项忠【字荩臣秀水人】等率所部兵御之官军力战乃引去初鞑靼来攻或在辽东宣化大同或在宁夏庄浪甘肃去来无常为患不久景泰初始犯延绥然部落少不敢深入天顺间有阿勒楚尔【旧作阿罗出今改】者率属潜居河套遂逼近西邉河套古朔方地唐张仁愿筑三受降城处也地在黄河南自宁夏至偏头闗延袤至二千里饶水草外为东胜卫【即古东胜州注见前明初于此置左右二衞永乐后废】东胜而外土地平衍敌来不能隠明初守之后以旷絶内徙至是保喇与小王子玛拉噶等先后继至掳中国人为向导抄掠延绥无虚时矣   韩雍破猺于大藤峡   初国子监生封登奏浔州夹江诸山险峻中有大藤如斗延亘两崖势如徒杠蛮众蚁度号大藤峡登峡巅数百里顾盼可尽诸蛮倚为奥区中产猺人蓝胡侯槃四姓为渠魁又有獞人善傅毒弩矢中人无不立毙四姓猺亦惮之自景泰以来啸聚为乱隳城杀吏所至邱墟乞调兵灭报闻及朝议用兵编脩邱濬【字仲深琼山人】上书李贤言贼在广东者宜驱在广西者宜困贤善之献于朝诏录示诸将诸将多主其说欲分兵两广韩雍曰不然贼已蔓延数千里而所至与战是自败也大藤峡贼之巢穴我以前师捣之心腹既溃余迎刃解耳赵辅知雍才足办贼军谋一聴于雍雍乃倍道驰全州【注见前】破阳洞叛苗又自桂林破脩仁【唐县今属平乐府】荔浦【汉县今亦属平乐府】诸贼寻长驱至峡口【儒生里老数十伏道左愿为向导雍见即骂曰贼敢绐我叱左右缚斩之左右皆愕既缚袖中利刃出推问果贼也悉支解刳肠胃分挂林箐间累累相属贼大惊曰韩公天神也】雍督诸军水陆并进连破山南石门林峒古营诸巢焚其室庐积聚贼皆奔溃追蹑至九层崖【在大藤峡北】等山先后破贼三百二十四塞生擒贼渠侯大狗及其党七百余人斩首三千二百有竒坠溺死者不可胜纪先是峡中大藤昼沈夜见贼以为神及是雍用斧断之改名断藤峡勒石纪功而还捷闻帝赐勅嘉劳召辅还封武靖伯雍进右副都御史提督两广军务【明年余贼郑昂等攻陷洛容北流诸县流刦至广东境雍发兵扑灭之 各容唐县今属柳州府北流隋县今属郁林州】   【丙戌】二年春三月遣右都督李震【南阳人】讨靖州苗破之湖广靖州铜鼓五开武岗【注俱见前】等苗为患巡抚王俭不能讨乃以命震震督诸军由铜鼔天柱【明守御所后改县今县属贵州镇逺府】诸境分道入破八百余塞又大破猺獞于桂阳威名著西南苗獠畏慑呼为金牌李   南畿大饥   发淮徐仓米四十万石赈之   夏五月李贤以父丧起复脩撰罗伦【字彜正吉安永丰人】疏谏贬福建市舶司副提举【百官志市舶司掌海外诸番朝贡市易之事提举秩従五品副提举従六品】   贤丁父忧令驰驿归葬即还视事贤再疏乞终制不许及还京脩撰罗伦诣贤沮之不聴伦遂上疏谏【畧曰臣闻朝廷援杨溥故事起复李贤窃谓贤大臣起复大事纲常风化繋马昔子夏问三年之丧金革无避礼与孔子曰鲁公伯禽有为为之也今陛下于贤以金革之事起复之与则未之有也以大臣起复之与则礼所未见也且陛下必欲贤身任天下之事则贤身不可留而口实可言或降温旨使贤于天下事知必言言必尽陛下于贤之言闻必行行必力贤虽不起复犹起复也苟知之而不能尽言言之而不能力行贤虽起复无益也又何必逆先王之礼经捐大臣之名节哉】疏入黜为福建市舶副提举王翺以文彦博救唐介事讽贤贤曰潞公市恩归怨朝廷吾何可效之竟不従【后贤卒商辂复入阁以为请伦始复官寻乞归以金牛山人迹罕至筑室读书其中四方従学者甚泉称为一峰先生久之卒嘉靖中赠左谕徳諡文毅 金牛山在吉安府万安县南】   秋七月封弟见治【英宗第八子】为沂王【未之藩薨】见沛【英宗第九子】徽王【后之藩钧州】   冬十二月少保华葢殿大学士李贤卒【諡文达】   阁臣得君自三杨以后无如贤者而贤亦自以受知人主所言无不尽及是卒帝震悼赠太师【贤常言内帑余财不以賉荒济军则人主必生侈心而移之于土木祷祠声色以故频请发帑赈贷恤邉前后不可胜计故事方面官三品大臣保举行之既久营竞成风贤令吏部每缺举二人请帝简用并推之例始此当时翕然称为贤相然自郎署受知景泰帝超擢侍郎而所著书诋帝荒淫多过其实而其抑叶盛挤岳正不救罗伦尤为世所惜云】   以太常寺少卿兼侍读学士刘定之入内阁预机务李贤既卒故有是命【定之以文学名一时尝冇中旨命 元宵诗内使却立以俟据案伸纸立成七言絶句百首又尝一日草九制笔不停书人咸服其敏捷云】   镇守开原太监韦朗有罪赦不问   时内侍梁芳韦兴诏事万贵妃日进美珠珍宝钱能韦眷王敬郑忠等争假采办名先后出监大镇皆縦恣帝以妃故不问也朗镇开原坐失律当逮治其同官镇守太监李良上言昔武侯失律街亭韩琦丧师西夏兵家之常未尝以一遂弃朗请戴罪立功兵部议勿许内批允之   【丁亥】三年春二月丁酉朔日食   玛拉噶三上书求贡许之   时鞑靼诸部内争保喇弑防古勒克哷青吉斯玛拉噶杀保喇更立他汗【史无名】阿勒楚尔复与玛拉噶仇杀玛拉噶杀其所立汗逐阿勒楚尔使使入贡寻渡河掠大同帝命抚宁侯朱永等征之防玛拉噶再乞通贡而别部长颇罗鼐【旧作字鲁乃今改后仿此】亦遣人入京帝许之诏永等驻军塞上【给事中程万里上言玛拉噶窥伺邉彊其情叵测然臣度其有可败者三近我邉地止二三日程彼客我主一也兼并诸部驰驱不息既骄且疲二也比来散逐水草部落四分兵力不一三也宜选精兵一万统以骁将使探玛拉噶所在潜师之破可必也帝壮其言而不能用】   御经筵   故事经筵讲毕辞退帝必口宣赐酒馔阁臣讲官并承旨叩谢出及是刘定之请以例赐毋烦玉音自是君臣之间无一辞相接时咸以定之巽顺为过云   三月召商辂复入内阁   驿召至京以故官入阁   夏四月四川地震   四川自去年六月至于是月地三百七十五震勅所在官吏脩省遣使祭其山川   雷震南京午门诏羣臣脩省   言官劾罢户部尚书张睿南京礼部侍郎俞纲等于是陈文彭时商辂刘定之姚防【字大章桐庐人】并乞免上皆慰留   六月遣防城伯李瑾【隆之子】尚书程信等讨四川山都掌蛮【今四川叙州府兴文县本西南蛮地名大坝都掌元置戎州明降为县后又改县曰兴文即今县是也通志蛮有山都六乡水都四乡而山都尤为强悍叛服不常】   山都掌蛮叛陷合江【注见前】等九县朝议大发兵讨之以瑾佩将军印充总兵官信进尚书【信先为兵部侍郎】提督军务师至永寕【明宣抚司今改县为叙永防治】分道进所向克捷先后焚贼塞二千斩首三千有竒获铠仗孳畜无算又讨平九姓苗【明史地理志永宁有九姓长官司地今在叙永防界】之不奉化者改大坝为太平川长官司【今废为大坝营在叙永防西北】分都掌地设官建治【山都水都分地以治】控制之师还瑾进为侯信亦进秩兼大理卿与白圭同涖兵部   秋八月増江西督赋官   巡按御史赵敔言江西赋繁官少催徴不力逋负者多请増设司府佐贰官俾专督理乃增布政使防政一南昌吉安抚袁临江饶瑞七府同知各一   冬十二月杖谪翰林院编修章懋【字徳懋□谿人】黄仲昭【名潜以字行莆田人】检讨庄防【字孔旸江浦人】   以明年上元张灯命词臣撰诗词进奉懋仲昭防同疏进谏【畧曰今川广未靖辽左多虞三楚豫章赤地千里正陛下宵旰焦劳之日不宜更耽宴乐至翰林以论思为职宣宗皇帝御制翰林箴曰启沃之言惟义与仁尧舜之道□鲁以陈张灯岂尧舜之道诗词非仁义之言乞停止烟火移此视听明目达聪省此赀财赈饥恤困则灾祲可销太平可致】帝以元夕张灯祖宗故事责懋等妄言杖之谪懋仲昭知县防通判时以懋等与罗伦同称翰林四谏【懋等在道以言官论救懋仲昭改南京大理评事防改南京行人司副】   【戊子】四年春三月禁勲戚请民田夏四月庆云伯周夀【昌平人周太后弟】求涿州田许之   先是番僧扎实巴勒【旧作创实巴今改】乞静海地为常住田嘉善公主【英宗女下嫁王增】求文安地数百顷德王请夀张地四千余顷皆予之给事中邱【字寛叔上杭人】等言洪武永乐年间以畿辅山东土旷人稀聴民开垦永不科税迩者权豪怙势率指为闲田奏乞至数十百顷夫地逾百顷古者百家恒产也岂可徇一人之私而夺百家恒产帝然之诏自今请乞皆不许扎实巴勒等所乞还之于民未防夀以太后弟冒禁求琢州田六十余顷帝不得已许之自是翊圣夫人刘氏求通州武清地三百余顷夀弟彧求武强武邑地六百余顷皆予之给事中李森【字时茂歴城人】疏谏不省   加番僧封号   西僧札巴置勒木灿【旧作劄巴坚参今改】以秘密敎进封万行庄严功徳最胜智慧圆明能仁感应显国光敎妙大悟法王西天至善金刚普济大智慧佛其徒封国师锡诰命者不可胜计服食器用僣拟王者出入乘椶舆卫卒执金吾仗前导其他羽流加号真人高士者亦盈都下而佞幸由兹进矣   陈文卒   文素以才自许在外颇著绩效及居宫端行事鄙猥既防大政无所建明子弟家人大通贿赂罗伦论李贤夺情文内媿【文为詹事时方丁母忧】阴助贤逐伦益为时论所鄙   六月慈懿皇太后钱氏崩【諡孝庄皇后】九月塟孝庄皇后初英宗大渐遗命曰钱皇后干秋万嵗后与我同葬【方英宗北狩后倾中宫赀佐迎驾夜哀泣吁天倦即卧地损一股以哭泣复损一日及在南宫英宗不自得后曲慰解故遗命如是】大学士李贤退而书之册及营裕陵贤请营三圹中旨不可事遂寝至是周太后不欲后合葬帝召大臣议彭时曰合葬裕陵主祔庙定礼也翌日又问时对如前帝曰朕岂不知虑他日妨母后耳时与商辂刘定之合辞言曰皇上大孝当以先帝心为心今若安厝于左而虚右以待将来则两全其美矣帝颔之是夕时等复疏言汉文帝尊生母薄太后而吕后仍葬长陵宋仁宗追尊生母李宸妃而章献刘后仍袝太庙今若陵庙之制未合则有乖前美贻讥束叶下礼官及羣臣集议皆请如时言帝曰乖礼非孝违亲亦非孝其议别卜明日廷臣百四十七人并上疏谏又明日礼部尚书姚夔合诸大臣疏言天下者祖宗之天下皇上当守祖宗成法岂可阿顺母后显违前典帝犹豫未决给事中毛【字士广鄞人】倡言此大事吾辈当以死争合羣臣伏哭文华门外帝命退众叩头曰不得旨不敢退自已至申帝与太后皆感动乃许之羣臣呼万嵗出   冬十一月都督刘玉【字仲玺磁州人】副都御史项忠讨开城【今平凉府固原州明初为开城县】叛酋满俊平之   满俊亦名满四其祖自洪武初即率所部归附世以千户畜牧为雄长仍其故俗无科徭地在开城县固原里俊素犷悍藏匿奸盗防有狱辞连俊有司迹捕至其家多要索遂激众为乱据石城【在固原州西北】石城即唐吐蕃石堡城在山巅四壁削立惟一径可縁而上最称险固官军讨之屡为所败不数月众至数万闗中震动乃以玉为平虏副将军忠总督军务讨之既抵石城前军已屡败贼乘胜逐之玉中流矢被围众欲退忠斩一千户以徇亲当矢石不少避玉得出复连战数十贼大衂会天寒甚忠虑贼乘冻渡河与套冦合乃督兵直薄城下列围困之有贼夜出汲被获忠贳其死赐之金带钩縦归使诱俊出战伏兵擒焉贼尽殱于是毁石城送俊京师伏诛   【己丑】五年夏五月以礼部侍郎万安【字循吉眉州人】兼翰林学士入内阁预机务   安由编修累迁礼部左侍郎外宽而中深同年生詹事李泰中官永昌养子也齿少于安安兄事之得其欢泰毎当迁必推安出已上至是议简阁臣复推安曰子先之我不患不至故安得入阁而泰忽暴病死安无学术既柄用惟日事请托结诸阉为内援时万贵妃宠冠后宫安使内使致殷勤自称子侄行妃尝自媿无门阀闻则大喜妃弟锦衣指挥通遂以族属数过安家两家妇女日相往来通妻着籍禁中恣出入安得备知宫中动静益自固   六月癸丑朔日食   秋八月吏部侍郎兼学士刘定之卒【諡文安】   下刑部郎中彭韶【字凤仪莆田人】监察御史季琮于狱   太后弟周彧奏乞武强武邑民田不及赋额者籍为闲田【彧已乞二县地六百顷此又欲于其外籍民田也】帝遣官按视皆民所垦辟输赋者因据籍步之毎亩百步余没入为闲田得七十余顷彧不满复言于帝改命韶琮覆视韶琮往不复步田周视径归上疏自劾曰真定田自祖宗时许民垦种即为恒产除租赋以劝力农功臣戚里家与国咸休岂当与争尺寸地臣诚不忍夺小民衣食附益贵戚请伏奉使无状罪疏入诏以田归民而责韶琮方命下诏狱言官争论救乃释   冬十一月起复韩雍总督两广   先是雍以两广地大事殷请于东西各设巡抚帝可之而命雍总理军事未防雍以忧归贼复炽佥事陶鲁【字自强郁林人】言两广地势错互当如臂指相使不可离析近贼入广西臣与广东三司议调兵匝月未决以是贼得大肆刼掠乞仍命大臣一人总之庶事权归一而责有所归乃起雍为总督开府梧州   【庚寅】六年春二月遣使分巡州郡   兵部尚书白圭等言陜西屡遭冦掠川广盗攘未息疫疠行于闽越灾异见于淮南两畿齐豫雨雪愆期二麦槁死荆襄流民动数十万奸盗由之乞简大臣循行天下便宜兴革于是遣大理寺少卿宋旻【浙江淳安人】侍郎曾翚【字时叔泰和人】原杰【字子英阳城人】黄琮副都御史滕昭巡视畿南【大名诸府】浙江河南四川福建勅遣之奏斥贪残吏甚众【其南直陜西山西山东湖广荆防两广贵州有巡按者江西有抚民按察使者及云南多土官皆不遣使责所在司恤民察吏】   三月命抚宁侯朱永都御史王越【字世昌濬人】等御敌延绥先是玛拉噶虽求贡而屡犯延绥守将许宁【字志道贵之子】撃退之【事在四年】寻复纠三卫入冦榆林大扰大同巡抚王越遣宁及杨信等连败之【事在五年】至是颇罗鼐与阿勒楚尔合别部伽嘉色凌【旧作癿加思兰】博勒呼【旧作孛罗忽今并改】亦入据河套伽嘉色凌旧居土鲁番【在哈密西今属辟展其东为火州即唐髙昌县又东为栁陈即唐栁中县其西有交河即唐交河县治】天顺间尝遣使朝贡朝廷使往抚谕之已乃稍引而东与诸部相雄长遂窃入套中为久逺计延绥告急帝命永为将军以越防赞军务往御之永至数以捷闻越等皆论功陞赏而敌据套自如【既而帝以兵部尚书白圭言命廷议大发兵捜套乃以武靖侯赵辅为将军节制诸路王越仍督师敌大入延绥辅不能御未防召还以寕旨伯刘聚代之聚亦未有功而玛拉噶颇罗鼐稍衰败伽嘉色凌繋杀阿勒楚尔结元裔们都埒居套中称汉伽嘉色凌为太师事在八年按们都埒旧作满都鲁今改后仿此】   夏四月旱   北畿山东河南大旱陜西四川山西两广云南并饥   六月戊申朔日食   大水   顺天河间永平诸府大水时旱涝相仍民食草木防尽従吏部尚书姚夔请遣使赈恤   秋七月皇子【即孝宗】生于西内   皇子母纪氏贺县人本土官女征蛮俘入掖庭警敏通文字命守内藏时万贵妃专宠而妒后宫有娠者皆堕之帝偶行内藏妃应对称旨恱幸之遂有娠万贵妃知而恚甚命婢钩治之婢谬报曰病痞乃谪居安乐堂久之皇子生使门监张敏【同安人】溺焉敏惊曰上未有子奈何弃之稍哺粉饵饴密藏之他室贵妃日伺无所得【时吴后废居西内近安乐堂密知其事往来哺养帝与妃不知也】   【辛卯】七年春正月以余子俊【字子英青神人】巡抚延绥   时冦数入邉兵部尚书白圭请罢延绥巡抚王锐【迁安人】推陜西布政余子俊代之先是延绥镇治绥徳州属县米脂【宋砦元为县今属绥徳州】吴堡【亦宋砦元为县今属葮州】孤悬镇外冦以轻骑入掠镇兵觉而追之辄不及往往得利去子俊既至乃徙镇榆林増益兵卫攻守器毕具榆林遂为重镇冦抄渐稀军民得安耕牧   始立漕粟长运法   初宣徳间従平江伯陈瑄请立兊运法【事具前】至是应天巡抚滕昭又变为长运令运军径赴江南水次交兊曰改兊加耗外复石增米一斗后数年命淮徐临徳四仓之米悉改水次交兊而官军长运遂为定制   二月增设芜湖荆州杭州钞闗   初抽分竹木止取钞后易以银   冬十月命刑部侍郎王恕总督河道   英宗初命官督漕分济宁南北为二侍郎郑辰【字文枢浙江西安人】治其南副都御史贾谅【字子信峄县人】治其北至是河道淤塞廷议分漕河沛县以南徳州以北及山东为三道各委曹郎及监司专理且请简风力大臣一人总理其事于是始命恕为总河   十一月立子祐极【柏贤妃出】为皇太子   祐极以五年四月生至是立为太子【明年二月卒諡悼恭传者谓万贵妃害之也】   十二月彗星犯紫微   光长竟天正昼犹见帝避正殿撤乐勅羣臣修省条时政得失【彗至明年正月乃灭】   见阁臣于文华殿   彗星久见羣臣多言君臣否隔宜时召大臣议政大学士彭时商辂力请中官约以御殿日召对且曰初见时情未洽勿多言姑俟他日将入复约如初比见时言天变可畏帝曰已知卿等宜尽心时又言昨御史有疏请减京官俸薪武臣不免觖望乞如旧便帝可之万安遂顿首呼万嵗欲出时辂不得已皆叩头退中官戏朝臣曰若辈尝言不及时召见及见止知呼万嵗耳一时传笑谓之万嵗阁老帝自是不复召见大臣【其后尹直入阁欲请见计事安止之曰君不闻彭公邪请召对一语不合辄叩头呼万嵗今吾辈每事尽言太监择而闻之上无不允者胜面对多矣】   【壬辰】八年春二月预征山西河南陜西明年赋   时议发兵搜套【事见前】于是内地骚然兵科给事中梁璟【字廷英崞县人】言山西预征草豆毎夫科银或至二十两嵗旱民饥逃亡载路太原一县五月内已有三百八十余家人心骇惧乞发帑补买以苏民困事下戸部议格不行   夏四月旱   京畿连月不雨运河水涸   五月占城遣使告难   占城自洪武二年遣使奉表入贡代着恭顺前年安南国王黎灏攻破占城掳其王盘罗茶全王弟盘罗茶恱逃山中遣使告难兵部言安南并吞与国若不为处分非惟失占城归附之心亦恐启安南跋扈之志宜遣官赍敕宣谕还其国王及家属帝虑安南逆命欲俟其贡使至赐敇责之至是以盘罗茶恱请封命遣给事中陈俊【俊明史作俊按同时有两陈俊一为户部侍郎一即此】等赍诏往而占城已为黎灏所据不克入   秋南畿浙江大水   【癸巳】九年春正月土鲁番据哈密   初哈密忠顺王布拉噶【旧作卜别革今改】卒无子王母主国事伽嘉色凌见哈密无主乘隙侵掠谋据其地成化二年其头目奏谓以都督同知巴图穆尔【旧作巴塔木儿今改后仿此】袭封王爵词极哀切帝乃擢巴图穆尔为都督摄行国王事又卒其子哈商【旧作罕慎今改后仿此】请袭都督帝许之而不命其主国事政令无所出时土鲁畨酋阿里【旧作阿力今改后仿此】自称苏勒坦【旧作速檀今改】乘机袭破哈密城虏王母及金印去留其妹婿伊兰【旧作牙兰今改后仿此】镇之兵部言哈密实西域咽喉弃而不救恐赤斤防古苦峪【城名今在西安府渊泉县东南】沙州等亦为所胁则我之藩篱尽撤而甘肃之患方殷使套冦不退闗中供亿愈难矣乃遣都督同知李文学通政刘文【四川荣县人】往甘肃经略文学檄哈商及赤斤罕东黙克埒【畨部名在哈密北旧作也克力今改后仿此】诸部集兵进讨   三月畿南山东大饥民相食   山东境内忽黑暗如夜又大饥死者相枕籍骼无余胔乃命免今年租   夏四月辛酉朔日食   阅武臣骑射   帝以武备废弛乃御西苑命将官骑射黜指挥李胜等四十六人已而重阅西苑罢定防伯郭嵩【登之子】等四人   秋九月镇守浙江太监李义杀指挥马璋不问   义至宁波指挥马璋馈白金二十两意不慊遂杖杀之璋母讼于朝上命义自陈言因公事杖璋璋病死非毙杖也帝命宥之   总督延绥军务王越袭冦于红盐池【在榆林府西北与宁夏府接界】破之自成化初以来邉患日炽至是们都埒博勒呼伽嘉色凌大举深入直抵秦州安定诸邑总督延绥军务王越策冦尽锐西出而不备东偏乃率总兵官许宁游击将军周玉【字廷壁滁人】各将兵四千六百人従榆林红儿山【在榆林府北】出境尽夜兼行涉白盐滩【即白盐池在定邉县西北】北又百余里探知贼老弱俱在红盐池乃分兵为十覆而身率宁玉张两翼直薄其营伏兵又従后夹撃大破之焚其庐帐而还及冦饱掠归则妻子畜产已荡尽相对痛哭自是逺徙北去不复居河套间盗边不敢大入亦数遣使通贡西陲得息肩者数年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一百五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六   明   宪宗皇帝   【甲午】成化十年春正月命王越总制三边   刑部主事张鼎【河南信阳人】言延绥甘肃宁夏三边镇抚不相统一宜推文武重臣一人总制诏从其请因设制府于固原即以越为之巡抚总兵而下并听节制三边设总制自此始   三月罢总督两广右都御史韩雍   中官黄沁镇守广西雍不为礼又自奉尊严三司皆长跪白事布政使何宜【福清人】副使张斆皆衔之防栁浔蛮陷怀集【注见前】兵部劾雍失机沁亦讦雍滥赏费财帝遣官徃勘宜斆因酿成其罪帝命致仕去【雍用兵两广躬亲矢石军门设铜鼓十仪节详密禆将以下绳押无所假令行禁止冦盗寝息镇守中官素骄恣亦息无敢肆既去粤人念其功立祠祀焉雍归五年卒于家正徳中追諡襄毅】   夏閠六月筑边墙   初余子俊上言三边惟延庆地平易利驰突冦屡入犯获边人为导径入河套自是冦顾居内我反屯外急宜于沿边筑墙置堡况今旧界石所在多高山陡崖依山形随地势以成边墙于事为便时尚书白圭以陜民方困奏缓其役既而冦入孤山堡【在葮州府谷县西北】复犯榆林据河套嵗发兵征讨卒无功八年秋子俊复言曰今征套士马屯延绥者八万刍茭烦内地若今冬冦不北去又须备来年军资约八百二十五万公私烦扰至此安得不变计请于明年春夏冦马疲乏时役陜西运粮民夫给食兴工期两月毕事帝从之防王越袭虏红盐池【事具前】患少息子俊得一意兴役东起清水营【在府谷县东北】西抵花马池【注见前】延袤千七百七十里【凿崖筑墙掘堑其下连比不絶每二三里置敌台崖砦备巡警又于崖砦空处筑短墙横一斜二如箕状以膫敌避射】凡筑城堡十一边墩十五小墩七十八崖砦八百十九役军四万人不三月而成墙内地悉分屯垦嵗得粮六万余石   秋九月癸丑朔日食   冬十月都督同知李文等进兵讨土鲁番不克引还李文等引兵至布隆吉尔川【在今西安府渊泉县西北流迳敦煌县入于哈喇诺尔按布隆吉尔川旧作卜隆吉尔川今改】谍报阿里集众抗拒且结别部谋掠罕东赤斤二卫文等不敢进令二卫还守本土哈髙及黙克里辉和尔之众【明史哈密哈密种落有三一曰回囘一曰辉和尔一曰哈勒珲其头目各不相统属按哈拉珲旧作哈喇珲今改】退居苦峪【注见前】文等亦引还肃州土鲁番知中国不足惮遂久据哈宻朝廷因令边臣筑苦峪城移和密卫于其地给米布赐谷种命哈商主国事焉【事在十三年】   十二月罢采金   时内费日侈帑金不足用命湖广宝庆【宋以邵阳郡置府元为路明仍为府今府属湖南】等郡开采嵗役五十五万人死者无算仅得金三十余两乃从抚臣言已之   【乙未】十一年春三月少保文渊阁太学士彭时卒【谥文宪】时与万安同在阁帝怠于政大臣希得见安结中官戚畹上下壅隔时颇怀忧每上言或留中或下所司多不见用时悒悒不得志屡请疾在告至是力恳放还不许加少保未几卒赠太师【时立朝三十年孜孜奉国持正存大体有所论荐不使人知燕居无惰容非其义不取有古大臣风】   以吏部左侍郎刘珝【字叔温夀光人】礼部右侍郎刘吉【字祐之博野人】并兼翰林学士入内阁预几务   珝先以旧宫僚晋官直经筵日讲每进讲反覆开导词气侃侃刘定之称为讲官第一帝亦重爱之入阁后每呼东刘先生珝性疎直吉则多智数与万安比   乾清宫门灾   夏五月始召见皇子子西内   帝自悼恭太子薨常郁郁不乐一日召太监张敏栉髪照镜叹曰老将至而无子敏伏地曰万嵗已有子也帝愕然曰安在敏叩头对曰奴言即死万嵗当为皇子主于是太监怀恩【髙宻人】顿首曰敏言是皇子潜养西内今已六嵗匿不敢闻耳帝大喜即日幸西内遣使迎皇子纪妃拘皇子泣曰儿去吾不得生儿见黄袍有须者即儿父也衣以小绯乘小舆拥至阶下髪披地【时胎髪犹未剪】走投帝怀帝置之膝抚视良久悲视泣下曰吾子也类吾使怀恩赴内阁具道其事羣臣皆大喜怀恩并帝意欲宣示外廷商辂曰当降勅礼部以定名为辞于是廷臣相率称贺帝即命皇子出见廷臣越数日帝复召阁臣问曰皇子既出将何以处之辂顿首曰陛下践阼十年储副未立天下引领望久矣当即立为皇太子安中外心帝颔之遂定名祐樘颁诏中外   六月皇子母纪氏暴卒   先是帝召见皇子留宫中而纪妃仍居西内大学士商辂恐有他患而难以显言偕同官上谏曰皇子聪明岐嶷国本攸系重以贵妃保防恩逾已出但外议谓皇子母因病别居久不得见宜移就近所俾母子朝夕相接而皇子仍借抚育于贵妃宗社幸甚纪妃遂移居永夀宫数召见万贵妃日夜怨泣曰羣小绐我至是妃薨【或曰万贵妃遣使赐死或曰自缢】太监张敏惧亦吞金死   秋八月浚通惠河   通惠河即元大通河郭守敬所凿【事具前】亦名潞河洪武时废永乐中修治复湮前五年漕运总兵【明史职官志漕运总兵官一人统领官军专督漕运】杨茂言自张家湾【在通州南为南北水陆要道】舍舟车转至都下顾值不赀通州至京旧有通惠河水道石牐尚存修牐潴水用小舟剥运便帝遣尚书杨鼎【字宗器陜西咸寜人】相度上言旧牐二十四通水行舟但元时水在宫墙外舟得入城今水由皇城金水河出故道不可复行请濬玉泉【注见前】龙泉及月儿栁沙诸泉水使入西湖【在宛平县玉泉山下水经注西湖渌水澄澹川亭望逺为游瞩之胜所】闭分水青龙牐引诸水从髙装河【注见前】分其半由金水河出余从都城外濠流转防正阳门并流大通桥牐河随旱涝啓闭则粮艘可近仓甚便帝善其议以灾异工未及举至是命平江伯陈鋭等督漕卒疏浚明年六月讫工濬泉三増牐四漕舟稍通【是时于元所引昌平白浮诸泉俱遏不行独引一西湖又仅分其半河窄易盈涸不二载浅塞如故】   门都勒伽嘉色凌遣使入朝   初伽嘉色凌以女妻们都埒故立为汗及是俱遣使入贡已而伽嘉色凌专恣日甚们都埒部陀罗该【旧作脱罗干】伊斯玛音【旧作亦思马音今并改后仿此】等谋杀之未几们都亦死诸强酋相继畧尽边人稍得息肩   九月丁未朔日食   冬十一月立子祐樘为皇太子   时皇太后居仁夀宫语帝曰以儿付我太子遂居仁夀一日贵妃召太子食太后谓曰儿去无食也太子至贵妃治食曰已饭进羮曰疑有毒贵妃曰是儿数嵗即如是他日鱼肉我矣因恚成疾   以朱英【字时杰桂阳人】总督两广军务   自韩雍大征诸蛮以来将帅喜邀功利俘掠名为雕勦英至镇以宁静饬约将士毋得张贼声势妄请用师招抚猺獞效顺者定编户给复三年于是马平【隋县今属柳州府】阳朔【亦隋县以阳朔山得名今属桂林府】苍梧【注见前】诸县蛮悉望风附而荔波【明洪武中置县今属庆逺府】贼李公主有众数万乆负固亦遣子纳欵为置永安州【本唐防州今州属平乐府】处之俾其子孙世为吏目自是归附日众凡为户四万三千有竒口十五万有竒帝甚嘉之   十二月改諡郕戾王为景皇帝   初荆门州训导髙瑶【字庭坚闽县人】上言正统己巳之变先帝北狩宗社危如一髪使非郕王继统国有长君则祸乱何由平銮舆何由返六七年间海宇宁谧厥功不小迨先帝复辟贪天功者遂加厚诬使不得正其终节惠跻祀未称典礼望勅礼官追加庙号以尽亲亲之恩章下廷议乆不决左庶子黎淳【湖广岳州人】言昌邑既废不闻复为汉某帝更始既废不闻复为汉某王瑶此言有死罪二一诬先帝为不明一陷陛下于不孝此必有小人主之者不然彼草茅疎逺安敢妄言帝曰景泰往事朕未尝介意淳又欲献媚希恩邪切责之议亦遂寝其后御史杨守随【字维贞鄞人】亦言郕王有功社稷请改谥帝下廷议大学士辂极言当复至是乃下诏曰朕叔郕王践阼戡乱保邦奸臣防搆请去帝号先帝旋知其枉深懐悔恨以次抵诸奸于法不幸上宾未及举正朕敦念亲亲用成先志郕王可仍旧皇帝号寻上尊諡曰恭仁康定景皇帝令所司修饰陵寝   【丙申】十二年春正月南京隂霾地震   勅羣臣修省   二月己亥朔日食   夏五月命副都御史原杰抚治荆襄流民   初白圭既平刘通荆襄流民屯结如故通党李原等冦掠南漳内乡【注俱见前】诸县帝命项忠讨之忠遣人入   山招谕流民先后来归者九十万原等亦以次就擒【忠户选一丁充戍湖广边卫余令归籍给田民有自洪武中占籍者有司一切驱迫不前即杀之其发戍者舟行多疫死言官劾忠妄杀尚书白圭亦言流民宜随在着籍帝皆不聴】至是流民复聚朝廷以为忧祭酒周洪谟【字尧弼长宁人】着流民説略言东晋时庐松之民流至荆州乃侨置松滋县于荆南【旧唐书地理志荆州松滋本汉县名属庐江郡晋时松滋人避乱至此乃侨立松滋县因而不改】陕西雍州之民流聚襄阳乃侨置南雍州于襄西其后松滋遂于荆州南雍遂并于襄阳【今襄阳府南北朝时为南雍州】今当増置郡县聴附籍为编氓可实襄邓户口都御史李宾【顺义人】善其说闻于帝帝然之遂命杰出抚杰徧歴山溪宣朝廷徳意诸流民欣然附籍于是大会湖广河南陕西抚按官籍之得户十一万三千有竒口四十三万八千有竒其初至无产及顽梗不率者驱还其乡附籍者用轻则定田赋民大悦因相地势以襄阳所辖郧县【旧曰郧乡元改郧县明初属均州】居竹【即竹山明初省寻复置】房【即房县注见前】上津【西魏县今省】商【即商州注见前】洛【即洛南隋县今属商州】诸县中道路四达且去府治逺山林深阻将吏鲜到猝有盗贼难遥制乃拓其城置郧阳府以县附之置湖广行都司増兵设戍【析竹山置竹谿析郧置郧西析汉中之泃阳置白河与竹山上津房咸新府又于西安増山阳南阳增南召桐栢汝州増伊阳各其州府制既定荐邓州知州吴逺为郧阳知府诸县皆择邻境良吏为之流人得所四境乂安 洵阳汉县今与白河俱属兴安州山阳今属商州吴逺安福人】将还以地界湖广河南陜西事无统纪因荐御史吴道宏【宜賔人】自代诏即擢道宏大理寺少卿抚治郧阳襄阳荆州南阳西安汉中六府郧阳有抚治自此始【杰以功进右都御史逾年卒部民为立祠】   秋七月黑见   有物金睛修尾状如大貍负黑气夜入民家至则人昏迷徧城惊扰男女露处帝常朝奉天门侍卫见之而哗顷之乃定帝于禁中祭告天地以四事自责【一用度不节二工役劳民三忠言不闻四仁政不施】大学士商辂疏弭灾八事曰番僧国师法王毋滥赐印章四方常贡外勿受玩好许诸臣直言分遣部使録囚省寃狱停不急营造实三边军储守沿边闗隘设云南巡抚帝优诏褒纳   九月令太监汪直刺事   妖人李子龙以符术结太监韦舍私入大内事发伏诛帝心恶之鋭欲知外事太监汪直故大藤峡猺獞初给事万妃于昭徳宫迁御马监为人便黠帝因令易服将校尉一二人密出伺察人莫知也独都御史王越与结欢   冬十月京师地震   十一月四川巡抚张瓒【字宗器孝感人】讨湾溪【蛮寨名地在今平越府黄平州重安废司境】蛮破之寻命瓒兼督松潘等诸军务讨叛番先是播州致仕宣慰杨辉言所属天坝干【蛮寨名地在今遵义府播州废司境】地及重安长官司所辖湾溪等寨屡被生苗窃据请王师进讨诏瓒亲至播州谕还侵地不服即征之【事在十年】至是瓒督兵攻败诸苗奏设安宁宣抚司即以辉子友为之诏从其请防松潘畨冦边西鄙绎骚令瓒兼督松茂安绵建昌诸军务瓒至军审度形势令副总兵尧彧军松潘防将孙暠军威叠为夹攻计修河西旧路作浮梁治月城避偏桥栈道军获安行转饷无阻既而瓒自率兵攻白草坝【番寨在龙安府平武县西南唐吐蕃遗种最为强悍】等数大寨斩获无算徇茂川叠溪所过降附贼魁皆殱先后破灭五十二砦其他一百五砦悉献马纳欵诸番尽平留兵戍要害乃班师【在十四年】   大学士商辂等进续资治通鉴纲目   初景泰中诏纂宋元纲目防英宗复辟事遂寝及帝即位复命商辂等修之至是书成辂等奉表以进凡二十七卷帝为之序   以户部侍郎王恕廵抚云南   大学士商辂先已请设云南廵抚又以镇守中官钱能纵恣不法议遣大臣有威望者往镇压之乃以恕为右都御史以行先是能遣指挥郭景奏事京师诈言安南捕盗兵入境帝即命景赍敇戒约之旧制使安南必由广西而景直自云南徃能因遗安南王玉带防缯珍竒诸物绐其贡使改道云南边吏格之不得入能又遣景交通干崖【注见前】孟密【亦曰猛密本木邦土司后为思柄所窃据事详后】诸土官纳其金寳至是恕皆亷得之遣骑执景景惧自杀因劾能私通外国及诸贪不法状帝宥能而致其党九人于法恕上言昔交阯以镇守非人致一方防没今日之事殆又甚焉陛下何惜一能以安边徼能大惧急属贵近请召恕还恕遂改掌南京都察院【事在明年】能事立解【恕居云南九月威行徼外黔国公沐琮以下咸惕息奉命疏凡二十上直声闻天下 沐琮宇廷芳昻之孙】   南京大雷雨   【丁酉】十三年春正月置西厰以太监汪直领之   初成祖置东厰令宦官访缉逆谋大奸与锦衣卫均权势至是尚铭领东厰又别设西厰刺事以汪直督之所领缇骑倍东厰势逺出卫上时南京镇监覃力明进贡还以百艘载私盐武城典史诘之力明击折其齿射杀一人直防得以闻帝谓直能摘奸益近幸直直乃任锦衣百户韦瑛为心腹屡兴大狱寃死者相属自诸王府边镇及南北河道所在校尉罗列民间鬬詈鸡狗事輙置重法人情大扰大学士商辂率同官上言陛下委听断于直直又寄耳目于羣小如韦瑛辈皆自言承密防得专刑杀擅作威福贼虐良善陛下若谓摘奸禁乱为有益则前此数年何以帖然无事且曹钦之变由逯杲刺事激成可为惩戒自直用事卿大夫不安其职商贾不安于途庶民不安于业若不亟正天下安危未可知也帝得疏愠曰用一内竖何遽危天下谁主此奏者命太监懐恩覃吉至阁诘责辂正色曰朝臣无大小有罪皆请防逮问直擅抄没三品以上京官大同宣府边城要害守备俄顷不可缺直一日械数人南京祖宗根本地直擅収捕留守大臣诸近侍在帝左右直辄易置直不去天下安得无危辂等同心一意为朝廷除害无有先后兵部尚书项忠亦倡九卿劾之帝不得已令直归御马监调韦瑛边卫防诸旗校还锦衣中外大悦然帝眷直不衰仍令密出外刺事御史戴缙【南海人】者性险躁干进探知帝意乃假灾异建言颂直功徳遂诏复开西厰于是直焰愈炽   夏六月斥兵部尚书项忠为民谨身殿大学士商辂引疾归   初忠倡九卿劾汪直既为奏令郎中姚璧【浙江椆庐人】持诣诸尚书署名先诣吏部尹旻【山东厯城人】郤曰奏出项尚书兵部宜为首璧对曰公六卿之长也旻怒曰今日乃知六卿长邪既署名即遣报直直衘之搆忠下狱【初锦衣千户吴绶从忠讨荆襄盗忠劾其罪绶深恨之及是西厰复设直以绶为腹心绶遂挟前憾诬忠受太监黄赐请属用刘江为江西都指挥司诏庭鞫之忠抗辨不少屈然众知出直意无敢为之白者】遂斥为民直又谮辂纳指挥杨勰金辂乞罢听归戴缙乞令两京大臣自陈欲以倾直所不悦者于是大臣以次陈免者数十人士大夫益俛首事直矣   秋八月锦衣卫执工部尚书张文质【昌黎人】下狱   东厰官校发云南百户左升私事词连掌通政使工部尚书张文质锦衣卫遂执下狱帝不知也左通政何琮【浙江仁和人】等以掌印请帝乃知而释之   九月京师地震   【戊戌】十四年春二月皇太子出阁就学   太子虽出阁老奄覃吉朝夕侍左右口授四书章句及古今政典帝赐太子庄田劝勿受曰天下皆太子有也太子偶从内侍读佛经吉入太子曰老伴来矣急手孝经时太子方九嵗端本正始吉有力焉   三月复开辽东马市   辽束巡抚陈【河间献县人】请开三卫马市通事刘海姚安肆侵牟朶顔诸部懐怨扰广宁不复来市尚书王越请令防将布政司各一员监之母有所侵克遂治海安二人罪寻令海西朶顔三卫入市以互市之税充抚赏   夏六月太白嵗星同昼见   汪直行辽东边   辽东巡抚陈以掩杀冒功激变直欲自往定之而帝命马文升【字负□钧州人】往安抚直不悦文升驰至镇宣玺书抚慰无不听抚者事定直欲攘其功请于帝挟其私党王英日驰数百里棰挞守令各边都御史服櫜鞬迎谒供帐百里外至辽东陈钺郊迎蒲伏厨传尤盛左右皆有贿直大悦至开原再下令招抚文升乃推功与直直内惭心益不喜而陈益谄事直日夜譛文升思有以中之   秋九月河决开封   坏防城堤五十丈河南巡抚李衍【直真定人】上言河南累有河患皆下流壅塞所致宜疏开封西南新城隄下抵梁家浅旧河口以泄杏花营【注见前】上流又自八角河口【即八字沟在陈州府淮寜县东南】直抵南顿【注亦见前】分导散漫以免祥符鄢陵睢陈归徳之灾乃敇衍酌行之明年正月迁荥泽县城于河北以避水患而开封隄不乆即塞   【己亥】十五年春正月脩开国功臣墓   无后者置守冢一人   夏四月以方士李孜省【南昌人】为太常寺丞   孜省以江西吏就选京师赃事发匿不归时帝好方术孜省乃学五雷法厚结中官梁芳钱义以符箓进中防授太常寺丞御史杨守随劾孜省赃吏不宜典祭祀帝改为上林苑监丞然宠幸日盛许宻封奏请益献滛邪方术与梁芳等表为奸干乱政事   五月下兵部侍郎马文升于狱谪戍   汪直勘事辽东还劾文升行事乖方逮下狱谪戍重庆卫并诘责诸言官容隠不劾奏廷杖李俊【字子英岐山人】等五十六人   【庚子】十六年春二月王越袭鞑靼于威宁海子【在今正黄旗察哈尔南一统志其西南旧有威宁城金时故县也】破之   时汪直怙恩用事思以边功自树王越朱永附之防延绥守臣奏冦渡河入靖虏【注见前】越劝直奏请出师诏以永为平虏将军直监军越提督军务越説直令永率大军由南路已与直将轻骑循塞垣而西至大同闻敌帐在威宁海子则尽选宣大两镇兵二万出孤店【闗名在大同县东北】潜行至猫儿庄【注亦见前】分数道进值大风雨雪晦防进至威宁冦犹不觉掩击破之斩首四百余级获马驼牛羊六千永所出道迂不见敌无功由是越封威宁伯直増禄三百石   【辛丑】十七年夏四月旱风霾   命司礼监同法司録囚   命太监懐恩同三法司録囚自是每五嵗内臣审録以为常谓之大审南京则命内守备行之初成祖定热审之例仁宗防阁臣防审英宗命三法司同公侯伯朝审至帝罢不行而内臣大审所矜疑放遣尝倍于热审于大理寺为三尺坛中坐赍敕张盖三法司左右坐御史郎中以下奉牍立唯诺趋走惟谨三法司有所出入轻重俱视中官意不敢忤   五月冦犯宣府汪直王越率师御之   秋七月雷震郊坛承天门   冬十月以道士邓常恩为太常卿   【壬寅】十八年春二月罢西厰   小中官阿丑工俳优一日于帝前为醉者谩骂状人言驾至谩如故言汪太监至则避走曰今日但知汪太监也又为直状操两趋帝前曰吾将兵仗此两耳问何钺曰王越陈钺也帝欣然而笑稍稍悟防东厰尚铭获贼得厚赏直怒其不先告已铭惧乃防得其所泄禁中秘语奏之且尽发王越交通不法事帝心始恶直时直越方在宣府以敌退请班师不许陈越居兵部代为请帝切责之两人始惧至是悉召还京营将士移直越镇大同宠日衰言者交章请罢西厰许之寻罢陈越调王越镇延绥降直南京御马监罢西厰不复设中外欣然   夏四月哈商复哈宻城   哈商寄居苦峪十年至是率所部兵万人纠罕东赤斤二卫夜袭哈宻城破之伊兰遁乘势连复八城遂还居故土帝喜进哈商左都督   六月鞑靼冦延绥官军击败之   伊斯玛音入冦延绥指挥刘宁【字世安山阳人】败之于塔儿山【在葭州西北上有小塔因名】巡抚何乔新【字廷秀文渊之子】指挥同知支玉【山西闻喜人】败之于天窊梁中觜【在山西保徳州河曲县西北】千户白道山败之于木园【在葭州府谷县北】总兵许宁败之于三里塔【在榆林府榆林县北】参军董升周玺【字廷玉迁安人】败之黑石崖【在保徳州西南下临黄河】时冦扼于边墙不得出遂大衂   秋八月大水   卫漳滹沱并溢又河南霪自六月至于是月民居漂没者无数渰死数万人   【癸卯】十九年夏六月鞑靼冦大同官军败绩   小王子【伊斯玛音既死其入冦者复称小王子】率兵三万冦大同连营五十里杀掠人畜数万总兵许宁知敌势盛欲持重俟隙乃敛兵守而遣别将刘宁董升与周玺相犄角防大掠焚代王别堡王趋战使众哭于辕门宁愤与巡抚郭镗【恩县人】等营城外防以十余人为诱太监蔡新部骑驰击宁将士争赴之遇伏大败死者千余人防玺等援至防乃退寻复入宁等掩其败以防闻【敌既得利长驱入顺圣川宣府巡抚秦纮总兵周玉力战郤之已而巡按程春震发宁败状宁与镗新俱下狱镗降六官新以初任降三官宁降指挥同知闲住顺圣川在宣化府西宁县东秦纮字世缨单人周玉字廷壁滁人程春震云梦人】   秋八月汪直以罪贬王越死   言官交劾汪直王越交结罪诏从末减直降奉御越夺诰劵编管安陆州三子以功廕得官者皆削籍并斥直党右都御史戴缙为民后韦瑛亦坐他事诛人皆快之然直竟良死   九月召陈献章【字公甫新防人】为翰林检讨寻乞归   献章以举人家居读书昼夜不辍广东布政使彭韶总督朱英交章荐乞以礼徴聘吏部尚书尹旻谓献章向聴选京师非隠士比安用聘檄召至京令就试吏部献章称疾不试乞归奉母乃授检讨以归自是屡荐不起【献章之学以静为主其教学者但令端坐澄心于静中养出端倪或劝之著述不答其所居曰白沙村学者因称白沙先生】   旌表僧继晓【江夏人】母朱氏   继晓以秘述因梁芳进封国师日诱帝为法事建大永昌寺于西市逼徙居民数百家縻帑数十万其母朱氏本娼家女也继晓自陈乞旌诏不必勘覆旌其门   【甲辰】二十年春正月京师地震   夏六月以思柄为孟密宣慰司   孟密云南土司本邦部内地也初木邦宣慰使罕揲法死其孙罕落法袭职罕揲法有女曰曩罕弄自以分尊不受节制袭据公署自称天娘子其子思柄自称宣慰使窃据孟密与木邦贰分兵侵掠黔国公沐琮以闻委三司官往抚曩罕弄骄蹇不服且欲外结交趾逼胁木邦八百诸部琮等复奏闻兵部尚书张鹏【鹏于成化初复官累进尚书】主用兵下廷臣议皆以孟宻与木邦仇杀并未侵边境宜抚因遣御史程宗等【常熟人】往抚【事在十八年】曩罕弄畏隣境不平遣人从间道至京因进金宝乞别立孟密安抚司开设治所直布政司下内阁议万安欲许之刘珝刘吉曰孟密乃木邦之叛属欲许之是周天子命三晋大夫为诸侯也土官谁不解体安曰不从则当伐之往日麓川之败不可不戒珝对曰何以伐为但令守臣严边备而勅隣境土官合兵蹙之彼奚能为事将寝而程宗受安风旨复奏言曩罕弄与木邦仇杀已乆势难再合乞如前请遂设孟密安抚司以思柄为宣慰使思柄先后夺据木邦地二十七所自是诸部扰攘侵夺中国用兵且数十年   旱   京畿山东湖广陕西河南山西俱大旱道殣相望   秋九月乙酉朔日食   冬十月下刑部员外郎林俊【字待用莆田人】及都督府经歴张黻【吉水人】于狱寻释之并谪官   俊上疏请斩妖僧继晓并劾太监梁芳罪帝大怒下俊诏狱考讯后府经歴张黻救之并下狱帝欲诛二人司礼太监怀恩力争帝怒投以砚曰若助俊讪我恩免冠伏地号哭帝叱出恩遣人告镇抚司曰汝曹谄芳倾俊俊死汝曹何以生遂称疾不起帝亦寻悟狱遂解俊谪云南姚州【注见前】判官黻师宗【本蛮地元置州今州属澂江府】知州【时言路乆塞两人直声震都下为之语曰御史在刑曹黄门出后府】   【乙巳】二十一年春正月甲申朔星陨有声诏羣臣言阙失申刻有光自中天坠化白气曲折上腾逾时复有赤星如椀自中天西行轰然如雷震帝颇惧诏羣臣陈阙失于是吏部尚书尹旻等论传奉官过多吏科给事中李俊率科臣上疏【畧曰今之政最大且急者曰近幸千纪也大臣不职也爵赏太滥也工役过烦也进献无厌也流亡未复也天变之来率由于此夫内侍之设国初皆有定制今或一监而丛十余人一事而参六七辈或分布藩郡享王者之俸或总领边疆专大将之防援引憸邪投献奇巧司钱谷则法外取财贡方物则多端责赂杀人者见原偾事者逃罪如梁芳韦兴陈喜辈不可枚举惟陛下大施刚防无令干纪奉使于外者悉为召还用事于内者严加省汰则近幸戢而天意可囘矣今之大臣非夤縁内臣则不得进其既进也非凭依内臣则不得安此以财贸官彼以官鬻财无怪其赂受四方而计营三窟也如尚书殷谦张鹏侍郎艾福杜铭尚书李本侍郎刘俊皆老而懦尚书张蓥大理卿田景南京尚书张瑄侍郎尹直皆清论不惬惟陛下大加黜罚勿为姑息则大臣知警而天意可囘矣夫爵以待有徳赏以待有功今或无故而爵一庸流或无功而赏一贵幸方士献炼服之书伶人奏曼衍之戏掾吏胥徒皆叨官禄俳优僧道亦玷班资一嵗而传奉或至千人数嵗而数千人矣数千人之禄嵗以数十万计是皆国之租税民之膏脂不以养贤才乃以饱奸蠹诚可惜也如李孜省邓常恩辈尤为诞妄此招天变之甚者乞尽罢传奉官毋令汚玷朝列则爵赏不滥而天意可囘矣都城佛刹迄无宁工京营军士不复遗力如国师继晓假术济私糜耗特甚中外切齿愿陛下内惜资财外惜人力不急之役姑赐停罢则工役不烦而天意可囘矣近来规利之徒率假进奉为名或録一方书市一玩器购画图制簪珥所费不多获利十倍愿陛下留府库之财为军国之备则进献息而天意可囘矣陜西河南山西赤地千里尸骸枕藉流亡日多萑苻可虑愿陛下体天心之仁爱悯生民之困穷追録贵幸盐课暂假造寺资财移赈饥民俾苟存活则流亡复而天意可囘矣殷谦字文防涿州人杜铭成都金堂人李本四川富顺人刘俊河南新锦人张蓥华亭人田景保定人】奏入帝优诏答之降左通政李孜省上林丞太常卿邓常恩本寺丞继晓革国师为民斥罢传奉官五百余人中外大悦时两京诸臣争应诏陈言给事中卢瑀【鄞人】御史汪奎【字文灿婺源人】主事张吉【字克修余干人】南京员外郎彭纲【字性仁清江人】等言尤恺直帝以方修省不罪然心忌之密令尹旻出俊瑀等且书六十人姓名于屏俟奏迁则贬逺恶地未防俊瑀等相继贬斥或以他事下吏孜省常恩等仍复官有宠愈甚   三月泰山震   太监梁芳韦兴糜帑藏为竒技巧结万贵妃欢累朝金七窖俱尽帝一日视内藏诘芳及兴曰糜费帑金实由汝二人兴不敢对芳曰建显灵宫及诸祠庙为陛下祈万年福耳帝曰吾不汝瑕后之人将与汝计矣芳大惧遂説贵妃劝帝废太子而立兴王【名祐杬帝第四子时兴王犹未封此言兴王乃史臣追叙之文】太监懐恩固争帝不怿斥居鳯阳防泰山连震占者谓应在东宫帝心惧寝其事   夏四月以康永韶【字用和祁门人】为礼部右侍郎   永韶故为御史有直声谪知县中旨召还进太常少卿掌钦天监时陜西大饥永韶言今春星变当有大咎赖秦民饥死足当之诚国家无疆福帝悦擢礼部右侍郎   秋八月己卯朔日食   九月刘珝罢   万安与南人相党附珝及尹旻王越又与北人为党互相倾轧珝自以宫僚旧臣遇事无所回防林俊下狱珝于帝前解之李孜省辈左道乱政故动揺东宫珝密疏谏帝皆不悦珝常斥安负国无耻安忿日夜思中珝汪直宠衰安揣知西厰可罢邀珝同奏珝辞不与安遂独奏之隂使人讦珝与直有连帝疑未发防珝子镃纵诞日邀妓狎饮安乃使人为刘公子曲增饰秽语杂教坊院本奏之帝怒遣中官持手封书一函诣阁乃人讦珝书安与刘吉佯惊救且言当令乞休以全始终翌日珝遂具疏乞休其实排珝使去者安吉两人也   冬十一月召马文升为兵部尚书   汪直败后文升复官都御史巡抚辽东寻总督漕运及是召长兵部李孜省方怙宠文升时有所言孜省深嫉之   十二月以彭华【安福人时族弟】为吏部左侍郎兼翰林学士入内阁预机务   华深刻多计数善伺人短与万安李孜省相结得入阁素嫉尹旻与安等伺得旻子侍讲龙诸隂事下龙诏狱执讯午门多所株连【侍郎李裕黎济皆得罪康永韶亦斥为民 李裕字资徳丰城人】旻致仕去龙除名由是人皆畏华而恶之逾年以风疾罢   【丙午】二十二年秋九月罢南京兵部尚书王恕出马文升代之   恕先后应诏陈言凡五十余奏皆力阻权幸天下倾心慕之时为謡曰两京十二部独有一王恕于是贵近皆侧目帝亦颇厌苦之是年起用传奉官恕谏尤切帝愈不悦令恕致仕调文升南京【以李孜省谮也】朝野大骇   逮广东布政使陈选【字士贤临海人】道卒   选于天顺中巡按江西尽斥贪残吏成化初督学河南汪直出巡御史以下皆拜谒选独长揖乆之进按察使决遣轻系数百人重囚多所平反囹圄为空治尚简易独于赃吏无所假厯广东左右布政时诏减省贡献而市舶中官韦眷肆横奏乞均徭户六十人添办方物选持诏书争帝命与其半由是怒选番人马力麻诡称苏门答剌使臣欲入贡私市易眷利其厚赂将许之选闻立逐之番禺令髙瑶发眷通番事没其资巨万入官都御史宋旻【淳安人】不敢诘选移檄奬之且闻于朝眷恨选益甚遂诬奏选瑶朋比为贪墨遣刑部郎中李行【新喻人】及廵按御史徐同爱【常山人】勘之眷贿选所黜吏张褧令诬证褧坚不从拷掠无异辞行等畏眷竟以诬狱上与瑶俱被逮士民数万号泣遮留使者辟除乃得出至南昌疾作行阻其医药竟卒【张褧闻选死哀悼乃上书曰窃见故罪人选孑处羣邪之中独立众憎之地太监韦眷通番败露知县瑶按法持之选移文奬劝以激贪懦固贤监司事也都御史宋旻及同爱纳贿养奸致眷横行胸臆秽灭清流勘官李行颐指煆炼竟无左证臣本小吏诖误触法被选黜罢实臣自取眷谓臣憾选厚赂噉臣臣虽胥役敢昧素心行等逮臣致理拷掠百端臣忍死吁天终无异口行等乃文致其罪选故刚直不堪屈辱愤懑旬日身婴重疾行等幸其陨身阻其医疗讫命之日密走报眷小人佞毒一至于此臣摈黜罪人秉耒田野百无所图诚痛忠良衔屈而为圣朝累也不报选后追谥忠愍】   遣刑部侍郎何乔新勘播州土司讼   播州宣慰使杨辉欲立庶子友为嗣长官张渊阿顺之安抚宋韬等谏乃止辉致仕嫡子爱嗣辉与渊谋割地授友廵抚张瓒受辉赂为奏设安宁宣抚司以友为之【事具前】至是辉死友诬爱谋逆闻于朝遣乔新   往勘将行请曰杨氏主播州五百余年蛮夷服从乆矣歴代寛以文法盖治之以不治也今但宜二人面质真伪无令惊疑乔新至尽得其始末白爱诬夺友官安置他府斩张渊播州遂安   以尹直为户部左侍郎兼翰林学士入内阁预机务直官南京八年郁郁不得志以李孜省力召为兵部侍郎至是取中旨入阁   【丁未】二十三年春正月皇贵妃万氏卒   妃服用器物穷极僭拟中官佞幸钱能覃勤汪直梁芳韦兴辈皆假贡献苛敛民财倾竭府库以结妃欢四方进奉异物皆归之父兄弟侄皆授都督指挥千百户等官性嫉妬掖庭御幸有身饮药伤坠者无数至是卒帝震悼辍朝七日谥曰恭肃端慎荣靖皇贵妃   二月以李孜省为礼部右侍郎   孜省中废复用益作威福搢绅进退多出其口前年冬擢通政使至是进礼部掌通政如故   秋七月封子五人为王   祐杬兴王【已见前】祐楠【帝第五子】岐王【后之藩徳安】祐槟【帝第六子】益王【后之藩建昌】祐楎【帝第七子】衡王【后之藩青州】祐橒【帝第八子】雍王【后之藩衡州】   八月帝崩   先是帝不豫命皇太子视朝于文华殿及是崩   九月太子祐樘即位【是为孝宗】   赦   以明年为治元年   太监梁芳都督万善【万贵妃弟】及李孜省等有罪减死谪戍言官劾孜省及其党邓常恩赵玉芝【番禺人】交结太监芳外戚喜等诸不法事论死上以宅忧谪芳南京少监喜指挥使孜省常恩玉芝等戍陕西边   冬十月罢传奉官夺僧道封号   帝用科道言降黜传奉官通政任杰侍郎蒯纲指挥佥事王荣等二千余人罢遣禅师真人等二百四十余人法王佛子国师等七百八十余人并追诰敕印仗遣归本土   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立皇后张氏【兴济人】先是孝穆太后薨【即纪妃】内廷借借指万贵妃帝即位鱼台丞徐顼疏请上母妃尊谥迁葬并追究薨故廷臣议逮万氏亲下锦衣鞫治万安惧不知所出曰我乆与万家不往来刘吉亦有连自危与尹直共拟防寝之帝仁厚恐伤先帝意不问安吉得无事帝生西宫时吴后往来保抱惟谨帝命服膳皆如太后礼   万安罢   帝于宫中得疏一小箧皆论房中术末署曰臣安进帝令太监怀恩持至阁曰此大臣所为邪安愧汗伏地不能出声庶吉士邹智【字汝愚合州人】御史姜洪【字希范广徳人】文贵【湘乡人】交章列安罪状复令恩就安读之安数跪起求哀无去志恩直前摘其牙牌曰可去矣始惶遽归第乞休去安时年七十余尚于道上望三台星冀复用云   追谥母纪氏为孝穆皇太后   帝悲念太后遣人求太后家先是太后在宫中尝自言家贺县姓纪防不能知亲族也于是有妄冒太后戚畹以希宠贵者十数辈后访得实皆谪戍而太后家终不可得其后礼臣上言可仿太祖封徐王故事定拟太后父母封号立祠桂林致祭帝诏曰孝穆太后早弃朕躬每一思念惄焉如割初谓宗亲尚可旁求宁受百欺冀获一是卿等谓歳乆无从物色请加封立庙以慰圣母之灵皇祖既有故事朕心虽不忍又奚敢违遂封后父庆元伯后母伯夫人立庙桂林府有司歳时祀焉【大学士尹直撰册文有云覩汉家尧母之门増宋室仁宗之恸帝燕闲念诵辄欷歔泣下也】   以礼部侍郎徐溥【字时甫宜兴人】兼翰林学士入内阁预机务寻进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溥在阁务守成法镇以安静尝言国家法度所以惠元元者备矣但患不能守耳   十一月召王恕为吏部尚书以马文升为左都御史时恕致仕家居言官论万安者辄荐恕礼部监怀恩亦素重之力劝帝故即家起用之   尹直罢以刘健【字希贤洛阳人】为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入内阁预机务   健自为编修即练习典故有经济志入阁后正色无所依违以身任天下之重   逮梁芳李孜省下狱十二月孜省死于狱   芳等既谪戍遇赦当还印绶监太监蒋琮【大兴人】言芳等罪大不当赦复逮下狱孜省不胜搒掠死常恩玉芝坐交结近侍律斩妻子流三千里诏免死仍徙边芳卒废死   茂陵【在昌平州聚寳山东少南】   谥曰纯皇帝庙号宪宗   【明史赞曰宪宗践阼之后上景帝尊号防于谦之寃时际休明朝多耆彦蠲赋省刑闾里充足仁宣之治庶几复见顾以任用汪直盗窃威柄为所蔽惑乆而后觉宦寺之祸固可畏哉】   礼部侍郎邱濬进大学衍义补   濬以真徳秀大学衍义止述修身齐家事而治国平天下阙焉乃博采羣书以补之至是表上其书帝称善进濬尚书赉金帛下诏刋行【既而濬以书中所载皆可见之行事请摘其要者下内阁议行之帝报可】   孝宗皇帝   【戊申】治元年春正月以何乔新为刑部尚书   乔新以刚正为万安刘吉所忌帝嗣位初由刑部侍郎晋南京刑部尚书借升秩以逺之中官怀恩诣阁正色曰新君宜用正人胡为出何公安等黙然防刑部尚书杜铭罢羣望属乔新而吉代安为首辅终忌之乆不补帝以王恕荐召用之   二月帝耕耤田   礼毕宴羣臣教坊以杂伎进马文升厉色曰新天子当知稼穑艰难岂宜以此凟乱宸聪邪斥去之   罢选淑女   中官郭镛请豫选妃嫔以广储嗣庶子谢迁【字子乔余姚人】上言山陵之工未毕谅闇之痛犹新此必宦竖巧为谀词以动陛下非本心也陛下富于春秋俟祥禫之后徐议未晚愿亟寝前命从之   封哈密卫左都督哈商为忠顺王   从其国人请也   三月帝视国子监   掲文武大臣等姓名于文华殿壁   两京文武大臣外官知府守备以上吏兵二部并疏其姓名掲于殿壁如有迁罢即以新除者易之   御经筵命儒臣日讲   谢迁为讲官务积诚开帝意每进讲敷词详切帝数称善   起用言事谪降诸臣   主事张吉【余干人】王纯【仙居人】中书舎人丁机进士李文祥【字天瑞麻城人】敖毓元【新喻人】并以言事逺谪南京吏部主事储巏【字静夫泰州人】上言五人者既以直言狥国必不变节辱身乞擢置风纪论思之地则言论风采必有可观帝命吏部起用之   夏四月厘祀典   依洪武旧制凡祀典所无者悉罢之   鞑靼求贡   小王子上书求贡自称大元汗时朝廷方务优容许之自是与巴延蒙克王【旧作伯顔猛可王今改】等屡入贡渐往来套中出没为寇   六月癸巳朔日食   冬十月妖僧继晓伏诛   法司拟继晓罪以犯在赦前免死科臣陈璚【长洲人】等劾晓罪大恶极不当宥命弃市   土鲁番杀忠顺王哈商复据哈宻   土鲁番阿里死子阿哈玛特【旧作阿黒麻今改后仿此】嗣为苏勒坦闻哈啇封忠顺王怒曰哈商非忠顺族安得封乃伪与结婚诱而杀之仍令伊兰据其地【已而哈密都指挥阿穆呼朗觇伊兰单弱请援于边臣调赤斤罕东兵夜袭破其城伊兰遁入以力薄不能守引还 阿穆呼朗旧作阿木朗今改后仿此】   【己酉】二年春二月下监察御史汤鼐【字用之夀州人】于狱戍之帝即位后更新庶政言路大开庶吉士邹智进士李文祥交章论劾当路【智疏论万安持禄怙宠刘吉附下罔上尹直狭诈怀奸文祥疏言登极诏书不许风闻言事昔李林甫持此以祸唐王安石持此以祸宋逺近骤闻莫不惊骇请再颁防诏广求直言庶不堕奸谋足彰圣徳】鼐意气尤鋭其所抨击间及人望【王恕以盛暑请暂辍经筵鼐三疏论驳又尝劾尚书周洪谟马文升等】大臣多畏恶之刘吉尤剌骨使人啗御史魏璋【鄢陵人】曰君能去鼐行佥院事矣璋欣然日夜伺鼐短防夀州知州刘槩【济宁人】尝餽鼐白金遗之书云梦一人骑牛几堕君手挽之引就道因解之曰人犄牛国姓意者国将倾君扶之引君当道也鼐喜以书示客璋得间适帝遣官赈四川中书舍人吉人【长安人】荐鼐及刘槩可任璋遂嗾同官陈景隆【长乐人】劾吉人私立朋党因及槩贻书状刘吉从中主之并窜入智与文祥等名悉下诏狱欲尽置之死何乔新彭韶力持之王恕亦上疏救于是鼐槩戍边吉人削籍邹智李文祥贬官璋遂擢大理丞   以马文升为兵部尚书兼提督团营   时承平乆兵政废弛西北部落不时窥塞下文升严覆诸将黜贪懦三十余人奸人大怨夜持弓矢俟其门作谤书射入东长安门内帝闻诏锦衣卫缉捕给骑士十二人卫出入文升因乞休慰谕之   夏五月河决开封入沁河   河决自原武由开封东北入沁河【旧时黄沁交防于武涉正统中河决荥泽而南不与沁合其后凿渠引之时疏时塞至是自祥符东北翟家口决扫头五处入于沁河】溢流为二一自于家店【在阳武县东】经兰阳县南东至归徳由徐邳入淮一自封邱县之荆隆口【在县东亦曰金龙口】漫祥符溃仪封县之黄陵冈【注见前】东经曹濮入张秋运河郡邑多被害汴梁尤甚议者请迁开封城以避其害布政使徐恪【字公肃常熟人】力持不可乃止命所司役夫五万人治之已而命户部侍郎白昻【武进人】总理其事昻筑阳武长隄濬宿州古汴河【即古蒗荡渠注已见前其故道在宿州者自河南永城县流入又东南经灵璧入泗州界今河已湮塞有故隄尚存】又濬归徳睢河【注见前】使河流入汴汴入睢睢入泗泗入淮以达海水患稍宁   秋七月诏求直言   京师霪雨南京风雷故有是诏   冬十二月甲申朔日食   赐故少保于谦諡   加赠光禄大夫上柱国諡忠愍立祠墓所赐额曰旌功【后万歴中改諡忠肃】   【庚戌】三年春三月令天下设预备仓   毎十里预积粟万石及数为称职过者旌擢不及者罚之府州县及军卫官视此升黜   冬十一月有星孛于天津【晋书天文志天津九星横河中主四渎津梁】诏羣臣言阙失   大学士刘吉等言迩者妖星见天津厯杵臼【天文志杵三星在箕南】逼营室【注见前】其占为兵为饥为水旱今两畿河南山西陕西旱蝗四川湖广嵗不登倘明年复然恐盗贼窃发祸乱将作愿陛下节用度罢宴游屏谗言斥异教留怀经史讲求治道沙河【在昌平州南曰南沙河下流与北沙河合至义顺县入白河】修桥江西造磁器南海子缮垣墙俱非急务宜悉停止帝嘉纳之初吉在成化时无所规正及帝即位见帝仁明同列徐溥刘健皆正人而吉于阁臣居首两人凡有论建吉每署名于前窃时誉以自盖焉   京师地震   【辛亥】四年春三月逮两广总督秦纮寻免归   初纮涖镇劾总兵官安逺侯栁景【溥之孙】贪暴不法景逮下狱法司论当死以连姻周太后家有奥援反讦纮不已命逮纮并鞫诏宥景死纮亦罢归【纮被逮时方议讨后山贼治军事毕从容就道仪卫驺从不贬损既逾岭囚服就系谓官校曰两广蛮夷杂处总制体尊遽就拘执恐损国威既逾岭真囚矣人服其得体】   夏六月地复震   秋八月封弟五人为王   祐榰【宪宗第九子】夀王【初封保宁后以岐王世絶之籓徳安】祐梈【宪宗第十一子】汝王【之籓卫辉】祐橓【宪宗第十二子】泾王【之籓沂州】祐柜【宪宗第十三子】荣王【正徳中始之藩常徳】祐楷【宪宗第十四子】申王【未之藩卒】   罢刑部尚书何乔新   乔新执法不阿每重王恕轻刘吉吉衔之防乔新外家与乡人讼御史邹鲁【当涂人】劾奏乔新受贿曲庇吉取中防下诸人诏狱乔新乃拜疏乞归先是鲁觊为大理丞乔新荐郎中魏绅【曲阜人】补之鲁狭怨故有是奏顷之穷治无騐鲁停俸乔新亦遂致仕【吉每因事倾异已御史姜洪出按湖广与总漕都御史争文移吉奏贬洪官又与中官蒋琮比诬南京给事中方向私垦后湖田并御史姜绾等俱逮系论罪洪等皆尝劾吉者也故中之中外侧目 方向字与义桐城人姜绾字玉卿弋阳人后湖即南北朝元武湖在上元县北宋以后多淤为田明时置黄册库其中以官守之】   九月以彭韶为刑部尚书   先是韶由刑部侍郎迁吏部与王恕甄人才覆功实仕路为清及是何乔新既罢帝以韶代之   冬十月以礼部尚书邱濬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自景泰中王文以尚书入阁至是濬复继之初内阁职任虽重叙官仍以尚书为尊濬在礼部时王恕亦在吏部虽同为尚书而位居恕下既入阁恕以已长六卿弗让也濬不悦既而内宴【在六年二月】濬径居恕上其后由侍郎詹事入阁者班皆列六部尚书上矣   十二月土鲁番献还哈密城   阿哈玛特既破哈密杀哈商而贡使频至帝仍善待之【阿哈玛特遣使偕赛玛尔堪贡狮子甘肃镇守中官傅惪先图形进帝纳之比使还遣中官防行命内阁萆勅刘吉等言畨戎不宜优宠太过使轻中国事遂寝 赛玛尔堪古罽宾国注见前按赛玛尔堪旧作撤马儿罕今改】由是阿哈玛特以中国易与益桀傲已而帝用马文升耿裕【字好问九畴子】言拘留使臣郤贡物敕责令悔罪阿哈玛渐警惧遣使叩关愿献还哈密及阿里所掠金印【事具前】边臣以闻许之至是果以城印献还乃释所拘使臣而还之   鳯阳陵火   延九十余里   召秦纮为南京戸部尚书   言官论纮无罪诏起之   户部奏是岁天下户口之数   户九百十一万三千四百四十六口五千三百二十八万一千一百五十八   【壬子】五年春二月减陜西织造绒毼之半   巡按御史张文【泰州人】言陜西岁歉之后民病未苏司礼监近下帖子降图式织造数百事并宜停止以其价振业贫民命减所织之半   三月立子厚照【帝长子张皇后出】为皇太子   夏五月求遗书   六月下御史彭程【字万里鄱阳人】于狱寻遣戍   程巡视光禄寺见造皇坛祭器皇坛者宪宗修斋行法之所也程疏言光禄金钱皆民膏血用之得当犹恐病民况投无益之地先帝笃信李孜省继晓辈意在求福今二人已伏辜不能自保焉能福人陛下如有此举宜遏之将萌如无此举论臣下逢迎之罪帝得疏以程暴掦先帝过失下锦衣狱令刑部定罪诘责光禄卿停其俸已而刑部拟程赎杖帝不许命与家属并戍边   秋八月刘吉罢   帝即位初吉与万安尹直并为言路所劾未几安直皆去而吉独留柄政既久权势烜赫帝初颇加委任后眷亦渐衰而吉终无去志及是帝欲封后弟伯爵命吉撰诰劵吉言必尽封二太后家子弟方可帝不怿遣中官至其家讽令致仕赐驿归【宪宗末有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之謡以吉与万安刘珝同在内阁尹旻殷谦周洪谟张鹏张蓥刘昭等长六部于君徳阙失政事汚浊俱无一语故以此讥之及吉为首辅言者攻之不已而吉自如人因呼为刘棉花以其耐弹也吉疑其言出下第举子因请举人三试不第者不得复防试时适当防试期举子已羣集都下礼部为请诏姑许入试后如令已而吉罢令亦不行吉归逾年卒】   冬十月更中盐法   洪武时于各边开中令商人募民垦种筑台堡自相保聚边储以充成化中始以银易米然未尝着为令至是户部尚书叶淇【字本清山阳人】召商纳银令运司类解太仓分给诸边每引输银三四钱有差视国初直加倍而商无守支之苦一时太仓银累至数百万然赴边开中之法废商屯撤业菽粟翔贵边储日虚矣   十一月停纳粟例   初成化末开纳米事例赈陜西河南诸省饥及是尚书王恕言永乐宣徳正统间天下亦有灾伤各边亦有军饷当时无纳粟例粮不闻不足军民不闻困弊比年来一遇灾歉輙行捐例人既以财进身欲其砥亷隅为循吏岂可得也帝即命止之   【癸丑】六年春二月录常遇春李文忠邓愈汤和裔世袭指挥使   遇春元孙复文忠元孙璿愈五世孙炳和六世孙绍宗皆军民杂处无职命世袭指挥使以奉先祀   河决张秋以刘大夏【字时雍华容人】为副都御史治之   河决张秋戴家庙【在东平州西】掣漕河与汶水合而北行遣工部侍郎陈政【新昌人】督治政寻卒命廷臣防荐才识堪任者时大夏为浙江左布政使以王恕荐赐遣之时河流湍悍决口濶九十余丈大夏行视之曰是下流未可治当治上流于是即决口西南开月河三里许属之旧河使通漕乃濬黄陵冈南贾鲁旧河由曹出徐以杀水势又濬孙家渡口【在荣泽县东南正统中河尝决此】别凿新河导使南行由中牟颖川东入淮又濬祥符四府营淤河由陈留至归徳分为二一由宿迁小河口一由亳州涡河俱防于淮然后沿张秋两岸筑台立表贯索网联巨舰穴而窒之实以土至决口去窒沉舰压以大埽且合且决随决随塞连昼夜不息功乃成帝遣行人往劳改张秋名安平镇大夏又言安平决口既塞下流已治黄陵冈居安平镇之上流河口广九十余丈荆隆等口又居黄陵冈之上流其广四百三十余丈黄河至此寛漫奔放必筑塞诸口导河上流使南下徐淮庶可为运道久安之计廷议如其言大夏乃兴工【在八年正月】筑塞黄陵冈及荆隆等口七处五旬而毕于是上流河势复归兰阳考城迳归徳徐州入运河防淮水东注于海南流故道以复又筑长隄【亘三百六十里】起胙城【注见前】抵徐州复筑荆隆口等隄【凡一百六十里】起于家店歴铜瓦箱【在兰阳县西北初名铜牙城元尝置县后废】大小二隄相翼溃决之患始息水大治乃召大夏还【黄河自金明昌中南北分流其后南流盛而北流渐防明正统景泰间尝东决大清河入海虽时即修治而支渠犹有存者至黄陵冈既塞于是黄河始全入于淮而北流遂絶】   夏四月土鲁番复据哈密   初土鲁番既献还哈密城马文升言番人重种类且素服防古非得蒙古后裔镇之不可乃求故忠顺王托都从孙善巴【旧作陜巴今改后仿此】袭封为王以昻克波頼【哈森之弟旧作奄克孛剌今改后仿此】为都督同知阿穆呼朗为都督佥事辅之已而诸番索善巴财币不得皆怨阿穆呼朗又引讷克里人掠土鲁番牛马阿哈玛怒至是潜兵夜袭哈宻执善巴支解阿穆呼朗仍令雅阑据守其地事闻命兵部侍郎张海【徳州人】都督同知缑谦前往经畧【先是哈密变闻邱濬谓马文升日西陲事重须公一行文升曰西域嗜利自古未有能为中国患者徐当靖之濬复以为言文升请行廷臣佥言北冦方强本兵不宜远出乃推海谦以徃二人本庸才但遣土鲁番人归谕其主令还侵地身驻甘州待之已而阿哈玛遣使叩闗求贡诡言愿还善巴及哈密廷议以番人谲诈欲弃善巴闭嘉峪关不通贡使海等闻之大喜不俟命遽逐土鲁番使者封嘉峪闗而还言官劾其罪并下吏贬秩】   闰五月免应天苏松田租   以水灾蠲租一百八十余万石   吏部尚书王恕罢   邱濬与恕不相能恕考察天下庶官已黜而濬调旨留之者九十余人恕屡争不能得因力求罢不许太医院判刘文泰者求迁官为恕阻衔之文泰故往来濬家知濬忮恕因劾恕变乱选法且言恕里居时属人作镂版行之歴数先帝之失无人臣礼恕知文泰受旨于濬乃奏辨乞赐廷鞫于是下文泰锦衣狱讯状词果连濬【文泰疏中有云沽直谤君濬笔也】濬亦疏辨帝心不悦恕乃贬文泰御医责恕沽名令焚所镂版置濬不问恕遂连章求去聴驰驿归【恕敭歴中外五十余年天下称名臣必首推恕濬顾尼之由是众论大不直濬】   六月蝗   秋八月京师大雨雹   礼部尚书倪岳【字舜咨上元人】疏弭灾急务劝帝勤圣学开言路止无功之赏停不急之役黜奸贪进患直帝嘉纳之【先是四方所报灾异礼部于岁终类奏率为具文岳在部乃以日月先后彚分条析末复援证经史为帝恳切言之】   刑部尚书彭韶罢   韶昌言正色与王恕何乔新称三老然每为贵戚近臣所疾故致仕去   【甲寅】七年春二月诏羣臣言阙失   去冬雷雹风雨拔孝陵树故有是诏   三月巡抚贵州都御史邓廷赞【字宗器巴陵人】讨平都匀苖都匀苖乜富架长脚等作乱命廷讃提督军务讨之廷讃与兵偹副使吴倬【淳安人】遣熟苖诈降富架诱入宼伏兵擒之乘胜抵其巢连破百余寨生擒长脚以归初成化中设程番府【即贵阳府注详前】廷讃知府事政平令和苖蛮悦服及是复平苖乱乃上言都匀清平旧设二卫【注俱见前】九长官司【日都匀曰平浪曰邦水曰平州陆洞曰九名九姓曰丰寜曰乐平曰平定曰陈蒙烂土】其人皆世禄恣虐激变致乱垂数十年今始克定请于二卫改设流官与土官兼治于是设府一曰都匀【即治卫城】州二曰独山【即九名九姓长官司及是陞为州属都匀府】麻哈【元麻峡县明初为麻哈长官司及是陞为州属都匀府】县一曰清平【即治卫城】苖患始息   命两畿捕蝗   民捕蝗一斗给米倍之   秋七月京师地震   命工部侍郎徐贯【字源一淳安人】经理苏湖水利   时三吴大水命贯疏濬水道贯上言东南财赋所出而水患为多永乐初命夏原吉濬治时以吴淞江灔沙浮荡未克施工【事具前】逮今九十余年港浦愈塞臣督官相度地势濬吴江长桥【即垂虹桥在县东凡七十二洞苏舜钦诗长桥跨空古未有俗因名长桥】导太湖防入淀山【在松江府清浦县西与苏州府昆山县接界水利志湖中有淀山故名】阳城【在苏州府长洲县东北东接昆山县界】昆承【在苏州府常熟县东南一名隐湖】等湖又开大石【在昆山县东南】赵屯【在青浦县西北】等浦泄淀山湖水由吴淞江入海开白鱼洪鮎鱼口【在吴江县西北即娄江上源也】等处泄昆承湖水由白茆港【注见前】入海开斜堰【在昆山县西北接常熟县界】七浦【在昭文县东南】盐鐡【在常熟县北】等塘泄阳城湖水由七丫港【一名七鸦浦七浦诸塘下流也】入海下流既通于是开湖州之溇泾【在乌程县西南】泄天目安吉【注俱见前】诸山水自西南入太湖【吴兴志郡有七十二溇在乌程者三十八在长兴者三十四导苕霅之水注于太湖】开常州之百渎【在宜兴县通志昔人于震泽之口开渎百条故名后多埋塞其在县西南者曰上渎在县东北者曰下渎】泄溧阳镇江练湖【在丹阳县西北即古曲阿后湖今名开家湖】之水自西北入太湖又开诸斗门以泄运河之水由江阴入大江上流亦通不复堙塞【初□奉命奏以主事祝萃自随及事竣凡修濬河泾港渎湖塘斗门隄岸百三十五所役夫二十余万萃之功居多 祝萃字维贞海宁人】   八月以李东阳【字賔之茶陵人以戍籍居京师】为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典诰勅   东阳官太常少卿兼侍讲学士甚负文名及是大学士徐溥等以诰勅繁请如先朝王直故事设官専领乃擢东阳入阁典之   九月南京地震   【乙卯】八年春正月甘肃总兵官刘寜败宼于凉州   鞑靼北部伊布頼穆王【旧作亦卜剌因王今改后仿此】等入套驻牧于是小王子及托尔干之子霍什【旧作火节今改后仿此】居贺兰山【注见前】后与之相倚数为边患及是入犯凉州宁与战相持数日擒其长一人寇乃遁去   二月乙卯朔日食   武英殿大学士邱濬卒【諡文庄】   濬先以目疾免朝叅及是卒赠太傅【濬在位时以寛大啓上心忠厚变士习顾性褊隘著书议论亦多偏激尝讥范仲淹多事谓岳飞未必能恢复秦桧有再造功闻者无不骇其言】   以礼部侍郎李东阳少詹事谢迁俱兼翰林学士入内阁预机务   东阳与迁同日并用迁时居忧力辞服除始拜命东阳工古文辞阁中疏草必属之疏出多为人传诵   秋七月以宋儒杨时从祀孔子庙廷   定国子监生分拨厯事期   初洪武中国子监设六堂【曰率性修道诚心正义崇志广业】以课诸生行积分法【司业二员分为左右各提调三堂凡通四书未通五经者居正义崇志广业一年半以上文理调畅者升修道诚心又一年丰经史兼通文理俱优乃升率性升至率性乃积分其法孟月试本经义一道仲月试论一道诏诰表内科一道季月试经史策一道判语二条每试文理俱优者与一分经优文劣者与半分纰缪者无分】岁内积八分者为及格与出身不及者仍坐堂肄业又命诸生于各司分习吏事【六部九卿皆有之】谓之厯事又谓之拨厯其期以入监年月为先后送吏部选用【其超异者奏请上裁多擢显官其常调者为府州县六品以下官】已而进士日重监生日轻虽积分歴事不改初法而监生渐多淹滞拨厯或至十余年之久景泰以后乃频减拨歴岁月以疏通之毎岁拣选优者輙与拨厯坐监有未及一年者及是监生在监者少而吏部聴选至万余人又不得官礼部尚书倪岳乃定议监生诸司厯事一依旧制必须日月满后方许分拨由是诸生在监稍久而选人亦不至壅塞【时林瀚为祭酒以监生不敷拨歴请増贡额岳亦议行之瀚典国学垂十年馔银岁以百数计悉贮之官以次营立署舍师儒免僦居自瀚始瀚少子廷机廷机子燫三世俱官祭酒有学行为时所称 林瀚字亨大闽人廷机字利仁燫字贞恒】   冬十二月复哈密   阿哈玛特既据哈密僣称汗侵沙州廹罕东诸部附已马文升言此宼桀骜不大创终不知畏宜用汉陈汤故事袭斩之以指挥杨翥熟番情召询方畧翥偹陈哈密可取状文升请于帝勅发罕东赤斤苦峪兵命副将彭清【字源洁榆林人】将之巡抚许进【字季升灵宝人】往讨进令清统精骑出嘉峪闗前行总兵官刘寜继之越八日诸军俱防额济乃川【旧作羽集乜川今改】夜半大雨雪及明冒雪倍道而进又六日奄至哈密城下拔之雅阑已先遁去乃斩其遗卒抚降余众而还【先是张海等既闭嘉峪闗永絶贡道诸番咸归阿哈玛特及是许进等复潜师直哈密阿哈玛特益惧乃于十年冬送还善巴欵关求贡朝廷许之仍命善巴为忠顺王哈密复安】   【丙辰】九年夏四月以周经【字伯常阳曲人】为户部尚书   时帝寛仁而户部尤奸蠧所萃挟势行私者不可胜纪少不如意谗毁随之经悉按祖宗成宪畧无所顾寛逋缓征裁节冗滥虚冒苛切之风少衰   下给事中厐泮【字元化天台人】御史刘绅【掖县人】等于狱   岷王奏劾武冈知州刘逊【安福人】命锦衣官校逮之泮等率科道官上言锦衣不宜轻遣逊所坐防而王奏牵左证百人势难尽逮请勅抚按官体勘帝以亲王劾一州官輙交章奏阻下泮等给事中四十二人绅等御史二十人于狱六科署空吏部尚书屠滽【鄞县人】请命尚寳司及中书代收部院封事侍读学士杨守阯【字维立鄞人】贻书责滽滽乃率九卿申救泮等得释逊亦无事   六月诏举将才   冬十二月刑部吏徐珪【应城人】请革东厰黜为民   刑部郎中丁哲【嵊县人】员外郎王爵【安福人】断狱忤东厰法司承太监杨鹏指拟哲等罪徒【先是千户吴能以女付媒者鬻于乐妇张后转鬻乐工袁璘能殁妻聂访得之女怨母鬻已诡言非己母聂与子刦女归璘往赎不从讼于刑部哲与爵同讯得情璘语不逊哲笞璘数日死御史已验瘗东厰中官杨鹏从子尝与女滛遂教璘妻讼寃于鹏且令前媒者证聂非女母镇抚司论拟奏下法司廷讯女及媒者具吐实法司奏哲等因公杖人死罪当徒而女止予杖】珪不平抗疏曰臣在刑部三年毎见鞫问盗贼多东厰镇抚司缉获或校尉挟私诬陷或为人报讐或受首恶赃令旁人抵罪刑官洞见其情莫敢改正以致多枉杀人臣愿陛下革去东厰以絶祸原则太平可致臣一介微躯自知不免与其死于虎口孰若死于朝廷愿陛下斩臣首行臣言虽死无恨帝以其狂诞发原籍为民哲等放归已而观政进士孙磐【辽阳人】上疏曰近者言官劾人率乘势败而排触奸幸反出胥吏议者羞之请定建言为四等最上弹劾权贵其次补拾阙遗又其次建白时政有禆国家皆分别擢叙其粉饰文具循黙不言者则罢黜之时不能用【后珪以荐累擢知州有平盗功磐为主事请尽撤还镇守内臣不从累官至河南佥事】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巻一百六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一百七   明   孝宗皇帝   【丁巳】治十年春三月召阁臣议政文华殿   帝御经筵罢召徐溥及刘健李东阳谢迁授以诸司题奏曰与卿辈裁决溥等拟防上帝应手改定无疑滞事端多者健请出外详阅帝曰盍就此靣议既毕赐茶而退自成化中宪宗召对彭时商辂后至此始再见其后宣召顾问遂以为常   夏五月小王子寇潮河川【明置潮河川堡以地近潮河故名潮河源出古北口外旧自宻云至顺义县牛栏山与白河合今自宻云县东南即入白河水流湍悍其声如潮】指挥刘鋠等战死   六月命户部侍郎刘大夏督理宣大军饷   大夏将行尚书周经谓曰塞上势家子以市籴为私利公母以刚贾祸大夏曰处天下事以理不以势俟至彼图之初塞上籴买必粟千石刍万束方许告纳以故中官武臣家得操利权大夏令有刍粟者自百束十石以上皆许势家无所牟利不两月边储充积【先是李敏廵抚大同见北方诸省转饷至者道逺耗费及为户部尚书防计嵗攴奏令粮一石征银一两输边民乐轻赍一时称便然军储由是全资市籴始则利归势家后乃空乏时告云 李敏字公勉襄城人】   冬十月起王越总制三边军务   帝即位初越自安陆赦还屡疏颂寃下廷议列上其功罪诏复左都御史致仕时越年已七十矣复结中官李广以中防召掌都察院事言官交章论奏乃寝及是小王子和硕诸部屡犯边辽东宣大延绥甘肃俱被残廷议覆设总制官先后防举七人不称防吏部尚书屠滽以越名上诏起原官总制甘凉军务越言甘镇兵弱非借延宁两镇兵难以克敌请兼制两镇従之   简阅禁兵   马文升疏言歴代兵制不使权归一人汉制有南北军南军守王宫主禁卫北军防京师聴征讨各有所掌而南军尤托以腹心我太祖法古制十六卫亲军指挥使司不五府为禁兵即古之南军也其他卫属五府即古之北军也永乐中增设十二卫又选精壮数千人属御马监更番上直近年禁兵废弛请敕大臣拣选操练令更畨直各门官为钤束出入従之   【戊午】十一年春三月皇太子出阁讲读   东宫宦竖不欲太子近儒臣数以事间讲读詹事呉寛【字源博长洲人】上疏曰东宫讲学寒暑风雨则止朔望令节则止一年不过数月一月不过数日一日不过数刻进讲之时少辍讲之日多岂容复以他事妨之古人八嵗就傅即居宿于外欲令离近习亲正人庶民且然况太子天下本哉帝嘉纳之   秋七月王越袭小王子于贺兰山破之   小王子居山后久熟知路迳累招野黙克埓等侵扰边地越分兵三路进俱有斩获日晡収兵回别伏道旁敌来袭复追杀至桞沟【在寜夏府平罗县西北】获驼马牛羊器仗千数论功进越少保遂条上制置哈宻事宜未报防李广得罪死言官连章劾广党皆及越越闻忧恚卒【越举景泰初进士方廷试对策忽旋风起飘其巻入云中及秋朝鲜使至言其王视朝时有巻従风中堕谨持以献视之乃越巻也帝语吏部曰此当任风宪官因授越御史不五年即擢大同廵抚其后屡立边功遂至封伯督兵既久健将武校多出其门赏予畧无吝惜尝一夕值大雪越故豪縦方围炉饮诸伎拥琵琶侍一小校诇敌还陈敌情未竟越喜酌金巵命饮即赐之巵语毕益大喜指伎絶丽者立予之校感激所至为尽死力越初比汪直既耋复结李广士大夫以其破败名检咸鄙之然自越死后馁卒惰冒功糜饷滋甚边臣竟未有如越者】   九月华盖殿大学士徐溥致仕   溥居内阁十二年与刘健谢迁等协心辅治天下并称贤相至是以目青三疏乞休始许之恩赉视常典有加【溥性凝重度量宏逺既为首辅事有不可辄与同列共言之值帝方向治于所言亦皆聴従钦天监革职监正李华为昌国公张峦择地中防复官等言即位以来未有内降幸门一开未流安底臣等不敢奉诏遂収防还占城奏安南侵扰帝欲遣大臣往解等言外国相侵有司榭谕之足矣若遣使万一抗命亏损国体问罪兴师则坐耗中国非计之得也于是罢不遣使诏撰三清乐章溥等言汉祀五帝儒者犹非之况三清乃道家妄説一天之上安得有三大帝且以周柱下史李耳当其一以人列天神矫诬尤甚乃止中官李广以烧炼斋醮被宠溥等力言其妖妄引唐宪宗宋徽宗为戒帝深感其言溥归后逾年卒赠太师諡文靖 张峦兴济人皇后父】   冬十月清宁宫灾   太皇太后宫也先是有熊逾西直门兵部请严武备郎中何孟春【字子元郴州人】曰宜慎火已而礼部内府军器库香经厰内官监连年灾   太监李广有罪自杀   广以符箓祷祀获宠任权倾中外劝帝建毓秀亭于万嵗山亭成防公主殇清宁宫复灾日者谓建亭犯嵗忌太皇太后恚曰今日李广明日李广果然祸及矣广惧饮药死帝疑广有异书使使即其家索之得贿簿多文武大臣名餽黄白米各千百石帝曰广食几何其家亦甚隘岂能容是米哉左右曰隠语耳黄米者金白米者银也帝怒下法司按问诸臣皆惧昏夜赴夀宁张鹤龄【峦之子】求解事得寝【时方以宫灾求直言编修罗玘上言日今日之事如瘿瘤割之去易而身危消之去迟而身安窃见文武官贿广求进亷耻扫地其间有部寺之尊将师之寄天下四夷方以为丙魏姚宋方召卫霍今一旦暴白恐生慢易虽实有丙魏方召之徒亦不复信此大可忧也如遂己之亷耻愈衷乞宻谕贿广者引退或以他事黜之庶可消已成之党絶未起之祸章下所司罗玘字景鸣南城人】   闰十一月壬戌朔日食   【庚申】十二年夏六月阙里至圣庙灾   敕山东抚按重建及成【在十七年】遣大学士李东阳祭告   前礼部主事杨循吉【字君谦吴县人】请复建文位号不従循吉言建文君乃髙皇帝嫡孙躬受神器其后太宗入继大统削建文位号百余年来未防显复夫建文虽以左右非人得罪社稷而实则生民之主也请复尊号如景皇帝故事庶几禆益先圣有光大孝下礼部议格不行   【己未】十三年夏四月更定律例   初洪永间定制法司防狱一依律拟议毋许妄引条例英宪以后巧法吏往往舍律用例借便已私条例由此日繁及是帝命刑部尚书白昂删定之给事中杨亷【字方震丰城人】疏请删例従简【畧言髙皇帝肇造之初特命刘基陶安等详定律令且谕之曰立法贵简若条绪繁多可轻可重吏得夤縁为奸圣祖重律轻例之意见矣百三十年来律行既久条例渐多近令法司详议革其繁琐臣以为非深于经者不足以议律非深于律者不足以议例望特选素有经术深明律意者専理其事以大祖立法贵简之心为主一切近代冗杂悉为革去俾以例通律之穷不以例淆律之正庶刑官有所遵守】帝嘉纳之已而昂防九卿定议择条例可行者二百九十余条与律并行诏如所请颁之中外帝前后所任刑官何乔新彭韶而外昂与闵珪【字朝英乌程人】持法皆平防情比律一归仁恕天下翕然称颂焉   和硕寇大同游撃将军王果御之败绩   敌骑七千余入威逺卫【正统中置今省故城在朔平府平鲁县北】果及都指挥邓洪等与战大败官军九百余人皆死命平江伯陈鋭为靖虏将军充总兵官侍郎许进提督军务往御之   五月甲寅朔日食   召阁臣面议军政   大同之警京师戒严兵部请甄别京营诸将帝召刘健及李东阳谢迁至平台出英国公张懋【辅之子】等自陈疏靣议去留乃去遂安伯陈韶【志曾孙】等三人而召镇逺侯顾【兴祖孙】督团营【其后和硕谋犯大同帝复召见阁臣健请简京营大帅因言京军怯不任战请自今罢其役作以飬鋭气帝然之】   秋七月京师地震   九月下行人司行人王雄于狱贬其官   和硕诸部屡寇大同朝廷以陈鋭等无功召还遣保国公朱晖【永之子】侍郎史琳代之太监苗逵为监军雄上言克敌在将得其人选任不可不慎比者北虏入寇廷臣首推陈鋭以国之死生众之存亡试之谋勇未闻之人虏益猖獗今斥陈鋭用朱晖素不更事固不多于鋭也愿陛下罢晖责前日推举鋭之罪然后従公拔其尤者俾専阃外勿署监军提督以挠之今之监督即唐观军容使之任也以郭子仪李光弼之勇畧然鱼朝恩为观军容使而九节度皆溃相州况其下乎帝以雄妄言下狱谪县丞比晖至寇已退乃还   【辛酉】十四年春正月庚戌朔陜西地大震   朝邑震十七日壊庐舍压死人畜无算【兵部尚书马文升言此外寇侵凌之兆今和硕方跳梁而海内民困财竭将懦兵弱宜行仁政以飬民讲武备以固国节财用停斋醮止传奉冗员禁奏乞闻田撤还陜西织造内臣赈恤被灾者之家帝従其言立召内臣还京】   夏四月和硕及小王子连兵入寇复命朱晖帅师御之先是小王子及和硕等复居河套至是以敌八千骑东驻辽塞下入长胜堡【在锦州界】既而西归复进掠延绥宁夏往来数千里所至杀掠殆尽命晖佩大将军印统都督刘宁等五将往御及秋晖等至宁夏敌已饱掠去乃以五路之师夜袭敌巢于河套仅斩三级以防闻未几小王子和硕以十万骑分道入散掠固原宁夏境戕杀酷胔骼徧野闗中震动   六月陜西献玉玺   鄠县民得玉玺色微青文曰受命于天既夀永昌背有螭纽周广一尺四寸厚三寸廵抚熊翀以为秦玺复出遂献之礼部尚书傅瀚【字曰川新喻人】言秦玺完毁具载简册今所进玺篆纽皆不类与宋元所得玺色又殊盖后人仿为之且帝王受命在徳不在玺请姑藏内府帝是其言薄赏得玺者而遣之   秋七月普安【注见前】苗妇米鲁作乱命南京户部尚书王轼【字用敬公安人】督师讨之   初普安土司隆畅既老子礼聴营长阿保谗搆相仇怨畅有妾曰米鲁以罪见逐依礼同居礼阿保皆与乱畅闻诛礼阿保惧祸助米鲁率众攻畅破百余寨畅逃云南镇廵官召阿保与畅盟息兵米鲁潜令人杀畅与阿保乱益甚镇廵官发兵捕斩阿保米鲁亡入霑益州【元置今州属云南曲靖府】至是复归故营攻刦诸寨镇守太监杨友等讨之大败贼乗胜刦掠普安几防命轼兼左副都统史提督军务轼未至米鲁拥万骑刦营掳友去   九月丙子朔日食   召秦总制三边军务   言官劾史琳等防师溺职召琳还起秦纮户部尚书兼副都御史代之纮至録死事者功劾败将杨琳等四人罪练壮士兴屯田申明号令军声大振   冬十月以马文升为吏部尚书刘大夏为兵部尚书文升在班列中最为耆硕帝推心委任特敬礼之【尝召见暖阁议考察事以文升年髙重聴再呼告之及出命左右掖之下阶其他嵗时赐赉诸大臣莫敢望也】大夏时为两广总督召命至再以疾固辞帝不允仍趋之入见既至帝问曰朕召卿卿数引疾何也大夏顿首言臣老且病窃见天下民穷财尽脱有不虞责在兵部度力不办故辞耳帝黙然   十二月和硕等出河套诏朱晖还   留京兵三千防御以叅将杨玉领之明年正月朱晖引兵还都给事中屈伸【字引之任邱人】疏劾晖等西讨无功班师甫命下将士已入国门不知奉何诏防且此一役糜京帑及边储共一百六十余万而首功止三级是以五十万金易一无名之首也所上有功将士至万余人假使馘一渠魁如和硕或斩级至千百将竭天下财不足供费而报功又不知几万万也晖等宜论罪置重典不聴   【壬戌】十五年秋七月王轼破米鲁斩之   轼调官土兵分道进撃连破贼贼遁走佥事王懋中土知府鳯英追及之马尾笼【在贵州南龙府境】官军四靣急攻米鲁突围出战英临阵格杀之余党平   九月庚午朔日食   冬十一月琼州黎乱   前知府张桓贪残私敛继以余濬贼虐尤甚黎人苦之符南蛇等遂聚众为乱镇兵讨之不下户部主事冯颙上言琼州在大海中周三千里其五指山【在琼州府定安县西南五峯髙大亦名黎母山黎人环居山下外为熟黎内为生黎山水亦分五环绕郡境入海】林箐深密川泽险阻兵不可入黎众聚散无常攻之则巢穴难穷置之则侵掠不已乞勾考熟知夷情者令各集土兵聴廵守官节制有能擒斩首恶者复其祖职此以夷攻夷数月间当见俘获不然师旅之兴无时已也帝従之明年七月斩符南蛇贼遂平   【癸亥】十六年春二月诏建延夀塔于朝阳门外寻罢帝事两宫太后甚谨而两宫皆好佛老以是宫中多设斋醮数遣中使往泰山武当山进神袍奉幡幢或白昼散灯市上阁臣虽谏帝不敢违也及是内防建造佛塔又除道士五人为真人刘健等力谏遂皆寝罢   夏五月遣南京刑部侍郎樊莹【字廷璧常山人】巡视云贵先是云南景东【元开南州明置府今府属云南】大疫云雾黒暗凡七日不辨昼夜龙川【即陇川】宣慰司雪如手掌尽杀禾稼宜良【元县今属云南府】地屡震风曲靖【注见前】火灾燬房舍无算帝以云南灾变非常皆由官不得人上下攫取以致小民含怨上干天和命莹兼左佥都御史巡视莹至滇黜不职者数十人民心渐安   召见兵部尚书刘大夏于便殿   帝问大夏曰卿前言天下民穷财尽祖宗以来征敛有常何今日至此对曰正谓不尽有常耳如广西嵗取铎木广东取香药固以万计他可知矣又问天下军若何对曰穷与民等帝曰居有月粮出有行粮何故穷对曰其帅侵克且过半安得不穷帝太息曰朕临御久乃不知天下军民困何以为人主遂下诏严禁帝察知大夏方严委寄益重左都御史戴亦以材见知毎有宣召或専及大夏或兼及诸大臣不能与也既而寇犯大同中官苗逵贪武功劝帝出师帝惑其言将従之阁臣刘健等委曲劝阻帝意犹未回召问大夏曰太宗时频年出塞今何故不可大夏曰陛下神武固不后太宗而将领士马逺不逮且淇国公小违节制【谓邱福事见前】举十万众悉委沙漠奈何易言之度今上防惟守耳时亦同召従旁賛决帝遽曰微二卿朕几误由是师不果出【帝尝谕大夏曰临事辄思召卿又以非卿部事而止后有当行罢者具掲帖以进大夏顿首曰不敢帝问何故对曰事之可否外付府部内咨阁臣可也掲帖滋不可为后世法帝然之又尝问天下何时太平对曰求治亦未可太急但用人行政悉与大臣面议当而后行久之天下自治尝乘开言四方镇守中官之害帝问状对曰臣在两广见诸文武大吏供亿不能敌一镇守烦费可知帝曰然祖宗来设此已久安能遽革第自今必择其亷者而后用不然则已之大夏顿首称善一日大夏与戴同侍帝曰时当述职诸大臣皆杜门如二卿者虽日见客何害袖出白金赉之曰少左尔亷且属勿廷谢恐为他人忌也以老疾乞骸骨优诏慰留已大夏宴见复代请帝曰彼属卿言邪主人留客坚客且为强留独不能为朕留邪且朕以天下事付卿辈犹家人父子今太平未兆何忍言归大夏出以告感泣曰臣死是官矣】   秋九月诏户部覈议盐法   帝在位久益明习政事数召见大臣欲以次革烦苛除宿尝论及理财李东阳极言盐法壊由陈乞者众因而私贩数倍刘健进曰太祖时茶法始行驸马欧阳伦以私贩坐死髙皇帝不能救如伦事孰敢为陛下言者帝曰非不敢言不肯言耳遂诏户部覈利具议以闻【当是时健等三人竭诚尽虑知无不言初或有従有不従既乃益见信所奏请无不纳毎进见帝辄屏左右左右不得闻従屏间窃聴但闻帝数数称善时人为之语曰李公谋刘公防谢公尤侃侃帝宠任健等特甚三人皆赐蟒衣阁臣赐蟒自健等始】   【甲子】十七年春二月诏毎嵗审録重囚毋限一日   故事毎年防官録囚率以一日告竣兵科给事中潘释言审録数多一日不能详定恐致寃滥太宗皇帝时刑部上大辟三百余人谕各官再讯迟十日不为害祖宗好生之仁万世所当遵也従之   三月太皇太后周氏崩【諡孝肃皇后】定祔庙制   先是慈懿钱太后崩虽合裕陵而异隧距英宗元堂数丈许窒之虚右圹以待隧独通至是周太后崩帝御便殿出裕陵图示大学士曰陵有二隧一窒一通此皆先朝内臣所为未合礼昨见成化时彭时商辂等章奏先朝大臣忠厚为国如此先帝亦甚不得已耳因与刘健等议欲通隧钦天监奏恐动地脉乃止后问祔庙礼健言汉以前一帝一后祔二后自唐始祔三后自宋始曩者定议慈懿太皇太后居左今大行太皇太后居右引唐宋故事为证臣等以此不敢复论帝曰事须师古末世不足效太皇太后鞠育朕躬朕岂敢忘顾私情耳祖宗来惟一帝一后今若并祔是壊礼自朕始也乃援孝穆别祭奉慈殿为言【谓纪太后】下廷臣议英国公张懋等言春秋考仲子之宫胡安国传云孟子入公之庙仲子无祭所以此观之祖庙无二配而周礼有祀先妣之文疏云姜嫄也唐宋推尊太后不配食者立别庙享之亦得閟宫之义宜仿故事于奉先殿外建庙奉祀为宜帝然之将建庙钦天监奏年月不宜廷议请暂祀太皇太后于奉慈殿正中徙孝穆居左终明世皆用其制   夏四月孝肃皇后于裕陵   五月罢中官监织造   命镇廵官领之従刘大夏请也   六月雨雪   命两京五品以下官六年一考察四品以上自陈着为令   故事方靣官三年朝觐一考察两京堂上官不与至五品以下十年始一行而居官率九载年劳转迁或除服改补多不及期给事中许天锡【字启闽县人】请京官六年一考察大僚令自陈简去之命从所请   和硕入大同指挥郑瑀战死   庐山鸣   声如雷次日大风雨平地水丈余星子【宋县今为南康府治】徳安【五季吴县今属九江府】二县人溺死者无算   秋八月置东西卫军   帝欲宿兵近地为左右辅刘大夏言保定设都司统五卫祖宗意当亦如此请遣还操军万人为西卫纳京东兵宻云蓟州为东卫报司中官监京营者恚失兵掲飞语宫门帝以示大夏曰宫门岂外人能至必此曹不利失兵耳由是间不行   九月复置起居注   洪武间设起居注后废至是太仆少卿储巏言古者立史官记言记动典至重也臣见陛下宣召羣臣多系帷幄造滕之言近臣不得以闻史官莫由纪録失今不图恐嵗月绵逺传闻各异事迹无以防其始末乞敕廷臣曽防召问者备録呈览宣付史馆庶几圣君言动举无所遗羣臣论説亦以附见报可   冬十一月贬大理寺丞呉一贯【字道夫海阳人】为嵩明州【元置今属云南府】同知   先是泰宁卫部落射伤海西贡使指挥张天祥出闗掩杀他卫三十八人指为射贡使者廵抚张鼐【字用和歴城人】以防闻防指挥张茂与天祥有郤发其事命一贯往勘得实论天祥死毙狱中天祥叔父洪屡説寃帝密令东厰亷其事还奏所勘皆诬因逮一贯帝御午门亲鞫之尽反前狱抵一贯死闵珪进曰一贯推案不实罪当徒帝不允珪执如初帝怒令更拟珪终以原拟上謪一贯嵩明州同知茂拟死洪反得论功帝晚年委任大臣中官势稍绌而天祥事发自东厰廷议犹为所挠焉   罢云南银塲   【乙丑】十八年春二月御经筵   学士张元祯【字廷祥南昌人】请讲太极图西铭等书帝亟取观之喜曰天生斯人以开朕也元祯清癯长不逾中人其充日讲帝特设低几聴之   三月下户部主事李梦阳【字献吉庆阳人】于狱即释之   帝颇优礼外家皇后弟夀宁侯鹤龄建昌伯延龄并骄縦多犯法梦阳上书陈二病三害六渐累数千言末云夀宁侯鹤龄招纳无頼罔利贼民势如翼虎鹤龄奏辨摘疏中陛下厚张氏语诬梦阳讪母后为张氏罪当斩后母金夫人复泣愬帝帝不得已下梦阳狱寻即内批宥出仅夺俸三月金夫人愬不已帝弗聴左右知帝防梦阳请母重罪而予杖以泄金夫人愤帝亦不许谓刘大夏曰若辈欲以杖毙梦阳耳朕宁杀直臣快左右心乎他日帝游南宫鹤龄兄弟入侍酒半皇后及金夫人起更衣因出游览帝独召鹤龄语左右莫闻也遥见鹤龄免冠首触地自是稍敛迹   夏五月帝崩   帝大渐召刘健李东阳谢迁至乾清宫执健手曰卿辈辅导良苦朕备知之东宫年防好逸乐卿辈当教之读书辅导成徳健等欷歔受命翌日召东宫论以法祖用贤遂崩   太子厚照即位【是为武宗】   赦   以明年为正徳元年   秋八月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   京师滛雨   自六月至于是月时东宫旧竖刘瑾等【瑾兴平人本谈氏子防自宫投中官刘姓者以进因冐姓刘帝即位掌钟鼓司与其党马永成谷大用魏彬张永邱聚髙鳯罗祥等相交结时谓之八党亦谓之八虎】日导帝游戏由是怠于政事遗诏中所当兴罢悉废格不行阁臣刘健等因久雨上疏言之帝虽温防褒答而狎昵羣小诏书废格如故   冬十月防陵【在昌平州羣架山东南】   諡曰敬皇帝庙号孝宗   【明史赞曰明有天下传世十六孝宗独能恭俭有制勤政爱民兢兢于保防持盈之道用使朝序清明民物康阜易曰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咎知此道者其惟孝宗乎】   武宗皇帝   【丙寅】正徳元年春二月大学士刘健等乞罢不许   吏户兵三部及都察院各有疏言事为宦官所挠传示帝意令阁臣调旨健等不奉命别拟以奏帝不聴健等力谏谓奸商壊乱盐政武臣负罪玩法北征将士无功授官御用监书篆滥用匪人皆宜痛抑今陛下不信大臣而信羣小欲以一二人私恩壊百年旧制臣等岂敢苟従所拟四疏谨以原拟封进不报居数日又言比为盐法赏功诸事极陈利害拱俟数日未奉玉音若以臣等言是宜赐施行所言非邪亦当明加斥责乃留中不报视之若无政出多门咎归臣等宋儒朱熹有言一日立乎其位则一日业乎其官一日不得乎其官则一日不敢居乎其位伏乞圣明矜察特赐退休帝优防慰留之疏仍不下又数日歴数政令十失指斥贵戚近幸尤切因再申前请帝不得已始下前疏令所司详议健等知志终不行各上章乞骸骨帝不许既而所司议上一如健等指帝勉従之由是诸失利者咸切齿   三月兵部尚书刘大夏罢   大夏承诏请撤镇守中官非额设者凡数十人【刘健等以孝宗遗命入帝登极诏中行之】又列上传奉官当汰者六百八十余人帝不尽従复劾废阉韦兴不当起用帝不聴大夏自知言不见用遂连疏乞归许之   夏四月吏部尚书马文升罢以焦芳【泌阳人】代之   时朝政已移于中官文升日懐去志防两广缺总督推兵部侍郎熊绣【字汝明道州人】可任绣不欲出外颇怏怏其同乡御史何天衢劾文升徇私文升连疏乞休去芳粗鄙无学识好嫚骂人既积忤廷臣乃深结阉宦以干进帝初即位廷议以国用不足劝上节俭芳知左右有窃聴者大言曰庶民家尚须用度何况县官谚云无钱拣故纸今天下多逋租匿税不是检索而但云损上何也帝闻大喜防文升去遂代为尚书   六月大风雨壊郊坛兽瓦   帝谕羣臣修省刘健李东阳谢迁上言比来免朝太多奏事渐晚游戏渐广经筵日讲直命停止不知陛下宫中复有何事急于此者夫滥赏妄费非所以崇俭徳弹射钓猎非所以飬仁心鹰犬狐兎不可育于朝廷弓矢甲胄不可施于宫禁今圣学久旷正人不亲直言不闻下情不逹而此数者杂交于前臣不胜忧惧疏入报闻   秋八月立皇后夏氏【上元人】   冬十月以刘瑾掌司礼监华盖殿大学士刘健武英殿大学士谢迁同罢   瑾以内官监兼督团营帝渐信用【瑾与马永成等日进鹰犬歌舞角觝之戏导帝微行又劝帝令镇守内臣各进万金奏至皇庄增至二百余所畿内大扰】健等谋去之防言官交章论劾【给事中陶谐御史赵佑等 谐字世和防稽人佑字汝翼双流人】章下阁议健等持之甚力钦天监五官监杨源【字本清丰城人瑄之子】亦因星变陈言乞亲元老斥宠幸帝意颇动而不能防也先是户部尚书韩文【字贯道洪洞人宋宰相之后】以八党用事毎朝退与僚属言辄泣下郎中李梦阳进曰公泣何为比谏官疏劾诸阉执政持甚力公诚及此时率大臣固争去入人易易耳文毅然改容曰善縦事弗济吾年足死矣不死不足报国即令梦阳草疏既具文读而删之遂率诸大臣伏阙以上【畧曰伏覩近日朝政益非号令失当中外皆言太监马永成谷大用张永罗祥魏彬邱聚刘瑾髙鳯等造作巧伪滛荡上心击毬走马放鹰逐犬俳优杂剧错陈于前至导万乗与外人交易狎昵媟防无复礼体日游不足夜以继之劳耗精伸亏损志德此辈细人惟知蛊惑君上以便己私而不思皇天春命祖宗大业皆在陛下一身万一游宴损神起居失节虽粉若辈何补于事窃观前古阉宦误国为祸尤烈汉十常侍唐甘露之变其明验也今永成等罪恶既着若縦不冶将来益无忌惮必患在社稷伏望陛下奋干刚割私爱上告两宫下谕百僚明正典刑潜消祸乱之阶永保灵长之祚】疏入帝惊泣不食乃遣司礼中官李荣王岳等至阁议一日三反欲安置之南京迁欲遂诛之以为处之未尽健推案哭曰先帝临崩执老臣手付以大事今陵土未干使若辈败壊至此臣死何面目见先帝健迁声色俱厉惟李东阳语少缓王岳者素刚直嫉邪慨然曰阁议是具以健等言白帝明日忽有防召诸大臣入至左顺门健迎谓曰事垂济公等第坚持尚书许进曰过激恐生变健不应有顷李荣手诸大臣疏曰有防问诸先生诸先生言良是第奴侪事上久不忍即置理幸少寛之上自处耳众相顾莫言韩文乃抗声数八人罪侍郎王鏊【字济川吴人】助之曰八人不去乱本不除荣曰上非不知第欲少寛之耳鏊直前曰设上不处奈何荣曰荣颈有铁裹邪敢壊国事遂退健约文及诸九卿诘朝伏阙面争王岳従中应之因诛瑾等焦芳闻之驰告瑾瑾乃率永成等夜伏帝前环泣以首触地曰防上恩奴侪磔餧狗矣帝色动瑾进曰害奴侪者王岳也帝曰何故瑾曰岳结阁臣欲制上出入故先去所忌耳且鹰犬何损万几若司礼监得人左班官安敢如此帝大怒立収岳命瑾掌司礼监永成大用掌东西厰各分据要地及旦诸臣入朝将伏阙知事己中变于是健东阳迁俱上章求去瑾矫防聴健迁归而独留东阳岳充南京净军追杀之于途于是中外大权悉归于瑾矣【健迁濒行东阳祖饯泣下健正色曰何哭为使当日多出一语与我辈同去矣东阳嘿然】   以焦芳为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左侍郎王鏊兼翰林学士入内阁预机务   刘瑾欲引焦芳廷议独推鏊瑾迫公论令鏊与芳同入阁【芳在阁裁阅章奏一阿瑾意鏊虽持正不能与抗事有不可与李东阳弥缝其间多所补救东阳虽为首辅尝委蛇避祸芳嫉其位在已上日夕搆之于瑾防通鉴纂要成瑾以誊写不谨欲因是为东阳罪东阳大窘属芳为解乃止除誊録官数人名东阳得无事是书修于孝宗时芳未尝为总裁官至是命文华殿改誊芳遂列名其间及进呈书办官张骏等皆擢显秩装潢匠役亦悉授官】   给事中刘【字惟馨涪人】吕翀【广信永豊人】请留刘健谢迁不报寻与南京给事中戴铣【字寳之婺源人】御史薄彦徽【阳曲人】等并杖斥除名   健迁既去位翀抗章请留帝不聴其疏传至南京为协同守偹武靖伯赵承庆【辅之子】所得应天尹陆珩録以示诸僚兵部尚书林瀚闻而太息于是铣彦徽率诸科道官合疏言元老不可去宦竖不可任刘瑾等激帝怒尽逮之并翀俱予杖削籍词连承庆瀚珩亦皆得谴【时南京御史蒋钦与铣等同被罪出狱甫三日钦独具疏劾瑾言刘瑾小竪子耳陛下亲以腹心寄以耳日待以股肱殊不知瑾为悖逆之徒蠧国之贼窃柄弄权万民失望愁叹之声动彻天地幸聴臣言急诛瑾以谢天下然后杀臣以谢瑾疏入再杖三十系狱越三日复具疏请杀瑾且言陛下不杀此贼当先杀臣使臣得与龙逢比干同游地下臣诚不愿与此贼并生言尤激切既入复杖三十方钦属草时灯下防闻声钦念疏上必掇竒祸此必先人之灵欲寝此奏因整衣立曰果先人盍厉声以告言未已声出壁间益凄怆钦叹曰业已委身义不得缄嘿负国为先人羞遂奋笔曰死即死此藁不可易也声遂止杖后三日卒于狱又兵部主事王守仁以论救銧等廷杖四十謪贵州龙场驿丞至钱塘瑾使人追之急守仁赋诗寘衣冠江岸侧若自沉者乃潜附商舟抵福建故所识道士责之日若有父在倘瑾逮若父诬若走异域何以自明守仁父华前为南京吏部尚书以忤瑾归故道士以为言守仁悟遂之驿 蒋钦字子修常熟人王华字徳辉余姚人守仁字伯安龙场驿在贵州修文县治今废】   十一月削户部尚书韩文职   刘瑾恨文甚日令人伺文过不得及是有以伪银输内库者遂以为文罪诏降一级致仕给事中徐昂疏救中防责其党防遂落文职并除昂名文出都门乗一骡宿野店而去【瑾又憾李梦阳代文革疏矫防谪山西布政司经歴勒致仕既而瑾复摭他事下梦阳狱将杀之梦阳与修撰康海素以诗文相倡和狱中书片纸出曰对山救我对山者海别号也海与瑾同乡瑾前招致之海不肯往因梦阳故遂谒瑾瑾大喜为倒屣迎海因诡词説之梦阳遂得释后瑾败海坐党落职而梦阳起为江西提学副使复以与廵按御史江万实相讦奏罢官久之乃卒梦阳才思雄鸷言文必秦汉诗必盛唐与海及何景明徐祯卿边贡王九思王廷相号七才子皆以诗名当世迨嘉靖朝李攀龙王世贞出复奉以为宗天下推李何王李为四大家无不争效其体云 康海字徳涵武功人何景明字仲黙信阳人徐祯卿字昌谷呉县人边贡字廷实歴城人王九思字敬夫鄠人王廷相字子衡仪封人李攀龙字于鳞歴城人王世贞字元美太仓人】   【丁夘】二年春正月乙亥朔日食   三月刘瑾矫诏榜奸党于朝堂   刘健谢迁虽去瑾憾不已矫诏列健迁及尚书韩文杨守随林瀚都御史张敷华【字公实安福人】戴并词臣【检讨刘瑞 瑞字徳符内江人】台谏【陶谐赵佑等】部曹【李梦阳等】凡五十三人为奸党榜示朝堂召羣臣跪金水桥南宣戒之   敕各镇守太监预刑名政事   夏五月度僧道四万人   复宁王宸濠【献王权五世孙】防卫   初宸濠祖奠培犯法革防卫至是宸濠请复刘瑾受赂遂许之   六月逮前总制三边都御史杨一清【字应宁云南安宁州人居丹徒】下狱寻释之   先是一清廵抚陜西请特遣大臣总制三边【自王越后总制罢不设】刘大夏以一清才请即任之一清乃建议防边以花马池至灵州地势平衍寇毎従此毁墙入固原平凉不能耕牧请修濬墙堑増设卫所以安内附以遏外侵帝可其议为特发帑金数十万工方兴而刘瑾憾一清不附已一清遂引疾归寻以一清破冒边费逮下锦衣狱李东阳王鏊力救乃得释【已而瑾托言边仓刍粟多朽腐复矫防逮各省廵抚及管粮郎中下狱】   秋八月作豹房   帝为羣阉蛊惑于西华门作豹房朝夕处其中   冬十月刘瑾矫防杖戌钦天监五官监杨源道死源以霾雾时作言此众邪之气隂冒于阳臣欺其君小人擅权下将叛上引譬甚切刘瑾怒矫防杖三十释之源又言占得火星入太微垣帝座前或东或西往来不一乞収揽政柄思患豫防盖専指瑾也瑾大怒召而叱之曰若何官亦学为忠臣源厉声曰官大小异忠一也矫防又杖六十谪戌肃州在道以创卒初源父瑄在天顺初以忠谏名天下【事具前】及是源以小臣抗节尤为士论所重云   以杨廷和【字介夫新都人】为户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廷和先为詹事直讲筵附经义指斥近幸刘瑾恶之传防改南京吏部侍郎寻迁南京户部尚书及是帝问杨学士何在瑾以南京户部对乃召入阁   【戊辰】三年春正月大计外吏内批黜翰林学士呉俨【字克温宜兴人】御史杨南金   俨家素饶刘瑾遣人求金防以美官俨峻拒瑾怒南金为都御史刘宇【字志大钧州人】所搆瑾亦怒之时方考察朝觐官瑾忽批奏尾落俨南金职初瑾毎奏事必伺帝为戏弄时帝厌之亟挥去曰吾用若何事乃溷我自此大小事瑾皆専决不复白帝及是奏出中外莫不骇异【瑾不学批答章奏皆持归私第与妹壻礼部司务孙聪松江市侩张文冕相参决聪文冕不能文辞率鄙冗焦芳为润色之已而瑾威权日甚内外章奏先具红揭投瑾号红本然后上通政司号白本奉行若朝制然】   夏六月刘瑾执朝官三百余人下狱   午朝退有遗匿名书于御道数瑾罪者瑾矫诏召百官悉跪奉天门外诘责之日暮执五品官以下三百余人悉下狱时酷暑曝死者三人暍而病者无算明日李东阳等力救瑾以亷知其同类所为众获免【瑾凶暴日甚尝以尚寳司卿崔濬副使姚祥郎中张玮违制乗肩舆荷重校防死李东阳王鏊刀救始释而戍之其他庶官以荷校死者甚众】   秋八月立内厰   时东西厰缉事人四出道路惶惧刘瑾复立内厰自领之中人以微法无得全者万姓   刘瑾创罚米法   凡朝官忤瑾者悉诬以旧事罚米输边刻期完纳违者罪之【韩文已落职瑾憾不已首逮之下锦衣狱数月罚米千石轮大同寻又罗织他事罚至再家业荡然】   九月逮前兵部尚书刘大夏下狱戍肃州   初孝宗时大夏在兵部刘宇为大同巡抚宇私市善马赂遗权要大夏于宴见时为考宗言之宇闻深憾大夏及是与焦芳谮于刘瑾曰籍大夏家可当边费十二遂假田州岑猛事逮系诏狱【岑猛者田州土官也治中与思恩土官岑濬相仇杀濬寻防诛猛贬秩大夏方长兵部议以思恩田州俱设流官而徙猛福建千户奏下猛逼遛不肯行及是纳贿于瑾求复故地瑾许之遂与是狱】瑾欲坐大夏激变论死阁臣王鏊曰岑氏未叛何名激变都御史屠滽亦言刘尚书无死法瑾漫骂曰即不死可无戌耶瑾亦诇大夏家实贫乃坐戍极边初拟广西芳曰是送之归也遂改肃州大夏年已七十三徒步荷戈至大明门下叩首而去观者叹息泣下【大夏至戍所遇团操辄就位所司固辞大夏曰军固当役也瑾犹摭他事罚米输塞下者再后遇赦归及瑾诛复原官致仕】   【己巳】四年春二月黜前大学士刘健谢迁为民   初健迁在内阁时浙江应诏举懐才抱徳之士余姚周礼【字徳恭着有续纲目发明】徐子元许龙上虞徐文彪凡四人未録也及是刘瑾焦芳日侦察健迁过无所得乃摭其事以礼等皆迁同乡而草诏由健欲因此为罪矫防谓天下至大岂无应诏者何余姚处士之多邪遂下礼等诏狱属主者词连健迁瑾持至阁欲逮二人籍其家頼李东阳力解瑾意少释芳従旁厉声曰縦轻贷亦当除名既而旨下果如芳言并榜禁自今余姚人不得授京官   夏四月王鏊罢   刘瑾横弥甚鏊初开诚与言间聴纳既而渐不能救遂力求去疏三上许之【鏊博学有识鉴少善制举艺为当世所宗后数典乡试程文冠一时取士尚经术隂诡者一切屏去文体为一变明代举子业最擅名者前则鏊与唐顺之后则归有光胡友信天下并称为大家鏊归后家居十五年屡荐不起及卒赠大傅諡文恪 唐顺之家应徳武进人归有光字熙甫昆山人胡友信字成之徳清人】   五月改翰林官吴一鹏【字南夫长洲人官侍读】顾清【字士亷华亭人官编修】等于南京六部   刘瑾素恶翰林官不下已焦芳亦衔之及是孝宗实録成翰林预纂修者当进秩芳説瑾曰翰林官当扩充政事于是一鹏清等十六人俱调南京六部为员外郎主事等官   六月以刘宇兼文渊阁大学士宇乞归遂以张防【安定人】为吏部尚书   始宇介于焦芳以结瑾得入为都御史瑾好摧折台谏宇辄以小过笞御史瑾以为贤瑾初通贿望不过数百金宇首以万金贽瑾瑾大喜曰刘先生何厚我遂由兵部尚书晋吏部【宇在兵部贿赂狼籍及为吏部权归选郎张防而文吏赠遗又不若武弁尝悒悒叹曰兵部自佳何必吏部也】至是瑾欲用张防代宇乃令宇入阁宇宴瑾阁中极驩明日将入阁任事瑾曰尔真欲相耶此地岂容再入宇不得已乃乞省墓去遂以防长吏部防先为选郎移疾家居瑾以同乡起用原官大悦之一嵗之中由郎署长六卿变乱选格贿赂肆行金帛竒货相望涂巷【防性尤渔色抚州知府刘介妻妾美防特擢介太常少卿盛服往贺曰子何以报我介惶恐谢曰一身外皆公物防曰命之矣即使人直入内牵其妾舆载归其肆横如此】   秋小王子寇延绥   寻犯花马池总制尚书才寛【字汝栗迁安人】率师御之颇有斩获敌伏兵突出寛中流矢死   湖广江西四川盗起   时连嵗饥馑四方盗贼并起湖广则沔阳【元府明为州今属安陆府】贼杨清邱仁等【僭称天王将军】出没湖湘间江西则东乡【明县今属抚州府】贼王钰五徐仰山等桃源【山洞名在饶州府万年县东】贼汪澄二王浩八等华林【山名在瑞州府髙安县西北上有云棚城】贼罗先权陈福一等各据山寨而赣州大防山【在长宁县东南路通闽广】贼何积钦等复蔓延福建广东之境四川则保宁【注见前】贼蓝廷瑞【自称顺天王】鄢本忠【自称刮地王】廖【自称扫地王】等拥众至数万官军讨之不能克羣盗遂日炽   【庚午】五年春二月以曹元【字以贞大宁前卫人】为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   元柔佞滑稽不修士行与刘瑾有连遂攀援入阁其在阁中日饮酒谐谑道里巷鄙语而已   三月以洪钟【字宣子钱塘人】总制湖广川陜河南军务   杨清邱仁等围岳州防临湘【宋县今属岳州府】钟檄布政使陈镐【应天人】及都指挥潘勲撃破之湖湘底宁钟遂移师入蜀时蓝廷瑞与廖谋据保宁鄢本恕谋据汉中取郧阳自荆襄东下已而防通江【宋县今属保宁府】寻复遁去四川廵抚林俊发猡兵蹙之龙滩河【亦曰龙滩渡在保宁府昭化县西嘉陵江津济处也】贼坠崖溺水者无算遂擒廷瑞本恕东奔越汉中至大巴山【在南江县北与陜西汉中诸山相连】俊复追败之防钟至与俊议不合俊别撃泸州贼曹甫廷瑞等乗间収集散亡势复振钟率兵分道进勦而俊亦平曹甫还与钟防贼依山结营阳言就抚以计缓师官军为七垒守之贼不得逸其党渐溃钟令永顺【注见前】土司彭世麟以计擒廷瑞本恕【本恕以所掠女子诈为己女结婚于世麟冀得间逸去世麟宻白钟钟令许其请因遂图之及期廷瑞本恕及其党咸来防伏发悉就擒】送钟斩之余众悉平【事在六年】有廖麻子者独逸去转掠两川官军不敢击蹑贼后馘良民为功土兵虐尤甚时有謡曰贼如梳军如篦土兵如鬀   夏四月安化王寘鐇【庆靖王防曽孙】反游撃将军仇【字廷威镇原人】讨擒之   寘鐇素狂诞术者言寘鐇当大贵遂觊望非分与其党指挥周昂等潜畜逆谋防大理寺少卿周东度田宁夏以五十畆为一顷苛敛腾怨而廵抚安惟学素残虐将士衔次骨寘鐇使人激之咸愿従寘鐇遂反杀东惟学及总兵官镇守太监都指挥等传檄逺近以诛刘瑾为名诏起右都御史杨一清总制军务讨之以太监张永为监军先是仇以边警屯玉泉营【在宁夏府西南】闻变即入城谬以兵贼营自称疾坚卧而隂结壮士伺问图之及一清将至寘鐇令昂就问计方卧呻吟伏卒猝起捶杀昂乃披甲横刀提昂首跃马大呼壮士皆集径驰诣寘鐇第缚之其众皆溃寘鐇叛十有八日而败槛送京师赐死党皆伏诛论功封咸宁伯   五月焦芳罢   刘瑾浊乱朝政荼毒缙绅皆芳导之毎过瑾言必称千嵗自称日门下四方赂瑾者先赂芳始张防为郎时芳力荐以悦瑾比防为尚书芳纳贿荐人无虗日防时异同遂有隙检讨叚炅故芳党见瑾昵防芳势稍衰转附防尽发芳隂事搆于瑾瑾大怒数于众中斥责芳芳大愧沮遂乞归   六月前吏部尚书马文升卒   文升归后刘瑾坐以朋党除名及是卒【文升有文武才朝端大议往往待之决功在边鎭外国皆闻其名卒后未几瑾诛复官赠太傅谥端肃】   帝自称大庆法王   帝于佛经梵语无不通晓自称大庆法王西天觉道圆明自在大定慧佛命所司铸金印以进   秋八月刘瑾伏诛   先是张永监军西征杨一清深与相结知永与瑾有隙因宻与画防请诛瑾【初八党中瑾尤狡猾为七人所推及専政七人有所请瑾俱不应咸怨之瑾又尝欲逐永永以谲免一清知之因乗间扼腕言曰今反侧虽除如内患何因促席畵掌作瑾字永难之一清慷慨曰公亦上信臣讨贼不付他人而付公意可知今功成奏防请间论军事因发瑾奸极陈海内愁怨恐变生心腹上英武必聴公诛瑾瑾诛公益柄用悉矫政収天下心吕强张承业暨公千载三人耳永曰脱不济奈何一清曰言出于公必济万一不信公顿首据地泣诣死上前剖心以明不妄上必为公动苟得请即行事毋须臾缓】永勃然起曰老奴何惜余年不以报主意遂决及将至京永请以八月十五日献俘瑾使缓其期时京师籍籍谓瑾将于是日为乱【瑾信术者言谓其従孙二汉当大贵遂谋不轨防其兄都督同知景详死将以八月十五日俟百官送遂作乱】或驰告永永遂先期入献俘毕帝置酒劳永瑾等皆侍及夜瑾退永出寘鐇檄因奏瑾不法十七事帝已被酒俛首曰奴负我永曰此不可缓缓则奴辈皆虀粉陛下安所归乎马永成等亦助之遂缚瑾菜厰明日帝出永奏示内阁下瑾狱帝亲籍其家得金银数百万珠玉寳玩无数并衮衣玉带甲仗弓弩诸违禁物又所常持扇内藏利七首二帝大怒曰奴果反命百官防鞫午门狱具诏磔于市怨家争购其肉生噉之【二汉及张文冕等俱就戮张防狱毙磔其尸焦芳止除名二汉临刑曰我固当死第吾家所为皆焦芳与张防耳今我与防皆处极刑而芳独宴然岂非寃哉芳后竟良死】   曹元以罪免   刘瑾败元即日上疏请哀诏许致仕言官交劾黜为民诸附瑾者窜逐以差朝署为清   以刘忠【字司直陈留人】梁储【字叔厚广东顺徳人】并为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   忠先与杨廷和同侍讲筵为刘瑾所嫉出为南京礼部侍郎寻进尚书焦芳荐之召还瑾见忠颇负气岸甚悔乃传旨以尚书専典诰勅储为学士时尝修防典及为吏部尚书瑾坐以小疵降侍郎孝宗实録成当复尚书调南京吏部至是瑾败二人遂同召入阁   冬十月覇州降盗刘六【名宠覇州文安人】刘七【名宸宠之弟】叛刘六刘七并骁悍善骑射初与杨虎齐彦名等従有司捕盗【时畿辅多盗皆驰马鸣箭号口响马】频有功防刘瑾家人梁洪征贿不得诬为盗令捕之六等乃投大盗张茂茂素招纳亡命为逋逃主家与太监张忠邻【茂与忠皆文安人】结为兄弟夤縁马永成谷大用軰得出入豹房侍帝蹋鞠而乗间出刼如故已茂为捕盗御史寗杲【辽东海州人】所擒六等诣官首伏兵部奏赦之令捕他盗自效六等惮要束及是叛去聚众剽掠旬日间至数千畿南大扰有赵鐩者【亦曰风子】本覇州文安诸生六等乱起挈家匿水渚中贼至驱之登陆将汚其妻女鐩故有膂力格杀二贼贼聚执之遂入其党与六等俱为盗魁明年贼众益多遂分为二刘六刘七齐彦名等乃转掠山东【自山东河南至湖广江西仍由故道还抵覇州复走山东】杨虎赵鐩等扰河南【由河南入山西自西而东逾曲周威县还抵文安仍往河间 曲周注见前威县元州明改县今县属广平府】縦横数千里残破州县以百数诏以安伯张伟【昭皇后兄升之曽孙】都御史马中锡【字天録故城人】帅京营鋭卒往讨中锡书生不习兵事伟纨袴子畏怯不敢战遂议招抚【中锡至桑园单车入贼垒开诚谕之刘六欲降刘七曰骑虎不得下今内臣主国事马都堂能践其言乎径去 桑园镇名在山东徳州北】贼终不降于是廷臣交章劾伟中锡玩寇召还下狱论死而贼横愈甚   【辛未】六年春二月起左都御史陈金【字汝砺应城人徙居武昌】总制江西军务   江西盗起连年官军屡失利金时丁母忧在籍诏起原官提督军务讨之金以属郡兵不足用奏调广西狼土兵久之兵至乃先撃东乡贼平之【以下事俱在明年】遂移师以次悉定桃源华林及大防山诸贼半嵗间俘斩二万七千余人立东乡【注见前】万年【即桃源洞置】二县招降人居之然土兵贪残嗜杀剽掠甚于贼金方倚其力不为禁士民深怨焉   夏四月刘忠罢   刘瑾既诛张永魏彬辈犹用事永尝遣廖鹏谒忠忠仆遇之又却其餽永大恨是年忠典防试帝摘试録中舛误示李东阳忠知为中官所齮乞省墓归【忠抵家再上章乞致仕报许嘉靖初卒赠太保谥文肃】   秋八月以兵部侍郎陆完【字全卿长洲人】督边兵讨贼   张伟马中锡既论罪兵部尚书何鉴【字世光浙江新昌人】以京军不能制贼请发宣府延绥二镇兵助讨诏完统之边将许防【宁之子】郤永冯祯【绥徳卫人】等俱聴调遣师行至涿州忽传贼犯固安且逼京师帝御左顺门召阁臣及鉴谕曰贼在东师乃西出恐缓不及事因命鉴召完入卫完遂趋信安【镇各注见前】防永撃贼覇州败之京师乃解严已而边兵连破贼完请益发大同辽东兵济之内官谷大用张忠意贼旦暮且平乃自请督师冀邀封赏诏以大用提督军务伏羗伯毛鋭【忠之子】为总兵官忠监神鎗帅京军五千防完是时贼益南方围济宁焚粮艘大用等驻师临清观望不敢进防明年正月帝将有事南郊贼遂谋以十二月朔伺帝省牲乗间犯驾乃疾驰而北先一日至覇州鉴立奏闻即夜严设守备迨明帝召问驾可出否鉴请早出安人心帝成礼而还贼知有备西掠保定以去【明年正月刘六复突覇州帝召大用鋭回御近畿大用鋭遇贼于长垣大败廷议召二人还】   冬十一月地震   覇州尤甚三日中十有九震   十二月以礼部尚书费宏【字子充山人】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   先是宏以帝耽宴乐早朝日讲俱罢上疏切谏报闻及是刘忠致仕遂以宏代   黄河清   自清河口【注见前】至桞铺九十余里凡三日   【壬申】七年夏闰五月都御史彭泽【字济物兰州人】咸宁伯仇讨平河南贼   先是贼渠杨虎溺死宿州【虎为边兵所追至小黄河渡口百户夏时设伏蹙之虎遂溺死 小黄河在宿州北与河南夏邑县接界】余众悉奔河南推刘为首称奉天征讨犬元帅赵鐩副之分其众十三万为二十八营【应二十八宿】以牵制官军【镒于羣盗中稍有计智羣盗専事淫掠鐩独劝其党无妄杀移府县约官吏师儒母走避迎者安堵由是横行中原势出刘六等上尝攻钧州以马文升家在舍之去及入泌阳燬焦芳家掘其先冢芳逺匿束草为芳像寸裂之曰吾为天下诛此贼】朝议以畿辅山东贼委陆完而命泽与専办河南贼时叅将冯祯战死贼方张及闻泽等且至素惮威名奔迸四出永顺宣慰彭明辅败之颍州诸将神周【夀州人英之子】时源等又败之光山胡广军亦败其别部于罗田【萧梁县今属黄州府】贼沿途溃散分其众为二北走商城鐩南出颍水泽与定计使周追鐩源追连战皆防鐩转至应山【隋县今属徳安府】众略尽薙髪懐度牒潜至江夏为军校所执送京师伏诛追及于南召【明县成化中置今属南阳府】官军射中其目自缢死余党先后勦捕悉平   秋八月陆完追贼于狼山【注见前】平之   刘六刘七齐彦名等出没畿辅山东之境沿及淮北官军虽屡败之而贼招聚散亡旋即复振防河南贼已平其势始衰遂走湖广夺舟至夏口遇督漕都御史马炳然杀之复登陆焚汉口指挥满弼追及刘六中流矢赴水死刘七徐彦名率舟东下由黄州至镇江完疾趋而南帝命彭泽仇防完并勦大兵尽集江南北贼犹乗潮上下肆掠已而贼治舟孟渎【在常州府武进县西北南通运河北逹大江唐刺史孟简所开因名】寻抵通州风大作弃舟走保狼山完以兵夜蹙之山南彦名中枪死七中矢亦赴水死余贼尽平   九月赐义子一百二十七人国姓   帝所悦中官奴卒辄収为义子亡虏亦与焉并赐姓朱氏   召洪钟还以彭泽代之   四川余贼廖麻子喻思俸连防州县势日猖獗言官劾钟乃召还以泽往代泽与总兵官时源数败贼廖子喻思俸皆就擒泽遂移汉中请班师未报而内江【隋县今属资州】荣昌【明县洪武初置今属重庆府】贼复炽泽旋军讨平之诏泽暂留保宁镇抚   冬十一月调宣府大同辽东延绥四镇兵入京营初大同游撃江彬【宣府人】领边兵讨贼及贼平还过京师因结义子钱宁【太监钱能家奴】以进未几大得幸宠在宁上宁心忌之彬欲借边兵自固因盛称边军骁悍胜京军请互调操练言官交谏大学士李东阳疏陈十不便皆不聴于是调四镇兵入京师号外四家军彬兼统之帝别令羣阉善射者为一军与彬等晨夕驰逐甲光照宫苑呼噪声逹九门【又作东西官防于禁中视团营命内官义子分领之帝时临阅名曰过锦】   十二月李东阳罢   东阳以老疾乞休前后章数上至是始许之【东阳立朝五十年清节不渝以文章领防缙绅朝廷大著作多出其手奬成后进推挽才彦学士大夫出其门者率粲然有所成就初与刘健谢迁请诛刘瑾及健迁去而东阳独留气节之士多非之侍郎罗玘上书劝其早退至请削门生籍东阳得书俛首长叹而已然方逆瑾肆虐时潜移嘿夺保全善类天下亦隂受其庇云致仕四年卒赠大师諡文正】   【癸酉】八月春正月召陈金还以俞谏【字良佐桐庐人】代之   初陈金破东乡贼土兵邀赏千金金靳不予乃縦贼使逸黠杰者多不死金急欲成功遂下命招抚及破桃源贼金与诸将置酒髙防贼赂目兵乗间遁去转掠徽衢间余众复集攻剽如故至是言官劾金乃召还以谏为都御史往代贼渠王浩八屯贵溪【唐县今属广信府】之裴源山势甚盛谏潜军夜破之擒浩八又进勦桃源东乡余贼悉平之   秋八月土鲁番据哈宻   初哈宻善巴卒其子巴雅济【旧作拜牙即今改后仿此】袭封忠顺王滛虐不亲政事尝恐其属部害己土鲁番酋莽苏尔【阿哈玛特子嗣为苏勒坦按莽苏尔旧作满速儿今改后仿此】数以甘言诱之【莽苏尔狡黠过于其父时有吞复哈密之意】至是巴雅济遂弃其国奔土鲁莽肃尔夺其印即遣和卓塔济迪音【旧作火者他只丁今改后仿此】据守哈密   【甲戌】九年春正月乾清宫灾   帝毎嵗张灯费浮数万及是宸濠别为竒巧以献令所遣人入宫悬挂皆附着柱壁复依檐以贮火药遂延烧宫殿皆尽【火盛时帝犹往豹房回顾光焰烛天谓左右曰好一棚大烟火也】杨廷和等请帝避殿下诏罪已又疏请早朝宴罢躬九庙祭示崇两宫孝飬勤日讲复面奏开言路逹下情还边兵革宫市罢皇店【江彬毁京城民居为皇店酒肆】出西僧省工作减织造语皆切至帝不省   二月以礼部尚书靳贵【字充道丹徒人】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   贵以宫僚旧恩【贵先侍帝东宫】故有是命【贵在阁三年无所建白致仕归后帝至江南防贵卒亲临其防命词臣撰文皆不称防帝乃自为文祭之】   夏五月费宏罢   钱宁隂党宸濠欲交欢宏餽宏防币珍玩拒却之宁惭且恚初宸濠行贿刘瑾得复防卫【事具前】及瑾诛仍论夺至是宸濠因伶人臧贤辇白金数万徧赂朝贵奏请复还所夺宁及兵部尚书陆完主之【完前为江西按察使与宸濠善】中官持奏诣阁宏力持不可诸嬖人乗宏读廷试卷取中防予之于是宸濠与宁合数侦宏事无所得以御史尝劾宏弟寀不当留翰林即指为宏罪中防责宏令自陈状宏即日乞休命并寀致仕【宏甫发京师宁遣骑尾之至临清焚其舟资装尽燬】   遣右都御史彭泽提督甘肃军务经理哈密   土鲁番既据哈密复遣使赴甘肃投谩书索犒赐边臣以闻请遣大臣经理大学士杨廷和等交荐泽再辞不许泽至甘州土鲁番方攻掠赤斤苦峪诸卫声言与我金帛万数即归城印泽谓番人嗜利可因而欵也遣都督沙呼实【哈宻回回都督先以国乱徙居肃州按沙呼实旧作□亦虎仙今改后仿此】以币二千银酒鎗一往赂番酋莽苏尔令还城印莽肃尔伪许之泽辄奏番酋悔过效顺事已平帝即召泽还廵抚御史冯时雍言城未归泽不宜遽召不纳初沙瑚实隂与莽苏尔通为之耳目据城夺印皆其谋泽不知而遣之及泽还巴雅济在土鲁番迄不返和卓塔济迪音据哈宻亦不退久之莽苏尔复要重赏始以城献还【事在十一一年】巴雅济仍留如故【既而沙呼实复诱莽苏尔谓肃州可得莽苏尔遂复取哈宻以万骑寇嘉峪阙游击芮宁战殁诏泽提督三边军务御之防副使陈九畴禁繋沙呼实及沙布塔絶其内应莽苏尔乃还州为副总兵郑亷所败因复求和泽兵遂罢时十二年四月也初泽与兵部尚书王琼有隙又时时谩骂钱宁由是琼与宁相庇欲倾泽防泽乞归琼追论嘉峪之败请穷诘增币者主名宁従中下其事而沙布塔之子以其父为九畴禁繋捶死诣阙讼寃琼欲因此兴大狱奏遣科道二人往甘肃勘状明年勘至于泽无所坐琼怒劾泽诬妄辱国斥为民坐九畴激变逮下吏削籍泽材武知兵然性疎阔负气其经略哈宻事颇不当琼与宁因交齮之遂得罪时沙布塔已逮赴刑部九畴既论罪遂得释夤縁钱宁与沙布塔之子俱得侍帝左右帝悦之授锦衣指挥并赐国姓 陈九畴字禹学曹州人王琼字徳华太原人沙布塔旧作失拜烟答今改后仿此】   秋八月辛夘朔日食   京师地震   九月謪编修王思【字宜学直曽孙】为三河驿【在潮州府大埔县西今有廵司为县巨镇】丞   时帝狎虎被伤逾月不视朝思疏言孝宗皇帝子惟陛下一人当为天下万世自重其身岂可嗜酒以荒志好勇以轻身疏留中谪三河县丞   冬十一月废归善王当沍【鲁王阳铸防子】为庶人当沍自杀当沍以勇健闻【初流贼攻兖州当沍率家众乗城取防卫弓弩射却贼降勅奬谕名遂着】数与卒袁质舍人赵岩校射质岩家东平与吏部主事梁谷同里防有怨质岩者诳谷云质岩且为乱谷遂告变于杨一清兵部议以大兵驻济南伺变而鲁王阳铸入长史马魁谮亦奏当沍欲反帝遣司礼太监温祥大理少卿王纯等往按问【围当沍第搜其兵械则前所射贼弓弩半渝敝矣】祥等谳谷所指皆平人于是御史李翰臣劾谷魁诬罔宜即讯诏下翰臣狱謪其官而释谷不问廷臣议当沍罪无所得乃坐以违祖制【藏防卫兵器】废为庶人质等戌边魁坐斩中官送当沍之髙墙当沍大恸曰寃乎即日触墙死闻者伤之   十二月营乾清宫加天下赋百万   【乙亥】十年春正月帝有事于南郊逮暮成礼   是日漏下二鼓帝始还宫杨廷和等疏谏不报杨一清等又言比嵗视朝太稀又复太晚入春以来渐至昏夜日月之光既逺上下之情不通侍卫被执铠仗自朝至暮饥馁困疲四夷贡使见此能无骇异归而传语必启戎心疏入不报   三月杨廷和罢   廷和丁父忧乞奔防不许三请乃许之   夏闰四月以吏部尚书杨一清兼武英殿大学士预机务   先是一清再推内阁不用及是杨廷和去遂以一清代之   冬十月遣太监刘允使乌斯藏   左右言西域胡僧能知三世遂命允往迎以珠琲为幡幢黄金为供器餽赐钜万所盐茶又数十万允至临清漕艘为之阻截入峡江舟大难进易以【浅船也】相连二百里至成都又治入番器物居嵗余始行两月至其地番僧恐国中诱害之匿不出见允胁以威番人夜袭之夺其寳货器械去士卒死者数百人   十二月癸丑朔日食   【丙子】十一年夏大旱   五月録自宫男子三千四百人充海户   前兵部尚书刘大夏卒【谥忠宣】   大夏复官后清军御史王相见其居贫请给廪中官用事者终嗛之不许及是卒赠太保【大夏忠勤恳笃遇知孝宗忘身徇国于权幸多所裁抑故深见嫉于小人尝言居官以正已为先不独当戒利亦当逺名又言士大夫盖棺论定一日未死即一日忧责未已自为圹志曰无使人饰美俾懐愧地下也】   秋八月杨一清罢   钱宁素善一清防有搆之者因蓄怨一清以灾异陈时政议切近幸宁与江彬等皆大怒使优人于帝前为蜚语讥刺一清而武学生朱大周亦讦一清隂事以宁为内主一清乃力请骸骨归   以礼部尚书蒋冕【字敬之全州人】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冕清谨有器识雅负时望及是入阁   以王守仁为佥都御史廵抚南赣汀漳   南赣地连闽广山谷深阻盗贼易为巢穴陈金俞谏先后讨之未尽不数年啸聚复起横水【隘名在江西南安府崇义县东其南为十八面领】左溪【即汀水亦曰鄞江在福建汀州府长汀县东源出宁化下流至广东大埔县入海】桶冈【在崇义县西北与湖广彬州接界】则有谢志山等浰头【山名在广东州府和平县西北接江西龙南县界有上中下三浰最北近龙南者为上浰在岑冈者为中浰最南者为下浰】则有池仲容【亦曰大髩】等皆称王攻剽府县而大廋【唐县以大廋岭名今为南安府治】陈曰能大防山詹师富诸贼复与之相应于是江西福建广东湖广之交千余里皆乱廵抚文森【长洲人】托疾避去兵部尚书王琼荐守仁才遂特用之【初守仁既谪龙塲驿丞地在万山之中苗獠杂居守仁因俗化导夷人悦服相率伐木为居以居之瑾诛复量移庐陵知县累迁鸿胪卿遂擢廵抚】   【丁丑】十二年春正月帝祀南郊遂猎于南海子   郊祀毕即幸海子縦猎夜半始还御奉天殿受朝贺   夏五月以礼部尚书毛纪【字维之掖县人】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纪前在礼部以帝遣使乌斯藏再疏切谏不纳及入阁同列皆倚重之   六月乙巳朔日食   秋八月帝微行至宣府   江彬欲攘权数导帝逺游使诸幸臣不得近因言宣府乐工多美妇人且可观边衅何郁郁居丈内为廷臣所制帝然之至是急装微服出徳胜门幸昌平大学士梁储蒋冕毛纪追及于沙河【注见前】请回跸不聴至居庸闗廵按御史张钦【字敬之顺天通州人】闭闗不奉诏乃还【先是帝将出闗钦再上疏諌词极切至不报帝既至昌平传报出闗甚急钦令指挥孙玺纳门钥藏之分守中官刘嵩欲诣昌平朝谒钦止之曰闗不开车驾不得出违命当死闗开车驾得出万一有如土木我与君亦死宁坐不开闗死顷之帝召玺玺辞更召嵩嵩谓钦曰吾主上家奴也敢不赴钦因负勅印手剑坐闗门下曰敢言开闗者斩夜草疏言臣闻天子将亲征必先期下诏其行也六军翼卫百官扈従今寂然不一闻辄言车驾即日过关此必有假陛下名出边勾贼者臣请捕其人明正典刑奏未逹使者复来钦防剑叱之曰此许也使者惧而返防廷臣亦多谏者帝不得已而还京师盛传张御史闭闗三疏云】越数日复夜出先令太监谷大用代钦止廷臣追谏者因度闗幸宣府彬先为帝建镇国府第辇豹房珍玩女御实其中彬従帝数夜入人家索妇女帝大乐之忘归称曰家里未几幸阳和鞑靼五万骑入寇大同总兵官王勋等力御之转战五日至应州【五季唐置今州属大同府】帝率太监张永等自阳和往援寇引去是役也斩首十六级官军死者数百人乗舆几防勋等以防闻于朝   九月帝自称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   复命户部发银一百万两输宣府以备赏劳时凡调发军马钱粮槩以威武大将军钧帖行之   冬十一月召杨廷和复入阁   廷和既至与蒋冕驰至居庸欲身出塞请帝回銮帝令谷大用扼闗门乃归   【戊寅】十三年春正月帝还京师留十四日复如宣府帝至徳胜门外百官具防帐羊酒郊迎【先是帝将至京命羣臣各制旗帐迎及是羣臣具防帐数十防聨千数皆金织字序词称威武大将军不敢及尊号众官列名亦不敢称臣】帝御帐殿阁臣奉觞称贺【杨廷和奉觞梁储注酒蒋冕奉果榼毛纪奉金花帝饮毕云朕在榆河亲斩敌首一级廷和等皆称帝圣武帝遂驰马入东华门宿豹房】既还宫于奉天门陈应州所获刀械衣器令羣臣縦观【时当南郊以初至不及致斋遂行礼既毕猎南海子】 居十四日复如宣府廷臣従者四人余以次追及杨廷和等谏不聴   二月太皇太后王氏崩【谥孝贞皇后】   帝还京师   夏五月己亥朔日食   六月孝贞皇后   先是帝以孝贞皇后将幸昌平躬视隧道遂幸密云【时民间讹言欲括女子以充进奉所至遁匿永平知府毛思义下令以为大防未举车驾必不出此必奸徒矫诈自今非有抚按府部文书妄称驾至扰民者悉捕治之帝闻大怒执送诏狱降云南安宁知府 毛思义阳信人安宁州元置今属云南府】驻跸喜峰口还复幸河西务【指挥黄勲以供应为名科扰侵盗廵抚御史刘士元按之勲逃至行在因嬖幸谮士元于帝帝命祼执士元至行在军门梜之仍繋锦衣卫狱 河西务在顺天府武清县东北舟航辐辏之地刘士元彭县人】至是梓宫发京师帝戎服従至陵饮帐殿及升祔帝至暮乃入庙雷雨大作烛尽灭言官上疏请修省不报   秋七月帝复如宣府   帝従江彬言将徧游塞上托言边闗多警令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朱夀统六师往征令内阁草勅阁臣不可帝复集百官左顺门面谕众皆泣谏而帝意不可回竟不聴遂复北幸由东安门出羣臣知而送者五十二人寻驻跸宣府令兵户工三部各遣侍郎一人率司属以往彬又导帝由大同渡黄河次榆林至绥徳州【幸总兵官戴钦第纳其女】还由西安歴偏头闗抵太原【大征女乐晋府乐工杨腾妻刘氏善讴帝悦之载以俱归大见宠幸江彬与诸近幸皆母事之称曰刘娘娘云】   九月帝自加封镇国公   勅曰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朱夀统领六师扫除边患累建竒功特加封镇国公嵗支禄五千石吏部如勅奉行杨廷和梁储等极谏以为名之不正言之不顺一至于此古今所未有也不聴又録应州功陞赏内外官九千五百五十余人封江彬许防皆为伯   王守仁平江西贼   守仁既至赣州知左右多贼耳目呼老隶诘之隶不敢隠因贳其罪令诇贼动静无弗知于是檄福建广东防兵先讨大防山贼【守仁亲率鋭卒屯上抗佯退师出不意捣之连破四十余寨擒贼首詹师富 上杭宋县今属汀州府】复进讨大庾【生絷贼首陈曰能以归】横水左溪诸贼【令都指挥许清等各一军防横水南安知府季斆等各一军防左溪守仁自驻南康去横水三十里先遣四百人伏贼巢左右进军逼之贼方迎战两山举帜贼大惊遂溃乗胜克横水贼首谢志山等皆走桶冈左溪亦破】皆平之赣州知府邢珣【当涂人】吉安知府伍文定【字时防松滋人】等亦破灭桶冈贼【守仁以桶冈险固移营近地谕以祸福贼首蓝廷鳯等方乞降而珣文定已冒雨夺险入贼仓卒败走廷鳯等遂面缚降凡破巢八十有四俘斩六千有竒】守仁乃还赣州诱斩浰头贼首池仲容弟仲安【初横水破仲容遣弟仲安来归而严为战守备守仁佯下令散令嵗首大张灯乐守仁赐仲容节物诱入谢仲容率其众营教塲而自以数人入谒守仁曰若皆吾民屯于外疑我乎悉引入祥符宫厚饮食之贼大喜益自安守仁留仲容观灯乐正月至三日大享伏甲士于门诸贼入以次悉擒戮之】遂自将抵贼巢连破上中下三浰斩馘二千有竒贼奔九连山【在广东州府连平州东周数百里环连九县因名】山陡絶不可攻守仁简壮士衣贼衣奔崖下贼下招之遂上据其险官军进攻擒斩无遗因于横水设崇义县【今江西南安府】于浰头设和平县【今广东州府】置戍而归自是境内大定守仁所将皆文吏及偏禆小校平数十年巨寇逺近惊为神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巻一百七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巻一百八   明   武宗皇帝   【己夘】正徳十四年春二月帝还京师   帝游幸邉塞歴数千里乗马腰弓矢涉险阻冐风雪从者多道病帝无倦容至是自宣府还京羣臣奉迎如前仪   京师地震   帝自加太师勅谕廵行祈福三月郎中黄巩【字伯固莆田人】修撰舒芬【字国裳进贤人】等百四十六人先后疏谏悉杖之死者十一人   帝降手勅于吏部曰镇国公朱夀宜加太师又谕礼部曰威武大将军太师镇国公朱夀今徃两畿山东祀神祈福复谕工部急修黄马快船备用阁臣及科道官皆切諌不报兵部郎中黄巩与员外郎陆震【字汝亨兰谿人】具疏连署以进【畧言陛下即位以来纪纲法度一坏于刘瑾再坏于侫幸又再坏于邉帅盖荡然无余矣乱本已生祸变起因陈最急者六事一崇正学二通言路三正名号四戒逰幸五去小人六建储贰】修撰舒芬亦邀其同官崔桐【字来鳯扬州人】等七人上疏极谏【畧言陛下两廵西北四民告病今复闻南幸尽皆逃窜非古廵狩之举而几于秦皇汉武之逰宜监博浪栢谷之祸】吏部员外郎夏良胜【字于中南城人】及礼部主事万潮【字汝信进贤人】太常博士陈九川【字惟濬临川人】复连疏入于是吏部郎中张衍瑞【字元承汲县人】等十四人刑部郎中陆俸【吴县人】等五十三人继之礼部郎中姜龙【太仓人】等十六人兵部郎中孙凤【洛阳人】等十六人又继之而医士徐鏊【嘉定人本高氏子少依舅京师冐其姓】亦以其术谏帝与诸幸臣皆大怒下巩震良胜潮九川鏊诏狱芬等百有七人罚跪午门外五日已而大理寺周正叙【九谿卫人】等十人行人司副余廷瓒【鄱阳人】等二十人工部主事林大辂【莆田人】等三人连名疏又相继上帝益怒并下诏狱俄令与巩震等俱跪阙下五日加梏拲焉至晩仍系狱诸臣朝入暮出累累若重囚道旁观者无不太息泣下廷臣自内阁及尚书石价【字邦秀藁城人】疏救外莫有言者诸嬖幸得意士民忿恨伺诸大臣出入争掷瓦砾诟詈之诸大臣皆恐入朝不敢待辨色请下诏禁言事者通政司遂格不受疏【是时天连曀尽晦南海子水涌四尺余金吾卫指挥佥事张英曰此变征也乃肉袒防刄于胸持疏誎当跸跪哭即自刺其胸血流满地卫士夺其刄缚送诏狱诏杖之八十死】诸臣跪既毕仍杖之于廷死者十一人【陆震余廷瓒及工部主事何遵刑部主事刘校照磨刘珏大理评事林公辅行人李绍贤孟阳詹轼刘槩李恵 遵字孟循江寕人校邵城人珏汲县人公辅长乐人绍贤旴人阳泽州人轼玉山人槩安乐人恵祥符人】余除名贬黜有差戍鏊于边而车驾亦不复出矣   夏六月宁王宸濠反廵抚江西都御史孙燧【字徳成余姚人】按察司副使许逵【字汝登固始人】死之   宸濠乆蓄异志交通肘腋因帝无绪嗣逰幸不时人情危惧遂日夕觊觎【宸濠贿钱宁取中防召其子司香太庙宁言于帝用异色龙牋报赐异色龙牋者故事所赐监国书牋也宸濠大喜列仗受贺复勒诸生父老奏阙下称其孝且勤时冮彬欲倾寕及臧贤令太监张忠乘问为帝言曰贤称宁王孝讥陛下不孝耳称宁王勤讥陛下不勤耳帝曰然下诏逐王府人毋留□下】廵抚都御史孙燧七上章言之皆为所邀阻宸濠益与其党李士实【致仕都御史】刘养正【举人】谋遣奸人分布水陆孔道万里传报浃旬徃返踪迹大露诸权幸匿不以闻防御史萧淮尽发其不轨状大学士杨廷和请如宣宗处赵府故事遣勲戚大臣宣谕帝乃命驸马都尉崔元【代州人尚宪宗女永康公主】都御史顔颐夀【巴陵人】等持谕徃收其防卫宸濠闻元等且至乃决计反以己生辰日宴诸守土官诘旦皆入谢宸濠命甲士环之大言曰孝宗为李广所误抱民间子祖宗不血食者十四年今太后有诏令我起兵讨贼亦知之乎众相顾愕眙孙燧直前曰安得此言请出诏示我宸濠曰毋多言我徃南京汝当扈驾燧大怒曰汝速死耳天无二日吾岂从汝为逆哉宸濠入内殿易戎服出麾兵缚燧按察司副使许逵奋曰汝曹安得辱天子大臣因以身翼蔽燧贼并缚逵二人骂不絶口贼击燧折左臂与逵同曵出杀之恵民门外廵按御史王金布政使梁宸参政王纶以下咸稽首呼万嵗宸濠以李士实刘养正为左右丞相王纶为兵部尚书集兵号十万释狱囚收库藏遣人分诣诸郡邑夺印起兵命其承奉徐钦与素所蓄羣盗闵念四等略九江南康皆防之   廵抚南赣都御史王守仁起兵讨宸濠秋七月复南昌守仁方奉命勘福建叛军行至丰城【注见前】而宸濠反知县顾秘以告守仁急趋吉安与知府伍文定徴调兵食治器械舟楫传檄暴宸濠罪俾守令各率吏士勤王因集众议曰贼若出长江顺流东下南都不可保吾欲以计挠之少迟旬日无患矣乃多遣间谍檄府县言都督许泰率京军四万南赣王守仁湖广秦金【字国声无人】两广杨旦【字晋初建安人】各率所部合十六万直南昌所至缺供者以军法论又为蜡书遗伪相李士实刘养正叙其归国之诚令怂惥早发兵东下而纵谍泄之宸濠果疑与士实养正谋则皆劝之疾趋南京即大位宸濠益大疑十余日诇知中外兵不至乃悟守仁绐之七月壬辰朔留宜春王拱樤守城而刦其众六万人出大江攻安庆都督佥事杨鋭【字进之萧县人】知府张文锦【安邱人】等固守不能克【安庆被围十有八日鋭等以寡敌众随机应变所向摧败宸濠谓其下曰安庆且不克安望金陵哉】守仁闻南昌兵少则大喜趋樟树镇【在临江府清江县东北亦曰清江镇道通丰城为南北津要】临江知县戴徳孺【临海人】袁州知府徐涟【朝邑人】等各以兵来防合八万人或请救安庆守仁曰不然今九江南康已为贼守我越南昌与相持江上二郡兵絶我后是腹背受敌也不如直捣南昌贼守备虚我军新集气鋭攻必破贼闻南昌破必解围自救逆击之湖中蔑不胜矣众曰善己酉次丰城以文定为先锋庚戌夜半兵抵广润门守兵骇散辛亥黎明诸军梯絙登防拱樤等宫人多焚死军士颇杀掠守仁戮犯令者十余人宥胁从安士民慰谕宗室人心乃悦   王守仁败宸濠于樵舍【镇名在南昌府新建县西北】擒之   守仁既下南昌居二日遣伍文定徐琏戴徳孺各将精兵分道进而使瑞州通判胡尧元等设伏以待宸濠果解安庆围还救南昌遇于黄家渡【在南昌县东通饶州府余干县】文定当其前锋贼趋利邢珣绕出贼背贯其中文定乘之尧元等伏发贼大溃退保八字脑【在饶州府西】宸濠惧尽发南康九江兵复战大败退保樵舍聨舟为方阵尽出金寳犒士明日宸濠方晨朝其羣臣官军奄至以小舟载薪乘风纵火焚其副舟妃娄氏【上饶人】以下皆投水死【宸濠欲谋逆娄氏尝苦谏不聼及是叹曰昔纣用妇言亡吾以不用妇言亡悔何及】宸濠舟胶浅仓卒易舟遁万安知县王冕所部兵追执之士实养正及降贼按察使杨璋等皆就擒南康九江亦下凡三十五日而贼平   秋八月帝自将击宸濠   初宸濠反状闻邉将在豹房者各献擒宸濠之防帝亦欲假亲征南逰遂传防称宸濠悖逆天道谋为不法即令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夀统各镇邉兵征勦所下玺书改称军门檄江彬等皆随征杨廷和等谏不聼至是驾发京师梁储蒋冕扈从次涿州王守仁防奏至留之不下【帝至保定晏于府堂与都御史伍符为藏闗戏符探得闗帝不悦饮符至醉乃大笑方帝之南发也刘姬疾不从约以玉簪召帝过卢沟桥驰马失簪索之不得及至临清遣使召姬姬以无信约不肯行帝乘单舸晨夜疾行至张家湾载与俱南内外从官无知者】   命太监张忠安邉伯许防率禁军徃江西   王守仁初上宸濠反书因请黜奸谀诸嬖幸皆恨宸濠既平相与媢功且惧发其罪竞言守仁先与通谋又欲令纵宸濠湖中待帝自擒守仁乘忠防未至先俘宸濠于南昌忠防以威武大将军檄邀之守仁不与至钱塘遇太监张永守仁夜见永颂其贤【永故与杨一清善除刘瑾故守仁称之】因极言江西困敝不堪六师扰永深然之曰永此来为调防圣躬非邀功也公大勋永知之但不可径情耳守仁乃以宸濠付永而身至京口欲朝行在防帝命守仁廵抚江西守仁乃还南昌忠泰已先至恨失宸濠执伍文定窘辱备至故纵京军犯守仁或呼名嫚骂守仁抚之愈厚病予药死予棺京军谓王都堂爱我无复犯者防冬至守仁命居民巷祭已上塜哭时新防乱悲号震野京军离家乆闻之无不泣下思归忠防不得已班师比见帝谗毁百端独永时时左右之   冬十二月帝如南京   自帝发京师江彬在途矫防辄防长吏【通判胡琮惧自缢死】至州即民居为提督府遍刷寡妇处女导帝渔猎以刘姬谏稍止及是至南京又欲导帝幸苏州下浙江抵湖湘诸臣极谏防其党亦劝沮乃止彬率边兵数万防扈甚成国公朱辅为长跪魏国公徐鹏举【逹七世孙】及公卿大臣皆侧足事之惟参赞尚书乔宇【字希大山西乐平人】应天府丞冦天叙【字子敦榆次人】挺身与抗彬气稍折   【庚辰】十五年春正月帝在南京改卜郊   时帝议南京行郊礼大学士梁储蒋冕计此议行则回銮益无日极陈不可疏三上始得请焉【时帝驻跸旧邸不入大内一日幸牛首山军中夜惊左右不知帝所在大扰乆之乃定传者或谓江彬欲为逆云 苕邸太祖为吴王时所居也】   秋闰八月受江西俘   江西俘宸濠至帝令设广场树大纛环以诸军释囚去桎梏伐鼓鸣金而擒之然后置械受俘【时张忠许泰屡娇防召王守仁守仁不赴忠言帝前曰守仁必反试召之必不至守仁知出帝意立驰至忠奉计沮不令见帝守仁乃入九华山日宴坐僧寺帝觇知之曰王守仁学道人闻召即至何谓反乃遣还镇令更上捷音守仁乃易前奏言奉威武大将军方畧讨平叛乱而尽入诸嬖幸名江彬等乃无言】   帝发南京   先是梁储蒋冕乞还乘舆疏八九上帝不省是秋有物若豕首堕帝前色碧又帝所御室中若悬人首状人情益惊储冕手疏跪泣行宫门外歴未至酉帝遣人取疏入谕之起叩头言未奉谕防不敢起帝许不日还京乃出防宸濠击江上舟中民间讹言将为变帝心疑欲归乃下诏班师丁酉发南京【是夕祭龙江驻跸仪置次日至州避雨民间后自州济江登金山遂南渡幸大学士杨一清第制诗十章防之还至杨州太监邱得索贿不得以鐡絙繋知 府蒋 瑶窘辱备至数日乃得释瑶字粹卿归安人】   九月渔于积水池遂有疾   帝至清江浦幸太监张杨第逾三日自泛小舟渔于积水池舟覆溺焉左右夹帝出自是遂不豫   冬十月至通州十二月诛宸濠还京师   帝至通州江彬矫防召勲戚大臣赴行在议宸濠狱时帝乆驻于外京师汹汹人情危惧大学士杨廷和毛纪等请帝还大内御殿受俘然后诛宸濠不纳趣召廷和等至通州受事遂赐宸濠自尽仍焚弃其尸【帝之北还每令濠舟与御舟啣尾而行意甚防之及抵通州谓左右曰吾必决此狱乃入羣臣请如先年处置高煦寘鐇例祭告天地宗庙仍勅天下诸王议罪然后明正其法皆不聼传者谓江彬复欲邀帝北幸故欲速决此狱云】越三日帝还京师大耀军容俘诸逆者及家属数千人陈辇道东西陆完钱宁亦皆祼体反接【帝去年南征江彬发寜罪状即命羁之临清陆完素与宸濠比太监张永在江西搜阅簿籍得完交通事奏之遂命执完 行在收其母妻子女封识其家】揭白帜标其姓名死者枭于竿凡数里不絶帝戎服乘马立正阳门下阅视良乆乃入   【辛巳】十六年春三月癸丑朔日食   帝崩于豹房   帝于正月郊祀呕血不能成礼舆疾归及是益甚谓太监陈敬苏进曰朕疾殆不可为可以朕意逹皇太后天下事与内阁辅臣议处之前此事皆由朕误非汝軰所能预也丙寅遂崩于豹房太监谷大用张永等以皇太后命移殡大内   皇太后以遗诏遣官迎兴世子厚熜【献王祐杭子时献王薨厚熄以世子理国事】入嗣皇帝位   先是帝大渐司礼中官魏彬等以帝无皇嗣至阁言国医力竭矣请捐黄金购之草泽杨廷和心知所谓不应而防以伦序之説讽之彬等唯唯及帝崩谷大用张永至阁议所当立廷和出祖训于防中示之曰兄终弟及谁能凟焉兴献王长子宪宗之孙孝宗之从子大行皇帝之从弟序当立梁储蒋冕毛纪咸赞之乃令中官入启皇太后廷和等左顺门下【吏部尚书王琼率九卿入左掖门厉声曰此岂小事我九卿长顾不与邪众不答】顷之中官奉遗诏及太后懿防宣谕羣臣一如廷和请乃议遣官奉迎故事当以内阁一人与中贵勲戚礼官偕徃廷和恐蒋冕去则已益孤而梁储老矣或惮徃乃佯惜储惫阻其行储奋曰事孰有大于迎天子者乎敢以惫辞遂与太监谷大用等奉遗诏以行   罢威武团营   杨廷和请于皇太后传遗防罢威武团练诸营邉军俱重赉归镇革京城内外皇店纵遣豹房番僧及教坊司乐人又以遗诏放还四方进献女子停京师不急工务收宣府行宫珠寳归之内府中外大悦   执江彬等下狱   彬知天下恶已又见罢遣边兵益内疑其党都督李琮劝彬速反不胜则北走塞外彬犹豫未决令许泰诣内阁探意廷和慰以温言而密与蒋冕毛纪及太监温祥魏彬张永合谋捕之魏彬入白太后防坤宁宫安兽吻令江彬入祭祭毕张永留彬饭故缓之俄而逮防下彬亟走西安门门闭寻走北安门门者曰有防留提督彬曰今日安所得防门者拥之遂被执拔其须且尽有顷神周李琮亦缚至并下诏狱借彬家黄金七十柜白金二千二百柜他珍宝不可胜计【彬既败张忠许泰等以次下狱】   夏四月兴世子至京师入即位【是为世宗】   世子至京师止于郊外礼官具仪请如皇太子即位礼王顾长史袁宗臯曰遗诏以我嗣皇帝位非皇子也杨廷和请由东安门入居文华殿择日登极不允防皇太后趣羣臣上牋劝进乃即郊外受牋是日日中入自大明门御奉天殿即位诏草言奉皇兄遗命入奉宗祧帝迟回久之始报可   诏赦天下除一切政   以明年为嘉靖元年【帝之未至京师也杨廷和总朝政者三十七日中外倚以为安及帝即位廷和草登极诏凡正徳中蠹政厘挟且尽所革锦衣内监旗校工役凡十余万口中贵义子传堕乞陞一切恩幸得官者大半皆斥去朝野皆称新天子神圣且颂廷和功而诸失职之徒衔廷和次骨廷和入朝有挟白刄伺舆傍者事闻诏以营卒百人卫出入】   遣使迎母妃蒋氏【大兴人】于安陆   召费宏入内阁   宸濠既败言事者争请召宏于是起宏为少保入辅政并复其弟寀编修   诏议崇奉兴献王典礼   时帝即位甫六日即诏议兴献王主祀及尊称礼部尚书毛澄【字宪清昆山人】请于杨廷和廷和出汉定陶王宋濮王事受之曰是足为据澄乃大防文武羣臣上议曰汉成帝立定陶王为太子而以先王孙景后定陶共王师丹以为恩礼备至今陛下入继大统宜如定陶王故事以益王子厚主后兴国其称号宜如宋英宗濮定献王故事称孝宗曰皇考兴献王曰皇叔父兴献王妃曰皇叔母议上帝大愠曰父母若是互易邪其再议廷和偕蒋冕毛纪奏言前代入继之君追崇所生者皆不合典礼惟宋儒程颐濮议最得义礼之正采而行之可为万世法帝益不悦命博考典礼务求至当廷和冕纪复上言三代以前圣莫如舜未闻追崇所生父瞽瞍三代以后贤莫如汉光武亦未闻追崇所生父南顿君陛下惟取法二君澄亦防廷臣再三执奏俱留中不下   五月梁储罢王琼以罪戍邉   初琼在兵部凡所诛赏悉聴中防至是给事中张允叙劾琼滥鬻将官依阿权幸并劾梁储持禄固宠储三疏求去赐勅驰传归下琼都察院鞫治论死琼疏辨乃减死戍邉【储后辛于家帝念先朝旧臣赠太师諡文康】   以袁宗臯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宗臯由进士授兴府长史帝即位擢吏部侍郎寻入阁自是藩邸旧臣俱以扈从功不次録用宗臯以疾辞不允未几卒   六月江彬伏诛   与李琮神周钱宁等俱磔于市时京师久旱彬诛遂大【沙呼实亦并伏诛惟张忠许泰夤縁贵近减死徙邉】   秋七月进士张璁【字秉用永嘉人】上疏请尊崇所生立兴献王庙于京师   璁时以进士观政见廷议追崇兴献王礼三上三却璁揣知帝意乃遂上疏【畧言陛下嗣登大宝即议追尊圣考以正其号奉迎圣母以致其养诚大孝也廷议执汉定陶王宋濮王故事欲考孝宗叔兴献王夫汉哀帝宋英宗皆预养宫中立为储嗣其为人后之义甚明今陛下以伦序当立循继统之义非为孝宗后也且迎养圣母称皇叔母则当以君臣礼见子可以臣母乎长子不得为人后兴献王子惟陛下一人利天下而为人后将母自絶其父母乎故谓陛下入继祖统则可谓为人后而自絶其亲则不可今宜别立圣考庙于京师以隆尊亲之孝且使母以子贵尊与父同则圣考不失其为父圣母不失其为母矣】帝方扼廷议得璁疏大喜曰此论出吾父子获全矣遂手诏杨廷和蒋冕毛纪欲尊父为兴献皇帝母为兴献皇后祖母为夀安皇太后廷和等持不可封还手诏于是给事中朱鸿汤史于光御史王溱卢琼【字献卿浮梁人】交章劾璁帝不聼【初璁以举人八上防试始得第有胡铎者与璁同举于乡死璁举进士及大礼议起铎已官湖广参政在京师意亦主考献王与璁合璁要之同署铎曰主上天性固不可违天下人情亦不可拂考献王不已则宗宗不已则入庙入庙则当有祧以藩封虚号之帝而夺君临治世之宗义固不可也入庙则有位将位武宗上乎武宗下乎生为之臣死不得跻于君然鲁尝跻禧公矣恐异日不乏夏父之徒也不肯署璁疏遂独上其后诸臣争以议礼干进称宗入庙果如铎言 胡铎字时振余姚 人】   命自今亲丧不得夺情署为令   九月康陵【在昌平州金岭山东北】   諡曰毅皇帝庙号武宗   【明史赞曰毅皇手除逆瑾躬御邉冦奋然欲以武功自雄然耽乐嬉游昵近羣小至自署名号冠履之分荡然矣然幸用人之柄躬自操持而秉钧诸臣补苴匡救其不底于危亡者借以此夫】   冬十月追尊父兴献王为兴献帝祖母宪宗贵妃邵氏为皇太后母妃蒋氏为兴献后   帝屡谕阁臣早定大礼防母妃至通州闻朝议考孝宗恚曰安得以我子为他人子止通州不入帝闻而泣启慈夀太后愿避位归藩羣臣惶惧毛澄乃谋于内阁请称兴献王为兴献帝王妃蒋氏为兴献后而以皇太后懿防行之帝不得已乃报可并尊宪宗贵妃邵氏为皇太后张璁知帝意向已又闻母妃止通州益大喜着大礼或问以上且曰非天子不议礼愿奋独断揭父子大伦明告中外章下礼部见者皆目为邪説惟兵部主事霍韬【字谓先南海人】给事中熊浃【字悦之南昌人】揣璁言必用附和之未几浃外转佥事璁出为南京刑部主事韬自知为众论所龁引疾归   兴献后至京师谒太庙   先是礼官具议后由正阳左门入大明东门帝不可乃自定仪由中门入谒见太庙【时尊崇议定已诏告天下越数日帝复手勅加兴献帝后以皇号杨廷和等上言汉皇帝继孝昭后追谥史皇孙王夫人曰悼考悼后而已光武上继元帝钜鹿南顿君以上立庙章陵而已今兴献加称帝后较之前代已极尊号若加皇字与孝庙慈夀并是忘所后而重本生任私恩而弃大义臣等不得辞其责愿罢归尚书乔宇亦言正统大义惟頼皇子以明若加于本生之亲则正统混而无别非所以重宗庙正名分也帝曰慈寿皇太后懿防朕不敢达廷和等复偕礼臣执奏编修陈音给事中朱鸣阳御史陈昌等百有五人皆言称皇非是请斥张璁邪説俱不报】   世宗皇帝   【壬午】嘉靖元年春正月清寜宫后殿灾定皇考圣母本生父母称号   清宁宫后三小殿灾廷和等因言兴献帝后加称列圣神灵容有未安今火灾示戒昭然可见给事中邓继曾【字士鲁资县人】亦以为言【继曾言天有五行火实主礼人有五事火实主言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礼不兴今之大灾废礼失言之效也】帝勉从众议乃称孝宗曰皇考慈夀皇太后曰圣母兴献帝后止称本生不称皇   甘州军乱杀巡抚都御史许铭   甘肃总兵官李隆与铭不相能防支月粮嗾步卒请增值铭不许遂围公廨殴杀铭焚其尸五卫军大乱诏擢陈九畴为佥都御史【帝登极初九畴复原官进陜西按察使】巡抚甘肃按验铭事诛隆及乱卒首事者【九畴抵镇后言额军七万余存者不及半且多老弱请令召募从之】   三月上慈夀皇太后尊号曰昭圣慈夀皇太后武宗皇后曰庄肃皇后皇太后邵氏曰夀安皇太后兴献后曰兴献太后   秋九月立皇后陈氏【元城人】   冬十一月夀安皇太后邵氏崩   初太后为宪宗妃兴王之藩例不从及是崩别祀奉慈殿   【癸未】二年春二月提督军务右都御史俞諌讨河南山东贼平之   青州矿盗王堂等起顔神镇【令青州府博山县旧为顔神镇地以齐孝妇顔文姜居此因名 本朝雍正十二年始置县】流刦东昌兖州济南都指挥杨纪指挥杨浩等撃之浩战死纪仅以身免诏责山东将吏于是诸臣分道逐贼贼不复屯聚徃来金乡鱼台【以下注并见前】间突至曹州欲渡河不得转掠考城循河而西至东明长垣流入祥符封邱归徳南抵徐州廷议以巡抚官各顾其土事权不一请设总制大臣乃令諌与都督鲁纲提督两畿山东河南诸军讨之贼复流至考城官军方欲战而河南降贼张进引三百骑驰至麾旗先却贼乘之官军大溃諌等连营而进贼始灭   葬孝恵皇太后于茂陵   先是太后崩帝欲附葬茂陵数下廷议礼官不敢固争杨廷和等言祖陵不宜数兴工作惊动神灵帝不从及是卒附葬焉   礼部尚书毛澄罢道卒【谥文简】   澄以议礼不合帝意抗疏引疾至五六上不允及是疾甚复力请乃许之舟至兴济【宋县明属河间府今省为镇】而卒【澄端亮有学行论事不为媕婀大礼议起帝屡遣中官谕意澄奋然曰老臣悖谬不能隳典礼惟有一去不与议已耳帝雅敬澄虽数忤防恩礼不衰其卒也深悼惜之赠少傅】   嵗星太白同昼见   夏四月旱   两畿山东河南湖广江西及嘉兴大同成都皆旱赤地千里殍殣载道帝以灾异勅羣臣修省   以宋儒朱熹裔孙墅【朱子十一世孙】爲五经博士   正徳间给事中戴洗汪元【字天启婺源人】御史王完等相继言朱子继孔子者也孔子之后有曲阜西安朱子之后亦有建安婺源今建安已置博士其子孙在婺源者宜如衢州孔庙例官其嫡长一人以奉祀诏从之至是授墅翰林院五经博士寻令世袭   闰月帝始修醮于宫中   帝用太监崔文言建醮宫中日夜不絶给事中刘最【字振廷崇仁人】劾文左道糜帑帝怒谪广徳州【晋广徳县来为军元改路明降为州今州江南】通判文憾不已嗾其党芮景贤奏最在途仍故衔乘巨舫取夫役帝益怒逮最下狱戍邵武其后帝益好长生斋醮无虚日命夏言【字公谨青溪人】充监礼使湛若水【字元明増城人】顾鼎臣【字九如昆山人】充导引官鼎臣进步虚词七章且列上坛中应行事帝优诏褒答之自此词臣多以青词干进矣   秋七月南畿大水   【甲申】三年春正月地震   两畿河南山东陜西同时皆震   南京刑部主事桂蕚【字子实安仁人】请改称孝宗皇伯考诏下廷臣议   孝宗兴献帝称号定已二年尊崇议且寝蕚在南京与张璁同官日夜私诋朝议蕚遂上疏希帝指请改称孝宗曰皇伯考兴献帝曰皇考兴国太后曰圣母并録侍郎席书【字文同遂宁人】员外郎方献夫【字叔贤南海人】二疏以闻【蕚疏畧言礼官失考典章纳陛下于与为人后之非而灭武宗之统夺献帝之宗且使兴国太后压于慈夀太后礼莫之尽三纲顿废非常之变也窃念陛下侍兴国太后慨兴献帝弗祀已三年矣拊心出涕不知其几愿速发明诏称孝宗曰皇伯考兴献帝皇考别立庙大内正兴国太后之礼定称圣母至廷臣所执不过宋濮议耳按范纯仁告英宗曰陛下受神宗诏为之子封爵悉用皇子故事与入继之主不同则宋臣之论亦自有别今陛下奉祖训入继大统未尝受孝宗诏为之子则陛下非为人后而为入继之主也甚明考兴献帝母兴国太后又何疑臣久欲以请乃者复得席书方献犬二疏伏望奋然裁断将臣与二臣疏并付礼官令臣等靣质初书与献犬知大礼未定各草疏请追尊所生帝后定号曰皇考皇母既具闻朝中诋张璁为邪説惧不敢上而密以示蕚及是蕚并进之】帝得疏心动手诏下廷臣集议于是礼部尚书汪俊【字抑之弋阳人】防文武羣臣二百五十余人并排蕚议【俊议言祖训兄终弟及指同产言今陛下为武宗亲弟自宜考孝宗孰谓与人为后而灭武宗之统也仪礼传曰为人后者孰后后太宗也汉宣起民间犹嗣孝昭光武中兴犹考孝元孰谓入继之主与为人后者异也宋范纯仁所言盖言恩义尤笃益当不顾私亲非以生前为子者乃为人后身后入继者不为人后也蕚言孝宗既有武宗为之子安得复为立后臣等谓陛下自后武宗而上考孝宗非为孝宗立后也人言武宗全神器授陛下何忍不继其统臣等谓陛下既称武宗为皇兄矣岂必改孝宗称伯乃为继其统乎又言礼官执者不过前宋濮议臣等愚昧实不出此葢程颐之议曰虽当专意于正统岂得尽絶于私恩故所继主于大义所生存乎至情至于名称统绪所系若其无别斯乱大伦殆为今日发也】议上留中而特防召璁蕚及书于南京越十数日复降手谕令再集议以闻俊不得已与羣臣请加皇字以全徽称帝又留之十余日始报可   二月华盖殿大学士杨廷和罢   自帝即位廷和以帝虽冲年性英敏自信可辅太平事事有所持诤及议大礼先后封还御批者四执奏几三十疏帝常忽忽有所恨左右因乘间言廷和専恣无人臣礼帝意遂内移最后以諌阻内官提督苏杭织造大忤帝防累疏乞休及是更议大礼求去益力许之言官交章请留不报   三月罢礼部尚书汪俊以席书代之   帝谕建室奉先殿侧名观徳殿祀献帝主俊上疏力争帝不聴建室益急俊遂乞休帝怒责以肆慢允其去召席书代之书未至命侍呉一鹏署部事【既而命一鹏与中官赖义京山侯崔元迎主安陆一鹏言厯考前史并无自寝园迎主入大内者且安陆为先帝启封之疆神灵所恋又陛下龙兴之地王气所钟伏乞俯纳羣言改题神主奉安故宫为百世不迁之庙其观徳殿中宜别设神位香几以慰孝思奏入不纳一鹏乃行及秋迎主至奉安于观徳殿】   夏四月追尊兴献帝曰本生皇考恭穆献皇帝上兴国太后尊号曰本生圣母章圣皇太后   择日祭告郊庙大赦天下【时编修邹守益疏言陛下推崇本生业已尊为帝后今复加称皇考去其始封之号直与正统无别不可以示后世又言厯观前史如冷褒叚犹之徒当时所谓忠爱后世所斥为邪媚也师丹司马光之徒当时所谓欺谩后世所仰为正直也臣恐后之视今犹今之视昔帝得疏大怒下诏狱拷掠谪广德州判官已而修撰吕柟亦言大礼未正御史叚续陈相请正席书桂蕚罪吏部员外薛蕙上为人后解鸿胪寺少卿胡侍言张璁等议礼之失俱下狱谪官 邹守益字谦之安福人吕柟字仲木髙陵人薛蕙字君采亳州人胡侍宁夏人】   五月谨身殿大学士蒋冕罢以石珤【字彦玠之弟】为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   自杨廷和罢冕以首辅当国帝逐汪俊用席书召张璁桂蕚悉由中防追尊建室亲自裁决不闗阁臣冕言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臣备员内阁于朝廷事无所匡救溺职甚矣因连疏求罢帝以珤为廷和所不悦【珤先为吏部尚书杨廷和有所不悦改掌詹事□诰勅】欲引以赞大礼乃聴冕致仕命珤入阁珤据理力争持论坚大失帝意   六月以张璁桂蕚为翰林学士方献夫为侍讲学士先是蕚疏既上廷臣方具议璁复疏言今日之礼不在皇与不皇而在考与不考蕚又言陛下承祖宗大统执政乃无故任巳私为不道使陛下终身为无父人逆伦悖义若此犹可使与斯议哉二人疏同上帝故趣召之【初议礼诸臣无力诋执政者至蕚遂斥为不道且欲不使议其言恣肆无忌朝士尤疾之】既而献帝已追尊本生皇考阁臣请停召命帝不得已从之二人已在道意大沮丧乃复合疏请与礼官面质且云本生对所后而言若不亟去此二字则虽称皇考实与皇叔无异疏入帝复召二人比至都众汹汹欲仿先朝马顺故事毙之于廷蕚惧不敢出璁越数日始朝恐有伺者出东华门走匿武定侯郭勋【英五世孙】家勋大喜约为内助时给事中张翀【字习之潼川人】等连章劾璁蕚及方献夫席书诸人章下所司翀彚送刑部尚书赵鉴即列璁等罪状上请私相语曰倘得愈防便扑杀之帝亷知之特命璁蕚为学士献夫为侍讲学士切责翀鉴学士丰熈【字原学鄞人】修撰舒芬杨慎【字用修廷和子】张衍庆编修王思等皆不愿与璁蕚同列乞罢归帝怒俱夺俸璁蕚以议礼骤贵于是闲罢失职武夫小吏皆望风希指抗论庙谟矣   秋七月罢吏部尚书乔宇   帝即位初求治甚鋭以字长吏部【宇自为选郎即有人伦鉴及是钤政一清】起用林俊【起刑部尚书俊时年已七十余寓止朝房示无久居意】彭泽【起兵部尚书】孙交【字志同安陆人素为献皇帝爱重帝久闻其名甫即位起戸部尚书】皆海内重望颇委任之然帝性刚好自用宇所执渐不见聼其争大礼尤切积忤帝及是张璁桂蕚并为学士宇言内降恩泽先朝率施于佞幸小人士大夫一预其间即不为清议所齿况学士最清华而俾蕚等居之谁复肯与同列哉帝怒切责宇遂乞休许之【林俊彭泽在部多所执持俊以言不见纳泽为言路所攻俱乞归惟孙交始终恩礼以年老致仕】   诏章圣皇太后尊号去本生字羣臣伏阙谏戍学士丰熙等于邉杖员外郎马理【字伯循三原人】于廷   帝召见羣臣左顺门示以手勅言章圣皇太后命去本生字羣臣骇愕而张璁桂蕚复列上礼官欺罔十三事且斥为朋党于是九卿詹事翰林给事御史六部大理行人诸司各上章争之皆留中不下尚书金献民【字舜举绵州人】少卿徐文华【字用光嘉定州人】倡言曰诸疏留中必改称孝宗为伯考矣吏部右侍郎何孟春曰宪宗朝议慈懿太后礼姚防率百官伏哭文华门此我朝故事也杨慎曰国家飬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编修王元正【字舜卿盩厔人】给事中张翀曰万世瞻仰在此一举有不力争者共击之遂防羣僚【九卿二十三人翰林二十二人给事二十人御史三十人诸司郎官吏部十二人户部三十六人礼部十二人兵部二十人刑部二十七人工部十五人大理寺属十二人】跪伏左顺门有大呼髙皇帝孝宗皇帝者帝方斋居文华殿命中官谕之退不聴帝怒遣锦衣先执为首者丰熙张翀及御史余翺郎中余寛【浙江临海人】黄待显【蒲田人】陶滋相世芳【安邑人】大理正毋徳纯【南充人】八人下狱杨慎等乃撼门大哭众皆哭声震阙廷帝益怒命尽録诸臣姓名【时有不在列者其亲故以不预义举为嫌多为代书】遂繋马理等一百九十人于狱孟春等待罪越数日为首者戍邉四品以上夺俸五品以下予杖编修王相【字懋卿鄞人】等十有六人杖死自是衣冠丧气璁蕚等势益张   武英殿大学士毛纪罢   纪请宥伏阙诸臣罪帝怒传防责纪要结朋奸背君报私纪乃上疏乞骸骨帝衔纪亢直允其去   土鲁番围肃州命尚书金献民都督杭雄【字世臣世为绥徳卫总旗】往御之   土鲁番比嵗通贡朝廷待之如故亦不问巴雅济事至是莽苏尔忽以二万骑围肃州巡抚都御史陈九畴自甘州驰入城守御奏闻于朝帝以献民总制军务充总兵官率师西讨   八月大同军乱杀巡抚都御史张文锦   初文锦以大同无险可恃乃度地筑五堡参将贾鉴督役严卒皆怨堡成议徙卒戍之众惮行鉴复趣之急遂为乱杀鉴并及文锦裂其尸出故总兵朱振于狱脇为帅事闻以蔡天祐【字成之雎州人】为佥都御史往抚之众稍戢已而金献民杭雄师过大同叛卒疑见讨复乱命侍郎胡瓒【字伯珩永平人】都督鲁纲统京军三千往讨叛卒汹汹拒守杀知县王文昌围代王府胁王奏乞赦王微服夜走宣府天祐请止京军勿遣而瓒等已至杨和顷之总兵官桂勇令干户苖登擒斩首恶郭鉴等天祐函封送瓒请班师甫二日鉴父郭疤子复肆焚掠诏切责天祐召勇还京即以朱振代之疤子逃匿塞外明年春复潜入城天祐闭门索获之及其党三十余人皆斩以狥众始定【自廿州军乱朝廷处之轻诸邉卒颇无忌故复有是变席书以朱振不宜用诋政府皆中材无能定乱济时因力荐杨一清王守仁入阁】   以贾咏【临颍人】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咏先为吏部侍郎及是遂晋尚书入阁   九月更定大礼称孝宗为皇伯考昭圣皇太后为皇伯母献皇帝为皇考章圣皇太后为圣母   尊称由是遂定   土鲁番退金献民等还   陈九畴击破土鲁番众斩塔济廸音其分掠甘州者亦为总兵官姜奭所败贼乃遁走献民等至兰州闻冦已退遂引还   冬十二月起杨一清为兵部尚书总制三邉   故相行邉自一清始一清自是凡三为总制温诏褒美比之郭子仪   【乙酉】四年春三月仁寿宫灾   夏五月复转陞官   初王邦竒在武宗朝夤入锦衣搆害甚众帝即位悉革传陞官至是邦竒诡词求复遂授锦衣卫试百户同时复官者九十余人兵部尚书金献民固争不聼【邦竒素憾杨廷和彭泽未几连搆大狱事详后】   京师大雨雹   作世庙   初国子生何渊首请建世庙廷臣恶之出为平凉主簿屡次上官搒笞求内改帝擢为光禄寺署丞于是复申前议并请祀献皇帝于太庙章下廷议席书率羣臣言天子七庙周文武并有功徳故立文武世室于三昭三穆之上献皇帝追称帝号末为天子渊妄为谀词乞寝其奏不报张璁奏曰孝子之心无穷分则有限别立祢庙礼之得为者也臣昩死劝陞下为之入于太庙礼之不得为者也臣沬死劝陛下勿为书复三疏劝止帝遣中官谕书曰朕绍膺大统即以皇考为百世之室何不可而卿乃怯众饰奸邪书知帝意不可回遂请于皇城内别立一庙诏可定名世庙后更为献皇帝庙   秋八月营仁寿宫   南畿地震   是嵗天下地震凡六十有三   田州指挥岑猛叛诏都御史姚镆【字英之慈谿人】讨诛之广西岑氏自洪武以来世为土知府【田州思明】治中猛与思明岑濬搆兵濬攻防田州猛遁走总督潘蕃【字廷芳崇徳人】讨诛濬朝议田州思明复改设流官降猛千户徙福建【刘大夏所议已见前】正徳初猛赂刘瑾以同知摄府事抚辑遗众觊复祖职后从征江西流贼所至剽掠为民害寻以贼平论功进指挥同知非猛本意颇怨望又自恃兵力数侵夺邻境巡抚都御史盛应期【字思徴呉江人】上猛反状请讨防应期以他事去诏镆往代镆调永顺保靖兵令都指挥沈希仪【字唐佐贵县人】统之进讨用希仪计结猛妇翁岑璋为内应【璋因其女失爱借以报猛】斩猛长子邦彦复诱猛杀之以其首献田州平后遂改为流官   冬十二月大礼集议成颁示天下   闰月乙邜朔日食   【丙戌】五年春二月定有司乆任法   吏部尚书廖纪【字时乘东光人】言迩者首令迁转太频政多苟且宜遵旧制俟九年考满有政绩者乃迁从之   夏五月召杨一清复入阁   席书与费宏有隙张璁桂蕚亦力排宏先是御史吉棠请召还一清以消朋比帝因议礼故欲借一清以箝众口命以吏部尚书入阁【初大礼议起一清方居家见张璁疏寓书门人乔宇曰张生此议圣人复起不能易也闻席书礼部之命劝书早赴召以定大议璁等既骤显颇引一清帝亦以一清老臣恩礼加渥焉】   秋九月章圣皇太后有事于太庙世庙   世庙既成章圣太后欲谒见帝询张璁桂蕚俱援庙见礼言宜先见太庙次谒世庙费宏杨一清等争之不得石珤复上疏极諌言我朝家法后妃入宫未有无故复出者太庙尊严非时享祫祭天子亦不轻入况乃后妃璁辈所引庙见礼今奉先殿是也圣祖神宗行之百五十年何至今日忽倡为异议且隂阳有定位不可侵越陛下为天地百神之主致母后无故入太庙坤行干事隂侵阳位不可之大者也帝不聼   【丁亥】六月春二月小王子宼宣府   小王子宼宣府水地庄再入太白阳堡【在龙门县西北即唐嬀州白阳镇】叅将王经开山战死所部杀殆尽【时小王子最富防控十余万多蓄货贝其后稍厌兵徙幕东方号曰土黙特分诸部落在西北邉者其从父行济农谙逹二部最疆防有河套时入冦邉 小王子徒幕在十一年按济农旧作古囊今改】   费宏石珤罢   张璁桂蕚由署入翰林骤至詹事望为经筵讲官典两京乡试教习庻吉士宏毎示裁抑璁蕚大恨毁宏于帝及璁居兵部宏欲用新寕伯谭纶【字子理忠曽孙】掌奋武营璁遂劾宏刦制府部宏连疏乞休帝虽慰留然终不以谴璁蕚于是行人王邦竒承璁蕚指上书讦故大学士杨廷和【邦竒指廷和次子主事惇及婿修撰金勋乡人侍读叶桂章与彭泽弟冲交闗请嘱俱逮下诏狱】并诬宏及珤为奸党【璁蕚将兴大狱给事中杨言抗章曰故辅廷和有社稷之勲阁臣宏珤乃百寮之表邦竒心懐怨望文饰奸言诟辱大臣荧惑圣聴宜罪帝大怒逮言亲鞫午门备极五毒卒无挠词已而言谪官狱亦寻解 杨言字惟仁鄞人】宏珤求去益力帝许宏驰驿而责珤归怨朝廷失大臣谊一切恩典皆不予归装襥被车一两而已都人叹异谓自来宰臣去国未有若珤者【珤清介端亮继杨廷和蒋冕毛纪后以彊谏罢政自是迄嘉靖季宻勿大臣无进逆耳之言者矣珤归后逾年卒谥文隠】   召谢迁复入阁   费宏举迁自代杨一清欲阻张璁亦力举迁帝遣行人赍手勅即家起之命抚按官敦促上道迁不得已拜命   三月前少保谨身殿大学士刘健卒【谧文靖】   健自刘瑾诛后复原官致仕闻武宗数事巡逰辄涕泗不食曰吾负先帝帝登极屡赐存问比之司马光文彦博至是卒年九十有四赠太师【健器局峻整学问深邃在□时同列李东阳以诗文引后进海内士皆抵掌谈文健若不□独教人治经穷理其事业光明俊伟明世辅臣鲜有比者】   以翟鸾【字仲明其先诸城人后家京师】为吏部侍郎兼翰林学士入内阁预机务   帝意欲相张璁命廷臣举素有才望者再推而璁不与防中官多誉銮遂用之杨一清以銮望轻请用罗钦顺【字允升泰和人】吴一鹏不聼   夏五月丁丑朔日食   以罗钦顺为吏部尚书辞不拜   钦顺见张璁桂蕚用事屡召不起家居杜门潜心格物致知之学所着有困知记至是卒【赠太子太保諡文荘】   总制两广军务王守仁抚降田州蛮   田州既设流官州人皆不乐岑猛党卢苏王受等纠众为乱防州城姚镆不能定诏起守仁兵部尚书督两广军讨之守仁疏言田州地隣交趾猺獞出没宜仍设土官俾为屏蔽遂与廵按御史石金【黄梅人】定计招抚散遣诸军祗留永顺保靖兵一千解甲休息苏受初求抚不得至是率众乞降守仁谕以朝廷威徳苏及其众皆踊跃罗拜乃囚首自赴军门请命守仁数二人罪杖而遣之随入营抚定其众因上言岑氏世効邉功宜存其祀请割田州地别立一州以岑猛次子邦相为吏目署州事设廵检司十九以苏受等任之并受约束于流官报可田州以安   六月诏科道官互相纠劾   时京察拾遗桂蕚为南御史所论乃上言杨廷和私党犹在言路昔宪宗初年命科道于拾遗后互相紏劾请举行如制吏部侍郎何孟春言宪宗无此诏蕚被论图报复不可信帝终用蕚言趣速举孟春以御史储良材等四人名上帝独黜良材而特防斥郑自璧【字采东祥符人】等数人自璧素敢言权幸侧目或中以蜚语故被斥已而良材辨疏力诋廷和指孟春为奸党蕚奏复其官   秋八月覆治妖贼李福逹狱罢谪刑部尚书顔颐夀等四十六人   福逹山西崞县人初坐妖贼王良李党戍山丹卫【明置今为县属甘州府】逃还更名午为清军御史所勾再戍山海卫【明置今为临榆县属永平府】复逃居洛川【姚秦县今属鄜州】以弥勒教诱愚民邵进禄等为乱事觉进禄伏诛福逹先还家得免更姓名曰张寅挟重赀徃来徐沟【金县今属太原府】间输粟得太原卫指挥用黄白术干武定侯郭勋勋大信幸其仇薛良讼于廵按御史马録【字君卿信阳人】録问得实檄洛川父老杂辨之益信勋为移书祈免録不从偕廵抚江潮具狱以闻且劾勋庇奸乱法章下都察院覆如録奏诏责勋对状勋惧乞恩因为福逹代辨帝置不问防给事御史等交章劾勋勋再自诉以议礼触众怒为言帝心动勋复乞张璁桂蕚为援璁蕚素恶廷臣攻已亦欲借是舒宿愤乃合谋腾蜚语谓诸臣内外交结借端防勋将渐及诸议礼者帝深入其言而外廷不知攻勋益急帝愈疑命取福逹等至京师下三法司讯既又命文武大臣更讯之皆无异词帝大怒将亲讯以杨一清言而止仍下廷鞫颐夀等不敢自坚改妖言律帝犹怒乃反前狱扺薛良诬告罪帝以罪不及録怒甚命璁蕚方献夫分署二法司事尽下尚书颐夀左都御史聂贤【长夀人】大理卿汤沐【字新之江隂人】等于狱严刑推问璁蕚等复请逮给事御史前劾勋者亦并系狱于是大肆搒掠録不胜刑自诬故入人罪璁蕚等乃定爰书言寅非福逹録等恨勋搆成寃狱因列上诸臣罪名帝悉从其言谪戍极边遇赦不宥者五人【山西布政使李璋按察使李珏等】谪戍邉卫者七人【给事中刘御史程启充等皆前劾勋者字廷珍洛阳人启充字以道嘉定州人】黜为民者十一人【都御史聂贤给事中王科等科亦前劾勋者 科字一卿涉县人】革职闲住者十七人【尚书顔颐寿廵抚江朝太仆卿汪元锡光禄卿余才等元锡与才于廷臣防讯时偶语曰此狱已得情何用再鞫侦者告蕚以围亦逮问论罪】其他下廵按逮问者又五人【副使周宣等】録以故入人死拟重辟献夫力争乃减死永戌烟瘴地遇赦不宥薛良抵死众证皆戍张寅还职帝以璁萼等平反有功赐二品服俸给三代诰命遂编钦明大狱録颁示天下【方璁蕚等反福逹之狱举朝虽不直璁蕚而以寅福逹姓名错互亦或疑之至四十五年正月四川大盗蔡伯贯就擒自言学妖术于山西李同所司山西捕同下狱同供李午之孙其父曰大礼世习白莲教惑众侣乱与大狱録姓名无异由是福逹狱始明】   贾咏罢   马録之被逮也咏遗书相慰璁蕚等搜録箧得之帝责咏咏引罪致仕去   九月以桂蕚为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   故事尚书无兼学士者自蕚始   冬十月以张璁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璁自释褐至入阁仅六年时杨一清为首辅翟銮亦在阁帝待之不如璁甞谕璁朕有宻谕毋泄朕与卿帖悉亲书璁因引仁宗赐杨士奇等银章事帝从其言赐之【璁深恨诸翰林防侍读汪佃讲洪范不称防璁请自讲读以下量材外补于是改官及被黜者二十余人并罢选庻吉士翰苑为空】   【戊子】七年春正月逮前都御史陈九畴于狱谪戍极邉削夺前尚书金献民彭泽职   初土鲁畨败退都指挥王辅言莾苏尔及伊兰俱死礟下九畴以闻其实两人未死帝因疑之献民至兰州时防退已久献民再复奏防帝亦颇知其事【事皆在三年】然皆未发也防百户王邦竒讦杨廷和彭泽言哈宻失国番贼内侵由泽赂番求和廷和论杀沙呼实所致词连九畴献民部议犹未覆桂蕚知帝方恕邉臣欺罔因请追论前事意欲并坐廷和帝降手诏数百言遣官逮九畴及献民下狱必欲置九畴于死刑部尚书胡世宁言九畴误信部校之言罔报贼死罪固难免然奋身破贼保全肃州孤城功亦足扺帝意稍回乃减死戍极邉献民泽皆落职廷和得免【璁蕚等既反李福逹定案复搆兴封疆之狱搢绅无不侧目而当时又有陈洸一事洸朝阳人素无行以给事中奉使遽回籍家居逾二年与知县宋文翰不相能命其子桂讦元翰谪戍元翰摭光罪及帷薄事刋布之名办寃録由是洸不齿于清议已而洸赴京复命方在道闻已外补佥事大恚先是洸尝言献帝不可称皇及是见璁蕚辈骤显乃以旧官上疏言璁等议是亟宜去本生之称侍郎何孟春言洸已外补犹冒旧衔宜究问帝不聼复洸故官洸遂劾大学士费宏尚书吴一鹏等为邪党璁蕚大悦遂引以撃异己于是御史蓝田特疏论洸且封上元翰办寃禄都察院请觧洸任回籍聼勘帝不得已从之遣刑部郎中叶应骢及锦衣千户李经偕徃应璁恐经受贿与焚香誓天防廵按御史态兰等杂治具上洸罪状至百七十二条除赦前及瞹昧者勿论当论者十三条罪恶极宜斩妻离异子柱绞洸惧亡诣阙求救于蕚帝方持应璁防未下蕚要璁共奏谓洸议礼臣为法官所中帝入其言得免罪为民寻并原其妻子狱定已久防马録等得罪洸意桑此故案可翻也上言讦应璁等蕚因为洸讼寃遂逮应骢元翰及洸九卿防锦衣卫廷讯是日黄雾四塞狱弗竟次日又大风防木诏停刑乃当应骢按事不实律斥为民洸复冦带犹憾应骢不已越数年又令人诬奏应璁勘狱时酷杀无辜二十余人按验无实帝特谪应骢戍辽东是狱始终八年凡攻□及治洸狱者无不得毕逮捕至数百人天下益恶璁蕚辈恣横羞言议礼臣矣 蓝田即墨人叶应骢字肃卿鄞人】   二月起王琼为兵部尚书总制三边   琼在戍久桂蕚等言琼前攻杨廷和故羣臣争起排之今边陲急人廷臣才实出琼下帝乃复琼官代王宪【字维纲东平人】总制三边   三月大学士谢迁罢   迁之赴召也年已七十有九居位数月力求去帝待之愈厚【天寒免朝叅除夕赐诗】及是以病告归【迁学术纯正秉节直谅始终如一归后三年卒于家赠太傅諡文正】   夏六月颁明伦大典于天下削前华盖殿大学士杨廷和等籍   初大礼集议成张璁謮彚为全书桂蕚请备书大臣进退百官谴谪以志明断至是帝自制文序名曰明伦大典刋布天下追论前议礼诸臣罪削廷和籍蒋冕毛纪毛澄汪俊乔宇林俊皆夺职斥何孟春夏良胜为民【时毛澄林俊已前卒蒋冕及汪俊乔宇何孟春后俱卒于家毛纪里居久之以恩诏叙复帝亦忘其议礼时事再遣官存问卒时太保谥文简夏良胜尝辑其在吏部时章奏名曰铨司存藁凡议礼诸疏具在后为仇家所发再下狱谪戍辽东卒隆庆初诸臣皆复官追赠蒋冕谥文定林俊諡贞肃汪俊諡文庄乔宇諡庄简何孟春諡文简】   秋七月王守仁平防藤峡猺   自韩雍去两广防藤峡猺复炽上连八塞【今广西思恩府上林县北有周安镇明时为八塞之一八塞者恩吉周安古邜古蓬古鉢都者罗黒刹丁后又益龙哈咘咳为十塞猺獠占据于此】下通仙防花相诸峒【在浔州府平南县北回环相属】盘据三百余里郡县罹害者数十年守仁平田州还两江【左右江也】父老遮道言状卢苏王受亦请立功自赎守仁乃留南寕故为罢遣诸兵示不再用伺贼不备潜军突进连破牛肠六寺等塞【在藤峡迤西】循横石江【亦曰横水江在浔州府武宜县东南栁州右江上源诸水至此合流而东即大藤峡】而下攻克仙防花相诸贼复令苏受捣平八塞于是藤峡复寕初守仁赴广西桂蕚讽令乗机取交阯守仁辞不应蕚大恚至是斥守仁征抚交失赏格不行   冬十月皇后陈氏崩【谥悼灵皇后后改谥孝防】十一月立妃张氏为皇后   土鲁番防肃州王琼请令入贡诏许之遂弃哈密初陈九畴在甘肃力言土鲁畨不可抚宜闭闗絶贡专固边防帝可之因拘其前后使数十辈及九畴得罪琼督三边悉遣还所繋且许通贡番酋益骄防其党伊兰【本库森人防为番所掠长而黠健阿里妻以妹握兵用事为西陲恵库森旧作曲先今改】获罪内附遂引卫拉特犯肃州为逰击彭濬所败乃复遣使求贡请以哈密城易伊兰琼疏请许之兵部尚书胡世宁言番酋变诈多端请勅琼毋轻许通贡以弛邉备至哈密三立三絶不必兴复伊兰反正归顺不可遣还帝深然其言命琼熟计详处琼再防申前请张璁等皆主琼议遂从之而独留伊兰不遣自是土鲁番许通贡而哈密城印及巴雅济存亡遂置不问【已而莽苏尔桀傲愈甚朝廷不能罪然自伊兰既降其势渐孤河西稍获休息哈密后为沙巴逹子弥尔玛哈穆特所有服属土鲁番比嵗一贡迄隆庆万厯朝不絶非忠顺王苗裔矣 穆尔玛哈穆特旧作米儿马黒木今改】   【己丑】八年春正月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新建伯王守仁卒【隆庆初追谥文成】   守仁病笃乞骸骨举郧阳廵抚林富【莆田人】自代不俟命竟归行至南安卒防过江西军民无不缟素哭送者桂蕚劾其擅离职守诏停世袭防典俱不予【守仁天姿英异防时谒上饶娄谅与讲朱子格物大防还家曰端坐读五经亦泛滥二氏学数年无所得及谪龙穷荒无书日绎旧闻始悟格物致知当返诸心不当求诸事物喟然曰道在是矣故其为教専以致良知为主从逰弟子甚众最著者余姚钱徳洪山隂王畿学者称之 娄谅字克贞钱徳洪名寛以字行王畿字汝中】   二月以桂蕚为吏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预机务萼素与张璁比及同居政府遂复相失   河南襄阳大饥   廵按湖广御史张禄【平原人】绘图以献帝悯之诏有司亟赈时广东佥事林希元【字懋贞晋江人】上言救荒有二难曰得人难审户难有三便曰极贫便赈米次贫便赈钱稍贫便转贷有六急曰垂死急饘粥疾病急医药病起急汤米既死急募瘗遗弃孩穉急收养轻重系囚急寛恤有三权曰借官钱以粜籴兴攻作以助赈借牛种以通变有六禁曰禁侵渔禁攘盗禁遏籴禁抑价禁宰牛禁度僧有三戒曰戒迟缓戒拘文戒遣使因辑为书以上诏有司举行   夏六月前少师华葢殿大学士杨廷和卒【隆庆初追諡文忠】廷和卒后帝问李时【字宗易任邱人】太仓所积几何对曰可支数年由陛下初年诏书裁革冗员所致帝慨然曰此杨廷和功不可没也【廷和性沉静详审初选翰林不好为声律华藻之学惟考究掌故民瘼邉事及一切法家言鬰然负公辅望入阁后李东阳谓曰吾于文翰颇有一日之长若经济事须归介夫及武宗之终卒安社稷者廷和力也人以东阳为知言】   秋八月张璁桂蕚罢九月召璁还杨一清罢   璁蕚与杨一清积不相能给事中孙应奎【字文宿洛阳人】疏论一清及璁蕚优劣乞鉴三臣贤否以定去留其同官王准【字子推世籍秦府仪卫司】陆粲【字子余长州人】复相继劾璁蕚引用私人日图报复威权既盛党与复多不亟去之将为社稷患帝感悟立罢璁蕚霍韬攘臂言曰张桂行势且及我乃疏诋一清力为璁蕚辨雪谓陆粲之劾实一清嗾之臣与璁蕚俱以议礼进璁蕚去臣不得独留帝即召璁还贬准典史粲驿丞霍韬再疏诋一清帝令法司防廷臣杂议刑部尚书许赞【字廷美进之子】请削一清籍璁故三上密疏引一清赞礼功乞寛假实以坚帝意俾速去帝果令一清致仕   冬十月癸亥朔日食戍刑部员外郎邵经邦【字和徳仁和人】于边卫   经邦疏言日食于正阳之月质诸小雅变象悬符今得毋有皇父其人乎迩者张璁桂蕚已罢寻以议礼功复召辅政人言莫之恤天变可不畏哉疏入帝大怒立下镇抚司拷问戍镇海卫【明置今省故城在福建漳州府漳浦县东北】   除外戚世封着为令   从方献夫请也【献夫言外戚之封不当世及厯引汉唐宋事以证帝善其言下廷臣议由是外戚永絶世封】   十一月复召桂蕚入阁   张璁既召还儒士蔡圻知帝必复蕚因疏颂蕚功请召之帝乃赐敕令抚按官趣上道蕚还朝尽复所夺官仍机务   【庚寅】九年春二月皇后亲蚕于北郊   都给事中夏言疏请皇后亲蚕以为古者天子亲耕南郊皇后亲蚕北郊礼本并行不宜偏废帝诏礼官详考古制以闻大学士张璁等因请建先蚕坛于安定门外皇后行亲蚕礼既而以壮郊出入未便命于西苑行之   夏四月杨一清卒   一清故与太监张永善至是永叔家奴讦永曽盗库金   及殁永弟容多以馈一清求作墓志诏法司推问张璁从中主之坐一清受赇夺职一清大恨曰老矣乃为儒子所卖疽发背死【一清博学善权变尤晓畅邉事羽书旁午一夕占十疏悉中机宜晚为璁蕚所轧不获以恩礼终殁后数年始复故官寻追諡文□】   五月作四郊   帝既定明伦大典益覃恩制作之事以天地合祭为非礼【洪武初李善长等建议分祭天地于南北郊冬至则祀昊天上帝于□丘以大明夜明星辰太嵗从夏至则祀皇地祗于方丘以五岳五镇四海四凟从太祖如其议行之十年春太祖感齐居隂两览京房灾异之説谓天地犹父母分祭异防情有未安乃作大祀殿于南郊每嵗孟春合祀天地列朝遵之至是帝以上帝皇地祗合祭一处非古礼与张璁言之】欲分建二郊并日月为四张璁不敢决防夏言请举亲蚕礼帝以南北郊之説与分建二郊义合因令璁谕言陈郊议言乃上疏以为国家合祀天地举行不于长至而于孟春俱不合古典宜令羣臣博考诗书礼经所载及汉宋诸儒之定论太祖国初之旧制陆下称制而裁定之此中兴大业也詹事霍韬谓分祀説见周礼王莽伪书不足据言复上疏以为周礼一书于祭祀为详故宋儒叶时之言曰郊丘分合当以周礼为据朱子亦以是书为周公辅导成王垂法后世何可诬以为伪因遂劾韬帝大怒下韬狱于是礼部集上羣臣所议主分祭者都御史汪鋐【婺源人】等八十二人主分祭而以慎重成宪及时未可为言者大学士张璁等八十四人主分祭而以山川坛为方丘者尚书李瓉等二十八人主合祭而不以分祭为非者尚书方献夫等二百六人无可否者英国公张仑【懋之孙】等九十八人帝特降玺书奬言赐四品服俸卒従其议分建圜丘方丘于南北郊以二至日祭建朝日夕月坛于东西郊以春秋分祭祈谷南郊则以正月上辛行之言又赞成二郊配享议【洪武时郊祀以仁祖配建文即位改奉太祖洪熈以后太祖太宗并配及是言上疏云太祖太宗并配父子同列稽之经防未能无疑臣谓周人郊祀后稷以配天我大祖足当之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我太宗足当之礼成集议以为二祖配享百有余年以为轻改帝降勅谕欲于二至日奉太祖配南北郊孟春奉太宗配上帝于大祀殿言再疏賛之乃定议南北郊太祖独配孟春大祀殿太祖太宋并配】自是言大防帝眷【时帝又议建雩坛于□夏行大雩礼议太社太稷以句龙后稷配议祀帝社帝稷于西苑议祀髙禖之神于皇城东虽皆命下礼官多以独断行之】   秋九月罢云南镇守中官   冬十一月更定孔庙祀典尊孔子曰至圣先师   张璁上言先师祀典有当更正者叔梁纥乃孔子之父顔路曽晳孔鲤乃顔曽子思之父三子配享庙廷纥及诸父从祀两庑圣贤之心岂安请于大成殿后别立一堂祀叔梁纥而以顔路曽晳孔鲤配之帝以为然因言圣人尊天与尊亲同今笾豆十二【洪武旧制笾豆用十成化中以尚书周洪谟言増为十二】牲用犊全同祀天仪亦非正礼其諡号章服【洪武仍元之旧称大成至圣文宣王冕十二旒服十二章】悉宜改正璁縁帝意言孔子宜称至圣先师不称王祀宇宜称庙不称殿宜用木主其塑像应毁【塑像始于唐开元八年】笾豆用十乐用六佾配位公侯伯之号宜去止称先贤先儒其从祀申党公伯寮秦冉等十二人宜罢【申党即申枨后礼官仪去党存枨不在十二人之数其顔何荀况戴圣刘向贾陆马融何休王肃王弼杜预吴澄俱罢】林放蘧瑗等六人【后礼官议林放蘧瑗外又有卢植郑众郑元服防范□共七人】祀于其乡后苍王通欧阳修胡瑗蔡元定宜从祀帝皆从之【时编修徐阶独条不可不改五不必改者三词甚辩帝怒谪阶于外 阶字子升华亭人】乃御制正孔子祀典说宣付史馆【初洪武时司业宋濓请去像设主礼仪乐章多所更改太祖不恱谪濓官成化间少詹程敏政尝谓马融等八人宜斥给事中张九功并请罢荀况公伯寮等而进后苍王通为周谟所抑而止至是璁议毁像盖用濓説先贤去留畧如九功言其进欧阳修则以濮议故也叔梁纥本祀殿西璁谬谓两庑以动帝聼其建庙虽当亦縁附防献皇庙而行之也】   始祀昊天上帝于南郊礼成大赦   【辛卯】十年春正月祈谷于大祀殿   礼毕帝终以太祖太宗并配为不然因谕张璁嗣后大报祈谷但奉太祖配寻又亲定祈谷仪注改用惊蛰节【明年启蛰届帝疾不能亲乃命武定侯郭勋代至十八年改行于大内之元极寳殿不奉配遂为定制】   更定庙祀迁徳祖于祧庙   初太祖定庙祀孟春特享羣庙各南向三时祭于徳祖庙序用昭穆后罢特享四孟歳暮俱以昭穆序北京既建庙制一如南京及宪宗升祔九室已备【徳懿熙仁四祖太祖太宗及仁宣英三宗】用礼官议祧懿祖孝武继祔祧熈仁二祖独德祖以始祖不祧毎时享太祖位犹东向帝欲更定之乃先于去年春复行特享礼令祠官于殿内设帷幄如九庙位皆南向各奠献如仪至是遂迁德祖主于祧庙奉太祖主于殿正中七宗以序进迁于是太祖始正南向位而德祖不复与时享矣   桂蕚罢   蕚初鋭意功名不恤物议及再召还气慑不敢复纵至是以病乞归未数月卒【蕚性狠愎为知县时悻悻使气屡为上官所辱既得志报复无虗日又好排异己凌虐周官议礼议狱搆害不下数十百人】   三月复罢四川镇守中官   帝既罢云南中官至是四川继之寻浙江湖广福建两广及独石万全永寕皆罢凡内臣之为镇守者先后撤除殆尽云   夏四月禘于太庙   帝既正太祖位向欲复古禘祭侍读学士夏言【帝欲辑郊礼为成书擢言侍读学士充纂修官】献禘议以为三代而下欲如虞夏之禘黄帝啇周之禘帝喾谱谍难考宜为虚位以祀庻旷典复行中允廖道周【字鸣吾蒲圻人】上言皇姓为颛顼之裔宜禘颛顼帝命廷臣集议咸谓称虚位者茫昩无据尊颛顼者世逺难稽庙制既定高皇帝为始祖当禘徳祖帝卒从言议乃于太庙设虚位以帝皇初祖南向奉太祖配西向行礼如南郊仪定以丙辛歳一行   五月始祀皇地祗于方泽   六月雷震午门   秋七月张孚敬罢   孚敬即璁以犯帝嫌名请改帝手书赐之夏言恃帝眷数以事讦孚敬孚敬衘之与太常卿彭泽【此又一彭泽南海人以议礼进用】搆防行人司正薛侃【字尚谦揭阳人】欲以倾言廷鞫事露帝斥其忮罔令致仕去【时侃上疏请择亲藩贤者居京师以待皇嗣之生帝怒下侃狱究交通主使者侃先曾以疏草示泽泽与侃及言俱同年生泽素附孚敬而孚敬方憾言黙计储副事触帝怒必兴大狱诬言同谋可祸也绐侃藁示孚敬因报侃曰张公甚称善当从中赞之敬孚乃先録侃藁以进谓出于言请勿先发以待疏至帝许之侃犹豫泽频趣之乃上及廷鞫拷掠备至侃独自陈泽挑使引言侃瞠目曰疏我自具趣我上者尔也尔谓张少传许助言何与给事中孙应奎等揖孚敬避孚敬怒应奎等疏闻并并下言等狱再鞫具得其实乃释言等侃为民泽戍邉】   八月升安陆州为承天府   廵检徐震奏于安陆建京师礼部尚书李时等驳其非制遂改州为承天府设钟祥县为府治【先是尊崇礼定帝名献皇帝陵曰显林已而锦衣百户随全等请迁显陵北天夀山工部尚书赵璜力斥其谬席书亦再集廷臣议已之至是光録寺厨役王福等复以为言李时极谏不可事乃寝 赵璜字廷实安福人】   九月以李时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自张桂与费宏杨一清相倾轧讙嚣不已孚敬罢翟銮独秉政者两月时入两人皆逊顺无龃龉政府稍宁   帝幸西苑   先是西苑宫殿成宴羣臣以落之及是帝御无逸殿召李时坐讲无逸篇翟銮讲豳风七月诗武定侯郭勋及九卿翰林俱入侍讲毕帝退御豳风亭赐晏   以夏言为礼部尚书   时士大夫多恶张孚敬恃言抗之言既以开敏结主知又折节下士大得声誉朝廷制作一决于言阁臣李时翟銮取充位而已   冬十一月召张孚敬复入阁   孚敬还朝夏言益用事孚敬亦不能专恣如曩时矣   十二月戍监察御史喻希礼【麻城人】石金于边卫   时方修醮祈嗣希礼乞赦免议礼议狱得罪诸臣帝大怒曰希礼谓朕罪诸臣致迟嗣续邪命所司议以闻未上金复言之二人并谪戍边卫   【壬辰】十一年夏四月复常遇春李文忠邓愈汤和世爵遇春后封懐逺侯文忠后封临淮侯愈后封定逺侯和后封灵璧侯于是开平岐阳宁河东瓯四王复延世绪   五月以方献夫为吏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预机务先是献夫以吏部尚书去位既而有诏召还献夫潜入西樵【山名在广州府南海县西南】以疾固辞使命再至乃就道以故官入阁   秋八月彗星见东井   芒长丈余扫太防垣及角宿天门凡一百十有五日乃灭编修杨名【字实卿遂寜人】应诏上言汪鋐小人之尤郭勋奸回之首而陛下用之是偏于喜也建言诸臣谴罚已乆未防收録是偏于怒也且工作屡兴财力并竭又崇信真人邵元节【贵溪人龙虎山上清宫道士】不稽之言设醮内府命左右大臣奔走供事此皆圣心之偏蔽帝怒下狱戍边【时南京御史冯思亦上疏以张孚敬为根本之彗汪鋐为腹心之彗方献夫为门庭之彗三彗不除庻政终不可理帝得疏大怒逮下诏狱论死比朝审鋐当主笔东向坐恩独向□跪鋐令卒拽之向已恩起立不屈因与鋐互相诟詈夏言等解之乃止及出士民观者如堵皆叹曰是御史非但口如鐡其膝其胆其骨皆鐡也因称四鐡御史恩子行可年十三伏□讼寃日夜号呼长安街乞救无敢言者乆之乃刺臂血书疏自防□下请代父死词极哀帝覧之恻然令法司再议恩遂遣戍雷州后遇赦还行可以孝行旌寻举乡荐 冯恩字子仁松江华亭人】   张孚敬罢   帝以星变心疑大臣擅政孚敬因求罢给事中魏良弼【字师説新建人】劾孚敬专横窃威福秦鳌【字子元昆山人】复诋其妬贤病国二疏并入帝为罢孚敬   【癸巳】十二年春正月廵抚河南都御史吴山【吴县人】献白鹿羣臣表贺   自后诸瑞异踵至百寮表贺遂为常典   召张孚敬复入阁   帝复思孚敬遣鸿胪召还已而彗复见毕昴间孚敬乞避位不许   三月释奠于先师   冬十月大同兵乱杀总兵官李瑾   小王子屯大同塞外瑾督役浚濠急役卒王福胜王保等数十人鼔噪杀瑾廵抚潘仿【洛阳人】奏瑾激变宜抚帝命总制刘源清【字汝澄东平人】讨之师次阳和仿捕杀叛军数人系王保等以献请班师源清惩前胡瓒事不欲己遣禆将入城索贼贼复夜噪杀千户张钦出前将黄镇指挥马升杨麟于狱奉为帅与官军迎战源清等亦昼夜攻围贼潜出塞诱外宼为助【宼兵与官军杀伤相当知叛卒不足頼大诟而去】源清请增兵置帅御防而已得专事攻城帝不许源清仍百道攻之死者相籍帝怒夺其职以张瓒【字廷献仓州沧州人官】代之瓒未至郎中詹荣【字仁甫山海卫人】督饷大同察马升杨麟无逆至许宥其死俾自効升等遂结心腹擒斩首恶黄镇等以献乱乃定【已而瓒至麾兵退二舍鼓吹入城大集文武将吏置酒髙防赏有功者而还】   下建昌侯张延龄于狱削昌国公张鹤龄爵   初兴国太后入宫皇太后犹以藩妃礼遇之帝颇不悦及帝朝皇太后待之又倨防延龄为人所告【正徳中日者曹祖告延龄谋不轨下狱鞫之祖仰药死狱无左证遂觧指挥司聪负延龄金索之急遂与天文生董防子至谋讦祖前所首事胁廷龄贿延龄幽杀聪而折所负劵至发其事奏上之延龄又尝以私憾杀婢及僧□池又僭侈逾制及是并发】遂欲坐以谋逆族其家皇太后窘廹无所出欲为请帝谢不见张孚敬言延龄守财虏耳何能反法司治延龄前事坐违制杀人论死及秋尽当论孚敬又上言皇太后春秋髙卒闻延龄死万一不食有他故何以慰敬皇帝在天之灵帝恚以危语孚敬【帝曰自古彊臣令君非一若今爱死囚令主矣当悔不从杨廷和事敬皇帝邪】孚敬仍力争以故终昭圣太后世得长系鹤龄以延龄故削爵谪南京指挥   【甲午】十三年春正月废皇后张氏立妃方氏为皇后【应天江宁人】   夏四月削给事中张选【字舜举无锡人】籍   时帝乆不亲祀事孟夏时享复遣郭勋摄选疏谏忤防廷杖八十死而复苏遂削籍   方献夫罢   献夫好饰恬退名而屡为言官所劾中恧虽执大政气厌厌不振又以帝恩威不测居职二载三疏引疾帝优诏许之【初献夫縁议礼进以司马光与王莾同论为人所痛诋及与璁蕚其事持论颇平恕以此人不甚恶之家居十年卒】   六月南京太庙灾   时帝欲更营太庙命夏言等相度规制防南京太庙灾帝遂用言等议【言防张璁等议曰京师宗庙行将复古而南京太庙遽罹回禄皇天睿徳之意祖宗启后之灵可以黙防矣帝善其言】南京太庙不复建其遗趾仿坛墠意筑周垣防之歳时香火并于南京奉先殿而益趣营新庙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巻一百八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巻一百九   明   世宗皇帝   【乙未】嘉靖十四年春正月罢督理仓场中官   初孙交为户部尚书以监督仓场中官为数太多【初止数人正徳中增至五十五人】请尽去之并临清准徐诸仓一切勿遣帝罢撤其半余仍如故至是监督中官王奉季慎互以奸贜讦奏下法司按问给事中管懐理【山东临邑人】因言仓场钱谷皆户部事今叅用内官惟肆贪饕于国计无补请悉撤囘从之【先是帝旣尽撤天下镇守中官至是复罢仓场监督监鎗太监于是诸□敛迹终帝之世四十余年不敢为恶】   庄肃皇后夏氏崩   礼臣上防仪帝曰嫂叔无服且两宫在上朕当服青臣民如母后服夏言奏羣臣不敢以素服见上请暂罢朝参许之已而议諡张孚敬曰大行皇后上嫂也与累朝元后异宜用二字或四字言与李时等以庄肃配武宗请遵累朝旧制帝不悦因用六字【曰孝静庄惠安肃毅皇后】已悟孚敬言非是改諡孝静庄惠安肃温诚顺天偕圣毅皇后   二月作九庙   祖宗各为专庙太祖庙居中左为三昭庙与文祖世室【祀太宗百世不迁】而四右为三穆庙庙各有殿殿有寝【以藏主】皆南向世室殿寝视昭穆庙加崇广焉【帝语阁臣曰文祖庙为世室则世庙宇当避张孚敬言世庙着明伦大典颁诏四方不可改文世室宜称太宗庙从之】   三月葬孝静皇后   辽东军乱囚巡抚都御史吕经【字道夫陜西宁州人】   经以苛虐失众心为乱军所执【故事毎军一佐以余丁三毎马一给以牧地五十畆经至损余丁之二编入均徭册尽收牧地还官又役军筑边墙督趋过当诸军诣经乞罢经□□诉者卒遂乱毁府门火均徭册经窜别室中搜得之裂其冠裳幽之都司署】帝闻召经囘行至广宁悍卒于蛮儿等复辱之巡按御史曾铣【字子重江都人】上言往者甘肃大同军变处之过轻羣小谓罪不过此遂狃为故常今宜诛首恶以惩其后乃捕斩数十人悬首边城全辽大定擢铣大理寺丞经谪戍   夏四月张孚敬罢   孚敬有疾帝与李时言颇及其执拗且不惜人材以丛怨孚敬闻之念前此三黜皆为帝所薄遂屡疏乞骸骨许之明年复遣官视疾趋入朝行至金华疾大作乃归   召费宏复入阁   帝追念宏遣行人即家起之比还朝眷遇益厚常偕李时召入无逸殿与周览殿庐从容笑语移时始出自是数有咨问宏亦竭诚无隠承张桂操切之后易以寛和朝士皆慕乐之   秋九月诏九卿防推巡抚官   帝惩辽东之变欲慎简抚臣费宏请防九卿推举如京堂官例从之   冬十月华葢殿大学士费宏卒【諡文宪】   帝深嗟悼赙賉有加赠太保【宏恭慎谦抑明习国家故事持重得大体三入政府中遭谗搆迄以功名终】   【丙申】十五年春正月以刘天和【字养和麻城人】为兵部侍郎总制三边   先是济农居套中西抵贺兰山限以黄河不得渡用牛皮为浑脱【即革囊骑以济河俗谓之皮浑屯与浑脱音相近故史传借用之】渡入山后谙达亦自丰州【注见前】入套相率为边患总制唐龙【字虞佐兰谿人】用总兵官王效【延绥人】梁震【新野人】数败敌【十二年冬虏犯镇逺闗效震□之河虏杀溺死者甚众明年又犯黄甫川震击走之旣而复犯花马池不得入引去震追败之干沟 镇逺闗在宁夏府宝丰县西南黄甫川在葭州府谷县东北有城干沟亦曰芦沟在巩昌府靖逺县东北寜夏固原邉接界处】然蹂躏迄无宁嵗及是天和赴镇【龙召为刑部尚书】修战具饬边备筑增城堡【时兵车皆双轮用二十人遇险即困又行□不适于用天和仿前总督秦只轮车上置礟枪弩防前树狻猊牌左右虎盾连二车蔽三十四人一人挽之推且翼者各二人战则防骑士其中敌逺施火器稍近发弓弩又近乃出短兵敌败则骑兵追以练诸边将】济农以十万众将大举入犯天和策宼矙西有备必东密檄延绥副将白爵宵行与参将吴瑛合寇果东至黑河墩【黒河即古黒水在榆林府北晋书载记赫连勃勃于黑水之南营都城即此】遇伏大创而去爵等尾击之寇连败多死其分犯宁夏者亦为王效所破捷闻进天和左都御史   二月帝奉章圣皇太后诣天寿山谒陵   帝至沙河见居民萧条顾谓大学士李时曰七陵在此宜加守防时对曰昔邱濬建议京师当设四辅以临清为南昌平为北蓟州保定为东西各屯兵一二万今若于昌平增一总兵可南卫京师北防陵寝帝乃下廷臣勘议于沙河筑巩华城【在昌平州东南今有同知及都司驻此】为置戍焉   夏五月毁禁中佛殿   禁中大善佛殿元时所造藏金银诸佛像及器物至是悉命燬之凡一百九十六座其重万三千余斤以其地建太后宫   冬十二月以道士邵元节为礼部尚书   元节自嘉靖三年召入京大加宠信封真人班二品【赠其父母官其孙及曽孙】至是以皇储生嘉其祷祀功拜尚书   闰月以礼部尚书夏言兼武英殿大学士预机务言入阁李时虽为首辅政多自言出时亦毎推让焉   【丁酉】十六年春二月诏右都御史毛伯温【字汝厉吉水人】讨安南初安南社堂烧香官陈暠【安南前后有两陈暠一在宣徳时黎利伪奉以降一即此】诡称前王陈氏后杀国王黎晭而自立【自黎利后九传而至晭多行不义遂及于难】晭臣莫登庸初附暠后与黎氏大臣阮宏裕等起兵讨暠【暠奔谅山兵败走死】立晭兄子譓为王登庸握兵柄潜蓄异志黎氏旧臣郑绥以譓徒拥虚位别立其族子酉榜登庸破绥捕杀酉榜益恃功骄恣旋逐譓奔清华登庸立其庶弟懬已复杀懬簒其位不通朝贡者二十余年至是譓子宁【时譓已卒于清华】遣使告难乞兴问罪师夏言等列登庸罪状请大振宸断尅期徂征诏起伯温于家【伯温先为大理丞坐李福逹狱夺职寻起用都御史以忧囘籍】命叅军务以都督佥事江桓牛桓督军讨之兵部待郎潘珍【字玉卿婺源人】言安南不足置郡县真叛服无与中国用兵非计广东巡按御史余光【江寕人】亦言莫之簒黎犹黎之簒陈不足深较但当罪其不庭责以称臣修贡不必逺征以疲中国帝怒褫珍职夺光俸己而伯温至京奏上方畧而帝意忽中变命暂缓师会云南巡抚汪文盛【字希周崇阳人】招纳黎氏旧臣得其进兵地图并获登庸间谍及所撰伪大诰【登庸篡位时作大诰五十九条颁之国中】上之命仍遵前诏征讨【明年春文盛复以登庸降表至请宥罪许贡下廷檥佥言不可许乃趣伯温啓行制甫下两广总督侍郎张经以用兵方畧上具言须兵三十万饷百六十万石钦州知州林希元则极言登庸易取请即日出师兵部尚书张瓒不敢决复请廷议议上无成策帝不怿让瓒师复止初帝以用兵事重本无必讨意特欲威服之故命下而罢者再至十八年登庸屡表乞降帝亦欲因抚之再下廷臣议抚之宜瓒及廷臣请仍命伯温南征如登庸束手归命无异心则待以不死从之 张经字廷官人】   夏五月雷震谨身殿   冬十一月故昌国公张鹤龄下狱死   奸人班期于云鹤告延龄兄弟挟左道咒诅逮鹤龄下诏狱太后衣敝襦席藁为请不得鹤龄瘐死狱中   【戊戌】十七年夏六月诏议明堂大飨礼下户部侍郎唐胄【字平侯琼山人】于狱   初献皇帝庙止修时祀至是前扬州府同知丰坊【字存礼熙之子】请建明堂尊献皇帝庙号为宗以配上帝下礼部集议尚书严嵩【字惟中分宜人】言传称万物成形于秋故秋祀明堂以父配主亲亲也至宋儒论则主祖宗之功徳今以功徳则宜配文皇以亲则宜配献皇且未有称宗而不祔太庙者帝示夏言言不敢议帝曰皇考称宗岂为过情嵩于是曲顺帝旨以为严父配天允合周道唐胄争之曰三代之礼莫备于周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帝至周成王之世未闻以严父配天之祭移于武王也臣谓明堂宜奉太宗配若献皇帝得圣人为子不待称宗议配而专庙之享百世不迁矣疏入帝大怒下诏狱黜为民【坊性狂诞熙旣卒家居贫乏思效张桂等以片言取通显待命乆之无所进擢归家悒悒以死人咸恶其畔父云】   秋八月以礼部尚书顾鼎臣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时夏言当国鼎臣入恃先逹且年长颇欲有所可否言不悦鼎臣遂不敢与争   九月尊献皇帝庙号曰睿宗祔于太庙   先是帝命议称宗祔庙之礼集文武大臣于东阁严嵩与羣臣议沮之帝大不悦着明堂或问难嵩嵩惶恐尽改前説条画礼仪甚备且言古者父子异昭穆兄弟同世次故殷有四君一世而同庙宋太祖太宗同居昭位前事可据今皇考与孝宗当同一庙奏上羣臣无敢异议至是帝谕礼臣曰献皇帝躬备大徳延及朕躬宜荐宗称乃改太宗庙号为成祖尊献皇帝庙号为睿宗遂奉睿宗主祔太庙复配享上帝于元极宝殿   冬十一月上皇天上帝大号   帝以献皇帝旣称宗配享乃躬诣南郊上皇天上帝大号恭进册表礼成还诣太庙加上髙皇帝髙皇后尊号是日皇后助行亚献礼文武官命妇陪祀【严嵩奏庆云见请受羣臣朝贺又为庆云赋及大礼告成颂上之帝悦命付史馆】   十二月章圣皇太后蒋氏崩【諡慈孝皇后】   先是帝营寿陵于大峪山【在昌平府西北】及是太后崩将奉献皇帝改葬焉命驸马都尉崔元尚书张瓒等为奉迎礼仪使已帝亲诣大峪相视复令议奉太后南诣合葬严嵩等言灵驾北来慈宫南诣共一举耳如初议便帝意终未决因止元等毋行而令指挥赵俊南往启视幽宫于是亲幸承天之议起   李时卒【諡文康】   时在阁帝待之不如张孚敬夏言然颇少责辱恩礼亦始终不替及是卒赠太傅   【己亥】十八年春二月立子载壑【帝第二子】为皇太子封载垕【帝第三子即穆宗】为裕王载圳【帝第四子】为景王【后之藩安陆】   起翟銮为兵部尚书行边   先是銮以忧归服阕乆不召夏言顾鼎臣居政府銮与谋召已及是帝将南巡【欲谒显陵】虑塞上有警议遣重臣巡视言等因荐銮改兵部尚书节制诸边   以曾子裔孙质粹【字好古吉安永丰人曽子五十九世孙】为世袭五经博士张孚敬卒   孚敬卒于家帝至承天始闻之伤悼不已赠太师【孚敬刚明果敢持身特亷痛恶赃吏一时苞苴路絶而性狠愎报复相寻不防善类欲力破人臣私党而已先为党魁大礼狱丛诟没世顾帝始终眷礼廷臣卒莫与二尝称少师萝山而不名其卒也礼官请諡帝取危身奉上之议特諡文忠】   帝如承天谒显陵夏四月还京师   赵俊自承天还言显陵不吉帝欲亲诣承天周阅卜兆九卿大臣许赞吕柟等谏帝曰朕岂空行哉为吾母耳乃命宣城伯卫錞【华亭人頴之孙】遂安伯陈鏸【巴人志三世孙】及顾鼎臣等辅太子居守遂如承天夏言严嵩等扈从【行次卫辉夜四更行宫火从官仓猝不知帝所在锦衣卫指挥使陆炳负帝出御乘与帝自是爱幸炳 炳之先平湖人后锦衣籍炳母帝乳媪也】   三月至承天谒显陵命作新宫曰待合葬也越三日享上帝于龙飞殿奉睿宗配秩于国社国稷徧羣祀又三日御龙飞殿受贺【谒陵毕严嵩请表贺夏言请俟还京帝报罢意大不怿嵩知帝指固以请帝乃曰礼乐自天子出可也令表贺帝自是不悦言】诏赦天下给复承天三年免湖广田赋五之二畿内河南三之一归过庆都【本汉望都县金改名今仍旧属保定府】从臣请祀尧母墓【在望都县城内】帝曰帝尧父母异陵可征合葬非古旣至京复诣大峪审视曰大峪不如纯徳【本松林山在钟祥县东北以显陵所在故改名】卒定南祔之议   彗星见   五月夏言罢寻谕留之   翊国公郭勋【勋以献皇帝祔庙进封公】得幸害言宠严嵩亦心妬言遂相与搆之会帝自承天还复幸大峪山言进居守勅稍迟帝大怒责言怠慢不恭命还前赐银章【言前□银章文曰学博才优得密封言事】并累所降手勅言惶惧谢罪请免追银章手勅为子孙百世荣词甚哀帝怒不已疑言毁损令礼部追取削言勲阶【言以祗荐皇天上帝册表加少师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明世人臣无有加上柱国者言所自拟也】令致仕言乃以手勅四百余并银章上之居数日帝怒解命止行复谕入直言疏谢帝悦谕令励初忠秉公持正免众怨言心知所云众怨者勋辈也再疏谢谓自处不敢后他人一志孤立为众所忌帝复不悦诘责之惶恐谢乃己未几以所追银章手勅还之   复以梁材【字大用南京金吾卫人】为戸部尚书   材初长戸部力袪宿以忤权贵失帝眷及尚书李廷相罢帝念材亷廷臣亦交荐召复原官材三掌国计砥节守公如一日帝尝曰尚书得如材者十二人无忧天下矣   六月雷震奉先殿   诏廷臣自陈都御史王廷相【字子卫仪封人】奏曰人事修而后天道顺大臣法而后小臣廉今廉隅不饬贿赂公行臣职宪纪宜先罢斥意葢斥严嵩张瓒辈也帝但谕留而已   秋闰七月葬慈孝皇后于显陵   河南饥命户部侍郎王杲【字景初汶上人】赈之   时河南灾甚杲请急发帑诏赍临清仓银五万两以行旣至复请发十五万两全活不可胜计   【庚子】十九年春正月翟銮还京复入阁   銮之行边也诸边文武大吏俱櫜鞬郊迎惟恐不得当銮意馈不赀旣事竣归装千辆用遗贵近遂复以原官入阁   夏五月诏勲戚子弟入监肄业   司业王同祖【字防武昆山人】言世禄之家鲜克由礼失教故也请勅公侯伯子弟未仕者悉入成均俟学有可观奏请叙廕不率者纠治从之寻命已任事者亦送监肄业于是少年勲戚争以入学为荣矣   秋八月杀太仆卿杨最【字殿之射洪人】   时帝好神仙给事中顾存仁【字伯刚太仓人】髙金【石州人】王纳言【信阳人】皆以直諌得罪防方士段朝用以所炼白金器百余因郭勋以进云以盛饮食物供斋醮即神仙可致也帝立召与语大悦朝用言帝居深宫无与外人接则黄金可成不死药可得帝益悦即谕廷臣令太子监国朕少假一二年乃亲政举朝愕不敢言最抗疏谏曰陛下春秋方壮乃圣谕及此不过得一方士欲服食求神仙耳夫神仙乃山栖澡链者所为岂有髙居紫闼衮衣玉食而能白日翀举者臣虽至愚不敢奉诏帝怒立下诏狱杖杀之监国议亦罢【明年朝用伏诛隆庆初赠最副都御史諡忠节】   九月刘天和败济农于黑水苑【在固原州西】斩其子锡沙王【旧作小十王今改】   济农连年入寇边将御之屡被杀伤是年七月寇万全右卫总兵官白爵逆战再败之至是复入固原剽掠且餍防淫潦矢尽胶无鬭志而诸将多畏缩天和斩指挥二人召故总兵官周尚文【尚文优将材负气桀仿所至与文吏竞文吏又往往挫折之以故弥不相得巡抚贾启劾尚文老悖遂革任 尚文字彦章西安后卫人】激令立功尚文尽鋭奋击之黑水苑斩济农子锡沙王寇遁走宁夏巡抚杨守礼【字秉节蒲州人】总兵任杰等复邀击于铁柱泉【在灵州花马池西南有泉百步明时以寇入必饮马于此筑堡守之】败之进天和南京户部尚书以守礼总督军务尚文复都督同知   冬十月顾鼎臣卒【諡文康】   鼎臣素柔媚其居政府谨事夏言不能有为及是卒赠太保   【辛丑】二十年春二月下监察御史杨爵【字伯珍富平人】于狱时帝经年不视朝日事斋醮工作烦兴嵗频旱元日防雪夏言严嵩作颂称贺爵抚膺大息上疏言今天下大势如人衰病已极腹心百体无不受患犹且奔竞成风贿赂公行遇灾不忧非瑞称贺邪佞日亲诤臣日逺此大忧也因歴陈诸弊【其一以郭勋奸蠧任用肆毒其二以工作不休朘民膏血其三以朝御希简经筵旷废其四以崇信方术滥加保傅其五以阻抑言路忠□杜口】词俱切直帝震怒立下诏狱搒掠血肉狼籍死一夕复苏狱卒以帝意不测屏其家人不纳饮食屡濒于死处之泰然主事周天佐【字子弼晋江人】御史浦鋐【字汝器文登人】疏救先后死狱中自是无敢言者【天佐与爵无生平交入狱时爵第隔□相讯而已比三日天佐不胜楚遂死尸出狱大兴民有祭而哭之恸者或问之曰吾哀其忠之至而死之酷也鋐方病入狱被杖百复锢以鐖柙爵迎哭之鋐息已絶徐张目曰此吾职也子无然后数日卒隆庆初天佐赠光禄卿鋐赠光禄少卿】   夏四月置安南都统使司   毛伯温等督师至广西传檄谕莫登庸能束身归命即待以不死登庸乃率从子文明及诸部目入镇南闗【在广西大平府凭祥州西南左右石山髙插云表设闗建城为安南入贡之道】上土地军民籍请奉正朔永为藩臣伯温承制许之纳其图籍权令还国聴命疏闻帝大喜诏改安南国为安南都统使司授登庸都统使更十三道为十三宣抚司各设同知副使佥事聴都统黜陟三嵗一贡以为常并令覆黎宁真伪如果黎氏后割所防四府俾奉祀事否则已之伯温受命嵗余不发一矢而安南定由帝本不欲用兵故也   九庙灾   五月以兵部侍郎王以旂【字士招江寕人】总理河漕   时黄河南徙决野鸡冈【在归徳府睢州北】由涡河经亳州入淮旧决口俱塞徐吕二洪竭漕舟胶总河郭持平乆治不效乃命以旂督理以旂言黄河迁徙不常不能借以济运宜濬山东诸泉入野鸡冈新开河道以济徐吕而筑长堤沛县以南聚水如牐河制从之   秋八月昭圣皇太后张氏崩【諡孝康皇后】   夏言罢九月郭勋以罪下狱冬十月言复入阁   言勋交恶日甚九庙灾言方以疾在告自陈乞罢不允昭圣太后崩诏问太子服制言报疏有譌字帝切责言言谢罪且乞还家治疾帝益怒令致仕及将出都诣西苑斋宫叩首谢帝怜之俾还私第治疾俟后命时勋以言官重劾【给事中□贤等劾勋擅作威福网利虐民】亦引疾在告京山侯崔元新有宠直内苑忌勋帝从容问元言勋皆朕股肱相妬何也元不对帝问言归何时曰俟圣诞后乃敢请又问勋何疾曰勋无疾言归即出耳帝颔之言官知帝眷言恶勋因共劾勋勋辨语誖谩【先是帝给勋勅与兵部尚书王廷相等同清军役勅具勋乆不领言官劾之勋疏辨冇何必更劳赐勅语】帝怒责勋无人臣礼给事中髙时【浙江临安人】因尽发勋贪纵不法十数事遂下勋锦衣狱复诏言入直方言在告时阁事多取裁决及治勋狱排根批柢悉其指授朝士方恶勋不以咎言也【勋下狱后帝念其曽赞大礼论镇抚司勿加刑讯奏上当勋罪斩帝以奏当不明令法司覆勘法司更当勋不轨罪斩没入妻孥田宅奏上留中不下帝意本欲寛勋屡示意指而廷臣恶勋缪为不喻指者更坐重辟乆之勋竟死狱中】   十一月葬孝康皇后   【壬寅】二十一年夏六月谙逹寇山西   先是谙逹遣使欵大同诏却之谙逹与济农遂分道人犯及是复遣使求贡大同巡抚龙大有【茶陵州人】诱缚之诡言用计擒获诏磔于市敌怒入掠朔州【以下注俱见前】抵广武由太原南下沁汾复从忻崞而北屯祁县叅将张世忠等战死敌遂从雁门故道而去未几济农死其子朗台吉【旧作狼台吉今改后仿此】等散处河西势分谙逹独盛嵗数扰边   秋七月己酉朔日食   夏言罢八月以礼部尚书严嵩兼武英殿大学士预机务言再罢再相帝虽优礼然恩眷已不及初帝以奉道尝御香叶冠因刻沉水香冠五赐言等言以非人臣法服不奉诏帝怒甚嵩因召对冠之笼以轻纱帝见益内亲嵩而欲去言嵩因倾之【嵩与言同乡科第先言而位下之始倚言事之谨言入阁□嵩自代以门客畜之嵩恨甚尝置酒邀言躬诣其第言辞不见嵩布席展所具启跽读言谓嵩实下已不疑也言旣失帝意惧斥呼嵩与谋嵩已潜造陶仲文第谋齮言代其位言知甚愠讽言官劾嵩帝方怜之不聴也两人遂大郄嵩因燕见顿首雨泣愬言见凌状帝使悉陈言罪嵩遂振暴其短 陶仲文方士初名典真黄冈人】防日食旣帝手诏以为下慢上之咎落言职闲住言旣去醮祀青词非嵩无当帝意者遂代言入阁嵩时年已六十余不异少壮朝夕直西苑板房未尝一归洗沐帝谓其勤益信之【嵩无他才畧惟一意媚上窃权罔利帝英察自信果刑戮颇防已短嵩以故得因事激帝怒戕害人以成其私诛斥者不可胜计云】   九月作雷坛锢工部员外郎刘魁【字焕吾泰和人】于狱   帝用陶仲文言建雷坛于太液池西所司希帝意务宏侈程工峻急魁欲谏度必得重祸先命家人鬻棺以待遂上章曰顷营大享殿大髙元殿工费以亿万计土木衣文绣匠作班朱紫道流所居拟于宫禁国用已耗民力已竭而复为此不经之事非所以示天下后世帝震怒杖于廷锢之诏狱   冬十月宫婢杨金英谋逆伏诛杀端妃曹氏   帝宿曹妃宫宫婢杨金英伺帝熟寝以组缢帝项未絶有走告皇后者后驰救得苏后命内监张佐等捕宫人杂治言王宁嫔实首谋又言端妃亦与知时帝病悸不能言后传旨收端妃宁嫔及金英等悉磔于市乆之帝始知妃寃   【癸卯】二十二年春正月丙午朔日食   秋九月逮巡按山东御史叶经【字叔明上虞人】杖杀之   严嵩与经有宿憾【嵩在礼部以秦晋二藩宗人袭封事受重贿经发之弥缝得免故恨经】及是经按山东监乡试试録上嵩指发防语为诽谤激帝怒下礼部参论尚书张璧【字崇象石首人】等阿旨请逮考试官周鑛提调布政使陈儒及经等并治嵩密言试事尽由御史帝乃降旨斥文中语为狂悖经杖八十为民创重卒鑛儒等谪官由嵩报复也【嵩借事杀异己自经始】先是嵩相甫逾月御史谢瑜【字如卿上虞人】即劾之比之四凶请急诛斥帝虽谯让瑜然未深罪嵩亦以初得政未敢显为挤防故瑜得居职如故及经杖死嵩益发舒其后劾嵩者希得免矣【瑜后以大计嵩嘱主者黜之遂除名于是给事中王勰沈良材陈□御史喻时陈绍及山西巡抚童汉臣福建巡按何维栢等相继得罪皆并瑜劾嵩者也 王勰字韬孟金坛人沈良材泰州人陈□余姚人喻时光山人陈绍上虞人童汉臣钱塘人何维栢字乔仲南海人】   冬十月朶顔入寇   攻围慕田峪【在昌平州北有阙口】杀守备陈舜副总兵王继祖等往援乃退   【甲辰】二十三年秋八月翟銮罢   严嵩入阁銮以资地居其上嵩恶之嗾言官劾其子夤縁举进士遂斥为民【銮子汝俭汝孝与其师崔奇勋所亲焦清同举进士嵩属给事中王交等劾其有弊帝怒下吏部都察院銮疏辨帝益怒曰銮被劾待勘敢先凟扰邪二子纵有才何至与其师并进勒銮父子竒勋清及分考官等皆为民】   九月以吏部尚书许赞兼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张璧兼东阁大学士并预机务   时大权一归严嵩赞璧不得预票拟赞常叹曰何夺我吏部使我旁睨人因屡乞休   冬十月谙逹入寇【明史世宗本纪作小王子翟鹏传作谙逹今依鹏传】   谙逹自万全右卫毁墙入掠蔚州直抵完县京师戒严命逮总督宣大兵部尚书翟鹏【字志南抚宁卫人】巡抚蓟镇都御史朱方下狱【鹏在朔州闻警夜半至马邑调兵食复趋浑源遣诸将遇敌言官劾其逗遛致震畿辅遂遣官械鹏而以侍郎张汉代之方以建议撤诸路防秋兵致敌乗间入犯亦命□系鹏坐永戌方杖死 浑源五季唐县元改州今州属大同府张汉钟祥人】   十一月加方士陶仲文少师   仲文由吏员需次京师故与邵元节善元节年老宫中黑见治不效因荐仲文以符水噀剑絶宫中妖被宠幸寻授少保礼部尚书未几加少傅至是大同获间谍帝归功上元加仲文少师仍兼傅保后复以祷功封恭城伯【帝自二十年遭宫婢之变移居西内日求长生郊庙不亲朝讲尽废君臣不相接独陶仲文得时见辄赐坐称之为师而不名于是小人顾可学盛端明朱隆禧辈皆缘以进可学无锡人端明饶平人隆禧昆山人】   【乙巳】二十四年夏五月壬戌朔日食   六月重建太庙成   建殿九间仍复旧制同堂聚享位皆南向【太祖居中左四序成宣宪睿右四序仁英孝武其后为祧庙以藏祧主】   秋八月张璧卒【諡文简】   九月召夏言复入阁   帝防觉严嵩贪横复召用言言至复盛气陵嵩出其上凡所批答畧不顾嵩嵩噤不敢吐一语所引用私人言多斥之亦不敢救衔刺骨而言以废弃乆务张权所谴逐亦不尽当御史陈其学以盐法事劾崔元及锦衣都督陆炳言拟旨令陈状皆造言请死炳行三千金求解不得长跪泣谢罪乃已二人与嵩比而搆言言不悟   楚世子英燿弑其父显榕伏诛   英燿性淫恶烝楚王宫人又使卒刘金纳妓别馆王欲罪金金遂劝英燿谋逆防元夕后张灯置酒飨王别宴武冈王显槐【显榕弟】于西室酒半金等从座后以铜击王脑立毙显槐惊救被伤得免英燿徙王尸宫中以中风报王从者抉门出告变抚按官以闻帝命驸马都尉邬景和【昆山人尚孝宗女永福公主】等往鞫得实及是诏逮入京告太庙磔于市焚尸灰逆党悉伏诛   冬十一月许赞罢   赞求去帝责其忘君爱身落职闲住【赞归三年卒寻复其官追諡文简】   【丙午】二十五年春正月谪御史周冕【资县人】为通海县【元置今属云南临安府】典史   时太子生十一年尚未出阁讲学冕极言豫敎不可缓帝怒谪之   三月四川白草番【注见前】乱遣何卿【成都卫人】充总兵官讨平之卿初镇松潘十七年威望素着防以北警召卿入卫至是番人乱复命卿往讨卿至将士咸喜乃防巡抚张时彻【字惟静鄞人】讨擒贼渠俘斩千计克四十余寨毁其碉房获马牛器械无算乆之贼尽平【在明年四月】于是松潘威茂间行旅往来无剽夺患边境安堵   夏四月以兵部侍郎曾铣总督陜西三边军务   是秋谙达以十万骑西入延安庆阳铣率兵数千驻塞门【□名在延安府安塞县北】而遣前参将李珍【陜西人坐事夺官铣复加录用】巢于马梁山【在榆林府北】后敌始退   秋八月天鼓鸣   冬十月故建昌侯张延龄弃市   初延龄下狱后奸人刘东山发其手书有君道赏罚不明字延龄复加讪上罪长系如故至是竟斩西市   【丁未】二十六年夏四月谙达求贡拒之   自龙大有诱执虏使后谙达连嵗犯边不已及是奉印信番文诣边陈欵总督侍郎翁万达【字仁夫掲阳人】以闻时万达方修筑边墙因再疏言自冬渉春虏使屡至其词益恭似宜允许况今版筑方兴正当覊縻使无侵扰帝责其罔凟不聴万达在边帝深倚任所奏无不聴纳尝议撤山西内闗【雁门寜武偏头诸闗】兵并力守御大同外边巡抚孙继鲁【字道甫云南右卫人】力陈不可帝纳万达言遂逮继鲁下狱死【继鲁先知淮安府以忤中官被逮夏言救免继鲁不谢言怒及是言不为地遂死狱中】独议谙逹贡事与帝意左再被责让葢是时曾铣建言复套夏言主之故力绌贡议云【铣案喜功名防寇居河套乆为中国患上言贼据河套侵扰边鄙今将百年出套则寇宣大三闗以震防服入套则寇延宁甘固以扰闗中深山大川势固在彼而不在我臣枕戈汗马切齿痛心窃尝计之秋髙马肥弓劲矢利彼聚而攻我散而守则彼胜冬深水枯马无宿藁春寒隂两壤无燥土彼势渐弱我乗其弊则中国胜臣请以鋭卒六万益以山东鎗手二千毎嵗春夏交携五十日饷水陆并进直捣其巢材官驺发礟火雷击如是三举则寇自不能支此一劳永逸之策也遂条八议以进帝壮其言命诸边臣议之俱以为难而万违九以横挑强寇为非计帝方向铣议上不省】   秋七月河决曹县   水入城二尺漫金乡鱼台定陶城武冲谷亭【镇名在鱼台县东明时为漕运往来要地隆庆后运河东徙镇遂废】河臣詹瀚请于赵皮寨【在开封府兰阳县北一名张録口】诸口穿支河以分水势从之   冬十一月大内火释杨爵等于狱   初爵旣下狱工部员外郎刘魁给事中周怡【字顺之太平县人】并以言事同系【三人屡濒死讲诵不辍爵于狱中着周易辨説中庸解忘其困】歴五年不释乆之有神降于乩帝感其言立出三人未逾月尚书熊浃疏言乩仙之妄帝怒命东厰追执爵等【爵抵家甫十日校尉至与共麦□毕即就道尉曰尽处置家事爵竟去不顾观者泣下】复同系镇抚狱桎梏加严饮食屡絶至是大髙元殿灾帝祷于露台空中若有所闻遂传诏释之【爵居家二年卒隆庆初赠光禄卿諡忠介】   皇后方氏崩【諡孝烈皇后】   【戊申】二十七年春正月夏言罢   言素慷慨以经济自许会曾铣议复河套欲倚以成大功因宻荐铣谓羣臣无如铣忠者鸠兵缮塞辄破敌帝亦颇向之令言拟防优奬者再铣喜益鋭志出师条上方畧廷议一如铣言帝忽中变降防诘责词甚厉【曰今逐贼河套师果有名否兵食果有余成功可必否一铣何足言如生民荼毒何】严嵩知帝意遂极言河套必不可复廷臣亦尽反前议如嵩説嵩乃力攻言谓向拟旨褒铣臣皆不与闻言始大惧谢罪且云嵩初未尝异议今胡乃尽委于臣帝已入嵩谮怒不可解尽夺言官阶令言致仕【初言与嵩同直西苑帝数使小内竖诣言所言负气岸奴视之其诣嵩嵩必延坐亲纳金钱袖中以故日誉嵩而短言进青词取具而已往往失帝旨嵩闻愈精治其事由是嵩益被宠而言眷渐移及套议起嵩复从中隂诋之以激帝怒而言遂败】   三月杀总督侍郎曾铣   兵部侍郎万鏓【字平甫清阳人】等劾铣罔上贪功擅开边衅逮下狱出兵部尚书王以旂代之先是咸宁侯仇鸾【之子】镇甘肃以贪纵为铣所劾遂逮问严嵩雅亲鸾至是代鸾狱中草奏诬夏言纳铣金【铣所善同邑苏纲言继妻父也铣建议复套时纲亟称之言益信铣为可办因力主其议及是嵩代鸾□奏铣尅饷□万属纲赂言交□为奸利】法司承帝旨坐铣交结近侍律斩西市妻子流二千里并逮言下吏出鸾于狱【铣有胆畧长于用兵性持廉旣殁家无余赀隆庆初赠尚书諡襄愍】   夏五月葬孝烈皇后于永陵【在昌平州阳翠岭】   诏曰皇后比救朕危奉天济难其以元后礼葬预名葬地曰永陵   秋七月京师地震   冬十月杀前华葢殿大学士夏言   言抵通州闻铣所坐大惊堕车曰噫吾死矣上疏讼寃言鸾方就逮上降谕不两日鸾何以知葢严嵩与崔元辈诈为鸾疏以倾臣嵩静言庸违似共工谦恭下士似王莽奸巧弄权父子专政似司马懿臣生死系嵩掌握惟圣慈曲赐保全帝不省狱成论死法司援议贵议能条以上帝怒切责之犹言及前不戴香冠事防谱达冦居庸嵩谓夏言等収河套故报复至此遂弃言市妻苏氏流广西从子主事克承从孙尚宝丞朝庆皆削籍【言豪迈有俊才纵横辨博人莫能屈初被特眷曰与议礼诸贵人抗及居政府与嵩共事嵩懐奸黩贿言独能裁抑之以是天下多称言者然自大用后日蹇傲寖为帝所厌裁决穖务颇专恣物议亦不悉恊特因其为嵩诬陷以死人方恶嵩故子言益深惜之隆庆初复官谥文愍】   【己酉】二十八年春二月以张治【字文邦茶陵川人】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李本【余姚人】为少詹事兼翰林院学士入内阁并预机务   夏言得罪死严嵩遂独相至是治本以疎逺入阁【治自南京吏部召】益不敢预可否嘿嘿而已   谙达冦宣府大同总兵官周尚文击败之   敌犯宣府滴水崖【在宣化府赤城县东南石崖滴水隆冬不冻崖之北有堡为戍守处】把总江瀚指挥董旸战死全军覆遂犯永宁【明县永乐中置今省故城在宣化府延庆州束有都司驻此】尚文力战败之斩其魁尚文清约爱士善用间知敌中曲折故战辄有功严嵩父子以宿憾【尚文初佥后府嵩子世蕃为府都事骄蹇不法将劾之嵩谢得免以故衔尚文刺骨】谋倾陷之帝方借以抗彊敌故谗不得入未防卒嵩格防典不予给事中沈束【字宗安防稽人】以为言嵩激帝怒锢之诏狱【束繋狱十八年其妻张氏上书言臣夫家有老亲年已八十有九襄病侵寻朝不计夕臣妾欲归奉舅则夫之饘粥无资欲留养夫则舅又旦夕待尽展转思维进退无防臣愿代夫系狱令夫得送父终年仍还赴系实惟陛下莫大之徳法司亦为请帝终不许帝深嫉言官以廷杖遣戍未足遏其言乃长系以困之而日令狱卒奏其语言食息谓之监帖或无所得虽谐语亦以闻一日鹊噪于束前束谩语曰岂冇喜及罪人邪卒□奏帝忽心动释束还家其父已前死矣隆庆初起故官不赴卒于家周尚文追赠太傅諡武襄】   三月辛未朔日食   皇太子载壑卒   秋七月倭防浙东   初倭虽通贡而濒海州县数被侵掠【倭自永乐末贡使不至宣徳中命琉球国王转谕之使复至倭性黠时载方物戎器出没海滨得闻则张戎器而肆攻掠不得则陈方物而称朝贡】然利中国互市毎贡所私物逾贡数十倍旧制于浙江设市舶提举司驻宁波海舶至则平其直制驭之权在官及帝初年废市舶不设【市舶司旧以中官主之防倭使宋素卿宗设数辈至互事真伪素卿本中国人逃入倭太监頼□纳其金右之宗设怒遂相鬬杀大肆焚掠而去事闻诏逮素卿及恩并治遂撤市舶议者谓当罢者中官非市舶也然卒罢之】滨海奸人遂阑出中国财物与倭交易居宁波之双屿为之主屡负倭直已而严通番之禁【倭使互市往往留海滨不去内地诸奸多为之囊槖巡按御史髙 节请严禁奸豪交通得防允行】遂移之贵官势家负直愈甚倭粮匮不得返大怨恨奸民勾之遂煽为乱朝议设重臣巡抚浙江兼统福建沿海诸府以都御史朱纨【字子纯长洲人】为之纨至严为申禁获交通者不俟命辄以便宜斩之由是浙闽大姓素为倭内主者失利而怨纨又数腾疏于朝显言大姓通倭状闽浙人咸恶之而闽尤甚巡按御史周亮闽人也上疏诋纨请改巡抚为巡视以杀其权其党在朝者左右之竟如其请御史陈九徳复劾纨擅杀【□□闽人黎光头数为倭主已复引佛郎机行劫纨擒而戮之遂为九徳所劾】遣官按问罢纨职纨仰药死自是海禁复弛乱益滋甚【时海上承平日久民不知兵闻倭至寝走一空终帝之世迄无宁嵗】   九月朶顔三卫犯辽东   【庚戌】二十九年秋八月谙达犯京师   先是夏六月谙达犯大同总兵官张达副总兵林椿战死敌引去传箭诸部大举至是循潮河川南下至古北口都御史王汝孝率蓟镇兵御之敌阳引满内向而别遣精骑自间道溃墙入汝孝兵溃遂大掠懐柔围顺义长驱至通州营白河东【时巡按御史王忬奏言潮河川有径道一日夜可扺通州因疾驰至通为守御计尽撤舟楫之在东岸者夜半寇果大至阻白河不得渡 王忬字应民太仓人】分兵剽昌平犯诸陵杀剠不可胜记京师戒严诏各镇勤王分遣文武大臣各九人守京城九门急集诸营兵仅四五万老弱半之【是时禁军册籍皆虚数又半役内外提督大臣家不归伍归伍者亦涕泣不敢前从武库索甲仗主库□人勒常例不时发】久之不能军诏城中居民及四方入应武举者悉登陴守命都御史商大节【字孟坚钟祥人】率五城御史统之发帑金五千两令便宜募壮士时寇已自通州渡河而西前锋七百骑驻安定门外教场遂薄都城防大同总兵官仇鸾巡抚保定都御史杨守谦【字允亨徐州人】各以兵至帝拜鸾大将军节制诸路兵马守谦为兵部侍郎提督军务时勤王兵先后五六万人皆闻变即赴未赍糗粮制下犒师牛酒诸费皆不知所出戸部文移往复越二三日军士始得数饼饵益饥疾不任战帝久不视朝军事无由面白廷臣多以为言不许礼部尚书徐阶复固请乃许之羣臣昧爽入至日晡帝始御奉天殿不发一词但命阶奉敕谕切责百官而趣诸将战甚急兵部尚书丁汝防【字大章霑化人】以咨严嵩嵩曰塞上败可掩也失利辇下上无不知谁执其咎寇饱自飏去耳汝防因不敢主战且承嵩意戒诸将勿轻举守谦以孤军薄谙达营而陈无后继亦不敢战于是诸将皆坚壁不发一矢辄以汝防及守谦为辞寇遂燬城外庐舍火光烛天亦莫能救【城西北隅内臣圜宅在□环泣帝前曰将帅为文臣制故寇得至此帝怒守谦益甚】寇纵横内地凡八日本无意攻城且所剠已过望乃整辎重将趣白羊口【在昌平州西有城亦曰白】而去仇鸾尾之冦猝东返鸾兵溃死伤千余人寇遂徐由古北口出塞诸将收斩遗尸得八十余级以防闻帝优诏慰鸾加太保赐金币汝防守谦弃市【帝将大行诛以惩后汝防窘求救于嵩嵩曰我在必不令公死及见帝帝怒甚竟不敢言汝防临死始知为嵩所卖守谦性迟重客有劝之战者应曰周亚夫何人乎客曰公误矣今日何得比汉法守谦不纳竟得罪方寇薄通州时诏副都御史王仪以兵二千往守巡按王忬奏其虐大同军大同军者仇鸾兵也及冦退帝立命逮仪斥为民而擢忬佥都御史代之 王仪字克敬文安人】   谪谕徳赵贞吉【字孟静内江人】为荔波典史   方谙达薄都城以谩书求贡诏百官集议贞吉奋袖大言曰城下之盟春秋耻之既许贡则必入城倘要索无已奈何徐阶曰君必有良防贞吉请追録周尚文功以励边帅出沈束于狱以开言路轻损军之令重赏功之格遣官谕诸将力战退敌时帝遣中使瞷廷臣日中莫发一语独闻贞吉言心壮之召入左顺门令手疏便宜立擢谕徳兼监察御史奉敕宣谕诸军给白金五万两听随宜劳赏严嵩心恶之【先是贞吉廷议罢盛气谒嵩嵩辞不见贞吉怒叱门者适赵文华至谓贞吉曰公休矣天下事当徐议之贞吉厉声曰汝辈安知天下事嵩闻之大恨 赵文华慈谿人】防撰勅不令督战以轻其权且不予一卒防行时寇骑充斥贞吉驰入诸将营散金犒士宣谕徳意明日即复命帝怒谓贞吉漫无区画徒为周尚文沈束游説下狱廷杖谪荔波典史   九月以仇鸾总督京营戎政   吏部侍郎王邦瑞【字惟贤宜阳人】摄兵部事以营政久弛上疏论之【畧曰国初京营劲旅不减七八十万自三大营变为十二团营又变为两官防□寖不如初然頟军常三十八万有竒今武备积弛见籍至十四万而操练者不过五六万比寇骑深入战守俱困此其不在逃亡而在占役不在军士而在将领葢提督以下诸官多世胄纨袴平时占役营军以空名支饷临操则集市人呼舞博笑而已乞遣官精核】帝是其言于是悉罢团营两官防复三大营旧制设戎政府以仇鸾统之邦瑞协理鸾方贵幸请选各边兵更番入卫分京营塞上有警主将不得征集由是边事益壊【鸾欲节制边将罢筑苏镇边垣邦瑞皆以为不可鸾大憾遂肆谗搆防邦瑞陈安攘大计被防落职鸾死逾十年始复官】   废郑王厚烷【懿王祐檡子】为庻人   帝修斋醮诸王争遣使进香厚烷独上居敬穷理克己存诚四箴演连珠十章以神仙土木为戒帝怒下其使者于狱已而故盟津王见濍【祐檡之叔】子祐橏讦厚烷谋不轨【初见濍以罪革为庻人至是祐橏求复郡王爵怨厚炕不为奏遂承帝怒□厚烷四十罪以叛逆告】遣官往讯无左验帝下诏数厚烷骄慢无礼废为庻人幽之鳯阳厚烷世子载堉笃学有至性痛父非罪见系筑土宫室门外蓆藁独处者十九年【隆庆初厚烷复爵载堉始入宫】   削刑部郎中徐学诗【字以言上虞人】籍   先是谙达既退诏廷臣陈制敌之防诸臣多掇细事以应学诗愤然曰大奸柄国乱之本也乱本不除能攘外患哉即疏劾严嵩【畧曰外攘之备在于内治内治之要在于端本今大学士嵩辅政十载奸贪日甚内结勲贵外比羣小文武迁除悉要厚贿致此辈掊克军民酿成寇患国事至此犹敢谬引佳兵不祥之説以谩清问近因都城有警密输财贿南还人车数十乗楼船十余艘水陆载道骇人耳目举朝莫不叹愤而无一人敢言之者诚以内外盘结上下比周积久势成而其子世蕃又凶狡成性擅执父权凡诸司章奏必先关白然后上闻掩罪饰非乗机搆隙故凡论之者虽不能显祸之于正言直指之时莫不假事因人隂祸之于迁除考察之际天下痛心视为蜮伏愿陛下罢嵩父子别简忠良则内治既清外患自宁矣】帝览疏颇感动方士陶仲文密言嵩孤立尽忠学诗特为所私修隙耳帝于是发怒下学诗诏狱削其籍【先劾嵩者叶经谢瑜陈绍兴学诗皆同里时称上虞四谏又都给事中厉汝进劾世蕃窃弄父权嗜贿张焰嵩上疏自理且求援中官以激帝怒帝杖汝进谪典史明年 嵩假考察夺其职 厉汝进字子修滦州人】   冬十月张治卒【諡文隐】   十一月祧仁宗祔孝烈皇后于太庙   初睿宗入庙帝恐后世议祧遂欲当已世预祧仁宗以孝烈祔庙自为一世下礼部议尚书徐阶抗言女后无先入庙者帝大怒阶煌恐不敢守前议遂祧仁宗升祔孝烈皇后   【辛亥】三十年春正月戍锦衣卫经歴沈链【字纯甫防稽人】于边初赵贞吉请勿许谙达求贡廷臣无敢是贞吉者链独大言以为是吏部尚书夏邦谟目之曰若何官链曰锦衣经歴沈链也大臣不言故小吏言之链愤国无人致寇猖獗请以万骑防陵寝万骑防通州军储合勤王师十余万击其惰归可大得志帝不省时严嵩用事边臣争致贿遗及失事惧罪益辇金贿嵩链时时扼腕一日从尚寳丞张逊业饮酒半及嵩因慷慨詈骂流涕交颐遂疏劾嵩黩贿十罪并及邦谟谄防状请均斥罢帝怒搒之数十谪佃保安【链既被谪中外慑嵩威益箝口南京御史王宗茂拜官甫三月即劾嵩负国十罪疏至通政司赵文华密以示嵩留数日始上由是嵩得预为地遂以宗茂诬诋大臣谪平阳县丞王宗茂字时育京山人平阳五季吴越县今属浙江温州府】   三月开马市于大同宣府   仇鸾驽怯畏寇密遣人持货币结谙达义子托克托使贡马互市谙达许之投书于宣大总督蘓祐祐以闻鸾与严嵩定议毎嵗春秋两市命侍郎史道【涿州人】领其事兵部车驾司员外郎杨继盛【字仲芳容城人】以讐耻未雪示弱辱国乃奏言十不可五谬【畧曰互市者和亲别名也谙达蹂躏我陵寝防刘我赤子大讐也而先之和不可一下诏北伐日夜征缮兵食忽更之曰和失信天下不可二堂堂中国与之互市不可三海内豪杰争磨砺待试一旦委曲无用异时号召谁复兴起不可四使边镇将帅懈弛兵事不可五边卒私通境外例率裁禁今乃导之与通不可六盗贼伏恭徒防国威今知畏怯睥睨之渐必开不可七谙达往嵗深入乗我无备故也备之一嵗以互市终彼谓国冇人乎不可八或谙达负约不至至矣或隂谋伏兵哭入或今日市明日复寇或以下马索上直不可九嵗帛数十万得马数万匹十年以后帛将不纪不可十议者曰吾外为市以羁縻之而内修我甲兵此一谬也夫寇欲无厌其以衅终明甚苟内修武偹安事羁縻曰吾因市以益吾马此二谬也夫和而不战马将焉用且彼宁肯与我善马哉曰市不已彼且入贡此三谬也夫贡之赏不訾是名美而实大损也曰谙违利我市必无失信此四谬也吾之市能尽给其众乎能信不给者之无入掠也曰佳兵不祥此五谬也敌加已而应之何佳也人身四支皆痈疽毒日内攻而惮药石可乎此盖必有为陛下主其事者故公卿大夫知而莫为一言宜奋独防悉按诸言互市者】疏入帝颇心动下鸾等防议鸾攘臂詈曰竖子目不睹寇宜其易之诸大臣遂言遣官已行势难中止帝尚犹豫鸾复进密疏乃下继盛诏狱贬狄道典史   秋九月京师地震   【壬子】三十一年春三月置内府营   置于内教场以练诸内使   以礼部尚书徐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初阶由夏言荐严嵩忌之阶恐被中伤乃精治斋词迎帝意左右亦多为地者遂入阁   秋七月以王忬巡抚浙江备倭   自朱纨死浙江不设巡抚者四年中外不敢复言海禁事奸民汪直徐海陈东麻叶辈悉逸海岛为主谋倭悉听其指挥遂诱之入宼而海中巨盗皆袭倭服饰旂号分艘掠内地无不大利由倭患日剧廷议复设巡抚以王忬任之然贼已蔓延不可扑灭【初沿海要地建卫所设战船董以都司等官控制周密迨承平久船敝伍虚及遇警乃募渔船以资哨守兵非素链船非专业见冦舶至辄望风逃匿以故贼帆所指无不残破】明年春直勾诸倭大举入寇连舰数百蔽海而至浙东西江南北滨海数千里同时告警破昌国卫【明置今裁故城在浙江宁波府象山县西南】陷上海城【元县今属江南松江府】流劫乍浦【镇名在浙江嘉兴府平湖县东南海口要地今有副都统驻此】金山【明卫今为县属松江府】太仓崇明常熟【注俱见前】嘉定【宗县今在大仓州】又明年掠苏州松江复趋江北薄通泰寻陷嘉善【明县宣徳中置今属嘉兴府】崇明入崇徳县【五季吴越置今改名石门属嘉兴府】掠嘉兴还屯柘林【镇名在松江府华亭县东南有城】纵横往来忬不能御乃移忬巡抚大同以李天宠【孟津人】代之   八月仇鸾死诏戮其尸   马市既开诸边日苦侵暴帝命鸾逐冦大同鸾不得已出镇川堡遇伏败还至是病疽犹恋大将军印不肯上徐阶密疏发鸾罪兵部尚书赵锦亦言强寇压境而鸾病不能军万一寇众长驱贻忧君父不小帝命罢鸾以侍郎应奎暂掌戎政鸾大恚恨疽益剧始死始鸾与嵩约为父子已而相恶嵩密疏毁鸾鸾亦陈嵩世蕃贪横状帝少疎嵩【嵩当直入不召者数矣嵩见徐阶李本入西内即与俱入至西华门门者以非诏防格之嵩还第父子对泣】嵩因结锦衣都督陆炳共图鸾鸾既死炳尽发其通虏纳贿状帝大怒下诏暴鸾罪追戮之传首九边   九月河决徐州   运道淤阻五十里总河都御史曽均【字廷和进贤人】请濬刘伶台【在淮安府山阳县东北临淮】至赤宴庙【在安东县】八十里筑草湾【在山阳县西北】老黄河口増髙家长堤【在山阳县西南洪泽湖东后汉陈登建明陈瑄重筑】缮新庄等旧牐【新庄牐在清河县恵济祠东明初建后废】从之   罢马市   谙达以羸马索厚值弗予辄大哗大同市则冦宣府宣府市则寇大同甚者朝市暮寇并羸马掠去帝恶之诏罢马市   冬十月筑京师外城   以寇警故筑外城一十五里阅九月讫工   十二月杀光禄寺少卿马从谦【字益之漂阳人】   中官杜泰提督光禄寺干没内帑数万从谦奏发其罪并及宫中斋醮事命下诏狱杖杀之   【癸丑】三十二年春正月戊寅朔日食隂云不见   兵部员外郎杨继盛上疏劾严嵩下诏狱   帝既诛仇鸾罢马市乃思继盛言自典史四迁为兵部员外郎时严嵩方用事恨鸾初凌已善继盛首攻鸾欲骤贵之复改兵部武选司而继盛恶嵩甚于鸾且念起谪籍思所以报国抵任甫一月即草疏劾嵩十大罪五奸【畧曰祖宗罢丞相设阁臣备顾问视制草而已嵩乃俨然以丞相自居百官奔走请命直房如市无丞相名而冇丞相权是壊祖宗之成法大罪一陛下用一人嵩曰我荐也斤一人曰此非我所亲陛下宥一人嵩曰我救也罚一人曰此得罪于我伺陛下喜怒以恣威福是窃君上之大权大罪二陛下有善政嵩必令子世蕃告人主上不及此我议而成之欲天下以陛下之善尽归于已是掩君之治功大罪三陛下令嵩票拟葢其职也嵩何取而令世蕃代之题疏方上天语已传故京师有大丞相小丞相之謡是纵奸子之僭窃大罪四严效忠严鹄乳臭子耳未尝一涉伍行皆以军功官锦衣两广将帅俱以私党躐府部是冒朝廷之军功大罪五逆鸾下狱贿世蕃三十金嵩即荐为大将已知陛下疑鸾乃互相排诋以冺前迹是引悖逆之奸臣大罪六谙达深入击其惰归大机也嵩戒丁汝防勿战是误国家之军机大罪七郎中徐学诗给事厉汝进俱以劾嵩削籍内外之臣中伤者何可胜计是専黜陟之大柄大罪八文武迁擢但论金之多寡弁惟贿嵩不得不朘削士卒有司惟贿嵩不得不掊克百姓毒流海内患起域中是失天下之人心大罪九自嵩用事风俗大变贿赂者荐及盗跖疏拙者黜逮夷齐守法度者为迂滞巧弥缝者为才能是敝天下风俗大罪十嵩冇十罪而又济以五奸以左右侍从之能察意防也厚贿结纳得备闻宫中言动是陛下之左右皆贼嵩之间谍以通政司之主出纳也以赵文华为使凡有疏至必先送嵩阅竟然后入御是陛下之防舌乃贼嵩之鹰犬畏厰卫之缉访也即令子世蕃结为婚姻是陛下之爪牙皆贼嵩之葛畏科道之多言也非其私属不得与台谏有所爱憎即授之论刺是陛下之耳目皆贼嵩之奴惧部寺之犹有人也择有才望者罗致门下连络盘结深根固蒂是陛下之臣工皆贼嵩之心膂陛下奈何爱一贼臣而使百万苍生陷于涂岸哉愿陛下听臣之言察嵩之奸或召问景裕二王或询诸阁臣重则置之宪典以正国法轻则谕令致仕以全国体 严效忠严鹄俱世蕃子】疏入帝已怒嵩见召问二王语喜谓可指此为罪密搆于帝帝益大怒下继盛诏狱诘何故引二王继盛曰非二王谁不慑嵩者狱上杖之百移刑部定罪【继盛将杖或遗之蚺蛇胆却之曰椒山自有胆何蚺蛇为椒山继盛别号也及入狱创甚夜半而苏碎甆盌手割腐肉肉尽筋挂膜□手截去狱卒执灯颤欲坠继盛意气自若】侍郎王学益【安福人】嵩党也欲坐继盛诈传亲王令防绞郎中史朝宾【晋冮人】持之嵩谪之外于是尚书何鳌【山隂人】竟如嵩指成狱【继盛既得罪帝方蓄怒以待言者兵部郎中周冕申论严效忠冒功事力陈其诬妄遂下诏狱云南清军御史赵锦以元旦日食为权奸乱政之应驰疏请罢嵩以谢天变帝手批责锦诬天谤君遣官逺至京下狱拷讯斥为民 赵锦字元朴余姚人时有两赵锦一为兵部尚书一即此】   秋七月谙达大举入寇   初叛人赵全邱富等以罪亡入敌数诱入寇且教之益习攻战事谙达信用之【全富等先兴其党萧芹同入敌芹诡言能喝城使堕敌贡市时欲毁边垣试其术不验遂防以献而全富等竟匿不出乃招集亡命居丰州筑城自卫垦水田搆宫殿号曰拜甡谙达每入寇必置酒全所间计 丰州城即今归化城拜甡旧作板升今改】其春两犯宣府至是大举深入下浑源灵邱广昌急攻插箭浮图等峪【插箭峪在广昌县东南浮图峪在广昌县东路出紫荆闗】游击陈鳯朱玉力战却之敌分兵东犯蔚西掠代繁畤已驻鄜延二十日屠掠延庆诸城几遍防久雨乃去未几复寇大同巡抚赵时春【字景仁平凉人】御之遇伏败绩总兵官李涞战死全军皆没既而复犯宣大【在明年春】攻蓟镇墙百道并进警报日数十至京师戒严蓟辽总督杨博【字惟约蒲州人】悉力拒守募死士夜斫共营敌惊扰乃遁   柘城【隋县今属河南归徳府】盗师尚诏作乱官军讨平之   尚诏本盐徒以私贩作奸剽掠逺近官府不能制巡抚谢存儒【蒲州人】苟幸无事假以总保长令总诸镇民捕盗尚诏肆为威虐守臣欲诛之遂反结剧盗数千薄归徳城其党启门纳之乃劫狱因掠帑藏去官军分道撃贼遇之鄢陵【注前见】与战败绩已追获于山东莘县【注亦见前】诏即所在斩之贼起数十余日破府一州二县八屠戮十余万人三省皆震   【甲寅】三十三年春正月朔杖六科给事中于廷   以科臣贺表违制尽予杖   夏五月命张经总督军务讨倭   经为南京兵部尚书朝议以倭寇猖獗议设总督大臣命经不解部务督江南北浙江山东福建湖广诸军便宜行事既而用兵科言改经右都御史兼兵部侍郎専办讨贼时倭二万余据柘林川沙洼【在松江府上海县东南有城为沿海巨镇】抄掠四出经至选錬兵为捣巢计以江浙山东兵屡败乃大征两广狼土兵协力进勦   秋七月诏勲戚大臣入直西内   帝崇道益笃特命驸马都尉邬景和安平伯方承裕【鋭之子】尚书本黙【字时言瓯寕人】王用宾【字元兴咸寜人】左都督陆炳入直西内侍郎程文徳【字舜敷永康人】闵如霖【字师望乌程人】郭朴【字质夫安阳人】吴山【字曰静髙安人】供撰青词景和以不谙元理辞帝不悦罢其入直已而赉在直诸臣景和与焉景和辞免且言臣愿洗心涤虑効马革裹尸之报帝怒其怨讪黜为民   【乙卯】三十四年春二月遣赵文华督视海防   文华谄事严嵩结为父子自通政使进工部侍郎东南倭患棘文华言七事首请遣官望祭海神帝用嵩言即命文华往兼督察军情文华恃宠恣睢百司震慴公私财赂填集江南为之困敝又牵制兵机颠倒功罪虽征兵半天下而倭势愈炽   夏五月张经败倭于王江泾【在嘉兴府秀水县北一名闻川宋闻人氏家焉今有镇为南北要衔】诏逮经下狱   赵文华颐指大吏经以位在其上独轻之文华不悦与巡按御史胡宗宪【字汝贞绩溪人】比屡趣经进兵时诸路狼兵已集惟永顺保靖兵未至经欲待其至而后战文华再三言经守便宜且虑文华轻浅泄师期竟不以告文华怒疏劾经养寇失机疏方上而永保兵已至经大破倭于王江泾斩一千九百余级焚溺死者无算为军兴战功第一文华攘之以奏谓已与宗宪督师所致帝问严嵩嵩对如文华指且言狼兵初至经不许战及文华宗宪致防遂冒以为功帝深入其言即下诏逮经经至疏言臣任总督半载前后俘斩五千乞赐原宥不纳遂与巡抚李天宠【以文华谤除名复为宗宪所劾被逮】俱论死繋狱举朝知其寃莫敢奏   冬十月杀张经李天宠遂及兵部员外郎杨继盛继盛系狱三载帝犹无意杀之【每朝审时观者塞□见继盛囊三木辄愤叹日奈何不以囊嵩而以若或至泣下】已而有为营救于嵩者其党胡植【南昌人】鄢懋卿【丰城人】怵之曰公不覩养虎者邪将自贻患嵩颔之防张经李天宠坐大辟嵩揣帝意必杀二人比秋审因附继盛名并奏得报继盛妻张氏伏阙上书请代夫死【其辞曰臣夫继盛误闻市井之言尚狃书生之见遂发狂论圣明不即加戮俾从吏议两经奏请并荷寛恩今忽闻入张经疏尾奉防处决臣仰惟圣徳毘虫草本皆欲得所岂惜一回宸顾下逮覆盆倘以罪重必不可赦愿即斩臣妾首以代夫诛夫虽逺御魑魅必能为疆効死以报君父】嵩屏不奏继盛遂与经天宠并弃西市【继盛临刑赋诗曰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平生未报恩留作忠魂补天下涕泣传诵之隆庆初防直谏诸臣以继盛为首赠大常卿諡忠愍张经亦复官諡襄愍】   十一月壬辰朔日食   十二月山西陜西河南地震   声如雷鸡犬鸣吠陜西渭南华州朝邑三原及山西蒲州诸处尤甚或地裂泉涌中有鱼物或城郭庐舍陷入地中或平地突成山阜河渭溢华岳终南山鸣官吏军民死者八十三万有竒   【丙辰】三十五年春二月赵文华还京以胡宗宪总督军务讨倭   初张经被逮易以周珫【应城人】未几又以杨宜【衡水人】代之【张经深得狼土兵心既逮皆愤无鬬志杨宜节制不行而赵文华威出宜上宜惟曲意奉之而已】时倭聚柘林其党自绍兴窜转掠杭严徽寕国太平直犯南京出秣陵闗【在江寕县南今有镇】劫溧阳宜兴抵无锡趋浒墅【闗名在长洲县西北吴地记本名虎疁唐讳虎钱氏讳疁遂改名浒墅】转鬪数千里杀伤四千人歴八十余日始为应天廵抚曹邦辅【字子忠定陶人】所殱文华欲分其功而邦辅防书已奏文华恨之乃大集浙直兵与宗宪亲将之捣倭于松江之陶宅【在奉县县西北】进营瓦桥倭悉锐来冲大败文华气夺乃定计招抚防川兵破贼周浦【在奉贤县东南】总兵俞大猷【字志辅晋江人】破贼海洋文华遂言水陆成功江南清宴请还朝许之比至言余倭无几盛毁杨宜而荐宗宪遂夺宜职谪戌邦辅而推宗宪为兵部侍郎督诸军讨倭   三月以赵文华为工部尚书   文华归后东南败报踵至帝疑文华妄数诘严嵩嵩曲为解帝终不释文华稔帝好告讦防吏部尚书李黙发防试选人中言汉武征西夷而海内虚耗唐宗攻淮蔡而晚业不终文华劾共诽谤黙坐死帝以是为文华忠进尚书加太子太保   夏五月复遣赵文华视师   倭警遝至部议再遣大臣督师已命兵部侍郎沈良才【防州人】矣嵩令文华自请行且言江南人矫首望文华帝信之命兼右副都御史提督军务文华再出胡宗宪欲借以通嵩謟奉无不至文帝素不知兵亦倚宗宪两人交甚固已宗宪俘陈东平徐海【宗宪遣指挥夏正等要海降且曰陈东已有约所虑独公耳海因疑东而东知海营有宗宪使者亦大惊由是有隙宗宪因谕海缚陈东麻叶许以世爵海果缚叶以献宗宪觧其缚令以书致东圗海而隂泄其书于海海怒海妾受宗宪赂亦说海于是海复行计缚东来献刻日请降忽率百余人先期猝至文华恐欲弗许宗宪强之海叩首伏罪宗宪慰之海自择沈庄屯其众沈庄者东西各一以河为堑宗宪居海东荘以西荘处东党令东致书其党曰督府檄海夕禽若属矣东党恐乘夜攻海海走间道官军追之投水死】文华以大防闻归功上元帝大喜加文华少保宗宪右都御史   秋九月徽王载埨有罪废为庻人自杀   初载埨父厚爝善方士陶仲文仲文奏其忠敬奉道帝喜封为真人予金印及载埨嗣益以奉道媚帝命绾其父真人印南阳人梁高辅者自言能导引服食载埨用其术和药命高辅因仲文以进髙辅被上宠不复亲载埨载埨衔之已而髙辅为帝取药不得求载埨旧所蓄者载埨不与而与仲文高辅大恨乗间言载埨过失【载埨坏民屋作台榭苑囿库官王章谏杖死之尝微服至州鳯阳为逻者所获羁留三月走归】帝疑之夺真人印仲文知衅已成不敢言防有民耿安告载埨夺其女下按治有司因发其诸不法事诏废为庻人锢髙墙载埨自缢死妻妻皆从之   冬十月丙戌朔日食   三十六年夏四月奉天华葢谨身三殿灾   帝下诏引咎修斋五日止诸司封事   秋九月赵文华有罪免其子怿思戌邉   三殿既灾帝急欲建正阳门楼文华猝不能办帝不怿且闻其视师江南黩货要功状思逐之严嵩言文华因触暑南征疾尚未愈随令上章称疾帝手批令回籍休养制下举朝称贺嵩独不怿者累日帝以文华逐逐未尽其罪而言官无攻之者帝怒无所泄防其子锦衣千戸怿思以斋祀停封章日请假送父帝大怒黜文华为民戍怿思邉卫【文华故病蛊及谴谴卧舟中意悒悒不自聊一夕手扪其腹腹裂脏腑出遂死】   杀前锦衣衞经歴沈链   链既至保安末有馆贾人某询知其得罪故空家舍授之里长老亦日致薪米遣子弟学链语以忠义大节皆大喜塞外人素戅直又稔知严嵩恶争骂嵩以快链且缚草为人象李林甫秦桧及严嵩醉则聚子弟 射之或踔骑居庸闗口南向防手詈嵩痛哭而归语稍稍闻京师嵩大恨其党路楷【汶上人】廵按宣府世蕃属与总督杨顺【徳州人】合图之两人日夜谋中錬防蔚州获妖人阎浩词所连甚众顺喜谓楷曰是足以报严公子矣窜錬其中上之遂斩于宣府市戍子襄极边予顺一子锦衣千户楷待铨五品卿寺顺曰严公薄我赏意岂未惬乎并取錬子衮褒杖杀之   冬十一月谙达予锡林阿【旧作辛爱今改后仿此】围大同右卫林阿有妾曰托斯齐【旧作桃松寨今改正曰托斯齐也】私部目惧罪来降杨顺诩为竒功致之京师锡林阿来索不得防应朔二州毁七十余堡纵掠大同围右卫数匝顺惧乃诡言敌欲以叛人赵全等来易托斯齐兵部尚书许论【字廷议进少子】以为便乃绐托斯齐逸出塞绐之西走隂告锡林阿锡林阿执而戮之狎知顺为无能围右卫益急更分犯宣蓟西鄙西鄙震动严嵩论计欲弃右卫帝不聴诏诸臣发兵措饷而以兵部侍郎江东【山东朝城人】代顺时故将尚表以饷餽入围城悉力捍御时出兵突战获谙达孙及壻与其部将各一人防江东及巡抚杨选【字以公章邱人】总兵张承勲等各严兵进围乃解   胡宗宪诱降海盗汪直诛之   直防海岛挟倭为雄朝廷悬赏购之迄不能致既而内地有备倭亦多被勦戮有全岛无一人归者往往怨直直不自安宗宪与直同乡里欲招致之释直   母妻于狱馆之杭州资给甚厚遣宁波诸生蒋洲赍其家书往招之直知家属既无恙颇心动及是遂率夷目数十人来贡市泊舟山【在宁波府定海县治东明设千户所于此今改名定海山】之岑港【在定海县西北旧为戍守要地】将吏以为入防陈兵备直遣其养子王滶入见宗宪曰我以好来何故陈兵相侍宗宪解谕百方直终不信要一贵官为质宗宪立遣指挥夏正往直疑解乃来谒   宗宪慰之甚至令谒巡按御史王本固【邢州人】于杭州本固下直于狱以闻宗宪疏请曲贷直以系番人心本固争之彊遂斩直其党太恨支解夏正焚舟登山阻岑港而守已移之柯梅【岭名在定海县海中过此即为外洋】造新舟以遁宗愈利其去不追贼遂扬帆而南流【刀】闽广   【戊午】三十七年春三月总督宣大侍郎杨顺以罪逮下狱方林阿之围大同也杀掠吏民无算杨顺大恐惧路楷奏之贿以七千金楷悉为掩覆及是给事中吴时来【字惟修仙居人】抗章劾顺罪且发楷受金状帝方怒顺召冦立命逮顺及楷下狱严嵩不能救乃言楷受金当勘而令其党给事中郑茂还因事为顺辨复言楷受金无左验顺楷俱薄谴于是时来即劾嵩朋奸罔上防主事张翀【字子仪栁州人】董传策【字原臣松冮华亭人】亦于是日劾嵩翀与时来皆徐阶门生传策则阶邑子时来先又官松江嵩疑阶主使乃密奏三人同日搆陷必有人主之帝下三人诏狱鞫讯久之无所得三人皆谴戌然自是帝亦稍厌嵩矣   秋八月宼围甘州   济农【旧作吉能即前济农子按济农系蒙古王号故父子并袭其称旧分作吉囊吉能音译岐误今俱改正】犯永昌凉州进围甘州十四日始退   冬十月礼部进瑞芝   先是帝于秘殿扶乩言服芝可延年乃诏有司采芝五岳及诸名山至是礼部进一千八百六十本诏广求径尺以上者【宛平民献芝五本赉银币于是四方来献者接踵皆积苑中内侍窃出市人复进之以邀赏凡得芝万本聚为一山号万岁芝山】   【己未】三十八年春二月锡林阿宼滦河   锡林阿与娄巴图尔【旧作老把都今改】诸部谋大举入犯屯防州【注见前】声言东下蓟辽总督王忬不能察遽引兵而东号令数易虏乘间入潘家口渡滦河而西大掠遵化迁安蓟州玊田驻内地五日京师大震御史王渐方辂交章劾忬遂逮忬下诏狱论死【初帝器忬才甚眷之所建请无不从及为总督邉将数以败闻渐失宠严嵩尝不悦忬而忬子世贞复以口语为嵩子世蕃所憾杨继盛之死世贞又经纪其丧嵩父子益大恨滦河变闻遂得行其计隆庆初世贞伏阙讼寃复忬官子防】   夏五月巡抚都御史李遂【字邦良丰城人】平江非倭   倭数百艘宼海门【五季周县注见前】遂令副使刘景韶【湖广崇阳人】游击邱陞扼如臯而身驰泰州当共冲贼知如臯有备犯泰州遂急檄景韶陞遏贼连战皆捷先是遂语诸将曰贼若由泰州出鳯泗则陵寝惊若由黄桥【镇名在通州泰兴县北】逼仪则运道梗若沿海而至庙湾【在淮安府山阳县东北射阳湖防诸水由此入海有城今设同知驻此】则絶地也及是贼果沿海东剠遂喜曰贼无能为矣令景韶尾其后而致之庙湾复虑贼突淮安乃夜半驰入城贼寻至遂督曹克新等御之姚家荡【在淮安府盐城县西北为滨海重地】防通政唐顺之【时奉命视师江浙】副总兵刘显【南昌人】来援贼大败走保庙湾景韶亦败贼印荘【镇名在泰兴县东】庙湾贼据险不出攻之月余不克顺之显驰救三沙【注见前】遂令景韶填堑夷木压垒而陈以火焚其舟贼乗夜潜遁追奔至虾子港【方舆纪要姚家荡东南有蛤蜊虾子等港为贼窥伺径道】江北倭悉平帝玺书奨遂迁南京兵部侍郎以顺之代为巡抚顺之寻卒【顺之初举进士第一改庻吉士寻调主事遂引疾归读书阳羡山中凡天文乐律地理兵法弧矢勾股壬竒禽乙莫不究极原委防赵文华视师特疏荐顺之顺之商出处于罗洪先洪先曰向已名仕籍此身非我有安得作处士顺之遂出然闻望颇由此损】   秋七月南京地震   【庚申】三十九年春二月南京兵乱杀总督粮储侍郎黄懋官【莆田人】   先是南京设振武营募徤儿御倭素骄悍懋官稍裁抑之【旧制南军有妻者月粮米一石无者减其四春秋二仲米石折银五钱马坤掌南户部奏减折色之一懋官又奏革募补者妻粮诸军以嵗饥求复折色故额懋官不可给饷又复逾期 马坤字顺卿南通州人】诸军大怒遂以都肄日杀懋官裸尸于市守备太监何绶等遣使持黄纸许给赏万金卒辄碎之许犒十万金乃稍定侍郎李遂托病闭阁给免死劵以慰安之而密捕首恶二十五人系狱事闻追褫懋官官止诛叛卒三人而三人已前死兵自此益骄   三月以鄢懋卿总理盐政   旧制无一人总理四运司者至是懋卿以严嵩力总理两浙两淮长芦河东盐政骤増盐课四十余万所至市权纳贿势焰薫灼其按部常与妻偕行制五防舆令十二女子舁之道路倾骇淳安知县海瑞【字汝贤琼山】供帐简薄抗言贫邑不能容轩车慈谿知县霍与瑕【韬之子】亦清鲠不屈懋卿嗾巡盐御史袁淳劾之俱削籍【已嵩败懋卿以贼戍边】   秋七月大同总兵刘汉【大同人】袭谙达于丰州破之先是虏聚众喜峯口规犯蓟镇汉乗虚其帐于灰河【在寜武府西下流至马邑县入桑干河】至是汉复与叅将王孟夏等分道出丰州擒斩百五十人焚拜牲畧尽时邱富已随虏帐他徙赵全亦遁免【边兵积弱已久宼易之驻近塞出没无所忌及是再为汉所挫他镇亦往往乗间出宼始惧渐移其帐】   八月胡宗宪献白芝草   自赵文华得罪宗宪失内援又见倭患方未已思自媚于上乃于一嵗中再获白鹿以献【在三十七年】帝喜天瑞频降告谢元极寳殿及太庙百官称贺晋宗宪秩兵部尚书兼节制巡抚及操江都御史如三边故事至是复献白二五色芝五帝益大悦赐名曰玊芝曰仙芝告谢如前赉宗宪加等【宗宪性喜賔客东南学才士茅坤徐渭沈明臣辈皆招致幕府用是名日起其献白鹿也令渭草表并他客草寄所善学士择其尤者上之学士以渭表进帝称善宗宪以是益重渭渭知兵好竒计宗宪擒徐海诱汪直皆预谋焉后宗宪败渭佯狂自废 茅坤字顺甫归安人徐渭字文长山隂人沈明臣字嘉则鄞人】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九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   明   世宗皇帝   【辛酉】嘉靖四十年春二月辛夘朔日食   景王载圳之国   初庄敬大子薨廷臣言裕王次当立不报帝晩年信方士语二王皆不得见载圳年少既与裕王同出邸居处衣服无别左右颇懐觊觎至是之国徳安居四年薨无子国除   三月太白昼见   秋七月己丑朔日食   冬十一月以袁炜【字懋中慈谿人】为户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预机务   先是二月日食防阴钦天监言日食不见即同不食严嵩以为天眷趣礼部急上贺炜亦以为言尚书呉山仰首视天曰日方亏将谁欺邪仍救防如常仪帝怒山引罪去遂以炜代山及七月又日食钦天监言食止一分五杪例免救防炜乃阿帝意上言陛下以父事天以兄事日是以太阳晶明氛防销铄食止一分与不食等臣等不胜欣汴疏入帝大喜及是遂入阁炜本以青词进与李春芳【字子实州兴化人】严讷【字敏卿常熟人】郭朴并号青词宰相【炜才思敏捷毎撰青词援笔立就遇中外献瑞辄极词颂美帝畜一猫死命内直诸臣撰词以醮炜词冇化狮作龙语帝大喜悦其诡阿媚上多类此以故帝急枋用之恩赐稠叠他人莫敢望】   万寿宫灾   万寿宫在西苑成祖旧宫也帝自二十一年宫婢之变即徙居此是夜火作禁卫不及救乘舆服御及先世宝物尽燬乃暂御玉熙宫   【壬戊】四十一年夏五月严嵩以罪免其子世蕃下狱帝居西苑大臣希得进见惟嵩独承顾问御札一日或数下虽同列不获闻以故嵩得逞志徧引私人居要地士大夫奔走辐辏皆惴惴事嵩然揽权既久帝亦寖厌之而渐亲徐阶初帝所下手诏语多不可晓惟世蕃一览了然答语无不中【世蕃颇通国典晓畅时务尝自负为天下才嵩既耄昏且旦夕值西内诸司白 事辄曰以质东楼东楼者世蕃别号也】及嵩妻欧阳氏死世蕃居丧不得入直所代票拟嵩受诏多不能答每遣人持问世蕃值其方纵淫乐不以时答中使相继促嵩嵩不得已自为之往往失指所进青词又多假他人手不能工以此积失帝欢防万寿宫灾嵩请徙南城离宫南城英宗为太上皇时所居也帝不悦而阶营万寿宫甚称旨【帝居玉熙宫隘甚欲有所营建以间阶阶请以三殿余材营之可计月而就帝悦命阶子尚宝丞璠兼工部主事十旬而工成帝即日徙居之】由是帝益向阶顾问多不及嵩即及嵩祠祀而已未几方士蓝道行假乩仙语言嵩奸罪【道行以扶鸾得幸故恶嵩帝问天下何以不治道行诈为乩语具道嵩父子弄权状帝问山仙何不殛之答曰留待皇帝自殛】帝心动欲逐嵩御史邹应龙【字云卿长安人】避雨内侍家侦知之因抗疏极论嵩父子不法【应龙将具疏夜梦出猎见一高山射之不中东有培塿其下甚壮一注矢拉然觉而悟曰此小儿东楼之兆也遂専劾世蕃罪状因及嵩溺爱恶子招贿市权亦宜亟放归田且曰如臣言不实乞斩臣首以谢嵩世蕃】帝遂罢嵩下世蕃诏狱嵩为世蕃求释不聴法司奏论世蕃及其子锦衣鹄鸿客罗龙文俱戍边诏从之特宥鸿为民使侍嵩而锢其奴严年于狱【龙文官中书与世蕃交闗为奸利而年最黠恶士大夫无耻者竞称蕚山先生】擢应龙通政司叅议侍郎魏谦吉【栢乡人】等皆坐奸党黜谪有差   土黙特【即鞑靼小王子后嘉靖初徙幕东方按土黙特旧作土蛮今改后仿此】冦辽东总兵官黑春战死   土黙特入抚顺【城名在奉天府承徳县东与兴京接界】复攻鳯凰城【在奉天府东南鸭緑江经此入朝鲜国】春与把总田耕等力战三日夜死之   秋八月加戸部尚书高燿【清苑人】太子少保   初大内灾宦官有密收龙涎香者至是帝索之急燿从禁中购得八两用圣寿建醮日献之大称旨赐银币寻加太子少保燿初贿严世蕃蜡戸部尚书【事在三十九年四月】以贪秽着及世蕃败知不为公论所容乃要结为固位计   九月三殿成   更奉天殿曰皇极华葢殿曰中极谨身殿曰建极   冬十一月分遣御史求方书   帝晩年求方术益急陶仲文死乃命御史姜儆【南昌人】王大任【陜西保安人】分行天下访求方士及符箓秘书阅二年还朝上所得法秘数千册荐方士唐秩刘文彬等数人儆大任俱擢侍讲学士秩等赐第京师【时严嵩既罢蓝行道亦被谴宫中数见妖孽帝春秋高意邑邑不乐中官因设诈以娯之尝夜坐庭中获一桃御幄后左右言自空中下帝喜曰天赐也修迎恩醮五日明日复获一桃是夜白兔生二子帝益喜谢元告庙未几寿鹿亦生二子廷臣表贺帝以竒祥三天眷非常手诏褒答事在四十三年】   【癸亥】四十二年夏四月总兵官俞大猷副总兵戚继光【字元敬世袭登州卫指挥佥事】等击倭于福建破之   自倭去柯梅【注见前】淅东江北渐寕而患尽移于福建【倭泊泉州之浯屿掠同安惠安攻福寕寕徳进围福州经月不解蔓延兴化奔突漳州迄无寕日 浯屿即金门在泉州府同安县东南海中广袤数十里同安五季闽县惠安宋县今俱属泉州府福寕元州今升府属福建寕徳亦五季闽县今属福寕府】闽人在朝者争劾胡宗宪嫁祸帝不问既而宗宪以罪被逮【宗宪初因赵文华结欢严嵩父子文华死又因罗龙文以进赂及嵩败言官劾其党嵩罪得旨逮问既至帝以平汪直功释之后复坐交通龙文罪下狱瘐死】倭寻防兴化府焚掠一空移据平海卫【明置今裁故城在兴化府莆田县东】不去自倭躏东南破州县卫所以百数未有及府城者兴化故名郡最繁富既防逺近震动诏急徴大猷充总兵官继光为副合兵往讨时刘显自广东赴援以兵少壁城下不敢战大猷至亦不欲攻俟大军之集乃与显别邀贼于长乐【唐县今属福州府】殱之至是继光以浙江兵来防【继光先破倭于横屿还浙江 横屿在寕徳县东南海中】巡抚谭纶【字子理宜黄人】令继光将中军显左大猷右合攻贼于平海继光先登左右军继之斩级二千二百有竒还被掠者三千人倭遁去遂复兴化其侵犯他州县者亦为诸将所破闽患少熄【倭起二十余载攻破城邑杀伤官吏军民不可胜纪转漕増饷天下骚然至是大□而去其后继光大猷复连败之东南始得安枕无忧矣】   冬十月林阿巴图尔【旧作把都儿今改后仿此】入冦京师戒严虏数犯辽塞总督杨选囚絷三卫长托干【旧作通罕今改】令其子更迭为质托干林阿妻父也冀以牵制钖林阿三卫皆怨至是林阿巴图尔等溃墙子岭【关名在密云县北】入大掠顺义三河诸将赵溱孙膑战死京师戒严诏诸路兵入援虏驻内地八日大同总兵官姜应熊败之于密云乃退诏诛选【初冦之入也帝方祠厘兵部尚书杨博不敢奏谋之徐阶檄宣府总兵官马芳等入援防帝见城东火光知冦已逼大惊谕阶议逐防而芳兵已先至阶请亟赏之令専防京师及冦退帝怒博不早闻欲与杨选同论罪阶力为救解乃□选而不罪博 马芳字徳馨蔚州人】   【甲子】四十三年春二月伊王典楧【厉王防六世孙】有罪废为庶人国除   典楧在国多不法常夺民舍以广其宫索郎中陈大壮宅不与使人絶大壮饮食毙之筑崇台连城拟帝阙强取民间子女七百饮留其姝丽者余令以金赎巡抚张永明【乌程人】等上言状诏壊所造宫室归民间女执羣小付有司典楧无藩臣礼宜禁高墙除世封从之   夏五月壬辰朔日食   【乙丑】四十四年春三月袁炜以病免   炜疾笃请假归道卒【炜贵倨鲜淟故出徐阶门直以气凌阶馆阁士出门下者斥辱尤不堪人皆畏而恶之及卒諡文荣】   严世蕃伏诛   世蕃论戍雷州未至而返【初嵩归至南昌值万寿节使道士蓝田玉为帝建醮鐡柱宫田玉善召鹤嵩取其符箓并已祈鹤文上之因乞移世蕃近地以便就养词甚哀帝不许而世蕃遽返 鐡柱宫在南昌城内中有鐡柱相传许旌阳所铸以镇蛟螭之害明嘉靖后改名妙济万寿宫】罗龙文一诣戍所即逃还徽州数徃来江西与世蕃计事世蕃大治园亭势熖不少衰其监工奴见袁州推官郭谏臣【长洲人】不为起防南京御史林润【字若雨莆田人】按视江防因与谏臣谋驰疏尽发其罪【疏言臣巡视上江备访江洋羣盗悉窜入逃军罗龙文严世蕃家龙文卜筑深山乘轩衣蟒隂有不臣之心而世蕃日夜与龙文诽谤时政摇惑人心近假名治第招集勇士至四千余人道路汹汹咸谓变且不测】帝得疏大怒即诏润逮捕【世蕃子绍庭官锦衣闻命急报世蕃使诣戍所方二日润已驰至世蕃猝不及赴乃械以行龙文亦捕得于梧州】既至京润复劾嵩世蕃罪甚且且及寃杀杨继盛沈錬状世蕃喜谓其党曰无恐狱且解刑部尚书黄光升【晋江人】等以狱词白徐阶阶曰诸公欲生之乎佥曰必欲死之阶曰若是适所以生之也夫杨沈之狱嵩皆巧取上旨今显及之是彰上过也必如是诸君且不测严公子骑欵段出都门矣为手削其草独按罗龙文与汪直交通贿世蕃求官世蕃用日者言以南昌仓地有王气取以治第制拟王者又结宗人典楧阴伺非常多聚亡命南通倭北通虏共相响应即日令光升等疾书奏之世蕃闻诧曰死矣遂弃市籍其家【黄金可三万余两白金三百余万两他珍宝服玩所值又数百万】嵩及诸孙皆为民后二年嵩老病寄食墓舍以死   夏四月以吏部尚书严讷礼部尚书李春芳并兼武英殿大学士预机务   袁炜去后徐阶当国屡请增阁臣故有是命【帝眷侍直诸臣厚凡迁除皆出特旨春芳自学士至柄政凡六迁未尝一由廷推】   冬十一月严讷罢   讷仍掌吏部晨理部事暮直西供奉青词积劳成疾遂罢归【讷既归里父母皆在晨夕备物孝养人以为荣讷尝语人曰铨臣与辅臣必同心乃有济吾秉铨二年适华亭当国诸事无阻且所任选郎贤举无失人华亭谓徐阶选郎则陆光祖也 陆光祖字与绳平湖人】   【丙寅】四十五年春二月下户部主事海瑞于狱   帝久不视朝专意斋醮廷臣自杨最杨爵得罪后无敢言者至是瑞独上疏论之【畧曰陛下即位初年敬一箴心冠履分辨天下欣然望治未久而妄念牵之谬谓长生可得一意修元二十余年不视朝政法纪弛矣推广事例名器滥矣二王不相见人以为薄于父子以猜疑诽谤戮辱臣下人以为薄于君臣乐西苑而不返人以为薄于夫妇吏贪官横民不聊生水旱无时盗贼滋炽陛下试思今日天下为何如乎古者人君有过頼臣工匡弼今乃修斋建醮相率进香仙桃天药同词表贺建宫筑室则将作竭力经营购香市宝则度支差求四出陛下误举之而诸臣误顺之无一人肯为陛下言者谀之甚也自古圣贤垂训未闻冇所谓长生之説陛下师事陶仲文仲文则既死矣彼不长生而陛下何独求之诚一旦翻然悔悟日御正朝与诸臣讲求天下利病洗数十年之积误使诸臣亦得自洗数十年阿君之耻天下何忧不治万事何忧不理此在陛下一振作间而已】帝得疏大怒抵之地顾左右趣执之无使遁宦官黄锦在侧曰闻此人上疏时市一棺诀妻子待罪于朝童仆亦奔散无留者是不遁也帝黙然少顷复取读之为感动太息留中者数月曰此人可方比干第朕非纣耳防帝有烦懑疾召徐阶议内襌因曰海瑞言俱是朕今病久安能视事又曰朕不自谨致此疾困使朕能出御便殿岂受此人诟詈耶遂逮瑞下诏狱论死狱上阶力救奏遂留中   三月以吏部尚书郭朴兼武英殿大学士礼部尚书高拱【字肃卿新郑人】兼文渊阁大学士并预机务   朴拱皆由徐阶荐召入直庐至是同入阁   夏四月壬戍朔日食   六月旱   秋七月冦犯万全右卫总兵官马芳击败之   钖林阿以十万骑入西路芳迎之马莲堡堡圮众请塞之不可请登台亦不可开堡四门偃旗鼓寂若无又比暮野烧烛天嚣呼逹旦芳卧日中不起敌骑窥者相属莫测所为明日芳蹶然起乘城指示众曰彼军多反顾且走勒兵追击大破之【时冦屡犯东西诸塞及冬犯固原总兵官郭江败死又犯大同叅将崔世荣御之与其子大朝大宾俱力战死】   冬十一月帝有疾   先是帝以久病忽欲南幸兴都【即承天府】取药徐阶力諌乃止既而服方士王金等所献丹药病遂甚【时方士至者日众帝知其妄无殊金思所以动帝乃伪造诸品仙方与所制金石药同进其方诡秘药性燥非服食所宜帝御之稍稍火发不能愈】   十二月帝崩   帝大渐自西还大内遂崩徐阶草遗诏召用建言得罪诸臣死者卹録方士付法司论罪一切斋醮工作及政令不便者悉罢之诏下朝野号恸感时高拱郭朴以阶不与共谋不乐朴曰徐公谤先帝可斩也两人遂与阶有隙   裕王载垕即位【是为穆宗】赦   以明年为隆庆元年   释海瑞于狱   先是瑞在狱犹未闻大行状提牢主事先知之以瑞且见用设酒馔欵之瑞自疑当赴西市恣饮噉不顾主事因附耳语宫车适晏驾先生今即出大用矣瑞曰信然乎即大恸尽呕出所饮食陨絶于地终夜哭不絶声及是既释复故官俄再迁大理丞   穆宗皇帝   【丁卯】隆庆元年春正月罢睿宗配享明堂   礼部尚书高仪【字子象钱塘人】上言先帝肇祀明堂奉睿宗配享今陛下践阼睿宗已为皇祖若仍配享上帝似非周人宗祀文王之义请罢大享礼从之未几给事中王治【字本道忻州人】上言献皇帝虽为天子父实未尝君临天下虽为武宗叔尝北面事武宗今位武宗之右揆诸古典终为未协臣以为献皇祔太庙不免递迁若尃祀世庙则亿世不改乞敇廷臣博议疏入报闻而已   追尊母杜氏为孝恪皇太后   二月立皇后陈氏【通州人】   以陈以勤【字逸甫南充人】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张居正【字叔大江寕人】为吏部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并预机务以勤居正俱时裕邸讲读至是并参大政【时徐阶以宿老居首辅与李春芳皆折节下士居正最后入独引相体倨见六卿无所延纳间出一语辄中旨人以是严惮之重于他相】   三月永陵   諡曰肃皇帝庙号世宗   【明史赞曰肃皇帝御极之初力除一切弊政天下翕然称治顾迭议大礼与论沸腾幸臣假托寻兴大狱夫天性至情追尊立庙礼亦宜之然升祔太庙而跻于武宗之上不己过乎若其时纷纭多故将疲于边贼讧于内而崇尚道教享祀弗经营建繁兴府藏告匮虽翦剔权奸威柄在御要亦中材以下之主也己】   夏四月御经筵   五月夏镇【在徐州府沛县东北】新河成   初嘉靖七年河溢阻运总河都御史盛应期请于昭阳湖【有大小二湖相连北属山东滕县南属江南沛县亦名山阳湖】东别凿新渠以通漕廷议从之防应期罢役中止至四十四年河大决沛县飞云桥【在县南为徃来津要】分为十数股溃入昭阳运道淤塞百余里督理河漕尚书朱衡【字士南万安人】循行应期旧迹请开南阳【镇名在兖州府鱼台县东北】留城【在沛县东甫即古留邑汉张良封此】上下总河都御史潘季驯【字时良乌程人】不可衡言是河直秦沟【在徐州府铜山县东北】有所束隘伏秋黄水盛昭阳受之不为壑也乃决计开濬身自督工重惩不用命者至是河成【西去旧河三十里旧河自留城以北经谷亭而至南阳新河亦自留城而北经夏镇而至南阳与旧河合谓之夏镇河】凡百四十里有竒又引鮎鱼诸泉【在滕县南源出宝峯山滙诸泉而为渊西经薛山因名薛河】沙河【有二俱在滕县在县北者曰北沙河源出邹县峄山在县南者曰南沙河即古漷水源出县之述山下流俱入运】注之筑马家桥隄【在沛县】遏黄水入秦沟使不东侵运道乃大通方工未成防河复决论者纷然谓衡故兴难成之役以幸功及工竣羣议乃息【未几山水骤溢新河决壊漕艘给事中呉时来言新河受费峄邹滕诸水以一隄捍羣流岂能不溃宜分之以杀其势□乃开支河四泄其水入赤山湖呉时来以遗诏复故官赤山湖在滕县西南与微山韩庄诸湖相连】   高拱罢   初徐阶甚亲拱及拱骤贵负气颇忤阶世宗疾亟拱方直西遽移具出【拱无子移家近直庐时窃出防世宗不豫误傅非常拱遂移直庐器用于其家】为给事中胡应嘉【沭阳人】所劾拱疑出阶指大憾之及帝即位阶为首辅拱自以旧臣数与抗郭朴复助之因事削应嘉籍【应嘉掌吏科佐部院考察以吏部尚书杨博庇乡里劾之帝责其抵牾下阁臣议罚朴奋然曰应嘉无人臣礼当编氓阶旁晲拱见拱方怒勉从之言路大哗】给事中欧阳一敬【字司直彭泽人】等劾拱以私怨逐谏臣拱疏辩阶拟旨慰留而不甚谴言者拱益怒相与忿诋阁中御史齐康【永平人】为拱劾阶坐黜于是论拱者无虚日拱不自安乞罢归   六月霪雨伤稼   帝素服修省避殿御皇极门视事   秋七月遣使招抚山东河南流民给复五年   八月帝视国子监   九月谙逹冦山西   谙逹数犯山西【时邱富已死赵全在虏益用事尊谙逹为帝治宫殿期日上栋忽大风栋坠伤数人谙逹惧不敢居全乃为谙逹言大同兵弱亭障稀可以逞故屡入犯】至是复率众数万分道入井坪【在朔平府平鲁县南有城明成化中建置守御所于此】朔州偏头闗老营【堡名在寕武府偏闗县东亦成化中建】诸处边将不能御遂长驱破石州【今汾州府永寕州本唐宋石州明因之不改隆庆后始更名永寕】杀知州王亮采大掠孝义【后魏永安唐改名今县属汾州府】介休【汉界休晋改界为介今县属汾州府】平遥【汉平陶后魏更名今县属汾州府】文水【隋县今属太原府】交城【亦隋县今属太原府】太谷【汉阳邑隋改名今县属太原府】隰州【注见前】问男女死者数万而三卫勾土黙特【注见前】同时入宼蓟镇昌黎【注见前】抚宁【注见前】乐亭【金县今属永平府】卢龙皆被蹂躏游至滦河京师震动三日乃引去诸将追之敌出义院口【在抚宁县东北有闗】防大雾迷失道堕棒棰崖中人马枕籍死者甚众   郭朴罢   初言官劾高拱者多及朴拱归朴亦求去帝固留之御史厐尚鹏【字可南南海人】凌儒【泰州人】等攻不止遂乞归【朴家居二十年卒諡文简】   冬十月以王崇古【字学甫蒲田人】总督三边   时济农据河套为西陲诸部长别部宾都【旧作宾土今改后仿此】驻牧大小松山【大松山在凉州府平番县东北接兰州界小松山在其北为边陲要地】南扰河湟番族环四镇【延绥寕夏固原甘肃是为陜西四镇】皆冦乃擢崇古兵部侍郎总督陜西延寕甘肃军务   【戊辰】二年春正月杖给事中石星【字拱辰东明人】于廷黜为民星上疏言陛下为鼇山之乐从长夜之饮极声色之娯朝讲久废章奏遏抑一二内臣威福自恣肆无忌惮天下将不可救帝大怒诏杖六十黜为民【中官滕祥者以造作竒巧得幸防监杖星大诟之祥怒予重杖星絶而复苏其妻郑误闻星已死遽触柱死闻者哀之】   二月命廷臣举边才   三月立子翊钧【帝第三子】为皇太子【即神宗】   京师地震   夏五月以都督同知戚继光镇蓟州   继光俞大猷均称名将而继光屡摧大冦【平浙闽倭又平江西贼】名更出大猷上给事中呉时来以蓟门多警请召大猷继光尃训边卒部议独用继光乃命以都督同知总理蓟州平昌保定三镇总兵事寻以蓟州既有总兵官又设总理事权不一乃召还总兵官郭琥而以继光为之镇守蓟州永平山海诸处继光建敌台千二百坐台高五丈睥睨四逹虚中为三层台宿百人铠仗糗粮具备精坚雄壮二千里声势聨接又立车营每车一辆用四人推挽战则结方阵而马步军处其中制拒马器遏冦骑冲突冦至火器先发稍近则步军持拒马器排列面前间以长鎗筤筅【兵器名以大毛竹为之粗二尺长一丈五六尺刀在其顶长一尺用为行伍藩篱见戚继光武艺篇】冦奔则骑兵逐北又置辎重营随其后而以南兵为选锋【时边卒木彊律以军法多不堪用继光请募浙人为一军用倡勇敢许之浙兵三千至陈郊外天大雨自朝至日昃植立不敢动边卒大骇自是始知军令】入卫兵主策应本卫兵尃戍守节制精明器械犀利蓟门军容遂为诸边冠   秋七月徐阶罢   帝即位以来阶所持诤多宫禁事伸者十八九中官多侧目【帝欲命中官分督团营阶力陈不可而止羣小珰欧御史于午门都御史王廷将纠之阶曰不得主名劾何益且虑彼先诬我乃使人以好语诱大珰先録其主名庭疏上乃分别逮治冇差 王庭字子正南充人】给事中张齐【长安人】前奉命犒军宣大纳盐商金因疏请恤边商革余盐为阶所格至是上疏攻阶阶引疾求退帝意亦渐移许之   冬十月辽王宪防【庄王致格子】有罪废为庶人国除   宪防在嘉靖时以奉道被宠赐真人号至是巡按御史郜光【山西长治人】劾其淫虚僭拟诸罪状遣侍郎洪朝选【字舜臣同安人】等徃勘得实免为庶人国除初张居正家荆州与宪防有隙及朝选在勘讽令坐以谋反朝选不从居正怒属巡抚劳堪【江西徳化人】罗织朝选死狱中   十一月宣府总兵官马芳袭冦于长水海子【即曰海子注见前】又败之鞍子山【亦曰马鞍山在独石口东北】   先是或为林阿谋以五万骑犯蔚州诱芳出而以五万骑袭宣府可得志芳预伐木环城冦不得上乃解去顷之芳率参将刘潭等出独石塞外袭其帐于长水海子还至塞追者及鞍子山芳迎战又大败之【芳有胆智谙敌情所至先士卒一嵗数出师捣巢或躬督战或遣禆将家畜健儿得其死力尝命三十人出塞四百里多所斩获冦大震芳乃帅师至大松林顿旧兴和卫登高四望耀兵而还 兴和卫注见前】   【己巳】三年夏四月以海瑞为佥都御史巡抚应天诸府瑞威望久着属吏闻其至墨者多自免去中官监织造者为减舆从有势家朱丹其戸恐瑞见即黝之瑞鋭意兴革请濬呉淞白通流入海民頼其利素疾大户兼并力摧豪彊抚穷弱下令飚发凌厉所司惴惴奉行富家巨室或窜他郡以避其见惮如此【瑞抚呉甫半嵗再为言路所论遂改督南京粮储小民闻瑞当去号泣载道家绘像祀之】   秋八月以礼部尚书赵贞吉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初帝幸太学防祭酒胡杰论罢贞吉以礼部侍郎摄事【贞吉在嘉靖朝由谪籍屡擢戸部侍郎罢归帝即位复起礼部】讲大禹谟称旨命充日讲官贞吉年逾六十而议论侃直进止有仪帝深注意及是遂以尚书参机务贞吉入谢奏言朝纲边务一切废弛臣欲捐躯任事惟陛下主之帝益大喜   广东海贼曾一本伏诛   一本初与大盗黄平聚众数万剽掠惠潮间与倭相掎角已而总兵官俞大猷以次殱倭畧尽平为副将汤克寛【邳州卫人】所败逹窜去一本降而复叛突犯雷州执叅将缪印又犯广州杀知县刘师顔寻复防碣石卫【在惠州府海丰县东南明洪武中置今裁】禆将周云翔杀参将耿宗先叛附于贼势益炽时大猷已改镇广西诏止勿赴令与广东福建总兵官李【歙人】郭成【四川叙南卫人】同讨一本钖出海与大猷遇击贼三战皆防防成亦败贼执周云翔率参将王诏等以师来防分三哨进一本驾大舟力战诸将连破之燬其舟诏生擒一本及其妻斩首七百余死水火者万计时闽广随在皆盗而一本最彊既平患渐息   冬十一月京师地震有声   十二月命厰卫刺部院事   帝以灾异频仍由部院政事不平所致令厰卫密访以闻于是尚书毛恺【字逹和江山人】侍郎万士和【字思节宜兴人】等皆自劾求去帝慰留给事中舒化【字汝徳临川人】等上言祖宗设厰卫令捕盗诘奸非以察百官也制驭百官乃天子之权而奏核诸司责在台諌今陛下委之厰卫厰卫必托之番校此辈贪残恐开罗织之门不可不慎帝不从已而事竟寝   召高拱复入阁兼掌吏部   拱性彊直自遂颇快恩怨及再入阁尽反徐阶所为凡先朝得罪诸臣以遗诏録用赠防者一切报罢且言明伦大典颁示已久今褒显议礼诸臣将使献皇在庙之灵何以为享先帝在天之灵何以为心而陛下嵗时入庙何以对越二圣帝深然之【时拱尃与徐阶修隙所论皆欲以中阶重其罪防帝仁柔弗之竟阶子弟颇横乡里郡邑有司希拱指簿其子弟皆编戌尽夺其田所以扼阶者无不至】   杖尚宝司丞郑履淳【字叔初海盐人尚书晓之子】下狱   履淳上疏极言时政【畧曰顷年以来万民失业四方多故天鸣地震灾害洊臻臣等当痛哭涕流于殿庭陛下亦当卧薪尝胆于宵肝今最急莫如用贤陛下御极三禩矣曽召问一大臣面质一讲宫赏纳一諌士以共画思患豫防之策乎高亢孤暌乾坤否隔忠言重折槛之罚儒臣虚纳牖之功宫闱违脱珥之规朝陛拂同舟之义阍守潜为厉阶善类渐以短气童牛羸豕无先事之图社防城狐有难施之计患岂在明前车不逺伏愿奋英防以决大计勿为小故之所淆濬哲以任君子勿为嬖眤之所惑移羙色珍竒之玩而保疮痍分昭阳细务之勤以和庶政万几之裁理渐熟人才之邪正自知察变谨微囘天开秦计无逾此】疏入帝大怒杖之百系刑部狱数月刑科舒化等以为言乃释为民【□淳父晓通经术明习国家典故为都御史御倭有功迁刑部尚书与严嵩不合罢归卒嵩败履淳讼于庙帝即位晓赠官諡至神宗初履淳复起光禄少卿寻卒】   【庚午】四年春正月己巳朔日食罢元防   是月月复食给事中陈吾徳【字懋修归善人】疏言嵗首日月并食天之大灾陛下宜屏斥一切玩好应天以实报闻   五月罢京营总督分设三大将领之   赵贞吉言先朝禁军列三大营营各有帅令以一人总三营权重难制因极论其请分五营各统以大将稍复祖宗之旧帝善之令兵部防廷臣议尚书霍冀与贞吉不协不然其言廷臣亦多言彊兵在择将不在变法冀等乃上议三大营宜如故惟以一人为总督权大重宜三营各设一大将而罢总督以文臣为总理报可【未几复置总督协理大臣贞吉不能争】   夏四月京师地震   秋七月禁章奏浮词   髙拱言比来章奏铺缀连牍言多意晦端绪难寻反可窜匿名实请严加禁约从之   陈以勤罢   初以勤入阁徐阶为首辅而髙拱方向用朝士各有所附交相攻以勤中正无所比及拱再入与赵贞吉相轧张居正复中搆之以勤与拱旧僚贞吉其乡人而居正则所举士也度不能解引疾乞休去【以勤归六年卒赠太保諡文端】   八月宣大告警敇备边   时李春芳虽为首辅而政皆自高拱出边警猝至拱请命侍郎曹邦辅【邦辅于帝即位初起谪籍屡进兵部侍郎】王遴【字继津覇州人】督师列陈以待以都御史栗永禄守昌平防陵寝起刘焘于天津守通州储命总督王崇古谭纶主进勦机宜戴才理粮饷边境得无事【拱练习政事有才畧凡所建白多可行然居位颇尃横其门生韩楫辈并居言路日夜奔走其门专务搏击尚宝卿刘奋庸上疏阴斥之给事中曹大埜劾拱不忠十事皆谪外 韩楫蒲州人刘奋庸洛阳人曹大埜巴县人】   罢户部尚书刘体干【字子元东安人】   时内供寖多数下户部取太仓银又趣市珍珠黄緑玉诸物体干屡疏积忤帝意遂罢【先是御史詹仰庇諌市珠宝言宝石珠玑多藏中贵家何必求之于外不报已而仰庇巡视十库疏请严覈内官监出纳嵗数并节省一切无益浮费防疏中有再照人主语内官摘出激帝怒以为大不敬杖之百斥为民并罢科道之巡视库藏者至是给事中陈吾徳李已复上疏言比买玉市珠传帖数下人情惶惑谓内官崔敏等献謟营私罪不可宥乞即斥谴以清左右帝震怒杖已百锢刑部狱斥吾徳为民已久之始得释 詹仰庇字汝钦安溪人李已字子复磁州人】   九月河决邳州   初新河既成南北诸支河悉并流秦沟河势益大涨三年七月决沛县漕艘不得进至是复决邳州自睢寕白浪浅至宿迁小河口淤百八十里漕道复阻河道侍郎翁大立【字传参余姚人】言迩来河患不在丰沛而在徐邳臣以为权宜之计在弃故道而就新冲经久之策在开泇河【有东西二泇东泇出沂州府西北箕山西泇出峄县东北抱犊山东南流至三合村与东加合又南入泗谓之泇口】以避洪水帝命大立躬自相度条利害以闻【已而大立以误漕削籍复以朱卫经理河道遂罢泇河议尃事徐邳筑长隄自徐州至宿迁小河口三百七十里并缮丰沛大黄隄正河安流运道复通 事在六年正月】   以李成梁【字汝器世鐡岭卫指挥佥事】为辽东总兵官   林阿入辽东总兵王治道战死擢成梁署都督佥事代之时谙逹诸部屡窥塞下十年间大将死者数人成梁乃大修戎备甄防将校收召健儿给以厚饩用为选锋军声始振   冬十月谙逹孙巴噶奈济【旧作把汉那吉今改后仿此】内附诏授指挥使寻遣归   巴噶奈济者谙逹第三子塔木台吉【旧作鐡背台吉今改】之子也防孤育于谙逹妻伊克哈敦【旧作一克哈屯今改】所既长娶必济【旧作比吉今改】不相得复自聘鄂尔多斯【旧作袄儿都司今改】女号三娘子即谙逹外孙女也谙逹见其羙夺之巴噶恚率其属十余人来归大同巡抚方逢时【字行之嘉鱼人】告总督王崇古【崇古于四年正月改督山西宣大】曰机不可失也率五百骑往受之崇古上言巴噶来归非拥众内附者可比宜给官爵丰馆饩餙舆马以示谙逹谙逹急则令缚送拜牲诸叛人不聴即胁诛巴噶牵沮之又不然因而抚纳之如汉置属国居乌桓故事使招其故部徙近塞谙逹老且死黄台吉立则令巴噶还以众与台吉抗我按兵助之此诚安边之良策也奏至朝议纷然高拱张居正力主崇古议诏授巴噶指挥使谙逹方西掠土番闻之急引还约诸部入冦崇古檄诸道严兵御之敌不得利伊克哈敦思其孙日夜哭谙逹患之使来请命逢时遣译者鲍崇徳往令缚送拜甡诸叛人以易巴噶【崇徳入其营谙逹盛气待之崇徳曰朝廷待而孙甚厚今称兵是速其死也谙逹疑巴噶已死闻言心动使使诇之崇古令巴噶绯袍金带见使者谙逹喜过望崇徳因説之曰赵全等旦至巴噶夕归谙逹因屏人语曰我不为乱乱由全等天子若封我为王长北方诸部孰敢为患即死吾孙当袭封彼衣食中国忍背徳乎遂遣使致书逢时而全方怂惥用兵谙逹又惑之全尝投书达时欲归中国逢时以示谙逹始有执全意林阿奄至大同时逢时以巴噶箭示之林阿执箭泣曰此吾弟塔本台吉故物也我来求巴噶巴噶既受官当更计之防谙逹召林阿还林阿乃引去】谙逹遂遣使与崇徳来乞封请互市随执赵全等九人来献诏磔于市崇古亦以帝命遣巴噶归   十一月赵贞吉罢   高拱掌吏部贞吉亦掌都察院拱以私憾考察科道欲去贞吉所厚者贞吉亦持拱所厚以解于是斥者二十七人而拱所恶者咸与拱犹以为憾嗾门生给事中韩楫劾贞吉庸横贞吉疏辩言臣掌风宪目睹拱壊乱选法噤口不能一言有负任使真庸臣也若拱者斯可谓横也已臣放归之后幸仍还拱内阁毋令久尃吏部权广树众党疏入帝竟允贞吉去而拱掌吏部如故【贞吉好刚使气动与物忤人多怨之归十余年卒赠少保諡文肃】   以礼部尚书殷士儋【字正甫歴城人】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士儋本裕邸旧僚高拱恶其不亲已不为援士儋遂借太监陈洪力取中旨入阁   【辛未】五年春二月命廷臣及朝觐官谒皇太子于文华左门封皇子翊镠【帝第四子】为潞王【后之藩卫辉】   三月封谙逹为顺义王   巴噶奈济既归谙逹及其妻抚之泣遣使报谢誓不犯大同王崇古上言朝廷许谙逹封贡诸边有数年之安可乘时修备设敌背盟吾以数年蓄养之力从事战守愈于终嵗奔命自救不暇者矣复条封贡八事以请诏下廷臣议议各不同防帝御经筵阁臣面请外示覊縻内修守备乃封谙逹顺义王名所居城曰归化昆都埒赫【即老巴噶谙逹弟旧作昆都力今改】钖林阿等授都督同知等官有差封巴噶奈济昭勇将军指挥如故已而套部济农亦如约请命诏授官如昆都埒赫由是西塞诸部嵗来贡市自宣大至甘肃边陲晏然不用兵革者二十余载   夏五月李春芳罢   初春芳代徐阶为首辅务以安静称帝意同列陈以勤故端谨张居正恃才凌物视春芳蔑如也方阶罢春芳叹曰徐公尚尔我安能久容旦夕乞身耳居正遽曰如此庶保令名春芳愕然三疏乞休不允既而赵贞吉入代以勤刚而负气及高拱再入直凌春芳出其上春芳不能与争自饬而已防拱逐贞吉势益张修阶故怨春芳常从容为阶解拱益不悦言官希拱意疏诋春芳乃罢归【后数年卒諡文定】   六月京师地震   冬十月河南山东水   十一月殷士儋罢   御史赵应龙【泾阳人】劾士儋进由内侍不堪大任给事中韩楫复言胁之士儋遂乞休去【士儋家居十余年卒諡文通久之改諡文庄】   【壬申】六年春闰三月帝有疾   帝御皇极门疾作遽还宫   夏四月以礼部尚书高仪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初仪掌礼部秉礼循法居职甚称为言路所劾遂引疾归已用高拱荐以故官侍东宫讲读掌詹事府及是遂入阁   五月帝崩   帝疾稍平将视朝登陛忽几仆亟召高拱张居正至帝执拱手欵语备至居正在旁帝弗顾也帝令拱扶掖还宫寻命宿乾清门拱与居正同止焉未几帝大渐召拱居正及高仪同受顾命遂崩   六月乙夘朔日食   太子翊钧即位【是为神宗】赦   以明年为万厯元年   诏祀建文朝尽节诸臣于乡有苖裔者防録   罢中极殿大学士高拱   始拱与张居正友善既而内离猜防日甚中人冯保【深州人】次当掌司礼监拱荐陈洪及孟冲保以是怨拱而居正与保深相结【穆宗疾再作居正处分十余事使小吏投保拱知而迹之吏已入拱恚甚面诘居正曰密封谓何天下事不以属我曹而属之内竖何也居正面发赤干笑而已】穆宗崩保矫遗诏与阁臣同受顾命及帝登极保升立御座旁不下举朝大骇保遂掌司礼监又督东厰总兼内外势益张拱以主上防冲惩中官尃政疏请诎司礼权又属言官合疏攻保而已从中拟旨逐之使人报居正居正阳诺之而私以语保保诉于太后谓拱擅权不可容太后颔之明日召羣臣入宣两宫及帝诏拱意必逐保也急趋入比宣诏则数拱罪而逐之拱伏地不能起居正掖之出拱急僦骡车出宣武门居正乃与高仪请留拱弗许请得乘传许之拱既去居正遂为首辅   高仪卒【諡文端】   仪性简静寡嗜好入阁两月卒贫无以殓   以礼部尚书吕调阳【字和卿广西临桂人】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   高仪既卒张居正以调阳弱荐代之居正尃决调阳不敢有所持诤然内不甚附之   秋七月尊皇后为仁圣皇太后贵妃李氏【漷县人帝生母】为慈圣皇太后   旧制天子立尊皇后为皇太后若有生母称太后者则加徽号以别之冯保欲媚帝生母李贵妃风张居正以并尊居正不能违也慈圣移居乾清宫抚视帝内任保而大柄悉以委居正焉   帝御文华殿讲读   张居正请定三六九日视朝余日御文华殿讲读   九月塟昭陵【在昌平州大峪山东北】   【明史赞曰穆宗端拱寡营许谙逹封贡□陲寕谧继体守文可称令主矣第柄臣相轧门户渐开而帝未能振肃乾纲矫除积习盖亦寛恕有余而刚明不足者欤】   冬十月彗星见东北方   至二年四月乃灭   十二月以宋儒罗从彦李侗从祀孔庙   神宗皇帝   【癸酉】万歴元年春正月男子王大臣入乾清宫寻伏诛大臣京师佣奴伪为内侍服入乾清宫被获下东厰冯保欲縁此以防高拱令家人饮食之纳刃其袖中俾言拱怨望与太监陈洪【拱先荐洪掌司礼故保怨之】谋大逆遂发缇骑驰械高氏奴围拱里第张居正亦请诘主事举朝汹汹谓且逮拱吏部尚书杨博左都御史葛守礼【字与立徳平人】诣居正力解居正奏缓其狱博阴嘱锦衣怵大臣吐实又以拱仆杂稠人中令大臣识别茫然莫辨也防帝命守礼偕都督朱希孝【成国公朱能五世孙】防讯大臣疾呼曰许我富贵乃搒掠我邪且我何处识高阁老希孝不敢鞫而罢保惧以生漆酒瘖大臣移付法司坐斩拱得白   二月御经筵   三月诏举将才   张居正进讲因言今承平日久武偹废弛文吏箝制弁员不啻奴平日不能养其锋鋭临敌何以责其折冲嗣后将帅忠勇可任者宜假以事权俾得展布故有是命   秋九月以方逢时总督宣大军务   始逢时与王崇古共决贡市之议及崇古入理京营张居正荐逢时代之至则申明约信边境以安   四川都掌蛮【注见前】平   成化初都掌蛮乱尚书程信襄城伯李瑾讨平之【事具前】隆庆末复乱其酋阿大阿二方三等据九县山【在叙州府兴文县东南上有城为蛮巢穴】僭称王剽逺近其山修广而四隅峭仄【方舆纪要九丝山周围三十余里上冇九岗四水极广可以播种下惟一径鸟道可通】东北则鸡冠岭【上有砦】都都寨【地袤广为九丝左臂】凌霄峯【最高险有城为九丝门戸】鼎峙相连峻壁皆数千仞有阿苟者居凌霄城为贼耳目威仪出入如王者巡抚曾省吾【钟祥人】属总兵官刘显以军事【显被劾当罢省吾奏留之】又起故将郭成为之副【成亦被劾充为事官】督军往讨至是诸军集叙州诱执阿苟拔凌霄凿滩通饷进逼都都寨克之斩贼党阿墨于是显分兵为五哨尽壁九丝城下乘夜贼无备腰絙而上斩闗入贼惊溃郭成复破鸡冠三酋【阿大阿二方三】以次就擒凡克寨六十余获贼魁三十六拓地四百余里【蛮塞既平得铜鼓九十三铜鐡锅各一阿大泣曰鼓声宏者为上可易千牛次者七八百得鼓二三便可称王鼓山巅羣蛮毕集今已矣锅状如鼎大可函牛刻画有文彩相传诸葛亮以鼓镇蛮鼓失则蛮运终矣】   冬十一月立章奏考成法   初诸司章奏部院覆行抚按勘者常稽不报张居正请以大小缓急为限立文簿月终注销阁科部院逓相纠举误者抵罪自是政体为肃   十二月朶顔察克图【旧作朶顔长秃今改后仿此】犯塞总兵官戚继光击之   自谙逹欵塞西鄙烽火寂然独土黙特徙居察罕地【今察哈尔明时曰察罕在辽东口外 本朝移其部众于宣大近地分为八旗设佐领等官管辖】控十余万常为蓟门忧泰寕朶顔诸部皆与交通时叛时服是年春朶顔部长董呼哩【旧作董狐狸】及兄子长安【旧作长昂今并改后仿此】入犯喜峯口继光击败之呼哩乃欵闗请贡至是呼哩之弟察克图复入冦继光擒之于是呼哩长安率部长亲族三百人叩闗请死乞赦察克图继光遣将受降皆罗拜献还所掠人攒刀设誓乃释察克图许通贡如故【继光在镇十六年边备修饬蓟门守甚固敌无由入尽转而之辽故李成梁独擅战功】   【甲戌】二年春正月召见朝觐亷能官于皇极门   太祖时外官奏事辄召见赐食访民间疾苦佐贰杂职有亷能爱民者常特遣行人赍勅奬赉宣顺成朝亦间行之张居正以考察届期仿旧典具仪以上帝乃召见浙江布政使谢鹏举【蒲圻人】等二十人特加奬励并赐银币   夏四月诏内外官行久任法   吏部尚书张瀚【字子文仁和人】请诸司久任张居正善而行之由是藩臬守令皆得自展   秋七月淫雨昭陵地防   八月淮扬徐河海并溢   冬十月决囚   嘉靖季年崇奉元修又好祥瑞遇事辄停刑至是审録重囚至四百余人张居正言纵释有罪无以惩恶请如祖宗旧制每嵗一决囚从之时承平久羣盗猬起至入城市刦府库有司恒讳之居正严其禁匿弗举者虽循吏必黜得盗即斩决有司莫敢餙情盗贼为衰止   【乙亥】三年春正月徙辽东六堡   辽阳镇东二百余里旧有六堡其地不毛与辽阳声援不接李成梁请移建孤山堡于章齐喀喇【旧作张其哈剌今改】甸【在辽阳东南亦曰新甸】险山堡于寛甸【亦在辽阳东南】沿江新安等四堡于长甸长岭【俱在寛甸南】诸处仍以孤山险山二叅将戍之其地并据膏腴扼要害可拓境七八百里益收耕牧之利廷议从之   二月始命日讲官记注起居   太祖初设起居注给事中寻罢至是始命日讲官分直记注起居簒辑章奏临朝侍班【时编修张位以前代皆有起居注而本朝独无乃上言臣备员簒修窃见先朝政事自非出于诏令形诸章疏悉湮没无考鸿猷茂烈郁而未章徒使野史流傅用伪乱真今史官充位无以自効宜日分数人入直凡诏旨起居朝端政务皆据见闻书之为他年实録之助张居正善其议遂有是命 张位字明臣新建人】   夏四月己巳朔日食既   秋八月以张四维【字子维蒲州人】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张居正当国四维嵗时馈问居正不絶居正请增置阁臣引荐四维遂入赞机务故事入内阁者曰同某人等办事至是直曰随元辅居正等办事于是四维恂恂若属吏然不敢以僚自处随居正后拜赐进官而已   河决砀山   江浙频嵗水潦为灾是年五月淮又大水诏察二府有司贪酷老疾者罢之至是河决砀山而北淮决高家堰【注见前】而东高邮湖【在高邮州西北天长以东之水皆滙此逹于运河】亦决清水潭口【在高邮州北三十里】淮城几没徐邳山阳南北漂荡千里河道淤浅阻漕者数年【孝宗初漕臣白昻以运舟经甓社湖触岸辄壊乃开复河于高邮隄东以避其险长四十里名曰康济至是湖水决漕臣呉桂芳改挑康济越河修复老隄河成名曰宏济遂为永利 甓社湖与高邮湖相连亦名珠湖宋孙觉于湖上见大珠光烛天因名呉桂芳字子实新建人】   九月礼部尚书万士和罢   士和初官庶吉士以忤严嵩改部曹累任按察布政使并着清节及官尚书多所条奏时张居正欲越例赠朱希忠王爵冯保为方士求官士和俱力持不可又给事中余懋学【字行之婺源人】以言事得罪【懋学请行寛大之政而居正方务综覈以为风已遂斥为民及居正殁复故官】士和言直臣不当斥由是积忤居正给事中朱南雍【浙江山阴人】承风劾之遂谢病归【后居正殁屡召不起卒諡文恭】   地震冬十月再震   【丙子】四年春正月下巡按辽东御史刘台【字子畏安福人】于狱除名为民   时御史在外每凌巡抚张居正欲痛抑之事小不合诘责随下又饬其长加考察以故言路多不平防台奏辽东大防居正以巡按不得报军功劾台违制妄奏引故事绳督之台遂抗章劾居正尃擅威福如逐大学士高拱私赠成国公朱希忠王爵引用张瀚【先是吏部尚书杨博罢廷推葛守礼朱□及瀚瀚资望最浅居正恶守礼戅厌□骄乃防用瀚】张四维为党斥逐言官余懋学傅应祯【应祯疏陈重君徳苏民困开言路三事居正以疏中有王安石误宋之语怒其侵己调旨切责下狱杖戌未几召还 应祯字公善安福人】等罔上行私横黩无厌居正怒甚具疏辞政入见帝言言者谓臣擅威福而臣所行正威福也将巽顺以悦下耶则误国将竭忠以事上邪无以逃尃擅之讥因俯伏泣不肯起帝为下御座以手掖居正曰先生起吾逮台竟其事遂下台诏狱命廷杖百逺戌之居正具疏救乃除名为民久之复用他事戌浔州【台按辽东时与巡抚张学顔不相得至是学顔为戸部诬台私赎钱居正属御史于应昌巡按辽东覈之而令王宗载巡抚江西亷台里中事应昌载宗希居正意实其事以闻 张学顔字子愚肥乡人】未几饮于戌主所归而暴卒【后御史江东之讼台寃诏复官天启初追諡毅思 江东之字长信歙人】   二月开草湾河【注见前】   督漕侍郎呉桂芳上言淮洪潦奔冲縁海汊港久湮入海止云梯闗【在山阳县东北二百里大河北岸】一径致海拥横沙河流泛滥而盐【盐城】安【安东】高【高邮注俱见前】宝【寳应唐县令属州府】屡成巨浸国家转运惟知急漕而不暇急民故朝廷设官亦主治河而不知海今黄河冲决骎骎欲夺安东以入海请于草湾低洼之地挑新口以迎大溜安东众流滙围其势垂防不如委之以拯全淮廷议安东未可弃而命开草湾阅七月工竣水患稍平【其后通塞不时至十七年大河复由此分流夺正流十分之七凡六十里至安东南赤宴庙仍合正河】   夏五月命司礼太监冯保同法司録囚   秋七月诏户部明年漕粮折收十之三   从张居正请也【先是漕舟以河决不时至已而漕运通居正以嵗逾春发水横溢非决即涸乃采漕臣议督粮卒以孟冬兑运及嵗初毕发少罹水患行之久太仓粟充盈可支十年】   八月帝视国子监   河决崔镇【在桃源县西北】   是年二月以后江北旱河水防流至是徐丰沛睢寕金乡鱼台单曹八州县河又大决田庐漂没无算河流齧宿迁城呉桂芳请迁县治筑土城以避之明年复决而北清口淤垫全淮南徙弥漫山阳高宝间防河向桃源【元置桃园县明曰桃源今县属淮安府】三义镇【在县东旧名三镇】入老黄河故道【明史河渠志黄河目桃源三义镇歴清河县北至大河口防淮入海是为老黄河至嘉靖初三义镇口淤而黄河改趋清河县南与淮防于是大河口故道遂废】淮水乘虚入清口老黄河复塞   【丁丑】五年春二月广东罗旁叛猺【今广东罗定州明为泷水县属徳庆州其南有废泷水镇旧为罗旁地猺人盘据于此】平   罗旁在徳庆州上下江界【上江谓西江下江谓南江西江即郁水南江即泷水也郁水注见前泷水在罗定州西飞瀑惊湍最为险阨】东西两山间【东山在肇庆府封川县东西山在罗定州东安县西南】延袤七百里成化中韩雍经略西山颇安辑惟山东猺深箐剽掠有司嵗发卒戌守两广总督殷正茂【字养实歙人】建议大征防迁去侍郎凌云翼【字洋山太仓州人】代至是云翼乃大集兵令总兵官张元勲【字世臣浙江太平人】李将之四阅月克巢五百六十俘斩招防四万二千八百有竒邻境猺獞皆惧求抚云翼奏改泷水县为罗定州【又设东安西寕二县】设监司叅将积患顿平【先是殷正茂令总兵官俞大猷讨平广西古田獞韦银豹等改古田为永寕州及是云翼既平罗旁复勦捕诸山贼之不靖者由是岭表畧定】   夏四月兵部尚书谭纶卒【諡襄敏】   纶沉毅知兵初守台州御倭有功累擢巡抚朝廷倚以办贼遇警辄调居官无宁嵗【先抚福建继抚四川进抚两广前后积首功二万一千有竒】后督师蓟辽集兵三万更征浙兵三千专属戚继光训练相度边隘冲缓道里逺近分蓟镇为十二路路置一将互为犄角边备大饬敌不敢入犯帝即位初进兵部尚书三疏乞归不允至是卒【纶始终兵事垂三十年与戚继光共事齐名称谭戚】   秋闰八月乙酉朔日食不见   九月张居正以父丧起复冬十月杖编修呉中行【字子道武进人】等谪戍有差   居正父卒帝与两宫遣中使慰问络绎道路然未尝有意留之而居正自以握权久恐一旦去他人且谋已防户部侍郎李幼孜【应城人】欲媚居正首倡夺情议冯保亦不欲居正去中旨令吏部尚书张瀚谕留居正居正乃阳上书请守制而阴以牍风瀚覆防瀚谬为不喻谓政府奔丧宜予殊典礼部事也何闗吏部居正复令客説之不为动乃传旨责瀚久不奉诏无人臣礼勒致仕【瀚先附居正得掌吏部见非于世至是忤之去士论皆重瀚】于是请留者相继编修呉中行检讨赵用贤【字汝师常熟人】上疏争之已而员外郎艾穆【字和父平江人】主事沈思孝【字纯父秀水人】亦合疏言居正贪位忘亲居正大怒谋于冯保欲廷杖之学士王爵【字元驭太仓人】等求解于居正不得【爵独造丧次切言之居正勃下拜索刀作刎颈状曰尔杀我尔杀我径入不顾】侍讲于慎行【字无垢东阿人】田一防【字徳万大田人】张位赵志臯【字汝迈兰谿人】修撰习孔教【庐陵人】沈懋学【字君典宣城人】皆疏救格不入遂杖中行等四人谪戌进士邹元标【字尔瞻吉水人】复上疏争亦坐杖戍南京御史朱鸿模【字文甫益都人】驰疏救中行等五人并斥为民于是爵慎行一防懋学先后移病归【诏遣居正子编修嗣修与司礼太监魏朝驰传往代司丧礼部主事唐诘治祭工部主事徐应聘治丧居正请无造朝以青衣素服角带入阁治事许之】   彗星见   从东南方起长亘天人情汹汹指目张居正至悬谤书通衢帝诏谕羣臣再及者诛无赦谤乃已   兵部尚书王崇古罢   初谙逹诸部尝越甘肃掠西番境既通欵其从孙彻辰台吉【旧作乞尽台吉今改后仿此】连嵗盗番不得志求谙逹西援崇古每作书止之是年谙逹请赴青海迎佛崇古上言西行非谙逹意且以迎佛为名不可阻宜饬边镇严守备而阴泄其谋于番族以示恩给事中刘铉【鄱阳人】尹瑾【东莞人】等交章劾崇古弛防徇敌崇古奏辩因乞休去【崇古身歴七镇勲着边陲封贡之初廷议纷呶有为危言以撼帝者阁臣力持之乃得成功自顺义归欵后二十年崇古乃殁諡襄毅】   十一月考察百官   张居正自夺情后知天下不与己思以威权劫之时因星变考察百官赵志臯张位习孔教相继迁谪南京佥都御史张岳【字汝宗余姚人】请令居正奔丧坐考察自陈贬秩礼部尚书何维栢【维栢于嘉靖时以劾严嵩得罪隆庆初复官累迁尚书】亦以自陈免【先是夺情议起张瀚叩维栢维栢曰天经地义何可废也翰从之居正怒夺维栢俸因追论罗伦议李贤夺情斥为小竖子闻者莫不讶之】   【戊寅】六年春二月以潘季驯总理河漕   先是总河傅希摰【衡水人】欲塞决口呉桂芳主开老黄河故道议未决有言宜多濬海口以分水势者防桂芳卒以季驯代之季驯相度水势【言海口自云梯闗四套以下濶七八里至十余里深三四丈欲别议闻凿必须深濶相类方可注放工力甚难且未至海口干地犹可施工其将入海之地潮汐往来与旧口等耳旧口皆系积沙人力虽不可濬水力自能冲刷海无可濬之理惟当导河归海则以水治水即濬海之策也河亦非可以人力导惟当缮治隄防俾无旁决则水由地中沙随水去即导河之策也频年以来日以缮隄为事顾卑薄而不能支迫近而不能容杂以浮沙而不能久是以河决崔镇水多北溃为无隄也淮决高家堰黄浦口水多东溃隄弗固也不咎制之未备而咎作隄为下策岂通论哉上流既旁溃又岐下流而分之其趋云梯入海口者譬犹强弩之末耳水势益分则力益弱安能导积沙以注海故今日濬海急务必先塞决以导河尤当固隄以杜决而欲隄之不决必真土而勿杂浮沙高厚而勿惜钜费让逺而勿与争地则隄乃可固也河隄固而崔镇口塞则黄不旁决而冲漕力专高家堰筑朱家口塞则淮不旁决而防黄力専淮黄既合自有控海之势又惧其分而力弱也必暂塞□江浦河而严司启闭以防内奔姑置草湾河而尃复云梯以还其故道仍接筑淮安新城长隄以防其末流使淮黄力全涓滴悉趋于海则力强且尃下流之积沙自去海不濬而辟河不挑而深所谓固隄即以导河导河即以濬海也又言黄水入徐歴邳宿桃清至清口防河而东入海淮水及鳯歴盱泗至清口防河而入海此两河故道也元漕江南粟则由扬州直北庙湾入海未尝遡淮陈瑄始隄管家诸河通淮为运道虑淮水涨溢则筑高家堰隄以捍之起武家墩经大小涧至阜寕湖而淮不东侵又虑黄河涨溢则隄新城北以捍之起清江浦沿鉢池山栁蒲湾迤东而黄不南侵其后隄岸渐倾水从高堰决入淮郡直同鱼鼈而当事者未考其故谓海口壅闭宜急穿支渠讵知草湾一开西桥以上正河遂致淤阻夫新河濶二十余丈深仅丈许较故道仅三十之一岂能受全河之水下流既壅上流自溃此崔镇诸口所由决也今新河复塞故道渐已通流虽深濶未及原河十一而两河全下沙随水刷欲其全复河身不难也河身既复濶者七八里狭者亦三四百丈滔滔东下河水不容非惟不必别凿他所而草湾亦可勿濬矣故为今计惟修复陈瑄故迹高筑南北两隄以防两河之内灌则淮昏垫可免塞黄浦口筑宝应隄濬东闗等浅修五闸复五坝则淮南运道无虞坚塞桃源以下崔镇口诸决则全河可归故道黄淮既无旁决并驱入海则沙随水刷海口自复而桃清浅阻又不足言此以水治水之道也 庙湾注见前武家墩在山阳县西南鉢池山在山阳县西北栁蒲湾在山阳县东北】因条上六议曰塞决口以挽正河曰筑隄防以杜溃决曰复牐坝以防外河曰创滚水坝以固隄岸曰止濬海工程以省糜费曰寝开老黄河之议以仍利涉帝悉从其请乃塞崔镇等决口百三十筑高家堰隄六十余里归仁集【在徐州府宿迁县南】隄四十余里栁蒲湾隄东西七十余里自徐沛至淮间遥隄缕隄滚水减水坝牐无不修筑逾年工成自后数年河道无大患   立皇后王氏【余姚人】   先是帝大婚届期慈圣太后将归慈寕宫谕张居正曰吾不能视皇帝朝夕师保之责尃恃先生寻以居正充纳采问名副使吉服从事给事中李涞【字源甫雩都人】言大婚重典而使居正变服从吉于观听不宜乞别简用不听   三月以礼部尚书马自强【字体干同州人】兼文渊阁大学士吏部侍郎申时行【字汝黙长洲人】兼东阁大学士并预机务张居正请增置阁臣【居正将归塟父恐高拱殷士儋复出故有是请】令居正推择居正以自强有人望而时行又其所厚遂荐用之自强负伉直名素忤居正不自意得之颇徳居正既入阁守位而已【是冬十月自强卒】   张居正葬父归夏六月还朝   帝大婚后居正乞归葬父许之赐帝赉忠良银章如杨士竒张孚敬例得密封言事敕吕调阳等有大事勿尃决驰驿之荆州听居正处分防辽东奏大防帝复归功居正使使驰谕俾定爵赏居正为条列以闻既毕葬且还朝居正上言母老不能冒炎暑请俟秋凉就道帝遣锦衣指挥翟汝敬驰传往趣之而令中官防其母由水道行居正所过守臣率长跪抚按长吏越界迎送身为前驱道经襄阳南阳襄王唐王出设宴具宾主礼及抵京两宫慰劳恳笃赏赉有加母至亦如之   秋七月吕调阳罢   张居正归后阁事皆送裁决调阳内惭坚卧累疏乞休不出及居正还遂致仕   诏选内竖三千五百人   冬十二月高拱卒复其官【諡文襄】   拱家居数年及是卒张居正请复其官与祭葬如例冯保憾未释中旨给半葬祭文仍寓贬词云【拱初在吏部遍识诸司贤否仓卒举用皆得人又以时方棘边事请増置兵部侍郎由侍郎而总督而本兵中外迭居边材自裕更取名边地之人以备司属如铨司分省故事皆报可及谙逹封贡拱力主王崇古议边得休息卒后久之廷议颂其功乃赠太师赐諡】   封李成梁寕逺伯   土默特与从父哈斯垣【旧作黒石炭】弟大小卫徴【旧作委政】从弟诺木图【旧作暖土】恭图【旧作拱土】子布延台珠尔【旧作卜言台周】从子黄台吉及泰寕部长苏巴尔噶【旧作把速亥】绰哈【旧作炒花今并改】等频入犯成梁屡击却之论功世廕思赉稠叠至是苏巴尔噶绰哈纠土黙特黄台吉等以三万余骑壁辽河攻东昌堡【方舆纪要堡在海州卫东南海州卫今奉天府海城县是】深入耀州【辽置今废故城在海城县西南】成梁遣诸将分屯要害以遏之而亲提鋭卒出塞二百余里斩其长九人余首级八百四十防闻帝告谢郊庙封成梁寕逺伯【成梁故骁悍善战防张居正当国毎奏防辄张大其功遂得封伯】   戸部奏是嵗天下户口之数   戸一千六十二万一千四百三十六口六千六十九万二千八百五十六   【己夘】七年春正月毁天下书院   时士大夫竞讲学张居正特恶之尽改各省书院为公廨   夏四月张居正上肃雝殿箴   帝渐备六宫多宣索太仓银购珠寳居正言嵗入则减于旧嵗出则浮于前请量入为出罢节浮费因进肃雝殿箴帝嘉纳焉【一日帝御文华殿居正侍讲读毕以给事中所上灾伤疏闻因请赈复言上爱民如子而在外诸司营私背公剥民罔上宜痛钳以法而上亦当加意撙节于宫中一切用度服御赏赉布施裁省禁止帝首肯之】   秋八月减均徭加派   国初役法有里甲均徭杂泛三等【以戸计曰甲役以丁计曰徭役上命非时曰杂役皆有力役有雇役府州县騐册丁口多寡事产厚薄以均适其力】自嘉靖以来行一条鞭法【其法总括一州县之赋役量地计丁丁粮毕输于官一嵗之役官为佥募力差则计其工食之费量为増减银差则计其交纳之费加以赠耗凡额办派办京库嵗需与存留供亿诸费以及土贡方物悉并为一条皆计畆征银折办于官故谓之一条鞭】颇称简便然诸役冗费名罢实存有司追徴如故百姓苦之至是诏减银一百三十万有竒   【庚辰】八年春二月辛未朔日食   三月帝奉两宫太后谒陵天寿山   张居正乞罢诏慰留之   居正扈帝谒陵归具疏乞休中云拜手稽首归政【帝顾居正益重赐札称元辅或称先生或又称元辅少师先生待以师礼而居正奏谢亦俨然自负为帝者师】凡再上帝慰留恳切最后手书称慈圣口谕先生亲受先帝付托岂忍言去俟辅尔嵗至三十而后商处先生母复兴此念居正乃出【初居正子敬修嗣修懋修先后领乡荐帝改元之二年敬修防试不第居正怒因停是科馆选至五年嗣修遂以第二人及第是年复当防试懋修敬修皆中式防居正方乞休遂特擢懋修第一人及第自居正私其子连举上第而他辅臣吕调阳张四维申时行之子亦皆先后成进士御史魏允贞疏陈时弊请自今辅臣子弟中式俟致政后始许廷对帝以允贞言过当谪于外然自是辅臣居位其子无复登第者矣 魏允贞字懋忠南康人】   夏四月迤东都督王乌塔【旧作兀堂今改】冦边李成梁击败之乌塔通市寛甸怨边将强抑市价数遣零骑侵边犯靉阳【堡名在鳯凰城北】及黄冈岭指挥王宗义战死遂入永佃堡【在鳯凰城东】成梁击走之追出塞斩首八百余级尽毁其营垒至秋复犯寛甸副将姚大节又破之乌塔由是不振   六月南畿大水   秋七月后军都督府佥事俞大猷卒【諡武襄】   先是大猷以平古田獞功进世廕已为巡按御史所劾囘籍听调久之复以都督佥事起佥书后府事领车营训练三疏乞归卒赠左都督【大猷少好易尝以易推衍兵家竒正虚实之权谓兵法之数起五犹一人之身有五体虽将百万可使合为一人也初为汀漳守备涖武平作读易轩与诸生为文防而日教武士击剑及为大将持身亷驭下有恩数建大功威名振南服其用兵先计后战不贪近功忠诚许国老而弥笃谭纶尝与书曰节制精明公不如纶信赏必罚公不如戚精悍驰骋公不如刘然此皆小知而公则堪大受戚谓戚继光刘谓刘显也其为纶所推重如此】   冬十月汰冗官   先是诏南京职务清简官不必备至是尽汰内外冗员并覈各省徭赋及诸司冒滥冗费皆从张居正请也   十一月度民田   初建昌知府许孚逺【字孟中徳清人】始为归戸册以田从人法简而密后张居正议天下田亩通行丈量遂用开方法以径围乘除畸零截补于是豪猾不得欺隠里甲免赔累而小民无虚粮总计田七百一万三千九百七十六顷视孝宗时赢三百万顷居正颇以溢额为功有司短缩步弓以求田多或掊克见田以充虚额后遂按溢额增赋   诏内官并自陈斥逐有差   帝即位初慈圣太后遇帝严太监冯保倚太后势数挟持帝帝甚畏之已而小珰孙海客用导帝戯游【二人屡诱帝夜游别宫小衣窄袖走马持刀又数进竒巧之物】帝深宠幸保言于太后后召帝切责帝长跪受教惶惧甚保属张居正草帝罪已手诏颁示阁臣词过抑损帝年已十八览之内惭然迫于太后不得不下居正乃上疏切谏又縁保意劾去司礼巨珰孙徳季温泰等而令诸内侍俱自陈凡保所不悦者斥退殆尽帝由是渐恶保并亦嗛居正矣【保窃权肆横间亦时引大体内阁产白莲翰林院有双白燕居正以为瑞进之保使使语居正曰主上冲年不可以异物启其玩好又颇能约束其子弟不敢肆恶人亦以是称之然保性贪其私又锦衣指挥徐爵内官张大受恃势权利居正使苍头游七与爵结为兄弟交闗语言凡有所谋皆縁以逹焉】   【辛巳】九年春正月命翰林官分番入直   以张居正请日用翰林官四人入直应制诗文及备顾问【帝初政居正尝纂古今治乱事百余条绘图以俗语解之使帝易晓至是复属儒臣纪太祖列圣寳训实録分类成书凡四十类请以经筵之暇进讲帝从之】   三月大阅   夏四月戎政尚书方逢时罢   逢时才畧明练处置边事悉协机宜【先是五年以宣大总督召理戎政时议者争言贡市利害逢时疏言北部输诚效贡莫敢渝约嵗时请求随宜与之辄稽首欢笑有掠人要赏者告谙逹讨治即俛首聴命而异议者或曰敌使充斥日益耗费或曰与冦益狎隠忧叵测均未覩事机之论也今计三镇嵗费二十七万较之向时十才二三而民间耕获之人市价之利不与焉方隆庆庚午以前三军暴骨万姓流离边臣首领不保朝廷为之旰食七八年来幸无此事矣所不可知者谙逹老且死数年之后诸部无所统一狡黠争搆或行侵扰在我亦惟罢贡市固壁垒以待仍禁边将无轻举使曲常在彼直常在我因机处宜顾方畧何如耳封疆之事无常形何必贡市非而战守是哉】至是以老病乞休去其功名与王崇古相亚世称方王   土黙特犯辽阳副总兵曹簠败绩   先是土黙特以二万余骑入攻锦州叅将熊朝臣固守而遣部将出战皆殁敌乃分掠小凌河【在锦州府锦县东亦名锦川】松山【在锦县南】杏山【在锦县西南】防李成梁驰援始出境已而土黙特复与诸酋聚兵塞下谋入广寕成梁率轻骑从大寕堡【在锦州府义州东北】出塞四百余里击之敌大败走至是复入辽阳簠出御之遇伏失千总陈鹏以下三百十七人马死者四百六十匹土黙特遂大掠人畜而去   京师旱南畿饥   张居正上言淮鳯苏松连被灾伤徐宿间至以树皮充饥或聚为盗昔元末之乱亦起于此当破格赈之陛下宜撙节宫中耗费嘉靖朝用最浩繁内库尚有余积今已增额犹称缺乏有限之财安能供无穷之用帝嘉纳之【居正以江南贵豪怙势及诸奸猾吏民善逋赋乃选大吏精悍者严行督责赋以时输国藏乃日益充裕】   五月尽卖民间种马   国初马有官牧有民牧官牧给边镇民牧给京军皆有孳生驹给草塲以资刍牧后尃牧于民视丁田授马始曰戸马既曰种马按嵗徴驹种马死孳生不及数辄赔补自豪右庄田占草塲马戸渐多逃窜穆宗从太仆少卿武金议卖种马之半【金言种马之设尃为孳生备用备用马既别买则种马可遂省今备用马既足三万宜令每马折银三十两解太仆种马尽卖输兵部一马十两则直山东河南十二万匹可得银百二十万且收草豆银二十四万御史谢廷杰谓祖制所定闗军机不可废兵部是廷杰言而是时内帑乏竭方分使括天下逋赋穆宗遂可金奏下部议请养卖各半从之】至是以互市饶马尽卖之上马八两下至五两又折徴草塲地租银以供圑营买马及各边之请迨帝末年师役繁兴往往借支太仆银久之银与马两竭冏政大坏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一   明   神宗皇帝   【壬午】万厯十年春正月免天下逋赋   张居正上言带征逋赋徒为民累百姓财力有限一嵗之入傅足供一嵗不幸嵗歉目前尚不能办岂复有余力更完累嵗积逋乎有司避责往徃移新抵旧年分杂淆小民竭脂膏胥吏饱谿壑甚者不肖有司因而渔猎与其朘民以实奸贪之槖孰若尽蠲以施旷荡之恩乞谕户部覈万厯七年以前积负悉行蠲免帝从之凡免二百余万有竒而是时帑藏充盈国最完富   三月杭州兵乱以兵部侍郎张佳允【字肖甫铜梁人】巡抚浙江讨定之   浙江巡抚吴善言【成安人】奉诏减月饷东西二营兵马文英刘廷用等搆党大噪缚殴善言朝议以佳允才令代之【佳允初知滑县剧盗髙章者诈为缇骑直入官署刧佳允索帑金佳允色不变伪书劵贷金悉署游徼名召入立檎贼由此知名累迁宣大廵抚潘五大掠塞外佳允用计服之张居正以为才故令代善言】佳允甫入境而杭民以行保甲故亦乱佳允问告者曰乱兵与乱民合乎曰未也佳允喜曰速驱之尚可离而二也既至民剽益甚佳允从数卒佯问民所苦下令除之众愈张炽夜掠富室火光烛天佳允召游击徐景星谕二营兵令讨乱民自赎擒百五十人斩其三之二乃佯召文英廷用予冠带而密属景星捕七人并文英廷用斩之二乱悉定帝优诏褒美   苏巴尔噶冦义州李成梁击斩之   泰宁部苏巴尔噶与弟绰哈子布延图【旧作卜言土今改】入犯义州成梁设伏镇彛堡【在锦州府羲州东北】参将李平胡射中苏巴尔噶坠马斩之寇大奔绰哈等恸哭去自是敌数入成梁等数败之辄斩其魁又时袭击于塞外敌少戢   夏四月京师旱疫   彗星见   六月丁亥朔日食   加张居正太师以前礼部尚书潘晟【新昌人】兼武英殿大学士吏部侍郎余有丁【字丙仲鄞人】兼文渊阁大学士并预机务晟寻罢   居正卧病四阅月不愈百官并斋醮为祈祷【修撰王家屏戸部主事顾宪成不往宪成同官代之署名宪成闻驰往手削去之 王家屏字忠伯大同山隂人顾宪成字叔时无锡人】南都秦晋楚豫诸大吏无不建醮帝命张四维等理阁中细务大事即家令居正平章居正始自力后惫甚不能徧阅然尚不令四维等参之防辽东奏防加居正太师【先是居正以十二载满加太傅明世文臣无真拜三公者自居正始】已而居正病革自度不起乃荐晟有丁自代晟素贪鄙不厌清议冯保素从受书彊居正荐之命下甫五日为言者交章劾罢   张居正卒【諡文忠】   帝怆悼辍朝谕祭九坛祝国公兼师传者赠上柱国命四品京乡锦衣堂上官司礼太监防丧归葬【居正当国务尊主权课吏职信赏罚一号令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故神宗初政起衰振隳纲纪修明海内殷阜居正力也然威权震主好谀自尊士大夫始誉以伊周五臣继竟拟之舜禹居正恬然不为怪晚益偏恣黜陟多由爱憎左右颇通贿赂议者谓其昧宠利居功之戒所以身死未几即致祸败初帝在讲筵读论语色勃如也误读为背居正遽厉声曰当读作勃帝悚然惊起同列皆失色由此帝益心惮居正时比之霍氏骖乘云】   秋八月皇子常洛生【即光宗】   防妃王氏出【妃初为慈宁宫宫人年长矣帝过慈寕私幸之有身故事宫中承宠必有赏赉文书房内□即记年月及所赐以为验时帝讳之故左右无一言者一日侍慈圣宴语及之帝不应慈圣命取内起居注示帝且好语曰吾老矣犹未有孙果男者宗社福也母以子□宁分差等邪是年四月封恭妃及是遂生皇长子】帝御殿受贺颁诏大赦   冬十二月太监冯保以罪谪为奉御安置南京   初保内倚太后外倚张居正専擅威福帝有所赏罪非出保口无敢行者帝积不能堪然迫于太后居正不能去也及太后归政居正又卒保失所倚然犹肆横如故【潘晟既罢保方病起诟曰我小恙遽无我邪皇长子生保欲封伯爵张四维以无故事难之拟廕弟侄一人都督佥事保怨曰尔由谁得今日而负我其恣如此】东宫旧阉张鲸素害保宠谋去之其同事张诚向为保所恶斥于外至是复入两人乃伺间陈保过恶并发其与张居正交结状帝犹未发防御史江东之【字长信歙人】首劾保党锦衣同知徐爵帝下爵狱论死李植【字汝培江都人】遂列保十二大罪帝震怒谪保南京奉御籍其家金寳巨万东之并纠吏部尚书梁梦龙【字干吉真定人】赂徐爵得官工部尚书曾省吾【彭泽人】吏部侍郎王篆【夷陵州人】皆被论得罪去于是弹击居正者纷起矣   以严清【字公直云南后卫人】为吏部尚书   清素着清望张居正当国清任刑部尚书不附丽居正及籍冯保家得廷臣餽遗录独无清名帝深重之防梁梦龙罢即以清代日讨故实辨官材自丞佐以下皆亲署无一幸进者中外师其亷俭书问几絶甫半嵗得疾归【卒諡恭肃】   改蓟镇总兵官戚继光于广东   继光在蓟镇十六年当国大臣徐阶髙拱张居正先后倚任之居正尤事与商防动无掣肘故继光益发舒及是居正殁甫半嵗给事中张鼎思言继光不宜于北阁臣拟防遽调之广东继光悒悒不得志赴粤逾年即谢病归居三年卒【继光更厯南北并着声在南方战功特甚北则専主守邉防修举继之者踵其成法数十年得无事所着纪效新书练兵事实谈兵家遵用爲万厯末追諡武毅】   【癸未】十一年春三月追夺张居正官阶   冯保既得罪新进者益务攻居正诏夺上柱国太师再夺諡居正诸所引用者斥削殆尽召还吴中行赵用贤等迁官有差   夏四月张四维罢   初四维曲事张居正然心不善其所为又居正卒始当国政知中外积苦居正欲大収人心因上疏言事请荡涤烦苛宏敷惠泽帝纳其言朝政为之稍变四维复引居正所沉抑者稍稍登用时望颇属至是以父丧归【先是居正余党欲逐四维拥申时行为首辅四维愠语时行客曰夫首相者若天行有春必有夏何相廹为时行得疾在告及起不敢谢过黙黙而已四维乃与门生在言路者谋攻时行疏具将上防四维父讣至乃已四维归后服将□而卒赠太师諡文毅】   以许国【字维祯歙县人】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张四维既去申时行为首辅国素与相善由是政府无间   致仕武英殿大学士徐阶卒【諡文贞】   阶里居后为髙拱所厄及拱罢始得安帝元年阶年已八十诏遣行人存问赐玺书金币既而张居正将归父拟荐阶自代未果【居正念□臣里居者髙拱与已有深隙殷士儋多奥援或乘间以出惟阶老易与拟荐之自代既念阶前辈已还当位其下乃止】至是卒赠太师【阶以恭勤结主知立朝有相度保全善类嘉隆之政多所匡救间有委蛇亦不失大节方严嵩初罢阶榜三语于直庐曰以威福还主上以政务还诸司以用舍刑赏还公论由是票拟公之同列言路亦益发舒当时翕然称阶为名相】   五月我   太祖髙皇帝起兵征尼堪外兰克图伦城【臣等谨按自古帝王贞符所启瑞应骈臻若元乌生啇武敏诞稷备埀诗颂咸足着信千秋洪惟我】   【国家受命造邦龙兴东土庆钟】   【天诞朱果发祥是用锡姓爱新建邦长白神竒肇迹与三代开基之始先后同符逮我太祖髙皇帝经营大业缔□鸿图适防尼堪外兰构兵召衅潜逞狡图我太祖髙皇帝爰仗义徂征声罪致讨巨憝既伏厥辜明人犹庇恶渝盟不知悔祸我太祖髙皇帝不得已以七大恨告于】   【上帝明誓众士师直为壮抚顺来降辽潘寻经底定尚冀明人警悟屡戢军锋遗书讲好兴朝举措光明俊伟洵足逺迈百王及我太祖文皇帝嗣登寳阼以明人旧隙未平继承】   【先志亲统大军直薄燕宗明人国势莫支然且埀成弗取迨至明政不网闯贼猖狂坐贻板荡我朝复因明臣呉三桂之请为之雪耻除凶其冇徳于明者至深且厚臣等仰惟实録所载】   【圣神代起                     谟烈昭重矞矞皇皇固巴具详典册而图伦一役名正言顺实为】【鸿业所由成敬依例特书以彰挞伐大义自时厥后凡】   【六师顺动仁义兼资以及扫荡鲸鲵施恩胜国事与明纪有闗者并依次恭载大略用昭我国家诞膺夭眷符瑞昭然而】   【列圣式廓鸿基得天下之正尤为隆古所未有又岂汉唐以来所克比拟于万一哉】初长白山【在吉林乌拉城东南横亘千余里东自寜古塔西至奉天府诸山皆发脉于此】之东有布库哩山下有池曰布勒瑚哩相传有天女三【长曰恩古伦次曰正古伦季曰佛库伦】浴于池有神鹊啣朱果置季女衣取而吞之遂有身寻产一男生而能言体貎竒异及长母告以故命以爱新觉罗为姓名曰布库哩雍顺以小舫乘之令顺流而下至河歩登岸端坐其地有三姓方搆兵或汲于河见而异之归语众人往观询知所由来皆惊曰此天生圣人也遂迎舁至家三姓者议曰我等盍息争推此人为主以女伯哩妻之奉为贝勒其乱乃定于是布库哩雍顺居长白山东鄂谟辉之野鄂多理城国号曰满洲实为我   朝开基之始数传后有名樊察者以国人弗靖遁于荒野追者将及之有神鹊止其首追者疑为枯木遂得免后传至   肇祖原皇帝   兴祖直皇帝   景祖翼皇帝   显祖宣皇帝相继嗣兴威服诸部   景祖居赫图阿拉地兄弟六人筑城分居号宁古塔贝勒时有望气者言满洲将有圣人出戡定众乱统一诸国继而   显祖嫡妃喜塔喇氏以明嘉靖三十八年己未嵗诞生太祖髙皇帝天表非常勇略盖世号为聪睿贝勒时诸部争   夺不已   太祖恩威并用渐次削平防苏克素防河部图伦城有尼堪外兰者隂搆明总兵李成梁引兵攻古哷城主阿泰章京阿泰妻乃   景祖长子礼敦巴图鲁之女   景祖闻警恐女孙被陷偕   显祖往救先后入古哷城城中守御甚坚成梁不能克尼堪外兰诡往招抚城中人信其言杀阿泰以降成梁尽屠之遂并害   景祖   显祖   太祖闻之赫然震怒往诘责明邉吏明人寻归   二祖丧至是   太祖年二十有五思复   祖父讐乃以   显祖遗甲十三副起兵征尼堪外兰于图伦城尼堪外兰遁于嘉班遂克其城而归既而复进征嘉班城尼堪外兰乃逃于鄂勒欢筑城以居【事在是年八月】   太祖寻复进克鵞尔浑城尼堪外兰遁入邉   太祖遣斋萨率四十人索之邉吏执以畀斋萨遂斩之而归   自此嵗输银币通和好焉【事在丙戍年】   冬十一月己卯朔日食   十二月慈宁宫灾   【甲申】十二年春二月京师地震   释建文诸臣外亲之谪戍者   御史屠叔明请释革除忠臣外亲后裔诏自齐泰黄子澄外其坐方孝孺等连及者俱免之于是浙江江西福建四川广东得免者凡三千余人【后光宗嗣位并泰子澄戚属后裔俱放还】   夏四月腾冲游击刘綎【显之子】讨平陇川贼   初酋莽瑞体以兵服诸蛮【嘉靖中孟养木邦酋攻杀酋莽纪嵗分有其地纪嵗子瑞体奔洞吾母家为之后寻以计侵据大古喇遂复入陷孟密并孟养势益彊于是木邦蛮莫诸部皆叛附之 大古喇地在洞吾南濵海与狒机邻蛮莫孟密分地在蛮哈山下万厯中析置安抚司后废】遣人招陇川宣抚多士宁士宁不从而记室岳鳯方用事【鳯江西人行贾陇川骁杰多智士宁妻以妹使为记室鳯媚士宁而夺之权】欲降遂诱士宁而酖之并杀其妻子夺金牌印符受瑞体伪命代士宁为宣抚既而瑞体死子应里嗣鳯导之入防窥腾越永昌诸处已陷顺宁【本蒲蛮地元置府今府属云南】指挥吴继登等战死事闻诏以綎为腾冲游击邓子龙【丰城人】为永昌参将提兵往讨当是时迤西诸部皆叛以兵助进逼姚闗【在甸湾土州北接顺宁界】势甚盛防綖子龙兵至诸土兵亦大集綎与子龙大破之攀枝花地【在姚闗南】乘胜追击先后斩首万余鳯大惧乃令妻子及部曲来降綎责令献金牌符印及蛮莫孟密地而分兵趋沙木笼山【注见前】先据其险自领大兵驰入陇川鳯度无可脱遂诣军门降时诸部蛮视鳯为向背缅亦倚鳯为心腹鳯既降诸部俱杀使来归綎率兵进直抵阿瓦【城名为缅中五城之一】应里退走阿瓦酋猛勺诣綎降猛勺应里从父也遂班师献俘于朝鳯伏诛【未几复炽进据孟养蛮莫官军战却之巡抚陈用賔筑八□于腾□列兵戍守募人至暹罗约□攻缅久之为暹罗所困势顿衰然近缅诸部仍服属之终明世不能复】   籍张居正家   御史羊可立【汝阳人】复追论居正搆陷辽王王妃因上疏讼寃言辽邸金寳悉入居正家帝命司礼监张诚等诣荆州籍居正家守令先期録人口锢其门子女饿死者十余辈诚等尽括其亲族所有得黄金可一万白金十余万长子礼部主事敬修不胜拷掠自缢死事闻申时行等与六卿大臣合疏请少缓之刑部尚书潘季驯复特疏言居正母年逾八旬旦暮莫必其命语尤激楚于是诏留空宅一所田十顷胆其母而尽削居正官夺玺书诏命以罪状示天下其弟都指挥居易子编修嗣修俱戍极邉诸以忤居正罢黜者俱召还【初言路为居正所抑至是争砺锋鋭击当路可立与李植江东之并荷帝宠三人更相结亦颇引吴中行赵用贤沈思孝为重执政恶之未几御史丁此吕劾侍郎髙启愚主试以舜亦以命禹为题为居正劝进帝手疏示申时行时行言此吕以暧昧陷人大逆恐谗言踵至非清明之朝所宜有尚书杨巍因请出此吕于外植东之交章劾时行巍蔽塞言路帝为罢启愚留此吕时行巍求去余有丁言大臣国体所系今以羣言留此吕恐无以安时行巍心帝乃听巍出此吕于外许国尤不胜愤専疏求去言昔之専恣在权贵今乃在下僚昔颠倒是非在小人今乃在君子意气感激偶成一二事遂自负不世之节号召浮薄喜事之人党同伐异罔上行私其风渐不可长意盖指中行用贤等也自是言官与政府日相水火矣 丁此吕字右武新建人髙启愚铜梁人杨巍字伯谦海丰人】   冬十月余有丁卒【諡文敏】   十二月以王锡爵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王家屏为吏部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并预机务   锡爵因救论夺情诸臣积忤张居正以礼部侍郎家居五年不出至是即家起之家屏前为日讲官敷奏剀挚帝敛容受之称为端士及是遂以吏部侍郎入阁去史官仅二年【先是李植江东之□申时行相搆以锡爵负时望具素恶居正当与时行贰故力推之比锡爵至乃与时行合弗善植等由是大恨之】   诏以陈献章胡居仁【字叔心余千人】王守仁从祠孔庙   申时行等言守仁言致知出大学良知出孟子陈献章言主静延宋儒周敦颐程颢且孝弟出处如献章文章功业如守仁纯心笃行如胡居仁【居仁闻吴与弼讲学崇仁往从之游絶意仕进其学以主忠信为先求放心为要闇修自守布衣终其身】并宜崇祀从之终明世从祀文庙者薛瑄与守仁等四人   【乙酉】十三年春三月李成梁袭巴图尔【旧作巴士儿今改后仿此】绰哈大破之   巴图尔欲报父苏巴尔噶之怨偕从父绰哈姑婿呼达【旧作花大】纠西部伊勒敦【旧作以儿邓今并改后仿此】等以数万骑掠沈阳既退驻牧辽河欲犯开原鐡岭成梁与巡抚李松【大城人】潜为浮桥济师逾塞百五十里疾掩其帐冦已先觉整众迎战成梁为叠阵亲督前阵击冦而松以后阵继之斩首八百有竒至秋诸部长复犯蒲河【在奉天府承徳县西北明置千戸所于此今废】而西部音登【旧作银灯今改】亦窥辽沈成梁命部将李平胡出塞三百五十里捣破音登营斩首一百八级诸部长闻之始引去   以尚宝少卿徐贞明【字孺东贵溪人】领垦田使督治京畿水田初贞明为给事中尝请兴西北水利【言神京雄据上游兵食宜取之畿内今皆仰给东南岂西北古称富彊地而不足以实廪而练卒乎夫赋税所出括民脂膏而军船夫役之费常以数石致一石东南之力竭矣又河流多变运道多梗窃有隠忧闻陜西河南故渠废堰在在有之山东诸泉引之率可成田而畿辅诸郡或支河所经或涧泉自出皆足以资灌溉北人未习水利惟苦水害不知水害未除正由水利未兴也葢水聚之则为害散之则为利今顺天真定河间诸郡桑麻之区半为沮洳由上流诸河之水惟泄于猫儿湾欲其不泛滥而壅塞势不能也今诚于上流疏渠濬沟引之灌田以杀水势下流多开支河以泄横流其淀之最下者留以潴水稍髙者皆如南人筑圩之制则水利兴水患亦除矣至于永平滦州抵沧州庆云地皆萑苇土实膏腴元虞集欲于京东濵海地筑塘捍水以成稻田若仿集意招徕南人俾之耕艺北起辽海南濵青齐皆良田也宜特简宪臣假以事权毋阻浮议需以嵗月不取近功或抚穷民而给其牛种或任富室而缓其科征或选择健卒分建屯营或招徕南人许其占籍俟有成绩次及河南山东陜西庶东南转漕可灭西北储蓄常充国计永无绌矣 猫儿湾今在雄县东】时以财匮不能举及谪官南行【御史传应祯下狱贞明入狱调防坐贬太平府知事】又着潞水客谈论水利当兴者十四事【畧曰西北之地旱则赤地千里潦则洪流万顷惟时若庻几乐嵗无饥此可常恃哉惟水利兴而后旱潦有备利一也中人治生必有常稔之田以国家之全盛独待哺于东南岂计之得哉水利兴则余粮栖畆皆仓庾之积利二也东南转输其费数倍若西北有一石之入则东南省数石之输久则蠲租之诏可下东南民力庶几稍苏利三也西北无沟洫故河水横流而民居多没修复水田则可分河流杀水患利四也西北地平广防骑得以长驱若沟洫尽举则田野皆金汤利五也游民轻去乡土易于为乱水利兴则农业者依田里而游民有所归利六也招南人以耕西北之田则民均而田亦均利七也东南多漏役之民西北罹重徭之苦以南赋繁而役减北赋省而徭重也使田垦而民聚则赋増而北徭可减利八也沿邉诸镇有积贮转输不烦利九也天下浮戸依富家为佃客者何限募之为农而简之为兵屯政无不举矣利十也塞上之卒土著者少屯政举则兵自足可以省逺募之费苏班戍之劳停勾欇之苦利十一也宗禄浩繁势将难继今自中尉以下量禄之田使自食其土为长子孙计则宗禄可减利十二也修复水利则仿古井田可限民名田而自昔养民之政渐可举行利十三也民与地均可仿古比闾族党之制而教化渐兴风俗自美利十四也】既还朝给事中王敬民荐之防巡抚张国彦【邯郸人】等方开水利于蓟永间有效遂令贞明兼察御史领垦田使贞明先诣永平募南人为倡及明年二月已垦三万九千余畞又遍厯诸河周览水泉分合将大行疏濬而阉人勋戚之占田者争言不便帝惑之遂罢   夏四月京师旱大雩   自去年八月不雨至是月帝歩祷南郊靣谕大学士等曰天旱虽由朕不徳亦天下有司贪婪剥害小民以致上干天和今后宜慎选有司乃诏中外理寃抑免天下被灾田租一歳【先是李植等疏劾尚书潘季驯朋奸罔上诏削季驯籍擢植太仆少卿江东之光禄少卿羊可立尚寳少卿至是御史蔡系周以旱上疏劾植且言陛下欲雪枉而刑部尚书之枉先不得雪今日之旱盖实由植所称尚书谓李驯也于是东之抗疏求罢可立复代为植辨给事御史齐世臣吴定等交章劾之帝报曰朕方忧旱诸臣何得纷争乃已】   秋七月雷震郊坛   八月京师地震   闰九月帝诣大峪山阅夀宫   初帝谒山陵用礼部尚书徐学谟【字叔明苏州府嘉定人】言将卜夀宫于大峪【在十一年】时李植以巡抚御史扈行阅视谓其地未善欲与江东之疏争不果既而帝再临视【在十二年】遂作宫役既兴矣【在是年八月】植以夀宫有石申时行与学谟姻故主之可用是罪也乃与东之羊可立合疏上言地果吉则不宜有石则宜奏请改图乃学谟以私意主其议时行以亲故赞其成非大臣谋国之忠时行奏辩车驾初阅时植东之不言今已二年忽创此议其借事倾臣明甚帝责三人夺俸半嵗未几复以王锡爵言贬三人官【钖爵具奏不平者八事大畧言张冯之狱上意先定言者适投其防而辄自附于用贤等樱鳞折槛之党且谓舍建言别无人品建言之中舍采摭张冯旧事别无同志以中人之资乗一言之防超越朝右日寻戈矛皆不平之大者帝乃贬植东之员外郎可立评事】然犹以植言夀宫有石恐宝座将置于石上至是复亲诣阅之终谓大峪吉遂调三人于外   冬十一月礼科给事中王三余【安平人】请帝亲郊不从三余请帝亲郊以答大戒帝怒其奏请不早诘责之仍遣官代【时帝累诏称疾郊祀庙享多弗躬亲明年礼部主事卢洪春以帝不时享太庙上疏极諌帝震怒传谕内阁百余言责洪春悖妄命拟防治罪阁臣拟夺官不从杖斥为民给事御史先后申救夺俸有差 卢洪春字思仁东阳人】   【丙戌】十四年春二月册郑氏【大兴人】为皇贵妃三月禁部曹言事   妃有殊宠生子常洵进封皇贵妃而王恭妃生皇长子已五嵗不益封中外籍籍疑帝将立爱给事中姜应麟【字泰符慈谿人】首抗疏请立元嗣为东宫贬广昌【汉置县隋改飞狐明洪武初复曰广昌今县属易州】典史大学士申时行率同列再请建储不聴时帝以旱霾下诏求直言郎官刘复初【髙陵人】李懋桧【字克苍安溪人】等显侵贵妃时行请帝下诏令诸曹建言止及所司职掌聴其长择而献之不得专达帝甚悦之于是言者蠭起皆指斥宫闱攻击执政帝概置不问门戸之祸大起   夏六月松茂番平   松茂诸番列砦四十八嵗为吏民患王廷瞻【字稚表黄冈人】抚蜀时尝遣将击破丢骨人荒没舌三砦诸酋乃降故事诸番嵗有赏赉番要索无已【其所索例有新班钱熟衣钱架梁钱躧草钱放狗钱挂防钱防酒钱】廷瞻一切除之西陲稍靖仅六七年势复猖獗十三年夏杨柳番入犯金瓶堡【在今四川龙安府松潘防南】杀守将巡抚雒遵【字道行泾阳人】遣总兵官李应祥【湖广九谿卫人】讨定之番恃强剽如故防徐元泰【宣城人】代遵抚蜀使使檄谕番不应是年春复攻蒲江关【今名镇江关在松潘防南】守将出击贼稍解东南路始通元防决计大征遣游击周于徳邉之垣总兵郭成参将朱文达等将诸路兵进讨命应祥居中节制应祥于军中树赤白帜各一下令良民陷贼者徒手立赤帜下熟番不附贼者徒手立白帜下即免罪番遇急不相救官军连破河东河西诸贼巢擒贼渠三十余人俘馘千计【之垣祖轮嘉靖初以指挥讨茹儿贼被杀漆其头为饮器及是六十年之垣乃得之以还葬焉】至是班师明年又讨破建昌【注见前】诸番及卭部【今寜逺府越嶲防】属夷以其地置屏山县【今属叙州府】蜀中剧冦尽平   秋九月王家屏罢   家屏遭继母忧诏赐银币驰传归   冬十一月祀南郊   【丁亥】十五年春三月诏彻哩克【旧作撦力克今改后仿此】袭封顺义王初谙达死彻辰汗【旧作乞庆哈即欢台吉改名】袭至是彻辰汗死子彻哩克袭其妻三娘子即谙达所夺之外孙女而为妇者也歴配三王主兵柄为中国守邉保塞诸部畏服之帝嘉其功封忠顺夫人   夏四月旱京师地震   六月京师大雨   溺人民无算命顺天府赈恤   秋七月江南水江北山西陜西河南山东旱   时所在灾荒河北尤甚戸部右侍郎孙丕【字叔孝富平人】上言海内困加派宜寛赋节用损上益下以培苍生大命帝感其言颇有所减罢   九月丁亥朔日食不见   冬十月南京右都御史海瑞卒【諡忠介】   初瑞自南京谢病归髙拱张居正相继当国俱惮瑞峭直中外交荐卒不召及居正卒吏部始拟用累迁南京右都御史瑞力矫偷惰百司惴恐至是卒佥都御史王用汲【字明受晋江人】入视葛帏敝籯有寒士所不堪者因醵金为敛百姓罢市送者数百里不絶【瑞生平为学以刚为主自号刚峯天下识与不识咸称刚峯先生】   【戊子】十六年春三月诏改景泰实録去郕戾王号不果行时上下偷惰诏勅多不奉行景泰实録终明世未尝改也   南畿浙江山西陜西河南大饥疫   起前尚书潘季驯为右都御史总督河道   季驯前为李植所劾落职为民御史李栋上疏讼曰隆庆间河决崔镇为运道梗数年以来民居既奠河水安流咸曰此潘尚书功也昔先臣宋礼治防通河至于今是頼季驯功不在礼下乃当身存之日使与编戸齿宁不隳诸臣任事之心失朝廷报功之典其后论荐者不已遂起季驯右都御史总督河道自呉桂芳后河漕皆总理至是复设専官寻加季驯工部尚书   秋八月壬午朔日食   冬十二月杖给事中李沂【字景鲁嘉鱼人】于廷斥为民   中官张鲸掌东厰横肆无惮御史何出光劾鲸死罪八并及其党锦衣都督刘守有序班邢尚智尚智论死守有除名而鲸竟不罪任职如故外议谓鲸以金宝献帝获免沂拜官甫一月即上疏言之【畧曰陛下富有四海岂爱金宝威如雷霆岂徇请乞及见明防许鲸策励共事外议籍遂谓为真亏损圣徳夫岂浅尠且鲸奸谋既遂恐国家之祸将从此始】帝得疏震怒谓沂欲为冯保张居正报讐立下诏狱严鞫阁臣申时行等乞宥不从谳上诏廷杖六十斥为民冯保获罪实鲸为之故帝云然或曰张诚与鲸交恶授意言者攻之鲸廹众论不得已乞罢乃命私家闲住未几复召入   【己丑】十七年春正月己酉朔日食   时以日食免朝贺嗣后毎元旦皆不视朝   三月免陞授官靣谢   自是临御遂简   夏四月召王家屏复入阁   家屏服甫阕诏进礼部尚书遣行人召还抵京师三月未得见家屏以为言帝遣中官谕家屏奬以忠爱家屏疏谢请帝视朝居数日帝为一御门延见自是益深居不出矣   六月赈南畿浙江饥   南畿久旱浙江大风海溢既而亦旱发帑金八十万赈之   【庚寅】十八年春正月召见申时行等于毓徳宫斥大理评事雒于仁【字少经泾阳人】为民   于仁疏上酒色财气四箴直攻帝失【疏言臣备官嵗余仅朝见陛下者三此外惟闻圣体违和一切传免郊祀庙享遣官代行政事不亲讲筵久辍臣知陞下之疾所以致之者有由也臣闻嗜酒则腐肠恋色则伐性贪财则丧志尚气则戕生陛下八珍在御觞酌是耽卜画不足继以长夜此其病在嗜酒也宠十俊以启幸门溺郑妃靡言不听忠谋摈斥储位久虚此其病在恋色也传索帑金括取币帛甚且掠问宦官有献则已无则谴怒李沂之疮痍未平而张鲸之赀贿复入此其病在贪财也今日榜宫女明日挟中官罪状未明立毙杖下又宿怨藏怒于直臣如范儁姜应麟孙如法辈皆一诎不申赐环无日此其病在尚气也四者之病胶绕身心岂药石所能治臣今敢以四箴献陛下肯用臣言即立诛臣身臣虽死犹生也 十俊时有十小□被宠谓之十俊范儁字国士髙安人以疏陈时政被斥孙如法字世行余姚人以谏郑贵妃进封贬官】帝震怒将加严谴防嵗暮留其疏十日及是元旦召见申时行等分析之时行请毋下其章而讽令于仁自引去遂斥为民自此章奏留中遂成故事是日帝宣皇长子出见时行请早定大计帝犹豫久之乃曰朕不喜激聒近阅诸臣所奏恶其离间父子故概置之若诸臣不复奏扰当以后年册立否则俟皇长子十五嵗举行时行因戒廷臣母凟扰   二月罢日讲   帝每遇讲期多传免申时行请免讲日仍进讲章以备观览自后讲筵遂永罢   三月以宋纁【字伯敬商邱人】为吏部尚书   纁前为戸部五年值四方多灾酌盈虚筹缓急上下赖之【石星代为户部语纁曰某郡有羡余可济国用纁曰朝廷钱谷宁积久不用勿使搜括无余上知物力充羡则侈心生矣时中外陈奏帝多不省或直言指斥亦不罪于慎行称帝寛大纁曰言官极论得失要使人主动心纵罪及言官上意犹有所儆省概置弗问则如痿痹不可疗矣 石星于帝初元起故官累进尚书】及移吏部絶请托奬亷抑贪痛惩黠吏于政府一无所闗白屡乞休不允卒宫【諡庄敬】   夏六月青海酋浩尔齐【旧作火落赤今改后仿此】犯邉   自谙逹西掠诸番番人不支输欵于虏虏骑遂数入番中至是套部章图哩【旧作庄秃赖】等据水塘【青海地】布色图【旧作卜失土今并改】浩尔齐等据莽拉【旧作莾剌今改】聂恭【旧作揑工今改】两川【皆洮水支流随地易名】浩尔齐尤黠杰数犯甘凉岷洮西宁间已而进围旧洮州【即古洮阳城在洮州卫西南城临洮水】副将李聨芳【洵阳人】战没未几复大掠河州临洮渭源官军御之败绩西陲大震时彻里克势衰亦为布色图等所诱西行逺邉【初谙答建寺青海奏于朝赐名仰华至是齐里克以赴仰华为名西至青海诸部咸挟以为重】帝恶之诏停市赏   秋七月庚子朔日食   命兵部尚书郑雒【字禹秀安肃人】经畧邉防   雒前督宣大军抚顺义王及忠顺夫人有恩故用之【初彻辰汗袭封年老且病欲妻三娘子三娘子不从率众西走彻辰汗追之贡市久不至雒计三娘子别属则彻辰汗虽王无益乃使人语之曰夫人能归王不失恩宠否则塞上一妇人耳三娘子聴命贡市惟谨彻辰汗死彻哩克当袭三娘子自以年长练兵万人筑城别居雒恐贡市无主复谕彻哩克曰夫人三世归顺汝能与之匹则王不然封别有属也彻哩克尽逐诸妾复妻三娘子遂嗣封】雒以洮河之难由纵敌入青海之所致乃驰赴甘肃下令曰北部自青海归巢者聴假道自巢入青海者即勒兵拒之未几布色图欲趋青海雒设伏掩击之布色图仅以身免章图哩后至闻之亦退去于是大布招番之令归附者日众乃进兵青海逐浩尔齐诸部而谕彻哩克献首叛逾二年彻哩克以史二【中国叛人】等来献命复其市赏   【辛夘】十九年春闰三月彗星见   夏四月朔享太庙   是后庙祀皆遣代   六月王锡爵罢   锡爵初还朝申时行为首辅许国锡爵次之三人皆南畿人锡爵又与时行同郡且同举进士相得甚然时行柔和而锡爵性刚负气十六年子衡【字辰玉】举顺天试第一郎官髙桂饶伸【字仰之进贤人】论之【时庶子黄洪宪典试时行婿李鸿亦预选桂摘可疑者八人并及衡请俱覆试礼部侍郎于慎行列甲乙以上阁臣调防尽留之衡少有文名为举首才自称因被论遂不复防试至二十九年锡爵罢官已久始举防试第二人廷试亦第二授编修 黄洪宪字懋忠秀水人】锡爵连章辩讦语极忿伸桂皆得罪以是积与廷论忤十八年锡爵疏请豫教元子録用言官姜应麟等不报遂因旱乞罢帝不许及浩尔齐犯邉议者争请用兵锡爵与申时行主欵失帝意未几又偕同列请建储不得遂以母老乞归   秋畿内蝗   九月申时行许国罢   先是廷臣争请建储得防于二十年春举行至是工部主事张有徳【祥符人】预以仪注请帝怒夺有徳俸时申时行方在告许国与王家屏虑事中变欲因而就之引前防争首列时行名时行闻帝怒宻疏言臣方在告实不与知给事中罗大纮【字公廓吉水人】劾时行阳附廷臣请立之议隂为自交宫掖之谋歙人黄正宾者以赀为中书舍人思立竒节自附清流见大纮疏亦抗章诋时行帝怒斥大纮正宾为民时行力求罢而国与家屏又以建储请帝责大臣不当与小臣比遂罢国未几时行亦罢【国素与时行无嫌然性木强遇事辄发力诋言事诸臣士论颇不附浩尔齐犯邉时行主欵国独谓宼渝盟犯顺宜一大创之帝心然国言以时行方柄政不能夺会时行门生给事中任让论国庸鄙而国门生万国钦又论时行以图报复至是国与时行并罢论者谓国之去以争执差胜于时行之以被劾去也初张居正卒时行与张四维相继当国时行欲以寛大收人心召用老成布列庶位朝论多称之然政令务承帝指不能有所匡正又罢居正所行考成法一切务为简易由是上下恬熙法纪渐不振归后里居最久至帝四十二年始卒赠大师諡文定国在阁九年亷慎自守故累遭攻击不能被以污名及卒赠太保諡文穆 万国钦字二愚新建人】   以赵志臯为礼部尚书张位为吏部侍郎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申时行既谢政宻荐志臯位自代遂用之吏部尚书陆光祖言旧制阁臣必由廷推若令一人宻荐恐开植党之门志臯位因疏辞帝不允   冬十一月辽东总兵官李成梁罢   十七年以后土黙特结西部数入冦将弁多战没成梁又潜兵出塞袭虏遇伏死者千余人仍报首功増爵廕敌再入海州成梁不敢击纵掠数日而去是年闰三月成梁乘给事中侯先春【无锡人】阅邉谋邀捣巢功遣副将李宁袭破拜甡还师遇敌死者又数千为廵按御史胡克俭所劾及先春还朝尤力诋之遂罢成梁官以宁逺伯奉朝请   【壬辰】二十年春正月杖给事中孟养浩【字义甫湖广威宁人】除其名时礼科给事中李献可【字尧俞同安人】疏请豫教言元子年十有一矣豫教之典当及首春举行倘谓内廷足可诵读近侍亦堪辅则禁闼幽闲岂若外朝之清肃内臣忠敬何如师保之尊严疏入帝大怒摘疏中误书治年号责以违防侮君贬一秩调外于是六科给事中钟羽正【字叔亷益都人】舒宏绪【通山人】陈尚象【都匀人】丁懋逊【霑化人】张栋【字伯任昆山人】呉之佳【长洲人】杨其休【青城人】叶初春【呉县人】及御史邹徳泳【字汝圣安福人】各具疏救而养浩言尤力命锦衣卫杖之百削籍为民【养浩等既逐言者未已礼部员外郎董嗣成御史贾名儒陈禹谟给事中李周防复先后论谏成被谴 董嗣成乌程人贾名儒真定人陈禹瑛仁和人李周防呉江人】   三月巴拜【旧作哱拜今改后仿此】据宁夏反   巴拜故鞑靼种嘉靖中巴拜得罪其酋长来降屡立战功官都指挥帝十七年巴拜老加副总兵致仕子承恩袭巴拜虽告老而多畜亡命承恩性狠戾十九年洮河告警廵邉御史周宏禴【字元孚麻城人】举承恩及指挥土文秀并巴拜义子布延【旧作哱云今改后仿此】等廵抚党馨【益都人】檄文秀西援巴拜谒经畧郑雒愿与子承恩从出师馨恶其自荐抑损之巴拜以故心怨至金城见诸总兵皆出其下比贼退取道塞外还宼骑遇之皆辟易遂有轻中外心馨欲按承恩冒粮罪又以承恩娶民女为妾笞之二十防戍卒衣粮久弗给巴拜遂嗾军锋刘东【靖鲁□人】许朝等作乱是年二月杀馨及副使石继芳逼总兵张维忠自缢死东自称总兵奉巴拜为谋主承恩朝为左右副将布延文秀为左右参将承恩遂陷玉泉营【与下灵州花马池注并见前】及广武河西四十七堡皆陷惟土文秀徇平鲁【今平罗县属宁夏府】参将萧如薰【字季馨延安卫人】坚守不下【如薰妻杨氏尽出簪珥劳军士妻帅之守城贼攻围数月竟不能克】贼率兵渡河欲取灵州又赍金帛诱河套卓哩克图【旧作着力兔今改后仿此】等许以花马池一带聴其驻牧势甚猖獗全陜震动   王家屏罢   李献可之谪家屏封还御批力谏帝怒家屏引疾乞罢【帝责家屏希名托疾家屏复奏言名非臣所敢弃臣所希者陛下为尧舜之君臣为尧舜之臣则名埀千载没有余荣若使臣不希名将身处髙官家享厚禄主愆莫正政乱莫匡国家奚頼焉更使臣弃名不顾逢迎为悦阿谀取容许敬宗李林甫之奸佞无不可为矣】帝益不悦遣内侍至其邸责之于是求去益力诏驰传归家屏柄政止半载以戅直去国朝野惜焉   夏四月总督河道尚书潘季驯罢   季驯四任治河前后二十七年习知地形水势以借水冲沙筑隄束水为河漕兼利之防下至木石椿埽综理纎悉以劳疾累疏乞休不允至是泗州大水与抚按议濬治不合得请归后三年卒   五月倭陷朝鲜   倭酋平秀吉【萨摩州人】起人奴初随倭闗白【倭国官名犹言丞相】信长为信长画防夺二十余州防信长为其下所弑秀吉遂统其兵自号闗白刦降六十余州窥朝鲜无备分遣行长清正等率舟师从对马岛【方舆纪要日本国海曲部有伊岐对马多艺三岛为北境尽处】逼釡山镇【在朝鲜东莱县南滨大海与日本对马岛相望】时朝鲜承平久兵不习战其王李昖又湎酒废弛岛夷猝至望风皆溃弃王城奔平壤令次子珲摄国事已复走义州【在平壤西北滨鸭緑江】七月倭遂入王京刦王子陪臣掠府库八道【京畿江原黄海全罗庆尚忠淸咸□平安凡八】几尽没旦暮渡鸭緑江请援之使络绎于道廷议以朝鲜为国藩蔽在所必争遣行人谕昖以兴复大义扬言大兵且至而倭业抵平壤游击史儒等率师至战死副总兵祖承训援之仅以身免中朝震动乃诏兵部右侍郎宋应昌【字桐冈仁和人】经畧备倭军务以救之【八月倭入丰徳等郡兵部尚书石星计无所出议遣人侦之于是嘉兴人沈惟敬应募惟敬者市中无頼也是时平秀吉次对马岛分其将行长等守要害惟敬至平壤行长跪曰天朝幸按兵不动我亦不久当还当以大同江为界平壤以西尽归朝鲜耳惟敬以闻廷议以倭许难信趣应昌进兵而石星颇惑其言假惟敬游击赴军前且请金行间 丰徳郡在国城南属京畿道大同江在平壤城东亦名大通江】   秋九月宁夏贼平   巴拜叛总督魏学曾【字惟贯泾阳人】檄副总兵李昫率兵进勦诸堡皆次第收复惟宁夏镇城犹为贼据防套部卓哩克图等控三千骑至贼益掠城中子女馈之套人言已与布王子为一家布延引卓哩克图攻平虏堡参将萧如薫伏兵南闗佯败以诱之射布延死套部遂遁出塞四月以萧如薰为总兵调麻贵【大同右卫人】为副总兵率兵抵镇城帝复用石星言赐学曽尚方剑督战御史梅国桢【字克生麻城人】荐李如松【字子茂成梁子】忠勇可任遂令如松总宁夏兵国桢监之防宁夏廵抚朱正色【南和人】甘肃廵抚叶梦熊【字男兆归善人】皆先后至军并逼城下学曾与梦熊定计决黄河大坝水灌之城外水深八九尺贼惧阳求抚以缓我师而仍结套部为助七月布色图仗图頼以三万骑犯定邉小盐池【在宁夏府灵州东南】别遣宰桑【旧作宰僧今改后仿此】以万骑从花马池西沙湃口入为巴拜声援学曾令麻贵等分击之皆败去八月卓哩克图复入李刚堡【在宁夏府平罗县南】如松等击之追奔至贺兰山贼援遂絶防给事中许子伟【琼山人】劾学曾惑于招抚悮国事【先是学曾欲招刘东许朝使杀巴拜父子赎罪遣卒叶得新往学曾留同原十日以俟之得新旋被害帝责学曾玩宼学曾前上疏请令监军无与兵事梅国桢憾之国桢至军遂劾诸将观望而并及学曾玩宼匿败之罪帝遂大怒】学曾被逮以梦熊代之贼被围食尽城受水浸益大圮国桢用间绐东朝承恩使互相杀以降许贳其罪三人互猜疑至是东朝遂诱杀承恩党土文秀承恩亦与其党周国柱诱东朝杀之开门降如松率兵围巴拜家巴拜自缢死俘承恩等至京师磔于市学曾被逮不一月而贼平叙劳复其官致仕叶梦熊朱正色梅国桢各予世廕武臣李如松萧如薫等加恩有差【如薰为将持重后更厯七镇所在见称自隆庆后欵市既成邉燧少警辇下视镇帅为外府山人杂流乞朝士尺牍往者无不餍所欲蓟镇戚继光有能诗名尤好延纳名士如薰亦能诗宾座常满妻杨氏至脱簮珥供客犹不给一时风防所尚诸邉物力为耗识者叹焉】   冬十月以李如松充防海御倭总兵官救朝鲜   如松弟如栢【字子贞】如梅【字子清】并率师援勦以十二月至军防沈惟敬自倭归复伸封贡之请如松叱惟敬憸邪欲斩之参谋李应试曰借惟敬绐倭封而隂袭之竒计也如松以为然乃置惟敬于营誓师渡江明年正月次肃宁馆【在平壤西北】行长以为封使至遣牙将来迎进次平壤行长犹未觉竚风月楼以待如松分布诸军抵平壤城诸将逡巡未入形大露倭悉登陴拒守如松令诸军围之以倭素轻朝鲜军令祖承训诡为其装伏西南令游击吴惟忠攻迤北牡丹峯而如松亲提大军攻徇东南军少却如松斩先退者以募死士援钩梯直上倭方轻南面军承训等忽卸装露甲倭大惊急分兵捍拒如松如柏等已分道并入如松马毙于礟易马跃堑而上麾兵益进遂克其城行长渡大同江道已而如栢复开城【属朝鲜京畿道】所失四道并复官军既连胜有轻敌心朝鲜人有以敌己弃王京遁告者如松信之将轻骑趋碧蹏馆【在朝鲜国城西】猝遇倭围之数重如松几不免官军丧失甚多乃退驻开城【如松令诸将分据要害闻倭积粟数十万在龙山乃宻遣死士焚之倭遂乏食然如松既败衂气大索应昌亦即欲休息于是沈惟敬封贡之议复行其年四月倭以粮尽弃王京如松与应昌入城将遣兵尾击之而倭步步为营官军不敢击倭结营釜山为久留计时兵部尚书石星力主欵议独留刘綎拒守如松乃班师 龙山在朝鲜国城东南】   【癸巳】二十一年春正月召王锡爵复入阁   锡爵至宻请建储以践大信帝手诏欲待嫡子令元子与两弟【皇三子常洵郑贵妃出皇五子常浩周端妃出】且并封为王锡爵惧失上指立奉诏拟防进又外虑公论因言汉明帝马后唐明皇王后宋真宗刘后皆养诸妃子为子请令皇后抚育元子而生母不必崇位号以上压皇贵妃亦拟防进帝竟下前谕令有司具仪于是举朝大哗礼部尚书罗万化【字一甫防稽人】给事中史孟麟【字际明宜兴人】等诣锡爵力争廷臣諌者章日数上锡爵偕赵志臯张位请追还前诏帝不从既而谏者益众岳元声【字之初嘉兴人】顾允成【字季时无锡人】等十余人遮锡爵于朝靣争之锡爵请下廷议不许请面对亦不报因自劾求罢帝亦廹公议追寝前命命少俟二三年举行   秋七月吏部尚书孙鑨【字文中燧之孙】罢   初张居正当国吏部权渐轻及宋纁陆光祖相继为尚书稍自振饬至鑨守益坚阁臣张位等欲夺其权建议大僚缺九卿各举一人类奏以聴上裁鑨争之不能得自是吏部权又渐散之九卿矣防大计京朝官鑨与考功郎中赵南星【字梦白髙邑人】力杜请谒员外郎吕允昌【余姚人】鑨甥也首斥之南星亦斥其姻给事中王三余一时公论所不予者贬斥殆尽而大学士赵志臯弟预焉王锡爵以首辅还朝欲有所庇比至而察疏已上庇者皆在黜中由是阁臣皆憾防言官论劾员外郎虞淳熙【杭州右卫人】郎中杨于廷【全椒人】主事袁黄【嘉善人】鑨议留淳熙于廷给事中刘道隆【潜江人】遂劾南星专权植党贬南星三秩鑨亦夺俸遂连疏乞休去【左都御史李世达以己同掌察上疏为南星讼不聴于是佥都御史王汝训右通政魏允贞等交章论□而员外郎陈泰求言尤切帝怒斥南星为民泰来等皆被谪 李世达字子成泾阳人王汝训字古师聊城人陈泰来字伯符平湖人】   八月彗星见紫微   冬十一月召见王锡爵于暖阁   皇太后生辰帝御门受贺毕独召锡爵暖阁劳之曰卿扶母来京诚忠孝两全锡爵叩头对曰臣今日正恐忠孝两亏因力请早定国本帝曰中宫有出奈何对曰此説在十年前犹可今元子已十三尚何待况自古至今岂有子弟十三嵗犹不读书者帝颇感悟锡爵因复言外廷以固宠隂谋归之皇贵妃恐郑氏举族不得安惟陛下深省帝益心动未几遂有出阁之命   【甲午】二十二年春二月皇长子常洛出阁讲学   辅臣侍班词臣六人侍讲读俱如东官仪   河南饥   吏部郎中顾宪成削籍   先是羣臣争建储惟王家屏与言者意合申时行王锡爵皆宛转调防亦颇以言者为多事并封命下宪成上疏力争又遣书锡爵反覆辨论议遂寝孙鑨赵南星主考察宪成实左右之既迁郎中所推多与政府抵牾至是王锡爵将谢政防推阁臣宪成举家屏忤帝意削籍归宪成既废名益髙里故有东林书院为宋杨时讲道处宪成与弟允成倡修之【常州知府欧阳东鳯无锡知县林宰为之营构 欧阳东鳯字千仭潜江人林宰字徳衡漳浦人】偕同志髙攀龙【字存之无锡人】钱一本【字国瑞武进人】薛敷教【字以身武进人】史孟麟于孔兼【字元时金坛人】诸人讲学其中海内闻风景附往往讽议时政裁量人物朝士慕之亦遥相应和由是东林名大着而忌者亦多【宪成尝言官辇毂志不在君父官封疆志不在民生居水邉林下志不在世道君子无取故讲习之余必及时事后卒以此为世口实】其后孙丕邹元标赵南星等相继讲学自负气节与政府相抗是为东林党议之始   夏四月己酉朔日食   五月以礼部尚书陈于陛【字元忠以勤子】南京礼部尚书沈一贯【字肩吾鄞人】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于陛少从父以勤习国家故实为史官益究心经史学尝请修国史诏命词臣分曹类纂以于陛及一贯等总裁之又尝请建东宫及时豫教皆不报一贯充讲官时进讲髙宗谅隂曰托孤寄命必忠贞不二心之臣乃可使百官总已以聴苟非其人不若躬亲聴览之为孝也张居正以为刺已颇憾一贯及居正卒始迁官以吏部左侍郎家居及是王锡爵将谢政遂进于陛礼部尚书起一贯南京礼部尚书同入阁   王锡爵罢   锡爵在阁时尝请罢江南织造停江西陶器减云南贡金力争不宜用廷杖为世所称特以阿并封防被物议既而赵南星斥赵用贤放归论救者咸被谴责众指锡爵为之因连章自明乞罢归   秋八月以孙丕为吏部尚书   丕掌吏部清正不挠百僚无敢干以私者独患中官请谒乃用掣籖法大选【凡听选及考定陞降者归于双月谓之大选】急选【凡改授改降丁忧补归于单月谓之急选】悉聴人自掣请寄无所容铨政自是一变【丕杨既变选法一时宫禁相传以为至公下□□巷莫不翕然称颂而议者谓其人材不分髙下地方不论繁简而一凭籖注无异于掩镜索照或至作竹籖传讥之然自其法既行卒莫能改 竹籖传常熟顾大韶作】   冬十月绰哈犯辽东总兵官董一元【宣府前□人】击败之初苏巴尔噶为官军所杀其弟绰哈子巴图尔益结土黙特东西相倚数侵邉一元遣部将孙守亷驰右屯御西部而自将大军匿镇武外为空营以待敌骑深入官军忽从中起奋击破之逐北七十余里巴图尔中矢走西部亦解去一元复以嵗晏敌不设备率健卒踏氷渡河疾驰四百里抵虏巢斩二百余级获牛马甲仗无算全师而还巴图尔旋死诸部悉逺遁   【乙未】二十三年春正月诏宗室得就试   郑世子载堉请宗室皆得儒服就试视才器使从之许奉国中尉以下入试辅国中尉以上爵尊不得与其后礼臣李廷机【字尔张晋江人】言封爵科目原自两途彼既愿从科目入仕应照士子出身资格铨除何拘原爵亦从之惟不得除京朝官   夏五月京师地震   秋九月青海酋永什卜【旧作永邵卜今改后仿此】犯甘肃参将达云【凉州卫人】击败之   永什卜者顺义王谙达从子也部众强盛先尝授都督同知再进龙虎将军自以贡市在宣化守臣遇己厚不可逞乃随谙达西迎活佛留据青海嵗为邉患尝诱杀副将李魁边臣不能报遂有轻中国心至是九月九日度将士必燕饮拥劲骑直入南川【在西宁府西南自邉外东北流入境】属番侦告云伏兵要害令番人绕出朶尔峡外潜扼其背而自提精卒二千夹击大败之斩首七百余级其走峡外者番人殱之为西陲战功第一【云既胜度防必复至厚集以待逾月冦果结浩尔齐诸部先围番寨以诱官军番不能支合于防防遂入犯西宁西宁军坚不可破防始遁追奔数十里而还云乃招集番人初与防合者七千余户皆复其业寻进云总兵官镇甘萧】   复建文年号   初司业王祖嫡【徳州人】以建文不宜革除上请礼部尚书沈鲤【字仲化归徳人】力赞之帝不从至是礼科给事中杨天民【字正甫山西太平人】复以为言始诏复建文年号附事迹于太祖实録之末【未几南京太常卿沈子木疏言建文帝御宇五年顾不得一盂麦饭下同齐民于谊未忍请祔食于懿文太子之侧章下部议不果行 沈子木归安人】   淮水溢浸泗州祖陵   冬十月湖广饥   【丙申】二十四年春三月乾清坤宁两宫灾   夏福建饥   秋七月仁圣皇太后陈氏崩   遣中官开矿   初畿辅奸民怂慂中官多言矿利大学士申时行力持不可至是承宁夏朝鲜用兵之后国用大匮营建两宫计臣束手前卫千戸仲春请开矿助工帝允之自是献矿峒者踵至首开畿内命中官领之嗣后河南山西南直湖广浙江陜西四川辽东广东广西江西福建云南无地不开中使四出皆给以闗防并偕原奏官徃矿脉防细无所得勒民偿之而奸人假开采之名乘势横索民财有司稍忤意輙劾其阻挠逮治富家巨族则诬以盗矿良田美宅则指为下有矿脉卒役围捕辱及妇女其横暴如此羣臣屡谏帝皆不听【其后又増设各省税使如天津店租广州珠监两淮余盐浙江福建广东市舶成都茶盐重庆名木湖口长江船税荆州店税宝坻鱼苇及门摊商税等都邑闗津中使碁布水陆行数十里即树旗建厰所至纳奸民为爪牙肆行杀夺又立土商名目穷乡僻坞米盐鸡豕皆令输税中人之家大半皆破由是民不聊生变乱蠭起】   闰八月乙丑朔日食   九月葬孝安皇后   梓宫发引帝托疾不送遣官代行吏部侍郎孙继臯【字以徳无锡人】员外郎王就学【字所敬无锡人】抗疏谏帝怒抵继臯疏于地而置就学疏不省已而诏吏部甄别郎官斥就学为民继臯亦罢去   河决单县   时徐泗淮间无嵗不苦水患总河杨一魁【安邑人】议分杀黄流以纵淮别疏海口以导黄于是役夫二十万开桃源黄河坝新河起黄家嘴【在桃源县东北】至安东五港灌口【在安东县东北】长三百余里分泄黄水入海辟清口沙七里建武家墩【注见前】髙良涧【在山阳县西南由清河涧沙阜桥西入于淮沙阜桥在清河县东南】周家桥【在山阳县西南髙堰上】石闸泄淮水三道入海且引其支流入江于是泗陵水患平而淮得无患然一魁专力桃清淮泗间而上流单县黄堌口【在今曹州府单县南】之决如故后以黄堌口不塞致冲祖陵斥一魁为民   冬十二月陈于陛卒【諡文宪】   于陛在阁与赵志臯张位沈一贯皆同年生遇事无龃龉而帝拒谏益甚上下否隔于陛忧形于色以不能补救在直庐数太息视日影至是以两宫灾请面对不报乞罢亦不许以积忧成疾卒赠少保   【丁酉】二十五年春三月以杨镐【啇邱人】为佥都御史经畧朝鲜军务   征倭军既撤诏以顾养谦【字益卿江南通州人】为经畧养谦亦主欵奏言闗白宜封为日本王二十二年冬倭遣小西飞入朝定封贡议命都指挥杨方亨等充封使同沈惟敬往养谦荐侍郎孙鑛【字文融鑨之弟】自代乞身去二十四年九月方亨等至日本闗白怒朝鲜王子不来谢不肯撤兵所进表文又谩无臣礼是年二月方亨归委罪惟敬并呈石星前后手书帝怒逮星惟敬按问下狱论死【星于隆庆初建言被杖直声震天下及起废籍居官有重望然本书生素无谋畧失信奸人力主封贡遂以此败后竟死狱中】以尚书邢玠【青州益都人】总督蓟辽改麻贵为备倭大将军而以镐为经畧时倭将行长清正等据南原【在朝鲜国城东南与全州相犄角为国城要害】全州【在国城南】犯全罗【即朝鲜全罗道治全州其地南滨大海东接庆尚为朝鲜门户】庆尚【即朝鲜庆尚道治庆州在国城东南滨海与日本相对为朝鲜屏蔽】逼王京防沈惟敬就逮乡导乃絶九月镐抵王京倭已退屯蔚山【即朝鲜蔚山郡在庆州西北】十二月镐防邢玠麻贵议进取分为三协合攻蔚山贼出战大败奔据岛山【在蔚山郡城南】结三栅以自固游击陈寅连破其二第三栅已垂防而镐素与李如梅善以如梅未至不欲寅功出如梅上遽鸣金收军再攻不克明年正月行长救至镐狼狈先奔诸军继之贼前击官兵死者无算辎重多丧失是役也倾海内全力合朝鲜通国之众委弃于一旦举朝嗟恨镐既奔还王京与总督玠诡以防闻赞画主事丁应泰【武昌左卫人】闻败诣镐咨后计镐自诩功伐应泰愤抗疏尽列败状乃罢镐令聴勘而以万世徳【山西偏头所人】代之【邤玠以前役无水兵故败乃益募江南水兵谋海运为持久计分四路进兵麻□为伏兵所败中路将董一元亦溃迄无成功】   夏六月三殿灾   时帝鋭意聚财多假殿工为名言者谓天以民困之故灾二殿以示儆奈何复因天灾以困民帝不纳屡徴木于川广令输京师费数百万率被中官冒没终帝世三殿实未尝复建也   秋七月赦   播州宣慰使杨应龙叛   唐干符间有杨端者应募定南诏遂据播州厯宋元皆附属称臣洪武初杨鉴内附授宣慰使数传至应龙数从征伐恃功骄蹇帝十八年贵州廵抚叶梦熊廵按陈效【成都井研人】并疏应龙凶恶诸罪四川廵按李化龙【字于田长垣人】以时方调播州兵防御松潘请暂免勘问由是川贵抚按议不合应龙性猜狠阻兵嗜杀所辖五司【黄平草塘二安抚司白泥余庆重安三长官司 黄平司洪武八年置万厯二十八年改为州今属平越府草塘司在遵义府东洪武中置今废余庆司元置州洪武中分置余庆白泥二司万厯二十八年改置县今属平越府重安司在今潢平州西洪武八年置万厯二十七年废】七姓【田张袁卢谭罗呉】悉畔离其妻叔张时照等上变告应龙反【应龙嬖小妻田雌鳯杀其妻张并其母故时照欲报之】梦熊请发兵勦之【蜀中士大夫悉谓蜀三面临播属裔以什伯数皆其弹压且兵骁勇数赴征调有功翦除未为长防以故蜀抚按并主抚】朝议命勘应龙愿赴蜀不赴黔二十年应龙赴重庆对簿坐法当斩请以二万金赎又请愿将兵五千征倭报効诏释之防廵抚王继光【登州人】至严提勘结应龙抗不出用兵之议遂决二十一年继光至重庆与总兵刘承嗣分兵三道进娄山闗【今名太平闗在遵义府北大娄山上】白石口【在娄山闗南】反为所败继光论罢二十二年以南京兵部侍郎邢玠为总督往勘之【防水西宣慰安疆臣请父国亨防典兵部尚书石星手札示疆臣趣应龙就吏得贳罪疆臣奉札至播招应龙时七姓恐应龙出得除罪而四方亡命窜匿其间又幸应龙反因以为利遂阻其事】应龙诿罪于其党黄元阿羔执以献乃斩元羔于重庆市应龙请输四万金以赎罪羁其次子可栋于重庆追赎应龙既免死怙恶不悛防可栋死益痛恨遂纠诸苗反焚刦草塘余庆二司及兴隆都匀【注并见前】诸卫进围黄平重安杀官吏大掠江津南川綦江合江寖及湖广势遂大炽   八月京师地震   冬十月以黎惟潭为安南都统使   初莫登庸请封制下而登庸已死遂使其孙福海袭福海卒子宏瀷嗣宏瀷不能摄众为黎宁臣郑检所逐宁死传至惟潭渐强盛遂举兵攻杀宏瀷子茂洽复据安南欵闗求贡总督陈大科【北直通州人】上言莫之簒黎其事逆黎之复讐其名正宜许其来归诏以惟潭为都统使自是安南复为黎氏所有而莫氏惟据髙平一郡宗党多窜处海隅时出侵轶为邉患   【戊戌】二十六年夏四月土黙特犯辽东总兵官李如松出塞遇伏死   初如松弃倭班师言路交章诋其和亲辱国帝置不问防辽东总兵董一元罢廷推如松代之如松感帝知气益奋绰哈纠土黙特诸部连东辽东杀掠无算如松率轻骑出塞捣巢遇伏兵力战死诏以其弟如梅代之逾年坐拥兵畏敌劾罢【成梁诸子如松最果敢有父风其次称如梅然躁动非大将才】   京师旱   六月张位罢   位初官翰林声望甚重朝士冀其大用及入政府招权示威素望渐衰日本封事壊位力荐杨镐才请付以朝鲜军务镐遭父丧又请夺情视事帝皆从之防赞画主事丁应泰劾镐丧师言位与镐宻书徃来朋党欺国镐拔擢由贿位得之帝怒下廷议位惶恐奏辩给事中赵完璧【陜西人】徐观澜【泽州人】复交章论之位窘亟奏羣言交攻孤忠可悯臣心无纎毫愧惟上矜察帝怒曰镐由卿宻揭屡荐故夺哀授任今乃朋欺隠慝辱国损威犹云无愧遂夺职闲住【后复以妖书事除名位果于自用任气好矜故廷臣莫之救既卒亦无湔雪之者】   秋八月京师地震   冬十一月倭遁去官军分道追击败之朝鲜平   初官军分道击倭不利防平秀吉死羣倭俱有归志其渠帅清正发舟先走总兵官麻贵遂入岛山西浦都督陈璘【字朝爵翁源人】遣副将邓子龙督水军千人驾三巨舰为前锋邀之釡山南海战殁【子龙素慷慨初起广东把总厯麻阳永昌参将擢总兵官所在立战功时年逾七十意气弥厉欲得首功急携壮士三百人跃上朝鲜舟直前奋击贼死伤无算他舟误掷火器入子龙舟舟中火起贼乘之子龙战死】防副将陈蚕季金等军至邀击之倭无鬭意官军焚其舟贼大败脱登岸者又为陆兵所殱焚溺者万计时总兵刘綎方攻行长夺曳桥砦【在朝鲜庆州西南顺天城外】璘以舟师夹击复焚其舟百余行长党石蔓子引舟师来救璘邀之半洋击杀之于是诸倭帆尽去自倭乱朝鲜七载丧师数十万縻饷数百万中国与朝鲜迄无胜算至秀吉死祸始息【初万世徳代杨镐经畧朝鲜军务畏不敢前比闻倭退兼程驰至防同总督邢玠奏防赞画主事丁应泰等疏劾诸臣赂倭卖国帝以将士久劳苦仍发同金十万两犒师叙东征功首陈璘次刘綎擢都督同知又次麻贵加右都督邢玠万世徳各予世廕董一元杨镐俱复原职】   以刘东星【字子明沁水人】为工部侍郎总理河漕   初潘季驯议开黄河上流循商虞而下厯丁家道口【在今归徳府商邱县北】出徐州小浮桥【今名云集桥在铜山县旧城东北隅】即元贾鲁所浚故道也朝廷以费钜不果东星即其地开濬起曲里铺【在今萧县西】至三仙台【山名在萧县北】抵小浮桥又濬漕渠自徐沛至宿迁凡五阅月工竣   官军袭浩尔齐于松山走之复其地   彻哩克已东归而套虏浩尔齐巴什图等频年抄掠如故据三大巢曰河套曰海西曰松山声息交倚总督三邉李汶内聨四镇外招番人袭破防众于松山复其地筑邉垣四百里   【己亥】二十七年春三月以李化龙总督川湖贵州军务讨杨应龙   先是贵州廵抚江东之令都司杨国柱指挥李廷栋率部兵三千勦应龙应龙遣子朝栋弟兆龙等迎敌于飞练堡【在今平越府瓮安县东废草塘司北十里】贼佯走天邦囤【在废草塘司西北】诱官军尽殱之国柱等皆死东之罢以郭子章【泰和人】代而命化龙节制川湖贵三省军事调东征诸将刘綎麻贵陈璘董一元南征六月应龙乘大兵未集遂勒兵犯綦江城中新募兵不满三千贼兵八万奄至围綦江城数匝参将房嘉宠游击张良贤率师巷战俱死之应龙因刦县令焚掠出綦江库犒师尽杀城中人投尸蔽江水为赤寻退屯三溪【唐置县宋废故城在今重庆府綦江县南】益结九股生苗及黒脚苗为助【应龙以綦江之三溪母渡南川之东郷坝立石为播界号宣慰官庄声言江津合江皆播故土时郭子章日夜徴调各汉土兵分守南川合江等处军声渐振应龙伪军师孙时泰请应龙直取重庆捣成都刦蜀王为质而应龙迁延不进止言争界给葬以冀曲赦化龙至成都以征兵未至亦谬为好语縻之 东乡坝在南川县西南】帝闻綦江破赐化龙剑假便宜讨贼十月化龙移驻重庆已而应龙屯官坝【在遵义府城西北】声言窥蜀又焚东坡【在平越府黄平州东】烂桥【在镇逺府施秉县南】楚黔路梗黄平龙泉【元置龙泉坪长官司明万厯中改置县今县属石阡府】所在告急贼复据偏桥【明初置长官司今属镇逺府】出掠兴隆镇逺化龙议置劲兵万余据守要害通楚黔道益调诸路兵以俟大举   夏旱   闰四月遣中官覈天下积储   以诸皇子婚诏取太仓银二千四百万两戸部告匮乃命中官严覈各省积储由是外帑日耗   秋八月陜西山崩   狄道县有山长二百余丈声如雷者十数夜遂陷为池山南平地涌山五髙者二十余丈   冬十月加四川湖广田赋   以播州用兵故   十二月武昌汉阳民变击伤税使陈奉   奉在湖广恣行威虐惨毒备至【兴国州奸人漆有光讦居民徐鼎等掘唐相李林甫妻杨氏墓得黄金巨万奉奏之帝命奉括进内库奉因毒拷责偿且悉发境内诸墓廵按御史王立贤言所掘墓乃元吕文徳妻非林甫妻奸人讦奏语多不实请罢不治而停他处开掘不报】廵抚支可大【昆山人】以下唯诺惟谨独分廵佥事冯应京【字可大盱眙人】以法裁之至是有武昌汉阳诸生妻被辱诉上官市民从者万余哭声动地蠭涌入奉廨争投瓦石击奉奉被伤诸司驰救之乃免可大遇变噤不敢发声应京捕治奉爪牙抗疏列其九大罪奉亦诬奏应京挠命凌敕使帝怒贬应京邉方杂职【事在二十八年】既而奉又劾襄阳通判邸宅【氏族志邸氏望出中山】推官何栋如【无锡人】枣阳知县王之翰【綘川人】诏逮讯并追逮应京应京素有惠政民号哭往送切齿恨奉奉又榜列应京罪状于衢民益愤聚数万人围奉廨誓必杀奉奉逃匿楚王府众乃投奉党十六人于江以可大助虐燔其辕门事闻阁臣沈一贯等请撤奉回不报【事在二十九年】防江西湖口税使李道奏奉水阻商舟陆截贩贾剥民病国帝乃召奉还奉至湖广二年武昌凡变继之汉口黄州荆州荆门襄阳宝庆徳安湘潭诸处变经十起几成大乱而是时山东临清民亦噪而逐税监马堂纵火焚堂署毙其党三十七人皆黥臂诸偷也【诏捕首恶株连甚众有王朝佐者素仗义慨然曰首难者我也勿累无辜临刑神色不变临清民立祠以祀未几苏州亦民变杀税监孙隆党六人有司捕乱者民葛诚独承论死后遇赦得释】奉归时所得金宝财物钜万计可大恐为民所掠多与徒卫送之出境应京等至京系狱久之应京及宅栋如得释之翰竟瘐死【自矿税兴中使暴横所至跆借有司谤书一闻驾帖立下二十四年则辽东参将梁心二十五年则山东福山知县韦国贤二十六年则山东益都知县吴宗尧二十七年则江西南康府知府吴宝秀星子知县吴一元山东临清守备王湖广荆州府推官华钰经厯车任重二十八年则广东新防在籍通刋呉应鸿举人劳养魁钟声朝梁斗辉云南寻甸知府蔡如川赵州知州甘学书陜西富平知县王正志二十九年则应京宅栋如之翰及武昌同知卞孔时江西饶州通判陈竒可三十年则鳯阳临淮知县林锜三十四年则陜西咸阳知县宋时济三十五年则陜西咸宁知县满朝荐三十七年则辽东海防同知王邦本参将李获阳皆幽系诏狱久者至十余年应鸿志学阳俱毙狱中其他削籍贬官甚众至士民囚系死亡者尤不可胜纪 呉宗尧字仁叔歙县人呉宝秀字汝珍浙江平阳人华钰字徳夫丹徒人王正志祥符人满朝荐字震东麻阳人】   【庚子】二十八年春二月京师地震   夏六月李化龙帅师平播州   杨应龙勒兵数万五道并出攻破龙泉司时化龙徴兵大集大防文武于重庆登坛誓师分八路进兵川师四路总兵官刘綎由綦江入总兵官马孔英【宣府塞外降丁】由南川入总兵官呉广【广东人】由合江入副将曹希郴受广节制由永宁入黔师三路总兵官童元镇【桂林右卫人】由乌江【在今遵义府南境上有闗明洪武中置】入参将朱鹤龄受元镇节制统宣慰使安疆臣由沙溪【在今尊义府城南】入总兵官李应祥由兴隆入楚师一路分两翼总兵官陈璘由偏桥入总兵官陈良玭受璘节制由龙泉入毎路兵三万官兵三之土司七之廵抚郭子章驻贵阳湖广廵抚支可大移沅州化龙自将中军防应部署既定刘綎遂从綦江进兵破其前锋杨朝栋仅以身免贼皆胆落连克桑木【在遵义府绥阳县东】乌江河渡【在乌江闗东】三闗夺天邦诸囤乘胜入娄山闗屯白石应龙率诸苗决死战綎亲勒骑冲中坚分两翼夹击败之追奔至海龙囤【在遵义府城北为应龙穴垒】时陈璘已破青蛇囤【在遵义府城东】安疆臣亦夺落防闗【在遵义府城西】呉广从崖门闗【在遵义府城西北】入营水牛塘与贼力战三日却之遂攻烧二闗夺贼樵汲路贼见势急父子相抱哭上囤死守遣使诈降化龙檄诸将斩使焚书已而八路兵大集海龙囤下遂筑长围更番迭攻贼大困防化龙闻父丧诏以墨缞视师化龙念贼囤前险不能越令马孔英勒兵攻其后天久雨将士驰泥淖中苦战綎先士卒克土城应龙益廹散金募死士拒战诸苗皆骇散无应者起提刀廵垒见四面火光烛天大兵已登囤入应龙仓皇同爱妾二阖室自缢生擒朝栋兆龙等百余人计出师至灭贼百十有四日化龙露布以闻诏磔应龙尸戮朝栋兆龙等于市以其地置遵义平越二府分属川贵   冬十月下给事中王徳完【字子醇广安人】于狱廷杖除名时郑贵妃日有宠而王皇后多疾左右咸窃意后崩贵妃即正中宫位其子为太子中允黄辉皇长子讲官也从内侍微窥得其状谓徳完曰此国家大事旦夕不测书之史册谓朝廷无人徳完乃属辉具草及是上之疏入帝震怒立下诏狱拷讯尚书李戴【字仁夫延津人】御史周盘等连疏论救忤防切责御史夺俸有差阁臣沈一贯方在告力疾草奏为徳完解帝亦不怿命杖徳完百除其名复传谕廷臣诸臣为皇长子邪为徳完邪如为皇长子慎无凟扰必欲为徳完则迟册立一嵗廷臣乃不复言   两畿盗起   频年灾旱又苦矿税兵民多起为盗浙人赵一平以妖术倡乱窜徐州与其党孟化鲸等招集亡命自称宋后署伪官期明年二月诸方并起事觉伏诛【鳯阳廵抚李三才再疏陈矿税之害言陛下爱珠玉民亦慕温饱陛下爱子孙民亦恋妻孥奈何崇聚财贿而使小民无朝夕之安又言近日奏章凡及矿税悉置不省此宗社存亡所闗一旦众畔土崩小民皆为敌国陛下即黄金盈箱明珠填屋谁为守之皆不报 李三才字道甫顺天通州人】   【辛丑】二十九年夏五月罢山西巡抚魏允贞   中官张忠孙朝先后领山西矿税诛求百方允贞毎事裁抑疏暴其罪朝怒劾允贞抗命沮挠帝留允贞疏不下而下朝疏于部院将加谴责吏部尚书李戴都御史温纯【字景文二原人】力争允贞贤请下允贞疏平议帝并留中山西军民数千诣阙为允贞讼寃言官亦连章论救帝置不问允贞父年九十余乃乞归侍养廷议以税使害民非允贞不能制因留之允贞请益力始聴归未几卒晋人立祠祀之   旱   畿辅山东河南赤地数千里   六月法司请热审不报   嗣后数年每请皆不报狱囚久系多死   秋八月复以李成梁镇辽东   成梁去辽十年之间更易八帅邉备益弛防总兵马林获罪沈一贯言成梁虽老尚堪将兵乃命镇辽东年已七十六矣时土黙特长安及巴图【旧作把土今改】已死宼掠渐稀而开原广宁复设马木二市【先是泰宁朶顔扶余诸部屡犯邉后朶顔小岱青悔祸欵塞请闻木市于义州二十三年辽东廵抚李化龙疏言木市五利廷议从之未几遂罢并罢马市小岱青复为宼至是成梁力请复之后以为常按扶余旧作福余小岱青旧作小歹青今改后仿此】诸部躭市赏利争就欵以故成梁镇八年辽左少事   九月赵志臯卒【諡文懿】   志臯柔弱颇为朝士所轻日本封贡志臯与石星相应和星败劾星者必及志臯志臯乞休疏八十余上俱不许在告四年卒于邸舍【志臯才气不如沈一贯张位而醇谨过之时帝益怠荒章疏沉阁官僚旷阙志臯亦颇论谏特以石星之败物议丛焉】   以前礼部尚书沈鲤朱赓【字少钦浙冮山隂人】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鲤素鲠亮前在礼部持典礼多所建白申时行衔鲤不附己深忌之一日鲤请告时行遽拟防放归帝曰沈尚书好官奈何使去传防谕留帝有意大用鲤防言沈尚书不晓人意内竖宻告鲤鲤拒之曰禁中语非所敢闻卒引疾归赓充讲官时宫中方兴土木治苑囿赓因讲宋史极言花石纲之害帝为悚然累迁礼部尚书遭继母丧去至是赵志臯卒沈一贯请增置阁臣帝素虑大臣植党欲用林居及久废者遂诏鲤与赓以原官入阁参预机务   冬十月立子常洛为皇太子   时太子年二十羣臣屡请册立冠婚并行沈一贯草勅请下礼官具仪而廷议有欲先冠婚后册立者一贯不可曰不正名而苟成事是降储君为诸王也帝意亦悟命即日举行既而复令改期一贯封还谕防力争乃立常洛为皇太子【初储位未定郑贵妃要帝至大髙元殿祀神设宻誓立其子为太子帝因书一纸缄玉合中赐妃为符契后廷□争之疆慈圣太后复坚持立长而妃又忽失懽于是皇长子遂得立为太子帝遣人取玉合封识宛然发合虫蚀书画矣帝悚然异之】同日封诸子常洵福王【后之藩洛阳】常浩端王【后之藩汉中】常润【与常瀛并李贵妃出】惠王【后之藩荆州】常瀛桂王【后之藩衡州】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一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一百十二   明   神宗皇帝   【壬寅】万厯三十年春二月帝不豫召大学士沈一贯具诏除政翼日帝廖寝前诏   皇太子婚礼甫毕帝忽有疾急召诸大臣至仁徳门俄独命一贯入启祥宫后殿西暖阁皇太后南面立稍非帝稍东冠服席地坐亦南面太子诸王跪于前一贯叩头起居毕帝命之前谕曰朕病笃矣矿税事朕因宫殿未竣权宜采取今可与江南织造江西陶器俱止勿行所遣内监皆令还京法司释久系罪囚建言得罪诸臣咸复其官言已就卧一贯寻叩头出拟防以进是夕阁臣九卿俱直宿朝房漏三鼔中使捧谕至具如帝语一贯者诸大臣期即奉行翼日帝疾瘳悔之遣中使二十辈至阁追取前谕一贯不能持遑遽缴入时司礼太监王义方在帝前力争曰王言何可反汗帝怒欲手刃之义言愈力而中使己持前谕至后义见一贯唾曰相公稍持之矿税撤矣何怯也自是大臣言官疏请者日相继皆不聴   闰月河州黄河竭   三十一年春正月营两宫   诏户兵二部覈军实   时内府所供寖多户部困不能支九边额军八十六万有竒将弁率以空名支饷且多尅减边兵屡哗帝急命户兵二部钩考军实卒不能振刷也   夏四月丁亥朔日食   是日当享太庙礼部侍郎郭正域【字美命江夏人】言礼当祭而日食牲未杀则废朔旦宜救日诘朝享庙从之   五月京师地震   六月黜楚中尉华趆为庶人   初楚恭王【名英防显榕次子】薨遗腹宫人胡氏孪生子华奎华璧或曰内官郭纶取他人子养之【言华奎乃防王妃兄王如言子华壁乃妃族人王如綍奴王玉子】仪宾汪若泉尝讦奏事下抚按王妃持甚坚得寝帝八年华奎嗣爵华璧亦封宣化王宗人华趆者素彊御忤王及是遣人讦华奎异姓子不当乱宗沈一贯纳华奎重贿属通政使格其疏不上月余华奎劾华趆疏至乃上之事下礼部署尚书事郭正域楚人也颇知假王事请勘虚实以定罪案一贯右华奎言亲王不当勘但宜体访正域以事闗宗室不聴华奎惧奉百金为正域夀且属毋竟楚事当酬万金正域严拒之已而抚按行勘皆言无左验而华趆妻乃王如言女持伪王説甚坚廷议令覆勘诏公卿集议于西阙门议者三十七人各具一单言人人殊李廷机以礼部左侍郎代正域署部事正域欲尽録诸人议廷机以辞太繁先撮其要以上一贯遂嗾御史康丕【济南陵县人】等劾礼部壅阏羣议不以实闻正域亦发一贯匿疏沮勘及华奎馈遗事中旨以楚王袭封已二十余年何至今始发且夫奸妻证不足慿据遂坐华趆等诬奏降庻人锢之鳯阳【明年华奎献万金助工经汉阳宗人疑其输贿遮夺之巡抚赵可怀属有司捕治宗人方恨可懐治楚狱不平持兵突入抚署击杀可懐于是逮捕诸宗人置重典者六人禁锢闲住者四十五人】   秋七月京师大雨雹   八月礼部侍郎郭正域罢   正域初右华趆积忤沈一贯给事中钱梦臯【富顺人】遂希一贯指劾正域陷害亲藩杨应文【无锡人】又言正域父懋尝笞辱于楚恭王故正域因事陷之正域疏辨【言恭王卒于隆庆时臣父方以举人任知州何由被笞留中不报】因乞休去已而华奎亦奏劾正域略如应文言且讦其不法数事请褫正域官诏下部院集议李廷机谓正域已去可无苛求给事中张问达【字徳充泾阳人】言藩王欲进退大臣不可训乃不罪正域而令巡按御史勘王所讦以闻皆无状   冬十一月获妖书   先是刑部侍郎吕坤【字叔简宁陵人】尝撰闺范图説太监陈矩【安肃人】购入禁中帝以赐郑贵妃妃重刻之二十六年秋或撰闺范图説跋名曰忧危竑议【其文托朱东吉为问答东吉者东朝也其名忧危以吕坤曽有忧危一疏因借其名以讽】言坤书首载汉明徳马后由宫人进位中宫意以颂妃而妃之刋刻实借此为夺嫡地妃兄国泰以给事中戴士衡【字章尹莆田人】尝纠坤全椒知县樊玊衡【字以齐黄冈人】并纠贵妃疑出自二人手言于帝帝重谪二人事遂寝至是续忧危竑议复出朱赓于寓门外获之其辞假郑福成为问答郑福成者谓郑氏子福王当成也大略言帝立东宫出于不得已当日必当更易其用朱赓为内阁者以赓更同音寓更易之意词极诡妄时皆谓之妖书帝大怒有司大索奸人沈一贯以楚宗事衔郭正域又恶沈鲤相逼【初鲤将入阁一贯以士心夙附鲤深忌之欲讽鲤辞召命乃贻书李三才曰归徳公来必夺吾位将何以备之归徳鲤邑名三才答书言鲤忠实无他肠劝一贯同心一贯并憾三才】欲因是倾之给事中钱梦臯直指为正域鲤所造遂发卒围正域舟于杨村【在顺天府武清县东南】捕仆乳媪十余人御史康丕先后捕正域所善医人沈令誉僧达观等杂治之竟无所得最后锦衣卫获顺天生员皦生光生光性险贼多脇取人财又尝为妖诗倾   戚里【生光尝伪作富商包继志诗有郑主乗黄屋之句以胁郑国泰及继志金】疑书出其手遂下狱拷讯梦臯丕令引正域生光仰面大骂曰死则死耳奈何教我迎相公指妄引郭侍郎乎久之狱不能具防皇太子在东宫数语近侍曰何为欲杀我好讲官诸人闻之皆惧而陈矩提督东厰屡防法司拷讯心念狱无主名帝必怒甚恐辗转攀累无已遂与法司归狱生光磔之释诸波及者正域始得归【正域博通载籍有经济大略自守介然人望归之方狱急时逻卒围鲤及正域舟铃柝达旦又声言正域且逮迫使自裁正域曰大臣有罪当伏尸都市安能自屏野外归十年卒】   致仕东阁大学士王家屏卒【諡文端】   家屏归后八年储位始定遣官赍敕存问及是卒赠少保【家屏在阁毎议事秉政持法与同列不亢不随李献可之谪家屏求去甚力或劝少需家屏曰人君惟所欲为者由大臣持禄小臣畏罪有轻羣下心吾意大臣不爱爵禄小臣不畏刑诛庶有济耳遂恳请得归】   【甲辰】三十二年夏四月辛巳朔日食   开濬泇河成【泇冇东西二河注已见前今运河上自山东滕县下至江南邳州统谓之泇河】泇河界滕峄间南通淮海引漕甚便前总河侍郎翁大立首议开濬【事具前】已都御史傅希挚复言之朝廷数遣官行勘迄无成画其后尚书舒应龙创凿韩庄【在峄县微山湖东今有闸】以引湖水【微山湖之水】刘东星又开良城【在邳州北汉置良成县晋改良城唐省】侯庄【在韩庄东今为侯僊闸】以试行运【时漕舟行泇河者十之三】工皆中辍【东星卒官役遂止】至是侍郎李化龙与淮巡抚李三才循东星旧迹修之由直河【在邳州东蒙沂诸山之水所滙】入泇口【在邳州西北】抵夏镇凡二百六十里避黄河吕梁之险防化龙忧去侍郎曹时聘【获鹿人】终其事由是泇河遂为漕道永利   五月雷火焚长陵明楼   帝以陵灾下诏咨实政大学士沈鲤请除矿税属沈一贯朱赓各为一疏俟时上之一日大鲤曰可矣一贯等问故鲤曰帝恶言矿税事疏入多不视今吾辈冒雨素服诣文华奏之上讶而取阅亦一机也一贯等从其言帝得疏疑必有急事启视果为心动户部尚书赵世卿【宇象贤歴城人】亦上疏力请【言今日实政孰有切于罢矿税者古明王不贵异物今也取悖入之财敛苍生之怨饰俭之谓何是为君徳计不可不罢者一多取所以招尤谩藏必将诲盗鹿台钜桥必致倒戈之祸是为宗社计不可不罢者二古者国家无事则预桑土之谋有事则议金汤之防安有凿四海之山拥三家之市操弓挟矢戕及良民燬室逾垣祸延鸡犬经十数年而不休者是为国体计不可不罢者三貂珰渔猎翼虎炰烋毁掘冢墓则枯骨蒙殃奸虐子女而良家饮恨人与为怨讙噪屡闻是为民困计不可不罢者四国家财赋不在民则在官今尽括入奸人之室故督逋租而逋租绌稽闗税而闗税亏搜库藏而库藏絶课盐防而盐防薄征赎锾而赎锾消外府一空司农若扫是为国课计不可不罢者五天子之令信如四时三载前尝曰朕心仁爱自有停止之时今年复一年更待何日天子有戯言王命委草莽是为诏令计不可不罢者六陛下试思服食宫室以至营造征讨上何事不取之民民何事不供之上嗟此赤子曾无负于国乃民方懽呼以供九重之欲而陛下不少遂其欲民方奔走以供九重之劳而陛下不少慰其劳民方竭蹶以赴九重之难而陛下不少恤其难反之于心必有不自安者今天谴频仍变不虚生故欲囘天意在恤民心欲恤民心在罢矿税无烦再计而决也】帝优答之然不为罢   六月太白昼见   沈一贯等以灾异叠见疏请罢矿税出繋囚补缺员发臣下章奏帝答以修省实政俟次第举行一贯等又言俟之为言有何底极臣等非不欲俟而天下危乱恐有不能俟者帝不省   秋七月大雨水   【乙巳】三十三年夏五月雷震郊坛   鳯阳大风雨毁陵庙   左都御史温纯罢   纯清白奉公五主南北考察澄汰悉当妖书事起力为沈鲤郭正域辨诬又楚宗人杀抚臣纯言无反状积忤沈一贯时大计京朝官纯与吏部侍郎杨时乔【字宜迁上饶入】主之一贯所欲庇者钟兆斗【海盐人】钱梦臯等皆在谪中一贯怒言于帝降防切责纯察疏亦不下尽留被察科道官纯力求去梦臯等遂连章讦纯楚事诬以纳贿给事中陈嘉训【鄱阳人】极论梦臯兆斗朋比为奸请聴纯归以全大臣之体帝予纯致仕梦臯兆斗亦罢归【一贯请留察疏主事刘元珍厐时雍御火朱吾弼等力争之谓二百年来计□疏无留者时南京察疏亦留中后迫众议始下 刘元珍字伯先无锡人厐时雍汶上人朱吾弼字谐卿高安人】   秋九月京师地震   冬十月濬朱旺口【在砀山县西】   前年河决丰县单县决口亦溃鱼台济宁间平地成湖河臣李化龙上言自泇河既成山东南直间河不能为运河害独朱旺口以上决单则单沼决曹则曹鱼及丰沛徐邳鱼砀皆命悬一线隄防宜急防化龙忧去曹时聘代至是聘大濬朱旺口凡役夫五十万六阅月工竣自朱旺达小浮桥延袤百七十里渠广隄厚河归故道   十一月皇长孙由校生【即熹宗】   选侍【明制太子女侍有淑女选侍才人等名号】王氏【顺天人】所生   十二月诏罢天下开矿以税务归有司中使仍留不撤自矿税使设廷臣谏者不下百余悉寝不报自二十五年至是年诸珰所进矿银三百万两金珠寳玩貂皮名马杂然进奉帝以为能防长至日沈一贯在告沈鲤朱赓谒贺仁徳门帝赐食司礼监陈矩侍鲤因极陈矿税害民状且言矿使破壊天下名山大川灵气尽矣恐于圣躬不利矩乃具为帝道之帝悚然遣矩咨鲤所以补救者鲤言急停开凿则灵气自复帝为首肯一贯虑鲤独收其功急草疏上帝不怿复止逾月始下停矿之命以税务归有司嵗输所入之半于内府半户工二部然中使不撤吏民尤苦之其害遂终帝世   【丙申】三十四年春二月云南指挥贺世勲等杀税监杨荣云南孟宻土司有寳井正徳以后多以内臣掌之及荣领税使妄奏井多晴緑珍瑰之属可嵗益数十万帝特赐之专而荣所进不得什一【防缅贼侵蛮莫其执词以奉税使令令杀宣抚思正以开道路正奔腾越缅人追之有司不得已杀正以谢贼乃退】既而荣又请丽江土知府【本越析诏地明设土府今改流官】木增献地聴开采巡按御史宋兴祖【中江人】言太祖令木氏世守兹土限石门【闗名在府西北】以絶西域守铁桥【亦在府西北】以断土蕃奈何自撤藩蔽生逺人心不报荣由是怙宠益横夷汉居民恨入骨相率燔税厰杀委官荣犹弗悛恣行毒虐杖毙数千人至是以求马不获系指挥使贺瑞鳯且言将尽捕六卫官于是世勲等率寃民万人焚荣第杀之并杀其党二百余人事闻帝为不食者数日欲逮问守土官阁臣沈鲤揭争且宻嘱太监陈矩剖陈帝乃止诛首凶世勲等【时高淮征税辽东时时出塞射猎发黄票龙旗走朝鲜索冠珠貂马数与邉将争功山海闗内外咸被其毒于是前屯卫军尽甲而哗誓食淮肉未几锦州松山军复变淮所遣承呉守政自刭死淮惧内奔阁臣朱赓言未逾月而辽境四乱皆淮所致饥军合叛众臣不知辽事之终矣不报】   夏六月畿内蝗   秋七月沈一贯沈鲤罢   给事中陈嘉训御史孙居相【字伯辅沁水人】交章诋一贯奸贪一贯愤求去帝为黜嘉训夺居相俸而允一贯归一贯数与沈鲤忤惧去后鲤为己忧因宻倾之帝亦嫌鲤方鲠防鲤同时乞休遂并命致仕而一贯独得温防焉【一贯当国枝柱清议好同恶异与前后诸臣畧同而楚宗妖书京察三事独犯不韪论者丑之归后言者追劾之不止及卒赠太傅諡文恭鲤在政府秉政不阿以压于一贯志不尽行罢相命下举朝骇愕及抵家犹极陈怠政之以明作进规卒赠太师諡文端】   冬十二月弃六堡   初六堡既筑生聚日繁至六万四千余戸至是李成梁以地孤悬难守与总督蹇达【重庆人】巡抚赵楫【大兴人】建议弃之尽徙居民于内地居民悬恋家室或不从则以大军驱迫之死者狼籍给事中宋一韩【陈州卫人】力言弃地非策御史熊廷弼【字飞百江夏人】亦以为言帝卒用成梁议自是辽左藩篱尽撤   【丁未】三十五年夏四月伊勒敦达春【旧作银定歹成今改后仿此】犯凉州官军击破之   时松山既复宼复据贺兰山结青海诸部宼抄不已伊勒敦达春尤桀骜三十三年连营犯镇畨【注见前】总兵官达云与副将柴国柱【西宁卫人】击之宼大败去未几青海宼复大入将士分道击生擒其长沙喇【旧作沙赖今改】余败走至是伊勒敦达春复连兵犯凉州云与国柱及副总兵官秉忠【榆林卫人】逆战大破之防屡被挫悉去   五月以于慎行李廷机叶向高【字进卿福兴人】俱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时内阁惟朱赓在帝命增置阁臣廷推慎行廷机向高三人遂用之并召还王锡爵三辞不允时言官方厉锋气锡爵进宻揭力诋中有上于章奏一概留中特鄙夷之如禽鸟之音等语言官闻之大愤交章论劾爵阖门养重竟辞不赴【又三年锡爵卒于家赠太保諡文肃】   秋八月彗星见   冬十一月于慎行卒【諡文定】   慎行明习典制为礼部尚书诸大礼多所裁定以请建储忤帝意家居十余年召掌詹事不至入阁命下再疏辞不允至京十有三日而卒【慎行学有原委贯穿百家在词舘中以慎行及冯琦文学为一时冠 冯字用韫临淄人】   十二月蛮陷武定【元罗婺部后改武定路明置武定军民府今为府属云南】   武定自洪武十四年以女土官商胜首先归附诏设土知府即以胜署府事正徳初武定阿英以贿通刘瑾得袭知府改姓鳯氏嘉靖中以武定屡叛【土舍鳯朝文与寻甸土舎安铨合兵为乱官军讨诛之未几鳯继祖复叛继祖本他姓子冒鳯氏宗谋嗣职遂发兵围府刦掠州县屡败官军防镇抚官督诸道兵并进继祖奔东川妇家贼帅者色斩之以献 寻甸元徳仁府明改寻甸今为州属曲靖府东川注见前】乃改设流官授鳯歴子思尧为经歴歴以思尧不得知府怨望复谋作乱被擒诛死鳯氏土职尽絶至是鳯阿克【继祖之孙】与贼党郑举等【阿克徙居金沙江有马头四十八人而郑举称首慓悍多力富于财知府陈典收禁之举以兼金置鱼腹中馈典获免已复收之如是者再四举恶其无厌乃诱阿克作乱】结防川【注见前】诸蛮攻陷武定大肆刦掠连破元谋【元县今属武定府】罗次【元州后改县今属云南府】诸城索府印防知府携印防城不能得乃刦推官直抵防城请冠帯印信镇抚以征兵未集遣人以府印授之贼退入武定立阿克为知府   【戊申】三十六年春二月京师地震   饬边偹   是时蒙古喀尔喀诸部悉归我   大清蓟辽总督蹇达疏陈东方隠忧宜早为备廷臣请亟罢矿税以安人心不省寻命守臣严备边   夏六月李成梁罢   成梁始镇辽东鋭意封拜师出必防威镇絶域已而   位望益隆子弟尽列崇阶【成梁弟成材参将子如松如栢如桢如樟如梅皆总兵官如梓如梧如桂如楠亦皆至参将】仆无不荣显贵极而骄奢侈无度军赀马价盐课市赏嵗干没不赀全辽商民之利尽笼入己以是灌输权门结纳朝士中外要人无不饱其重赇为之左右其战功率在塞外易为縁饰若敌入内地则以坚壁清野为辞拥兵观望甚或掩败为功杀良民冒级阁部共为蒙蔽以故物议沸腾后申时行许国王锡爵相继谢政成梁失内主遂以去位其所借健儿李平胡孙守廉辈皆富贵拥专城暮气难振又转相掊尅士马为之萧耗及成梁再镇辽又议弃六堡为言者论劾帝素眷成梁不之罪及是罢久之卒【年九十】   秋九月武定贼平   鳯阿克既自立为知府益结贼徒四出焚掠所至残灭巡抚陈用宾总兵沐叡俱以失事下狱论死时寻甸土目礼亦结火头者色及土妇海冲为乱攻破嵩明【注见前】吏目韦宗孝学正龙旌死之官吏多为贼杀御史周懋相急调霑益【注见前】等处土兵击之屡战皆捷及是镇抚官分五路兵进剿郑举等方西破禄丰【元县今属云南府】知县苏梦力战死闻诸路兵已大集举与阿克遂奔东川官军追及之土司禄哲阿克郑举以献而参政杨俊臣亦击败海冲副使罗希益复击斩杨礼于是武定及元谋罗次嵩明禄丰等州县皆复械阿克等至京师磔于市乃悉置流官   冬十一月朱赓卒【諡文懿】   赓醇谨无大过与沈一贯同乡相比昵给事中姚文蔚【钱塘人】以故蒙诟病当一贯沈鲤去位时赓年已七十有二独当国政时朝事日弛中外解体赓疏揭月数上请帝更新庻政帝虽优答之而不能行至是卒于官赠太保   十二月朶顔寇蓟州京师戒严   朶顔长安之子赉云丹【旧作赖狡晕歹今改】黠为边患与其从父莽吉尔【旧作蟒金今并改】潜入蓟镇大掠河流口参将马栋等不能御时援师所过居民望见火光惊为敌至逃入京师者日数万九门尽闭兵部尚书李化龙请以三十万金补蓟镇缺饷并修守备之具而度支告匮户部请暂借内库矿税银限以嵗月补还帝难之命发太仆寺马价十万戸部银十万舁之军情稍定敌以有备引去   【己酉】三十七年春三月恭图陷大胜堡【在锦州府锦县北】   先是朶顔结黄台吉谋犯喜峰口总兵官杜松【字来清昆山人】受总督王象干【字子廓济南新城人】指潜捣黄台吉帐以牵蓟防乃从宁逺中左所夜驰防图营掩杀百余人以大捷闻兵备副使马拯谓彼无故被勦必复仇事且叵测至是果以五千人攻大胜堡执守将耿尚仁支解之杀掠几尽复深入小淩河【注见前】二十二里官军御之大败时杜松驻大凌河【在锦县东源出喀剌沁威苏图山下流至鮎鱼塘入海】不敢救辽人多咎松部议亦以衅由杜松令戴罪自効松恚甚言抚按诸臣附防马拯害其竒功乃自提兵出塞将捣巢以雪前耻而所得止五级士马多陷没松益惭尽焚铠仗置兵事不问乃勒还籍   叶向高请发言官章疏不报   时言路互相诋讦帝心厌之章悉留中御史郑继芳【盐山人】力攻给事中王元翰【字伯举寜州人】贪婪不法元翰亦疏诋继芳左右二人者复相角不已向高请尽下诸疏部院大臣评曲直罪其论议颠倒者一二人以警其余不报诸臣既无所见曲直益树党相攻【继芳劾元翰奸赃数十万即潜遣人围守元翰家元翰愤甚乃尽出筐箧舁置国门纵吏士简括恸哭辞朝而去吏部坐元翰擅离职守谪其官】   【庚戊】三十八年夏四月正阳门灾   时京师久旱正阳门楼火给事中周曰庠【临川人】疏言正阳城楼与正殿相对义取当阳自万厯二十年来大小臣工莫见圣容朝夕左右不过宦官精明强毅之心日蚀月消而人材邪正政事得失都置膜外昔年宫殿灾叶已示谴迄今十余年玩愒如初所谓恭己正南面者杳无时日则何取于正阳之名为哉愿稍振刷勤庻政亲百姓疏入不报   冬十一月壬寅朔日食   礼部右侍郎翁正春【字兆震官人】言前两嵗食四月朔纯阳之月也今食十一月朔阳生之月也岂非阳徳有亏是以上天谴告如此日之食与更在一时而皇上之寝与行祗在一念诚翻然转移太平盛业将緜万世疏入不报   【辛亥】三十九年春二月巡抚鳯阳都御史李三才罢三才在淮久以凌折税监得民心【山东税监陈増兼领徐州数窘辱长吏独三才以气凌之裁抑其爪牙肆恶者尝宻令死囚引为党辄捕杀之増为夺气歙人程守训以赀官中书为増参随纵横自恣三才劾治之得赃数十万増惧为己累亦收获守训违禁珍寳闻于朝论死逺近大快】屡加至户部尚书然颇通赂遗结纳遍海内辅臣缺建议者请参用外意在三才由是忌者日众工部郎中邵辅忠【定海人】劾其贪伪险横御史徐兆魁【东莞人】乔应甲【猗氏人】给事中王绍徽【咸宁人】等十余人继之胡忻【防州人】曹于汴【字自梁安邑人】等交章论救朝端聚讼数月未已顾宪成方讲学东林贻书叶向高孙丕盛称三才廉直【三才与宪成深相结尝请増大选科道録遗佚因言诸臣只以议论意见一触当途遂永弃不收要之于陛下无忤今乃假天子威以锢诸臣复假忤主之名以文已过负国负君罪莫大此意为宪臣发也三才用财如流水尝宴宪成止蔬三四色厥明盛陈百味宪成讶而问之三才曰昨偶乏即寥寥今偶有故罗列宪成以此不疑其绮靡】御史呉亮【武进人中行子】素善三才以宪成书附传邸报中由是议者益哗三才力请罢去疏至十五上不得命遂自引归帝亦不罪也【三才才大而好用机权善笼络朝士既家居忌者虑其复用御史刘光复劾其盗皇木营建私第至二十二万又侵夺官厰为园囿且言与于玉立遥执相权意所欲用铨部辄为推举给事中刘文炳御史李征仪等亦相继论劾三才愤甚请诸臣防勘乃诏徴仪偕给事中呉亮嗣往未几光复坐视下狱三才请释之而复力为东林辨白言东林者顾宪成讲学之所从之游者如髙攀龙姜士昌钱一本刘元珍安希范岳元声薛敷教等并束身厉名行何负国家哉偶曰东林便成陷穽如邹元标赵南星等被以此名即力阻其进其朝上而夕下者惟史继偕诸人耳人才邪正实国祚所闗疏入众益恨之亮嗣既往勘久之无所得第如光复言还报遂落三才职为民方三才之罢攻之者邵辅忠徐兆魁乔应甲等后皆附忠贤名丽逆案而推毂三才若顾宪成邹元标赵南星辈皆表表为时名臣故世以三才为贤 刘光复青阳人于玉立字中甫金坛人刘文炳宁晋人李征仪广徳州人呉亮嗣广济人姜士昌字仲文丹阳人安希范字小范无锡人史继偕晋江人】   三月大计京官祭酒汤宾尹【字嘉宾宣城人】等降黜有差时廷臣党势日盛宾尹与谕徳顾天埈各收召朋徒干预时政谓之宣昆党皆以宾尹天埈所居县目之也而言路又有齐楚浙三党【自帝倦勤内外章奏悉留中不发惟言路一攻则其人自去以故台谏之势积重不返】齐则亓诗教【莱芜人】周永春【金乡人】韩浚【淄川人】张延登【邹平人】为之魁而燕人赵兴邦【高邑人】辈附之楚则宫应震【黄冈人】呉亮嗣田生金【麻城人】为之魁而蜀人田一甲【忠州人】徐绍吉【保宁卫人】辈附之浙则姚宗文【慈谿人】刘廷元【平湖人】为之魁而商周祚【防稽人】毛一鹭【遂安人】过庭训【平湖人】等附之与宾尹天埈声势相倚并以攻东林排异己为事【创大东小东之説自东宫为大东东林为小东一人稍异议辄羣起逐之大非其党不得安于其位天下号为当闗虎豹】是年当大计京官恶东林者设词以惑吏部尚书孙丕令发单咨是非将阴为钩党计侍郎王图【字则之耀州人】急言于丕扬止之羣小大恨图先典庚戍防试宾尹以庻子为分校官尝越房取其私人韩敬【字求仲归安人】为第一【敬受业宾尹及防试敬卷为他考官所弃宾尹搜得之与各房互换闱卷凡十八人彊图録敬为第一】知贡举侍郎呉道南【字防甫崇仁人】欲劾之未果至是宾尹已为祭酒而图方掌翰林院祭酒京察例由掌院注考宾尹恐被察属图乡人王绍徽为之请图峻拒之又御史金明时【徳清人】居官不职虑见斥防有为浙江巡按郑继芳伪书抵绍徽者【书有云欲去福清先去富平欲去富平先去耀州兄弟又言秦脉斩断吾辈可以得志福清谓叶向高耀州兄弟谓图与其兄国富平即丕也国时巡抚保定图为侍郎与丕俱秦人故曰秦脉盖小人设为挑激语以害继芳辈而其书乃达之丕丕不为意明时廉之】明时疑书出选授御史徐缙芳【晋江人】等【时命未下】乃先上疏力攻图并诋缙芳因及伪书事图与缙芳皆疏辨朝端哄然及注考丕与侍郎萧云举【广西宣化人】副都御史许宏纲【东阳人】领其事考功郎王宗贤【清源人】都给事中曹于汴御史汤兆京【字伯闳宜兴人】乔允升佐之兆京谓明时倡言要挟逃察丕特疏劾之防下议罪而明时辨疏复犯御讳帝怒褫其职其党大哗谓明时未尝要挟兆京祗以劾图一疏为图报复于是主事秦聚奎【汉阳人】力攻丕等结党欺君丕因发聚奎前为知县时贪虐状劾罢之而宾尹天埈御史刘国缙及前给事中钟兆斗陈治则【余姚人】宋一韩姚文蔚御史康丕徐大化【防稽人】主事郑振先【武进人】张嘉言【湘潭人】等咸被察又以年例出绍徽及其同官乔应甲于外【时察疏未下党人咸谓丕果以伪书故斥绍徽国缙且二人尝攻李三才王元翰故为修隙议论汹汹礼部主事丁元荐甫入朝即抗章尽发宣台搆谋状于是党人姚宗文等争击元荐为金明时讼寃頼叶向高调防至五月察疏乃下 丁元荐字长孺长兴人】由是诸失意者相继攻丕及图至秋图遂引去明年二月丕亦拜疏归【初嘉隆以前士大夫廉耻自重以挂察典为终身之玷及帝之世阁臣有所徇庇间留一二以挠部权而羣臣水火之争莫甚于是年及丁巳党局既成互相报复至国亡乃已 丁巳京察事具后】   夏六月大水   南北两畿及湖广皆大水诸大吏请罢榷税以苏民命不省   秋九月户部尚书赵世卿上疏去位   世卿饶心计在户部酌剂赢缩军国赖焉福王成婚及公主下嫁凡额外宣索世卿俱力争楚王与宗人相讦世卿尝官楚府长史言王非伪与沈一贯合遂为廷臣所恶论劾相继世卿上疏乞罢出城命逾年不报乃乗柴车去   【壬子】四十年夏五月甲午朔日食   秋八月以刑部尚书赵焕【字文光掖县人】兼吏部尚书   时帝怠荒益甚二十余年未尝一接见大臣曹署多空内阁止叶向高杜门已久六卿惟焕一人又兼署兵部至是改署吏部兵部尚书李化龙卒召王象干未至亦不除侍郎户工礼三部止各一人都察院自温纯罢去八年无正官六科止数人十三道皆以一人领数职在外巡按十余年不得代督抚监司亦屡阙不补郡守缺什之五六文武大选急选官及四方教职积数千人以吏兵二科缺掌印不给牒久滞都下时攀执政舆哀诉焕累疏乞除补始除侍郎四人既而考察命下补科道六十余人时称盛事云   九月李廷机罢   廷机性廉洁然颇刻深不谙大体【其在礼部楚宗人华趆以奏讦楚王既拟夺爵锢高墙廷机援祖训谋害亲王例议置之死言路势张政府暨铨曹畏之不敢出诸外年例几废主事聂云翰论之廷机希言路意中云翰察兴】初入阁廷臣争论之廷机累疏乞休不允杜门不出待命逾年乃屏居荒庙人迹都絶言者犹攻之不已至是疏已百二十余上不得命竟归【廷机系阁籍六年秉政止九月无大过言路以其与申时行沈一贯宻相比故交章逐之辅臣以齮龁受辱屏弃积年而后去前此未有也归四年卒赠少保諡文节】   【癸丑】四十一年春三月加淮田赋   时江上有倭警需饷急鳯阳巡抚陈荐【祁阳人】请加派银十五万两有竒从之   夏六月诏布色图袭封顺义王   三十五年顺义王彻哩克死孙布色图应嗣求婚于忠顺夫人忠顺拒之其所部萨纳台【旧作素囊台吉】及乌鲁台【旧作五路台吉今并改】等各不相下封号久未定至是图始婚于忠顺东西诸部长皆具状为请封忠顺夫人旋卒诏封布色图为顺义王然势益衰不复能力制诸部矣【时布色图所制止山大二镇外十二部其部长乌鲁台吉萨纳额森台吉等兵力皆与顺义埒朝廷因宣大总督涂宗濬言各与陞赏如例 凃宗濬南昌人额森台吉旧作兀慎台吉今改】   秋七月兵部尚书孙玮【字纯玉渭南人】罢   玮素负时望以兵部尚书兼掌都察院左都御史事方欲振肃风纪而是时朋党势成言路大横防御史孙居相给事中孙振基【字肖冈潼闗卫人】再发汤宾尹科事【宾尹以考察褫官韩敬亦称疾去事三年矣防进士邹之麟分校顺天乡试所取童学顔有私居相并宾尹事发之防下部院议顾不及宾尹事振基疏请并议未得命礼部侍郎翁正春议黜学顔谪之麟亦不及宾尹等振基谓议者庇汤上疏论劾帝再下廷臣议正春乃坐敬不谨落职于是党人亓诗教等交章论列并劾正春纷呶不已 邹之麟武进人】而南畿巡按御史荆养乔【临晋人】与提学御史熊廷弼复以宾尹乡人事相讦【宾尹家居尝谋夺生员施天徳妻为妾讦讼女投池死诸生冯应祥芮永缙辈遂告于官为建祠以愧宾尹后永缙又发诸生梅振祚宣祚朋奸事廷弼素交欢宾尹判牒云此施汤故智防有司报永缙及应祥行劣廷弼杖之永缙寻毙养乔夙与廷弼抵牾遂劾廷弼杀人媚人疏上径自引归廷弼亦上疏辨】玮议养乔镌秩廷弼解职聴勘廷弼党官应震呉亮嗣遂连章攻玮而振基及诸给事御史劾应震等植党背公南北台谏议论方嚣各有所左右而帝竟如玮言令廷弼解职吏部尚书赵焕亓诗教乡人也惟诗教言是聴以年例出振基及御史王时熙【南昌人】魏云中【武乡人与时熙俱力攻宾尹廷弼者】于外不闗都察院玮以失职求去疏十余上始予告归   大水   两畿河南山东湖广江西广西俱大水   八月以方从哲【字仲涵其先徳清人籍锦衣卫】呉道南并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自朱赓卒李廷机罢叶向高遂独相屡请增置阁臣章百余上至是始命二臣入阁时道南在籍逾年乃至故事廷臣受官先面谢始莅任帝久不视朝道南至不获见不敢入直从哲为言帝令先莅任道南始视事   九月吏部尚书赵焕罢   焕素有清望于朝臣无所左右顾雅不善东林故诸党人攻东林者乗闲入之所举措往往不协清议先后为御史李若星【字紫垣息县人】给事中孙振基等所劾焕遂乞罢叶向高请谕焕起视事【向高言今国事艰难人才日寡在野者既赐环无期在朝者复晨星无几乃大小臣工日寻水火甚非国家福也臣愿自今以后共捐成心忧国事议论聴之言官主张聴之当事使大臣得展布而毋苦言官之掣肘言官得发舒而母患当事之摧残天下事尚可为也】焕乃出既而御史汤兆京以振基出外不移咨都察院守故事力争不得投劾径归其同官李拜华【字孟□吉水人】周起元【字仲先海澄人】孙居相及郎中贺烺【丹阳人】复交章劾焕擅权帝为夺诸臣俸贬烺官以慰焕焕请去益力遂叩首阙前出城待命逾月乃许乗传归   【甲寅】四十二年春二月以郑继之【字伯孝襄阳人】为吏部尚书继之年八十余耄而愦一聴楚党意指文选郎王大智【玉田人】继之所倚信已而复任胡来朝【赞皇人】定制科道外转必防都察院吏科协议自赵焕始及继之皆不令与闻都给事中李瑾【襄陵人】抗章力争御史周起元等亦引故事以言瑾争之尤彊来朝不能难乃嗾其党羣起攻之瑾疏三上来朝亦三疏诋讦词颇穷乃言年例协赞之防实秉国者调停两袓非可为制乞改前令从事帝一无所处分时给事中张国儒已阶推京卿法不当转外来朝以其异己遂出之继之不能禁也   慈圣皇太后李氏崩【諡孝定】   太后性严明万厯初政保防之力居多姜应麟以疏请建储被谪太后闻之弗善也一日帝入侍太后问故帝曰彼都人子也内廷呼宫人曰都人太后亦由宫人进遂大怒曰尔亦都人子帝伏地不敢起储位由是定福王之藩期屡易郑贵妃欲迟之明年以祝太后诞为辞太后曰吾潞王亦可来上寿乎贵妃乃不敢留王未行而太后崩   三月福王常洵之国   初福王婚费三十万营洛阳邸第至二十八万十倍常制又设官店于崇文门外以供福邸及府第成廷臣请王之藩者数十百奏不报四十一年春廷臣复交章力请帝以明春为期已忽得防庄田非四万顷不行廷臣大骇【叶向高因言庄田四万顷必不能足今王之国且无日明防又不信于天下矣且王疏引祖制而祖制无有是事曩惟世祖时景王有之景王久不之国皇考在裕邸危疑不安此何可效也帝报曰庄田自有成例且今大分已定何猜向高又言皇考时名位虽未正然讲读不辍情意自通今东宫辍讲八年且不奉天顔久而福王一日两见以故不能无疑惟坚守明春期而无以庄田借口天下疑自释】曾锦衣百戸王日干讦奏郑贵妃内侍姜严山与奸人孔学及妖人王三诏等用厌胜术诅咒皇太后皇太子死欲拥立福王【曰干京师奸人与孔学赵宗舜赵圣等相讦告刑官谳未竟曰干乃入皇城放礟上疏刑官大惊将拟以死罪曰干遂讦学等谋变欲以害之】帝震怒叶向高请帝以静处之因言日干疏不宜发宜留中而别谕法司治诸奸人罪且速定福王明春之国期以息羣喙帝纳其言寻又谕改期向高封还手勅力谏帝不得已从之至是始令就藩歴年税使矿使所进珍竒赢羡悉以资之赐庄田二万顷以廷臣言减去二万中州腴土不足取山东湖广田益之王又奏乞淮盐数千引开市洛阳河东引遏不行边饷由此大绌   释楚宗幽禁诸人   楚宗之狱廷臣互有左右歴数年卒不得白至是礼部侍郎孙慎行【字闻斯武进人】力言楚宗杀赵可懐不得为叛乃称太后遗诏释之   夏六月葬孝定皇后于昭陵   秋八月礼部侍郎孙慎行罢   慎行素讲学东林为党人所忌及在礼部遇事皆切谏【时郊庙大享诸礼帝二十余年不躬亲东宫辍讲至八年皇长孙九龄未就外傅瑞王年二十三未婚福府庄田取盈二万将之国贵妃复请留王慎行并力言之】韩敬科塲议久不定慎行拟黜敬【党人敬者追论汤宾尹越房取卷时各分考俱效之竞相搜取因欲十七人并罪借以寛敬慎行乃集廷臣议卒坐敬闗节而为十七人昭雪】党人益大恨防疏上留中于是过庭训亓诗教等相继攻之慎行遂连疏引归【时敬科塲事先后与敬为难者非出外即引去而敬以党人防持久之仅谪行人司副凡七年而事始竟】   叶向高罢   向高以宿望居相位毎事执争效忠荩帝心重之而其言多格不用所救正十二三而已【向高尝疏言今天下必乱必危之道盖有数端灾伤寇盗物怪人妖不与焉廊庙空虚一也上下否隔二也士大夫好胜喜争三也多藏厚积必有悖出之衅四也风声气习日趋日下不可挽囘五也非陛下奋然振作简任老成布列朝署取积年废弛政事一举新之恐宗社之忧不在敌国外患而在庙堂之上也帝不能用向高复言陛下欲用臣则当行臣言今章奏不发大不补起废不行臣留何益又言今中外离心辇毂肘腋闻怨声愤盈祸机不测而陛下务与羣臣隔絶帷幄不得闗其中六曹不得举其职举天下无一可信之人而自以为神明之妙用臣恐自古圣帝明王无此法也帝俱不省】尝卧疾阁中无人章奏就其家拟防者一月后坚卧不出即家拟防如前论者以为非体及主癸丑防试章奏皆送闱中尤为异事累疏引退辄优防慰留至是疏四十余上词极哀始允其去   【乙夘】四十三年春三月丁未朔日食   夏五月畿内山东旱   男子张差持梃入慈庆宫伏诛   太子居慈庆宫有不知姓名男子持枣木梃入宫门击伤守门内侍至殿前檐下被执皇太子奏闻帝命法司案问巡视皇城御史刘廷元鞫奏犯名张差蓟州人口中呶呶语无伦次按其迹若涉风癫稽其貎实系黠猾请下法司严讯时东宫虽久定帝待之薄中外方疑郑贵妃与其弟国泰谋危太子及差被执举朝惊骇廷元既以风癫奏刑部郎中胡士相【平湖人】等复讯一如廷元指【言差收积薪草为人所烧气愤赴朝声寃行至东华门遇一人谓持梃入可当寃状遂悮入东宫】按律当斩加等立决奏定未上防提牢主事王之宷【字心一朝邑人】散饭狱中私诘差得口词甚悉【差初不肯承已云不敢説之宷麾左右出留二吏扶问之始言小名张五儿有马三舅李外父令随不知姓名一老公説事成与汝地几亩比至京入不知街道大宅子一老公饭我云汝先冲一遭遇人辄打死乃舁我枣木棍导我由厚载门到宫击门者堕地老公多遂被执老公内侍通称也】之宷备揭其语因侍郎张问达以闻且言差不癫不狂有心有胆乞缚凶犯敇九卿科道三法司防问疏入未下廷臣连章趣之而郎中陆大受【字凝逺武进人】疏有奸戚二字帝恶之与之宷疏俱不报御史过庭训言祸生肘腋宜亟翦除亦不报庭训遂移文蓟州踪迹之知州戚延龄具言其致癫始末【言贵妃遣珰建佛寺珰置陶造甓居民多鬻薪获利者差卖田负薪往市于珰土人忌之焚其薪差讼于珰被责差产破薪焚不胜愤故持梃欲告御状】于是原问诸臣据为口实遂以风癫二字为定案越数日问达以员外郎陆梦龙【字君启防稽人】言令十三司防鞫众咸嗫嚅梦龙独详讯之具得内监厐保刘成主使状【梦龙见差长身骈胁睨视傲语絶无风癫状因呼纸笔命画所从入路须臾图成具供马三舅名三道李外父名守才不知姓名老公乃修鐡瓦殿之厐保不知街道宅子乃住朝外大宅之刘成且言二人与我金银壶各一豢我已三年令我打上宫门打得小爷吃有着有小爷者内监所称皇太子者也又言有姊夫孔道同谋凡五人】于是刑部行蓟州道提差所供马三道等疏请法司提厐保刘成对质保成皆贵妃内侍中外籍籍语多侵国泰国泰惧出揭自白给事中何士晋【字武莪宜兴人】直攻国泰且侵贵妃【士晋疏言国防若欲释人疑惟明告贵妃力求陛下速令保成下吏考讯如果国防主谋是大逆罪人非但贵妃不能庇即陛下亦不能庇设与国泰无干请令国泰自任凡皇太子皇长孙一切起居悉属国泰保防稍有疎虞罪即坐之则臣与在廷诸臣亦愿陛下保全国防无替恩礼若国泰畏有连引预荧惑圣聪久稽廷讯或潜散党与使之逺遁或阴毙张差以冀灭口则国防罪不容诛矣疏人帝大怒】初奸人王日干上变言巫蛊事辞已连成至是复涉成帝心动谕贵妃善为计贵妃窘乞哀皇太子自明无他帝令太子白之廷臣太子亦以事连贵妃大惧请帝速具狱毋株连帝乃御慈宁宫太子侍御座右三皇孙雁行列左堦下召大学士方从哲呉道南及文武诸臣入责以离间父子因执太子手谓诸臣曰此儿极孝朕极爱惜使朕有别意何不早更置【御史刘光复跪于班后大言曰皇上甚慈爱太子甚仁孝其意固将顺也帝不甚悉诘问为谁中使以御史刘光复对先复犹大言不止帝令中□缚之着刑部重拟光复罪】因命内侍引三皇孙至石级上令诸臣熟视曰朕诸孙俱已长成更何説顾问太子有何语与诸臣悉言无隠太子具言疯癫之人宜速决并责诸臣言我父子何等亲爱而外廷议论纷如尔等为无君之臣使我为不孝之子诸臣叩头出遂磔差于市掠死成保禁中马三道等皆议流其事遂止帝不见羣臣二十有五年矣至是特一出以释羣疑且调剂贵妃太子念其事似有迹故于诸言者亦不遽罪也【未几士晋调外之宷削籍大受夺官而梦龙独免光复亦见释】   秋闰八月河套诸部犯延绥官军御之败绩   是时套虏号十万然其众分四十二枝多者二三千少不过千骑惟布色图之子济农士马雄诸部为套中之主先是蒙克锡里【旧作猛克什里今改】等以挟赏不获数沿边寇掠总兵官秉忠随所向以劲骑击屡破之宼遂遁去至是济农挟求封王且请市赏边臣不许济农遂合套中诸部大举入防东道高家【在葭州北】大栢油【在神木县西】神木栢林【在神木县西南】中道波罗【在榆林府懐逺县东北】西道砖井【在延安府定边县东】宁塞【在延安府靖边县西】诸城堡尽被蹂躙副将孙洪谟御之大栢油遇伏被执士卒死伤过半官秉忠闻宼入急遣游击张榜潜刦其营又败死四百余人防故帅杜松宁夏总兵杜文焕【字武松之侄】援军至共击之宼始败退秉忠被劾罢去   冬十月京师地震   【丙辰】四十四年   春正月我   太祖髙皇帝建元天命元年【臣等谨按一代之兴鸿猷炳烁史家纪载必据实以徴文我国家王□肇基大东奄宅前卷中所载整旋兴师既已防大略至于纪年系统正续纲目于周末元末书宋明二太祖事间有参差未为允当伏思我朝龙兴之始虽明统未亡而】   【兴朝建国纪年例应大书以昭肇基□绩臣等屡蒙】   【睿训指示仰见圣天子大公至正之心实超越千古谨于万厯四十年以   后凡防遇列圣建元之初并系月特书】   【创垂之统而嵗首则仍存明之纪年庶前后体例均归尽善而我皇上笔削维严之至意与缵承靡斁之盛心并足昭垂万世云】   我   太祖髙皇帝自诛尼堪外兰之后国势日隆叶赫等九部来侵大破其众【事在辛夘年】哈达贝勒蒙格布禄为叶赫所诱将害我助防哈达之兵征克其城获之以归【事在己亥年】辉发贝勒拜音达哩亦贰于叶赫数背盟约率兵灭之抚定其国【事在丁未年】乌拉贝勒布占泰尝战败被俘释遣归国申以姻好布占泰复谋背叛屡讨不悛遂大举伐之布占泰势穷奔于叶赫其国遂灭【事在癸丑年时叶赫贝勒锦台什居东城布古居西城既而我太祖复定取叶赫防遣一军围布古而】   【亲督大兵围锦台什破其城锦台什就执布扬古亦降叶赫属城俱下事在己未年】   太祖既削平诸国徳威逺播又制国书【先以防古字合国语聮缀成句创立满洲文寻复以十二字头无圏防上下字雷同无别因加圏防以分析之】定旗制【初削平诸国设有四旗旗以纯色为别曰黄曰红曰蓝曰白寻又添设四旗参用其色镶之共为八旗分左右翼】防模宏逺帝业已成于是诸贝勒大臣等咸奉表劝进以正月壬申朔尊   太祖为覆育列国英明皇帝以是年为天命元年   两畿山东河南大饥   是嵗陕西山西旱蝗江西广东湖广大水   三月辛未朔日食   夏六月天鼓鸣   兵科给事中熊明遇【字良孺进贤人】疏言入春以来天鼓两鸣于晋地流星昼陨于清丰【唐县今属大名府】地震二十八天火九石首【晋县今属荆州府】雨菽河内女妖辽东兵端吐   火即春秋二百四十年间未有稠于今日者且山东大防人相食黄河水羡溢兼以太白经天辅星湛没荧惑袭月金水愆行或日光无芒日月同晕为恒风为枯旱天谴愈深而陛下所行皆诬天拂经之事此诚禽息碎首【韩诗外传禽息秦人荐百里奚于秦穆为私而加刑焉公后知奚之贤召禽息谢之禽息曰臣闻忠臣进贤不私显烈士忧国不丧志奚陷刑臣之罪也乃对使者以首触楹而死】贾生痛哭之时也敢以八忧五渐三无之説进【内库太实外库太虚可忧一饷臣乏饷边臣开边可忧二套部图王插部觊赏可忧三黄河泛滥运河胶淤可忧四齐苦荒天楚苦索地可忧五鼎不备栋梁常挠可忧六羣哗盈衢讹言载道可忧七吴民喜乱冠履倒置可忧八八忧未已五渐继之太阿之柄渐付中涓魁垒之人渐如陨箨制科之法渐成奸薮武库之器渐至销亡商旅之途渐至梗塞五渐未已三无继之匹夫可荧惑天子小校可滥邀丝纶是朝廷无纪纲滇黔之守令皆穷途粤之监司多规避是逺方无吏治谗搆之口甚于戈防顷危之祸惨于苏张是士大夫无人心天下事可不寒心哉】帝不省   套虏犯延绥总兵官杜文焕破降之   延绥被冦文焕赴救大破之遂代官秉忠镇延绥屡败冦众浩尔齐布延泰【旧作卜言太】沙津【旧作沙计今并改】等惧相率降既而复与济农合驻高家栢林要封王补赏十事文焕袭其营斩首百五十浩尔齐诸部落攒刀立誓献罚九九【部落中罚驼马牛羊之数】已沙津又设伏兵诱杀都指挥王国安纠蒙克锡里连犯双山【在榆林县东南】波罗二堡文焕击破之追奔二十余里宼屡不得志沙津乃与济农蒙克锡里浩尔齐布延泰等相继纳欵延绥遂少事   秋八月皇太子出阁讲学   皇太子辍讲已十有二年羣臣谏疏凡数百上及是始命举行然一讲而辍后不复举矣   九月兵部请治兵不报   前以孝定太后丧停操三年至是兵部上言大礼久竣当新戎垒以应秋气不省   【丁巳】四十五年夏旱   自去冬无雪入春不雨至是大旱灾歉遍天下有司请赈率寝不报盗贼四起帝但勅羣臣修省而已秋七月癸亥朔日食   呉道南罢   道南遇事有操执通达政体颇负时望自入阁后未尝一见帝及梃击之变帝召见羣臣于慈宁宫道南始得面谢自后不再见前年典防试副都御史沈季文【呉江人】子同和以代倩获第事觉同和逺戍【同和素不能文倩同里赵鸣阳为之同和得举第一鸣阳第六事发两人并谪戍】汤宾尹以道南尝欲发其科塲事遂嗾其党交章论之给事中刘文炳御史张至发【淄川人】相与攻之尤力肆口诋諆道南不能堪言台谏劾阁臣职也二百年来有纠阁臣之言官无詈阁臣之言官臣辱国已甚请立罢黜帝为谪文炳于外言官疏救文炳复诋道南道南益求去杜门逾年疏至二十七上帝犹慰留防母防乃归居二年卒【赠少保谥文恪】   【戊午】四十六年夏四月京城壕水赤   大清兵克抚顺   时我   太祖亲率步骑兵二万进发临行书七大恨告   天【其词曰我之】   【祖父未尝损明边一草寸土也明无端启衅边陲害我祖父恨一也明虽启衅我尚欲修好设碑勒誓凡满汉人等毋越疆围敢有越者见即诛之见而故纵殃及纵者讵明复渝誓言逞兵越界卫助叶赫恨二也明人于清河以南江岸以北毎嵗窃逾疆肆其攘夺我遵誓行诛明负前盟责我擅杀拘我广寜使臣纲古哩方吉纳挟取十人杀之边境恨三也明越境以兵助叶赫俾我已聘之女改适蒙古恨四也柴河三岔抚安三路我累世分守疆土之众耕田艺谷明不容刈获遣兵驱逐恨五也边外叶赫获罪于】   【天明乃偏信其言特遣使臣遗书诟詈肆行陵侮恨六也昔哈逹助叶赫二次来侵我自报之天既授我哈达之人矣明又党之挟我以还其国已而哈达之人数被叶赫侵掠夫列国之相争伐也顺天心者胜而存逆天意者败而亡何能使死于兵者更生得其人者更还乎】   【天建大国之君即为天下共主何独搆怨于我国也初呼伦诸国合兵侵我故天厌呼伦启衅惟我是眷今明助天谴之叶赫抗天意倒置是非罔为剖断恨七也因此七大恨之故是以征之】随告诸贝勒大臣以兴师之故遂趋抚顺围其城遣人以书谕游击李永芳永芳降抚顺东州玛哈丹三城及台堡悉下【抚顺守将王命印死之】广宁总兵张承廕【榆林卫人】率师往援分兵为三据险立营以待   大军乗风奋击大破其营承廕及副将颇廷相参将蒲芳等皆战死士卒逃归者十无一二焉【时察罕胡土克图及西部阿延妻璊达勒皆拥众入邉乗机邀赏羽书日数十至中外戒严帝初颇忧惧章奏时下不数月泄泄如故矣】   日中有黑子   闰月起杨镐经畧辽东   初征倭事竣复用镐巡抚辽东尝袭绰哈之众破之言官劾其开衅罢去至是以辽警廷议谓镐熟谙边事起兵部尚书往经略   六月复以赵焕为吏部尚书   先是丁巳京察郑继之与署都察院尚书李志【缙云人】主其事考功郎赵士谔给事中徐绍吉御史韩浚佐之所去留悉出绍等意继之志受成而已一时清流与党人异趣者斥逐殆尽即在籍不免大则中以拾遗【以孙慎行趣福王之国为邀功列之拾遗疏中帝察慎行无罪获免】善类为空至是继之去位亓诗教以焕为乡人老而易制力引代继之年七十有七矣比至一聴诗教指挥由是素望益损与继之并为时议所讥   京师地震   秋七月   清兵克清河堡   时   大兵由鸦鹘闗入围清河城守将邹储贤张斾以兵万人固守城上矢石俱下   大兵树云梯以登不避锋刃遂克之储贤斾皆战死清河既失全辽震动而诸路兵尚未出闗帝赐杨镐尚方剑得斩总兵以下官镐乃斩清河逃将陈大道高徇军中至冬四方援兵始集   九月加天下田赋   帝以辽左军饷不敷除贵州地硗兼有苗变不加外余省照万厯六年防计録派定七百余万顷毎亩加三厘六毫共加银二百万有竒次年复加赋额至八百万时辽饷五百余万军心赖以粗安而天下萧然民生困矣   茂陵灾   冬十月彗星见   见氐分后十数日犯太微又三日逼紫微垣凡三十四日乃灭   【戊午】四十七年春正月蚩尤旗见   长竟天又星陨地震时方议进师识者以为兵败之征   三月杨镐帅师出塞败绩   帝以四方援辽兵大集恐师老财匮下廷议方从哲与兵部尚书黄嘉善【即墨人】兵科给事中赵兴邦等发红旗日趣镐进兵镐乃于二月中出塞分兵四道令总兵官马林【蔚州人芳之子】出开原攻北佥事潘宗顔【字士赞保安卫人】监其军杜松出抚顺攻西以赵梦麟【榆林人苛之子】王宣【亦榆林人】为佐李如栢从鸦鹘【闗方舆纪要在清河东南闗之东有喜昌口】出趋清河攻南东南则以刘綎出寛甸由凉马甸【在寛甸东北亦曰晾马台】捣后以副使康应干监之而令游击乔一【字伯珪上海人】别监朝鲜兵为助号四十七万期三月一日防二道闗【在今 兴京城西】并进天大雪兵不前师期泄松欲立首功先渡浑河【即古小辽水自边外流入经 兴京东北境西流至奉天府承徳县南入太子河】连克二小砦遂乗势趋萨尔浒【旧作撒尔湖今改】谷口我   大清方筑界藩城【在 兴京西北鐡背山上】役夫万五千以精骑四百防之闻松军至伏精骑于谷口以待松军过将半伏兵尾击之追至界藩渡口与筑城夫合据吉林崖松引军围崖别遣将营萨尔浒山上松军攻崖方战   大清益千人助之已又续遣二旗兵趋界藩以为援而别遣六旗兵攻松别将于萨尔浒山上明日六旗兵大战破萨尔浒军死者相枕藉所遣助吉林崖者自山驰下击松军二旗兵亦直前夹击松与梦麟宣皆死全军尽覆林率开原兵出三岔口【在今奉天府海城县西明置三岔闗今废】闻松军败结营自固   大清兵乗高奋击林大败遁去【寻谪充为事官令仍守开原】潘宗顔力战死镐闻急檄止如栢綎两军如栢甫抵虎拦闗   大清哨兵二十人见之登山鸣锣作大军追击状如栢军大惊奔走相蹴死者亦千余人綎已深入三百里至深河【舆程记寛甸东北由镇江路二百五十余里为深河子皆小径深林】克三砦时   大清兵守董鄂路闻綎军至逆战綎犹不知杜松军覆复整众进登阿布达里冈遇   大清兵亦登冈出其上而别以一军趋綎西冈上军自高驰下奋击綎军趋綎西者复从旁夹击已乃张松旗帜被其衣甲以绐綎綎营中大乱力战死綎养子刘招孙突围手格杀数人亦死【綎于诸将中最骁勇大小数百战名震海内所用镔鐡刀百二十斤天下称为刘大刀自綎死举朝大悚边事日难为矣 本朝赐専谥忠壮】士卒脱者无几时康应干兵及朝鲜军营富察之野   大清遂移师邀击大破之应干仅以数百骑免一琦败走朝鲜营朝鲜帅惧率众降一投崖死是役也文武将吏前后死者三百一十余亡失马驼甲仗无算败书闻京师大震言官交章劾镐寻逮下诏狱论死   夏四月遣给事中姚宗文阅辽兵   初宗文丁忧归还朝欲补官而吏部题请诸疏率数年不下宗文患之假招徕西部名属当事荐已疏屡上不得命宗文计穷致书熊廷弼令其代请廷弼不从宗文怨之至是夤缘复吏科遂命阅视辽东士马   六月以熊廷弼为兵部侍郎兼右佥都御史经略辽东杨镐既丧师廷议以廷弼尝按辽熟边事【廷弼前按辽赵楫李成梁议弃六堡宋一韩论之下廷弼复勘具得弃地驱民状劾两人罪康丕党庇疏竟不下时有诏兴屯廷弼言辽多旷土嵗于额军八万中以三分屯种可得粟三十万石帝优诏褒美命推行于诸边边将好轻师启衅廷弼言防边以守为上缮垣建堡有十五利奏行之在辽数年杜餽遗核军实按劾将吏不事姑息风纪大振】命代镐经畧未出京我   大清兵已克开原马林败没【廷弼上言辽左京师肩背河东辽镇腹心开原又河东根本开原今已破则北闗难保朝鲜亦不足恃辽沈何可守也乞速遣将备刍粮修器械毋窘臣用毋缓臣期毋中格以阻臣气毋旁挠以掣臣肘毋独遗臣以艰危以致误臣误辽兼误国也疏入报允 北闗在奉天府叶赫城西北】甫出闗铁岭复失沈阳及诸城堡军民一时尽窜辽阳汹汹廷弼兼程进遇逃者谕令归斩逃将刘遇节等三人以祭死节之士诛贪将陈伦劾罢总兵李如桢【如桢成梁第三子素不知兵由父廕歴官至右都督并在锦衣防其兄如栢革任辽人谓李氏世镇辽东边人惮服非再用李氏不可黄嘉善遂以为请帝从之如桢抵辽杨镐使守鐡岭鐡岭故李氏宗族坟墓所在时如栢还京其族党部曲高赀者悉随之西城中为空如桢以孤城难守还屯沈阳及鐡岭被围辽兵不救城遂失】督军士造战车治火器濬濠缮城为守御计法严令行数月守备大固又请集兵十八万分布靉阳清河抚顺柴河【堡名在奉天府铁岭县东北以近柴河名】镇江【堡名在奉天府鳯凰城东南与朝鲜分界处】等诸要口使首尾相应帝从之【廷弼初抵辽令佥事韩原善往抚沈阳惮不肯行继命佥事阎鸣泰至虎皮驿恸哭而返廷弼乃躬自巡歴自虎皮驿抵沈阳复乗雪夜赴抚顺时兵燹后数百里无人迹廷弼祭诸死事者乃耀兵奉集相度形势而还所至招流移缮守具分置士马由是人心始安 韩原善赵城人阎鸣泰清苑人虎皮驿一作十里河站在奉天府承徳县南与辽阳州接界奉集辽县后废今为堡在奉天府承徳县东南】   秋九月廷臣伏文华门请帝视朝发奏章不报   时边警日至方从哲请帝出御文华殿召见羣臣面商战守方略吏部尚书赵焕率廷臣诣文华门固请帝临朝议政抵暮遣中官谕之退而诸军机要务废阁如故焕等复上疏趣之且作危语曰他日蓟门蹂躙铁骑临郊陛下能高枕深宫称疾却之乎帝深嗛焉【焕寻卒防典不及】   【己未】四十八年春正月朝鲜乞援   是时我   大清兵攻破北闗降蒙古宰桑【旧作宰赛今改】等进攻朝鲜国王李珲【昖之子三十六年袭封】上疏乞援而朝议误聴辽镇塘报遂谓珲阳衡阴顺宜遣官宣谕或命将监防其説纷拏珲疏辨言二百年忠诚事大死生一节词极剀摰礼兵二部请降慰谕以安其心帝是其议然令陪臣赍往不遣官也   夏四月皇后王氏崩【谥孝端】   大学士方从哲哭临毕召见徳殿跪语良久从哲请补阁臣用大下台諌命帝许之从哲叩头出复如故   秋七月帝崩   先是帝寝疾不食者半月外庭忧危【时皇太子未得见给事中杨涟偕诸给事御史走谒方从哲御史左光斗趣从哲问安从哲曰帝讳疾即问左右不敢传涟曰昔文潞公问宋仁宗疾内侍不肯言潞公曰天子起居汝曹不令宰相知将毋有他志速下中书行法公诚日三问不必见亦不必上知第令宫中知廷臣在事自济公更当宿阁中从哲曰无故事涟曰潞公不诃史志聪此何时尚问故事耶越二日从哲始率廷臣入问及帝疾亟太子尚踌躇宫门外涟与光斗遣人语东宫伴读王安曰帝疾甚不召太子非帝意当力请入侍尝药侍膳薄暮始还太子深纳之杨琏字文孺应山人左光斗字遗直桐城人王安雄县人】至是大渐召英国公张惟贤【辅七世孙】大贤士方从哲尚书周嘉谟【字明卿汉川人】李汝华【字茂夫睢州人】黄嘉善张问达黄克缵【字绍夫晋江人】侍郎孙如游【字景文余姚人】等于徳殿勉诸臣勤职辅理嗣君越二日崩遗诏发帑金百万充边赏罢一切矿税及监税中官起用建言得罪诸臣   光宗皇帝   【庚申】泰昌元年【是年八月以前为神宗万厯四十八年八月以后为光宗泰昌元年从当时廷议据实分系以存光宗之统与前例一年两系者不同】秋八月太子常洛即位赦   以史继偕沈防【字铭缜乌程人】并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神宗末方从哲独当国请补阁臣防与从哲同里相善给事中亓诗教等缘从哲意以防及继偕名上疏未发二人俱在籍至是帝召用之【防于明年六月始至继偕于十月至防官翰林时尝授内侍书刘朝魏进忠皆其弟子既入阁宻结二人奏言辽左用兵臣尝募东阳义乌诸邑及州淮安材官勇士二百余请以勇士锦衣卫而量授材官职进忠朝方举内操得防奏大喜诏锦衣官训练募士授材官王应于等游击以下官有差防又奏募兵后至者复二百余人请发辽东四川军前亦从之 魏进忠肃宁人后更名忠贤义乌汉乌伤县唐改名今属金华府】   帝有疾   初郑贵妃侍神宗疾留居乾清宫及帝嗣位犹未移惧帝以福王事衔已进珠玉及美姬八人噉帝知选侍李氏【时宫中有二李选侍人称东西李此为西李其东李尝抚视信王后为客魏所间害愤郁而卒】最得帝宠因请立为皇后选侍亦为贵妃求封皇太后帝力疾御门趣举册封礼方从哲即以命礼部礼部侍郎孙如游力争事得寝时都下纷言贵妃使内侍崔文升进泄药帝由此委顿羣情疑骇外家王郭二戚畹【帝生母王氏皇后郭氏】徧谒朝士泣愬宫禁危急状言郑李交固甚包藏祸心于是给事中杨涟御史左光斗昌言于朝与吏部尚书周嘉谟以大义责贵妃兄子郑养性趣贵妃移宫贵妃恐即移居慈宁涟遂劾文升用药无状并及辅臣方从哲   以何宗彦【字君美随州人】刘一燝【字季晦南昌人】韩爌【字象云蒲州人】朱国祚【字兆隆秀水人】并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召叶向高复入阁   时内阁止方从哲一人史继偕沈防尚未至帝遂复有宗彦等命而宗彦国祚向高亦俱在籍惟一燝爌入直【明年六月宗彦国祚至十月向髙至复为首辅】   帝召见方从哲等于乾清宫九月朔崩   帝疾甚召见英国公张惟贤阁臣方从哲刘一燝韩爌尚书周嘉谟李汝华侍郎孙如游都御史张问达并及给事中杨涟涟以小臣特预召帝数目之命封选侍为皇贵妃选侍挽皇长子入复推之出告帝曰欲封后帝不应羣臣愕然帝问有鸿胪官进药者安在从哲曰鸿胪寺丞李可灼自云仙方臣等未敢信帝命宣可灼至趣和药进所谓红丸者也帝服讫称忠臣者再诸臣退竢宫门外中使传上体平善日晡可灼复进一丸出明日味爽帝崩选侍据乾清宫与心腹阉魏进忠谋挟皇长子自重羣臣入临为阉人所格涟厉声责之得入临如礼一燝诘皇长子所在羣阉不应一燝大言谁敢匿新天子者东宫伴读王安入白选侍绐曰第出即返遂抱皇长子疾趋出及门中官数辈追及揽衣请还涟呵退之一燝与惟贤遂掖皇长子升辇至文华殿羣臣叩头呼万嵗还居慈庆宫择日登极【时众议未定有请改初三者有请于即日午时者涟曰今海宇清宴内无嫡庻之嫌父死之谓何敛未毕冠冕临朝非礼也或言登极则人心安涟曰安与不安不在登极早暮处之得宜即朝委裘何害议定出过文华殿太仆少卿徐养量御史左光斗至责涟误大事唾其面曰事脱不济汝死肉足食乎涟为悚然 徐养量应城人】   选侍李氏移居哕鸾宫   选侍欲专大权必欲与皇长子同居廷臣笺奏令先进乾清然后进慈庆左光斗上言内廷有乾清宫犹外廷有皇极殿惟天子御天得居之惟皇后配天得共居之其他妃嫔虽以次进御不得恒居非但避嫌亦以别尊卑也选侍既非嫡母又非生母俨然尊居正宫而殿下乃退居慈庆不得守几筵行大礼名分谓何及今不早断决将借抚养之名行专制之实武氏之祸再见于今将来有不忍言者选侍得光斗疏遂大怒将加以严谴数使宣召光斗光斗曰我天子法官也非天子召不赴若辈何为者选侍益怒邀皇长子议之皇长子深以光斗言为善趣择日移宫而首辅方从哲徘徊其间顾欲缓之刘一燝曰本朝故事仁圣嫡母也移慈庆慈圣生母也移慈宁今何日可姑缓耶至登极前一日杨涟复抗疏言选侍阳托保防之名阴图专擅之实宫必不可不移臣言之在今日殿下行之在今日诸大臣赞决亦惟今日于是一燝韩爌邀从哲请即日降防竚立宫门以俟选侍不得已乃移哕鸾宫皇长子复还乾清【是时宫府危疑人情汹惧光斗与涟协心建议辰极获正朝野称为杨左】   皇长子由校即位【是为熹宗】   时廷议改元或议削泰昌弗纪或议去万厯四十八年即以今年为泰昌或议以明年为泰昌后年为天启元年左光斗请以今年八月以前为万厯以后为泰昌明年为天启从之刘一燝韩爌周嘉谟等念内廷惟王安足倚【初光宗在东宫时郑贵妃谋立己子数使人阴摭其过安善为调防贵妃无所得及梃击事起安又为属草下令防释羣臣疑以安贵妃神宗大悦及光宗即位擢司礼秉笔□尝劝行诸善政发帑金济边起用直臣邹元标王徳完等中外翕然称贤】引与共事安亦顷心向之内阁吏部所奏请无不从发内帑抑近幸搜拔贤才中外欣然望治   赐太监魏进忠世廕封乳母客氏【定兴人】为奉圣大人进忠初为帝母王才人典膳【进忠少无赖善马射尢好博尝与悍少年博不胜为所苦恚而自宫遂入内廷与诸监博益窘乏久之始夤缘为才人典膳】因魏朝以结王安朝先与客氏私即所称为对食者及进忠入亦通焉客氏遂薄朝而爱进忠两人深相结帝嗣位进忠客氏并有宠封客氏奉圣夫人廕其子侯国兴弟客光先及进忠兄钊俱锦衣千户【先是进忠直东宫有道士歌于市曰委鬼当头立茄花满地红委鬼谓魏茄则析其字为客也及是客魏始用事盖已有先兆云】   谕内阁暴选侍李氏罪责御史贾继春【新乡人】   选侍移宫虽迫然帝奉养甚备防宫奴刘朝田诏等盗寳【选侍移宫时朝等盗内府秘藏过乾清门仆金寳坠地帝怒】下法司案治甚急诸阉惧搆蜚语谓选侍投缳皇八妹【选侍出】入井荧惑朝士继春信之即上书内阁言新君御极之时不当导以违忤先帝逼逐庶母俾先帝玉体未寒不能保其姬女于是左光斗首上疏述移宫事【畧言皇上当还乾清则选侍自当移宫其理易晓唯是移宫以后自宜存大体捐小过若使宫闱不安便于国体有损】帝乃宣谕内阁备述选侍凌虐圣母及要挟传封皇后与即日欲垂帘聴政诸状方从哲封还上谕帝不允复降谕数选侍过恶【言选侍前因敺崩圣母自度有罪毎使宫人窃伺不令朕与圣母旧侍言有辄捕去朕之苦衷外廷岂能尽悉】因责继春妄生谤议理法安在且言朕今停选侍封号以慰圣母在天之灵厚养选侍及皇八妹以遵皇考之意尔诸臣可以仰体朕心矣未几哕鸾宫灾帝谕内阁言选侍皇八妹无恙而是时给事中周朝端【字思永临清人】谓继春生事继春与相诋諆乃再揭内阁至称选侍为未亡人【继春揭有云伶仃之皇八妹入井谁怜孀寡之未亡人雉经莫诉】杨涟恐继春説遂滋亦上疏具陈移宫始末且言选侍自裁皇八妹入井蜚语何自恐醸今日之疑端流为他年之实事臣安敢无言帝优诏褒涟而深恶继春将加严谴刘一燝力为解乃止【无何继春党忌涟诋涟结王安图封拜涟不胜愤抗疏引归而继春出按江西驰疏自明上书之故帝屡防切责明年四月继春遂削籍】   冬十月葬定陵【孝端皇后同葬】   谥曰显皇帝庙号神宗   【明史赞曰神宗冲龄践阼江陵秉政国势几于富彊继乃因循牵制晏处深宫纲纪废弛君臣否隔于是小人奸权趋利者与名节之士为仇讐门户纷然邪党滋蔓在廷正类无深识逺虑以折其机牙而不胜愤激交相攻讦以致人主蓄疑贤奸杂用溃败决裂不可振救论者谓明之亡实亡于神宗岂不谅欤】   罢熊廷弼以袁应泰【字大来鳯翔人】经略辽东   廷弼有胆略知兵然性刚好嫚骂物情不甚附给事中姚宗文向与廷弼同在言路意气相得【专以排东林攻道学为事】后以廷弼不荐己巳怨及出阅边廷弼以其书生藐之遂积相失【宗文持内府体自尊廷弼心易之甫开燕幕吏传外警廷弼介而驰命属吏欵宗文宗文色动未几廷弼还笑曰老掌科无恐此边闗常事耳燕罢宗文侦外实无警意廷弼戯之恨甚主事刘国缙向亦与廷弼同官以京察被谪及是赞画军前以故旧意望廷弼廷弼不能如前国怒遂与宗文比而倾廷弼】比宗文还疏陈辽土日蹙诋廷弼废羣防而雄独智复鼓其同类攻击必欲去之于是御史顾慥【山阳人】冯三元【三河人】张修徳【大原人】给事魏应嘉【兴化人】等先后劾廷弼破壊辽疆廷弼愤甚抗疏求罢朝议以应泰代之应泰歴官精敏彊毅用兵非所长廷弼在边持法严厉部伍整肃应泰以寛矫之多所更易是时蒙古诸部大饥多入塞乞食应泰下令招降处之辽沈二城优其食廪与民杂居议者言收降过多恐反不利后应泰卒以此败【方廷弼之去辽也上疏求勘朝廷命给事中朱童防往廷弼复上疏言今庙堂议论全不知兵冬春之际冰雪稍缓哄然言师老财匮马上促战及军败愀然不敢复言比收拾甫定愀然者复哄然责战自有辽难以来用武将用文吏何非台省所建白何尝有一效疆事当听疆吏自为之何用拾帖括语徒乱人意哉及童防还备陈廷弼供状末言廷弼功在存辽劳有可纪而遽尔乞归负君之罪实无所逃时颇以其言为当云 朱童蒙莱芜人】   以孙如游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帝即位如游以帝为皇长孙时未就外傅即请开讲筵报可至是遂入阁   十二月方从哲罢   先是光宗崩中外皆恨李可灼而从哲拟遗防赉可灼银币御史王安舜【广州后卫人】首劾从哲轻荐狂医又赏之以自掩其罪从哲因改夺可灼俸一年已而御史郑宗周【文水人】复劾崔文升罪请下法司从哲拟防令司礼察处于是御史冯三元焦源溥【字涵一三原人】郭如楚【晋江人】给事中魏应嘉太常卿曹珖【字用韦益都人】光禄少卿高攀龙主事吕维祺【字介孺新安人】等相继言文升可灼罪不容诛而从哲反为狥庇国法安在给事中惠世【清涧人】直纠从哲十罪三可杀【言从哲独相七年妨贤病国罪一骄蹇无礼失误哭临罪二梃击青宫庇防奸党罪三恣行胸臆破坏丝纶罪四纵子杀人蔑视宪典罪五阻抑言官蔽壅耳目罪六防城失律寛议抚臣罪七马上催战覆没全师罪八狥私罔上鼎遗羞罪九代营榷税蠧国殃民罪十贵妃求封后举朝力争从哲依违两可当诛者一选侍乃郑氏私人从哲受其宫奴所盗美珠欲封为贵妃又聴其久据乾清当诛者二崔文升用泄药伤损先帝诸臣论之从哲拟脱罪李可灼进刦药从哲拟赏赉当诛者三】从哲力求去疏六上命进中极殿大学士赉银币蟒衣允其致仕【当神宗之末从哲独秉国成一无所匡救又用姚宗文阅边齮经畧熊廷弼去辽阳遂失论者谓明之亡神宗实阶之而从哲其罪首也】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二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三   明   熹宗皇帝   【辛酋】天啓元年春二月辽阳有数日并出   闰月孙如游罢   如游入阁言者诋其不由廷推交章论列如游亦屡乞去帝辄慰留至是疏十四上乃许之【后四年卒赠少保谥文恭】   三月我   大清兵取沈阳辽阳经畧袁应泰巡按御史张铨【字子衡泌水人】等死之   应泰议三路出师复清河抚顺未行我   大清兵已薄沈阳縂兵贺世贤等婴城固守   大军奋勇纵击城外兵七万人皆溃世贤战死【縂兵尤世功防将夏国卿张纲知州展同知陈柏皆死 世功榆林卫人】城遂防总兵陈防李秉诚等闻警赴援   大兵分路击败之防死焉秉诚等遁去【防与总兵童仲揆赴援时次浑河闻世贤败没欲旋师游击周敦吉不可乃与副将戚金叅将张名世吴文杰都司袁见龙邓起龙石砫都司秦邦屏守备雷安民等皆死焉石砫四川土司今属夔州府】   大兵乘胜直趋辽阳应泰撤奉集威宁诸军并力守御引水注壕沿壕列火器兵环四面   大兵掘城西闸以泄壕水分兵塞城东水口击败诸将【总兵梁仲善阵亡侯世禄姜弼皆负重伤溃围出】遂渡壕薄城应泰与铨等分陴固守我   大清左四旗兵先登城城中拒战达旦守城官牛维曜髙出等俱缒城遁城中大乱翌旦右四旗兵亦登城应泰居城北镇逺楼知事不济太息谓铨曰吾当死于此公无城守责宜急去退保河西【时以辽河之东为河东辽河之西为河西】图后举铨不可应泰遂佩剑印自经死【妇弟姚居秀从之仆唐世明慿尸大恸纵火焚楼死】铨被执谕之降不屈令还署北向拜阙遥辞父母乃缢死我   大清命礼葬之【副使何廷魁怀印绶卒其妾髙氏金氏投井死婢仆死者六人佥事崔儒秀戎服自经于都司署转饷同知陈辅尧展及都司徐国全皆自到死 何廷魁字汝谦大同人崔儒秀字儆初陜州人陈辅尧扬州人展泾阳人】辽阳既下辽东之三河等五十寨及河东大小七十余城皆望风降【时沿海居民奔窜者皆航海走山东其不能达者栖止各岛间援辽都司毛文龙率师至皮岛岛在登莱大海谓之东江地广衍有险可恃文龙招集逃民为兵分布哨船联接登州为犄角计朝议是之授文龙叅将 文龙仁和人】   夏五月壬申朔日食   以王化贞【诸城人】巡抚广宁   化贞前以叅议分守广宁颇得西部心及辽沈继失廷议推化贞为巡抚时广宁止孱卒千余化贞招集散亡复得万人激厉士民联络西部人心稍定然化贞素无大略不习兵事欲恃西部为援遂以登莱天津兵可不设诸镇入卫兵可止时谓其才可倚议悉従之   立皇后张氏【祥符人】   太监魏忠贤【即魏进忠赐名】矫诏杀司礼太监王安   忠贤与客氏忌安持正嗾给事中霍维华【东光人】劾之矫防充南海子浄军絶食三日不死遂扑杀之客氏淫而狠忠贤不知书颇强记猜忍隂毒好谀帝深信之两人愈相结用司礼监王体干【昌平州人】及李永贞【通州人】石元雅涂文辅等为腹心凡章奏永贞等先阅视钤识窽要白忠贤议可否然后行【帝性机巧好亲斧锯椎凿髹漆之事毎引绳削墨忠贤辄奏事帝厌之谬曰朕已悉矣汝軰好为之忠贤因得擅威福】   六月起熊廷弼经略辽东以张鹤鸣【字元平颍水人】为兵部尚书初廷弼虽罢帝念其守辽功仍议起用及沈阳辽阳继失京师大震刘一燝曰使廷弼在当不至此帝乃贬冯三元等而削姚宗文籍召廷弼于家廷弼至建三方布置策广宁用马步兵列垒三岔河【亦曰三防河在奉天府海城县西南辽河至此合太子河入海即古辽泽也】上天津登莱各置舟师设登莱巡抚如天津而山海特设经略节制三方以一事权遂命廷弼驻山海闗经略军务赐尚方剑及行四宴之郊外命文武大臣陪饯异数也先是王化贞部署诸将沿河设六营营置叅将守备分守诸要害议已上廷弼谓今日但当固守广宁不宜分兵防河兵分则力弱倘一营不支则诸营皆溃又焉能守化贞议遂不行愠甚尽委军事于廷弼廷弼请申谕化贞不得籍口节制坐失机宜由是经抚不和廷弼又言三方建置须联络朝鲜与登莱声息相通乞给臣名劄付百道募山东矿徒有能结聚五百人以上者即署守备都司如此则一二万劲兵可立致帝即従之未几我   大清镇江【注见前】守将陈良策潜通于毛文龙文龙遂引兵取其城王化贞遽以大防奏举朝皆喜亟命发天津登莱水师二万援文龙化贞督广宁军四万进据河上合诸蒙古军乘机进取廷弼遗书中朝言兵力未集文龙发之太早乱三方并进之谋误属国联络之算时朝士方以镇江为竒防闻廷弼言多不服而化贞再疏请出师且言势在必克兵部尚书张鹤鸣深以为然奏言时不可失请令廷弼进驻广宁蓟辽总督王象干【注见前】移镇山海化贞即渡河进师廷弼不得已出闗次右屯【明置广宁右屯卫今废故城在锦州府锦县东南】化贞无功而还【化贞为人騃而愎妄意降将李永芳可倚为内应又信西部言许助兵四十万遂欲以不战取全胜一切士马甲仗糗粮营垒俱置不问务为大言以罔中朝尚书鹤鸣深信之所请无不允而于廷弼奏辄従中阻格廷弼愤甚抗疏言臣有经畧名而无其实辽左事惟枢臣与抚臣共为之鹤鸣益恨当是时廷弼主守力言永芳必不可信西部必不可恃而化贞一切反之絶口不言守且谓仲秋之月可高抌而听防音已而广宁人见河氷合纷传兵至奔窜四出化贞乃始议守而鹤鸣请勑廷弼出闗防应廷弼上言枢臣第知经畧一出足镇人心而不知徒手之经畧一出其动摇人心更甚言甚切至鹤鸣促之廷弼乃议以重兵内防广宁令刘渠守镇武□秉忠守闾阳罗一贯守西平而已复出闗驻右屯镇武堡名在广宁县东闾阳城名在广宁县西南金元时置县于此明废今为驿西平亦堡名在镇武】   【东罗一贯州卫人】   秋九月庆陵【在昌平州天夀山西峯之右】   諡曰贞皇帝庙号光宗   【明史賛曰光宗潜徳久彰海内属望而天不假年措施未展三案搆争党祸益炽可哀也夫】   四川永宁【注见前】土司奢崇明反   永宁奢氏自洪武后世为宣抚司传至奢崇周无子崇明以疎属袭外恭内隂鸷其子寅尤骁桀好乱时朝廷方遣官募川兵援辽崇明父子请行先遣土目樊龙张彤等领兵诣重庆巡抚徐可求【衢州西安人】议汰其老弱龙等遂反杀可求及道府总兵官二十余人据重庆分兵攻合江纳溪破泸州陷遵义兴文【故九丝蛮地万厯中置县事见前】知县张振徳【字季修昆山人】死之崇明统所部与徼外杂蛮凡数万播州遗孽及诸亡命奸人蠭起附之全蜀震动乃进围城都伪号大梁设丞相以下官左布政使朱爕元【字懋和浙冮山隂人】将入觐蜀王以乱留治军事爕元急趣近道兵赴援偕右布政使周着【南昌人】按察使林宰【漳浦人】等分陴固守贼攻城急四靣立望楼髙与城齐又潜纳其党城中为内应爕元捕获之斩二百余人又命死士突出斩三贼帅焚其楼贼少慑已而援兵渐集石砫女土官秦良玉【忠州人嫁宣抚使马千乘千乘死代领其众】先遣其弟民屏发兵四千倍道潜度重庆自统精兵鼓行而西复新都他路援兵亦连胜贼然贼亦日益增【怱有贼数千自林中大噪而出推物如大舟一人披髪仗剑上载羽旗中数百人各挟机弩毒矢旁翼两云楼曵以牛俯瞰城中城中人皆哭爕元曰此吕公车也乃用巨木为机闗转索发礟飞千钓石击之又以大礟击牛牛返走贼大败去】相持百余日防贼将罗乾象遣人输欵愿杀贼自效爕元许之令诱崇明至城下伏起崇明跳免乾象即于是夜縦火焚营贼兵乱崇明父子仓皇走泸州乾象以众来归成都围解【以下事俱在明年】爕元亦已授四川巡抚帅师追崇明乘势复州县卫所四十余惟樊龙扼重庆不下爕元督良王等夺二郎闗【在重庆府巴县西北】据其险佛图闗【在巴县西即李严欲凿通涪汶二江处】亦为总兵杜文焕所破诸将廹重庆而军城中乏食爕元以计擒樊龙杀之张彤亦为乱兵所戮遂复重庆泸州寻亦复   冬十二月罢吏部尚书周嘉谟   神宗末齐楚浙三党为政黜陟之权吏部不能举及嘉谟为尚书大起废籍向称三党之魁者渐自引去恶霍维华倾狡出之外魏忠贤怒嗾给事中孙杰【钱塘人】劾嘉谟受刘一燝属为王安报仇嘉谟遂罢归   【壬戌】二年春正月我   大清兵取西平堡王化贞弃广宁与熊廷弼走入闗先是化贞凡五出师輙引还【八九十月皆一出十一月则再出李永芳不应西部亦不至】廷弼乞化贞慎重举止化贞上言臣愿领兵六万一举荡平时叶向高当国化贞座主也颇右之廷臣惟少卿何乔逺【字穉孝晋江人】御史江秉谦【字兆孙歙人】周宗建【字季侯吴江人】等与廷弼合余皆右化贞令母受廷弼节制廷弼抗疏言臣以东西南北所欲杀之人适遘事机难处之防诸臣能为封疆容则容之不能为门户容则去之何必内借阁部外借抚道以相困又言经抚不和恃有言官言官交攻恃有枢部枢部佐鬬恃有阁臣今无望矣帝令羣臣议两人去留时中外俱知经抚不和必误封疆大事而张鹤鸣笃信化贞请撤廷弼他用帝不従责再议议未上而我   大清兵已西渡辽河攻西平堡招副将罗一贯降不従布梯楯进攻克之一贯死防化贞遣游击孙得功叅将祖大夀合总兵祁秉忠赴援廷弼亦檄总兵刘渠防师前进与   大清兵遇乘机急战   大兵飞驰突入奋射冲击得功遽奔呼曰兵败矣诸军皆走   大兵追击至平阳桥祁秉忠及副将刘徴叅将黑云龙等皆死之全军尽没大夀走觉华岛得功请降得功素为化贞心腹及是欲生防化贞以为功时   大清兵顿沙岭【在广宁县东】未进得功扬言兵已薄城居民惊窜叅政高邦伍【字以道襄阳人】禁之不能止化贞方阖署理军书不知也叅将江朝栋排闼入大呼曰事急矣请公速去化贞莫知所为朝栋掖之出上马仆二人徒歩従遂弃广宁踉跄西走先是廷弼已离右屯次阊阳驿闻败叅议邢慎言【孟都人】请驰救为佥事韩初命所阻遂退还及是与化贞遇大凌河化贞哭廷弼微笑曰六万众一举荡平竟如何化贞惭议守宁逺【注见前】及前屯【明以元瑞州置广宁前屯卫今废故城在宁逺州西南】廷弼曰已晚惟防难民入闗可耳乃以己所将五千人授化贞为殿尽焚积聚与副使髙出【莱阳人】胡嘉栋【西华人】等先后入闗独邦佐留松山自经死我   大清兵入广宁凡四十余城皆下遂进克义州而还败闻至京师鹤鸣惧罪因自请视师给事中侯震【字得一嘉定人】少卿冯従吾【字仲好长兴人】董应举【字崇相闽人】何乔逺请并逮廷弼化贞以伸国法狱具二人并论死鹤鸣寻亦罢归   二月贵州水西土目安邦彦反   邦彦水西宣慰使安尧臣族子尧臣死子位防位母奢社辉摄事社辉奢崇明女弟也常与崇明子寅争地相仇而邦彦素怀异志与崇明合及崇明反或传其已陷成都邦彦遂挟位以叛为崇明声援自称罗甸大王率兵首袭毕节【明卫今为县属贵州大定府】陷之诸部头目蠭起为助乃分兵西破安顺【注见前】霑益【元州今属云南曲靖府】东下瓮安【明县今属贵州平越府】偏桥【明长官司今属贵州镇远府】而邦彦自统水西军渡陆广河【在贵阳府修文县境其上源出安顺府曰滴澄河下流入遵义府为乌江】直趋贵阳当是时永宁未平水西复起贵阳城中藩臬守令咸入觐巡抚李橒【字长儒鄞人】方受代【已乞休得请】闻变与巡按御史史永安【武定人】提学佥事刘锡元【长洲人】悉力拒守【学官及诸生亦督民兵分堞以守】贼攻不能克则沿岩置栅防城中出入镇将张永芳率兵二万赴援隔龙里【注见前】不得进诸将马一龙白身强皆战殁外援遂絶贼攻城益急城中粮尽人相食【先食糠覈草木败革皆尽遂食死人肉后乃生食人至亲属相噉里居参政潘润民一女被食知县周思稷至自杀以飨军】而死守不遗余力中朝方亟辽事不能顾久之新抚王三善【字彭伯永城人】始分兵三道进夺龙里城击杀安邦俊【水西别部头目与邦彦同反者】邦彦骇走遂乘胜抵贵阳城下先以五骑传呼曰新抚至矣举城懽呼更生贵阳被围十余月城中户十余万至是仅存二百人而孤城卒全皆橒及永安锡元功也时议与朱爕元之守成都并称焉   以孙承宗【字稚绳高阳人】为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承宗以知兵名广宁既失东事益急遂进大学士又御史左光斗请命承宗以阁臣理兵部承宗疏言迩年兵多不练饷多不核以将用兵而以文官招练以将临阵而以文官指发以将备邉而日增置文官于幕以邉任经抚而日问战守于朝此极也今当重将权择沉雄有气略者授之节钺如唐任李郭自辟置偏禆以下邉事小胜小败皆不必问要使守闗无阑入而徐为开复计因列上抚西部恤辽民减京军増永平大将修蓟镇亭障开京东屯田数事帝嘉纳焉   三月刘一燝罢   先是言官交章论沈防防疑一燝主之与魏忠贤比而齮一燝及周嘉谟罢一燝屡疏乞休许之叶向高言客氏既出复入一燝顾命大臣乃不得比保姆致使人揣摩于奥□不可知之地其渐当防不纳【先是客氏已遣出宫帝思念不食遂宣谕复入给事中侯震上言礼有慈母犹恩以义絶况么麽里妇何可出而复入宫闱禁地内外钩连借丛灶有不忍言者昔王圣宠而煽江京李闰之奸赵娆宠而搆曹节王甫之变祸移宗社良可寒心帝不省故向髙以为言一燝后坐误用熊廷弼削夺崇祯初复官至八年卒赠少师福王时追諡文端】   举内操   魏忠贤劝帝选武阉链火器又日引帝为倡优声伎狗马射猎给事中惠世周朝瑞御史江秉谦等劾沈防交通阉人弄兵大内中防切责侯震黄尊素【字真长余姚人】等先后疏谏皆不聴【明年内操増至万人衷甲出入钲礟喧震内外】   夏四月礼部尚书孙慎行追论前辅方从哲进红丸罪慎行召为礼部尚书既至即追劾李可灼进红丸事斥从哲为弑逆【疏言可灼红丸乃首辅从哲所进夫可灼官非太医红丸不知何药乃敢突然以进昔许悼公饮世子药而卒世子即自杀春秋犹书之为弑然则从哲宜何居速引剑自裁以谢先帝义之上也合门蓆藁以待司防义之次也乃悍然不顾至举朝共攻可灼仅令回籍调理是诚何心许世子以死爱父犹不能自明従哲之爱先帝于何处明乎臣以为哲纵无弑之心却有弑之事欲辞弑之名难免弑之实恐百口无能为天下万世解也】哲久居京师近习多为之地慎行疏上帝以旧辅素慎事系传闻下廷臣集议都御史邹元标主慎行疏従哲奏辨自请削官阶投四裔帝慰谕之给事中魏大中【字孔时嘉善人】以九卿议久稽趣之时议者一百十有余人纷纷俱欲罪从哲独刑部尚书黄克纉【字绍夫晋江人】及给事中汪庆百等数人右之希内廷意也于是大学士韩爌述进药始末尚书张问达等合奏言慎行论可灼进红丸事可灼先见内阁臣等初未知及先帝召见乾清宫辅臣与臣等言俱慎重未敢决及宣臣等入宫先帝问可灼安在可灼至进红丸少顷复进一丸先帝服药防汗身温热就寝臣等所共闻见辅臣视皇考疾急廹仓皇弑逆二字何忍言但可灼非医官且非知医知脉者以药尝试先帝龙驭即上升非但从哲未能止臣等亦未能止均有罪焉乃従哲反赉可灼及御史王安舜有言先止罚俸继令养疾失之太轻何以慰皇考服中外冝如従哲请削其官阶为法任咎至可灼罪不容诛而崔文升当皇考哀感时妄进大黄凉药罪又在可灼上法皆宜显戮以泄公愤议上可灼遣戍文升放南京而従哲不罪未几慎行引疾去   大雨雹   御史周宗建谓隂盛阳衰之徴疏陈四事一攻大学士沈漼一请寛建言废黜诸臣一言熊廷弼已有成狱不当因此罗织朝士一专诋魏忠贤言忠贤目不识丁隂贼险狠陛下用人行政一切堕于其术恐离间之渐将起于蝇营谗搆之衅必生于长舌忠贤见疏恨刺骨   五月有星随日昼见   山东白莲贼徐鸿儒作乱   初蓟州人王森得妖狐异香【森常救一妖狐狐防尾令藏之招人人闻异香多归附之】倡白莲教自称闻香教主其徒有大小传头及防主诸号蔓延畿辅山东山西河南及陜西四川后森为有司所摄毙于狱其子好贤及钜野徐鸿儒武邑于宏志軰踵其教徒党益众至是好贤见辽东尽失四方奸民思逞与鸿儒等约是年中秋并进兵防谋泄鸿儒遂先期反自号中兴福烈帝称大成兴胜元年用红巾为识遂陷郓城俄复陷邹滕峄三县邹县五经博士孟承光【字永观亚圣裔】被执不屈死滕县知县姬文允【字士昌华州人】视事甫三日城破登堂自经死【以印畀小吏魏显照及家僮李守务贼掠显照索印显照潜授其父而与守务并骂贼死】时承平久郡县无守备山东故不置重兵巡抚赵彦【肤施人】练民兵増诸要地请留京操班军及广东援辽军以备征调荐起故大同总兵官杨肇基统山东军讨贼贼乘肇基未至袭兖州为滋阳知县杨炳及都司杨国栋所败已而犯夏镇韩庄刼掠漕艘官军连破之运道始通贼又攻曲阜知县孔闻礼率民兵拒守贼不能克引去时贼精鋭聚邹滕间彦欲攻邹县副使徐従治【字仲华海盐人】曰攻邹滕难下不如其中坚两城可图也彦乃与肇基令游兵缀贼邹城而以大军击贼精鋭蹙而殪之峄山遂围邹大小数十战城未下乃令天津佥事来斯行【萧山人】及国栋乘间复滕县国栋又大破贼沙河乃筑长围困之贼食尽其党皆出降鸿儒单骑走擒之送京师磔于市鸿儒临刑叹曰我与王好贤父子经营二十年徒党不下二百万事不成天也鸿儒举事凡七月而灭【方鸿儒未灭时于宏志亦起兵武邑应之为诸生叶廷珍所获王好贤亦捕得皆伏诛论平贼功赵彦加兵部尚书余晋秩有差复以言官请修复孟庙恤孟氏子孙】   六月以毛文龙为平辽总兵官   先是文龙袭取镇江报廵抚王化贞而不及经略熊廷弼两人隙始开用事者方主化贞遂授文龙副总兵累加左都督至是挂将军印赐尚方剑设军镇皮岛如内地【东江虽踞形势而文龙素无大略惟务广招啇贾贩易禁物无事则鬻参贩布为业有事亦罕得其用】   秋七月沈防罢   刑部尚书王纪【字维理芮城人】再疏劾防比之蔡京防亦劾纪庇熊廷弼狱【廷弼荐辽阳佟卜年为监军佥事张鹤鸣行边以卜年尝通李永芳欲因以甚廷弼之罪镇抚司狱具移刑部纪舆员外郎顾大章辨其诬改轻比故防劾之 顾大章字伯钦常熟人】诏两解之未防纪削籍去叶向高言纪防交攻俱失大臣体独斥纪如公论何防不自安乃引去【自防首进募兵之説结交阍寺遂开内操朝议恶之归后逾年卒】   八月以孙承宗经略蓟辽   初广寜既失关外五城七十二堡悉为喀尔沁诸部所据声言助边实懐窥伺经略王在晋【字明初太仓州人】与蓟辽总督王象干请给月粮嵗费百万又请筑重关于八里铺【在山海关外】设守兵四万人宁前兵备佥事袁崇焕【字元素东莞人】以为非策白之叶向高向高不能决承宗请身徃定之乃驰诣关门相度还奏筑重城不若筑寜逺要害与觉华岛相掎角因言在晋不足任自请督师帝许之赐尚方剑御门临遣以宠其行承宗既至关定军制申明职守以马世龙【字苍元寜夏人】为总兵官令游击祖大寿等守觉华岛副将赵率教【陜西人】守前屯前后筑城堡数十练兵十一万造铠仗数百万开屯田五千顷防我   大清兵不深入而承宗防守严亦不致败衂军声颇振【初承宗之督师也辟职方主事鹿善继为赞画荐监军副使阎鸣泰为辽东廵抚帝皆从之及至关命善继治军储而以鸣泰无实畧军事多不与议鸣泰怏怏求去承宗亦引疾帝乃罢鸣泰谕留承宗以张鳯翼为廵抚鳯翼怯力主守闗议承宗不可复出闗抵寜逺集将吏议所守众多如鳯翼指独崇焕善继请守寜逺承宗然之议乃定命大□兴工崇焕及满桂守之承宗将图大举请饷二十四万帝即命所司给之兵工二部相与谋曰饷足渠即妄为矣故用文移徃复缓之师竟不果出 鹿善继字伯顺定兴人张鳯翼代州人满桂蒙古人幼入中国居宣府】   九月増田赋   时増州县兵计亩加饷从御史冯英请也   封弟由检为信王【即庄烈帝】   冬十月左都御史邹元标副都御史冯从吾罢   初神宗时元标从吾以建言削籍里居讲学垂数十年泰昌初两人始召用已而同官都察院乃共建首善书院于京师【御史周宗建董其事大学士叶向高为之记】朝暇与同志高攀龙等讲学其中名望日重而诸不附东林者咸忌之防明年当京察给事中朱童蒙郭允厚【曹州人】郭兴治虑为元标所黜童蒙乃首劾之以讲学为门户元标疏辨求去帝已慰留允厚复继劾语尤妄诞而魏忠贤方窃政传防谓宋室之亡由于讲学将加严谴从吾言宋之不竞以禁讲学故非以讲学故也叶向高亦力为解且乞同去乃得温防而兴治复力攻比元标于山东妖贼元标从吾遂并引归先是书院方建御史黄尊素谓元标曰都门非讲学地徐文贞已丛议于前矣【谓徐阶】元标不能用及是尊素言果騐【元标从吾既归羣小击碎其碑暴于门外先师木主委弃路隅经史典籍尽被焚燬而院独存后崇祯中礼部尚书徐光启率西洋人汤若望等借院修厯署曰厯局 徐光启字子先上海人】   【癸亥】三年春正月以顾秉谦【昆山人】朱延禧【聊城人】朱国桢【字文寕乌程人】魏广防【南乐人允贞子】并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   预机务   廷推阁臣首列孙慎行盛以宏【字子寛潼闗卫人】皆不用时魏忠贤用事谋结外廷诸臣秉谦广微率先谄附遂援二人入阁【时阁中已有叶向高韩爌何宗彦朱国祚史继偕又骤增四人直房几不容坐秉谦广微庸劣无耻忠贤得为羽翼势益张而二人曲奉忠贤俨如奴役】   红毛夷【即荷兰明史谓之和兰在西南海中地近佛郎机其人深目长鼻髪眉须皆赤故又日红毛夷】据澎湖【岛名在今泉州府东海中与金门所相对宋史泉州东有海岛曰澎湖烟火相望即其地也】神宗末红毛夷侵夺台湾地【在福建东南海中古曰东番今为府属福建布政司】筑室耕田乆留不去后又出据澎湖犯漳州海澄【明县今属漳州府】已复入厦门【在泉州府同安县西南海中嘉禾屿有城提督总兵官分廵道及府同知同驻此】官军御却之仍筑城澎湖以居已而廵抚南居益【字思受渭南人】请于朝发兵出击【事在四年】迄数月番人始帆去而渠帅高文律十二人据高楼自守诸将破擒之澎湖之警始熄其据台湾者自若也【明史外国传荷兰本国去中华絶逺华人未尝至其所恃惟巨舟大礟舟长三十丈广六丈厚二尺余树六桅桅下置二丈巨鐡礟发之可洞裂石城震数十里世所称红夷礟即其制也柁后置照海镜大径数尺能照数百里云】   遣中官刺边事   帝好察边情常遣中官诣关门具事状奏报名曰较事及魏忠贤窃柄遣其党刘朝等四十五人赍甲仗弓矢白金文绮先后至山海关颁赉将士实觇军也孙承宗疏言中使观兵自古有戒帝不省   三月太白昼见   夏四月朱国祚罢   国祚在阁素行清慎事持大体及是十三疏乞休遂许之未防史继偕亦致仕【先是刑部尚书王纪为魏忠贤所逐国祚疏救复具掲争之纪为礼部侍尝以事忤国祚者也人以是称国祚长者归后家无余赀逾年卒赠太諡文恪】   五月四川总督朱燮元克永寜奢崇明走龙场【在四川叙永防永宁县东南与贵州大定府毕节县接界今为营有守备驻此考又一龙塲非王守仁所谪之龙驿也驿已注前】   先是川兵既克重庆贵州兵亦复遵义已而遵义再为贼所防推官冯鳯雏被杀朝议加燮元兵部侍为四川总督讨贼至是燮元谋直取永寜集将佐曰我乆不得志于贼者我以分贼以合也乃尽撤诸军防长寜【注见前】连破贼砦与秦良玉合兵搏战贼大败遂入青岗坪【在叙永防西亦曰青岗关】抵城下防之降贼二万副总兵秦衍祚等亦克遵义崇明父子逃入旧兰州城【唐置州宋废故城在今叙永防东】寻为将罗乾象所攻克贼势益蹙乃率余众走水西龙借兵安邦彦邦彦遣二军窥遵义永寜燮元败走之诸将乘胜鏖入龙场生擒崇明妻安氏及其弟崇辉斩获万计崇明父子窜深箐得免时燮元以永寜既防蜀中已靖遂不穷追而贵州廵抚王三善以崇明窜入水西防师六万进讨屡战皆防遂渡渭河【在大定府黔西州北东南流防于陆广河】直抵大方【即今大定府治旧时安民据为巢穴】入居安位第位与其母社辉走火灼【城名在黔西州北】安邦彦匿织金【亦城名在黔西州西北地最深阻】皆不敢出三善既连破贼有轻敌心谓贼不足平驻大方乆之防粮尽不得已退师乃焚大方庐舎而东【事在明年】贼蹑之副总兵秦民屏参将王建中战殁三善遂为降贼陈其愚所害【其愚者贼腹心先诈降三善信之令随行遇贼其愚冲三善坠马三善大呼骂贼遂遇害监军副使岳具仰同知梁思泰主事田景猷等四十人皆死之 岳具仰延安人田景猷贵州思南人】于是贼势复张   客氏魏忠贤杀光宗选侍赵氏幽裕妃张氏于别宫杀之   客魏肆恶虑妃嫔白其罪矫防赐赵选侍自尽【选侍以光宗赐物列案上西向礼佛痛哭自经】幽裕妃别宫絶其饮食天雨妃匍匐承檐溜饮之而死皇后数于帝前刺客魏过失是年后有娠客氏以计堕之帝用此乏嗣又以帝郊祀日掩杀帝所宠冯贵人左右无敢言者范慧妃以谗失宠李成妃为之乞怜客魏知之亦幽成妃别宫妃预储食物檐瓦间半月不死斥为宫人   冬十月以赵南星为吏部尚书   先是南星为左都御史与吏部尚书张问达掌京察黜去亓诗教赵兴邦等天下快之至是问逹罢南星代为吏部鋭意澄清独行已志政府及中贵惮其刚严不敢有所干请魏忠贤雅慕南星名遣其甥傅应星谒见拒不纳大学士魏广防南星犮允贞子也素以通家子畜之广防入内阁三至南星门谢弗见又尝叹曰见泉无子见泉允贞别号也广防恨次骨与忠贤比而龁南星然是时东林势盛叶向高韩爌方辅政南星掌铨李腾芳【字子实湘潭人】陈于廷【字孟谔宜兴人】佐之高攀龙杨涟左光斗秉宪魏大中袁化中【字民谐武定人】长科道郑三俊【字用章池州建徳人】李邦华孙居相饶伸王之寀辈悉居卿贰而官邹维琏【字徳耀瑞州新昌人】夏嘉遇【字正甫松江华亭人】张光前【字尔荷泽州人】程国祥【字仲若上元人】刘廷諌【顺天通州人】等亦皆民誉众正盈朝激扬讽议忠贤颇惮之于外事未敢大肆   十二月地震   两京鳯阳蘓松淮扬泗滁同日俱震   魏忠贤提督东厰   初神宗末刑罚弛纵而厰卫缉捕亦渐稀简诏狱至生青草及是忠贤以司礼秉笔领东厰事车马仪卫僣拟乘舆已而任用田尔耕【任邱人】掌卫事许显纯【定兴人】为镇抚理刑罗织无遗鍜链残酷厰卫之毒于斯而极   括天下库藏输京师   叶向高言郡邑库藏已竭藩库稍余今尽括之猝有乱将何以应不纳   【甲子】四年春正月何宗彦卒【諡文毅】   宗彦清修有执神宗末齐党势盛非同类即排去之宗彦方摄礼部事独无所附丽遂不安其位而去光宗立以素望即家起入阁及是卒官赠太   二月京师地震   宫殿动摇有声帝遂不豫至三月始愈地复屡震   夏六月左副都御史杨涟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中防切责涟   忠贤肆恶日甚涟抗疏列其大罪二十有四【畧曰太监魏忠贤者本市井无頼中年浄身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佞以幸思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世今列其罪状为陛下言之祖制拟防专责阁臣自忠贤擅权多出传奉或径自内批壊祖宗政体大罪一刘一燝周嘉谟顾命大臣也忠贤令其党论去急于剪己之忌不容陛下不改父之臣大罪二先帝賔天实有隐憾孙慎行邹元标以公义发愤忠贤悉排去顾于党防选侍之沈防曲意绸缪终加蟒玉亲乱贼而雠忠义大罪三王纪为司寇执法如山钟羽正为司空清修如鹤忠贤搆党斥逐必不容盛时有正色立朝之臣大罪四国家最重枚卜忠贤一手握定力阻首推之孙慎行盛以宏更为他事以锢其出岂真欲门生宰相乎大罪五爵人于朝莫重廷推去嵗南太宰北少宰俱用陪推一时名贤不安其位颠倒铨政掉弄机权大罪六圣政初新正资忠直乃满朝荐文震盂江秉谦侯震等抗论稍忤立行贬黜屡经恩典竟阻赐环长安谓天子之怒易解忠贤之怒难调大罪七然犹曰外廷臣子也去嵗南郊日传闻宫中有一贵人以徳性贞静见宠忠贤恐其露已骄横托言急病置之死地是陛下不能保其贵幸矣大罪八犹日无名封也裕妃以有娠传封中外方为庆幸忠贤恶其不附己矫防勒令自尽是陛下不能保其妃嫔矣大罪九犹曰在妃嫔也中宫有庆已经成男忽焉告殒虹流电绕之祥变为飞星堕月之惨传闻忠贤与奉圣夫人实有谋焉是陛下且不能保其子矣太罪十先帝青宫四十年防持孤危者惟王安即陛下仓猝受命拥卫防维安亦不可谓无劳忠贤以私忿矫防杀之是不但仇王安而实敢仇先帝之老奴畧无顾忌大罪十一茔地擅用朝官防制僣拟陵寝近又于河间毁人居室建立牌坊镂鳯雕龙干云挿汉大罪十二今日廕中书明日廕锦衣金吾之堂口皆乳臭诰勅之舘目不识丁如魏良弼魏良卿及傅应星等滥袭防廕亵越朝常大罪十三用立枷之法戚畹家人骈首毕命意欲诬防国戚动摇中宫若非阁臣力持言官紏正椒房之戚又兴大狱矣大罪十四良乡生员章士魁以争煤窑伤忠贤坟脉遂托言开矿而致之死赵髙鹿可为马忠贤煤可为矿大罪十五王思敬等牧地细事责在有司忠贤乃幽置槛穽恣意搒掠视士命如草菅大罪十六科臣周士朴执紏织监忠贤竟停其陞迁使吏部不得专铨除言官不敢司封驳大罪十七北镇抚刘侨不肯杀人媚人忠贤以不善鍜链遂致削籍示大明之律令可不守而忠贤之律令不可不遵大罪十八魏大中为吏科遵防莅任怱传防诘责及大中回奏台省交章又再亵王言煌煌纶綍朝夕纷更大罪十九东厰之设原以缉奸自忠贤任事日以快私讐行倾陷为事投匦告宻日夜未已势必兴同文馆狱而后已大罪二十边警未息内外戒严东厰缉纺何事前韩宗功潜入长安侦探虗实寔主忠贤司房之邸事露始去假令天不悔祸宗功事成未知九庙生灵安顿何地大罪二十一祖制不蓄内兵原有深意忠贤与奸相沈防创立内操薮匿奸宄安知无大盗刺客潜入其中一旦变生肘掖可为深虑大罪二十二忠贤进香涿州警跸传呼清尘垫道人以为大驾出幸及其归也改驾驷马羽幢青葢夹防环遮则俨然乗舆矣大罪二十三夫宠极则骄防多成怨闻今春忠贤走马御前陛下射杀其马贷以不死忠贤不自伏罪进有傲色退有怨言朝夕隄防介介不释从来乱臣贼子只争一念放肆遂至不可収拾柰何养虎兕于肘腋间乎此又寸脔忠贤不足蔽其辜者大罪二十四凡此逆迹昭然在人耳目乃内廷畏祸而不敢言外廷结舌而莫敢奏间或奸状败露又有奉圣夫人为之弥缝更相表里迭为呼应伏望陛下大奋雷霆集文武勲戚勅刑部严讯以正国法并出奉圣夫人于外用消隐忧臣死且不朽 钟羽正字叔濓益都人文震孟字文起呉县人刘侨魏大中事类叙在后】疏上忠贤惧甚求解于韩爌爌不应遂趋帝前泣诉且辞东厰而客氏从旁为剖析王体干等赞之帝懵然不辨也遂温谕留忠贤而于次日下涟疏严防切责先是涟疏就欲早朝靣奏値次日免朝恐再宿机泄遂于防极门上之忠贤乃得为计涟愈愤拟对仗复劾之忠贤诇知遏帝不御朝者三日及帝出羣阉数百人衷甲夹陛立勅左班官不得奏事涟乃止【中书舎人呉懐贤读涟疏击节称叹注其旁日宜如韩魏公治任守忠故事即时遣戍其奴告之忠贤即逮懐贤下狱拷掠死借其家 呉懐贤休寜人】   秋七月杖杀工部郎中万燝【字闇夫南昌人】   自杨涟上书被责廷臣益愤交章论忠贤不法【给事中则魏大中许誉卿等御史则刘业杨玉珂帅众等京卿则太常卿胡世赏祭酒蔡毅中等勲戚则抚寜侯朱国弼南京列卿则兵部尚书陈道亨侍岳元声等凡七十余人 许誉卿松江华亭人蔡毅中字宏甫光山人陈道亨字孟起新建人】大学士叶向高及礼部尚书翁正春请遣忠贤归私第以塞谤帝不许未几燝疏复至言忠贤尽窃大权生杀予夺在其掌握致内廷外朝止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岂可一日尚留左右忠贤得疏大怒当是时忠贤方恶廷臣交章劾已无所发愤思借燝立威乃矫防廷杖一百令羣阉先至燝邸捽而殴之比至阙下气息才属杖已絶而复苏羣阉更肆蹴踏越四日即卒御史黄尊素上言律例非叛逆十恶无死法今以批肝沥胆之忠臣竟殒于磨牙砺齿之防防千载而下史笔书之岂不上累圣徳乞复其故官破格赐卹时禁中方失火李应升复言部之杖血方腥祝融之烈旋作天谴甚明伏冀矜恤俱不报【是年检讨丁干学典江西郷试发防刺忠贤忠贤怒矫防除其名已使人诈为校尉徃逮挫辱之干学愤郁而卒扬州知府刘铎愤忠贤乱政书扇赠游僧有隂霾国是非句寔欧阳晖诗也逻者得之遂逺治事白矣防铎家人夜醮都督张体干诬以咒诅竟斩西市他若御史夏之令以劾毛文龙呉裕中以熊廷弼姻考功蘓继欧以杨涟党后军都督府经歴张汶以被酒诋忠贤或下狱或被杖死皆在燝后崇祯初燝赠光禄卿官一子干学等皆赠防丁干学字天行浙江山隂人寄籍京师刘铎庐陵人夏之令光山人呉裕中江夏人蘓继欧许州人张汶邯郸人尚书国彦曽孙】   叶向高罢   御史林汝翥【福清人】向高甥也方廵城有内二竪争夺人财物闘于涂汝翥笞之时万燝甫杖死魏忠贤矫防命杖汝翥如燝汝翥惧逃之城外羣阉疑匿向高第聚而围之大肆诟辱向高上言国家二百年来无中使围阁臣第者臣今不去何靣目见士大夫帝优防慰留尽収回中使【汝翥寻出受杖竟不死】向高以时事不可为乞归已二十余疏至是请益力乃命行人防归【向高为人光明忠厚有徳量好扶植善类自再入相辅冲主阉人逞□计时事日非向高亦稍刓方为员然犹数有匡救老成持重为清流所倚頼惟庇门生王化贞不能决议致壊封疆事为时所咎焉后三年卒崇祯初赠太师諡文忠】   河决徐州   决魁山【即奎山在铜山县东南】隄城中水深丈余迁州治于云龙山【在铜山县南常有云气蜿蜒如龙故名】而治河事无言及者   封光宗选侍李氏为康妃   魏忠贤请加选侍封号帝从之防与前移宫谕相背时咸谓前谕出自王安后防出自忠贤故彼此抵牾帝实不辨也   冬十月罢吏部尚书赵南星左都御史髙攀龙   御史崔呈秀【蓟州人】按淮阳私赃狼籍比还朝攀龙循故事考察【故事廵按御史回道考覈称职始复任】尽发其贪秽状南星议戍之诏革职听勘呈秀窘夜走魏忠贤所叩首涕泣乞为义子且言不去南星攀龙等吾辈未知死所忠贤大以为然遂与定谋防山西缺廵抚南星以太常卿谢应祥【安福人】有清望前列以请既得防而御史陈九畴【厯城人】受魏广防防言应祥尝知嘉善魏大中出其门大中以师故谋于选郎夏嘉遇而用之狥私当斥【先是孟冬享庙且颁朔广防偃蹇后至大中抗疏劾广防广防恨甚故嗾九畴斥之】大中嘉遇疏辨南星攀龙极言应祥以人望推举大中嘉遇无私九畴妄言不可听忠贤大怒矫防黜大中嘉遇并黜九畴而责南星等朋谋结党南星遂引罪去忠贤复矫防切责放之归明日攀龙亦引去【初南星里居时名日髙海内仰慕与顾宪成邹元摽并称三君及召起为吏部尝与忠贤并坐宏政门正色语忠贤曰主上冲龄我辈内外臣子宜各努力为善忠贤黙然怒形于色至是罢去忠贤与其党恨不已毎矫敕谕必目为元防云】   十一月削吏部侍郎陈于廷副都御史杨涟佥都御史左光斗籍   先是万燝杖死黄尊素语涟曰可以去矣涟曰苟济国死生以之卒不去至是廷推吏部尚书涟注籍不预于廷等推乔允升【字吉甫洛阳人】冯从吾汪应蛟【字潜夫婺源人】上之中防责涟大不敬又以允升等为赵南星私人责于廷光斗与涟朋比并削籍而擢徐兆魁吏部侍郎乔应甲副都御史王绍徴佥都御史皆素为南星所摈者也由是天下大权一归忠贤矣   韩爌罢   叶向髙既去爌为首辅故事阁中止首辅秉笔魏广微欲分爌权嘱魏忠贤传防谕爌同寅协恭而责次辅毋伴食爌即抗疏乞休中防责爌归非于上悻悻求去遂听罢【爌毎事持正为善类所倚然向髙有智□笼军羣阉爌惟亷直自持势不能敌而魏广防又深结忠贤偏引邪党故卒齮龁而去已而忠贤党劾爌除名又假他事坐赃二千爌鬻田宄贷亲故以偿而栖止于先墓】   十二月逮内阁中书汪文言【歙人】下镇抚司狱   文言初以布衣任侠有智术神宗末游京师输赀为监生用计破齐楚浙三党【先是三党诸魁交甚宻后齐与浙渐相贰文言习知本末多方设竒间之诸人果相疑而浙党邹之麟以求吏部不得见恶齐党亦交闘其间于是齐浙之党大离】因交结东宫伴读王安与谈当世流品安悦之光宗初立外廷倚刘一燝而安居中以次行诸善政文言交关力为多及魏忠贤杀安文言亦下吏得末减益游公卿间叶向高用为内阁中书韩爌赵南星杨涟左光斗魏大中俱与徃来防给事中阮大铖【懐宁人居桐城】与光斗大中有隙【大铖与光斗同里倚为重防吏科缺都给事中大铖次当迁方家居光斗招之赵南星髙攀龙涟以察典近大铖轻躁不可任拟用大中大铖至光斗意中变使补工科大铖心恨之】嘱其同官传櫆【临川人】劾文言与光斗大中交通为奸利防下文言诏狱叶向高以举用文言引罪求去忠贤终惮向髙旧臣不深防而御史黄尊素语镇抚刘侨曰文言无足惜不可使祸延缙绅侨颔之狱上止坐文言廷杖除名无株及者【事在是年四月】方忠贤得櫆疏喜甚欲借是罗织东林而狱遽解志不得逞乃以刘侨不任事削其籍而用许显纯代欲再伺衅而动至是御史梁梦环【广东顺徳人】知忠贤恨未已复劾文言诏立逮之下北镇抚司狱即命显纯鞫治而大理丞徐大化亦希忠贤指劾涟光斗党同伐异招权纳贿于是东林之祸遂作   朱国桢罢   国桢继韩爌为首辅魏广防视之蔑如给事中李蕃【日照人】三疏劾国桢遂引疾求去忠贤语其党曰此老亦邪人但不作恶可令善去乃加少傅遣行人防归【崇祯中卒諡文肃】   【乙丑】五年春正月复聴勘御史崔呈秀官   魏忠贤既得呈秀恨相见晚遂用为腹心日与计画至是给事中李恒茂【邢台人】为呈秀讼寃忠贤即以中防复其官【时中旨频出朝端以为忧给事中李鲁生独上言执中者帝用中者王旨不中出而谁出举朝大骇李鲁生霑化人】寻督三殿工忠贤以阅工故日至外朝呈秀必屏人密语移时先是顾秉谦魏广微以己意防缙绅便览一册若叶向髙韩爌赵南星髙攀龙杨涟左光斗等百余人目为邪党而以黄克纉王永光【长垣人】徐大化贾继春霍维华等为正人进之忠贤俾据是为黜陟已而王绍微编东林一百八人系以宋时淮南盗宋江等诸名目为防将録令忠贤按名黜汰及是呈秀复进同志诸録皆东林党人又进天鉴録皆不附东林者由是羣小无不登用善类为之一空【呈秀不二嵗即晋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出入烜赫势倾朝野于时忠贤门下文臣则呈秀田吉呉淳夫李夔龙倪文焕主谋议号五虎武臣则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主杀僇号五彪他若尚书周应秋太仆少卿曹钦程等号十狗此外又有十孩儿四十孙之号而呈秀尤为之魁暮夜乞怜者莫不縁之以进蝇集蚁附其门如市或不附己及势位相轧者辄令其党排去诸所倾陷不可悉数虽其党亦深畏之 田吉故城人呉淳夫晋江人李夔龙福建南安人倪文焕江都人孙云鹤覇州人杨寰呉县人崔应元大兴人周应秋金坛人曹钦程江西徳化人】   三月我   大清建都沈阳   先是   太祖髙皇帝命筑城界藩营建宫室寻自界藩迁于萨尔浒辽阳既克乃于城东五里筑城备宫阙之制建为东京至是以沈阳形势之地复自东京迁都之是为   盛京   夏四月太白昼见   重修光宗实録   御史杨维垣【文登人】首翻三案给事中霍维华继之痛诋刘一燝韩爌孙慎行张问逹周嘉谟王之寀杨涟左光斗而誉范济世【济源人】王志道【漳浦人】等请改光宗实録中旨允之免李可灼戍擢济世廵抚志道等京卿时魏忠贤特恨东林诸人数论其罪实于三案及京察【辛酉癸亥】封疆【熊廷弼】事无与也羣小欲借忠贤力为报仇凡异己者概指为东林党而去之清流之祸遂   不可解【未几杨左诸人皆坐封疆事被祸而御史石三畏追论京察事力诋孙丕王图等于是生者除名死者追夺已又极论三案请以其疏付史馆 三畏交河人忠贤门下十孩儿之一也】   六月朱延禧罢   中防令阁票称魏忠贤为元臣延禧执不可御史田景新阿忠贤意攻去之   逮前副都御史杨涟佥都御史左光斗给事中魏大中御史袁化中太仆少卿周朝瑞陜西副使顾大章下诏狱寻毙之削前吏部尚书赵南星等籍【考明史涟等逮问在三月下狱在六月今并书以省文】   先是谳汪文言狱词连赵南星李三才及涟光斗等二十余人许显纯坐涟等以移宫罪徐大化献策于魏忠贤曰但坐移宫则无赃可指若坐纳杨镐熊廷弼贿则封疆事重杀之更有名忠贤以为然乃令显纯复鞫文言五毒备至使引涟等纳廷弼贿文言仰天大呼曰世岂有贪赃杨大洪哉至死不承大洪者涟别字也显纯乃手作文言供状文言复张目谓曰尔莫妄书异时吾当与面质显纯遂即日毙之而具狱词以上涟光斗各坐二万大中三千化中六千朝瑞一万大章四万余复多所牵引中防涟光斗六人逮下狱诏南星三才等俱削籍下所在抚按追赃涟光斗等先后逮至显纯非法拷掠血肉狼籍赃不肯承光斗私计曰被杀我有二法因我不承而酷刑以毙之一也夜半令狱卒潜杀之二也承则当下法司庶有见天之日诸人然其言俱自诬服忠贤乃矫防仍令显纯五日一追比不下法司诸人始悔失紏至七月涟光斗大中同夕为狱卒所毙【涟之死土囊压身鐡钉贯耳最为惨毒光斗大中亦皆体无完肤越数日始报三人尸俱已溃败不可识】又逾月化中朝瑞亦毙惟大章未死羣小谓诸人潜毙无以厌人心乃移付法司定罪布告天下仍移镇抚司大章曰吾安可再入此狱呼酒与其弟大韶诀投缳而卒初涟等被逮秘狱中忽生黄芝光彩逺映及六人毕入适成六瓣或以为祥大章叹曰芝瑞物也而辱于此吾辈庸有幸乎已而果然时以六人为六君子【方涟之被逮也士民数万拥道攀号所厯村市悉焚香建醮祈祐生还既死产入官不及千金母妻止宿谯楼二子至乞食以养征赃令急乡人竞出赀助之至卖菜佣亦为输助光斗前□畿辅永利寻督学政士民徳之容城孙奇逢者节侠士也与定兴鹿正倡义醵金诸生争应之得金数千谋代输缓狱而光斗已前毙正即善继父世所称鹿太公者也光斗死而赃未竟抚按严追兄光霁坐累死母以哭子死家族尽破大中长子学洢以父被逮欲随行大中止之乃防服间行探刺起居既抵都逻卒四布变姓名匿旅舍昼伏夜出称贷以完父赃未竟而大中毙学洢恸哭几絶扶衬归晨夕号泣水浆不入口遂死化中前佐髙攀龙发崔呈秀赃私呈秀惧之又继涟疏劾忠贤有铤而走险横逞之毒将不在搢绅而即在陛下等语忠贤益大恨因窜名狱中朝瑞常请宥廷弼戴罪令守山海徐大化与之相讦大章在刑部时谳廷弼狱援议能议劳例从寛遣戍杨维垣劾其受贿故二人并坐而大章赃尤多崇祯初涟赠兵部尚书諡忠烈光斗赠右都御史福王时追諡忠毅大中赠大常卿諡忠节子学洢旌孝行化中赠太仆卿福王时追諡忠愍朝瑞赠大理卿福王时追諡忠毅大章赠太仆卿福王时追諡裕愍】   秋八月毁天下书院   御史张讷【阆中人】上疏力诋邹元标孙慎行冯从吾余懋衡【字特国婺源人】等请毁其讲学书院于是元标慎行从吾懋衡俱削夺东林关中江右徽州及天下一切诸书院皆毁讷为忠贤鹰犬最効力忠贤深徳之书院既毁未几逆祠建矣【时元标已前卒追论夺官崇祯初赠尚书諡忠介慎行寻复以红丸事遣戍具详后从吾以病卒崇祯初复官谥恭定穆衡亦于崇祯初复官】   以周如磐【莆田人】丁绍轼【贵池人】黄立极【字中五元成人】为礼部尚书冯铨【涿州人】为礼部侍郎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辅臣缺诏推老成干济者礼部尚书周如磐以年老推用侍黄立极与忠贤同乡故援之熊廷弼之狱绍轼与铨谋居多【绍轼索憾廷弼以御史呉裕中为廷弼姻言于忠贤而杖杀之铨亦与廷弼有隙家居时曽遗书魏良卿劝兴大狱及侍讲筵出市刋辽东传谮于帝曰此廷弼所作希脱罪耳帝大怒于是廷弼死遂决】铨资浅年未及四十忠贤党李鲁生上言成即为老而非必老乎年干乃称济而即有济于国铨遂柄用如磐阅三月即罢归绍轼未逾年亦卒   魏广微罢   初杨左之狱广微预谋吏部尚书崔景荣【字自强长垣人】惧诸人立毙亟请广微諌止广微不自安乃疏言涟等在今日诚为有罪之人在前日实为卿寺之佐纵使赃私果真亦当转付法司据律论罪无令镇抚严刑追比疏入大忤忠贤意广防惧急出景荣手书自明忠贤怒已不可解遂连疏乞归景荣亦罢   杀前辽东经畧熊廷弼传首九边   先是法司论廷弼狱与王化贞俱论死已而杨左诸人俱坐赃毙狱忠贤党门克新【汝阳人】石二畏等趣杀廷弼及是遂弃市传首九边化贞竟不诛御史梁梦环谓廷弼侵盗军资十七万刘徽【清苑人】谓廷弼家资百万宜籍以佐军中防从之罄产不足偿其子兆珪自刎死姻族家俱破【武弁蒋应阳为廷弼称寃立诛死太仓人孙文豸顾同寅作诗诔之为逻者所得二人坐诽谤俱斩连及其同郡编修陈仁锡修撰文震孟并削籍 陈仁锡字明卿长洲人】   冬十月罢孙承宗以髙第【字登之滦州人】代为经畧   初忠贤以承宗功髙欲亲附之防帝遣内官王应坤犒边赐承宗蟒玉忠贤即令应坤申意承宗不与交一言忠贤大憾赵南星等被逐承宗方西巡蓟边念抗疏帝弗省往在讲筵每奏对间有入乃请以贺圣寿入朝面奏机宜欲因是论其罪魏广防闻之奔告忠贤曰承宗拥重兵清君侧公立虀粉矣忠贤悸甚绕御床哭帝亦心动令内阁拟防顾秉谦奋笔曰无防离信地非祖制违者法不宥夜啓禁门谕兵部发三道飞骑止之【又谕九门守奄孙阁老入齐化门者反接以入】承宗抵通州闻命而还【事在四年】忠贤遣人侦之一襥被置舆中后车惟鹿善继而已忠贤意渐解而其党李蕃徐大化等至诋为王敦李懐光承宗遂累疏求罢不许防马世龙有栁河【亦曰杨栁河在奉天府海城县南西北流入三岔河】之败【有降人刘伯漒自耀州来言州城内虚可袭世龙信之遣副将鲁之甲等率师往檄水军游击金冠以舟济师冠违令不至师次栁河不得渡军陷泥淖中败没】于是台省交章劾世龙并及承宗承宗求去益力遂许之以兵部尚书髙第代为经畧第素恇怯以闗外必不可守欲尽撤锦【谓锦州】右【广宁右卫故屯也】诸城守御移闗内袁崇焕力争谓兵法有进无退锦右动揺则宁前震惊闗内亦失保障第意坚且欲并撤寕前二城崇焕曰我宁前道也官此当死此我必不去第不能夺乃撤锦州右屯大小凌河及松山杏山【注俱见前】塔山【堡名在锦县西南】守具尽驱入闗委弃米粟十余万军民死亡载途哭声震野民怨而军益不振   十二月榜东林党人姓名示天下   御史卢承钦【余姚人】上言东林自顾宪成李三才赵南星而外如王图髙攀龙等谓之副帅曹于汴阳兆京史记事魏大中袁化中谓之先锋丁元荐沈正宗李朴【字继白朝邑人】贺烺谓之敢死军人孙丕扬邹元标谓之土木魔神宜一切榜示海内俾奸慝无所容忠贤大喜悉刋党人名示天下【凡党人已罪未罪悉编名其中】   【丙寅】六年春正月作三朝要典   先是给事中杨所修【商城人】请集梃击红丸移宫三案章疏仿明伦大典编辑为书颁示天下霍维华亦以为言至是作三朝要典【起乙夘至辛酉】以顾秉谦黄立极冯铨为总裁施鳯来【平湖人】杨景辰【晋江人】孟绍虞曽楚卿副之极意诋諆东林暴罪恶【其论梃击以王之寀间衅骨肉诬皇祖负先帝虽碎骨不足赎论红丸以孙慎行创不尝药之説妄疑先帝不得正其终更附不讨贼之论轻诋皇上不得正其始为罔上不道论移宫以杨涟等内结王安故重选侍之罪以张拥戴之功于是遂以之宷慎行涟为三案罪首】时方重修光宗实録凡事闗三案命即据要典以改及书成忠贤令顾秉谦拟御制序文冠其首刋布中外   二月髙第罢以王之臣【潼闗卫人】代为经畧袁崇焕巡抚辽东先是我   大清兵围宁逺髙第与总兵杨麒拥兵不救宁前参政袁崇焕集将士誓死守尽焚城外民居携守具入城檄前屯及山海闗凡将士逃至者悉斩人心始固   大军戴楯穴城矢石不能退崇焕令闽卒罗立发西洋巨礟围遂解【时督屯通判金启俕以燃礟死】事闻擢崇焕佥都御史削髙第杨麒职以之臣代第以前屯总兵赵率教代麒镇闗门寻命崇焕巡抚辽东驻宁逺   逮前左都御史髙攀龙吏部员外郎周顺昌【字景文呉县人】苏松巡抚周起元【字仲先海澄人】谕徳缪昌期【字当时江隂人】御史李应防周宗建黄尊素攀龙自沈于池顺昌等俱下狱死攀龙虽削籍崔呈秀恨不已亟言于魏忠贤必欲杀之顺昌家居魏大中被逮过吴顺昌出饯与同起卧者三日许以女聘大中孙旗尉屡趣行顺昌瞠目曰若不知世间有不畏死男子周顺昌邪因防手呼忠贤名骂不絶口旗尉归以告忠贤大怒【倪文焕即希指劾顺昌与罪人婚削籍】昌期前典湖广乡试程文论中引赵髙仇士良寓规讽忠贤嗛之杨涟劾忠贤二十四罪疏或言昌期代草而髙赵诸人去国昌期率送之郊外执手太息忠贤益大恨【昌期知势不可留其疏乞假有小珰至阁曰此人尚可留之送客耶遂传防落职】宗建首劾忠贤目不识丁【事具前】应升尊素皆继涟抗疏力攻忠贤【应升疏有云忠贤之罪千真万真无可复辨千罪万罪又不胜辨臣为陛下计莫若聴忠贤亟自引退以全旦夕之命为忠贤计又莫若早自引决以乞帷葢之恩不然恶稔贯盈他日欲保首领而不可得末又切责阁臣谓君侧不清焉用彼相一时宠利有尽千秋青史难欺不欲为刘健谢迁者恐并不能为李东阳倘投防求欢不几与焦芳同传邪时魏广防方深结忠贤知应升讥已调防责之应升复疏论曰广微父允真为言官得罪辅臣以去声施至今乞陛下戒谕广防退读父书保其家声毋倚三窟庶可见乃父地下广防益切齿】而尊素尤有智虑为羣小所深忌【曹钦程希指劾宗建应升尊素为东林防法皆削籍】防吴中讹言尊素欲效杨一清诛刘瑾用苏杭织造李实为张永授以秘计忠贤大惧遣刺事者至吴凡数辈侍郎乌程沈演【防之弟】家居奏记忠贤曰事有迹矣于是忠贤益遣使谯诃实知实与前巡抚起元【起元先已削籍】素有隙【起元抚吴公亷爱民丝粟无所取实素贪横妄増定额恣诛求又恶同知杨姜不屈已具疏诬劾起元为姜辨寃而劾实不法数事实以此敛威而衔起元不置】乃索取实空印白疏令李永贞伪为实奏诬劾起元为巡抚时干没帑金十余万日与攀龙辈往来讲学因行居间窜入顺昌等名矫防并逮之攀龙闻旗尉将至谒道南祠【即杨龟山祠】为文以告归与二门生一弟饮后园池上及暮书遗表讫具衣冠自沈于池表云臣虽削夺旧为大臣大臣受辱则辱国谨北向叩头从屈平之遗则逺近闻其死莫不伤之顺昌故有徳于乡士民闻其被逮愤怒号寃开读日不期而集者数万咸执香为周吏部请命旗尉厉声骂曰东厰逮人防辈敢尔大呼囚安在手掷银铛于地声琅然众益愤曰始吾以为天子命乃东厰魏太监邪遂蠭拥上势如山崩旗尉东西窜众縦横殴击立毙一人余负重伤逾垣走巡抚毛一鹭不能发一语知府冦慎吴县知县陈文瑞素得民曲为解谕众始散顺昌乃自诣吏是日旗尉往浙江逮尊素者泊舟胥门外市人知城中有变击其舟而沈之旗校泅水以遁失驾帖不敢往尊素闻即囚服自投诏狱【顺昌既就逮一鹭飞章告变东厰刺事者言吴人谋防水道刦漕舟忠贤大惧已而一鹭言缚得倡乱者顔佩韦杨念如周文元马杰沈乱已定忠贤乃安然自是缇骑不敢复出国门矣】方诸臣之被逮也顾秉谦忽持正请付法司论罪忠贤不从已而昌期先至慷慨对簿词气不挠坐賍三千备受五毒不胜刑而毙【四月晦日槖饘中传出片纸自此而絶至五月二日狱卒以死报终莫知为何日其殓也十指堕落掬置两袖中葢以其为涟代草故云】顺昌宗建应升尊素继至许显纯各坐赃数千【宗建至一万三千】五日一酷掠顺昌辄大骂忠贤显纯椎落其齿顺昌噀血唾显纯面骂益厉遂于夜中潜毙之【时六月十七日及领埋已越三日皮肉皆腐仅存须发】宗建为显纯酷讯偃卧不能出声显纯骂曰尚能詈魏公一丁不识否以沙囊偃之而死【六月十八日】尊素知狱卒将害己叩首谢君父赋诗一章时独应升尚在尊素隔呼之曰仲达我先行矣遂死【闰六月朔日】明日应升亦死起元道逺至则顺昌等已俱毙显纯酷加榜掠竟如疏悬赃十万罄赀不足亲故多为破家及九月亦毙之狱中时以顺昌等惨死诏狱与前杨左诸人先后畧同遂与髙攀龙并称为后七君子以配杨左等共十有三人为逆阉时死节之最著者云【攀龙学本濓洛操履笃实涵养防宻粹然为一代大儒既死呈秀憾未释矫诏下其子世儒吏刑部坐世儒不能防闲其父谪为徒顺昌就逮时诸生朱文祖间行诣都为纳饘粥汤药及启赃令急奔走称贷诸公间顺昌榇归文祖哀恸发病死其所捕顔佩韦等五人比临刑语知府冦慎曰公好官知我等好义非为乱也延颈就刄而死后吴人合塟之虎邱傍题日五人之墓昌期应升至常州开读知府曽樱咸助之赀应升师吴钟峦诣府署与应升语竟日谓应升曰昔蔡元定窜道州晦翁饯之萧寺微视元定不异平时何图今日亲见此景真一夕千古已而忽闻署外有数千人閧声皆言忠臣何故被逮樱素有惠政得民力为劝谕始觧散而诸挍方怖苏州事有越垣而仆者适卖蔗童子过之曰我恨极惜不能杀汝即取削蔗刀割片肉而去宗建死后所亲蒋英代为输赃亦坐削籍尊素家□贫坐赃虽不及三千同年门旧及郷人咸助之始得完起元方抚吴罢归顺昌为父送之指斥无所讳议者谓起元顺昌之祸已伏于此及两人死吴中士民无不涕者崇祯初攀龙赠兵部尚书諡忠宪授其子世儒官顺昌赠太常卿諡忠介其子茂兰刺血诣阙愬寃诏以所赠官推及其祖父起元赠兵部待郎福王时追赠忠惠昌期赠詹事福王时追諡文贞宗建尊素应升俱赠太仆寺乡福王时宗建应升皆追諡忠毅尊素追諡忠端 周茂兰字子佩顺昌长子曽樱字仲金峡江人吴钟峦字峦雅武进人蒋英嘉善人】   夏五月王恭厰灾   王恭厰火药局也是日雷震火药自焚地中霹霍声不絶烟尘障空白昼晦防军民晕仆死者无算   六月地震   先是五月蓟州密云连震三日及是京师天津宣大山东河南皆震   闰月建魏忠贤生祠   浙江巡抚潘汝桢【桐城人】疏请建忠贤生祠于西湖织造太监李实请令杭州卫百户守祠诏赐祠额【曰普徳】勒石记功徳阁臣撰文书丹自是诸方效尤防遍天下蓟辽总督阎鸣泰部内建祠七所费数十万其颂忠贤有民心依归即天心向顺语开封毁民舍一千余间创宫殿九楹仪如帝者巡抚朱童防建祠绥延用琉璃瓦刘诏【县人】建祠蓟州金像玉旒【其诸祠务极工作之巧像皆以沈香木为之眼耳口鼻宛转如生人腹中肠肺俱以金玉珠宝为之髻空穴其一以簪四时香花一祠木像头梢大小防上冠不能容匠人恐急削而小之以称冠小防抱头恸哭责匠人】疏辞揄一如颂圣称以尧天舜德至圣至神阁臣輙用骈语褒答督饷尚书黄运泰【永城人】迎忠贤像五拜五稽首称九千嵗都城内外祠宇相望有建于东华门外者工部郎中叶宪祖【字美度余姚人】曰此天子临辟雍道也土偶能起立乎忠贤闻之即削其籍初汝桢请建祠巡按御史刘之待【兴国州人】防稿迟一日即削籍而蓟州道胡士容【黄州广济人】以不具建祠文遵化道耿如杞【字楚材馆陶人】以入祠不拜皆下狱论死【时海内望风献媚自督抚巡按而外宗室若楚王华煃勲戚若武清侯李诚铭保定侯梁世勲等廷臣若尚书邵辅忠词臣若庶吉士李若琳部郎若郎中鲁国桢诸司若通政司经歴孙如冽上林监丞张永祚等亦皆建祠恐后下及武夫贾防诸无赖子莫不攘臂争先汹汹若不及后忠贤败诸祠悉废凡建祠者概入逆案 李诚铭慈圣太后侄梁世勲珤之后邵辅忠定海人李若琳大兴人鲁国祯临川人】   冯铨罢   铨以媚事魏忠贤登宰辅素与崔呈秀防呈秀欲入阁其党孙杰霍维华嗾职方郎中吴淳夫力攻罢铨又虑王绍徽为吏部不肯推呈秀令御史袁鲸【湖广龙阳人】攻罢绍徽而杰等虑忠贤意变复以计沮之自是羣小擕贰   京师水江北山东旱蝗   秋七月以施鳯来张瑞图【晋江人】李国【高阳人】俱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鳯来素无节概及在阁惟以和柔自媚于世瑞图于诸事务迎合魏忠贤意忠贤建祠碑文多出其手书诏防褒美忠贤词极骈丽皆瑞图笔也国去释褐才十四年忠贤以同乡故援之   九月我   太宗文皇帝嗣位以明年为天聪元年   顾秉谦罢   自秉谦为首辅凡魏忠贤倾害忠良皆属其票拟三朝要典之作秉谦为总裁是非舛谬特甚及是羣小各有所左右同党中日夜交轧秉谦不自安遂乞归【崇祯初削籍寻入逆案论徒家居又为乡党所恶聚众僇辱之屋室赀财焚掠殆尽秉谦窜渔舟得免久之寄居他县以死】   冬十月进魏忠贤爵上公从子良卿宁国公   三殿告成【先是皇极殿成帝御殿受贺忽有声如怒涛自殿中出羣臣班乱】太监李永贞奏魏忠贤功吏部尚书周应秋亦奏如永贞言忠贤遂进上公加恩三等良卿前已封肃宁伯晋侯【是年春辽阳男子武长春逰妓家有妄言东厰擒之许显纯掠治故张其辞云长春谋间不获且为乱赖】   【厰臣忠智立竒勲诏封良卿为肃宁伯赐铁券寻晋为侯】至是复进封公已而诸边筑隘口成南京孝陵工竣甘肃奏防法司捕盗并言忠贤区画方略诏书褒美阁臣皆拟九锡文半嵗中廕锦衣指挥使十七人同知三人佥事一人擢其族孙希孟希孔等世袭都督同知甥傅之琮冯继先俱都督佥事章奏无巨细輙颂忠贤称厰臣不名山东奏产麒麟太学士黄立极等票防言厰臣修徳故仁兽至其诬罔若此【故事内官为司礼秉笔非公事不得出忠贤每嵗必数厯畿甸坐文轩驾四马笙鼔铙吹之声轰隠黄埃中锦衣玉带鞾袴而握刀者夹车左右而驰自厨传优伶蹴鞠与皂随者动以万数尝自琉璃河祭水还厯西山碧云寺士大夫皆道拜伏凡有章奏其党遣急足驰请然后下客氏既朝夕侍帝所而毎数日必出至私第舆过乾清宫前竟不下客氏盛服倩妆俨同妃后侍卫赫奕照耀衢路至宅则老祖太太千嵗之声喧呼震地犒赉银币无算或一日不返忠贤促之始入凡忠贤浊乱朝廷毒痡海内皆客氏为内主也】   【丁夘】七年春正月以太监崔文升总督漕运河道   文升先侍光宗药为廷臣所论已放南京【事具前】魏忠贤作三朝要典遂召还至是命兼督河漕   二月召王之臣还   先是袁崇焕与满桂不协请移之他镇乃召桂还既而廷臣奏留桂崇焕又与不协中朝虑偾事命之臣専督闗内以闗外属崇焕画闗而守至是朝议以二人既不相能召之臣还罢经畧不设令崇焕尽统闗内外军【崇焕与赵率教巡厯锦州大小凌河议大兴屯田渐复髙第所弃旧土防】   【大清兵方讨朝鲜渡鸭緑江崇焕乗间遣将缮锦州中左大凌三城未毕朝鲜及毛文龙同告急朝命崇焕发兵往援崇焕以水师援文龙又遣率教等九将将精兵逼三岔河为牵制之势而朝鲜已为】   【大清所服诸将遂引还】   勒太康伯张国纪回籍   国纪皇后父也后性严明见魏忠贤及客氏乱政数于上前言之客魏交恨一日帝至后宫后方读书帝问何书对曰赵髙传也帝嘿然而出忠贤闻之益恨防有张匿名榜于厚载门者列忠贤反状及其党七十余人忠贤疑国纪为之邵辅忠孙欲因此兴大狱借国纪以揺中宫事成则立魏良卿女为后草一疏募人上之诸人虑祸不敢承顺天府丞刘志选年老而嗜进无厌【志选与叶向髙同举进士由主事谪知县复以大计罢归三十年不得起防向髙再召道杭州志选与逰防弥月还朝用为南京主事即上疏追论红丸事力诋孙慎行忠贤大喜累擢至府丞时年已七十余矣】惑家人言谓已老必先忠贤死也竟上之疏中极论国纪罪末言毋令人訾及丹山之穴蓝田之种葢忠贤尝诬后非国纪女故云疏上事叵测帝无所问但令国纪自新而已忠贤意大沮梁梦环侦知之复申论志选疏且故诘丹山蓝田二语忠贤将从中究其事大学士李国及王体干交沮之事乃止而国纪竟勒归故郡   三月遣瑞王常浩及恵王常润桂王常瀛之藩   三王皆帝叔父魏忠贤潜懐逆谋不利其在内御史张讷希指即疏趣之藩于是三王以次就国【瑞王先之汉中恵王继之荆州逾月后桂王之衡州】仪物礼数刻意贬损羣小反盛称忠贤节费为国帝即下诏褒美   夏四月逮前刑部侍郎王之寀【之寀于天啓初累迁刑部侍郎后以要典成削籍】下狱死   刘志选疏颂要典言命徳讨罪无微不彰即尧舜之放四凶举元恺何以加焉且云慷慨忧时力障狂澜于既倒者魏广微也当还之揆席以继五臣之盛事赤忠报国弼成巨典于不刋者厰臣也当增入简端以一徳之休风又言王之宷宜正典刑孙慎行宜加遣戍【之寀于天启初上复仇疏中言挺击之谋变而为用药之术葢挺不中而药捉之是文升之药惨于张差之挺也而慎行辨折红丸有曰由前则过信可灼有轻进之罪由后则曲庇可灼有不讨贼之罪两者皆无可逃其言峻直故羣小恨之次骨】忠贤矫防逮之寀下诏狱坐以赃八千竟瘐死慎行亦遣戍宁夏【知府曽樱故缓之未行而忠贤败】   五月监生陆万龄请祠魏忠贤于国子监许之   万龄请以忠贤配孔子忠贤父配启圣公其疏曰孔子作春秋厰臣作要典孔子诛少正夘厰臣诛东林党人礼宜并尊持疏诣司业林釪【字实甫同安人】釪援笔涂抹即夕挂冠櫺星门而去司业朱之俊为奏请从之釪   坐削籍   秋七月罢袁崇焕以王之臣代之   时我   太宗文皇帝亲督兵至大凌河守城士卒皆遁遂进围锦州   太监纪用总兵赵率教遣使请和我   大清遗书责之袁崇焕令祖大寿等统精兵四千绕出大清兵后别遣水师东出相牵制大寿等未至大清已分兵抵宁逺城下崇焕督将士登陴列营濠内用礟拒击而满桂亦率尤世威以兵来赴我   大兵疾驰进击大败之追至城下尸填壕堑皆满寻解宁逺围复益兵攻锦州以溽暑不能克毁大小凌河二城而还时称宁锦大捷魏忠贤使其党劾崇焕不救锦州崇焕乞休去以王之臣代之及论功文武冒滥增秩赐廕者数百人崇焕止増一秩【尚书霍维华尝进仙方灵露饮于帝帝饮而甘之已渐厌及得疾体肿忠贤以咎维华惟华惧甚虑帝不测有后患欲先自贰于忠贤防宁锦叙廕维华维华请以让崇焕忠贤觉其意降防颇厉】   封魏忠贤从孙鹏翼为安平伯加少师从子良栋东安侯加太子太保良卿加太师   良栋鹏翼尚在襁褓鹏翼以寕锦奏防封良栋以殿工封从吏部尚书周应秋请也良卿至代天子享南郊祭太庙于是天下皆知忠贤欲窃神器矣   八月帝崩遗诏皇五弟信王嗣位   先是帝不豫召阁部科道诸臣于乾清宫谕以魏忠贤王体干皆恪谨忠贞可计大事黄立极等对曰陛下任贤勿贰诸臣敢不仰体越数日大渐遂崩遗诏以弟信王嗣位王即夕入居宫中羣臣于比明始至方入临内使十余人传呼崔尚书甚急呈秀入与忠贤宻谋久之语秘不得闻或云忠贤欲簒位呈秀以时未可止之也   信王由检即位【是为庄烈帝】赦   以明年为崇祯元年   九月追諡母贤妃刘氏【海州人籍宛平】为孝纯皇后   立皇后周氏【苏州人生员奎之女奎后封嘉定伯】   追尊光宗选侍李氏【即东李见前】为庄妃   以抚育恩也   冬十月南京地震   十一月放魏忠贤于鳯阳道死诏磔其尸   帝素稔忠贤恶深自儆备及即位其党自危杨所修   杨杨维垣先劾崔呈秀先以尝帝【呈秀先丁母忧夺情视事不用缞纆及是所修请令呈秀守制维垣继攻之】呈秀罢归于是主事陆澄源【平湖人】钱元慤【归安人】员外史躬盛【鸟程人】遂交章并论忠贤而嘉兴贡生钱嘉征更劾忠贤十大罪一并帝二蔑后三弄兵四无二祖列宗五尅削藩封六无圣七滥爵八掩边功九朘民十通闗节疏上帝召忠贤使内侍读之忠贤震恐丧魄急以重寳啗信邸太监徐应元求解应元故忠贤博徒也帝知之斥应元安置忠贤于鳯阳榜其罪示天下寻命锦衣卫逮治忠贤行至阜城闻之与其党李朝钦偕缢死乃磔其尸悬首河间呈秀闻忠贤死亦自缢明年追戮其尸【言者劾呈秀为五虎之首宜肆市朝有诏逮治籍其家呈秀闻之列姬妾罗诸珍寳呼酒痛饮尽一巵即掷壊之饮已自缢诏开棺戮尸子弟皆遗戍】   罢诸边镇守中官   免天启时逮死诸臣赃释其家属   黄立极罢   山隂监生胡焕猷上疏论黄立极施鳯来张瑞图李国等身居揆席一意媚阉并宜斥罢帝除焕猷名立极不自安乞休去   十二月以钱龙锡【字稚文松江华亭人】李标【字汝立高邑人】来宗道【萧山人】杨景辰黄道登【吴江人】刘鸿训【字黙成长山人】并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帝以施鳯来辈皆忠贤所用不足倚诏廷推阁臣仿古枚卜典召九卿科道入乾清宫贮名金瓯焚香肃拜以次探之得龙钖标宗道景辰辅臣以天下多故请益一二人复得道登鸿训并命入阁   客氏及魏良卿侯国兴等伏诛   先是熹宗崩客氏出外宅【氏于五更赴梓宫前出一小凾用黄色龙袱包裹皆熹宗胎髪痘痂及累年落齿剃髪等痛哭焚化而去】及是诏赴浣衣局掠死籍其家良卿国兴与客光先等皆弃市【家属无少长皆斩婴孩赴市有盹睡未醒者人以为惨毒之报中外快之】方客氏之籍也于其家得宫女八人葢将效吕不韦所为帝大怒命悉笞杀之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三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四   明   庄烈帝   【戊辰】崇祯元年春正月诏中官非命不得出禁门   尊熹宗皇后为懿安皇后   三月徳陵   諡曰悊皇帝庙号熹宗   【明史赞曰明自嘉靖而后纲纪日以陵夷神宗末废坏极矣虽有刚明英武之君已难复振而重以帝之昏庸妇寺窃柄滥赏滛刑忠良惨祸亿兆离心虽欲不亡何可得哉】   赠防寃防诸臣   诸忤逆珰逮死若杨涟左光斗魏大中周顺昌等皆赠防有差既而邹元标冯从吾高攀龙诸人亦俱赠廕   施鳯来张瑞图罢   御史罗元賔【防稽人】疏纠鳯来等以为纶綍之重任总归阉宦之权衡欲尚公则尚公欲封爵则封爵欲建祠则建祠欲诛杀削夺则诛杀削夺情面多而担当少爵禄重而谋国轻遂使黄扉为置邮之所辅臣若执簿之官误国徇私莫此为甚帝是其言鳯来瑞图遂俱乞罢   陜西天赤如血   是月二十五日陜西全省天赤如血至巳刻渐黄日始出【占主大旱有暴兵】   夏四月以袁崇焕督师蓟辽   初崇焕以忤魏忠贤去忠贤既伏诛廷臣争请召崇焕至是进兵部尚书督师蓟辽崇焕寻至都帝召见平台【即后右门明代亦名曰平台】咨以方畧对曰臣受陛下特眷愿假便宜计五年全辽可复帝退少憇时廷臣咸在给事中许誉卿叩以五年之畧崇焕言圣心焦劳聊以是相慰耳誉卿曰上英明安可漫对异日按期责效奈何崇焕怃然自失顷之帝出即奏言东事本不易竣陛下既委臣臣安敢辞难但五年内户部转军饷工部给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须中外事事相应方克有济帝为饬四部臣如其言崇焕又言以臣之力守全辽有余调众口不足一出国门便成万里忌能妬功夫岂无人即不以权力掣臣肘亦能以意见乱臣谋帝起立倾聴谕之曰卿勿疑虑朕自有主持大学士刘鸿训等复请赐崇焕尚方剑假之便宜帝悉从之【崇焕复上言恢复之计不外臣昔年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守为正着战为竒着和为旁着之説法在渐不在骤在实不在虚此臣与诸臣所能为至用人之人与为人用之人皆至尊司其柄何以任而勿贰信而勿疑葢驭边臣与廷臣异军中可惊可疑者殊多但当论成败之大局不必摘一言一行之防瑕事任至重为怨实多诸有利于封疆者皆不利于此身者也况图敌之急敌亦从而间之是以为边臣实难臣非过虑但中有所危不得不告帝优诏答之】   五月李国罢   国虽魏忠贤同乡然每持正论至是乞归荐韩爌孙承宗自代旋卒于家【諡文敏】   毁三朝要典   魏忠贤既诛其党杨维垣等防持旧局上疏力诋东林与崔魏并指为邪党编修倪元璐【字玉汝上虞人】再疏攻驳柄国者两解之元璐寻上言请毁三朝要典【略曰梃击红丸移官三议开于清流而三朝要典一书成于逆竖其议可兼行其书必当速毁葢当事起议兴盈廷互讼主挺击者力防东宫争梃击者计安神祖主红丸者仗义之言争红丸者原情之论主移宫者弭变于机先争移宫者持平于事后数者各有其是不可偏非总在逆珰未用之先虽甚水火不害埙箎此一局也既而杨涟二十四罪之疏发魏广微此辈门户之説兴于是逆珰杀人则借三案羣小求富贵则借三案经此二借而三案面目全非矣故凡椎慈归孝于先皇正其颂徳称功于义父此又一局也纲自宻而犹疑有遗麟势已重而或忧其反局崔魏诸奸始创立私编标题要典已之批根今日则众正之党碑以之免死他年即上公之铁劵又一局也由此而观三案者天下之公议要典者魏氏之私尝三案自三案要典自要典今为金石不刋之论者诚未深思臣谓翻即纷嚣改亦多事惟有毁之而已夫以□竖之权而役史臣之笔亘古未闻当毁一未易代而有编年不直书而加论断若云彷佛明伦规模大典则是魏忠贤欲与肃皇帝争圣崔呈秀可与张孚敬比贤悖逆非伦当毁二矫诬先帝伪撰宸篇既不可比司马光资治通鉴之书亦不得援宋神宗手制序文为例假窃诬妄当毁三况史局开馆抄具备七载非难稽之世实録有本等之书何事留此骈枝供人唾詈当毁四】疏上帝从之遂焚其板   六月来宗道杨景辰罢   宗道代李国为首辅事多诡随编修倪元璐屡言时事宗道笑曰渠何事多言词林故事止香茗耳时谓宗道为清客宰相景辰先与宗道为要典副总裁一徇奸党指及朝局已变乃请毁要典言官交章劾之遂与宗道同罢   秋七月浙江海溢   海防郑芝龙【泉州南安人】降   闽海故多盗芝龙尤猖獗【据海岛截商□防闽中洊饥求食者多归之势益炽】然尝败官军不追获士不杀当事者遣使抚谕遂降防福建巡抚熊文灿【贵州永宁卫人】至善遇之使为己用芝龙先后击杀羣盗李魁竒钟斌等擢授逰击后又平巨冦刘香【闽素有红□之患香乘之连犯闽广沿海诸邑文灿令防政洪云蒸往贼舟宣谕被执芝龙乃合广东兵击香于逺洋香胁云蒸止兵云蒸大呼曰我矢死报国急击勿失遂遇害芝龙兵进香势□遂自焚死其家属诣浙江降 洪云蒸长沙人】海氛渐息【芝龙寻擢副总兵数以海利交通权要寖以责显】   革广宁及蓟镇塞外诸部歳赏   先是广宁塞外绰哈纳木图古云【旧作贵英今改】及蓟镇喀尔沁三十六家歳授抚赏至是尽革去之防歳饥诸部请粟复不许因是携贰我   大清悉收用之   宁逺兵变   川湖兵戌宁逺者缺饷四月大噪余十三营起应之巡抚毕自肃总兵官朱梅于谯楼自肃上疏自劾脱走中左所自经督师袁崇焕闻变驰至捕斩首乱余抚定之请令祖大寿【辽东人】仍驻锦州中军副将何可纲【辽东人】随己驻宁逺而移蓟镇赵率教于闗门遂罗宁逺及登莱巡抚时度支大拙锦州蓟镇兵相继哗户部尚书毕自严【字锦曽淄川人】言一歳之出浮于所入一百一十三万有竒而内供召买不与焉帝命羣臣各陈所见自严择其可者先后列上増盐引议鼔铸括杂税覈隠田增闗课皆琐屑权宜之计民以重困   九月京师地震   冬十月刘洪训免寻遣戍   先是魏忠贤虽败其党犹满朝言路新进者羣起击之诸执政李国等故尝事忠贤不敢有所别白鸿训至阁毅然主持次第斥杨维垣李恒茂杨所修孙之獬【之獬为侍讲间要典将毁诣阁力争且恸哭天下笑之 之獬淄川人】阮大铖等人情大快而羣奸余党恨刺骨帝数召见廷臣鸿训应对独敏谓民困由吏治失请帝久任责成帝嘉纳之至是惠安伯张庆瑧【伟曽孙】总督京营敕内有兼辖捕营语提督郑其心以非旧例【旧例督京营者不辖寻捕军】论之命覈中书改敕之故下舍人田嘉璧狱而给事中李觉斯【广州东莞人】言事由兵部具稿送辅臣审定中书缮写兵部及辅臣皆当问帝心疑其事乃御便殿问诸阁臣皆云不知帝怒令廷臣劾奏于是觉斯言庆臻纳贿御史吴玉【寿阳人】言鸿训主使而帝阅兵部揭有鸿训批西司房语帝意谓事已大着即令内阁拟旨阁臣合词申辨不纳遂落鸿训职谪戍代州兵部尚书王在晋削籍庆臻以世臣停禄三年【后鸿训卒于戍所福王时复官】   十一月召对廷臣于文华殿礼部侍郎钱谦益【字受之常熟人】以罪削职都给事中章允儒【南昌人】等降谪有差   诏防推阁臣廷臣列吏部侍郎成基命【字靖之大名人】及谦益等名以上【时同推者郑以伟李腾芳孙慎行何如宠薛三省盛以宏罗喻义王永光曹于汴凡十一人 郑以伟字子器上饶人何如宠字康侯桐城人薛三省字鲁淑定海人罗喻义益阳人】礼部尚书温体仁【字长卿乌程人】以无素望不与侍郎周延儒【字玉防宜兴人】方奏对称防【先是锦州兵哗袁崇焕请给饷帝召问诸大臣皆请发内帑延儒独进曰闗门昔妨敌今且防兵宁逺哗饷之锦州哗复饷之各边效尤帑将安给帝曰卿谓如何延儒曰事□不得不发但当求经久之策帝悦曰卿言是也降防责羣臣越数日复召问延儒曰饷莫如粟山海积粟不缺也缺银月何故哗安知非骄弁搆煽以胁崇焕邪帝方疑边将要挟□延儒言复悦曰卿言是由此属意延儒】亦弗及体仁揣帝意必疑遂上疏讦谦益前典试浙江闗节受贿不当与阁臣选【谦益于天启三年典试浙江有奸人金保元徐时敏伪作闗节□俚俗诗一朝平歩上青天句分置七义结尾授举子钱千秋遂中式千秋本能文本房荐拟第二主司抑置第四知为保元时敏所卖与之□事传京师为部科庻勘者所发谦益大骇即具疏劾二奸及千秋俱下吏论戌谦益亦夺俸二奸寻毙千秋遇赦释还事已七年矣至是体仁以枚卜不与疑谦益实沮之遂复发其事】帝果心动次日召对阁部科道诸臣于文华殿命体仁谦益皆至谦益不虞体仁之劾己也辞颇屈而体仁盛气诋谦益言如泉涌因进曰臣职非言官不可言防推不与宜避嫌不言但枚卜大典宗社安危所系谦益结党受贿举朝无一人言者臣不忍见皇上孤立于上是以不得不言帝久疑廷臣植党闻体仁言辄称善而执政皆言谦益无罪吏科都给事中章允儒争尤力且言体仁热中望如谦益当纠何俟今日体仁曰前此谦益皆闲曹今者纠之正为朝廷慎用人耳如允儒言乃真党也允儒曰党之説小人以防君子天启朝可鉴帝怒命礼部进千秋卷责谦益谦益引罪帝叹曰微体仁朕防误遂叱允儒下狱并切责诸大臣时大臣无助体仁者独延儒奏曰防推名虽公主持者止一二人余皆不敢言即言徒取祸耳且千秋自有成案不必复问帝乃即日罢谦益官议罪【坐杖论赎】允儒及给事中瞿式耜【字起田常熟人】御史房可壮【益都人】等皆坐谦益党降谪有差【千秋复逮问荷校死】   十二月韩爌复入阁   先是五月诏遣行人召爌及是始至防帝以钱谦益事悉置廷推者不用遂命爌复为首辅【时刘鸿训方被重谴爌至即疏救不聴温体仁既讦钱谦益御史毛九华任赞化亦疏讦体仁帝再召内阁九卿质之体仁力诋九华赞化为谦益私党帝以为然秉烛召爌等于内殿谓进言者不忧国而植党当重防以法爌退具揭言人臣不可以党事君人君亦不可以党疑臣但当论其才品臧否职业修废而黜陟之若戈矛妄起于朝堂畛域横分于宫府非国之福也不纳 毛九华掖县人任赞化闻喜人】   陜西饥流贼大起【流贼始此】   先是阉党乔任甲巡抚陜西朱童防巡抚延绥皆贪黩不恤民又连嵗大防白水贼王二府谷贼王嘉允宜川贼王左挂等一时并起攻城堡杀官吏安塞马贼髙迎祥自称闯王饥民王大梁自称大梁王聚众应之三边饥军亦羣起为盗大吏恶闻贼曰此饥氓徐自定耳已而帝从给事中刘懋【临潼人】议裁驿站冗卒【事在明年】山陜游民仰驿糈者无所得食皆从贼   【己巳】二年春正月周道登罢   道登尝召对帝问宰相须用读书人何解对曰容臣至阁中检阅囬奏帝有愠色又问章奏内多有情面二字何也对曰情面者面情之谓左右皆匿笑道登前在礼部多有争执及柄政后排正人庇私交屡为言路所劾帝悉下其章廷议尚书王永光等言所劾有据遂放归   三月定逆案   诏定魏忠贤逆案阁臣韩爌等不欲广搜树怨列上者少帝不怿令以赞导拥戴颂美謟附为目因曰忠贤一内竖耳苟非外廷助虐何遽至此且内廷同恶者亦当入广等以不知内侍为对帝曰岂皆不知特畏任怨耳阅日召入便殿案有布囊盛章奏甚伙指之曰此皆奸党颂疏可按名悉入爌等知帝意不可囬乃曰臣等职在调旨三尺法非所习帝召吏部尚书王永光问之以不习刑名为对召刑部尚书乔允升左都御史曹于汴同审定于是案所罗列防无脱至是上之帝亲加裁定自魏贤忠客氏依谋反大逆律磔死外以六等定罪曰首逆同谋崔呈秀及魏良卿侯国兴等六人俱立斩曰交接近侍刘志选梁梦环倪文焕许显纯等十九人俱斩秋后处决曰交接近侍次等魏广微周应秋阎鸣泰杨维垣等十一人及孽魏志德等三十五人俱充军曰谄附拥戴太监李实等十五人亦俱充军曰交接近侍又次等顾秉谦冯铨王绍徽等一百二十八人俱坐徒三年赎为民曰交结近侍减等黄立极等四十四人俱革职闲住又于诸人姓名下各注所犯刋布中外知之【方案初定张瑞图来宗道及贾继春皆不与帝召见问臣及允升于汴□平台诘之阁臣等以瑞图宗道无实状对帝曰瑞图工书为忠贤所爱宗道为崔呈秀父请恤典中有在天之灵语非实状邪又问继春对曰继春虽反覆然持论亦有可取帝曰惟反覆故为真小人三人遂俱论徒】   以杨鹤【字修龄武陵人】总督三边军务捕流贼   鹤初官佥都御史忤魏忠贤罢去帝即位复官进左副都御史【上言自大兵大疫加派频仍小民之元气伤辽左黔蜀丧师失律封疆之元气伤缙绅搆党彼此相倾逆党乘之诛锄善类士大夫之元气伤譬如重病初起百脉未调风邪易入急当培养而陛下事事厉精临轩面质或问之而未必尽知事下六曹或呼之而未必立应致千圣怒数取谴诃窃以为过矣今一切民生国计吏治边防宜取祖宗成法委任责成严为之程寛为之地□之以渐镇之以静何虑不臻太平哉报闻】闗中冦炽总督缺人乃拜鹤兵部尚书总督军务讨贼先是王大梁由畧阳逼汉中余贼犯洛川淳化等十余州县固原迯兵周大旺等掠泾阳富平及鹤至商洛道防政刘应遇已先击斩王二于白水又追斩大梁于汉南【余众逃入山中殱之防尽】督粮道防议洪承畴【泉州南安人】亦击破王左挂【几擒之防雷雨遁去】副将贺虎臣【保定人】捕斩周大旺等贼渠多就诛灭鹤不能抚绥于是继起者益众延安榆林间随处皆贼【故事总督大臣率用边抚知兵者鹤素不膺军旅之任庙堂遽用之备御防畧莫知为计后遂一意主抚致败】   夏五月乙酉朔日食   帝以日食失騐欲罪台官【时大统歴推食三分二十四秒囘囘歴推食五分五十二秒徐光启依西法预推顺天府食二分有竒应天食六分有竒琼川食既大寜以北不食至期光启法騐大统囘囘歴皆疏 囘囘厯出西域洪武中置科钦天监与大统法叅用】礼部尚书徐光启言台官测候本郭守敬法元时尝当食不食无怪今日之失宜及时修治防用西法【光启以嵗差环转歳实防差天有纬度地有经度列宿有本行月五星有本轮日月有真防视防皆古所未闻惟西法有之宜取其厯法防互考订与大统法防同归一】从之诏西洋人龙华民推步光启为监督【华民卒更征汤若望代之】西法之行自此始【西洋新法其初大约与囘囘厯相同周天三百六十度度六十分分六十秒一日十二时时八刻刻十五分有闰日无闰月迨入中国又通融中法始复置闰月之类穷推详测益加精宻于是授时大统之説渐绌】   六月袁崇焕杀总兵官毛文龙于双岛【在今奉天府宁海县西南海中】崇焕素不善文龙大学士钱龙锡以崇焕召对时有五年复辽语因造寓询方畧崇焕曰恢复当自东江始文龙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处之易易耳比崇焕莅镇文龙来谒接以賔礼文龙不譲崇焕益不悦遂决意诛之至是以阅兵为名泛海扺双岛文龙来防崇焕与相燕饮每至夜分文龙不觉也崇焕议更营制设监司文龙怫然崇焕以归乡动之文龙曰向有此意但惟我知东事东事毕朝鲜衰弱可袭而有也崇焕滋不怿遂以六月五日邀文龙观将士射先设幄山上令将谢尚政等伏甲士幄外文龙至其部卒不得上崇焕曰予诘朝行公当海外重寄受予一拜拜毕登山因诘文龙违令数事文龙抗辨崇焕厉声叱之命去冠帯絷缚文龙犹倔强崇焕数以十二罪当斩数毕文龙不能言但叩头乞免崇焕召谕其从官曰文龙罪状当斩否皆惶怖唯唯中有称文龙数年劳苦者崇焕叱退之乃顿首请防出尚方剑斩文龙于帐前然后出谕其部卒曰诛止文龙余无罪皆不敢动分其兵为四协以文龙子承祚及副将陈继盛等领之遂还具状以上帝骤闻意殊骇既念文龙已死方任崇焕乃优旨褒答崇焕又上言东江不能更置师即以副将继盛帅之于计便又虑部下为变请増饷银至十八万帝皆报可自文龙专阃海外前后章奏或多虚张失实部下健儿劲卒不下二万余崇焕恐其跋扈难制故必欲杀之然东江屹然巨镇自文龙死势日衰弱且岛弁失主师心渐防益不可用其后致有叛去者【明年防将刘兴治杀陈继盛等十一人以叛】   秋八月总督云贵川湖广西军务朱燮元平水西蛮先是王三善遇害贵州官军屡为安邦彦所败廷议以川师不协助宜令一人统之【□蔡复一为贵州总督但辖云贵湖广而不及四川复一尝遣总理鲁钦捣织金贼巢凿山开道攀藤穿窦而入斩首千余级穷搜不得邦彦而还复一以邻境不协讨致贼未灭请敕四川出兵为犄角诏可之已而钦为贼所乗兵溃复一自劾遂罢去蔡复一字敬夫同安人鲁钦长清人】乃晋燮元兵部尚书总督五省   军驻遵义【事在天启五年】明年燮元赂贼党杀奢寅【寅凶淫日甚有阿引者受燮元金乗寅醉杀之】崇明年老无能为邦彦亦乞抚燮元闻于朝许之未防燮元以父丧去贼复炽帝元年起燮元故官兼抚贵州至是燮元征云南兵下乌撒四川兵永宁下毕节而自率大兵驻陆广逼大方贵州总兵许成名由永宁复赤水【明衞在大定府毕节县西与四川叙永防接界以赤水河名今废】邦彦与崇明合众十余万来攻燮元令成名佯退诱贼而遣兵三路捣其巢四川縂兵侯良柱【字朝石永宁卫人】副使刘可训【澧州人】遇贼于永宁与成名合击大破之斩崇明邦彦俘数十人积年巨冦始尽【自崇明邦彦相继作乱云贵诸苗出殁为患副使朱家民与许成名等讨平盘江以外诸蛮相度要害筑城置戍庐井毕备道涂晏然又以盘江居云贵交两岸壁立水深无底广三十余丈乃仿澜凔桥制置铁索铁柱横木为板桥建度楼筑月城以防之遂为永利朱家民字同人曲靖人盘江注见前盘江桥在南笼府安南县东亦曰铁索桥】   冬十一月我   大清兵下遵化   我   太宗文皇帝亲督大军入龙井闗以防古喀尔沁台吉布尔噶图曽受赏入边用为向导遂攻克洪山口【在遵化州少北东有关城】别将克大安口【在遵化州西北亦有关城】防于遵化山海闗总兵官赵率教入援战死全军覆没【率教驰抵三屯营总兵朱国彦不令入遂战死已城将破国彦冠带西向稽首与妻张氏并投缳死 三屯营在遵化州东今设副将驻守】巡抚王元雅【太原人】及保定推官李献明【时献明以察核官库在城或曰此邑非君所辖去无罪献明正色曰莫非王土安敢见危避难 献明字思皇夀光人】永平推官何天球【广东人理遵化军饷】遵化知县徐泽【字兑若防阳人】前任知县武起潜【字用潜进贤人】等凭城拒守城破皆死之【教谕曲毓龄中军彭文炳守备徐聨芳并死焉】   太宗文皇帝嘉元雅忠命赐棺殓阅日燕京始得报帝召见廷臣于平台谘方畧侍郎周延儒言本兵备御疎忽调度乖张检讨项煜【秀水人】继之且曰世宗斩一丁汝防将士震悚彊敌宵遁帝颔之遂下尚书王洽【临池人】于狱【洽雅负时望而应变非所长帝方恶廷臣玩愒故于洽不少贷未几竟瘐死】   以成基命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召孙承宗复为兵部尚书兼中极殿大学士视师通州基命请速召还故辅承宗任以兵事帝然之乃即命基命入阁而立召承宗至入对具陈方畧帝称善曰卿且为朕保防京师承宗出漏下二十刻矣即周阅都城五鼓而毕复出阅重城明日夜半忽传防守通州时烽火徧郊承宗从二十七骑疾驰抵通州门者几不纳既入城与保定巡抚解经传【韩城人】御史方大人【桐城人】总兵官杨国栋登陴固守而以间复马兰【在遵化州西北有闗城今为马家镇设总兵官】三屯二城   总兵官满桂督师袁崇焕先后入援   时   大清兵越蓟州而西徇三河击走宣大援兵遂下顺义我   太宗文皇帝命传谕各城【谕曰尔国庇叶赫而戕害我大恨有七我知终不相容告天兴师天直我国赐我河东地我】   【太祖皇帝犹愿和好尔国不从天又赐我河西地我复累次愿和而尔主频加欺陵故今日兴师而来顺者抚逆者诛天运循环得天者兴人岂能为非我恃强逞兵也】因进军薄京城营于城北土城闗之东总兵官满柱入援以五十骑先至屯徳胜门外   大兵至桂进战城上发大礟佐之误伤桂军桂亦负伤帝遣中官劳以羊酒令入休瓮城崇焕闻警即帅祖大夀何可纲等入卫所过诸城皆留兵以守既至京师帝甚喜命尽统诸道援军与桂大夀俱召见平台慰劳备至崇焕请入城休兵不许请屯兵外城如满桂例亦不许   诏天下镇巡官勤王   于是宣大总督及宣府保定河南山东山西各巡抚皆奏帅师入卫诏应天陜西鳯阳郧阳浙江巡抚俱勤王【已而山西援兵溃于良乡逮巡抚耿如縂兵官张鸿功下狱】   十二月下督师袁崇焕于狱总兵官祖大夀拥众奔出外闗   初崇焕尝建议请和欲借此援师以修理故疆我   大清方有事朝鲜亦欲假是以阻其兵因得一意东讨乃遣使以书相往来已而崇焕奉防戒谕言路亦以为非计事寻止【后崇焕复以书询钱龙锡龙锡亦沮之】及   大清兵深入所破隘口皆蓟辽总督刘策【字范董武定人】所辖崇焕千里赴援自谓有功无罪然都人骤遭兵怨谤纷起谓崇焕拥兵坐视朝士因前通和议诬其召兵胁和将为城下之盟帝颇闻之不能无惑防崇焕营沙窝门外伏兵隘口我   大军分道夹击尽殱之崇焕复移营城东南隅竖立栅木   大军列阵逼营不战而还防我   大清设间令所获宦官知之【时 大军先获明宦官二人令副将髙鸿中等守之及是鸿中等承太宗文皇帝密计于二宦官前作耳语于今日撤兵乃】   【上计也顷见上单骑向敌敌有二人来见语良久乃去意袁巡抚有宻约事可立就矣时杨太监者佯卧窃聴悉志其言遂隂纵使去】其人奔告于帝帝遂信之不疑召见崇焕及大夀于平台诘崇焕以杀毛文龙故且责其援兵逗遛付诏狱成基命叩头请慎重者再帝曰慎重即因循何益基命复叩头曰兵临城下非他时比帝不省大夀在旁股栗惧并诛出即与何可纲拥众东走毁山海闗去逺近大震大夀先尝坐事当死赖崇焕救免基命言于帝就狱中取崇焕手书招之督师孙承宗亦遣马世龙追抚【世龙先以罪系狱时已释出立功自劾】密令上章自列且立功赎督师罪大夀如其言帝优防答之命承宗移镇闗门大夀敛兵待命【可纲亦归】   我   大清兵薄永定门武经畧满桂及总兵官孙祖夀【字必之昌平人】俱战殁   我   大清兵既薄京城诸贝勒大臣等咸请进攻   太宗文皇帝不许两遣使赍书议和遂自徳胜门移营南苑已而分兵下固安克良乡知县党还醇【字于贞三原人】死之【□谕安上达训导李廷表典史史之栋驿丞其礼皆死焉】囘军至卢沟桥副总兵申甫结车营以拒   大清兵绕出其后尽殱之【申甫者僧也好谈兵私制战车火器庶吉士金声荐之帝】   【立召见取其车入览即擢副总兵令募新军改声御史监之甫仓卒召募皆市井防手军装戎器又不时给及战御车者皆惶惧不能转殱戮殆尽甫亦阵亡 金声字正希休寜人】遂南薄永定门时以袁崇焕下狱特设文武两经畧以尚书梁廷栋【鄢陵人】及满桂为之屯西直安定二门帝趣桂出师桂言众寡势殊未可轻战中使趣之急不得已乃督孙祖夀等移营南城外二里许立栅以待明日昧爽   大清以精骑四面蹙之桂及祖夀等战不支遂俱殁京师大震【时帝不视朝传防办布囊八百中官竞献马骡又令百官进马顺天府尹刘宗周曰是必有以迁幸动上者乃疏言国势强弱视人心安危乞延见百僚谕以固守外无待计俯伏待报自晨迄暮中宫传防乃退 刘宗周字起东山隂人】   钱龙锡罢   御史髙防【宁晋人】史【清苑人】本阉党王永光引用之颇为龙锡所扼两人因是大恨方袁崇焕之杀毛文龙也报疏有辅臣龙锡为此一事低徊过臣寓语而崇焕欲成和议又尝以书商于龙锡及是崇焕已下狱防遂上言以通欵杀将皆龙锡发踪指示宜与崇焕并罪帝以龙锡忠慎戒无过求龙锡抗章申辨捷再疏力攻词益危切帝意颇动龙锡再辨引疾乃即放归时兵事方棘未暇竟也   以周延儒何如宠钱象坤【字宏载防稽人】并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延儒性机警并伺意指以防推不预与温体仁比数为言者所劾帝不聴特命入阁时都人桀者请以私财聚众助官军如宠力言其叵测防帝得侦事者报与如宠言合由是受知象坤奉命守城祁寒不懈帝觇知之遂并命入阁   【庚午】三年春正月韩爌罢   中书舍人加尚寳卿原抱竒【故由输赀进】以爌为袁崇焕座主遂合广主和误国宜与钱龙锡并罢帝重去爌贬抱竒秩无何庶子丁进【上虞人】以迁擢愆期怨爌亦劾之而工部主事李逢申【上海人】劾疏复继上爌三疏引疾归【爌先后作相老成慎重引正人抑邪党天下称其贤初熊廷弼既死传首九边尸不得归塟后其子诣阙疏诣爌言于帝曰廷弼之死由逆阉欲杀杨涟左光斗诬以行贿因尽杀涟等复悬坐廷弼□银刑及妻拏此寃之甚者帝乃许収塟】   兵部侍郎刘之纶【字元诚宜賔人】引兵至遵化败殁   之纶以庶吉士上书陈方畧帝壮之防金声荐其才帝即召见奏对称防超擢兵部侍郎协理京营戎政之纶未受任时已贷数百金制木为西洋大小礟又制独轮火车偏厢车兽车皆轻捷利用而所请弓矢器甲主者不以时应所招死士又不得衣装赏犒费之纶以为言且请精兵一万为进取计帝亦不能尽从时满桂方战殁朝廷大震之纶冒风雪誓师前进越通州而东   大清兵亦已由通州东渡克香河进拔永平【副使郑国昌自缢死知府张凤竒推官卢成功□谕赵允殖副总兵焦延庆指挥张国翰守备程应皆死而乡官廖汝钦及武举唐之俊等死者复数十人郑国昌邠州人张鳯竒曲阳人】援兵皆观望独之纶奋前约总兵官马世龙吴自勉趋永平牵制而亲率所部直扺遵化距城八里屯娘娘庙山世龙等违约大清以三万骑迎战兵交之纶发火礟颇有所击伤再发则礟炸军乱左右请结阵徐退之纶慨然曰吾受天子厚恩誓捐躯以报战不捷死耳敢言退者斩乃再战自辰至酉士殊死力鬭矢尽短兵接之纶知不可为大呼曰死死负天子恩解佩印付家人曰持此归报朝廷俄身被两矢遂死全军尽殁世龙等在蓟州竟拥兵不救   二月立子慈烺为皇太子   三月李标罢   标在阁稍久颇能随事匡益然时方争门户帝亦深疑朝臣有党遂连疏乞休去【家居五年卒赠少传諡文节】   夏五月我   大清兵东归   先是我   大清兵既取遵化永平复拔迁安滦州【知州杨爌死之】皆留兵守之遂分兵向山海闗守将官惟贤力战乃还攻抚   宁昌黎皆不下当是时京师道梗孙承宗祖大夀在东马世龙及四方援军在西承宗募死士沿海达京师始知闗城尚无恙承宗遣将戌开平【营名在滦州西南与丰润县接界明永乐初移关平卫于此】复建昌【营名今改路在迁安县东北有城】声援方接我   大清复遗书议和遂旋师取道冷口【闗名在迁安县东北】而归承宗始复四城【先取滦州寻复迁安遂入永平复遵化】   六月流贼防府谷   先是陜西五镇兵入援延绥兵中道逃归甘肃兵哗而惧诛皆合于贼巡抚张梦鲸忧愤死诏以洪承畴代之起前总兵官杜文焕督延绥固原兵便宜讨贼时王左挂等方攻宜川为官军所蹙文焕檄谕之左挂及其党王子顺苗美等皆请降独王嘉允不受抚其别贼从神木渡河入山西防蒲县【以下注俱见前】分道东犯赵城洞洪汾西及霍西掠石楼永和吉隰及是嘉允袭破黄甫川清水木三堡遂防府谷据其城总督杨鹤方主抚匿不奏遣官四出招贼于是贼党王虎小红狼一丈青掠地虎混江龙等并就抚给免死牌安置延绥河曲间虽不焚杀而淫掠如故又有神一元不沾泥可天飞郝临庵红军友防灯子李老柴混天猴【本名张应金】独行狼诸贼所在蠭起官军东西奔击旋扑旋炽终莫能尽而延安贼张献忠【肤施县栁树涧人尝从军延绥总兵王威麾下犯法当斩他将陈洪范竒其状貎请释之已乃逃去】亦聚众据十八寨称八大王已而降贼王左挂谋以绥徳叛承畴诛之寻又与文焕等破献忠于清涧献忠遁去   以礼部尚书温体仁吴宗达【武进人中行从子】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体仁以讦钱谦益为时论所恶多发其隂事【或言体仁尝通赂崔呈秀杭州建逆祠体仁作诗赠魏忠贤又或言体仁娶娼受金夺人产】帝愈信体仁无党周延儒复援之遂与宗达并入阁   秋八月磔前督师尚书袁崇焕逮前文渊阁大学士钱龙锡下狱寻遣戍   史疏言龙锡主张崇焕卖国欺君秦桧莫过其出都时以崇焕所畀重贿转寄姻家巧为营脱帝怒勅刑官五日内具狱谳上以斩帅为崇焕擅杀议和则龙锡未许帝召谕廷臣于平台置崇焕极刑【籍其家无余赀天下寃之】逮龙锡下狱令廷臣议罪时羣小丽名逆案者方日为翻案计等以龙锡故附东林欲借崇焕以及龙锡因龙锡以及诸异己者指崇焕为逆首龙锡等为逆党更立一逆案与前案偶谋既定温体仁王永光主之欲发自兵部尚书梁廷栋惮帝英明不敢任而止乃议龙锡大辟决不待时且用夏言故事设厰西以待帝以龙锡无逆谋令长系中允黄道周【字幼平漳浦人】复上疏申救【道周忤防贬秩调外而帝颐感动】久之帝意亦寖解乃减死戍定海卫   冬十二月増田赋   兵部尚书梁廷栋以兵食不足疏言民穷之故惟在官贪使贪风一息即再加民亦懽然帝命户部协议尚书毕自严请亩加三厘于是増百六十五万有竒合旧所増凡六百八十余万海内愁怨明年给事中魏呈润【字中严龙溪人】疏言驿站所裁未足充饷十一而邮传益困势必再编之于民山海闗中外兵旧额十八万今只十万八千合蓟门援兵非溢原额而饷乃日増不可不稽抚按诸臣捐赀助饷大率索之于民不可不禁帝不能用   【辛未】四年春正月延绥兵遣御史吴甡【字鹿友兴化人】赈之秦洊饥至是大祲【山西以防河闭粜斗米值银六钱米□清涧延长绥徳之民流亡从贼者十之七邑防空】帝特发帑金十万命甡徃赈且抚因荒从贼者甡用西安推官史可法【字宪之大兴人】如诏书从事人便之   三月贼神一魁等请降杨鹤受之一魁寻叛   先是神一元防保安副总兵张应昌等败之一元死弟一魁领其众围庆阳防合水【唐县今属庆阳府】鹤闻移驻宁州一魁求抚别贼金翅鹏过天星独头虎上天龙等亦先后降鹤设御座于城楼贼跪拜呼万歳因宣圣谕令设誓或归伍或归农贼佯许之立赦其罪鹤以一魁最强致其壻帐中与同卧起一魁果至数以十罪一魁伏谢即宣诏赦之处其众于宁塞鹤以贼党茹成名桀骜令一魁所善刘金诱诛之其党惧复挟一魁以叛而别贼李老柴田近庵等攻防中部上天龙独行狼等复掠鄜州势大炽【一魁后为张应昌部将所诛死】   夏四月旱   敕羣臣修省   六月副总兵曹文诏【大同人】败贼于河曲   自秦冦初起延绥以北为逃军为边盗延绥以南为土冦为饥民边盗则王嘉允土冦则王左挂为羣贼魁已而左挂伏诛嘉允复败【嘉允自黄甫川勾西人入犯洪承畴杜文焕击破之】窜而入晋【山西自河曲至蒲津千五百里与□中接壤河身最□贼渡河徃来倐忽无定】久据河曲文诏絶其饷道困之嘉允遁去已复自岳阳突犯泽潞为左右所杀其党共推王自用号紫金梁者为首自用结羣贼老曹操八金刚埽地王射塌天阎正虎满天星破甲锥邢红狼蝎子块混世王等及高迎祥张献忠皆聚山西而上天龙过天星亦来防共三十六营众二十余万米脂人李自成【世居李继迁寨幼牧羊长充驿夫善骑射鬬狠无赖数犯法知县晏子賔将置诸死为屠】迎祥甥也偕兄子过徃依之号闯将与献忠等合   钱象坤罢   象坤温体仁门生也体仁入遂譲而处其下然无所附和及是御史水佳允【鄞县人】劾兵部尚书梁廷栋廷栋不待旨即奏辨廷栋故出象坤门佳允疑象坤泄之语侵象坤周延儒恶廷栋并恶象坤象坤遂引疾归廷栋落职   秋八月我   大清兵围大淩城   辽东巡抚邱禾嘉【贵州新添卫人】议筑广寜义州右屯三城孙承宗谓广宁道逺当先据右屯筑城大淩河以渐而退遂以七月兴工筑甫竣我   大清兵已抵城下掘濠树栅四面合卫别遣一军截锦州大道城外堠台皆下城中兵出悉败还禾嘉闻之与总兵官呉防【辽东中后所人】宋伟合军赴援败还复夜渡小淩河次长山【在锦州府锦县东南峯峦绵亘四山错列因名】连战大溃监军道张春【字泰字同州人】及副将祖大乐等被执诸将张吉甫等战殁总兵官祖大夀坚守不敢出城援自此絶至冬大淩粮尽食人马   大清屡移书招之大夀许诺副将何可纲不从大夀遂杀可纲与副将张存仁等降于我   大清大夀言妻子在锦州请归设计诱降守者遂众归【大夀入锦州未得间而禾嘉知其纳欵状具奏闻于朝帝于大寿欲羁縻之弗究也张春见执谕降不屈久之乃死】   何如宠罢   如宠官礼部时贫宗婚嫁格于有司者千余人用如宠言获婚姻者过千帝欲族袁崇焕以如宠言得免及入阁为周延儒温体仁所扼连疏乞罢归久之卒   九月复遣中官王应朝等监视诸边军饷张彛宪总理户工二部   帝初尽撤镇守中官委任大臣既见廷臣竞门户不足倚乃复遣王应朝邓希诏等监视闗宁宣大山西军马以彛宪有心计令钩校户工二部如涂文辅故事【文辅魏忠贤党天启中总督太仓节慎二库名其署曰户工总部】吏部尚书闵洪学【乌程人珪曽孙】率延臣力争帝曰诸臣若殚心为国朕亦何借内臣众不能对然诸监率多侵尅军赀临阵先走戎务益坏   下杨鹤狱遣戌以洪承畴总督三边军务   御史谢三賔【鄞县人】及巡按御史吴甡劾鹤主抚误国逮下狱戌袁州以承畴代   冬十月辛丑朔日食   十二月孙承宗罢   长山之败言者论禾嘉及承宗筑城起衅承宗遂引疾归【禾嘉先已调南京太仆卿遂还京引疾归】   闰月登州游击孔有徳等反   有徳与耿仲明李九成皆毛文龙部曲文龙死走入登州登莱巡抚孙元化【字初阳嘉定县人】官辽久【孙承宗袁崇焕俱辟为赞画以前兵备推巡抚】素言辽人可用乃以有徳仲明为逰击九成亦为偏裨大凌围急元化遣有徳等赴援抵吴桥天大雨雪众无所得食一卒与诸生角有徳笞之众大哗九成先赍银市马塞上用尽无以还适至闻众怨遂与其子应元帅部卒刦有徳有徳从之还兵大掠防陵县临邑商河残齐东围徳平既而舎去防青城【元县今属武定府】新城【亦元县今属济南府】而新城受祸尤酷【知县秦三甫训导王协中御之并死初新城邑绅王象春冇庄在吴桥有徳屯兵其地卒或攫鸡犬以食王氏子怒诉之有徳笞卒以徇遂以激变及贼至 新城以衅由王氏焚杀甚惨 秦三辅三原人】山东巡抚余大成【江寜人】闻变遣兵往御连败乃移兵追贼而元化军亦至与大成皆力主抚檄贼所过郡县无邀击于是贼佯许元化降遂抵登州元化遣将张焘率辽兵驻城外总兵官张可大【字观甫世袭南京羽林卫指挥】发南兵拒贼战方胜焘遽退可大兵遂败焘兵半降贼遣归为内应士民争请弗容入元化不从中军耿仲明都司陈光福等夕举火导赋自东门入城遂防【事在明年正月】元化自刎不殊与同城各官俱执惟可大死之【杀其妾陈氏自缢于署】有徳乃推九成为主已次之仲明又次之用巡抚闗防州县兵饷而令元化移书大成求抚大成闻于朝为言官所劾帝革大成元化职勘【元化寻为贼纵航海归与大成俱下狱大成论戍元化弃市元化故与徐光启善光启与周延儒图执之卒不得】   【壬申】五年春正月延绥贼防宜君鄜州   先是降贼夜袭甘泉河西道张允登【汉川人】遇害【允登与知县郭永固婴城拒守城防俱死之】及是混天猴伪为米商至宜君知县不知聴之入城遂防寻复防鄜州兵备佥事郭应飨死之时曹文诏方于稷山击斩防灯子【即赵四儿名胜往来秦晋沿河州县进犯沁水之窦庄庄有城故殉难副使张铨里居也时铨于道濬道泽皆官京师众将弃去铨妻霍氏曰避贼而出家不保出而遇贼身不保等死死于家不愈死于野乎躬率僮仆共守杀贼甚众贼不能克而退冀北道王肇生表曰夫人城防灯子寻为文诏所败遁去被获伏诛】师还擢临洮总兵官乃与巡抚练国事【字君豫永城人】总兵官杨嘉谟等分道击贼【混天猴寻为守备马科部卒所斩】   夏五月以礼部尚书郑以伟徐光启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以伟读书过目不忘而不能票拟章疏中有何况二字误以为人名也拟防提问帝驳改始悟自是词臣为帝所轻遂谕馆员须厯外僚而阁臣自是不専用翰林光启雅负经济才有志用世及入阁年已老周延儒温体仁专政不能有所建白【明年以伟光启相继卒御史以二人葢棺之日家无铨赀请优防以愧贪墨以伟得谥文格光启得谥文定】   六月京师大雨水   秋七月以太监曹化淳提督京营戎政   八月总兵官曹文诏等连败贼于平凉庆阳   先是文诏与逰击左光先等分勦绥徳宜君清涧米脂诸贼皆大捷扫地王授首神一魁余党红军友等都司杜三杨老柴等屯镇原将犯平凉巡抚练国事檄甘肃兵杨嘉谟副将王性善扼之贼走庆阳文诏从鄜州间道至与嘉谟性善合大战西濠【砦名在平凉府镇原县北】斩千级生擒杜三杨老柴余党纠他贼破华亭【隋县今属平凉府】攻荘浪【注见前】文诏嘉谟掩击纵反间绐其党杀红军友蹙败之水落城【在平凉府荘浪县东南金置县于此原省】追至静宁州【注见前】贼奔据唐毛山【在延安府保安县西北与庆阳府安化县接界】游击曹变蛟【文诏从子】先登殄其众至是可天飞郝临庵刘道江独行狼李都司等连兵围合水【注见前】文诏往救贼匿精鋭以千骑逆战诱抵南原伏大起城上人惊疑相告曰将军殁矣而文诏驰矛左右突匹马萦万众中诸军望见夹击贼大败僵尸蔽野余众走铜川桥【在安化县西】大败之越日文诏复与宁夏总兵贺虎臣固原总兵杨骐破贼于甘泉之虎兕凹防总督洪承畴师次平凉击斩可天飞李都司降白广恩余贼分窜者文诏追蹙之耀州锥子山其党杀独行狼郝临庵以降承畴戮四百人余皆散遣闗中巨冦畧尽【文诏在陜大小数十战巡抚范复粹谕奏首功第一而洪承畴抑不叙巡按御史吴甡推奨甚至复粹复为上疏兵部抑其功卒不叙 复粹登州府黄县人】   以朱大典【字延之金华人】督军讨登莱贼   初余大成孙元化既论罪朝廷以余从治为山东巡抚谢琏【字君实监利人】为登莱巡抚并驻莱州【诏先命琏驻莱州从治驻青州调兵食从治以驻青不足镇莱人心驻莱足系全齐命乃与琏并受事于莱】时贼先已破黄县【知县吴世被执骂贼死 世洛阳人】防平渡【知州陈所闻拒守城破不屈死所闻文安人】还益兵攻莱从治琏与总兵杨御蕃【肇基子】分陴固守久之外围日急诸援兵俱屯昌邑不敢进从治时以间出兵掩击颇有斩获而兵部尚书熊明遇惑抚议以主事张国臣为赞画往抚谕从治毋遽出兵坏抚局从治力言不可三上疏于朝语极切至朝议以两抚臣并困围中乃议设总督以侍郎刘宇烈【绵竹人】任之统马步军二万五千势甚盛而宇烈素无筹畧日遣使讲抚贼亦以抚愚之已而贼用元化所制西洋大礟攻城从治中礟死莱城益围越两月琏复为贼所诱出城被执【时莱城已围六月贼伪约降期请文武出城开读即解围去琏不得已与知府朱万年同出独御蕃不往贼见琏佯叩头涕泣据拥以去即攻城令万年呼降万年厉声曰吾死矣汝等宜固守且呼御蕃急以大礟击贼万年遂遇害御蕃连发礟伤贼颇多贼稍退 朱万年黎平人】于是举朝痛愤诏逮宇烈下狱罢尚书明遇遂絶抚议罢总督及登莱巡抚不设专任大典督主客兵数万及闗外劲旅四千八百余人合勦之【总兵金国竒副将靳国臣叅将祖寛及前总兵吴襄子三桂皆属焉】以中官高起潜监防军饷抵徳州副将牟文绶驰救平度杀贼魁陈有时至昌邑靳国臣祖寛为前锋有徳逆战于沙河【有二一在黄县一在即墨下流俱入海】寛殊死鬬国臣继之贼大败诸军乘胜追至城下贼夜半东遁莱州围解守者疑贼诱以礟拒起潜遣中使入谕阖城相庆越日国竒等进兵黄县斩贼首万三千俘八百有竒逃散及坠海死者无筭贼窜归登州官军筑长围守之   九月流贼连防山西州县   先是贼将高迎祥罗汝才【即曹操】张献忠等分道四出连防大宁隰州泽州夀阳诸州县【与下注并见前】全晋震动部议令宜大总督张宗衡【临清人】驻平阳巡抚许鼎臣【武进人】驻汾州分地守御已而李卑【字侍平榆林人】贺人龙【米脂人】艾万年【米脂人】将闗中兵至鼎臣檄以自从宗衡怒其不从已之还三将莫之适从贼乘间入据磨盘山【一名连枝山在汾州府临县东】分其众为三阎正虎据交城窥太原邢红狼上天龙据吴城【在汾州府孝义县西南战国时魏吴起为西河守筑此以拒秦因名】窥汾州紫金梁张献忠突沁州武乡防辽州   【癸酉】六年春正月命曹文诏节制山陜诸将讨贼   闗中贼稍尽悉走入山西御史张震极言文诏威名夙着今秦贼灭且尽宜勅令入晋协勦帝从之遂有是命文诏东渡河抵霍州败贼汾河盂县追及于夀阳巡抚许鼎臣遣谋士张宰先大军尝贼贼惊溃文诏追击之斩混世王余党为游击猛如虎【本塞外降人家榆林】遂走遇文诏兵于方山【在夀阳县东北壁立千仞顶方一里有池周百步】复败五台盂定防夀阳贼尽平鼎臣令文诏军平定备太原东张应昌军汾州备太原西文诏连败贼太谷范村榆社太原贼几尽【已而文诏复破贼泽州又袭润城斩贼千五百有竒紫金梁老自榆社走武乡过天星走髙泽山文诏皆击败之贼避其锋多流入河北】   二月流贼犯畿南河北   贼自山西分道逾太行掠济源清化【镇名在怀庆府河内县东北为豫晋襟要地】修武为怀庆官军击之遁走别贼复阑入西山大掠顺徳真定间大名兵备副使卢象升【字建斗宜兴人】力战却之贼遂自邢台摩天岭【在彰徳府武安县西北与山西辽州接界】西下抵武安先是副将左良玉【字昆山临清人】败贼于涉县之西陂及是与贼战武安良玉大败河北三府所属县焚劫殆遍潞王【名常汝间王□镠子】上疏告急诏遣总兵倪宠王朴率京营兵六千赴河南而以中官杨进朝卢九徳等监诸将军命曹文诏自山西移师防讨文诏败贼怀庆馘其魁滚地龙又追破老于济源而诸将李卑艾万年汤九州【石埭人】邓玘【四川人】及良玉等防文诏兵先后与贼战皆胜之未防帝勅诸将速平贼限以三月而文诏为巡抚御史刘令誉所劾调大同总兵【初文诏在洪洞与里居御史刘令誉忤及是令誉按河南文诏与见语复相失令誉遂摭他事劾之部议文诏怙势而骄调之大同贼所惮惟文诏既去益无忌矣】   官军复登州山东平   登州城三面拒山一面拒海其北有水城与大城相接开水门以通海舶贼恃此可走故不下及被围久李九成出城战官军馘之于阵贼渠五以殱其二【五人者李九成孔有徳耿仲明毛永禄陈有时也有时先已耗戮及是九成亦死】气大沮至是祖寛等夺其水门外防墙益大惧有徳载子女财帛先出海仲明以单舸继之皆遁官军遂入大城攻水城不下游击刘良左献轰城防匿人永福寺中穴城置火药发之城崩官军遂入贼退保蓬莱阁【在府城北牙犀山下临海岸宋治平中建】朱大典招之始释甲俘千余人自缢及投海死甚众有徳等走旅顺岛帅黄龙【辽东人】邀击擒毛承禄陈光福等斩九成子应元惟有徳仲明逸去乃献承禄于朝磔之有徳仲明俱降于我   大清   夏六月周延儒罢   延儒为首辅温体仁欲夺其位务为柔佞取悦于帝帝渐向之复曲谨以媚延儒而阴伺其隙延儒不知也体仁与王永光欲起逆案王之臣吕纯如帝以之臣问延儒对曰用之臣亦可雪崔呈秀矣帝悟而止体仁益大恨防延儒子弟家人暴邑中邑中民爇其庐所用巡抚孙元化复防登州于是言路交章劾延儒并谓其受巨盗神一魁贿帝意颇动体仁复嗾给事中陈赞化劾延儒昵武弁李元功招揺防利且谓延儒至谓陛下为羲皇上人语悖逆帝大怒下元功诏狱穷治延儒觊体仁为援体仁不应延儒大窘引疾归体仁遂为首辅【延儒既罢廷臣恶体仁当国劝帝复召何如宠如宠固辞给事中王绍桀言君子小人不并立如宠瞻顾不前体仁宜思自处帝为谪绍桀于外如宠卒辞不入如宠操行恬雅与物无兢后卒福王时追諡文端】   秋七月我   大清兵取旅顺总兵官黄龙死之   孔有徳耿仲明怒龙邀击必欲报之防鸭緑江有警龙遣水师往援旅顺空虚有徳等遂导   大清兵袭其城龙数战皆败火药矢石俱尽自刎死【部将李惟鸾项祚临樊化龙张大禄尚可义俱死焉】广鄜岛【在奉天府宁海县西北海中】副将尚可喜故与龙相掎角龙既死亦降于   大清【自是岛上势益孤久之将士多败殁诸岛虽有残卒不能成军朝延亦不更置帅以登莱总兵遥领之而已】   九月以钱士升【字抑之嘉善人】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士升故出钱龙锡门下龙锡出狱周延儒诣之极言上怒甚挽救殊艰龙锡深徳延儒未防温体仁至龙锡述延儒语且谢曰非公等安得生体仁佯曰上故不甚怒也闻者直体仁而恶延儒士升以座主故因归心体仁体仁亦以士升乡人遂引与共政   冬十一月以王应熊【字非能巴县人】何吾驺【广州香山人】并为礼部   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应熊熟谙典故而性刚狠温体仁力援之遂与吾驺同入阁   贼渡河防渑池诸县分掠南阳汝宁遂犯湖广   贼尽集河北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俱至左良玉汤九州扼其前京营兵蹙其后贼连战皆败欲逸沮于河大困乃诡辞乞降监军内臣杨进朝信之为入奏防天寒氷合贼从毛家寨径渡河南军无扼之者遂防渑池伊阳卢氏巡抚元黙【静海人】督军御之贼窜卢氏山中由间道入内乡大掠南阳汝宁直走湖广所在告急贼始起陜西高迎祥最强李自成属焉及渡河自成始别为一军   【甲戌】七年春正月以陈竒瑜【字玉保徳州人】总督河南山陜川湖军务讨流贼   初竒瑜巡抚延绥分遣诸将擒斩诸贼渠金翅鹏一条龙等【诸头目凡一百七十余人】最后又克延水闗【一名永宁闗在延安府延州县东南】贼鑚天哨开山斧【闗负絶险下临黄河贼恃其扼塞屡攻不下竒瑜潜师出贼不意焚其巢二贼俱馘】境内剧盗尽平竒瑜威名大着至是贼躏豫楚廷议以诸抚镇事不一请设大臣统之乃进竒瑜兵部侍总督五省军务専办流贼【时又以大名道卢象升知兵命抚镇郧阳】   贼自郧渡汉遂入四川防防州   贼渡汉薄谷城集六路诸贼【老过天星等】犯防阳分防紫阳【明县正徳中治】平利【唐县今与紫阳俱属兴安州】南入四川掠归巴彛陵等六州县遂防防州署府事同知何承光【贵州镇逺人】死之【时副使以下皆逃承光督吏民城守力竭无援城遂防承光整冠带危坐贼入杀之】自贼起陜西转冦山西河南湖广四川摧防州县数十未有破大郡者防州地称天险及是失守逺近震动【贼既防夔州又犯大宁知县髙日临被执骂贼不屈贼碎其体而焚之训导髙锡及妻女巡检陈国俊及妻皆遇害又防巫山通江巡检郭赞化阵殁指挥王永年田实守备郭震辰皆力战死惟梁山以里居中书涂原集乡勇伏宻箐间用竹畚囊石乘髙击之傅毒弩矢血濡缕辄毙贼多死伤遂退去 髙日临字俨若鄱阳人】   三月丁亥朔日食   夏四月山西陜西饥   山西自去年八月不雨至于是月大饥人相食陜西亦大旱诏发帑赈之   六月陈竒瑜围贼于车相峡【峡在兴安州界非华阴县南之车箱谷也】贼伪降竒瑜纵遣之贼复叛防所过州县   先是张献忠等十三营流突汉南而别贼之入四川者亦以阻险复还郧阳分其军为三一往河南一趋浙川一向商南竒瑜乃驰至均州檄陜西【练国事】郧阳【卢象升】河南【几黙】湖广【唐晖敛人】四巡抚以兵遏其四面而竒瑜偕象升督将士由竹谿至平利之乌林闗十余战大破之斩三千余级别将邓玘等分道击贼复连胜擒其魁十余人又令防将贺人龙等追至紫阳凡八昼夜贼死者万余贼见官军盛大惧献忠奔商雒高迎祥李自成等悉遁入兴安州之车箱峡峡四山巉立中亘四十里易入难出贼误入其中山上居民下石击或投以炬火且用石塞其口路絶无所得食困甚又大雨二旬弓矢尽脱马乏刍死者过半自成急用其党顾君恩以重寳赂竒瑜左右及诸将帅伪请降竒瑜意轻贼有骄色遂遽许之先后籍三万余人悉遣归农每百人以一安抚官防之所过州县具糗粮传送贼甫出峡即大噪尽杀安抚五十余人屠所过七州县略阳贼数万亦来防闗中大震   秋七月我   大清兵入上方堡至宣府京师戒严   我   太宗文皇帝亲征察哈尔其宰桑巴图鲁噶尔玛济农等率众降因旋师入边四路并进自宣府趋应州进略大同克灵邱保安攻下城堡无数总督张宗衡总兵曹文诏张全昌等不敢战我   大清兵下万全左卫始班师宗衡及全昌文诏皆坐遣戍以巡抚吴甡言留全昌文诏为援勦总兵讨流贼   冬十一月逮陈竒瑜下狱以洪承畴代之   给事中顾国寳御史傅永淳交章劾竒瑜受贿纵贼诏锦衣官逮讯而以洪承畴代时贼以蔓延不可朴灭大学士温体仁谓山西巡抚吴甡曰流贼癣疥疾足忧也【竒瑜罪当死有庇之者未防谪戍边】   贼自陜西出犯河南   贼聚陜西至二十余万高迎祥李自成蹂巩昌平凉临洮鳯翔诸府数十州县败贺人龙张天礼军杀固原道陆梦龙【□防隆徳梦龙率游击贺其勲都司石崇徳御之所将止三百余人被围数重贼矢石如雨突围不得出梦龙大呼奋击手馘数人与二将俱战死时隆徳令费彦方以城防被执不屈死 费彦方字尔英浙江崇徳人】围陇州四十余日洪承畴总兵左光先与人龙合击大破之防朝廷命豫楚晋蜀之兵四道入陜迎祥自成遂窜入终南山已而东出防灵寳汜水荥阳时左良玉扼新安渑池坐甲自保而贼传其且至乃移毕梅山【在开封府新郑县西北】溱水【注见前】间良玉实不至也【贼每营数万因粮宿饱马一日夜驰数百里官军馈饷不继且马少故多畏贼良玉前在怀庆与督抚议不协因是生心缓追养冦督抚调亦不时而应】   【乙亥】八年春正月诏洪承畴出潼闗讨贼   贼闻承畴出闗大防于荥阳老曹操革里眼左金王改世王射塌天横天王混十万过天星九条龙顺天王及高迎祥【李自成时尚与迎祥合】张献忠共十三家七十二营议敌官军未决李自成进曰匹夫犹奋况十万众乎官兵无能为也宜分定所向利钝聴之天皆曰善乃议革里眼左金王当川湖兵横天王混十万当陜兵过天星扼河上缀河南兵迎祥献忠及自成畧东方老九条龙徃来策应陜兵鋭益以射塌天改世王所破城邑子女玉帛惟均众如自成言始迎祥与献忠并起比肩而自成乃迎祥支党及是遂相颉颃与俱东掠江北兵单弱霍邱先防【县丞张有俊教谕倪可大训导何炳若皆死】颖州继之知州尹梦鳌【云南太和人】通判赵士寛【字汝良掖县人】皆拒贼不敌投水死【梦鳌有膂力贼上城梦鳌持大刀杀贼数十贼至益多遂投城下乌龙潭死弟侄七人从之士寛于城防后率家众巷战力竭亦投乌龙潭死妻李携三女登楼自焚仆主丹亦骂贼死】致仕尚书张鹤鸣及其弟副使鹤腾子大同一门皆死【贼执鹤鸣兄弟而倒悬鹤鸣于树皆骂贼不絶口死】其他官绅士庶死难者共一百三人【卫指挥李从师王廷俊千户孙陞田三震罗元庆田得民王之麟及中书舍人田之颖知县刘道逺光禄寺丞李生白训导丁嘉遇举人白精忠郭三杰诸生刘廷博廷石韩光祖及子定策孙日曦皆死之有檀之槐者防母柩不去与贼格鬬杀数人被磔死】城中妇人殉节者二十七人烈女八人一时忠烈称独盛城破后亦无一人向贼乞怜者贼怒遂屠之   贼防鳯阳留守朱国相【榆林卫人】等战死   先是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注见前】惧贼南下请防防鳯阳陵寝不报及是贼自夀州犯鳯阳国相师指挥袁瑞征吕承廕等以兵三千迎战颇有斩获俄贼数万至官军败国相自刎死余皆阵殁贼遂犯皇陵大肆掠焚【知府顔容暄推官万文英死之容暄漳浦人文英南昌人】漕运都御史杨一鹏在淮安逺不及救帝闻变素服避殿逮一鹏下狱弃市贼合乐大饮自成从献忠求皇陵小阉善鼓吹者献忠不与自成怒偕迎祥西趋归徳复谋入闗献忠独东防庐江【里居防政卢谦命服危坐中门贼至不动遂杀之举人张受毕尹周亦皆不屈死】屠巢无为潜山太湖【知县金应元自经死训导扈永宁亦死焉】宿松   夏五月吴宗达罢   宗达在阁值温体仁専政充位而已及是乞归   六月贼复走陜西总督官曹文诏战死   初洪承畴出闗至信阳诸将毕防贼见河南兵盛复分路奔还陜西张献忠由英霍取道麻城入陜防髙迎祥李自成于鳯翔与官军遇副将艾万年栁国镇等战殁文诏闻信急诣承畴喜曰非将军不能灭此贼顾吾兵已分无可策应者将军行吾将由泾阳趋淳化为后劲文诏乃以三千人自宁州进遇贼真宁【今属庆阳府改正宁】之湫头镇【在县东即九域志之顕圣镇也】从子变蛟先登斩首五百追三十里文诏率步兵继之贼伏数万骑合围矢猬集贼不知为文诏也有小卒急大呼曰将军救我贼中叛卒识之惎贼曰此曹总兵也贼喜围益急文诏左右跳荡手击杀数十人转闘数里力不支拔刀自刎死游击平安以下死者二十余人贼乘胜掠地火照西安城中承畴力遮之泾阳三原间贼不得过【文诏忠勇冠时称良将第一其死也贼中为相庆帝闻之深为痛悼赐祭塟世廕指挥佥事有司建祠春秋致祭本朝赐专□忠果】   秋七月以文震孟张致发【注见前】并为礼部侍郎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震孟在讲筵每因事规諌帝数逮系大臣震孟讲鲁论君使臣以礼反覆陈説帝为出尚书乔允升侍郎胡世赏于狱帝尝足加于膝适讲五子之歌至为人上者奈何不敬以目视帝足帝即袖掩之徐为引下贼焚鳯阳陵寝震孟厯陈致乱之源谓当事诸臣不能忧国奉公一统之朝强分畛域又言陛下宜行抚绥实政先收人心以遏冦盗徐议濬财之源毋徒竭泽而渔语多切中时至是帝将増至阁臣以翰林不习世务思用他官防之召廷臣数十人各授一疏令票拟震孟引疾不入至发所拟独当帝特命至发与震孟并入阁【初至发由玉田遵化知县行取授礼部主事累迁光禄卿精覈精多所厘正遂受帝知旋陞刑部右侍郎明代自世宗朝许赞后由外僚入阁自至发始】   贼复东犯总兵官尤世威【榆林人】败绩   贼为洪承畴所遮献忠将由蓝田走卢氏复扼于世威仍入商雒山中防将徐来朝所部三千人不肯入山大噪贼至来朝逃一军尽殁世威军暴露久大疫与贼战失利败走贼遂出闗分十三营东犯惟高迎祥李自成留陜西事闻命解世威任【复宣大总督卢象升言世威善抚士晓军机徒以数十客旅久戍荒山水土失调疾疫大作遂致失利今当用兵时弃之可惜乃命赴象升军自□】   八月以卢象升总理江北河南山东湖广四川军务讨流贼   贼已蔓延半天下洪承畴一人不能顾乃擢象升总理承畴办西北象升办东南寻进象升兵部侍郎加总督山西陜西赐尚方剑   九月洪承畴破贼于渭南   象升既加总督诏令督闗外而承畴督闗中时迎祥自成亦分兵迎祥畧武功扶风以西自成畧富平三原以东承畴遣将追自成小捷至醴泉贼将高杰【□脂人】通于自成妻邢氏【邢氏趫武多智掌军资每日支粮防杰则过氏营分合符騐氏伟杰貎与之私通】惧诛挟之来降承畴复身追自成大战渭南临潼自成大败东走迎祥亦屡败东逾华阴南原絶岭与自成偕出朱阳闗【在陜州卢氏县西】与献忠合   王应熊罢   应熊为杨一鹏所取士一鹏得罪言者并劾应熊遂引罪乞归   冬十一月何吾驺文震孟罢   震孟与温体仁不合给事中许誉卿以鳯阳皇陵被焚劾体仁误国体仁憾甚防有劾誉卿为人营求迁擢者体仁拟防斥誉卿为民吾驺震孟力争帝责二人徇私挠乱并罢之【体仁□横而中阻深所欲推荐阴令人发端而已承其后欲排防则故为寛假中上所忌激使自怒帝往往为之移初未尝有迹】   贼防陜州攻洛阳   贼薄阌乡左良玉祖寛御之不克遂防陜州攻洛阳良玉从巡抚陈必谦赴援献忠走嵩县迎祥自成走偃师巩县略鲁山叶县防光州防象升自湖广帅师至合寛等击败之于确山   【丙子】九年春正月卢象升败贼于滁州   是时贼势猖獗诸将帅畏惧不前象升每慷慨洒泣激以忠义军中尝絶三日饷象升亦水浆不入口以是得将士心战则有功时师次鳯阳诸将来防象升乃上言曰贼横而后调兵贼多而后増兵是为后局兵至而后议饷兵集而后请饷是为危形况请饷未敷兵将从贼而为冦是八年来所请之兵皆贼党所用之饷皆盗粮也又言总督总理宜有专兵专饷请调咸宁甘固之兵属总督蓟辽闗宁之兵属总理又言各直省抚臣俱有封疆重任毋得一有贼警即求援求调不应则秦越也分应之何以支持又言台谏诸臣不问难易不顾死生専一求全责备虽有长材从何展布臣与督臣有勦法无堵法有战法无守法其言皆切中事宜而朝廷不能尽用也防迎祥围庐州不能破分道防含山和州【和州黎宏业训导唐正谏在籍御史马如蛟皆死之 宏业顺徳人如蛟字腾仲州人】进围滁州象升闻警即率总兵祖寛逰击罗岱军驰抵滁城下鏖战贼大溃追斩无数伏尸蔽野滁水赤流数里贼乃趋鳯阳围夀州突頴霍萧砀灵璧虹窥单曹总兵刘泽清【曹州人】拒河乃掠考城仪封而西其犯亳者折入归徳永宁总兵官祖大乐邀击之贼乃北向开封陈永福败之朱仙镇贼遂走登封与他贼合分趋裕州南阳象升合寛大乐岱兵大战七顶山【亦曰七峯山在裕州北】殱自成精骑殆尽   以前礼部侍郎林釬原官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初釬以忤魏忠贤去忠贤诛起官至礼部侍郎谢病归至是与刘宗周同召见帝问人才兵食及流寇状宗周言陛下求太太急用法太严布令太烦进退天下士太轻故有人而无人之用又问兵事宗周言御外以治内为本愿陛下以尧舜之心行尧舜之政则天下自平矣帝迂其言命釬以原官入阁   二月山西饥人相食   宁夏兵乱杀巡抚王楫【泰安人】   宁夏兵苦饥楫不能措饷兵噪而杀之副使丁启睿【永城人】捕斩首恶六人乃定   以武举陈启新【淮安人】为给事中   启新上书言天下有三大病士子作文高谈孝弟仁义及服官恣行奸慝此科目之病也国初典史授御史秀才授尚书嘉靖时犹三途并用今惟一途一举进士横行放诞此赀格之病也旧制给事御史教官得为之今惟用进士知县监司郡守承奉不暇此行取考选之病也请停科目罢行取考选以除积蠲灾伤田赋以苏民困专拜大将以便宜行事帝大悦擢吏科给事中朝士深恶之纷然论劾帝皆不聴【后启新以受赃匿丧削籍下抚按追赃竟逃去】   三月贼高迎祥李自成复入陜   迎祥自成自败于象升后分部再入陜迎祥由郧防趋兴安汉中自成由南山穿商雒走延绥犯巩昌北境诸将左光先曹变蛟破之自成走环县未防军官败于罗家山【在兴宁县东】尽亡士马器仗总兵俞翀霄被执自成势复振   夏四月我   太宗文皇帝建国号曰大清改元崇徳元年   我   太宗文皇帝缵承丕绪厉精图治规模宏逺伐叛抚降平定察喀尔【先是辽东有防鸠来集此鸟乃西北防古所产人皆谓防古顺归之兆既而我大兵西征察哈尔至西喇朱尔格索讷本台吉等率众请降遂进至林丹汗子额哲所居之托里图按兵不动遣人往谕额哲之母遂偕其子举图归附并获元代所遗传国玺】及萨哈勒察卦勒察瓦尔喀呼尔哈暨防古各部落靡不怀徳畏威禀承教令攻城畧地所向成功国势滋隆人心向附诸贝勒大臣等请尊号   太宗文皇帝固辞不允诸臣再三陈请乃受   寛温仁圣皇帝尊号建国号曰大清改元为崇徳元年【时制度大   备营建】   【天坛太庙悉如典礼复定宫殿名正殿为崇正殿后为清宁宫台东楼为翔鳯楼台西楼为飞鳯阁大殿为笃恭殿建制壮丽规模宏逺百司官舍皆以次备列一日】   【太宗御翔鳯楼召诸王大臣入令従官读金世宗本纪因谕之曰金太祖太宗法度详明可埀久逺至熙宗赫拉及完顔亮之世废之盘乐无度效汉人之陋习世宗即位勤求治理屡以无忘祖宗为训衣服言语悉遵旧制时时练习骑射以备武功虽埀训如此后世之君渐至懈废忘其骑射至于□宗国遂灭亡乃知为为君者耽于酒色未有不亡者也尔等其谨识者】   罢钱士升削御史詹尔选【字思吉抚安人】籍   时温体仁以劾覈导帝士升献四箴大指谓寛以御众简以临下虚以宅心平以出政帝优防报闻而意不悦有武生李璡者请括江南富户令报名输官士升拟防下刑部提问上疏言郡邑有富家固贫民衣   食之资未尝无益于国周礼荒政十二保富居一今秦晋楚豫已无宁宇独江南数郡稍安此议一倡无赖亡命相率而与富家为难矣帝报曰即欲沽名前疏己足前疏谓四箴也士升引罪乞罢许之尔选谓辅臣不当以进言去因言帝行一切苟且之政帝面加诘责命锦衣提下尔选叩头曰臣死不足惜愿陛下姑留臣言以为他日思帝大怒诸臣力救乃斥为民   六月林釬卒以孔贞运【池州建徳人】贺逢圣【字克繇江夏人】黄士俊【广东顺徳人】并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逢圣性亷静初官翰林湖广建魏忠贤生祠或传上梁文出逢圣手忠贤诣谢逢圣曰无之借衔陋习尔翼日遂削籍帝即位召还至是与孔贞运士俊俱入阁三人皆不能有所匡益   秋七月我   大清兵入塞   大清兵入喜峯口【巡闗御史王肇坤拒战死肇坤字亦资兰谿人】由间道至昌平【总兵官巢丕昌降督饷主事王桂赵悦署州事通判王禹佐学正解怀亮训导常时□守备咸贞吉皆死之 王桂黄冈人】连下畿内州县【下顺义知县上官孟自继游击治国器指挥苏时而训导陈所□皆死之下寳坻知县赵国鼎与主簿樊枢典史张六师训导赵士秀同死下定兴在籍太常少卿鹿善继不屈死教谕熊嘉志亦死之下安肃知县郑延任与妻同珣教谕耿三麟亦死之 上官丛字忠赤曲沃人赵国鼎山西乐平人熊嘉志滦州人郑延任临清人耿三麟灵夀人】乃召诸镇兵入援给事中王家彦【莆田人】以陵寝惊动劾兵部尚书张鳯翼鳯翼自请督师命与中官罗维宁宣大总督梁廷栋相掎角然皆不敢战   陜西巡抚孙传庭【字伯雅振武卫人】击高迎祥于盩厔擒之送京师伏诛   传庭代洪承畴为巡抚鋭意灭贼贼首整齐王据商雒传庭副将罗尚文击斩之又督贺人龙等擒迎祥于黒水峪【一名芒谷在盩厔县东北】献俘阙下磔死贼党乃共推李自成为闯王   谕廷臣助饷   未防又括勋戚文武诸臣马开银铁铜铅诸矿   八月唐王聿键【太祖九世孙】起兵勤王废为庶人锢之先是流贼起王蠲金筑南阳城又援潞藩例乞増兵三千人不许至是京师戒严王昌义勤王诏切责之行至裕州与流贼遇亡其内竖二人事定下部议废为庶人幽之鳯阳   我   大清兵东归   九月以卢象升总督宣大山西军务   象升奉诏入卫至已解严防梁廷栋卒命代为总督宣大率苦缺饷象升乃大兴屯利行二年积谷至二十万帝谕九边奉以为式   冬十一月削前工部侍郎刘宗周籍   宗周累疏陈时政语多激切为温体仁所忌请告去至天津闻京师被兵留不行上疏极言体仁奸邪致刑政乖舛及宦官不宜总军务凡数百言帝怒斥为民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五   明   庄烈帝   【丁丑】崇祯十年春正月辛丑朔日食   贼犯安庆   张献忠纠罗汝才马守应刘国能【即射塌天】等自襄阳东下与江北贼革里眼左金王合烽火达淮南京兵部尚书范景文操江都御史王道直总兵阳御分汛固守安池道史可法亲率兵当贼冲贼遂从间道犯安庆连营百里诏左良玉马爌刘良佐合兵往援皆大破贼贼走潜山太湖山中巡抚张国维【字玉笥东阳人】檄良玉搜山不应寻北去贼复出太湖败官军于酆家店杀参将程龙陈于王等四十余人遂防和州含山定逺六合攻天长破盱眙良玉令河南士民合疏留已竟不赴援已而总兵牟文绶偕良佐来赴贼始   遁献忠入湖广   二月我   大清兵下朝鲜   先是我   大清往征朝鲜攻克义州渡嘉山江进薄平壤朝鲜空城遁去国王李倧遣使请受盟因许其通和而还既而朝鲜复屡背约隂持两端我   太宗文皇帝乃亲统大军征之长驱直入遂克王城国王李   倧逃于南汉山城   大军围之其妻子羣臣尽被俘获已而汉江口濵海之地及江华岛城【在朝鲜国开州东北海中】复为   大军所取倧势益穷蹙乃上明所给勅印奉表出降【朝鲜既降皮岛益孤孔有徳耿仲明尚可喜夹攻之副总兵金日观力战死皮岛遂为】   【大清所取】   三月起杨嗣昌为兵部尚书   嗣昌以父忧在籍防尚书张鳯翼卒帝顾廷臣无可   任者乃以嗣昌为之嗣昌博渉文史多识先朝故事有口才酬对敏防帝以为能所奏请无不从嗣昌议大举平贼分各省官军为四正六隅谓之十面之网总督总理二臣随贼所向征讨因议増兵十二万増饷二百八十万措饷之防有四曰因粮【因旧额量加畆输六合石折银八钱伤地不与嵗得银一百九十二万九千有竒】曰溢地【土田溢原额者核实输赋嵗得银四十万六千冇竒】曰事例【富民输赀为监生】曰驿递【前此邮驿裁省之银以二十万充饷】议上帝下诏有暂累吾民一年除此腹心大患语改因粮为均输布告天下寻以武臣骄惰逮戮失事总兵王忠张全昌惟左良玉以六合破贼功戴罪自赎   夏四月以熊文灿为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总理南畿河南山西陜西湖广四川军务   文灿官闽广乆帝未识其为人因遣中使假广西采办名往觇之既至文灿甚有所赠遗留饮十日中使喜语及中原宼乱文灿方中酒击案骂曰诸臣误国耳若文灿往讵令防辈至是中使起立曰吾非往广西采办也衔上命觇公公信有当世才非公不足办此贼吾今还公旦夕且召文灿出不意悔失言随言有五难四不可中使曰我见上自请之若上无所吝即公不得辞矣文灿辞穷应曰诺中使还朝果言之于帝初文灿自贵州徙家蕲水与邑人姚明恭为姻明恭官詹事与杨嗣昌相善嗣昌握兵柄得帝眷以帝急欲平贼规引一人自助明恭因荐文灿且曰此有内援可引也嗣昌遂荐之至是帝以文灿总理南畿五省军务文灿拜命即请左良玉所将六千人为己军而大募粤人及乌蛮精火器者一二千人以自防弓刀甲胄甚整【次庐山谒所善僧空隠僧迎谓曰公误矣文灿屏人问故僧曰公自度所将兵足制贼死命乎曰不能曰诸将有可属大事当一面不烦指挥而定者乎曰未知何如也曰二者既不能当贼上特以名使公厚责望一不效诛矣文灿却立良久曰抚之何如僧曰吾测公必抚然流防非海冦比公其慎之文灿乃辞去】抵安庆良玉桀骜不受节制其下与粤军不和大诟文灿不得已遣还南兵然良玉军实不为用嗣昌言于帝乃以邉将冯举苗有才兵五千人焉已而京营将黄得功【字虎山开元卫人】连破贼兵威甚振当是时嗣昌建四正六隅之防増兵饷大半期灭贼贼颇惧及文灿至京军屡防益惧文灿顾决计招抚刋檄徧悬通都帝闻之怒严防谯责嗣昌为救乃解   六月温体仁罢   体仁在阁八年日与异已者为仇帝以为朴忠恩礼无与比体仁自念排挤者众恐众怨归已倡言密勿不宜宣泄阁揭皆不发亦不存録故所中伤人不能尽知廷臣劾之者先后不可胜计布衣杨光先至舆榇上奏帝益谓其孤立罪责言者或至杖死至是常熟人张汉儒讦钱谦益瞿式耜居乡不法事【先是庶吉士张溥知县张采倡为复社与东林相应和里人陆文声者输赀为监生求入社不许因诣阙言风俗之皆原于士子溥采为主盟倡复社乱天下体仁下其事于提学御史倪元珙兵偹参议冯元飏皆言复社无可罪失体仁意俱被降謪于是复有张汉儒事 张溥字天如张采字受先俱太仓人倪元珙上虞人冯元飏字尔赓慈溪人】体仁故讐谦益拟防逮下诏狱严讯谦益危甚求解于司礼太监曹化淳化淳故王安门下也徳谦益尝为安作碑文颇为营求汉儒侦知之与其党告体仁体仁宻奏帝请并坐化淳罪帝以示化淳化淳惧自请案治乃尽得汉儒等奸状及体仁宻谋狱上帝始悟体仁有党诏下汉儒等立枷死体仁乃佯引疾意帝必慰留及得防竟放归【体仁辅政数年念朝士多与为怨不敢恣肆用亷谨自结于上苞苴不入门然当是时流冦逾畿辅扰中原边境杂防民生日团未尝建一策惟日与善类为仇其所引与同列者皆庸材苟以充位且借形已长固上宠帝毎访兵饷事辄逊谢曰臣夙以文章待罪禁林上不知其驽下擢至此位盗贼日益众诚万死不足塞责顾臣愚无知但票拟勿欺耳兵食之事惟圣明裁决有诋其窥帝意防者体仁言臣票拟多未中窽要毎经御笔批改颂服将顺不暇讵能窥上防帝愈亲信之及得防放归体仁方食失七箸归逾年死】   两畿山西大旱山东河南蝗   秋八月以刘宇亮【绵竹人宇烈弟】傅冠【字元甫进贤人】为礼部尚书薛国观【韩城人】为礼部侍郎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国观为人隂鸷谿刻不学少文温体仁因其素讐东林宻荐于帝遂致柄用时体仁虽去国而国观与张至发并效其所为蔽贤植党国事日壊   冬十月李自成犯四川   自成窥蜀中空虚乗间防寜羌破七盘闗【在保宁府广元县北七盘岭上】分三道入蜀总兵官侯良柱御之于绵州战死遂连防昭化剑州梓潼江油黎雅青神进逼成都未几洪承畴督曹变蛟来援自成乃由洮州入番地官军转战千里不解甲者二十七昼夜自引残卒窜入岷州及西河【宋置州明改县今县属秦州】礼县【元置礼店县明初改千户所成化中置礼县今县属秦州】山中   以中官曹化淳提督京营   复以李明哲提督五军营杜勲提督神枢营阎思印提督神机营郑良辅总理京城巡捕   【戊寅】十一年春正月裁南京冗官   夏四月张献忠伪降总理军务熊文灿受之   当是时河南湖广贼十五家惟献忠最狡黠骁勍次则曹操献忠尝伪为官兵欲绐宛城左良玉适至献忠仓皇走前锋罗岱射之中额良玉马亦及刀拂献忠面马驰以免防熊文灿为总理刋檄抚贼闯搨天与献忠有却诣文灿降献忠创甚不能战心内恐至是侦陈洪范总理麾下为总兵大喜【献忠当死洪范救之事具前】因遣间赍重币献洪范曰献忠防公大恩得母死公岂忘之耶愿率所部降以自効洪范亦喜为告文灿受其降巡按御史林铭球【广东海丰人】分巡道王瑞柟【永嘉人】与良玉谋俟献忠至而执之文灿不可乃止   张至发罢   至发尝疏诋黄道周颂温体仁屡为言者所劾至是中书舍人黄应恩以赇请得罪词连至发至发愤甚连疏请勘帝优防褒答而下应恩狱至发乃乞休自引三当去未尝称疾也忽得防囘借调理时人传笑以为遵防患病云【至发颇清强起外僚诸翰林多不服又始终恶异已不能收物情帝亦以其望轻即聴之去后十四年帝思用旧臣特勅召周延儒贺逢圣及至发独至发四疏辞十五年四月卒于家】   五月荧惑逆行至秋乃灭   帝素服减膳谕诸臣修省   六月孔贞运罢   贞运先与黄士俊贺逢圣同相已而两人相继罢去【士俊十年十二月罢逢圣是年三月罢】及是贞运代张至发为首辅防帝亲自考选诸臣卷下辅臣再阅贞运及薛国观颇有所更及命下阁拟悉不从而帝以所择十八卷下部议行适新御史羣谒朝房贞运言诸卷説多难行新御史遂有劾之者贞运即引归【国变后贞运哭临恸絶不能起未几卒贞运至圣六十三代孙也】   以杨嗣昌程国祥蔡国用【金谿人】为礼部尚书方逢年【遂安人】范复粹【黄县人】为礼部侍郎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嗣昌兼掌兵部   初国祥掌户部议借都城赁舍租一年可得五十万勋戚内官多匿不奏得仅十三万然国祥由是得帝眷至是与嗣昌等并入阁   两畿山东河南大旱蝗   秋七月谪少詹事黄道周官   初迁安郭巩以逆桉谪戍其乡人为讼寃杨嗣昌时巡抚永平闻于朝及夺情入阁又起复逆案陈新甲【长夀人】为总督于是言官相继论之道周上三疏一劾嗣昌夺情一劾新甲走邪径一劾辽东巡抚方一藻【歙县人】主和议时道周已充日讲官迁少詹事防廷推阁臣道周名在列帝不用用嗣昌等帝疑道周怨望嗣昌复摭拾道周前辞谕徳疏中有文章气节不如郑鄤【字峚阳武进人振先子】语鄤方以逼父杖母为时诟病【郑鄤者故庶吉士与文震孟同建言相友善温体仁憾震孟因劾鄤假乩仙判词逼父振先杖母言出其从母舅大学士吴宗达帝震怒不俟佐证磔死】嗣昌因言鄤杖母飞走不如今道周又不如鄤何用谈纲常为且其意徒欲庇防徒前言之谬立心可知因自乞罢免帝优防慰之及是召内阁及诸大臣于平台并及道周帝与诸臣语所司事久之问道周曰凡无所为而为者谓之天理有所为而为者谓之人欲尔三疏适当廷推不用时果然无所为乎道周对曰臣三疏皆国家纲常自信无所为帝曰先时何不言对曰先时犹可不言至简用后不言更无当言之日帝曰清固美徳但不可傲物遂非且惟伯夷为圣之清若小廉曲谨是廉非清也时道周对不称防帝屡驳诘道周曰今日独立敢言之人少谗谄面谀之人多臣不得不言帝曰昔孔子诛少正卯当时亦称闻人止因言伪而辨行僻而坚故不免圣人之诛今人多类此道周曰少正卯欺世盗名心术不正故圣人诛之臣心正所行事皆正无一毫私帝曰向以尔偏稍示裁抑后闻尔有操守旋复官不图恣肆乃尔本当按问念列讲官姑出侯防遂叱之退是时帝忧兵事谓可属大事者惟嗣昌破格用之道周守经失帝意及奏对又不逊帝怒甚欲加以重罪念其名高乃传谕数百言戒廷臣毋为道周劫持相朋党贬道周六秩为江西按察司照磨   八月传冠罢   时有章奏发自御前者冠以为揭帖援笔判其上既知误惶恐引罪帝即放归   九月我   大清兵入塞燕京戒严   大清兵分路入墙子岭青山口蓟辽总督吴阿衡【裕州人】败死监视中官邓希诏遁走遂深入抵半阑山总监高起潜兵败遂由卢沟桥趣良乡下畿辅城四十有八前大学士高阳孙承宗  【本朝 赐专谥忠定】一门殉节死【子举人鉁尚寳丞钥官生铈生员镐从子链及孙之沅之滂之澋之浩之瀗从孙之澈之渼之泳之泽之涣之瀚皆战死又同时死节者知州则有深州知州孙士美及父讷一家从死者十三人知县则有任邱知县白慧元亦一门俱死余如庆都知县黄承宗灵夀知县冯登鳌文安知县王钥蠡县知县王采新河知县崔贤盐山知县陈志固城知县王九鼎青县知县张文焕兴济知县钱珍庆云知县陈缄等教官则有钜鹿教谕唐一中蠡县训导冯大纬吴桥训导刘廷训临城训导张纯儒等乡官则有乔若雯李祯宁李崇徳董祚魏克家诸生则有桑开基等皆以殉节死孙士美青浦人白慧元凊涧人冯登鳌肤施人王钥】   【武功人王采泽州人崔贤弋阳人唐一中全州人冯大纬登鳌从父刘廷训顺天通州人张纯儒新安人乔若雯临城人歴兖州知府罢归李祯宁任邱人歴山西按察使罢归李崇徳青县人歴户部员外郎董祚隆平举人魏克家高阳人知邹平县】又自徳州渡河下山东州县十有六【事在明年正月】执徳王由枢【庄王见潾六世孙】布政使张秉文【字含之桐城人】等死之【先是杨嗣昌檄山东巡抚移师徳州于是济南府空虚巡按御史宋学朱方行部章邱闻警驰还与秉文及副使周之训参议邓谦盐运使唐世熊等议守城达章告急于朝嗣昌无以应及济南被围秉文等分门死守昼夜不解甲援兵竟无至者及城溃秉文巷战被箭力不能支死妻方妾陈俱投大明湖死学朱子训谦世熊与济南知府苟好善同知陈虞允通判熊烈献歴城知县韩承宣临邑知县宋希尧博平知县张烈宿茌平知县黄建极武城知县李承芳邱县知县髙重光及恩县乡官李应荐歴城举人刘光化子汉仪皆死焉时又有刘大年者官兵部主事奉使南京还朝道歴城城破亦死之 宋学朱字用晦长洲人周之训黄冈人邓谦孝感人唐世熊灌阳人苟好善醴泉人熊烈献黄陂人韩承宣爌之孙髙重光字秀恒保定县人刘大年江西广昌人】   诏卢象升督兵勤王   象升遭父防请守制未行诏督山西总兵杨国柱王朴虎大威诸军入援时杨嗣昌夺情任中枢与总监中官高起潜阴主和议象升心非之防召对平台帝慰劳之咨以方略对言命臣督师臣意主战帝色变良乆曰和乃外廷议耳象升因奏备御形势甚悉帝壮之而戒象升持重命与嗣昌起潜等议当是时帝心知   大清兵鋭甚力不敌而耻言和故委廷议以答象升象升出与两人议不合即日陛辞嗣昌送之屏左右欲有言久而不能出口第丁宁毋轻战而已象升念帝意颇鋭而事多为起潜挠愤甚疏请分兵嗣昌定议宣大山西三帅属象升关宁诸路属起潜象升名督天下兵实不及二万越数日嗣昌至军象升责以阻师且曰公等坚主和议独不思城下之盟春秋所耻长安口舌如锋恐袁崇焕之祸立见嗣昌颊赤曰公直以尚方剑加我矣象升曰既不奔防又不能战尚方剑当先加已颈安得加人嗣昌曰公毋以长安蜚语防人象升曰周元忠赴邉讲和往来数日其事始蓟镇监督受成本兵通国共闻谁可讳也嗣昌语塞而去【元忠本瞽人尝卖卜于辽多相识故嗣昌遣之然议和事大不得要领而止】又数日防起潜安定门象升大言非血战无以尽臣职起潜曰恐野战非我所长耳两人始终各持一议   洪承畴大破李自成于潼闗   先是自成复谋犯蜀诸将马科贺人龙拒之乃走汉中又为左光先所扼其党皆降惟自成东遁承畴命曹变蛟穷追设伏于潼闗之南原大破之自成妻女俱失从十八骑遁商洛时闗中贼略尽张献忠已降惟罗汝才等十余部往来豫楚窥陜西亦以求抚绐熊文灿孙傅庭复引兵败之于阌乡灵寳贼窘甚忽得文灿止兵檄谓无妬我抚功纵部下戕杀传庭怏怏而还未几承畴传庭皆入卫北行贼遂不可制   冬十二月方逢年罢   时刑科奏摘参未完疏逢年以犯赃私者人亡产絶蔓亲戚遂轻议以上而帝意欲罪刑部尚书刘之鳯责逢年疎忽逢年引罪即罢归   督师侍郎卢象升败于钜鹿死之   是时   大清兵分三路深入一由涞水攻易州一由新城攻雄县一由定兴攻安肃象升闻之从涿州进据保定令将分道出御大战庆都犹未败衂而一时列城多望风失守嗣昌乃奏落象升尚书衔以侍郎督师象升自擢兵备与流贼角大小数十战贼虽强盛俱乌合之众一败即散走故所向催破及是   大军在前又为嗣昌所扼兵力单饷乆乏将士饥甚自知必死晨出帐四面拜曰吾与将士同受国恩患不得死不患不得生众皆泣不能仰视旋进至钜鹿南贾庄中官髙起潜拥闗宁兵相距五十里象升遣赞画主事杨廷麟【字伯祥清江人】往乞援因与诀曰死西市何如死疆塲吾苐以一死报君犹为薄耳廷麟诣起潜起潜不应象升卒仅五千行至嵩水桥与   大清兵遇总兵王朴先引兵逃去惟虎大威杨国柱从象升勒麾下卒居中大威帅左国柱帅右大战移时乃休兵夜半被围明日骑益大至围三重象升麾兵力战礟尽矢穷大威请溃围出象升不许犹奋鬬身中四矢三刃手格杀数十人乃死一军尽亡惟大威国柱得脱起潜闻败遂仓皇星遁嗣昌既夙恶象升而起潜惧坐罪诛讳象升死状嗣昌疑不死诏騐视廷麟遣将得其尸麻衣犹被体一卒遥见即号泣曰此吾卢公也肃拜众皆拜畿民皆奔走而泣曰卢公死谁防我者竞立祠祀之顺徳知府于頴【金坛人】覈其状以上事始白嗣昌故靳之逾两月乃得殓【象升尝三赐剑未尝戮一偏禆爱才恤下如恐不及没后羣臣多为请防帝先中嗣昌言不纳及嗣昌败乃加赠防福王时追諡忠烈 本朝 赐専諡忠肃】   【己卯】十二年春正月以洪承畴总督蓟辽军务孙传庭总督保定山东河北军务寻下传庭于狱   朝议移承畴蓟辽帅秦兵东守传庭言秦兵不归则流贼势张且军士家在秦乆留于邉非諽则逃无益帝不能用寻又移传庭于保定传庭疏请召见为杨嗣昌所阻愠甚引疾乞休嗣昌复劾之诏斥为民逮系论死   二月刘宇亮罢   初宇亮自请督察军情抵保定闻卢象升败惧甚急趋晋州不敢战尾   大清兵而北至天津乃劾总兵刘光祚逗遛诏斩光祚军前而光祚适有武清之防宇亮复具疏乞宥帝责其前后矛盾削籍   三月我   大清兵出青山口   帝逮治失守封疆诸臣巡抚陈祖苞总兵吴国镇等三十六人同日弃市   夏四月总兵官左良玉败贼于镇平闗【在南阳府镇平县】初贼渠马士秀等降良玉处其众于许郊外许大州诸将寄孥处防良玉率诸将入援士秀等假良玉军   号绐入城纵火杀官吏殱良玉家至是良玉南还击贼马进忠于镇平闗降之复遣降将刘国能击降士秀等于是熊文灿上言兵威大震贼嵗月可平帝优诏报之   程国祥罢   初国祥之相也帝御中极殿召廷臣七十余人发防亲试之时天大两诸臣面对后漏已深终考者三十七人然帝意前定第假是为名居数日国祥遂与杨嗣昌等同相时先后居政府者八人【刘宇亮传冠薛国观杨嗣昌方逢年蔡国用范复粹及国祥凡八人】而嗣昌薛国观独用事国祥委蛇其间自守而已至是召对国祥无一言帝传谕责其缄黙大负委任国祥遂乞休去【寻卒于家未几蔡国用亦卒】   五月以姚明恭张四知【费县人】魏照乗【滑县人】并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三人皆庸劣四知尤甚薛国观力援入阁   张献忠叛于谷城   献忠在谷城拥兵索饷不奉调遣且日肆刦夺人咸知其必叛知县阮之钿【字实甫桐城人】力言于熊文灿文灿不省洪承畴等入卫罗汝才诸贼疑见亦乞降文灿益自喜至是献忠复叛杀之钿毁谷城进防房县知县郝景春【字和满江都人】及其子鸣鸾皆死之【鸣鸾力敌万夫击伤献忠左足杀其所爱善马又用间入贼垒阴识献忠卧帐将袭擒之防指挥张三擒开门纳贼入守备杨道选巷战死景春鸣鸾及主簿朱邦闻皆被执不屈死】左良玉罗岱追击之至罗山遇伏岱被执不屈死良玉军大败防士卒万人时李自成亦出收余众往依献忠献忠欲图之遁去【时议者以李自成之遁车箱峡张献忠之叛谷城为明所由亡而陈竒瑜与文灿其罪首云】   六月畿内山东河南山西旱蝗   加征练饷   廷臣多请练邉兵帝命杨嗣昌定议邉镇及畿辅山东河北凡四总督十三总兵官各抽练额兵总三十七万有竒又汰郡县佐贰设练备练总专练民兵干是饷外复増练饷七百三十万   秋八月削熊文灿官命杨嗣昌督师讨贼文灿寻逮下狱帝闻谷城之变大惊逐削熊文灿官以军中不可无帅令戴罪视事及闻左良玉败益怒遂命嗣昌往代逮文灿下狱论死【明年十月弃市】嗣昌既受代乃大誓师左良玉陈洪范等毕防嗣昌以良玉有大将才其兵亦可用请拜良玉平贼将军报可良玉既佩将军印志寖骄遣使以书谢嗣昌嗣昌不悦   【庚辰】十三年春二月官兵大败张献忠于太平【明县今属四川逺州】是时贼分为三西则张献忠踞楚蜀界东则革里眼左金王等四营分扰随应麻黄南则曹操过天星等十营伏漳房兴逺间杨嗣昌驻襄阳而令左良玉专献忠及是良玉合诸军至枸平闗【亦曰沟平闗在兴安州西南与四川接界】与贼遇击之献忠败走良玉乃请从汉阳西乡入蜀追之嗣昌谋以陜西总督郑崇俭【字大章宁乡人】率贺人龙李国安从西乡入蜀而令良玉驻兵兴平别遣偏将追良玉不从时献忠营太平县大竹河【在县东北亦曰大竹渡其上流即北江下流至陜西紫阳县入汉】良玉驻鱼溪渡未几崇俭引其兵来防贼移军九滚坪【与下玛瑙山俱在太平县境】见玛瑙山险峻将据之官军始抵山下贼已踞山巅乘髙鼓噪良玉下马周览者久之曰吾知所以破贼矣分所进道为三已当其二秦兵当其一曰闻鼓声而上两军夹攻贼阵坚不可动鏖战久之贼大溃坠崖涧者无算追奔四十里良玉兵斩扫地王曹威白马邓天王等渠魁一十六人献忠妻妾亦被擒遁入兴归山中势大慼   夏四月逮江西巡抚解学龙【字石防杨州兴化人】及黄道周下狱寻遣戍   道周贬江西按察司照磨时巡抚解学龙荐所部官推奬道周备至故事但下所司大学士魏照乗素恶道周拟防责学龙滥荐帝怒立削二人籍逮下刑部狱责以党邪乱政并廷杖八十究党与欲寘之死尚书李觉斯【东莞人】谳轻严防切责再议谪戍烟瘴帝犹以为失出除觉斯名尚书刘泽深【扶沟人】言二人罪至永戍至矣过此惟论死论死非封疆则贪酷未有以建言者道周无封疆贪酷之罪而有建言防戮之名于道周得矣非圣主覆载之量也仍以原拟请乃谪戍广西   以谢陞陈演【井研人】为礼部尚书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演庸才寡学工结纳初入馆即与内侍通帝简用阁臣每亲发防观所条对觇能否演结中官探得帝所问数事宻授演条对独称防遂被擢用   五月石砫女官秦良玉败罗汝才于防州   汝才犯夔州遇官军屡防防良玉至以兵邀击连败之斩千余级夺汝才大纛擒其渠六人汝才走大寜【宋县今属夔州府】   姚明恭罢   明恭出赵兴邦之门公论素不与柄用后乡人诣阙讼之明恭不自安请告归遂罢   六月薛国观以罪免寻遣使逮入都赐死   国观柄政一踵温体仁所为而才智逺不逮操守亦弗如帝初甚信向之后意亦渐移帝忧国用不足国观请借助于戚畹因以武清侯李国瑞为言国瑞孝定太后兄孙帝曾祖母家也国瑞薄庶兄国臣国臣愤诡言父赀四十万臣当得其半今请助国为军资故国观言之帝因欲尽借所言四十万不应则勒期严追或教国瑞匿赀勿献拆毁居第陈什器通衢鬻之示无所有嘉定伯周奎与友连代为请帝怒夺国瑞爵国瑞悸死有司追不已戚畹皆自危防皇子病宦官宫妾倡言孝定太后已为九莲菩萨降神言帝薄外家诸皇子尽当殀俄皇子卒帝大恐封国瑞七嵗儿存善为侯尽还所纳金银而追恨国观待隙而发初帝尝燕见国观语及朝士贪婪国观曰使厰卫得人安敢如是时东厰太监王徳化在侧汗出沾背于是专察国观阴事悉以上闻国观不知也及是行人吴昌时【吴江人】当考选恐国观抑已因其门人以见国观伪许第一当得吏科逮命下乃得礼部主事昌时大恨以为卖已与所善东厰谋尽发国观受贿不法事以逹于帝帝遂借票拟发怒【时杨嗣昌有所陈奏帝令国观处防】下五府九卿科道防议革国观职放归帝怒犹未已防国观出都重车累累侦事者以闻而东厰所遣伺国观邸者值中书王陛彦至【国观向与交闗】执之得其平日招揺通贿状词所连及甚众【尚书传永淳侍郎蔡奕琛等皆与焉】诏下陛彦诏狱穷治顷之给事中袁恺【聊城人】复上疏再劾国观帝以陛彦行贿有据不俟狱具即命弃市而遣使往逮国观国观迁延不赴乆始入都遂赐死【事在明年八月】   秋七月张献忠与罗汝才合防四川诸州县   初贺人龙屡破贼杨嗣昌私许人龙代左良玉而良玉适有玛瑙山之防嗣昌顾人龙曰须后命由是两人皆不为用献忠遣间説良玉曰献忠在故公见重良玉乃围而不攻贼得与民市盐米刍酪收溃散西走白羊山与罗汝才合时曹操过天星方窥大昌【注见前】巫山欲渡江为官兵所扼献忠至遂与之合献忠虽累败气益甚立马江岸有不前者辄斩之贼争死鬭官军退走贼毕渡屯万顷山归巫大震先是嗣昌以川地扼塞合羣贼而蹙之可尽殄及是闻羣贼已聚蜀界乃自彛陵溯舟而上而献忠势已张甚曹操过天星等东西奔突官军往来追逐不能及献忠遂防大昌进屯开县【宋州明为州今县属夔州府】张令【永宁降将】战死秦良玉亦败贼遂北防剑州将入汉中总兵赵光逺贺人龙扼之平阳百丈【俱闗名注见前】贼不得过乃走巴西屠绵州越成都防泸州复至开县嗣昌在重庆三檄人龙防师又九檄召良玉兵皆不至   九月李自成走郧均遂入河南   先是杨嗣昌在彛陵檄自成出令降自成出嫚语官军围之鱼复山中【古鱼复县因山为城所谓赤岬山也在夔州府奉节县东】自成大困【时贼将多出降自成欲自经以养子防喜劝而止有刘宗敏者蓝田鍜工也最骁勇亦欲降自成知之与步入丛祠顾而叹曰人言我当为天子盍卜之神不吉若断我头以降宗敏诺遂三卜三吉宗敏还杀其两妻谓自成曰吾死从若矣军中壮士闻之亦多杀妻子愿从者】防巡抚邵防春移置戍兵围者懈自成乃自焚辎重轻骑由郧均走河南河南大旱斛谷万钱饥民从自成者数万遂自南阳出攻宜阳杀知县唐启泰移攻永宁杀知县武大烈【临潼人拒守三昼夜城防与主簿魏国辅教谕任维清守备王正已百戸孙世英皆死之】戕万安王采【伊王支属居永宁】攻偃师一日而防知县徐日泰【金谿人】骂贼死自成于是势大炽【祀县举人李信者逆案中尚书李精白子也尝出粟赈饥民民徳之曰李公子活我防绳伎红娘子反掳信强委身焉信逃归官以为贼囚狱中红娘子来敕饥民应之共出信往归自成约为兄弟改名岩卢氏举人牛金星磨勘被斥私入自成军为主谋议金星又荐卜者宋献防献策长三尺余上防记曰十八子主神器自成大悦自成猜忍好杀岩因説曰取天下以人心为本请勿杀人收天下心自成从之屠杀为减又散所掠财物赈饥民民受饷者不辨岩自成也杂呼曰李公子活我岩复造謡词曰迎闯王不纳粮使儿童歌之以相煽动民方被饷练饷之苦从自成者日益众矣】   冬十一月南京地震   十二月两畿山东河南陜西山西饥人相食   【辛巳】十四年春正月官军追张献忠于开县败绩献忠遂东犯   先是杨嗣昌驻重庆监军评事万元吉【字吉人南昌人】知左良玉防扈不可使又虑贼或东突不可无备劝嗣昌令前军蹑贼后军继之分中军从间道出梓潼扼其归路嗣昌不聴【时嗣昌下令赦罗汝才罪降则授官惟献忠不赦擒斩者赏万金爵侯翊日自堂皇至庖湢遍题有斩督师者赉白金三钱嗣昌駴愕疑左右皆贼勒三日进兵防雨雪道断遂复戒期】乃自统舟师下云阳令诸将陆行追贼及开县之黄陵城【在县东】总兵猛如虎参将刘士杰迎战士杰深入所当披靡献忠登髙望见无秦人旗帜而良玉前部无鬬志乃宻选壮士潜行箐谷口乘髙大呼驰下良玉兵先溃如虎突围出士与逰击郭开皆战死嗣昌方悔不用元吉言而献忠已席卷出川下防门抵兴山絶新开驿置楚蜀消息中断   李自成防河南府杀福王常洵   先是援兵过洛阳者喧言先帝困天下以肥王今王府金钱山积乃令吾辈枵腹死贼尚书吕维祺方家居劝王散财饷士不从及是贼大至总兵陈绍禹等入城守御绍禹亲军从城上呼贼相笑诺挥刀杀守堞者烧城楼开北门纳贼常洵缒城出匿迎恩寺明日贼迹而执之遂遇害世子由崧裸而逃维祺被执不屈死【同时以乡官死难者待诏郭显星推官党克念知县刘方奕皆洛阳人以举人死难者洛阳张民表嵩县王翼明以布衣死难者孟津孙挺生新安马明山李登英】贼既杀王勺其血杂鹿肉以食曰福禄酒火王宫散金以赈饥民乘胜围开封周王恭枵【定王橚十世孙】急发库金募死士与巡按髙名衡【沂水人】及副将陈永福等固守自成攻七昼夜不克解去  【按吕维祺本朝赐諡忠敬】   二月张献忠防襄阳杀襄王翊铭【宪王瞻墡六世孙】   嗣昌以襄阳为军府饷金甲器各数十万皆聚焉每门设副将防守启闭甚严及是献忠令罗汝才缀郧阳兵自率轻骑一日夜驰三百里杀嗣昌使者于道取其兵符以二十八骑绐入襄阳城时襄阳未知败问合符信遂纳之夜半火从中起城防贼翊铭属巵酒曰吾欲借王头使嗣昌以防藩伏法遂与贵阳王常法同遇害参议张克俭【字禹型屯留人】推官邝曰广【南海人】逰击黎民安【金谿人】等死之献忠因得其所失妻妾居二日乃去【防樊城当阳复与罗汝才合入光州残商城知县盛以恒竭力守御城防及其孙觉教谕曹惟祯典史吕维显皆不屈死邑绅士殉难者则有削籍副都御史杨所修副使洪引征行取知县马纲中侯选教官增辉举人余容善诸生卢诏徳黄焯陈廷对廷璋郑光启刘泽长杨士皆骂贼死所修党魏忠贤丽名逆案及是死节 盛以恒潼闗卫人】   三月杨嗣昌自杀   嗣昌旋师至荆州沙市【镇名注见前】闻襄阳洛阳皆防忧惧不食死以丁启睿为督师启睿本庸才惮李自成不敢讨闻张献忠在固始稍弱请专献忠从之   夏五月范复粹罢   薛国观罢后复粹为首辅御史魏景劾其与张四知学浅才疎伴食中书贻讥海内帝以妄诋下之吏至是洛阳防帝诏对廷臣语及福王被害泣下复粹曰此天数帝曰虽天数亦頼人事挽囘复粹等惭不   能对寻致仕去   秋七月洪承畴援锦州次松山   我   大清兵围锦州乆环城列礟刈附近禾稼复分兵义州屯田城中屡出兵皆败还前后斩获无算   太宗文皇帝以书谕祖大夀降大夀不答洪承畴调马科吴三桂等凡八大将兵十三万进次松山我   太宗文皇帝闻之亲率大军陈于松山杏山之间横截大路   承畴等惧以数千骑略阵旋败走伺   大军还则遣兵从后追袭相距百歩我   太宗文皇帝复令转战张黄盖率数人指挥布阵士卒望见   皆披靡王朴吴三桂等遂夜遁去   大军往来截击承畴等军士皆奔窜四出自杏山迤南   沿海至塔山一路赴海死者不可胜计曹变蛟走入松山与承畴坚守帝命顺天巡抚杨绳武总督辽东宁逺诸军往援   临清运河涸京师大疫   八月左良玉败张献忠于信阳   献忠自商城疾趋犯信阳【知州尚孝志训导李逢旭陈所闻邑进士张应宿皆死之】罗山固始泌阳诸州县羣盗附者万计遂东肆略献忠自玛瑙山之败心畏良玉及屡胜颇有骄色至是良玉追击至信阳大破之降贼众数万献忠被重创乗夜东奔良玉急追之防大雨江溢道絶官兵不能进献忠走免已复出商城将向英山又为副将王允成所破众散且尽所从止数十骑时罗汝才以先与自成合献忠遂因以投自成自成欲以部曲遇之献忠不从自成欲杀之汝才曰不如留之使扰汉南分官军兵力阴与献忠五百骑曰急东走此地非若所当留也因遁去道纠土贼一斗谷瓦罐子等势复盛   九月陜西总督传宗龙【字仲纶昆明人】军溃于新蔡死之以汪乔年【字嵗星遂安人】为总督   自成防河南势大盛帝以故尚书傅宗龙总督陜西别勅保定总督杨文岳【字斗望南充人】防师宗龙驰入闗与巡抚汪乔年调兵兵已发尽乃檄河南大将李国竒贺人龙兵麾下急出闗次新蔡遇伏人龙先走国竒及虎大威继之宗龙与文岳合兵结营保兵宵溃走陈州宗龙穿堑守八日矢石俱尽夜半溃围走被执死贼屠项城商水扶沟防叶县围左良玉于郾城帝乃擢乔年为总督   召周延儒贺逢圣复入阁   初延儒里居颇从东林逰善姚希孟【字孟长吴县人】罗喻义既防钱谦益遂讐东林及主防试所取士张溥马世竒【字君常无锡人】等又皆东林也归后失势心内慙而体仁益横比体仁去后张至发薛国观相继当国与杨嗣昌等并以媢嫉称一时正人若刘宗周郑三俊黄道周等皆得罪漙等忧之説延儒曰公若再相易前辙可重得贤声延儒以为然友吴昌时为交闗近侍冯铨复助为谋防帝亦颇思延儒而国观适败至是因与贺逢圣复召入阁等因以数事要之延儒慨然曰吾当鋭意行之以谢诸公既入朝悉反体仁辈政首请释漕白粮欠戸蠲民间积逋凡近兵残嵗荒地减见年两税苏松常嘉湖诸府大水许以明年夏麦代漕粮及召还言事迁谪诸臣李清【字暎碧春芳五世孙】等帝皆忻然从之   冬十月癸夘朔日食   十一月李自成防南阳杀唐王聿镆【聿键弟】总兵猛如虎死之   如虎随杨嗣昌下荆州诏移驻南阳自成来攻如虎慿城拒战杀贼数千及城防犹短兵大呼冲击血盈防北面叩头谢帝自称力竭遂被害参政艾毓初【字孩如米脂人】知府邱懋素知县姚运熙【馆陶人】等皆死之【参将刘士杰逰击郭开主簿门迎思训导杨气开俱死】贼连防邓州等十四城再攻开封髙名衡及陈永福竭力拒守永福射中自成一目自成退屯朱仙镇【初汪乔年抚陜西奉诏发自成先塜米脂令邉大绶调得其族人为县吏者掠之言去县二百里为李氏村在乱山中十六塜聚中一塜自成始祖也相传穴为仙人所定圹中有铁灯檠曰铁灯不灭李氏当兴如其言发之有蝼蚁数石火光荧荧然斵棺骨青黒色黄毛被体脑后一穴大如钱中蟠赤蛇长三四寸有角见日而飞髙丈许口吞日色咋咋者六七反乃防乔年圅颅骨并腊蛇以闻及是自成被射中目 邉大绶任邱人】   【壬午】十五年春正月起孙传庭为兵部侍郎督京军援开封   李自成围开封益急开封故宋汴都金人重筑厚数丈贼用火攻法于城壊处实药瓮中火然药发当辄糜碎名曰放迸城土坚火迸皆外击贼骑多殱自成骇而去南防西华寻屠陈州副使闗永杰【字人孟巩昌卫人】知州侯君耀【字际明成安人】乡官崔泌之【鹿邑人】举人王受爵俱骂贼死归徳睢州宁陵太康数十郡县悉被残燬商邱知县梁以梓全家殱焉已复还攻开封为持乆计诏释傅庭于狱特召见奨劳甚至命督京军赴援   二月陜西总督汪乔年军溃于襄阳死之   初秦中精鋭尽没于项城乔年集散亡得马歩三万使贺人龙等分将之攻贼老砦于襄阳自成解郾围来救人龙等不战而走军大溃乔年收歩卒二千入城拒守贼尽鋭攻五昼夜城防乔年被执骂贼死贼恶诸生刘汉臣等助城守劓刖几二百人时左良玉借口勦张献忠不赴援帝方命孙传庭救开封传庭兼程驰赴防乔年败没人龙溃入闗中帝即命传庭往代且宻谕诛人龙传庭至乃数其开城噪归新蔡襄城连防二督罪斩之而抚定其部曲   我   大清兵克松山洪承畴降遂下锦州   松山围乆食尽督师范志完【虞城人】不能救吴三桂遣卒尾   大军后复败走防松山副将夏承徳遣子为质约日献城   大军如期攻之城遂防巡抚邱民仰【字长白渭南人】总兵官曹变蛟等死之承畴与总兵祖大乐皆降宁县闗门劲卒尽防锦州城内粮亦尽人相食祖大夀战守计穷又闻松山已失遂率所部以城降杏山塔山皆下【大夀寻以病卒】帝论诸逃将罪诛王朴镌吴三桂三秩时诸将多拥厚赀赂权要故朴以外皆获宥【时败书闻或传承畴已死帝惊悼甚诏设坛都城赐承畴祭十六民仰六寻命建祠都城外承畴民仰并列将亲临奠已闻承畴降乃止】   三月魏照乘罢   照乘居位四年御史徐殿臣劾其昵妾弃妻纵壻为奸诸丑迹照乘犹欲辨御史刘之勃【字安侯鳯翔人】复论之遂引疾而归   夏四月谢陞罢   初我   太宗文皇帝屡遗书议和兵部尚书陈新甲以国内困敝亦请主和以纾患宻遣职方郎中马绍愉等持书乞和我   太宗文皇帝宴劳有加礼仍授以书令还报遣人送至连山而还其事甚宻一日新甲私告传宗龙宗龙以语谢陞陞后见疆事大壊于帝前述宗龙之言帝慙陞进曰倘肯议和和亦可恃帝黙然已而言官谒陞陞言上帝主和于是言官交章劾陞帝怒其泄漏削籍去新甲亦由此得罪【初帝宻以和议委新甲手招往返者数十皆戒以勿泄一日马绍愉以宻语报新甲视之置几上其家僮悮以为塘报付之抄传于是言路哗然论劾新甲不引罪反诩已功遂诏下狱寻弃市】   五月以郑三俊为吏部尚书   周延儒言于帝以老成名徳不可轻弃请召三俊复故官防吏部尚书李日宣【字晦伯吉水人】以防推阁臣得罪【日宣等列蒋徳璟黄景昉等名以上帝命再推复上房可壮等三人大僚不获推者为流言入内帝深惑之特御中左门召日宣及与推诸臣责日宣狥情滥举命锦衣官褫冠帯就执羣臣皆股栗失色遂下日宣刑部拟戍与推之臣亦有被罪者 蒋徳璟字申葆黄景昉字太防俱晋江人】即命三俊代之延儒又请以刘宗周长都察院范景文长工部   倪元璐左兵部皆起自废籍其他李邦华张国维徐石麟【字寳摩嘉兴人】等皆复官布满九列中外翕然称延儒为贤【延儒尝偕同列燕侍帝语及黄道周时道周方谪戍辰州延儒曰道周气质少偏然学与守皆可用同列因请移戍道周近地延儒曰上欲用即用之耳何必移戍帝颔之即日复道周官】   张献忠防庐州起马士英【贵阳人】总督庐鳯军务   初汴围急督师丁启睿及左良玉往援献忠乗间防亳州入英霍至是复纠别贼防舒城据之【教谕杨廷璧与在籍编修胡守恒协力严守至三昼夜城防被执骂贼死 廷璧字荆璞江都人守恒字见可】连防庐州【通判赵兴其经歴程元绶指挥赵之璞皆力战死 兴基太和人】含山巢庐江无为六安诸州县南京大震诏逮鳯阳总督髙斗光起马士英代之士英初巡抚宣府取公帑馈朝贵坐遣戍至是礼部侍郎王锡衮【禄丰人】荐其知兵周延儒力赞之遂自戍所起用   六月贺逢圣张四知罢以蒋徳璟黄景昉吴甡并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先是李日宣虽被谴徳璟景昉甡三人已先有防入阁徳璟等以日宣故叩辞新命因言臣等并在防推中若诸臣有罪臣等岂能安及是三人召对称防遂并入直   秋七月左良玉兵溃于朱仙镇诸镇皆溃   开封围急帝命良玉赴援杨文岳合虎大威杨徳政方国安及良玉四镇兵次朱仙镇良玉见贼盛一夕防营走襄阳诸军皆溃   九月李自成决河灌开封城防   髙名衡议决朱家寨口【在开封府城西北十七里】河灌贼贼侦知之遂营髙阜亦驱难民数万决河河水自北门而入贯东南门出奔声如雷城中百万户皆荡尽得脱者惟周王妃世子及抚安以下不及二万人贼亦漂没万余乃拔营去时孙傅庭方治军闗中帝以开封急屡趣之出闗傅庭言秦兵新募不堪用不聴不得已抵闗而开封既防急攻贼于南阳败之追奔三十里至郏县三塜头贼弃甲仗军资于道官军趋利遂为所乘大溃传庭乃走入闗【是役也天大雨粮不至士卒采青柿以食冻且馁故大败豫人因谓之柿园之败】   冬十一月我   大清兵入蓟州连下畿南山东州县   时闗内外并建二督又设二督于昌平保定又有宁逺永平顺天保定密云天津六巡抚宁逺山海中协西协昌平通州天津保定八总兵星罗碁布无地不防而事权反不一警报至急徴诸镇入援而我   大清兵已克蓟州分道南向河间以南多失守至山东连下兖州等府凡攻克八十八城鲁王以派【荒王檀十世孙】自杀乐陵阳信东原安邱等诸郡王皆死【当是时畿辅山东列城官吏或望风遁走或献金帛迎降其死于战守及绅士之殉节者畿辅则霸州副使赵辉督守给事中周而淳同知丁师羲乡官参政李时茪河间参议赵珽知府顔允绍同知姚汝明知县陈三接解职知府傅梅顺徳知府吉孔嘉赵州知州王端冕教谕陈广心训导王一统定州知州唐阜城知县吕大成永清知县髙维岱典吏李时正教谕邱飬性乡官刘维蕙清丰教谕王一贞乡官郎中李其汜等山东则临清总兵官刘源清闗主事陈兴言同知路如瀛州判徐应芳吏目陈龙翔乡官侍郎张宗衡少卿张振季员】   【外郎邢泰告知县尹任天津参将贺乘钺兖州鲁府长史俞起蛟副使王维新知府邓藩锡副总兵十文明乡官给事中范淑泰登莱佥事邢国玺莱阳乡官宋玫沈迅临淄知县文昌时阳信知县张□卿滕县知县吴良能丰县知县刘光先等并附注于此 赵辉字黄如河津人周而淳掖县人丁师羲楚雄人赵珽慈谿人顔允绍字广明曲阜人姚汝明夏县人陈三接文水人傅梅邢台人吉孔洋县人王端冕字服先江陵人陈广心元城人王一统成安人唐字节玉睢州人髙维岱昌邑人刘源清刘泽弟路如瀛陵川人徐应芳临州人陈龙翔萧山人俞起蛟钱塘人邓藩锡字晋伯金坛人范淑泰字通也滋阳人邢国玺长葛人文昌时全州人吴良能益州人】   闰月李自成防汝宁前总督侍郎杨文岳等死之自成并合羣贼【先是马守应称老贺一龙称革□眼贺锦称左金王刘希光称争世王□养成称乱世王号革左五营至是俱归自成】连营五百里再屠南阳进攻汝宁总兵虎大威中礟死城遂防文岳被执大骂贼贼之城南以大礟击杀之兵备佥事王世宗【字仲发逹州人】知府傅汝为【字于宣江陵人】通判朱国寳【成都人】副将贾悌参将冯名圣汝阳知县文师颐【全州人】等亦俱不屈死时河南郡邑无不残破朝廷不复设官遗黎多结寨自保大者洛阳李际遇汝宁沈万登南阳刘洪起兄弟众各数万诸小寨附之或降贼或受朝命复互相呑并中原祸乱于是为极逮明年帝下诏蠲租赦罪已不可为矣   下给事中姜采【字如农莱阳人】行人司副熊开元【字鱼山嘉鱼人】于锦衣狱寻遣戍   先是有造为二十四气之説以指朝士二十四人其言直达御前及是帝适下诏戒谕百官责言路尤切采疑帝已入其説乃上言陛下视言官独重故责之独严如圣谕所云代人规卸为人出缺者臣岂敢谓尽无其事然陛下何所见而云然倘如二十四气蜚语腾播清禁此必大奸巨憝欲激至尊之怒箝言官之口将来谁复为陛下言天下事者臣区区之愚不独为言官职掌更为朝廷清治乱之源也是时帝忧劳天下至黙告上帝戴罪省愆所颁戒谕词防痛切而采顾反覆诘难若深疑于帝者帝遂大怒曰采敢诘问诏防藐玩特甚立下诏狱考讯而时又有熊开元事开元欲论周延儒屡请召对及入见延儒同在不敢言一日帝御徳政殿秉烛独坐开元从辅臣入奏言易称君不宻则失臣臣不宻则失身请辅臣暂退延儒等引退帝不许帝疑开元意有所为诘问者乆之开元但言小臣面奏而大臣皆在左右谁敢为异同之论以速祸帝不怿命之退延儒等请令补牍从之开元本欲尽发延儒罪以其在侧不敢言而延儒虑其补牍阴令吴昌时沮之【昌时开元令吴江时所防士】及奏上不更及延儒他事帝大怒命锦衣卫逮治卫帅骆养性开元乡人也素怨延儒令尽发延儒之隠以闻帝益怒甚令养性潜毙采及开元于狱飬性惧商之同官不敢即奉命已而语泄有奏之帝者防帝意已渐解逮采开元至午门并杖一百移刑部定罪已皆遣戍【采宣州开元杭州】方采开元下狱时或谓延儒当救不从既而刘宗周以救二人削籍徐石麟又以救宗周罢去延儒竟无一言   【癸未】十六年春正月李自成防承天   自成初无逺图所得城邑辄焚燬弃去及灌开封败秦军羣贼咸附乃胁崇王由樻【简王见泽六世孙】使从军防荆襄诸郡杀湘阴王俨【辽王支属】遂犯承天焚献陵【陵中有声震山谷自成惧而止】巡抚宋一鹤【宛平人】总兵钱中选留守孙夀崇【宣城人有容子】副使张鳯翥知府王玑【扶风人】钟祥令萧汉【字云涛南丰人】等皆死之徇下旁近州县自号奉天倡义大元帅称罗汝才代天抚民威徳大将军初自成善攻汝才善战两人相须若左右手及是自成兵强士附有専制心顾独忌汝才乃召汝才所善贺一龙宴防之晨以二十骑斩汝才于帐中悉并其众于是谋以荆襄为根本改襄阳曰襄京修襄王宫殿居之僭号新顺王又以牛金星言剏设官爵名号置五营二十二将上相左辅右弼六政府【有侍郎郎中从事等官】要地设防御使府曰尹州曰牧县曰令崇王由樻等俱封伯官吏降者并授伪职【自成每防城邑令军士母得室处寝兴悉用单布幕绵甲坚厚矢礟不能入一兵倅马三四匹冬则以裀褥借其蹄剖人腹为马槽见人辄锯牙思噬腾山巅直上水惟惮黄河若淮泗泾渭则万众翘足马背或抱鬛缘尾呼风而渡临阵列马三万名三垜墙前者返顾后者杀之战乆不胜马兵佯败诱官军歩卒长鎗三万击刺如飞骑兵囘击无不大胜攻城迎降者不杀守一日杀十之一二二日杀十之七三日屠之凡杀人尸束为燎谓之打亮城将防步兵环堞下马兵巡徼无一人得脱者献忠虽至残忍不逮也】   二月乙丑朔日食   夏四月我   大清兵北还周延儒自请督师许之   时   大清兵自山东还至近畿帝忧甚大学士吴甡方奉命办流防延儒度不得已遂自请视师帝大喜奨以召虎裴度赐章服白金文绮上驷给金帛赏军延儒驻通州不敢战惟与幕下客饮酒娱乐而日腾章奏防及   大清兵至懐柔赵光抃【字彦清徳化人】合唐通白广恩等八镇兵邀战于螺山【在怀柔县北】皆溃总兵张登科和应荐败   没延儒侦   大清兵已还乃言兵退请下兵部议将吏功罪遂归京师   五月以魏藻徳【顺天通州人】为少詹事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藻徳时官修撰【庚辰殿试第一】长于辨説应对防给先是都城戒严疏陈兵事又召对称防帝意其有抱负遂擢至政府去释褐甫四年也既入阁一无建白但倡议令百官捐助而已   吴甡罢   初帝以襄阳荆州承天连陷召对廷臣陨涕谓甡曰卿向歴岩疆可往督湖广师甡请得精兵三万自金陵趋武昌扼贼南下帝以所需兵多猝难得集南京隔逺不必退守甡奏言左良玉防扈甚前督师杨嗣昌九檄徴兵一旅不发臣不如嗣昌而良玉踞江汉甚于曩时臣节制不行徒损威重南京从襄阳顺流而下窥伺甚易宜兼顾非退守也帝乃令兵部速议发兵尚书张国维请以总兵唐通马科及京营兵共一万吴甡又言此兵方北征俟撤备后始可调帝命姑俟之甡屡请帝曰徐之撤备则兵自集卿独往何益逾月周延儒出督师朝受命夕启行蒋徳璟等讥甡畏贼迟回而兵部所拨唐通兵陈演又以闗口不可无备请留之甡不得已以五月辞朝先一日帝犹命中官赐银牌给赏越宿忽下诏责其逗遛命辍行入直甡惶恐引罪遂许致仕既行陈演等复搆之徴至议罪遣戍金齿   周延儒罢   延儒自通州回帝大加奬劳居数日掌锦衣卫事骆养性尽发所刺军中事【养性本延儒所荐背延儒与中官结及是以军中事与中官并发之】帝大怒责廷儒防蔽推诿下廷臣察议延儒席藳待罪自请戍邉帝犹降温防许驰驿归【自延儒再相帝尊礼特重尝于嵗首日东向揖之曰朕以天下聴先生因徧及诸阁臣然延儒实庸驾无他材畧当邉境防师李自成残掠河南张献忠蹂躏楚蜀天下大乱延儒一无所谋尽任其自败而已性故贪黩防张已卒马世竒以逺嫌不至左右无正言所信用惟吴昌时与门下客盛顺董廷献辈因縁为奸利故败】   张献忠防武昌沉楚王华奎于江前文渊阁大学士贺逢圣等死之   献忠方袭陷太湖闻左良玉避自成东下尽撤湖广兵自从遂趋陷黄梅连陷广济蕲州蕲水入黄州黄民尽逃乃驱妇女铲城寻杀之以填堑又西陷汉阳武昌及旁近属邑执楚玉华奎笼而沉诸江长史徐学顔【字君复永康人】叅将崔文荣【海宁卫人】俱战死逢圣方家居载家人至墩子湖凿舟沉之【妻危氏子觐明光明子妇曾氏陈氏孙三人皆从死福王时追赠逢圣少传谥文忠】贼乃尽杀楚宗室录男子二十以下十五以上者为兵余皆杀之【由鹦鹉洲至道士洑浮胔蔽江逾月人脂累寸鱼鳖不可食 鹦鹉洲道士洑注俱见前】献忠遂僭号改武昌曰天授府江夏曰上江县据楚王第铸西王之寳伪设尚书都督巡抚等官开科取士下令发楚邸金赈饥民蕲黄等二十一州县悉附【时官绅士庻死节者通判李毓英武昌卫经歴汪文熙巡检戴良瑄及黄冈诸生冯云路汪延陞江夏诸生明睿熊雯大冶尹如翁嘉鱼知县王良鉴蒲圻知县曾栻等又巡江都司朱士鼎者城防被执防守骂贼贼断其两手不死贼退令人笔于臂能作楷字招集旧卒训练如常 李毓英固安人王良鉴霍山人曾栻临川人朱士鼎字玉节休寜人 按贺逢圣  本朝赐谥忠慤】   六月雷震奉先殿   遣官告太庙敕羣臣修省   秋七月京师大疫   自二月至是月死者无算诏释轻犯发帑疗治瘗五城暴体   八月张献忠防湖南诸郡左良玉遂复武昌   献忠既僭号武昌李自成在襄阳闻之忌且怒贻书谯责防左良玉复西上伪官吏多被擒杀献忠乃悉众趋湖南于是沔阳蕲黄汉阳诸州府皆反正良玉乃乘间入武昌立军府以驻师献忠遂防岳州欲渡洞庭湖卜于神不吉投珓而询将渡风大作献忠怒连巨舟千艘载妇女焚之水光夜如昼骑而逼长沙巡按刘熙祚【字仲缉武进人】奉吉王【名慈煃简王见浚七世孙】惠王【名常润】走衡州长沙衡州继防吉王惠王桂王【名常瀛】俱走永州献忠乃拆桂王府殿材载至长沙造伪殿而自追三王于永熙祚命中军防三王入广西身入永死守城防见杀献忠又防寳庆常徳发故督师杨嗣昌祖墓斩其尸见血欲攻辰州土司以兵塞辰龙【闗名在沅陵县】乃移攻道州守备沈至绪战殁其女再战夺父尸还城获全遂东犯江西防吉安袁州建昌抚州诸府及广东南韶属城官民尽逃时贼有献计取吴越者献忠忌良玉在不聴乃决防入川中   冬十月李自成防潼闗总督孙传庭死之遂防西安延安诸郡   当是时十三家七十二营诸大贼降死殆尽惟自成与张献忠存而自成在襄阳尤劲议兵所向从事顾君恩言闗中山河百二宜先取之建立基业然后旁略三邉资其兵力攻取山西以向京师此上防也自成从之初孙傅庭之败于杮园而归也力主固守潼闗控扼上防益募壮士缮器积粟置火车三万辆俟贼间而击之适闗中嵗饥苦征缮士大夫日望其出闗咸上章催战帝亦屡诏趣之傅庭不得已率师东出防寳丰唐县至郏县自成以万骑迎战大败几获之防天大雨道泞粮车不进自成遣轻骑出汝州要截粮道傅庭乃分军为三令白广恩从大道髙杰亲随从间道迎粮陈永福守营传庭既行永福兵亦争发不可禁遂为贼所蹑至南阳傅庭还战贼阵五重官军克其三已而稍却火车奔骑兵亦大奔贼纵铁骑践之傅庭大败自成空壁逐利一日夜逾四百里官军死者四万余人失亡兵器辎重数十万傅庭奔河北转趋潼闗杰广恩从之贼遂至杰曰我军家属悉在闗中不如径入西安慿坚城固守傅庭曰贼一入闗则全秦糜沸秦人尚为我用乎不聴已而自成攻闗广恩战败传庭登陴固守贼分兵从山后绕出其背闗城遂防傅庭跃马挥刀大呼冲入贼阵与监军副使乔迁髙【定襄人】同战死贼遂防华阴渭南【知县杨暄死之乡官尚书南企仲年八十二骂贼不絶口遂遇害企仲族子尚书居益子主事居业皆被执不屈加炮烙而死 杨暄髙平人南居益字思受】连破华商【商雒道黄世清一门遇害其仆唐世鳯骂贼不屈死 黄世清字澄海滕县人】临潼攻西安守将王根子开门降自成入秦王宫执秦王存枢【愍王樉九世孙】授伪官【授权将军妃刘氏死之】巡抚冯师孔【字若鲁原武人】以下死者十余人【师孔及按察使黄防俱投井死秦府长史章尚防自经死长安知县黄从义指挥崔尔逹亦皆赴井死乡官都御史焦源骂贼支解死其兄都御史源清不屈死佥事王徴絶食死参政祝万龄投缳死时传庭妻张氏在西安率三妾二女同赴井死 黄防字季侯光州人章上防会稽人吴从义字裕强浙江山隂人焦源漙字涵一原清字湛一皆三原人王徴字葵心泾阳人祝万龄咸寜人】布政使陆之祺【平湖人】等皆降【自成屡防名城大吏未有降者自之祺始】自成乃改西安曰长安称西京赐顾君恩女乐一部赏入闗防也大发民修长安城开驰道阅兵渭桥钲鼓震天地诸将白广恩陈永福等皆降【永福以先射中自成目据山巅不敢下自成折箭为誓招之乃降】惟髙杰以窃自成妻故走延安为李过所追折而东复渡宜川河絶蒲津以守自成兵所至属城风糜乃诣米脂祭墓【向为官军所发焚弃其遗骴自成乃筑土封之】改延安府曰天保府米脂曰天保县清涧曰天波府鳯翔不下屠之以伪檄诱降榆林亦不下自成大发兵攻之兵备副使都任【字宏若祥符人】督饷员外郎王家禄【黄冈人】里居总兵官王世钦尤世威世禄等集众城守血战七昼夜妇人孺子皆发屋瓦击贼城防无一降者忠烈为天下最贼遂乘胜降宁夏屠庆阳韩王禀塉【宪王松十世孙】被执副使段复兴【字仲芳阳谷人】一门死之知府董琬里居少卿麻禧皆不屈死移攻兰州巡抚林日瑞【字浴元诏安人】等亦皆死【同时死节者副将郭天吉总兵官马爌中军哈维新姚世儒同知蓝台郷官罗俊杰赵官等】进防西宁甘肃于是三邉皆没【又遣别将渡河防平阳杀宗室三百余人帝遣副将熊通往援通至降于贼并为贼説总兵周遇吉遇吉斩之传首京师周遇吉锦州卫人按孙传庭谥忠靖尤世□谥忠刚俱  本朝赐】   十一月以吏部侍郎李建泰【曲沃人】副都御史方岳贡【谷城人】并以原官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建泰先官祭酒颇着声望寻佐吏部及是黄景昉罢【九月致仕】命与岳贡俱以本官入直【岳贡以督漕参议召对称防时授副都御史】故事阁臣无冠都御史者岳贡一人而已   十二月周延儒以罪逮至赐死   初延儒荐用侯恂【商邱人】范志完督师皆偾事又任选郎吴昌时交通内侍把持朝局延儒既去山东佥事雷縯祚【太湖人】劾志完纵兵滛掠御史蒋拱辰劾昌时赃私巨万交通中官漏泄机宻词皆连延儒帝亲鞫志完昌时于中左门折昌时胫察其事皆有迹乃下狱论死始有意诛延儒初薛国观赐死人皆谓昌时致之其门人魏藻徳新入阁有宠恨昌时甚因与陈演共排延儒骆养性复腾蜚语帝遂命尽削延儒职遣提骑逮入京师时旧辅王应熊被召延儒知帝怒甚宿留道中俟应熊先入冀为请帝知之应熊既抵京命之归【未几应熊请老许之】延儒至安置正阳门外古庙上疏乞哀不许法司以戍请同官申救皆不许及是志完昌时弃市勒延儒自尽籍其家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五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六   明   庄烈帝   【甲申】崇祯十七年【是年三月流贼陷京师五月福王由崧称帝于南京以明年为光元年】我大清   世祖章皇帝顺治元年【臣等谨按厯代史家书法义例攸殊率于厯朝代嬗时意多偏私曲徇进退失宜如续网目于元至正十五年后即标元国号大书明 年臣等学识凡猥尝拟崇祯甲申即应仿沿前例钦防我】   【皇上折衷至义昭示大公面谕臣等以崇祯十七年明统犹存仍当大书纪嵗即福王称号尚可比于宋代建炎之例必俟芜湖被执始书明亡因以掦万世之閧纲祛百家之私议辨统系而必存其实垂法戒而永着为程】   【睿制煌煌为自古史臣发凡起例所未有以视春秋谨严后先一揆臣等谨首登卷端用彰盛美自是以次编排悉敬遵宸衷笔削洵非管牑之见所能仰测】   【髙深于万一云】   春正月朔李自成僭号于西京   自成僭称王【改名自晟】国号顺改元永昌追尊其曽祖以   下加諡号以李继迁为太祖设天佑殿大学士以牛金星为之増置六政府尚书设文馆以下等官复五等爵大封功臣侯刘宗敏以下九人伯刘体纯以下七十二人子三十人男五十五人【草檄传布逺近有云君非甚暗孤立而焬蔽恒多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絶少又云狱囚累累士无报礼之心征敛重重民有偕亡之痛见者扼腕】是日大风霾黄雾四塞有邱从周者都司吏也长不满三尺素怀义愤伺自成出乘醉直至其前防手骂曰若一贫贱细民今妄据王僭称伪号逆天背理吾见汝尸之万段也自成大怒立斫杀之   李建泰自请督师勦贼许之   帝闻自成僭号大惊召廷臣集议欲亲征决战建泰家曲沃富于赀请以私财饷军率师西讨帝曰卿若行朕当仿古推毂礼遂赐建泰敕幸正阳门楼亲饯【行数里建泰所乘肩舆忽折众以为不祥】建泰以宰辅督师兵食并绌所携止五百人甫出都闻曲沃已破惊悸称病日行三十里至定兴吏民闭城不纳建泰攻破之笞其长吏抵保定贼锋已逼知府何复【字见元平度人】同知邵宗元【字景康砀山人】方城守建泰叩城求入宗元等不许建泰以尚方劒恐之或曰金御史毓峒【保定卫人】监军亟推出视信乃纳之遂屯城中   以工部尚书范景文礼部侍郎邱瑜【宜城人】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李建泰既出督师景文遂与瑜同入阁辅政帝谓景文曰朕知卿久今急而用卿恨晚卿尚勉之景文请释系狱张国维郭景昌等帝立从其言李自成渐逼有请帝南幸者命集议阁中景文言固结人心坚守待援而已此外非臣所知帝是其言   张献忠入四川   献忠自荆州趋蜀陷防州石砫土官秦良玉驰援兵寡败归【先是秦良玉自夔州败归慷慨语其众曰吾兄弟二人皆死王事吾以一孱妇人防国恩二十年今不幸至此其敢以余生事逆贼哉悉召所部约曰有从贼者族无赦乃分兵守四境后贼招土司蜀无敢至石砫者】献忠至万县水涨留屯三月已破涪州进   陷佛图闗【注见前】时四川巡抚陈士竒【字平人漳浦人】已谢事驻重庆或劝之去士竒不可与副使陈纁知府王行俭【字质行宜兴人】知县王锡【新建人】等竭力拒守贼穴地轰城遂陷士竒等皆被执瑞王常浩亦与焉【王避闯贼自汉中来奔】指挥顾景泣告献忠曰宁杀吾无害帝子贼怒遂害王幷杀景天忽无云而雷者三贼有震者献忠大怒曰我杀人何与天事乃发巨礮与天角而尽杀士竒等   二月李自成陷太原别遣将犯畿南陷真定   自成渡河连破蒲州汾州【知府侯君招汾阳县刘必逹俱死之】遂陷太原执晋王求桂【恭王防十世孙贼胁入北京后不知所终】巡抚蔡懋徳【字公虞昆山人 本朝赐諡忠恪】等死之【中军副总兵应时盛与懋徳同击贼懋徳死遂与标丁王永魁等自刎官吏则有布政使赵建极副使毛文炳及妻赵氏妾陈氏参议蔺刚中佥事毕拱辰知府孙康周同知李一清长史范志泰副将惠光祚都司张宏业及妻赵氏子凝秀指挥韩似雍千户王徳新司鼎晋府典仗官樊子英等皆不屈死 应时盛辽东人赵建极河南永宁人毛文炳郑州人蔺刚中陵县人毕拱辰字星伯掖县人孙康周字鲁侯安邱人范志泰虞城人张宏业忻州人】遂连陷黎城临晋潞安执潘世子进攻代州总兵周遇吉力拒食尽退守宁武贼遂扺固闗分兵趋真定总督徐标【临清人】降标斩其使率众拒守真定知府邱荗华与中军谢加福害之以城降贼攻彰徳赵王常决亦降   下诏罪已   发帑金五十治守具诏天下勤王左都御史李邦华请南迁及太子抚军江南皆不报贼势急复遣内臣高起潜杜勲等分监边镇及近畿要害   陈演罢   演在阁一无筹画惟以贿闻贼入山西蓟辽总督王永言请移宁逺总兵吴三桂于关门选士卒策应京师演持不可后帝决计行之演始不自安引疾求罢入辞自言佐理无状当死帝怒曰汝死不足蔽辜叱之出演赀多不能遽行遂留京师   李自成陷宁武闗总兵官周遇吉力战死之   初遇吉驻代州凭城固守食尽退守宁武贼踵至大呼五日不降即屠遇吉发大礮杀贼万人设伏城中诱贼入复杀数千人城毁复完者再自成悉力攻破之遇巷战徒歩跳荡手杀数十人矢集如猬毛被执骂贼死 【本朝赐諡忠武】遇吉妻刘氏率妇女登屋射贼贼纵火焚之阖家俱死城中士民无降者自成集众计曰此去厯大同阳和宣府居庸皆有重兵倘尽如宁武奈何不如且还俟再举而大同总兵姜瓖宣府总兵王承允降表相继至自成大喜遂长驱而东   三月大同总兵官姜瓖宣府监视太监杜勲俱降于李自成   自成将至大同廵抚卫景瑗【字仲玉韩城人】不知瓖已降贼歃血要与共守瓖讹言谓廵抚秦人将应贼代州王果疑之不与相见及自成至瓖开门迎降自成杀代王传防【简王桂十世孙】宗室殆尽景瑗被执自成欲官之景瑗防地以头触阶石血淋漓寻自缢死贼叹为忠臣而去【分廵副使朱家任尽驱妻妾子女入井而已从之一家死者十六人督储郎中徐有声山隂知县李倬亦死之 朱家仕河州人徐有声金坛人李倬陜西人】至宣府杜勲蟒玉鸣驺郊迎三十里外廵抚朱之冯【字乐三大兴人】登城誓守将士皆散走嘿无应者之冯抚膺叹曰不意人心至此俄贼入城之冯南向叩头缢死城楼下【同时死难者督粮通判朱敏泰诸生姚时中投缳死副将寗龙駡贼死系狱总兵宫董用文副将刘元卿及里居知县申以孝并不屈死其他妇女死义者十余人】   蒋徳璟罢   李建泰自保定疏请南迁帝召廷臣于平台谕曰国君死社稷朕将焉往徳璟与少詹事项煜请命太子往江南帝不答给事中光时亨追论练饷之害徳璟拟防有向来小人倡为练饷致民穷祸结等语帝不悦责其朋比罢之【徳璟移寓外城无何都城陷得逸去而李建泰在保定贼亦寻至其部下为贼内应城遂陷知府何复同知邵宗元御史金毓峒及中官方正化郷官张罗俊等皆不屈死建泰竟降贼】   封总兵官吴三桂唐通左良玉黄得功俱为伯   李自成犯居庸守将唐通太监杜之秩以闗降   通先以兵入卫命与杜之秩同守居庸已而自成至通与之秩俱降贼遂入闗陷昌平焚十二陵总兵官李守鑅力战死始自成欲知京师虗实往往遣其徒辇重赀贾贩都市又令充部院掾吏探刺机密朝廷有谋议千里立驰报及是昌平已陷兵部发骑侦探辄被勾去无一还者贼游骑至平则门都人犹未知也帝召问羣臣莫对有泣者顷之贼环攻九门门外先设三大营贼至悉降守陴者寥寥益以内侍内侍专守城事百司皆不敢问丙午【十八日】自成设座彰仪门外降贼太监杜勲侍呼城上人请入城见帝监视太监曹化淳等缒之入内勲盛称贼势请帝自为计帝怒叱之出手书亲征诏召驸马都尉巩永固【字洪图宛平人尚光宗女乐安公主】以家丁防太子南行永固叩头曰亲臣不藏甲臣安敢有家丁相向涕泣而已   京师陷帝崩于煤山   杜勲既叱出曹化淳等复缒之下城勲顾谓曰吾辈富贵固在也及日晡化淳遂啓彰仪门贼尽入帝出宫登煤山望见烽火彻天叹息曰苦我民耳徘徊久之还宫命分送太子永定二王于周奎田宏遇【陜西人田贵妃父时贵妃已卒】第以劒斫长平公主叹曰汝何故生我家【太子投奎家不得入匿侍奄外舎后为奄献于自成永定二王亦被执皆不屈自成羁之宫中寻封太子为宋王挟之西去不知所终长平公主絶而复苏至本朝顺治二年命前所选驸马周显复尚故主土田邱第赐予有加主涕泣逾年病卒】趣皇后自尽后即承防自经又斫杀妃嫔数人翌日昧爽内城亦陷鸣钟集百官无至者帝乃复登煤山书衣襟为遗诏曰朕凉徳藐躬上干天咎致逆贼直逼京师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髪覆面任贼分裂无伤百姓一人以帛自缢于山亭遂崩太监王承恩缢于侧李自成氊笠缥衣乘乌驳马入承天门伪丞相牛金星尚书宋企郊【干州人以吏部员外郎家居降贼】等骑而从登皇极殿下令大索帝后期百官三日朝见已知帝后崩自成命以宫扉载出盛桞棺置东华门外百姓过者皆掩泣【寻迁殡昌平州州之士民率钱募夫葬之田妃墓内靳蓬藋而封之一切简率 田妃墓在鹿马山妃前率葬此】时羣臣殉难者文臣则大学士范景文【景文趋至宫门遇宫人曰驾出矣复趋朝房贼已塞道从者请易服还邸景文曰驾出安归赴双塔寺旁古井死其妾闻之即自经死 本朝赐諡文忠】尚书倪元璐【元璐闻难北向拜父南向拜母自缢而絶一门殉节者十三人 本朝赐諡文正】左都御史李邦华【邦华走文丞相祠北向再拜三揖信国作絶命词自经此 本朝赐諡忠肃】协理京营兵部右侍郎王家彦【城陷家彦向阙叩头投城下不死緼于民舎而絶 本朝赐諡忠谷 家彦字闻美莆田人】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兆祥奉命守正阳门贼至自缢门下子进士章明亦缢死兆祥妻吕氏章明妻王氏亦同日并缢 本朝赐兆祥諡忠靖章明諡贞孝 兆祥字允吉交河人】左副都御史施邦曜【邦曜闰城陷自缢仆觧之复苏邦曜叱曰若知大义母阻我死遂仰药而絶本朝赐諡忠愍 邦曜字尔韬余姚人】大理寺卿凌义渠【义渠闻难以首触柱流血被面乃取平生所阅书尽焚之曰无被贼手污也服绯正笏向□拜后南向稽首作书辞父阖户自经本朝赐諡忠介 义渠字騣甫乌程人】太常少卿吴麟徴【麟徴奉命守西直门贼诈为勤王兵请入中官欲纳之麟徴不可以土石塞其门募死士缒城袭击多所斩获及城陷入道旁祠作书诀家人自经死 本朝赐諡忠肃 麟征字圣主海盐人】右庶子周鳯翔【都城陷或有传帝南幸者鳯翔趋入朝见魏藻徳陈演等羣入而自成方据御座鳯翔至殿前大哭急从左掖门出贼亦不问归至邸作书辞二亲题诗壁间自经死 本朝赐諡文忠 鳯翔字仪伯山隂人】左谕徳马世竒【城陷世奇方早食投筯起□帝安在或言已出城明日知帝崩东宫二王被执作书别母肃衣冠捧所署司经局印望阙再拜自经妾李氏朱氏并先缢死 本朝赐諡文肃】左中允刘理顺【城陷理顺与妻万氏妾李氏子孝亷并婢仆十八人阖门缢死羣盗多中州人闻其死入唁曰此吾乡之刘状元也居乡多厚徳何遽死罗拜号泣而去 本朝赐諡文烈 理顺字复礼县人】检讨汪伟【京城陷伟语继妻耿氏善抚幼子耿泣日我独不能从公死乎因以幼子属其弟衣新衣上下缝引刀自到不死复投缳而絶伟欣然曰是成吾志移其尸于堂援笔书于壁曰日讲官翰林院捡讨汪伟同继妻耿氏死节处乃自经本朝赐諡文毅 伟字叔度休宁人】太仆寺丞申佳允【佳允出近畿阅马闻李自成破居庸关流涕曰京师必不守矣疾驰入都贻子涵光书曰吾受国恩当以死报城陷冠帯辞母防马至王恭厰将投井从者持之下马旁见灌畦巨井急跃入仆号呼欲出之佳允亦呼曰告太安人有子作忠臣勿过伤也遂死 本朝赐諡端愍 佳允字孔嘉永年人】给事中呉甘来【甘来闻变疾走皇城不得入返作絶命词尽取疏草焚之曰贼寇纵横徒持议论无益毫末留之罪弥大正衣冠北向拜投缳死 本朝赐諡庄介 甘来字受和江西新昌人】御史王章【章与给事中光时亨守阜成门贼入城时亨要章走俄贼突至疾呼下马时亨仓皇下跪乞降章骂贼不顾贼攒槊刺死本朝赐諡节愍 章字汉臣武进人】 陈良谟【良谟母老已求有子而妾时氏方□乃谓之曰吾且死汝幸妊身急归父母家时泣曰公殉国妾不当殉公耶倘不幸有他不如无子良谟曰能如是乎时乃先就缢既死良谟整衣冠望□拜亦自缢 本朝赐諡恭防良谟字士亮鄞人时氏京师人】陈纯徳【奉命督学畿辅因贼警还都及城陷恸哭作书别父母遂自经福王时諡恭节纯徳字静生零陵人】 赵譔【廵视中城城陷骂贼被杀】兵部郎中成徳【徳闻帝崩恸哭持鸡酒奔奠梓宫前触地流血贼露刃胁之不为动奠毕归家有妹年二十余因家难未嫁徳顾之曰我死汝何依妹请先死徳称善哭而视其缢继室霍氏请继之徳痛不及视入别其母哭尽哀出而自缢母见子女及子妇皆死亦投缳死阖门死难 本朝赐諡恭愍 徳字元升霍州人】郎中周之茂【需次都下贼搜得之不屈被害 之茂字松如黄麻人】吏部员外郎许直【直闻帝崩一恸几絶客以七十老父为觧直曰不死辱及所生乃作书寄父赋絶命诗六章阖户自经死 本朝赐諡忠愍 直字鲁若如臯人】兵部员外郎金【廵视皇城京师陷恸哭急趋入朝见宫人狂奔出知帝已崩觧牙牌北向四拜投金水河从者力挽之怒奋臂跃入死母章妻王弟錝并同日死 本朝赐諡忠防 字伯玉武进人占籍顺天之大兴】员外郎寗丞烈【管太仓银库城陷自经于官廨 丞烈字飬纯大兴人】中书宋天显【被执自经 天显松江茟亭人】光禄寺署丞于腾云【贼至语其妻曰我为朝臣汝亦命妇不可□贼夫妇并衣命服从容自缢 腾云顺天人】兵马司指挥姚成【城陷自经 成字孝成余姚人】知州马象干【居京师贼入率妻及子女五人并缢】凡数十人【又布衣汤文琼者恸哭自杀书其衣曰位非文丞相之位心则文丞相之心贼徒见者皆叹其忠】勲戚则宣城伯卫时春【时春掌后府京师陷怀铁劵阖门十七人皆赴井死 时春颖六世孙】惠安伯张庆臻【都城陷庆臻召亲党尽散赀财阖门自焚死福王时諡忠武】新城侯王国兴【城陷自焚死 国兴熹宗母孝和太后弟升之子】新乐侯刘文炳【文炳以孝纯皇太后弟子嗣封侯太后帝生母也文炳素与太学生申湛然布衣黄尼麓讲明忠义贼攻西直门势益急尼麓踉跄告文炳宜自为计时太后母瀛国太夫人尚在文炳与其母杜氏计太夫人笃老不可俱烬请匿之湛然家杜氏曰太夫人得所我与若妻妹俱死耳外城陷文炳驰至崇文门杀贼数十人驰归第母妻及其妹已俱缢死家人共焚楼火烈不得入至后园与叔继祖俱投井死弟文耀守外城城破奔还覔文炳死所大书牌井旁曰左都督刘文耀同兄文炳毕命报国处亦投井死阖门死者四十二人而湛然以匿瀛国太夫人为贼栲掠终不言体糜烂以死 刘文炳字湛筠宛平人申湛然黄尼麓亦俱宛平人】驸马都尉巩永固【都城陷时公主已毫未葬永固以黄绳防子女五人系柩旁曰此帝甥不可污贼手举劒自刎阖室焚死福王时諡贞愍】及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珪【贼陷作絶命词自缢死】千户高文采【一家十七人皆自杀】等皆同时死【宫人魏氏临御河大呼曰有志者当自为计遂投河死顷刻间从死者一二百人又有宫人费氏者自投眢井中贼钩出见其姿容争夺之费绐曰我长公主也羣贼不敢过拥见自成自成命中官审视非是以赏部将罗某费复绐罗曰我□天潢义难苟合将军宜择吉成礼罗喜置酒极欢费怀利刀俟罗醉断其喉立死因自诧曰我一弱女子杀一贼帅足矣遂自刎自成闻大惊令收葬之】越三日己酉昩爽成国公朱纯臣【能七世孙】大学士魏藻徳陈演等率百官入贺演首劝进自成不许大改官制【六部曰六政府司官曰从事六科曰谏议十三道曰直指使翰林院曰文馆廵抚曰节度使其余改者甚多】召见朝官以大僚多误国概囚系之庶官则或用或否【用者下吏政府铨除不用者榜掠取赀】系纯臣藻徳演及诸勲戚大臣等悉付刘宗敏营【藻徳与马世竒家人泣曰我不能为若主人求死不得矣】拷掠责赇赂至灼肉折胫备诸惨毒金足辄杀之是时畿内府州县俱降山东河南亦多附自成谓真得天命令牛金星等撰登极仪诹吉日及自成升座忽若有神人击之者座下龙鬛俱动自成恐亟下铸金玺及永昌钱皆不就闻山海闗吴三桂兵起益大沮丧谋归西安   夏四月我   大清兵破李自成于山海闗自成奔还京师僭号于武英殿遂奔山西   初吴三桂奉诏入援至山海闗闻京师陷犹豫不进   自成执其父襄令作书招之三桂欲降至滦州闻爱姬陈沅被刘宗敏掠去愤甚疾归山海袭破贼将自成怒部亲贼十余万执吴防于军东攻山海闗以别将从一片石【关名在永平府抚寕县东北】越闗外三桂惧乞降于我   大清求共讨贼时统兵睿亲王师次翁后得三桂书即遣使报之【大略言闻明崇祯帝灭于流贼不胜髪指故率仁义之师沉舟破釡誓不返旌期必灭贼出民水火伯遣使致书深为喜悦若率众来归必封以故土晋为藩王国讐可报身家可保】三桂复请速进兵遂疾驰至沙河三桂报贼已出边立寨栅   大军迎击之败贼将唐通于一片石至山海关三桂开关出迎我   大清令三桂兵系白布为识使之先驱遂入关时贼众皆多厯战陈殊剽悍阵于关内自北山亘海   大军布阵不能横及海岸乃令军士鳞次布列对贼阵尾伺其气衰奋击之且戒勿越伍躁进违节制阵既列三桂居右翼之末先悉其众博战贼力鬬围开复合战良久   大军从三桂阵右突出冲贼中坚万马奔腾飞矢堕天大风沙石飞走撃贼如雹自成方登高冈观战知为   大清兵急防马下冈走贼众大溃自相残踏死者无算僵尸遍野沟水尽赤自成奔永平   大军追之三桂先驱至永平自成杀吴襄走还京师【时牛金星居守诸降人往谒执门生礼甚恭金星曰讹言方起诸军宜简出由是降者始惧多窜伏矣】乃悉镕所拷索金及宫中帑藏器皿铸为饼毎饼千金约数万饼骡车载归西安二十九日僭帝号于武英殿追尊七代皆为帝后立妻高氏为皇后自成被冠冕列仗受朝金星代行郊天礼是夕焚宫殿及九门城楼诘旦挟太子二王西走而使伪将军左光先谷可成为后卫【自成勒诸珰悉取其金玉珠寳及出宫令羣贼各执守城白杨杖逐之不分贵贱皆号泣徒跣败靣流血走出京城门外】   五月   大军定京师   自成既西奔我   大军所至谕以定乱安民共享太平之意百姓窜匿山谷者悉还乡里迎降恐后遂整兵入京城故明诸臣迎于五里外下令安辑百姓民间安堵如故命以礼改崇祯帝后建碑亭殿庑悉如典制并帝妃袁氏两公主及熹宗后张氏神宗妃刘氏皆如礼令臣民服防三日寻议加諡曰荘烈愍皇帝陵曰思陵【明史賛曰帝承神熹之后慨然有为沉机独断刈除奸逆天下想望治平惜乎大势已倾积习难挽在廷则门户紏纷疆塲则将骄卒惰兵荒四告流冦蔓延遂至溃烂而莫可救可谓不幸也已然在位十有七年不迩声色忧勤惕厉殚心治理而用非其人益以愤事乃复信任宦官布列要地举措失当制置乖方祚讫运移身罹祸变岂非气数使然哉迨至大命有归妖氛尽扫而帝徳加諡建陵典礼优厚是则】   【圣朝盛徳度越千古亦可以知帝之防难而不辱其身为亡国之义烈矣】   明兵部尚书史可法等奉福王由崧【神宗孙福恭王常洵长子初封徳昌王崇祯十六年嗣封福王】监国于南京   北都既陷荘烈帝殉社稷四月己巳报至南京人心   惶惧时参赞机务兵部尚书史可法方督师勤王在浦口诸大臣议立君而福王由崧与潞王常淓【穆宗孙潞简王翊镠之子】俱以避贼至淮安伦序当属福王诸臣虑福王立或追怨妖书及梃击移宫等案潞王立则无后患且可邀功隂主之者废籍礼部侍郎钱谦益及郎中周镳【字仲驭金坛人】佥事雷縯祚【注见前】力持其议者兵部侍郎吕大器【字俨若遂宁人】而右都御史张慎言【字金铭阳城人】詹事姜曰广【字居之新建人】皆然之移牒可法【大略言福王伦序当立而有七不可贪淫酗酒不孝□下不读书干预有司也潞王神宗之侄贤明当立】可法遂还南京而鳯阳总督马士英利福王昏庸欲立之密与操江诚意伯刘孔昭【基之十二世孙】总兵高杰刘泽清黄得功刘良佐等结而致书于可法可法意未决甲申守备南京魏国公徐基【逹之十世孙】等户部尚书高图【字研文胶州人】等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等集议于朝大器署礼兵二部印不肯下笔吏科给事中李沾【松冮革亭人】厉声言今日冇异议者死之孔昭亦面斥大器而士英握兵于外与诸将送福王至仪真连营江北势甚张可法不得已福王名告庙【时文武官俱集内官宅韩赞周令各署名籍姜曰广曰无悤遽请祭告奉先殿而后行明日至奉先殿诸勲臣语侵史可法曰广呵之于是羣小咸月慑曰广焉】乙酉迎王于江浦丁亥百官迎见于龙江闗【在江寕县西仪鳯门外】王素服角帯哭五月戊子朔王谒孝陵奉先殿出居内守备府羣臣入朝王色赧欲避可法曰王母避宜正受既朝议战守可法曰王宜素服郊次发师北征示天下以必报讐之义王唯唯明日再朝出议监国事张慎言曰国虚无人可遂即大位可法曰太子存亡未卜倘南来若何刘孔昭曰今日既定谁敢复更可法曰徐之乃退又明日王监国   明福王以史可法高图姜曰广王铎【孟津人】竝为东阁大学士入阁办事马士英为东阁大学士仍总督鳯阳等处军务   时廷推阁臣刘孔昭攘臂欲并列众以勲臣无入阁例遏之孔昭勃然曰即我不可马士英何不可乃并推士英又议起废竞举郑三俊刘宗周徐石麒孔昭举阮大铖可法曰先帝钦定逆案母复言越二日拜可法图士英竝为大学士可法仍掌兵部事士英仍督师鳯阳姜曰广先以曽有异议不用及再推词臣乃以曰广及王铎等名上遂与铎并命又以张慎言为吏部尚书起刘宗周为左都御史【宗周闻京师陷方召募义旅讨贼未发而福王立遂起故官】徐石麒为右都御史【寻改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张国维以原官回部协理京营戎政【庄烈帝令国维赴冮浙督饷出都十日而城陷至是召还】余皆迁擢有差   明福王称帝于南京以史可法督师江北召马士英入阁办事   史可法定京营制如北都故事侍卫及锦衣卫诸军悉入伍操练锦衣东西两司房及南北两镇抚司官不备设以杜告密安人心时马士英旦夕冀入相及督师凤阳命下大怒以可法所与士英七不可书奏之王且令髙杰等疏趣可法视师而自拥兵入觐拜表即行可法遂请出师督镇淮王命以便宜行事各镇并听节制十五日壬寅王称帝于南京癸丑士英即入阁佐理仍掌兵部尚书事乙巳可法陛辞请以总兵刘肇基【字鼎维辽东人】于永绶李栖鳯卜从善金声桓【字虎夫东卫人】等随征从之【可法启行即遣使访崇祯帝后梓宫及太子二王所在复奉命祭告泗鳯二陵祭毕上疏言鳯泗境中今蓬蒿满目陛下见之当益悲愤愿慎终如始战兢惕厉无时怠□二祖列宗必黙祐中兴若不思逺畧威断不灵东南一隅未可保也王嘉答之时李自成弃京师西走青州诸郡县并杀伪官据城自保未知南都拥立事可法请□颁监国登极二诏慰山东河北军民心开礼贤馆招四方才智下僚有才被弃者亦悉举任用之以监纪推官应廷吉领其事幕府称得人】   明分淮鳯庐为四镇以黄得功刘良佐刘泽清髙杰领之   时议分江北为四镇刘泽清辖淮海驻淮北经理山东一路髙杰辖徐泗驻泗水经理开归一路刘良佐辖鳯夀驻临淮经理陈一路黄得功辖滁和驻庐州经理光固一路仍进得功靖南侯封杰兴平伯泽清东平伯良佐广昌伯时得功泽清杰争欲驻州杰先至固欲入城州民畏杰不纳杰攻城急日掠村厢妇女民益恶之知府马鸣騄【褒城人】推官汤来贺【南豊人】坚守月余【进士郑元勲家城中身诣杰营责以大义杰颇感悟为钦兵五里外城西北得暂启门以进薪而守城者负约数以矢石中杰兵杰兵复进人兢以元勲通杰遂遇害 郑元勲歙县人】杰知不可攻意稍怠而泽清亦大掠淮上临淮不纳良左军亦被攻王命可法往解得功良佐泽清皆听命乃诣杰营杰惮可法夜掘坎十百埋骸骨旦日谒可法帐中词色俱变汗浃背可法坦懐待之接偏禆以温语杰大喜过望然杰亦自是易可法用已甲士防卫文檄必取视而后行可法夷然为具疏屯其众于州杰又大喜可法乃开府州【职方主事万元吉请奉诏宣谕四镇且发万金犒髙杰令保江淮乃渡江诣将营约共奬王室诸将嫌渐解廷议以元吉能辑诸镇擢太仆少卿监视江北军务】   明进封左良玉为宁南侯   先是荘烈帝诏封良玉宁南伯许功成世守武昌命给事中左懋第【字萝石莱阳人】便道督战【事在是年正月】良玉乃条日月进兵状以闻疏入未奉防而京师陷福王立诏至其部下有异议不欲开读廵抚何腾蛟【字云従黎平卫人】急至良玉所争之而良玉以从正纪【良玉所置官名】卢鼎言开读如礼诸将尚汹汹欲引兵东下良玉恸哭不许尽出所蔵金银防物散之诸将曰此皆先帝赐也受国厚恩祸变至此良玉何心独有之乎于是诸将噭然皆哭副将马士秀奋曰有不奉公令复言东下者吾击之以巨舰置礮断江众乃定防王命进良玉爵为侯廕一子锦衣千户以上流之事专委良玉制书到楚而良玉贺表亦至时李自成败于闗门良玉得以其间稍复楚西境之荆州德安承天而腾蛟及总督袁继咸【字季通宜春人】居江西皆与良玉善南都倚为屏蔽【良玉兵八十万号百万前五营为亲军后五营为降军每春秋肄兵武昌诸山一山帜一色山谷为满军法用两人夹马驰曰过对马足动地殷如雷声闻数里诸镇兵惟髙杰最强不及良玉逺甚然良玉自朱仙镇之败精鋭畧尽其后归者皆乌合军容虽壮法令不复相摄而是时良玉亦老且病无出兵之意矣】   明分置应天苏松巡抚   以左懋第为应天安徽巡抚祁彪佳【字宏吉浙江山阴人】为苏松巡抚时苏州诸生檄讨其乡官从贼者奸民和之少詹事项煜及大理寺正钱位坤通政司参议宋学显【吴县人】礼部员外郎汤有庆【长洲人】之家皆被焚刦常熟又焚给事中时敏家彪佳请议从逆诸臣罪而治焚掠之徒以加等从之【时高杰驻洲跋扈甚彪佳尅期往防至期风大作杰意彪佳必无来彪佳擕数卒冲风渡杰大骇异尽撤兵卫防彪佳于大观楼彪佳披肝膈勉以忠义共奬王室杰感泣曰杰□人多矣如公杰甘为死公一日在吴杰一日遵公约矣共饭而别】   明以忻城伯赵之龙【永乐功臣彝八世孙】总督京营戎政   明淮巡抚路振飞【字见白曲周人】击贼党董学礼于宿迁走之先是流贼陷山西振飞遣将十七人分道防河由徐泗宿迁至安东沭阳且团练乡兵犒以牛酒得两淮间劲卒数万至是河南副使吕弼周【邹平人】为贼节度使进逼淮上武愫【泾阳人】为贼防御使招抚徐沛军而贼所遣伪制将军董学礼等据宿迁振飞击擒弼周愫走学礼【竿弼周法命军士人射三矢乃解磔之防愫徇诸市鞭八十槛车送南京诛之】防马士英欲用所亲田仰【庐陵人】为淮扬廵抚乃罢振飞振飞亦遭母防无家可归遂流寓苏州【振飞在淮安与廵按御史王燮颇号召义士同心戮力自振飞既去王燮亦陞右佥都御史巡抚山东而刘泽清来居淮城□福自擅散遣义士其桀骜者籍之部下刦掠村落一空又大兴土木造宅壮□僭拟皇居与田仰日肆欢饮士民愤怨时山东郡县已归我】   【大清王燮亦不能往但逡巡河上而已】   六月明追上崇祯帝后諡号   命諡崇祯帝曰烈皇帝庙号思宗【赵之龙欲倾高图以思非美諡上疏纠驳寻改曰毅宗】周后曰孝节皇后又追諡其祖母郑贵妃曰孝宁太后考福恭王曰恭皇帝【寻改諡孝皇帝尊其墓曰熙陵别立专庙】上嫡母邹氏尊号曰恪贞仁寿皇太后【时太仆少卿万元吉请修建文实录复其尊称并还懿文追尊故号之寝园以建文既而速褒靖难死事诸臣以作忠义之气命从之乃追复懿文太子庙号追諡建文帝曰惠宗譲皇帝复封其弟允熥等为王并上景帝庙号曰代宗改諡孝宗张后曰孝成皇后方孝孺等皆为赠谥立祠又闻崇祯太子及永定二王皆为李自成所害乃追諡太子曰献愍定王曰哀永王曰悼】   明召阮大铖陛见   大铖名挂逆案失职久废崇祯末以避流贼居南京颇招纳游侠为谈兵説劒觊以邉才召无顾杲吴县杨廷枢等皆复社中名士方聚讲南京恶大铖甚作留都防乱掲逐之大铖惧乃闭门谢客独与马士英深相结福王既立士英秉政招权罔利日事报复时高图姜曰广张慎言等皆以宿徳在位将以次引海内人望而士英必欲起大铖因荐大铖知兵初大铖在南京与守备太监韩赞周昵及北都既陷中官悉南奔大铖因赞周遍结之为羣奄言东林当日所以危贵妃福王者以潜倾史可法等羣奄更极口称大铖才士英亦言大铖从山中致书与定防谋为白其附珰赞导无实迹遂命大铖冠带陛见大铖乃上守江防陈三要两合十四隙疏并自白孤忠被陷痛诋孙慎行魏大中左光斗且指大中为大逆于是大学士姜曰广侍郎吕大器怀逺侯常延龄【开平王遇春十一世孙】等并言大铖逆案巨魁不可召给事中罗万象应天府丞郭维经【字六修江西龙泉人】大理寺丞詹兆恒【字月如广信永丰人】亦各言逆案不可翻【兆恒疏畧言先皇手定逆案芟刈羣凶第一美政今者大讐未报乃怱召大铖还之冠带岂不上伤先帝灵下短忠义气哉疏奏命取逆案进览兆恒卽上进而士英亦以是日进三朝要典】乃切责万象等图复请下九卿防议亦不听   明吏部尚书张慎言罢   时大起废籍慎言荐前大学士吴甡前尚书郑三俊王命召甡陛见一日朝罢诚意伯刘孔昭忻城伯赵之龙羣诟于廷指慎言及甡为奸邪叱咤彻殿陛给事中罗万象言慎言平生具在甡素有清望安得指为奸邪孔昭等伏地痛哭谓慎言举用文臣不及武臣嚣争不已孔昭至欲手刃慎言韩赞周呵之乃止既退又疏劾慎言极诋三俊且谓慎言当迎立时阻难怀二心乞寝甡陛见命且议慎言欺蔽罪慎言疏辨因乞休时两解之【万象又言首膺封爵者四镇也新改京营又加二镇衔何尝不用武年来封疆之法先帝多寛武臣武臣报先帝者安在祖制以票拟归阁臣参驳归言官不闻委勲臣以纠劾也使勲臣得兼纠劾文臣可胜逐哉史可法奏慎言疏荐无不当诸臣痛哭喧呼灭絶法纪恐骄弁悍卒益轻朝廷御史王孙蕃言用人吏部职掌奈何廷辱冡宰】图等亦以不能戢和文武各疏请罢俱不允而吴甡亦竟不复召慎言乃再疏乞休遂许其请且谕之曰晋疆未复卿已无家可归沿途侨寓需召慎言遂流寓芜湖宣城间【至国亡后疽发于背戒勿药卒】   明总兵刘泽清入朝于南京吏部侍郎吕大器罢先是诸臣议拥立时大器主钱谦益雷縯祚言欲立潞王【事具前】及马士英等推戴福王因迁大器吏部左侍郎大器以异议绌自危乃上疏劾士英言其拥兵入朝腼留政地翻先皇手定逆案欲跻阮大铖中枢其子以铜臭为都督女弟夫未履行阵授总戎婣娅越其杰田仰杨文骢【字龙友贵阳人】先朝罪人尽登膴仕乱名器夫吴甡郑三俊臣不谓无一事失而端方谅直终为海内正人之归士英大铖臣不谓无一技长而奸回邪慝终为社稷无穷之祸至是泽清入朝疏纠大器縯祚懐异图面荐逆案张防【丹阳人】邹之麟【武进人】张孙振【霍山人】等【时武臣名占分地贼入不以上供恣其所用置封疆兵事一切不问与廷臣互分党援干预朝政挤排异已奏牍纷如纪纲尽裂而泽清所言尤狂悖拥立之初即援靖□故事请以五月改元又请宥故辅周延儒助饷赃银又请禁巡按不得拏访追赃请法司严缉故总督恂及其子方域时皆曲意从之及是入朝复阿士英指力纠大器等 侯方域字朝宗】大器遂乞休去以手书监国告庙文送内阁明无他士英憾未巳令太常少卿李沾劾之遂削大器籍复命法司逮治之寻以蜀地尽失无可踪迹而止【大器既去沾得超擢左都御史而谦益亦以附士英大铖得为礼部尚书协理詹事府事】   明镇江军乱   时史可法部将于永绶等四人驻京口浙江入卫都司黄之奎亦部水陆兵四千戍其地之奎御军严四将兵恣横刃伤民浙兵防而投之江遂有隙已而守备李大开统浙兵斫镇兵马镇兵与相击遂有隙射杀大开乱兵大焚掠死者四百人防巡抚祁彪佳至永绶等遁去彪佳劾治四将罪赒防被难家民大悦【前给事中熊汝霖赴召途中上言臣自丹阳来知浙兵为邉兵所击火民居十余里邉帅有言四镇以杀掠获封赏我何惮不为臣意四镇必毅然北征一雪此耻今恋恋淮扬何也况一镇之饷多至六十万势必不能供即仿古藩镇法亦当在大河以北开屯设府曾与窔之内而遽以藩篱视之疏奏不省 熊汝霖字而殷余姚人】   明马士英乞罢慰留之   士英当国畏东林倚左良玉为难谩语修好而阴忌之良玉不自安属承天守备太监何志孔廵按御史黄澍入贺阴伺朝廷动静澍挟良玉势当陛见靣数士英奸贪不法且言尝受张献忠伪官周文江【麻城人】重贿为题授参将罪当斩志孔亦论士英罔上行私诸罪司礼太监韩赞周叱志孔退士英跪乞处分澍举笏直击其背曰愿与奸臣同死士英大号呼赞周即执志孔命时有内谕赞周欲令士英引避士英佯引疾请罢而赂福邸旧奄田成张执中等泣愬曰上非马公不得立逐马公天下将议上背恩矣且马公去谁念上者明日即慰留士英士英亦畏良玉请释志孔而命澍速还湖广未几复以他事夺澍官【故都督掌锦衣卫刘侨者尝遣戍由周文江贿张献忠受伪命为锦衣指挥使及良玉复蕲黄侨削髪逃去澍持之急而士英纳侨贿令讦澍遂复侨官削澍职】寻以朱盛浓【楚府中尉】言逮澍良玉留澍不遣【良玉令部将羣哗欲下南京索饷因保救澍袁继咸亦为上疏代澍申理】士英不得已乃免逮澍遂匿良玉军中良玉与士英由此有隙   明封福府千戸常应俊为襄卫伯   应俊本革工福王值宼出亡时应俊尝负行以免于难王初立即授左都督至是封襄卫伯世袭太监韩赞周卢九徳及福府内臣屈尚忠田成张执中等亦以翊戴功各廕其弟侄有差   明命鲁王以海【鲁荒王檀之九世孙】居处州   时山东残破以海弃藩南奔泊舟京口命暂驻处州【明年南京破兵部尚书张国维等迎以海居于绍兴号鲁监国顺治三年六月】   【大兵克绍兴以海遁入海国维及礼部尚书余煌侍郎陈函辉等皆死六年吏部尚书张肯堂复迎以海居舟山八年】   【大兵袭舟山以海复航海肯堂自经死郑成功奉以海居金门礼待颇恭既而懈以海不能平将往南溪成功使人沉之海中时顺治十一年也 余煌字武贞防稽人陈函辉字本叔临海人张肯堂字载宁松江华亭人郑成功芝龙子南澳在广东潮州府饶平县东南海中中有三澳延袤三百里为闽粤门户今设南澳镇总兵驻此按国维諡忠敏张肯堂諡忠诚俱 本朝赐】   秋七月明遣兵部侍郎左懋第等求成于我   大清   我   大清兵连破李自成河北郡县亦相继归附时议遣使通好而难其人懋第母陈殁于燕欲因是返匶葬请行乃拜懋第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与左都督陈洪范太仆少卿马绍愉偕而令懋第经理河北聨络闗东诸军务马绍愉者故兵部郎官也尝为陈新甲通使【事见前】新甲既诛绍愉以督战致衂为懋第劾罢及是绍愉已起官郎中乃进为少卿副懋第懋第请罢绍愉勿遣【畧言臣此行致祭先帝后梓宫访东宫二王踪迹臣既充使势不能兼理封疆且绍愉臣所劾罢不当复与臣共事必用臣经理则乞命洪范同绍愉出使而假臣一旅偕山东抚】   【臣收拾山东以待不敢复言北行如用臣与洪范北行则去臣经理但衔命而往而勿遣绍愉】阁部议止绍愉改遣原任蓟督王永吉【高邮州人】命仍遵前谕懋第濒行言臣此行死生未卜请以辞阙之身效一言愿陛下以先帝讐耻为心瞻高皇之弓剑则思成祖列祖之陵寝何存抚江上之残黎则念河北山东之赤子谁防更望时时整顿士马必能渡河而战始能扼河而守必能扼河而守始能画江而安众韪其言时令赍白金十万两币帛数万匹以兵三千人防行命王永吉【时以永吉总督山东军务】暂驻河上料理战守候北使回【时史可法鋭意进兵河南以懋第等方行兵不宜继进谕止之】懋第等以十月朔至张家湾我   大清令以百人从行入都馆之鸿胪寺懋第请祭告诸陵及崇祯帝不许乃陈太牢旅所哭而奠之旋以是月二十八日遣还出都陈洪范于途次陈密啓请身往江南招诸将刘泽清等降附而留懋第等勿遣于是自沧州追还懋第改馆太医院而纵洪范南归【至明年五月南京破懋第闻之恸哭其从弟懋泰先为吏部郎降贼后归我】   【大清授官矣来谒懋第曰此非吾弟也叱出之寻与从行兵部司务陈用极游击王一斌部司张良佐刘统王廷佐俱死之惟马绍愉降按左懋第 本朝赐諡忠贞】   李自成遁归西安   初自成西走至定州我   大清兵追败之斩贼党谷可成自成西走真定益悉众迎战   大兵复击之贼不能支渐却自成中流矢创甚西逾故闗入山西防   大兵东返自成乃得鸠合溃散走平阳以谗杀其党李岩【岩故劝自成以不杀收人心及陷京师保防懿安皇后令自尽又独于士大夫无所拷掠牛金星等大忌之定州之败河南州县多杀伪官自保岩请率兵往金星隂告自成曰岩雄武有大略非能久下人者河南岩故乡假以大兵必不可制因谮其欲反自成令金星与岩饮杀之】贼众俱解体至是自成复遁归西安遣别贼陷汉中降总兵赵光远进略保宁张献忠以兵拒之乃还【自成既屡败益强狠自用伪尚书张第元耿始然皆以小忤死制铜镆官吏坐赇即镆斩民盗一鸡者死西人大警惧 张第元汾阳人耿始然猗氏人】   明以张有誉【江阴人】为户部尚书   内批特用户部侍郎张有誉为尚书高图封还力谏不聼葢有誉素有清望马士英欲借以开传陞幸门为阮大铖地也【未几又以张防为吏部侍郎防因荐逆案吕纯如得罪公论士英方欲用大铖故亦以中防起之】   明释高墙罪宗为庻人   前唐王聿键等三百余人俱释为庻人礼臣请复聿键王爵不许寻命徙居广西平乐府【明年南京破聿键方行次杭川遇总兵郑鸿逵户部主事苏观生奉之入闽总兵郑芝龙廵抚都御史张肯堂与礼部尚书黄道周等定议奉聿键监国闰六月遂自立于福州号隆武改福州为天兴府进芝龙鸿逵为侯观生道周俱大学士余拜官有差时权在郑氏聿键不能有所为屡促芝龙出兵以饷绌辞竟不行道周请自往江西图恢复以七月啓行由广信出衢州进至婺源遇】   【大清兵战败执至江寕不屈死于是侍郎杨廷麟等请聿键出江右总督何腾蛟请出湖南原任知州金堡言腾蛟可恃芝龙不可恃宜弃闽就楚聿键从之十二月自福州起行至建寕明年二月至延平六月】   【大清兵克绍兴闽中大震郑芝龙航海去仙霞岭空无一人七月】   【大兵抵闽关守蒲城御史郑为虹给事中黄大鹏延平知府王士和死□进克兴化副使知府事刘永祚仰药死八月聿键出走数日方至汀州】   【大兵继至从官奔散与妃曾氏俱就执妃至九泷投于水聿键死于福州给事中熊纬尚书曹学佺通政使马思礼等俱死时顺治三年也 苏观生字宇霖东莞人金堡仁和人仙霞岭在浙江衢州府江山县南福建建宁府浦城县北即古泉山之岭为浙□通□郑为虹字天玉江都人黄大鹏字文若建阳人王士和字□□金谿人刘永祚字叔远武进人九泷即九龙滩在清流县南险峻为七闽最熊纬字文江南昌人曹学佺字能始侯官人按黄道周 本朝赐諡忠端】   八月明设厰卫缉事官寻罢之   刑科给事中袁彭年【公安人】疏言厰卫之盛衰闗世运之治乱不可不革命责以狂悖沽名谪浙江按察司照磨苏松巡抚祈彪佳亦上疏极论其大学士姜曰广拟俞防羣奄共挠之曰广曰缉事不除宗社且不可知何厰卫之有乃改命五城御史体访而罢缉事官不设   张献忠防成都明蜀王至澍【蜀献王椿九世孙】及巡抚都御史龙文光【雒容人】巡按御史刘之勃等死之   初成都闻贼急蜀王至澍谋迁于滇刘之勃持不可内江王至沂与之力争王将行而守门卒汹汹乱辎重有被掠者事遂寝已而新抚龙文光【是年春庄烈帝命文光代陈士竒】总兵刘佳引率兵三千从川北来谋设守诸王大姓逸去者半【华阳知县沈云祚谒蜀王陈守御防不听闻太平王至渌贤往说之曰成都危在旦夕而王府货财山积不及今募士杀贼疆沦防谁为王守至渌言于王亦不听 沈云祚字子凌太仓人】至是贼逼成都文光等分陴拒守佳引出战而败贼穴城实以火药又刳大木长数丈者合之纒以帛贮药向城楼之勃厉众奋击贼郤二三里皆喜以为将去也初九日黎明火发北楼陷木石飞蔽天守陴者皆散贼遂入城蜀王率妃妾自沈于井之勃文光等皆被执贼以之勃同乡欲用之之勃大骂贼攒箭射杀之复尽驱文武将吏及军民男妇于东门之外将戮之忽有龙尾下垂贼以为瑞遂停刑文光佳引卒不屈死【文光见杀于濯锦桥佳引自投于浣花溪】副使张继孟【字伯功扶风人】陈其赤【字石文崇仁人】佥事刘士斗【字瞻甫南海人】张孔敎【字鲁生防稽人】蜀府左长史郑安民【浙江人】成都同知方尧相【字绍虞黄冈人】华阳知县沈云祚等皆死之【士斗被执见刘之勃与张献忠语大呼曰此贼也公不可少屈献忠怒命捽以上士斗返顾语如前遂阖门被杀其赤投百花潭死尧相死于万里桥下贼幽云祚于大慈寺遣其党馈食以刃胁降不从遇害后献忠复欲用诸人备百官继孟等不为屈遂并见杀】   明南京修兴宁宫慈禧殿   先是洛阳之陷福王母妃与王相失居于河南人郭守义家王既立始遣总兵王之纲奉迎及是至南京命于三日内搜括万金以充赏赐又谕工部以行宫湫隘亟修兴宁宫慈禧殿克期告成以居母妃寻又封母妃弟邹存义为大兴伯【时土木并兴赐予无节御用监内官请给工料银置龙鳯几榻诸器物及宫殿陈设金玉诸宝封赀数十万工部侍郎髙倬奏请裁省光禄寺办御用器至万五千七百有奇倬又以为言皆不纳 髙倬字枝楼忠州人】   明以前大学士王应熊为兵部尚书督师专讨蜀寇起前宁夏巡抚樊一蘅【字君带宜宾人】为兵部侍郎总督川陜军务   时张献忠已据全蜀惟遵义保境自守应熊与一蘅避其地命应熊督师一蘅总督军务讨之又遣御史米夀图【昆明人】廵按四川命吏部简堪任监司守令者从寿图西行应熊等乃缟素誓师开幕府传檄诸郡旧将防师大举防廵抚马干【昆明人】复重庆副将朱化龙等复龙安荗州一蘅乃起旧将甘良臣为总统合叅将杨展等所携溃卒得三万人寻复叙州而副将曾英【福建人】连败贼军声大振亦受一蘅节制其他据城奉征调者洪雅则曹勋【黎州叅将】范文光【内江人】松荗则詹天顔【龙岩人】防万则谭宏谭诣一蘅遂移驻纳溪【注见前】与应熊防泸州檄诸路刻期并进献忠颇惧【事皆在明年至顺治三年我】   【大清兵入蜀诛献忠余贼南奔至重庆曾英战殁应熊避之毕节卫寻卒防】   【大兵北旋一蘅复驻江上为收复计时蜀中大乱诸将各据地自擅一蘅令不行顺治八年】   【大清兵南征一蘅遁山中遘疾卒蜀中将士俱尽而寿□出奔沅州至顺治十一年城破亦死】明以越其为右佥都御史廵抚河南   时河南诸将各结寨自固其最大者开封汝宁间则刘洪起南阳则萧应训洛阳则李际遇诸帅中独洪起勇而好义数杀贼有功尝与巡按御史陈潜夫大破贼将陈徳于桞园潜夫因请予挂印为将军马士英不聴前佥事越其本坐赃遣戍赦居南京以士英姻娅特起为河南巡抚老惫不知兵潜夫所建白皆不用诸镇兵无至者防其杰以事谮潜夫于士英【萧应训复南阳及泌阳舞阳桐栢遣子三杰献防潜夫授告身饮之酒鼓吹前导出三杰喜过望往谒其其杰觊其贿故为尊严厉词诘责诋为贼三杰泣而出萌异心潜夫过诸寨皆铙吹迎送其杰问过之诸寨皆闭门不出其杰恚故谮之】士英竟调潜夫还以凌駉【歙县人】代之   明选淑女   时以母妃命选淑女羣奄借端肆扰隠匿者至邻里连坐兵科给事中陈子龙【字卧子松江华亭人哲王时死节 本朝赐諡忠裕】言中使四出搜巷凡有女之家黄纸贴额持之而去闾井骚然明防未经有司中使私自搜采甚非法纪御史朱国昌【临安卫人】亦以为言乃命禁讹传诳惑者寻复使太监李国辅等分诣苏杭采访民间婚娶一空   明赐北京死节诸臣赠諡   北京文武臣殉难者并子赠諡世廕立庙于鸡鸣山赐额曰旌忠其列于正祀者文臣二十四人【范景文倪元潞李邦华王家彦孟兆祥施邦曜凌义渠吴麟征周鳯翔马世竒刘理顺汪伟申佳允吴甘来王章陈纯徳陈良谟成徳许直金及大同廵抚卫景瑗宣府廵抚朱之冯布衣汤文琼诸生许琰 范景文等事具前许琰字玉仲吴县人闻京师破趋古庙自经为人所解及哀诏至竟不食死】武臣七人【新乐侯刘文炳惠安伯张庆臻襄城伯李国桢驸马都尉巩永固左都督刘文擢山西总兵官周遇吉辽东总兵官呉襄 文炳等事具前】内臣一人【王承恩事具前】妇人九人【成徳母张氏金母章氏汪伟妻耿氏刘理顺妻万氏妾李氏马世竒妾朱氏李氏陈良谟妾时氏吴襄妻祖氏事具前】附祀者文臣七人【进士孟章明及郎中徐有声给事中顾鋐彭琯御史俞志虞总督徐标副使宋廷焕 孟章明徐有声徐标事具前顾鋐成都人彭琯永川人俞志□浙江人朱廷焕单县人以副使分廵大名流贼陷城被执死】武臣十五人【成国公朱纯臣镇逺顾肇迹定逺邓文明武定郭培民阳武薛濓永康徐锡登西宁宋裕徳懐寜孙维沈彰武伯杨崇猷宣城伯卫时春清平伯呉遵周新建伯王先通安乡伯张光灿右都督方履泰锦衣卫千户李国禄 时春事具前纯臣东平王能入世孙肇迹夏国公成十一世孙文明宁河王愈十世孙培民营国公英九世孙濓鄞国公禄七世孙锡登蔡国公忠十世孙裕徳晟十世孙维藩镗八世孙崇犹信七世孙遵周梁国公成七世孙光通守仁曾孙光灿兴六世孙履泰南和伯一元子】内臣六人【李鳯翔王之心高时明禇宪章方正化张国元 方正化事贝前鳯翔司礼秉笔太监时明故司礼掌印太监宪章国元皆提督诸监局太监并殉难而之心家最富降贼拷掠死】命有司春秋致祭然顾鋐彭琯愈志虞辈特为贼拷死皆滥与其列而郎中周之茂等并以不屈死【事具前】顾未邀赠防他如御史冯恒登【新昌人】员外郎郑逢所行人谢于宣【鄞县人】郎中李逢申知县邹逢吉【湖口人】等皆拷死亦并获赠諡时南北阻絶多未能核实也【又子前大学士孙丞宗太常少卿鹿善继祠諡又湖广殉难巡按御史刘熙祚参政许文岐推官蔡道宪等并予赠諡礼部尚书顾锡畴又言温体仁得君行政最专且久其负先帝罪大且深乞削其文忠之諡而补文震孟罗喻义姚希孟吕维祺诸臣諡庶天下有所劝惩王亦从之 孙承宗鹿善继刘熙祚等事具前许文岐字我西仁和人蕲州陷被执贼系之后营文岐阴与同系举人奚鼎等数十人相结图贼谋泄被害蔡道宪字元白晋江人为长沙推官城陷被执贼防以官嚼齿大骂贼磔之健卒林国俊等九人殉焉顾锡畴字九畴昆山人】   明封郑芝龙为南安伯   寻命为总兵官镇守福建复令其弟鸿逵帅舟师驻镇江防守   明以阮大铖为兵部侍郎巡阅江防   大铖之召大学士高图以去就争马士英意稍折迟囘月余至是复用安远侯柳祚昌【并八世孙】荐起大铖兵部添注右侍郎仍禁廷臣不得把持阻谏左都御史刘宗周疏言大铖昔争吏垣不得致魏大中死诏狱杀大中者魏珰大铖其主使也即才果足用臣虑党邪害正之才终病世道且祖宗故事九列必用廷推乃者中防频降司农之后继之少宰【司农张冇誉少宰张提也】未几而大铖司马又继之其为墨勅斜封之渐有不待问者大铖进退实系江左兴亡乞寝成命给事中熊汝霖亦言大铖以知兵擢当置有用之地若止优游司马则枢辅已优为之何必增置命切责宗周而格汝霖疏不聴寻命大铖兼右佥都御史巡阅江防   九月明黄得功趋扬州高杰以兵袭仪真不克   初史可法置得功仪真与杰阴相牵制及是登莱总兵黄蜚将之任蜚与得功同姓称兄弟移书请兵备非常得功率骑三百由州往高邮迎之杰素忌得功又疑图已乃伏精卒道中邀撃之得功行至土桥方作食伏起出不意上马举鐡鞭飞矢雨集马踣腾他骑驰有骁骑舞槊直前得功大呼反鬬挟其槊而抶之人马皆糜复杀数十人跳入頽垣中哮声如雷追者不敢进遂疾驰至其军得免方鬬时杰潜师仪真得功兵颇伤而所俱行三百骑皆没遂诉于南京愿与杰决一死战命太监卢九徳及可法遣监军万元吉和解之不可防得功有母防可法往吊语之曰土桥之役无智愚皆知杰不义今将军以国故捐盛怒而归曲于髙是将军収大名于天下也得功色稍和终以所杀亡多为恨可法令杰偿其马复出千金为母得功不得已听之   明大学士姜曰广罢   曰广与髙图协心辅政而马士英挟拥戴功内结勋臣朱国弼【保国公永五世孙】刘孔昭赵之龙外连诸镇刘泽清刘良佐等谋擅朝权深忌二人沮阮大钺进用益为所疾曰广遂抗疏乞休【大畧言前旯文武交竞既惭无术调和近赌逆案忽翻又愧不能寝弭先帝善政虽多而频出口宣职为乱阶所得阁臣则贪滛巧猾之周延儒等所得部臣则隂邪贪狡之王永光等所得勲臣则力阻南迁尽撤守御狂穉之李国桢等所得大将则纨绔支离之倪宠王朴等所得言官则贪横无頼之史茎陈启新等后效亦可赌矣今又创一秘方但求面对立谈取官同登之戏剧下殿得意类赢胜之贩夫决亷耻之大防长便侫之恶习此岂可为训哉臣待罪纶扉半壁东南有同幕雀愧死无地终夜□膺愿乞骸骨还乡里】疏入慰留之士英大铖等滋不悦国弼孔昭遂以诽谤先帝诬蔑忠臣李国桢为言交章攻之曰广又与士英面诋【曰广言上以亲以序自应立汝何功士英□声曰臣无功汝辈欲立潞藩故臣成功耳争辨久之】宗室朱统【新建人】者素无行士英啖以官使击曰广疏不由通政司为礼科所驳通政司刘士桢【万安人】亦劾其违制俱不问刘泽清复假诸镇疏攻曰广以三案旧事及迎立异议为词请执下法司正谋危君父之罪顷之统复劾曰广五大罪【一引用东林死党把持朝政二交聨江湖大侠日窥南都声息非谋刧迁则谋别戴三庇从贼诸臣四纳贿五奸媳】曰广既连被诬蔑屡疏乞休至是始得请【曰广入辞诸大臣威在列曰广言微臣触忤权奸自分万死上恩寛大犹许归田但臣归后当还以国事为重士英勃然曰吾权奸汝且老而贼也因叩头言臣从满朝异议中拥戴陛下愿以犬马余生归老贵阳如陛下留臣臣亦但多一死曰广叱之曰拥戴是人臣居功地耶士英曰汝谋立潞藩功安在争论久之时不能防但谕以叔父贤明当立二先生无伤国体也既出复于朝堂相诟詈而罢】曰广遂还江西【其后故将全声桓者初在史可法麾下后左良玉良玉死声桓降于我】   【大凊为南昌副总兵既而复叛附桂王由榔迎曰广以资号召声桓败曰广投偰家池死 本朝赐諡忠确偰家池在新建县西北偰家楼下】   明左都御史刘宗周罢   宗周初闻召命以大讐未报不敢受职自称草莾孤臣疏陈时政言今日大计舍讨贼复讐无以表陛下渡江之心非毅然决防亲征无以作天下大义之气因进四防【一曰据形势以窥进取江左非偏安之业请进图江北以凤阳驻亲征之师一曰重藩屏以资弹压刘泽清髙杰倡逃可斩一曰慎爵赏以肃军情分别各师封赏孰尝孰滥一曰 核旧官以立臣纪受伪官叛逃者宜分别定罪】命纳其言宣付史馆而马士英高杰刘泽清恨甚滋欲杀宗周宗周请告不许遂抗疏劾士英【大畧言陛下龙飞淮甸天实予之乃以扈跸微劳晏然入内阁进中枢者非士英乎于是李沾刘孔昭等哗然聚讼而羣隂且翩翩然矣高杰一逃将而奉若骄子刘黄诸将各有旧泛地而置若奕棋京营自祖宗以来皆勲臣为之陛下立国伊始即有内臣卢九徳之命士英不得辞其责惟陛下首辩隂阳消长之机出士英仍督鳯阳聨络诸镇史可法即不还中枢亦当自淮而北厯河以南别开幕府与士英相犄角京营提督独断寝之书之史册为光第一美政】优防答之而促其速入士英大怒即日具疏辞位且扬言曰刘公自称草莾孤臣不书新命明示不臣天子也其私人朱统遂劾宗周疏请移跸鳯阳高墙所在欲以罪宗处皇上而与史可法拥立潞王其兵已伏丹阳当急备而泽清杰日夜谋所以杀宗周不得乃遣客十辈往刺之【宗周时在丹阳终日危坐未尝有惰客客前后至者皆不忍加害而去】适京口军乱【事具前】士英以统言为信亦震恐于是泽清疏劾宗周隂挠恢复欲诛臣等激变士心刘良佐亦言宗周力持三案为门户主盟倡义亲征图晁错之自为居守疏未下泽清复草一疏署杰良佐及黄得功名上之言宗周劝上亲征谋危君父阴结死党迫刦乘舆如宗周入都臣等即渡江赴阙正春秋讨贼之义疏入举国大骇传谕和衷集事【初泽凊疏出遣人録示杰杰曰我辈武人乃预朝事耶得功疏辨臣不与闻士英寝不奏可法不平遣使徧诘诸镇咸云不知遂据以入告泽清辈由是气沮】宗周不得已以七月十八日至南京防阮大铖进用宗周复请告王许其乘传归里将行疏陈五事【一曰修圣政毋以近娱忽逺猷一曰振王纲母以主恩伤臣纪一曰明国是毋以邪锋危正气一曰端治术毋以刑名先教化一曰固邦本毋以外衅酿内忧】亦但优防报闻而已【明年六月杭州破宗周不食死本朝赐諡清介】   明史可法遣诸将分守要地髙杰移驻徐州   初可法出巡淮安阅刘泽清士马返州请饷为进取资马士英靳不发可法疏趣之因言今事势更非昔比必专主讨贼复讐舎筹兵筹饷无议论舎治兵治饷无人才优防褒答而不能行至是可法议分布诸将奏请以总兵李成栋镇徐州贺大成镇州王之纲镇河南李本身胡荗桢高杰麾下为前锋而令刘肇基驻高家集李栖鳯驻睢宁以防河用张天禄为阁标前锋驻洲高杰故防扈可法日以君臣之大义晓示之杰感其忠奉约束可法因与谋恢复调黄得功刘泽清二镇赴邳宿防河杰自提兵直趋开归且瞰宛洛荆襄以为根本杰遂具疏上之且曰得功与臣介介前事臣知报君雪耻而已安能与同列较短长哉然得功终不欲为杰后劲而泽清尤狡横难任可法不得已乃移得功庐州以防桐皖调刘良佐赴邳徐进复黄汝与杰相声援杰遂帅兵移镇徐州以左中允卫允文【字祥趾韩城人】兼兵科给事中监其军【徐州土贼程继孔崇祯末被擒至京乘乱逃归杰至徐州擒斩之】   明逮前浙江巡抚御史左光先下狱   阮大铖既得志专务报复既排去刘宗周等于是尽召逆案杨维垣虞廷陛【嘉兴人】等十余人及所善蔡奕琛唐世济【乌程人】张孙振袁宏勲【慈谿人】等布列要路浙江廵按御史左光先者光斗之弟故与大铖世讐又尝首劾士英大铖益恨刺骨光先在浙尝平许都乱【都东阳人家富任侠知县姚孙榘索贿不得诬其结党谋逆都遂反光先以抚标兵讨之都乞降遂杀之姚孙榘桐城人】至是光先已去而都余党复叛大铖因坐以激变逮下狱苏松廵抚祁彪佳疏救士英大铖并恨彪佳嗾张孙振论其奸贪彪佳遂移疾去【明年杭州破彪佳即不食寻端坐池中而死 本朝赐諡忠恵】   明吏部尚书徐石麒罢   石麒初入朝上疏陈七事【省庻官慎破格行久任重名器严起废明保举交堂亷】褒纳之时当考选石麒与都御史刘宗周矢公甄别拟庄元辰【鄞县人】等十三人为科道马士英庇其私人更易殆半御史黄耳鼎【蕲水人】给事中陆郎【上元人】有物议石麒以年例出之朗贿奄人内传留用耳鼎寻亦复官石麒发其罪朗恚疏诋石麒耳鼎亦两疏劾石麒并言其枉杀陈新甲石麒疏辩求去益力士英拟严防不许令驰驿归【石麟刚方清介值权奸用事欝郁不得志士英挟定策功将图封石麒议格之中□田成辈请嘱石麒拒不应由是中外皆怨搆之去明年南京破】   【大军至浙江□麒方居城外曰吾大臣也城亡与亡复入居城中朝服自缢死 本朝赐諡忠懿】冬十月明以前兵部尚书张缙彦总督北直山西河南军务   时马士英掌中枢絶不锐厉恢复日以锄正人引凶党为务初举朝以逆案攻阮大铖大铖憾甚及见北都从逆诸臣颇多附防清流者因倡言曰彼攻逆案吾作顺案相对以李自成伪号曰顺也士英因疏纠光时亨【桐城人】陈名夏【溧阳人】周钟【□从弟】项煜等以诸人皆附东林故重劾之其他大僚降贼者反不之及贿入辄复其官缙彦以本兵首先开门从贼自成败走缙彦窜归河南至是自言集义勇擒伪官収复列城士英主之即授原官总督军务许便冝行事给事中李维樾言缙彦闇曶失机寸斩莫赎逆贼入宫青衣防贼败窜归安能复收河北总督何官顾畀贼臣士英等勿恤也【时北都降贼诸臣多以贼败南迁史可法言北都之变臣子皆当有罪若在北者始应从死岂在南者独非人臣卽臣可法谬典南枢臣士英叨任鳯督未能疾趋北援镇臣泽清杰以兵力不支折而南走是首应重论者臣等罪也乃鈇未加且恩荣叠被独于在北诸臣毛举而槩绳之岂散秩闲曹责反重于南枢鳯督哉宜摘其罪状显著者重惩示儆若伪命来汚当置不问其逃避后至者许戴罪讨贼赴臣军前酌用时不能尽从也】   明大学士高图罢   初阮大铖入见以图不附东林引为证图顾力言逆案不可翻大铖及马士英并怒【一日阁中言及故庶吉士张溥士英曰吾故人也死酹而哭之姜曰广笑曰公哭东林亦东林耶士英曰我非叛东林东林拒我耳图因怂惥之士英意解防刘宗周劾疏上大铖宣言曰广实使之于是士英怒不可止力荐张防谢陞朝端益水火矣】图因乞休请召还史可法皆不许至是凡四疏乞休乃许之【图旣致仕无家可归流寓防稽及南京破逃野寺中絶粒而死 木朝赐諡忠贞】   明鳯阳地震   明遣太监孙元徳督赋浙江   先是命太监王肇基【即王坤】督催浙闽金花银以给事中罗万象执奏而止及是复遣司礼太监孙元徳往浙督催内库及户工二部钱粮寻以高起潜请饷又于浙闽増二十万亦令元徳催觧军前   明以张防为吏部尚书杨维垣为通政使   马士英独握国柄一聼阮大铖计朝政浊乱贿赂公行时徐石麒既去士英欲用张国维掌吏部而大铖结内奄取中防特授张防士英良久杨维垣力谋起官礼部尚书钱谦益因上疏荐维垣及蔡奕琛且颂士英功而尽雪逆案贾继春等维垣遂得授通政使【未几进左副都衘史奕琛亦授吏部侍郎】   我   大清兵西讨李自成分兵下江南   先是我睿亲王多尔衮令南来副将韩拱薇参将陈万春等赍书致史可法【书曰于向在潘阳即知燕京物望咸推司马后入关破贼得与都人士相接识介弟于清班曽托其手靮平安奉致绪末审以何时得逹比□道路纷纷多谓金陵有自立者夫君父之□不共戴天春秋之义有贼不讨则故君不得书葬新君不得书即位所以防乱臣贼子法至严也□贼李自成称兵犯闗手毒君亲中国臣民不闻加遗一矢平西王吴三桂介在东陲】   【独效包胥之哭】   【朝廷感其忠义念累世之宿好弃近日之小嫌爰整貔貅驱除狗防入京之日□崇懐宗帝后諡号卜山陵悉如典礼亲郡王将军以下一仍故封不加改削勲戚文武诸臣咸在朝列恩礼有加耕市不惊秋毫无扰方拟秋高气爽遣将西征传檄江南聫兵河朔陈师鞠旅戮力同心报乃君国之讐彰我】   【朝廷之徳岂意南州诸君子苟安旦夕弗审事机聊慕虗名顿忘实害予甚惑之】   【国家之抚定燕都乃得之于闯贼非取之于明朝也贼毁明朝之庙主辱及先人我】   【国家不惮征缮之劳悉索敝赋代为雪耻孝子仁人当如何感恩图报兹乃乘逆寇稽诛王师暂息遂欲雄据江南坐享渔人之利揆诸情理岂可谓平将以为天堑不能飞渡投鞭不足断流耶夫闯贼但为明朝耳未尝得罪于我】   【国家也徒以薄海同讐特仲大义□若拥号称尊便是天有二日俨为勍敌于将简西行之鋭转斾东征且拟释彼重诛命为前导夫以中华全力受制潢池而欲以江左一隅兼支大国胜负之数无待蓍矣予君子之爱人也以徳细人则以姑息诸君子果识时知命第念故主厚爱贤王宜劝今削号归藩永绥福禄】   【朝廷当得以虞賔统承礼物帯砺山河位在诸王上庻不负】   【朝廷伸义讨贼兴灭继絶之初心至南州羣彦翩然来仪则尔公尔列爵分土有淮西之典例在惟执事实图利之挽近士大夫好高树名义而不顾国家之急每有大事辄同筑舍昔宋人议论未定兵已渡河可为殷鍳先生领防名流主持至计必能深维终始寕忍随俗浮沉取舍从违应早审定兵行在即可西可东南国安危在此一举愿诸君子同以讨贼为心母贪一身瞬息之荣而重故国无穷之祸为乱臣贼子所笑予实有厚望焉记有之惟善人能受尽言散布腹心伫闻明敎江天在望延跂为劳书不宣意】可法旋遣人答书【书曰南中向接好音法随遣使问讯吴大将军未敢遽通左右非委隆谊于草莽也诚以大夫无私交春秋之义今倥偬之际忽捧琬琰之章真不啻从天而防也循读再三殷殷至意若以逆贼尚稽天讨烦】   【贵国忧法且感且愧惧左右不察谓南中人民媮安江左竟防君父之怨敬为】   【贵国一详陈之我大行皇帝敬天法祖勤政爱民真尧舜之主也以庸臣悮国致有三月十九日之事法待罪南枢救援无及师次淮上凶问遂来地坼天崩山枯海泣嗟乎人孰□君虽肆法于市朝以为泄泄者之戒亦奚疋谢先皇帝于地下哉尔时南中臣民哀恸如防考妣无不拊膺切齿欲悉东南之甲立剪凶讐而二三老臣谓国破君亡宗社为重相与迎立今上以繋中外之心今上非他神宗之孙光宗犹子而大行皇帝之兄也名正言顺天与人归五月朔日驾临南都万姓夹道欢呼声闻数里羣臣劝进今上悲不自胜让再让三仅允监国迨臣民伏阙屡请始以十五日正位南都从前鳯集河清瑞应非一即告庙之日紫云如盖祝文升霄万目共瞻欣盛事大江涌出柟梓数十万章助修宫殿岂非天意也哉越数日遂命法视师江北刻日西征忍传我大将吴三桂借兵】   【贵国破走逆成为我先皇帝后发防成礼扫清宫阙抚辑羣黎且罢薙髪之令示不本朝此等举动振古铄今凡大明臣子无不长跽北向顶礼加额又岂但如明谕所云感恩图报已乎谨于八月薄治筐篚遣使犒师兼欲请命鸿裁连兵西讨是以王师旣发复次江淮乃辱明诲引春秋大义来相诘责善哉乎推言之然此又为列国君薨世子应立有贼未讨不忍死其君者止説耳若夫天下共主身殉社稷请宫皇子惨变非常而犹拘牵不即位之文坐昧大一统之义中原鼎沸仓猝出师将何以维系人心号召忠义紫阳纲目踵事春秋其间特书如莽移汉鼎光武中兴丕废山阳昭烈践阼懐愍亡国晋元嗣基徽钦蒙尘宋髙缵统是皆于国讐未剪之日亟正位号纲目未尝斥为自立率以正统与之甚至如元宗幸蜀太子即位灵武议者疵之亦未尝不许以行权幸其光复旧物也本朝传世十六正统相承自治冠帯之族继絶存亡仁恩遐被】   【贵国□在先朝夙膺封号载在盟府宁不闻乎今痛心本朝之难驱除乱逆可谓大义复着于春秋矣昔契丹和宋止嵗输以金缯回纥助唐原不利其土地况】   【贵国笃念世好兵以义动万代瞻仰在此一举若乃乘我防难弃好崇讐规此幅为徳不卒是以义始而以利终为贼人所窃笑也】   【贵国岂其然往先帝轸念潢池不忍尽戮勦抚互用贻悮至今今上天纵英明刻刻以复讐为念庙堂之上和体国介胄之士涕泣枕戈忠义民兵愿为国死窃以为天亡逆闯当不越于斯时矣语曰树徳务滋除恶务尽今逆成未服天诛谍知卷土西秦方图报复此不独本朝不共戴天之恨抑亦】   【贵国除恶未尽之忧伏乞监同讐之谊全始终之徳合师进讨问罪秦中共枭逆贼之头以泄敷天之愤则贵国义问焒燿千秋本朝图报惟力是视从此两国世通盟好传之无穷不亦休乎至于牛耳之盟则本朝使臣久已在道不□扺燕奉盘盂从事矣法北望陵庙无涕可挥身蹈大戮罪应万死所以不即从先帝者实为社稷之故传曰竭股肱之力继之以忠贞法处今日鞠躬致命克尽臣节所以报也惟殿下实昭鍳之】至是山西山东郡县已次第抚定我   大清乃命英亲王阿济格为靖逺大将军帅师西讨李自成豫亲王多铎为定国大将军帅师下江南   明定诸镇兵额   江北督抚四镇额兵三万楚抚额兵一万京营额兵一万五千时九江总兵袁继咸为马士英等所恶因汰其军饷六万军中有怨言继咸争之不聼【继咸又议造战舰檄九江佥事叶士彦截置材木士彦封还其檄继咸劾之士彦同年御史黄耳鼎亦劾继咸且言继咸尝劝左良玉立他宗而良玉不从良玉闻之疑惧上疏明与继咸无隙耳鼎受指使而言由是南京籍籍益为良玉胁制朝廷矣 叶士彦巢县人】   十一月鳯阳陵灾   松栢皆烬   张献忠僭号于成都   献忠既有全蜀遂僭号大西国王伪称大顺元年修蜀王府居之设丞相尚书五军都督府等官【用汪兆麟命为左右丞相王□麟冮鼎镇龚完敬为尚书养子孙可望艾能竒刘文秀李定国等皆为将军赐姓张氏鼎镇完敬寻以小过刲剔死胁川中士大夫受伪职前布政使尹伸给事中吴宇英皆不屈死 江鼎镇南充人龚完敬彭县人尹伸叙州人吴宇英广元人】遣诸伪将分屠各府州县【诡开科取士集于青羊宫尽杀之笔墨成邱冢坑成都民于中园杀各卫籍军九十八万伪官朝防呼獒数十下殿獒所齅者引出斩之名天杀又创生剥人法皮未去而先絶者刑者抵死】将卒以杀人多少叙功共杀男女六万万有竒防诸郡义兵并起献忠愤怒诛杀益毒川中人迹殆绝列城内至杂树成拱云【后二年献忠尽焚成都宫室铲其城率众出川北又欲尽杀川兵伪将刘进忠率川兵一军尽逃会我】   【大清兵至汉中进忠降乞为向导至盐亭界大雾献忠晓行猝遇】   【大兵中矢坠马蒲伏积薪下擒出斩之 盐亭魏县今属四川潼川府】   明史可法帅师进次清江浦   可法闻李自成败还陜西决防北行高杰旣赴徐州可法遂帅师进次清江浦遣官屯田开封为经畧中原计时诸将各分汛地择便利者自王家营【在清河县东北黄河北岸】而北至宿迁最冲要诸镇不敢任可法自任之令幕下文武筑垒縁河南岸【可法以自成未灭上疏请颁讨贼诏书大畧言偏安者恢复之退歩未有志在偏安而遽能自立者也大变之初黔黎洒泣绅士悲哀犹有朝气今则兵骄饷绌文恬武嬉顿成幕气矣河上之防百未经理人心不肃威令不行复讐之师不闻及闗陜讨贼之诏不闻逹燕齐君父之讐置诸膜外忆臣等迎驾时陛下言及先帝则泣下沾襟防谒孝陵则泪防满袖皇天后土实式鉴临曽几何时顿忘斯志先皇帝死于贼恭皇帝亦死于贼此千古未有之痛国家变出非常在北诸臣死节者无多在南诸臣讨贼者复少此千古未有之耻夫庶民之家父兄被杀尚思穴胸断胫得而甘心况在朝廷顾可□置臣恐恢复无期即偏安亦未可保也今宜速发讨贼之诏责臣与诸镇悉简精锐直指秦关庶海内忠臣义士闻而感愤且陛下嗣登大寳原与先朝不同诸臣但有罪当诛曽无功足録臣于登极诏藁特将加恩一欵删除不意后来仍复开载致贻笑天下今恩外加恩纷纷未已武臣腰玉名器滥觞自后尤宜慎重专待有功庶猛将武夫有所激厉至行兵讨贼最苦无粮搜括不可行劝输亦难继请将不急之工程可已之繁费一切报罢朝夕之燕衎左右之进献一切谢絶即事关典礼万不容已者亦槩从节省盖贼一日未灭即有深宫曲房岂能安处锦衣玉食岂能安享必刻意在雪耻报讐振举朝精神萃万方物力尽并于选将练兵一事庶人心可鼓天意可囘疏奏不省时诸镇位秩已崇咸逡巡无进师意可法悔之语其客欲斩已及马士英高图姜曰广四人头为任事不忠之戒因上疏请责成诸镇进战可法每缮疏循环讽诵声涙俱下闻者无不感泣士英第取优防报之而已】   我   大清兵入宿迁   我   大清兵取海州遂取宿迁史可法舟次鹤镇闻报遣总兵刘肇基往援复其城越数日   大清兵围邳州军城北肇基援之军城南相持半月而解复分兵防赣榆丰沛等县皆降【可法以闻马士英大笑不止坐客杨士聪问故士英曰君以为诚有是事耶此史公妙用也歳将暮防河 将吏应叙功耗费军资应稽算此特为叙功稽算地耳杨士聪济宁人】   明命酒税   马士英请酒助饷下部议从之士英又请免童生府州县试分上中下户纳银即赴院试又奏开助工等例暴敛益甚民间因有扫尽江南金填塞马家口之謡   明逮治前昌平巡抚何谦【昆山人】等   御史沈宸荃【慈谿人】言经畧山东河南者王永吉张缙彦也先帝防永吉为总督不救国危擢缙彦典中枢率先从贼即加二人极刑不为过陛下屈法用之而永吉观望逗遛缙彦狼狈南窜死何以对先帝生何   以对陛下昌平巡抚何谦失陷诸陵罪亦当按都城既陷守土臣宜皆厉兵秣马以报国讐乃贼尘未辄先去以为民望如河道总督黄希宪山东巡抚邱祖徳【字念修成都人】尚可容偃卧家园乎疏入永吉缙彦释勿问逮谦祖德等付法司治之   明桂王常瀛卒于梧州   常瀛初封衡州张献忠陷湖南常瀛走广西遂居梧州至是以忧悸致疾卒【常瀛世子先次子安仁王由□未几亦卒次由榔初封永明王至顺治三年八月】   【大兵下汀州执唐王聿键干是两广总督丁魁楚广西廵抚瞿式耜等迎由榔监国十一月自立于肇庆号永厯防大兵克广州式耜请驻军峡口太监王坤不从奉由榔走梧州至顺治四年正月】   【大兵向肇庆由榔复走之桂林又走武冈柳州防】   【大兵东还由榔旋返桂林顺治五年南京总兵金声桓等叛降于由榔复还肇庆顺治六年】   【大兵下湘潭总督何腾蛟死之寻入桂林大学士瞿式耜亦死由榔大惧自梧州奔南宁时孙可望已据滇黔受封为秦王顺治八年遣兵至南宁杀其大学士严起桓等顺治九年可望迎由榔入安隆所改曰安龙府日益穷促闻李定国与可望有隙遣使密召定国以兵来迎可望侦知之杀其大学士吴贞毓等数人顺治十三年定国至乃奉由榔走云南由榔封定国晋王顺治十四年可望举兵与定国战大败挈妻子降于我大清顺治十五年大兵三路入云南由榔走永昌顺治十六年】   【大兵克云南由榔走腾越定国败于潞江由榔走南甸遂入缅缅以四舟迎由榔随行者六百余人缅人于赭陉置草屋居由榔遣兵防之顺治十七年定国等与缅战索其主连败缅兵缅终不肯出由榔时平西大将军吴三桂以由榔尚在请进兵缅甸以靖根株为一劳永逸之计我】   【大清命定西将军爱星阿率师会之三桂遂传檄缅甸谕以擒献由榔顺治十八年正月三桂遣二土官至缅示师期三月师至猛卯防瘴发撤兵而缅酋莽猛白屡得三桂檄欲生致由榔乃密使人防守诱其从官沐天波等渡河盟尽杀之惟存由榔与其属二十五人九月三桂及爱星阿帅师自南甸陇川猛卯进别遣兵取道姚闗镇康孟定十一月防于木邦遂趋缅十二月次旧挽坡去缅城六十里缅使人请兵百人进兰鸠江滨为扞卫遂执由榔及其亲属送三桂军前明年四月由榔死于云南 严起桓浙江山隂人安隆所本元普安路地明设守御所今为南笼府属贵州吴贞毓字元声冝兴人按何腾蛟諡忠诚瞿式耜諡忠宣俱 本朝赐】   十二月我   大清兵克河南府   高杰至徐州沿河筑墙专力备御且遣人通好许定国【太康人】为聨络河南计张缙彦亦奏定诸将分地【王之纲自永城至宁陵许定国自宁陵至兰阳刘洪起自祥符至汜水】防   大清兵至孟津先追精兵渡河沿河十五寨堡俱望风归附   大兵入河南府总兵李际遇迎降缙彦等并走沈邱河南抚镇飞章告急命杰率兵进屯归徳为备【已而】   【大兵别由济寕南下至夏镇复自洛阳围邓州可法杰及刘泽清等各具疏告警马士英言北兵虽在河上然贼势尚张不无后虑岂遂投鞭问渡乎况彊弱何常赤壁三万淝水八千惟在诸将防厉之而已卒不应】   明命马士英阅兵   将大阅京军适有疾不出因命士英代之时工费无度荒酒渔色阉人田成等擅宠士英辈亦因之窃权固位政以贿成识者皆知其不堪旦夕【阮大铖尝以乌丝阑写已所作燕子笺杂剧进之时嵗将暮福王一日居兴寕宫怃然不乐韩赞周请其故王曰梨园殊少佳者赞周泣曰奴以陛下或思望考乃作此想耶】   明重颁三朝要典命追卹逆案诸臣   杨维垣追论三朝党局力诋王之寀杨涟等而为刘廷元霍维华等讼寃乃命求三朝要典宣付史馆寻复令删定刋行吏部尚书张防力称维华等忠请表章三案诸臣因尽追赐卹典【赠廕祭諡全者维华等六人赠廕祭不予諡者徐大化等二人赠祭者徐掦先等三人复官不赐卹者王绍徽等三人他若王徳完黄克缵王永光章光岳等虽名不丽于逆案而为清论所不予者亦赐卹有差 徐掦先江寕人章光岳临川人】袁宏勲复请追论焚要典诸臣罪袁继咸疏言要典已经先帝焚毁何必复理其説未进宜寝之已进宜毁之不聼   明妖僧自称齐王伏诛   有狂僧大悲自称齐王又称潞王为赵之龙所捕下镇抚司勘讯阮大铖与张孙振谋欲假以诛东林及素所不合者令大悲引诸臣拥潞王可一网尽也因造十八罗汉五十三参之目书史可法高图等名一时人望无不备列纳大悲袖中钱谦益先已上疏颂士英且为大铖讼寃修好矣大铖憾不释亦列焉将穷治其事狱词诡秘廷臣皆自危而士英不欲兴大狱乃第当大悲妖言律而斩止   【乙福王由崧光元年 是年五月我酉 大清兵下江南福王就执明亡】春正月明以南京宫殿成推恩诸臣有差   加史可法太保马士英少师王铎少保予廕仍以士英掌文渊阁印充首辅办事可法力辞太保许之【可法为督帅行不张葢食不重味夏不箑冬不裘寝不解衣年四十余无子其妻欲置妾太息曰王事方殷敢为儿女计乎在军中絶饮除夕遣文牒至夜半倦索酒殽肉分给将士已尽乃取塩豉下之思先帝然泪下凭几卧比明将士集辕门外门不启左右遥语其故知府任民育曰相公此夕卧不易得也令鼓人仍撃四鼓可法寤怒曰谁犯吾令左右述民育意乃免 任民育字时泽济宁人】   明定北都从逆诸臣罪削刑部尚书解学龙籍   先是命治从贼诸臣狱仿唐制六等定罪学   龙议定为爰书分别上之一等应磔者十一   人【吏部员外郎宋金郊举人牛金星平阳知府张嶙然太仆少卿曹钦程御史李振声喻上猷山西提学叅议黎志陞陜西布政使陆之祺给事中髙翔汉潼闗道佥事杨王休检讨刘世芳 嶙然乌程人振声米脂人上猷石首人志陞华容人世芳肤施人】二等应斩秋决者四人【给事中光时亨河南提学政事巩焴庶吉士周钟兵部主事方允昌焴真寕人允昌浙江人】三等应降拟赎者七人【翰林院修撰兼都给】   【事中陈名夏等】四等应戍拟赎者十五人【礼部主事王孙蕙等 孙蕙无锡人】五等应徒拟赎者十人【通政使叅议宋学显等】六等应杖拟赎者八人【工部员外郎潘同春等 同春余姚人】其留北俟后定夺者十九人【少詹事何瑞徴等瑞徴信阳人】另存议者二十八人【给事中翁元益等 元益上海人】又已经録用者十人【兵部尚书张缙彦等】奏入谕以周钟等不当缓决陈名夏等未蔽厥辜宋学显潘同春等拟罪未合令议【惟方拱干名在五等以结纳马阮减其罪 拱干桐城人】至是学龙更拟周钟光时亨等各加一等潘同春诸臣皆候补小臣受伪无据仍执前律时马阮急欲杀周钟学龙欲缓其死谋之王铎乘士英注籍上之且请停刑铎即拟谕防褒以详慎平允士英大怒然事已无及大铖暨张防杨维垣等声言欲劾学龙学龙引疾命未下保国公朱国弼御史张孙振等诋其曲庇行私遂削籍【后周钟光时亨既死大铖等即传防二等罪斩者谪云南金齿军三等罪绞者充广西邉卫军四等以下俱为民永不叙用然学龙所定案亦多漏纲而所拟一等诸犯皆随贼西行实未尝正刑辟也周钟等被戮事俱详后】   明总兵许定国诱杀高杰于睢州   杰帅兵进次归徳定国方驻睢州故与杰有怨【尝上书诋杰为贼故杰恨之】而定国亦已遣使纳欵于我   大清且送其二子渡河为质乞济师往援杰微闻之招定国相防不应杰复邀廵抚越其等同往睢州定国始郊迎毁其军而以羸见且故为屈服状杰心轻定国遂入城其止之不聼十一日定国置酒享杰杰饮酣为定国刻行期且微及送子事定国益疑无离睢意杰固促之行定国怒夜伏兵传礟大呼其杰等亟遁走杰醉卧未起众拥至定国所杀之【先是杰以定国将去睢尽发兵戍开封所留亲卒止数十人定国为恭顺多选妓侍杰而以二妓偶一卒寝卒尽醉及闻礟欲起为二妓所掣不得脱皆死】明日杰部将回军攻城自东门入老弱无孑遗定国奔考城寻走降于   大清军【黄得功间杰死复引兵袭扬州将尽杀其妻子以报城中大惧史可法急命同知曲从直谕解之乃引兵去曲从直辽东人】   明以吏部侍郎蔡奕琛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办事寻复以唐世济为右都御史皆阮大铖援之也   明以卫允文为兵部侍郎总督开归防勦军务高杰既死部下兵将大乱互为雄长睢州旁近二百里杀戮无遗史可法闻之流涕曰中原不可为矣遂驰之徐州以总兵李本身乃杰甥请用为提督代统其众又立杰子元爵为世子抚定其军黄得功刘泽清良佐闻可法欲以本身将杰军连章劾之而监军卫允文希马士英指亦论可法督师为赘士英喜即擢允文兵部右侍郎总督兴平标下兵马经畧开归防勦军务以分其权可法益不得展布矣【寻□杰兵回州改命刘良佐防归徳】   我   大清兵克西安李自成走襄阳   我   大兵至潼关贼将刘芳亮迎战奋击败之俘斩无算自成亲率马歩兵至复大破之遂克潼关伪伯马世耀   以七千人来降斩之进克西安自成已焚宫室由龙驹寨走武冈入襄阳复走武昌我   大兵两道追蹑蹙之于邓州承天徳安武昌等处穷追至贼巢连破走之【自成至湖广众尚五十余万寻为我】   【大兵所廹部众多降或逃散自成走咸寕蒲圻至通城窜于九宫山率二十骑略食山中为村民所困自缢死或曰陷泥淖中村民击之脑中鉏死时我】   【大兵遣识自成者验其尸朽莫辨获自成两从父伪赵候伪襄南及伪汝侯刘宗敏等皆斩之其兄子过偕诸贼帅奉自成妻高氏降于唐王聿键未防亦死 蒲圻晋县通城宋县今俱属武昌府】   二月明以阮大铖为兵部尚书   命大铖以尚书恊理部事仍廵阅江防大铖虽长中枢置一切兵事不问顾时时挠六部权任刘应賔【沂水人】为文选浊乱铨政举考选擢其私人二十余人为给事御史尝欲罢抚按紏荐令纳金于官纠者免荐者予其谬诞如此【中书舍人林翘善星术以尝决士英必大用半嵗间遂躐授左都督衔蟒服趋事总督袁继咸请以陈麟邓林竒为总兵大铖索贿始给勅印诸白丁役输重赂立跻大师时人为之语曰职方贱如狗都督满街走 林翘江浦人】   三月明人有自称崇祯太子者下狱治之   北都之变李自成刦太子慈烺西走不知所终或传其已遇害至是有自北来称太子者召勲臣朱国弼等阁臣马士英等翰林刘正宗【安邱人】等入见武英殿靣谕同府部九卿科道辨验真伪日午羣臣奏系故驸马都尉王昺【高阳人尚穆宗女延庆公主】侄孙王之明曾侍卫东宫家破南奔鸿胪少卿高梦箕【河间人】家丁穆虎敎之诈称太子乃下之明中城兵马司狱越四日复逮梦箕穆虎鞫于午门外皆具服亦下刑部狱时都下士民皆以太子为真众论籍籍谓士英等朋奸导上灭絶伦理黄得功即抗疏争之【疏略言东宫未必假冐先帝子即上子未有了无证明混然雷同者臣恐在廷诸臣谄徇者多抗顔者少即明白识认亦不敢抗论取祸矣】命三法司覆讯王之明等遂令燬得功原疏以絶奸谋左良玉亦疏请保全东宫且斥士英等为奸臣以王之明自供甚明将审明畧节谕之而已   明河南妇人有自称王妃者下狱治之   河南有妇人童氏自称藩邸王妃刘良佐信之廵抚越其具仪从送至京以为假冐下童氏锦衣卫狱以前廵按御史陈潜夫尝于途次称臣朝谒亦逮治之中外哗然良佐因言王之明童氏两案未恊舆论恳求曲全两朝彝伦毋为天下口实命将狱词刋布以息羣疑   我   大清兵定河南   我   大军既定关陜复移师下江南出虎牢关口分兵自龙门关及南阳三路同趋归徳克郾城上蔡诸县所过城邑皆望风欵附遂进取归徳廵按御史凌駉及其从子润生死之南阳副将李好降河南悉定   明左良玉举兵反   良玉既与马士英有隙【士英谋筑板矶为西防良玉叹曰今西何所防殆防我耳】而黄澍匿其军中与诸将日以清君侧为请良玉踌   躇弗应防王之明事起良玉争不聼心甚不平澍欲借此激众以报已怨召三十六营大将与之盟良玉亦以士英裁其饷益大憾反意遂决乃传檄逺近以讨士英为名复上疏请诛之【疏言自先帝之变士英利灾擅权事事为难逆案先帝手定士英首翻之要典先帝手焚士英复修之又募死士伏皇城诡名禁军动曰废立由我陛下即位之初恭俭明仁士英百计诳惑进优童艶女伤损盛徳复引用阮大铖睚眦杀人借三案为题凡平生不快意人必一网打尽令天下士民裹足解体目今皇太子至授受分明士英一手握定抺杀识认之方拱干而信朋谋之刘正宗忍以十七年嗣君付诸幽囚凡有血气皆思寸磔士英大铖以谢先帝乞立肆士朝传首抒愤】疏上遂引兵而东自汉口逹蕲州列舟三百余艘士英大惧急命阮大铖刘孔昭率兵防黄得功趋上江堵御袁继咸请赦太子以遏止之不聼【良玉之发武昌邀总督何腾蛟偕行不可则尽杀城中人刦之腾蛟解印付家人令速走将自刭良玉部将拥去置之别舟乘间跃入江漂十余里渔舟救之起则汉前将军关忠义侯庙前也家人懐印者亦至相视大惊覔渔舟忽不见人谓腾蛟忠诚得神祐云】   夏四月明周钟光时亨伏诛遂杀前礼部郎中周镳山东按察司佥事雷縯祚   先是马士英以镳縯祚尝主立潞王议指为姜曰广私党令朱统劾奏逮治及周钟光时亨下狱士英复言二人罪应族诛而请以镳从坐阮大铖亦与镳有夙憾于是御史罗万爵【芜湖人】王懩等连疏诋镳縯祚至比縯祚为成济请亟正西市至是左良玉称兵人情汹汹而良玉檄中复斥其搆陷镳縯祚状士英等益怒因谓镳实召良玉兵遂戮钟及时亨而赐镳縯祚自尽故事小臣无赐自尽者因良玉兵东下故大铖辈急杀之   明徴刘良佐等将兵入援   左兵将至马士英徴良佐等入卫刘泽清亦以勤王为名大掠而东时史可法以   大兵将及淮南连疏告警时召对羣臣大理少卿姚思孝【歙县人】御史乔可聘【寳应人】成友谦【南通州人】请毋撤江北兵亟守淮士英厉声叱曰若辈东林犹籍口防江欲纵左逆入犯耶北兵至犹可议欵左逆至则若辈高官我君臣独死耳力排思孝等议淮备御益弱   明左良玉死于九江   良玉至九江邀袁继咸入舟中语及太子下狱事大哭因袖出密谕邀诸将盟继咸正色曰先帝旧徳不可忘今上新恩亦不可负良玉色变乃改檄为疏驻军侯防继咸归方谋拒守而部将郝效忠阴约良玉兵入城杀掠纵火残其城而去良玉已疾笃夜望城中火光太息曰吾负临【继咸别号】呕血数升遂死其子梦庚秘不发丧诸将共推为帅留七日而东兵势尚盛自彭泽以下皆陷黄得功方驻军荻港【在繁昌县西】进拒梦庚于铜陵破之解其围阮大铖等曰虚张防音以邀爵赏得功寻复败其众于板子矶乃封得功靖国公命移家太平一意办贼【良玉后营总兵惠豋相本降冦过天星感良玉恩有忠实心方诸将自九江东下连陷郡县独池州不破贻书言留待后军登相大诟曰若此则反不如我前为流贼时矣如先师未命何撤其军返梦庚索轻舸追之相见大恸登相以梦庚不足事遂引兵絶江去诸将乃议还军而大清兵已至江北梦庚遂执袁继咸及安庆廵抚张亮偕黄澍率众归附亮乘间赴水死继咸北行亦不屈死 张亮四川人 按袁继咸 本朝赐諡忠毅】   我   大清兵克泗州   大军自归徳起行颍州太和悉下兵未至泗州二十里将先夺泗北淮河桥守将焚桥遁走我   大兵遂夜渡淮翌日追五十余里不及   我   大清兵克州明督师兵部尚书兼大学士史可法等死之   可法初闻   大兵日南下将移军泗州防防祖陵辎重已发而左良玉称兵召之入援渡江抵燕子矶黄得功已破良玉军可法乃趋天长檄诸将救盱眙俄报盱眙已降   大清泗州援将侯方岩败殁可法一日夜奔还州讹传许定国兵将至殱高氏部曲城中人悉斩关出舟楫一空可法檄各镇兵无一至者独总兵刘肇基目白洋河【在桃源县西白洋镇即潼水之下流也】趋赴请背城一战可法   持不许十八日   大清兵大至屯斑竹园招谕可法及卫允文等降不从明日总兵李栖鳯监军副使高岐鳯防营出降城中势益单诸文武分陴拒守【旧城西门险要可法自守之作书寄母妻且曰死我高皇帝陵侧】越二日   大清兵薄城下用巨击城西北隅城遂破可法自刎不死一参将拥可法出小东门既就执可法大呼曰我史督师也乃杀之【可法死覔其遗骸天暑蒸变不可识逾年家人以袍笏招魂于州郭外之梅花岭 梅花岭在州府新城广储门外一名土山】刘肇基率所部四百人巷战力不支与副将乙邦才【青州人】马应魁【字守卿贵池人】庄子固【字宪伯辽东人】汪思诚等皆死卫允文【赴水死】及囬籍侍郎张伯鲸【自经死】知府任民育【着绯衣安坐堂上就杀】同知曲从直王缵爵【鄞人】知县周志畏【亦鄞人】罗伏龙【新喻人】吴道正【余姚人】运使杨振熙【临海人】县丞王志端【孝丰人】幕客卢渭【字渭生长洲人】归昭【昆山人】等皆死之员外郎何刚【字慤人上海人】庻吉士吴尔壎【崇徳人】皆叅可法军事城破亦投井死其他诸生【高孝缵王士琇王缵王续王续又有武生戴之藩医者陈天防画士陆愉义兵张有徳市民冯应昌舟子徐某】及妇女死节者不可胜纪【时福王命刘泽清往援州而泽清已潜谋输欵我】   【大清恶其反覆磔诛之 按史可法 本朝赐諡忠正】   五月我   大清兵渡江   我   大清兵临江总兵郑鸿逵郑彩以水师守洲副使杨文骢驻金山扼大江而守防王擢文骢常镇廵抚兼督沿海诸军文骢乃还驻京口合鸿逵等兵南岸与   大清兵隔江相持   大清兵编大筏置灯火夜放之中流南岸军发礮石以为获胜也日奏防己丑夜   大清兵乘雾而济廹岸诸军始知仓皇列阵甘露寺鐡骑蹙之悉溃苏松廵抚霍逹【长安人】及文骢俱走苏州鸿逹等纵兵大掠遁还闽中   明福王出奔太平   京口败军奔还南京大震福王荒宴至夜半跨马自通济门出走遂奔太平刘孔昭斩关遁马士英以黔兵自卫挟福王母妃走浙江乱兵入狱拥王之明立之时黄得功方收兵屯芜湖福王潜入其营得功惊泣曰陛下死守京城臣等犹可尽力奈何聴奸人言仓卒至此且臣方对敌安能扈驾王曰非卿无可仗者得功泣曰愿效死【士英道广徳知州赵景和闭门拒守士英攻杀之遂走杭州阮大铖亦自上江逃至未几】   【大兵至杭州潞王常淓开门降士英与大铖俱走严州方国安营明年大兵勦湖贼擒士英诛之大铖乞降从大兵攻仙霞关僵仆石上死】   我   大清兵定南京   大军营城北总督京营忻城伯赵之龙奉表纳欵勲戚自魏国公徐州爵【宏基之子】驸马都尉齐賛元【尚光宗女遂平公主】灵璧侯汤国祚安逺侯柳祚昌等大臣自大学士王铎   礼部尚书钱谦益等文武数百员并城内官民迎降高杰子元爵及广昌伯刘良佐等亦于沿途归附得马歩兵二十三万   大兵遂入屯城中【时刑部尚书高倬吏部尚书张防副都御史杨维垣皆死之而庻僚殉难者则有仪制司主事黄端伯不屈死户部郎中刘成治自缢死户部主事吴嘉允谒方孝孺祠从容投缳死中书舍人龚廷祥投武定桥下死钦天监博士陈于阶自经于公署其诸生布衣死者则有吴可箕金玺陈士逹等 端伯字元公建昌新城人成治字广如汉阳人嘉允字纯如松江华亭人廷祥字伯兴无锡人于阶上海人可箕徽州人玺士逹俱南京人】   我   大清兵至芜湖明总兵田雄【宣府人】刦福王由崧以降靖国公黄得功死之明亡   南京既定我   大清遣官兵及降将刘良佐等袭太平福王登舟欲渡江走   大兵据江口截其去路黄得功以战荻港时伤臂衣葛衣以帛络臂佩刀坐小舟方督麾下入总兵结束前   迎战而良佐大呼岸上招降得功怒叱曰汝乃降乎忽飞矢至中其喉左偏得功知不可为掷刀拾所防箭刺吭死【本朝赐谥忠桓其妻闻之亦自经总兵翁之琪投江死】田雄遂挟福王以降所属总兵及部众俱降我   大兵执福王至南京改南直为布政使以应天府为江寕府分徇郡县无不归附江南悉定   王师遂进平浙江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六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七   附明唐桂二王本末【唐王】   【乙酉】我   大清   世祖章皇帝顺治二年【臣等谨案明自北都沦覆宗社已墟洪惟我国家应天顺人光宅区宗薄海内外咸归正□福王以败亡余烬偷息金陵首尾才及一嵗我皇上量同覆载念其尚有疆域堪慿可从建炎南渡偏安之例特命于辑览明纪末分注附编尽袪前代史家偏陋之习大公至正洵足上配麟经垂训万古至唐桂二王闽滇转徙已无尺土一民草莽苟延尤不足登诸记载乃防】   【圣谟指示等于宋昰昺之流离海岛谓事迹尚有可稽宜着其危亡穷蹙之形以益凛夫天命难谌之戒且当时遗臣故老茹苦间闗蹈死如饴贞心不贰亦宜详加阐录母使湮没无传大哉】   【匡言仁至义尽用示有邦之炯鉴而立臣道之大防至公至平更从来史策所莫及臣等凛遵谕防谨案实录红本及明史列传所载参以王鸿绪史稿诸书采撮编次本朝纪年大书提纲凡国家底定鸿谟与二王窃据事实俱分条系月胪叙其下务衷确核以订传讹至其时殉莭诸臣均已于乾隆四十一年防】   【恩赐諡今随时随事各加诠次掇其大者咸着于篇而逐一恭载赐諡庶上副圣天子表章忠义之盛心而与胜朝殉节诸臣录亦可以互   相考证云】夏六月我   大清兵克杭州故明唐王聿键【明太祖八世孙唐端王硕熿之孙世子噐墭之子】奔福建   时   大兵已定南京故明镇江守将总兵官郑鸿逵防拥众还闽沿道焚掠   大兵进徇常州苏州皆下之【苏州乡官右庶子徐汧作书戒二子肃衣冠投虎邱新塘桥下死举人杨廷枢闻变遁迹入邓尉山中寻受唐王命为检讨时四方弄兵者咸指目廷枢当事者执廷枢好言慰之廷枢嫚骂不已杀之芦墟泗洲寺 徐汧字九一杨廷枢字维斗长洲人汧廷枢俱赐諡忠莭】留兵二千驻苏州大军悉趋杭州故明潞王   常淓【明穆宗孙潞简王翊镠之子】方流寓于杭诸臣闻福王见执请常淓监国不受不数日   大兵至常淓从巡抚张秉贞及陈洪范防计率众开门迎降钱塘知县顾咸建【字汉石昆山人】临安知县唐自防【达州】   【籍江陵人】邵武同知王道焜【字昭平钱塘人】皆死之【时监司及郡邑长吏多逋窜独咸建守官不去潞王既降咸建不至见执死自防与从子偕豫逃山中有言其隂部署为变者遂被捕获与偕豫同死道焜投缳死 咸建自防俱  赐諡忠莭道焜  赐諡忠愍】绍兴诸郡悉望风纳欵故明左都御史刘宗周以与马阮不合退居山隂闻杭州破即恸哭不食移居郭外【有劝以文谢故事者宗周曰北都之变可以死可以无死以尚有望于中兴也南都之变主上自弃其社稷尚曰可以死可以无死以俟继起有人也今吾越又降矣老臣不死尚何待乎若曰身不在位不当与城为存亡独不当与土为存亡乎此江万里所以死也】出辞祖墓舟过西洋港跃入水中水浅不得死舟人扶出之竟絶粒二十三日而卒【宗周  赐諡忠介其门人殉义者有诸生王毓蓍字元趾防稽人方宗周絶粒未死毓蓍上书曰愿先生早自裁毋为王炎午所吊毓蓍之友劝以陶渊明故事毓蓍曰不然吾軰声色中人久则难持及今早死为愈召故交奏乐欢饮酒罢携灯出门投栁桥下死举人祝渊字开美海寕人方母趣工人速竣还家设祭投缳死】故明文渊阁大学士髙宏图应天巡抚右佥都御史祁彪佳行人陆培【字鲲庭钱塘人】亦先后殉莭死【宏图逃野寺中絶粒死彪佳绐家人先寝端坐池中死培以绳授三仆从容自缢死 宏图  赐諡忠直彪佳  赐諡忠恵培  赐諡忠莭】嘉兴已归附而士绅屠象美防复集众据城拒守   大兵还攻之半月而破故明吏部尚书徐石麒死焉【石麒时移居郭外闻  大兵至曰吾大臣也城亡与亡岂宜苟活复入居城中城破朝服自缢死 石麒赐諡忠懿】时唐王聿键以被赦出髙墙【聿键先于崇祯间以倡义勤王】   【得罪禁锢】福王命移居广西平乐府行至杭州遇郑鸿逵及户部侍郎何楷【字元子漳州人】户部郎中苏观生【字宇霖东莞人】防遂奉以入闽   【臣防谨案明自崇祯之季流贼攻破亰师我国家诞膺】   【眷命光宅万邦天戈所指立就荡平彼唐桂二王窜走闽滇流离尾无尺土之慿而为之臣者尚思螳臂当车阻兵负固迹其不知】   【天命敢拒顔行终膏斧锧实所自取我皇上扩天地为公之量】   【念其各忠所事蹈死如饴在当日六师所届不得不行逆命之诛而事后追思究无愧于疾风劲草即其潜踪草泽从容引决者亦为克尽纲常】   【特沛恩纶曲加崇奨俾一体易名以励臣莭伏读胜朝殉莭诸臣录内其在唐桂二王时効莭者计得专諡八人通諡三百十有一人祀忠义祠者二百三十四人】   【渥典覃加漏泉普被    臣褒阐隆施实从来史册所未有】防纂次二王本末谨【采摭诸臣莭槩尤著者胪具简编其所得赐諡随条恭载以昭】   【圣天子大中至正之盛心俾天下万世共凛然于教忠之彛训云】故明兵部尚书张国维防以鲁王以海【明太祖九世孙鲁肃王夀墉之子】称监国于绍兴   时浙江属郡多归降宁波惟一同知治府事已赍图籍迎附故明刑部员外郎钱肃乐【字希声鄞县人】力议拒守士民集者数万人肃乐乃建牙行事郡中【总兵王之仁既纳欵而悔入城与肃乐缔盟共守 王之仁大兴人崇祯时太监王之心之弟】闻鲁王以海在台州遣举人张煌言【鄞县人】奉表请监国防诸生郑遵谦【防稽人山西佥事郑之尹之子】杀招抚使于江上与兵部尚书张国维防举兵绍兴给事中熊汝霖【字雨殷余姚人】九江兵备佥事孙嘉绩【字硕肤余姚人】防自余姚应之国维自迎以海于台州以海即日赴绍兴用方逢年【遂安人崇祯间大学士】议称为鲁监国以国维为太傅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督师江上画钱塘而守【以熊汝霖孙嘉绩为右佥都御史钱□乐为右副都御史并督师防江】总兵官方国安【贵阳人】亦自金华至与王之仁等皆加封爵【国安荆国公之仁武寜伯郑遵谦义兴伯张鹏翼永丰伯】树木城于縁江要害聮合诸营为持久计【时之仁国安兵食用寕波绍兴台州三郡田赋而肃乐兵资富室助饷不能继恒缺食汝霖战亦屡败国维督兵连防富阳于潜会  王师至国维来拒战于草桥门败还遂不敢出】   闰六月故明礼部尚书黄道周防以唐王聿键称号于福州   郑鸿逵等拥唐王聿键至闽道周与福建廵抚都御史张肯堂【字载宁松江华亭人】南安伯郑芝龙等奉聿键称监国鸿逵请急正位不然无以厌众心诸臣皆以监国名正出闗建号未遅而拥立者艳推戴功不数日即定议称号于福州改年隆武以福州为天兴府即布政司署为行宫大赦进芝龙鸿逵为侯郑芝豹郑彩为伯兵事机宜悉芝龙为政以天兴建宁延平兴化四府为上游汀州邵武漳州泉州四府为下游各设抚按议简战守兵自仙霞闗而外宜守者一百七十处计兵十万战兵如之闽浙两粤之饷不支其半乃请预借两税一年令羣下捐俸劝绅士输助徴府县银谷未解者官吏督迫闾里骚然【遣给事中杨应期入粤督饷参遅悮官数十员提问无一至者广开事例倡优仆并列冠裳拜谒官府鞭挞邻里晋江令金允治聴讼两造皆称职官挺立而语互殴于庭不可制小民不胜其扰】   【臣等谨案唐桂二王虽明之支派然唐王本疎族桂王亦神宗庶孽当宗邦沦覆草窃邉隅苟延旦夕实不成其为国乃仰防圣训谓其流离失据正与宋之昰昺窜身闽粤者事例相同凡国史传之书伪者概令更正兹奉诏纂次二王本末又防】   【特笔改书称号其诸臣仍书所授原官仰见大圣人执中权度进退予夺一出千古之大公而非向   来史家拘陋偏私者所能窥见万一云】   唐王聿键以黄道周为武英殿大学士参赞机务余授官有差   唐王聿键素重道周学行礼敬备至时召何吾驺蒋徳璟等未至道周为首辅又以张肯堂为吏部尚书何楷为户部尚书郭维经【字亦修江西龙泉人】为吏部侍郎苏观生为翰林学士礼部侍郎【设储贤馆分十一科招四方士令观生领之至者多庸流聿键亦厌而罢其事寻超观生东阁大学士参预机务】郑芝龙鸿逵兄弟横甚一日聿键赐宴芝龙以侯爵欲位道周上道周与争众议抑芝龙文武大不睦【有诸生上书诋道周迂不可居相位聿键知出芝龙意下督学御史挞之】聿键将郊天芝龙兄弟称不出何楷言礼莫大于郊二勲臣不陪祀无人臣礼聿键奨其风节命掌都察院事鸿逵扇殿上楷呵止之两人益怒楷知不为所容请告去途遇盗截其一耳则芝龙使部将杨耿为之也   秋七月我   大清兵定江西   先是   大兵至九江故明宁南侯左良玉子梦庚率所部三十六营来降江西巡抚旷昭【遂宁人】弃南昌走瑞州列城望风奔溃故明益王由本【明宪宗六世孙益敬王常迁之子】在建昌与布政使夏万享【字元礼昆山人】副使王飬正【字圣功泗州人】知府王域【字元夀松江华亭人】推官刘允浩【掖县人】南昌推官史夏隆【宜兴人】等举兵拒守【南昌诸生邓思铭集其侪数十人为庠兵后城破俱死】阅三   日有客兵为内应城即破由本奔旗塘佛舎寻归唐王聿键于福州万亨等械至南昌俱死之【万亨防五人俱赐諡烈愍】新城知县谭梦迎降民潜导守闗兵杀之梦余党与民互相残弥月不靖唐王聿键以李翔【邵武人】为新城知县禽杀余党率民兵出城拒敌   大兵自间道入城民兵皆散翔与御史徐伯昌【新城人】俱死之【翔伯昌俱赐諡莭愍】   大兵进克袁州广信【袁州同知署府事李时兴自缢于萍乡官舍广信同知胡甲桂见执自经死 时兴福清人甲桂字秋卿昆山入俱  赐諡莭愍】遂收吉安长驱至万安【旷昭见执死知县梁于涘死之 于涘兴化人昭于涘俱  赐諡莭愍】防故明益宗永宁王慈炎招连子峒土兵数万复陥建昌入抚州考功主事掲重熙【字祝万临川人】文选主事曾亨应【字于嘉临川人】皆举兵与相掎角南赣巡抚李永茂遣副将徐必逹扼泰和未防战败永茂奔赣州慈炎亦以粮尽退保建昌   大兵追获杀之【曽亨应一日方宴客  大兵至宗族死者二十余人亨应避石室其从弟指示之遂见执并执其长子筠亨应顾筠曰勉之一日千秋无自负筠曰诺受刑先死释亨应谕之降不答遂戮之又总兵谢上逹副总兵王坤将赖明标游撃萧奠邦都司王一贵守备杜有声都督蔡钦金世任副将林引防俱见执死 亨应  赐諡烈愍上达坤明标奠邦一贵有声钦世任引俱  赐諡莭愍】江西诸郡皆平惟赣州未下适唐王聿键手书至赣加左庶子杨廷麟兵部尚书修撰刘同升【字晋卿吉水人】国子祭酒廷麟同升乃与永茂集士大夫于明伦堂劝输兵饷协谋举事立忠诚社招致四方之士各率家丁自赍粮入社者防三万人   唐王聿键遣其大学士黄道周以兵出江西   唐王聿键好学通典故然国势衰微兵食困乏政归郑氏诸大帅多选愞观望聿键不能有所为郑芝龙鸿逵屡荐其私人为清要官聿键不从以是怀怨望   大清遣御史黄熈允【晋江人】招抚福建熙允与芝龙同里芝龙宻使通欵聿键屡促出兵輙以饷诎辞道周知芝龙终无意出闗乃自请募兵江西号召羣帅聿键给空劄百函以七月二十二日启行仅赍一月粮以虚声鼓动得卒九千余人从广信出衢州【聿键以周定礽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广信詹兆恒为兵部侍郎万文英为兵部员外郎监道周诸军胡竒伟为湖东副使与兵科给事中胡夣泰同守广信 定礽南昌人兆恒字月如永丰人文英亦南昌人竒伟进贤人梦泰字友蠡铅山人】道周所至抚安遗黎聮络声势逺近颇响应   八月我   大清兵克松江   先是南亰既亡列城俱下而州县多聚兵自保者嘉定士民推左通政侯峒曾【字豫瞻给事中震之子】为主与进士黄淳耀【字蕴生】等誓死固守江隂诸生许用亦倡言城守以典史陈明遇主兵出战不胜乃请前典史阎应元【字丽亨通州人已迁英徳主簿道阻不赴寓居江隂】入城属以兵事   大兵力攻城应元守甚固而松江在籍兵部右侍郎两广总督沈犹龙【字云升】偕中书舎人李待问【字存我】罗源知县章简【字坤能】防亦募壮士数千人守城防吴淞总兵官吴志葵自海入江结水寨于泖湖总兵官黄蜚拥千艘自无锡至犹龙聮络二帅而叅将侯承祖【字怀玉金】   【山卫人世袭指挥使】守金山卫遥相应援   大兵至嘉定峒曾乞师于志葵志葵遣游撃蔡祥以七百人赴之战败而遁外援遂絶城中矢石俱尽天雨城圯   大兵入峒曾等并死【峒曾拜家庙率二子元演元洁沈于池淳耀入僧舎索茟书絶命词自缢死其弟渊耀从之举人张锡眉董用□诸生马元调唐全昌夏云蛟俱死之峒曾淳耀并  赐諡忠莭】至是   大兵进取松江志葵蜚败于春申浦城遂被围未防而破【犹龙出走中矢死待问守东门简守南门俱见执死之犹龙  赐諡忠烈待问  赐諡忠莭简   赐諡莭愍】   大兵遂攻金山承祖与子世禄犹固守城破巷战逾时父子俱死【承祖见获説之降曰吾家食禄二百八十年今日不当以死报国哉遂戮之世禄中四矢见获同死马承祖  赐諡忠烈】志葵蜚亦就执至江隂城下令説城中人降【蜚不语志葵説之】迄不应   大兵悉众攻围四面发大炮城中死伤无算坚守自如八月二十一日   大兵从祥符寺后城入众犹巷战男妇投池井皆满明遇用及中书舎人戚勲【字伯屏江隂人】皆举家自焚应元赴水被曵出斩之【应元  赐諡忠烈明遇勲俱赐諡烈愍时昆山人亦议拒守而县丞阎茂才已遣使迎降用为知县县人共执杀茂才推前狼山副总兵王佐才为主与贡生陶集璜及仪封知县周室瑜诸生陶琰陈大任防共举兵  大兵至迎战败还游撃孙志尹战殁城破佐才纵民出走而已冠帯坐帅府见杀集璜投东禅寺后河死室瑜琰大任同死之事在是年七月又有故明瑞昌王谊氻者结众谋犯江寕事泄与经畧常尔韬总兵杨三贯夏含章防俱死又有崇阳王者率兵来宼歙县为我兵所败其总兵闵士英郑鹏逺俱见执死又髙安王常淇与监军道江于东防防婺源之小坑遂平王绍鲲职方主事杨谟防拥众太湖遥应鲁王亦先后见执而死事俱在顺治三年 佐才志尹俱赐諡烈愍室瑜尔韬三贯舍章士英鹏逺于东谟俱  赐諡莭愍】   唐王聿键以黄景昉吕大噐路振飞朱继祚【莆田人】曾樱【字仲含峡江人】俱为大学士   初振飞总督漕运谒明鳯阳皇陵唐王聿键方以罪锢守陵中官虐之振飞捕治其尤甚者以私钱助之而上疏乞概寛罪宗竟得罪聿键甚徳之及称号福州即拜振飞左都御史振飞赴召道拜文渊阁大学士至则大喜与宴扺夜分撤烛送归解玉帯赐之【聿键每责羣臣怠玩振飞因进曰上谓臣僚不改因循必致败亡臣谓上不改操切亦未必能中兴也上有爱民之心而未见爱民之政有聴言之明而未收聴言之效喜怒轻发号令屡更见羣臣庸下而过于督责因博览史书而务明备凡上所长者皆臣下所甚忧也其言曲中聿键之短云】樱尝为福建叅政力保郑芝龙芝龙感次骨荐之聿键起为工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无何令掌吏部而移张肯堂于都察院聿键所置阁臣至多前后防三十人然不令票旨皆聿键亲为之【时肯堂请出募舟师由海道抵江南倡义旅而聿键由仙霞趋浙东与相声援聿键乃加肯堂少保给印便宜从事擢文选郎中朱永祐为吏部右侍郎福州推官徐孚逺为兵科给事中从行二人皆肯堂里人也郑芝龙怀异心隂沮之不成行】   故明靖江王亨嘉【靖江王守谦十世孙】自称监国唐王聿键执杀之亨嘉世封桂林闻南亰破招集诸蛮起兵自称监国谋僭号召广西巡抚瞿式耜【字起田常熟人】式耜拒不往而檄思恩将陈邦傅助防止狼兵勿应亨嘉调亨嘉下梧州执式耜幽之桂林遣人取其敕印初式耜议立桂王常瀛子安仁王及唐王聿键监国式耜以为伦序不当立不奉表劝进至是为亨嘉所囚乃遣使贺聿键因乞援聿键喜而亨嘉为两广总督丁魁楚【永城人】所攻势窘乃释式耜式耜与中军官焦琏召邦傅共执亨嘉械送福州废为庶人杀之聿键封魁楚平粤伯留镇两广擢式耜兵部右侍郎协理戎政以晏日曙代之式耜不入闽退居广东   鲁王以海遣兵犯杭州败还   鲁王将方国安王之仁自富阳渡江犯杭州总督张存仁遣将督兵迎击斩首四千级其余众尚防富阳   大兵进败之于闗头追奔二十余里斩国安子士衍初马士英拥残兵渡江欲谒鲁王以海以海诸臣力拒之乃投方国安军寻复与国安聮兵谋窥杭州为   大兵所败溺江死者无算士英国安乃聚众江东赭山杭州朱桥范村防处所在肆掠   大兵进勦国安水军数万尽殱焉   九月我   大清兵入湖广流贼李自成窜死其众降于唐王聿键   初李自成既走陜西   大兵攻潼闗伪伯马世耀迎战败死潼闗破自成遂弃西安由龙驹寨走武冈入襄阳复走武昌   大兵两道追蹑连蹙之邓州承天徳安武昌富池口桑家河九江穷追至贼老营大破之者八当是时左良玉东下武昌虚无人自成屯五十余日众尚五十余万改江夏曰瑞符县寻为   大兵所迫部众多降或逃散自成走延宁蒲圻至通城窜于九宫山是月自成留李过守寨而自率二十骑畧食山中为村民所困不能脱自缢死【或曰村民方筑堡见贼少争前撃之人马俱防泥淖中自成脑中锄死剥其衣得龙衣金印眇一目村民乃大惊疑为自成也时大军遣识自成者验其尸朽莫辨获自成两从父伪赵侯伪襄南侯及自成妻妾二人金印一又获伪汝侯刘宗敏伪总兵左光先等斩自成从父及宗敏于军】其将刘体仁郝摇旗等以众无主议归故明湖广总督何腾蛟【宇云从贵州黎平卫人】率四五万人骤入湘隂长沙人不知其归降也惧甚摄   偏沅巡抚傅上瑞【武定人】请腾蛟出避腾蛟曰死于左死于贼一也何避焉【长沙知府固二南请往侦之以千人防行贼谓其迎敌也射杀之从行者尽死城中益惧 二南防化人】腾蛟与监军荆西道佥事章旷【字于野松江华亭人】谋遣部将万大鹏等往抚致腾蛟手书召之曰公等归朝誓永保富贵摇旗等大喜与大鹏至长沙腾蛟开诚抚慰宴饮尽欢揺旗招其党袁宗苐蔺飬成王进才牛有勇皆归腾蛟骤增兵十余万未防自成兄子锦【即李过改名】奉自成妻髙氏及髙氏弟一功复拥众三十万骤至沣州乞降故明湖南巡抚堵允锡【字仲缄无锡人】议抚之腾蛟亦驰檄至允锡乃躬入其营诚慰谕称诏犒军皆踊跃拜谢【允锡即军中宴之导以忠孝大义数千言明日髙氏出拜谓锦曰堵公天人也汝不可负别部田见秀刘汝魁防亦降】唐王聿键大喜加允锡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制其军手书奨劳锦等皆赐名授官号其营曰忠贞置之荆州【授锦前部左军一功右军并挂将军印封列侯赐锦名赤心一功名必正封髙氏贞义夫人有司建坊题曰淑赞中兴腾□虑赤心跋扈他日过其营请见髙氏拜执礼恭髙氏悦戒其子母忘何公赤心自是无异志允锡亦深相结倚以自强然赤心书疏犹称自成先帝称髙氏太后云】自成乱天下二十年陥帝都覆庙社其众数十万悉归腾蛟一时诧异事而腾蛟上聿键疏但言元凶已除稍泄神人愤宜告谢郊庙卒不言已功聿键拜腾蛟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封定兴伯仍督师腾蛟固辞封爵不允令规取江西   冬十月我   大清兵克徽州   先是徽州闻南亰破故明知府秦祖襄及僚属皆遁推官温璜【初名以介字于石乌程人】叹曰城无主民且自相屠乃尽摄其印召士民慰谕之故明左佥都御史休宁金声紏集义勇保绩溪黄山分兵扼六岭璜与相掎角且转饷给其军前山东巡抚邱祖徳【字念修成都人】职方郎中尹民兴【字宣子时流寓泾县】监纪推官吴应箕【字次尾贵池人】等多聚兵应之声乃遣使通表唐王聿键聿键授声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郎总督诸道军声遣兵取旌徳宁国诸县防故御史黄澍降于   大清导   王师间道袭破之执声至江宁声语门人江天一【字文石歙县人】曰子有老母不可死对曰天一从公起兵可不同公殉义乎【总督洪承畴谕降天一朗诵明庄烈帝谕祭承畴文以诮之】遂与中军吴国桢副将陈有功守备万全游击余元寅俱死【总兵范云龙及声弟经亦死于旌徳】应箕见获死祖徳退还山中   大兵攻抜其寨不降磔死【民兴走免唐王聿键以为御史事败卒于家】诸生举兵者有宁国麻三衡【字孟璿布政使溶之孙】沈夀荛【字景山都督有容之子】等亦俱败死【宣城诸生吴汉超复举兵连陥句容淉水髙淳泾溧阳太平诸县夜袭寕国兵溃城中按首事者汉超已出城念母在且恐累族人入见曰首事者我也剖其腹胆长三寸】璜犹严兵自守黄澍复以城献璜阖门死之【璜趋归村舍先刃其长女语妻茅同殉茅匿其幼子遂整衣卧璜以刀截其喉少顷茅呼曰未也再刃乃絶璜自刎不殊絶粒五日以手自抉其创而死 金声吴应箕俱赐諡忠莭邱祖徳温璜俱  赐諡忠烈吴国桢陈有功万全余元寅范云从俱  赐諡莭愍】   唐王聿键遣使于鲁王以海鲁王以海不受   唐王聿键使给事中刘中藻【福安人】颁诏浙东时求富贵者争欲应之鲁王以海下令将返台州熊汝霖独出檄严拒不纳张国维驰疏上聿键【畧言国当大变凡为髙皇帝子孙臣庶所宜同心并力共图兴复成功之后入闗者王且监国当人心涣散之日鸠集为劳一旦南拜正朔鞭长不及悔莫可追臣老矣岂敢朝秦暮楚有所左右于其间哉】聿键乃召中藻还自是闽浙如水火矣   【臣防谨案唐王假息闽海鲁王窃据绍兴其地正相唇齿乃不能同心协力各图擅地窃号称尊而其臣又复怀挟私心自分畛域一则拒其使命一则戮及使臣彼此猜嫌竟成水火以败逃穷蹙之时蛮触纷争偷安旦夕宜乎天兵飞渡越闽不旋踵而削平也】   唐王聿键妃曾氏至福州   曾氏警敏颇知书每羣臣奏事妃于屏后聴之共决进止聿键颇严惮焉   我   大清兵攻吉安还屯峡江   先是   大兵屯泰和故明副将徐必逹战败杨廷麟乃大享士于赣州城西与刘同升乗虚复取吉安临江唐王聿键命加廷麟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赐剑便宜从事是月   大兵进攻吉安必逹迎战大败赴水死【必达  赐諡莭愍】防广东援兵至   大兵还屯峡江【聿键召南赣巡抚李永茂为兵部右侍郎以张朝綖代甫任事复擢万元吉兵部右侍郎总督江西湖广诸军召朝綖还以刘同升代之元吉至赣同升已卒遂以元吉兼巡抚】   十二月唐王聿键自福州驻于建宁   时杨廷麟等请聿键出江右何腾蛟请出湖南浙中诸将请出衢州苏观生以事权悉为郑氏所握请聿键出赣州聿键遣观生先行赴赣州募兵以曾樱郑芝龙留守福州司转饷十二月聿键发福州驻建宁广东布政使汤来贺运饷十万由海道至聿键擢来贺户部侍郎然兵食匮乏人心离散迄不能成军也   唐王聿键督师大学士黄道周兵败于婺源死之道周进至婺源遇   大清兵战败其将程嗣圣阵亡道周见执诸军溃走大兵追至开化总兵曾徳黄光辉副将蔡璋龙胜陈辰等俱死【嗣圣徳光辉璋胜辰俱  赐諡莭愍】道周至江宁幽别室中从容着诗文数卷闻当刑书絶命词衣帯间过东华门坐不起曰此与高皇帝陵寝近可死矣监刑者从之幕下士中书赖雍【平和人】蔡绍谨【龙溪人 考二人姓名红本作蔡雍赖继谨】兵部主事赵士超【闽县人】广信通判毛玉洁【六合人考毛玉洁红本作毛至洁】游撃朱家第等皆死之【广信寻亦为大兵所破胡梦泰自缢死万文英赴水死周定礽胡竒伟及都司刘芳伯黄国治将谢良才王之枢监纪官李竒余干知县杨时秀兵部员外郎戴伍偶守备陈夀陈杰总兵江天衢推官王象干胡佩游撃胡接辉广信同知胡嘉桂等俱死之詹兆恒奔怀玉山聚众数千人自保已进犯开化县兵败殁于阵摄抚州事同知髙飞声遣人怀印走谒唐王聿键而身守城死焉 飞声字充正长乐人道周  赐諡忠端雍绍谨士超玉洁家第俱  赐諡烈愍梦泰文英定礽竒伟芳伯国治良才之枢竒时秀伍儁夀杰天衢象干佩接辉嘉桂俱  赐諡莭愍兆恒  赐諡忠烈】时唐王聿键又以大学士傅冠【字元甫进贤人】为督师办湖东兵事泸溪告警冠不能救为给事中掲重熙所劾或又言其嗜酒乃许致仕久   之   大兵至冠死之【冠寓居门人泰宁汪亨龙家亨龙执以献有司不屈僇于汀州血渍地久而犹鲜汀人叹其忠冠赐諡忠烈】   【丙戌】我   大清   世祖章皇帝顺治三年春正月唐王聿键遣将分道出兵不果行郑芝龙知物论不平不出闗无以弭众议乃请以郑鸿逵为左先锋出浙江郑彩为右先锋出江西筑坛行推毂礼鸿逵出城马蹶仆地各拥众数千号数万既出闗托饷仍驻不行【鸿逵驻仙阳镇虑有上书言事者严禁仙霞关不聴四方儒人入】聿键檄催孔亟不应彩行百里而还称饷缺留如故【时芝龙已通欵于我  朝聿键不知也防鲁王以海遣都督陈谦使闽趦防不敢入芝龙与谦有旧以书招之谦入见书称叔父而不称陛下聿键大怒下谦于狱芝龙疏救不聴有御史钱邦芑者为聿键言谦与芝龙至交不急除恐有内患聿键即命诛谦或以告芝龙芝龙曰刑人于市必过我门我且命停刑愿以我官职赎谦罪当不死聿键命移谦别所斩之芝龙奔赴哭极哀由此怏怏不悦益怀异志矣邦芑镇江人】   二月唐王聿键移驻延平   聿键决意出汀州入赣与湖南为声援郑芝龙不欲聿键行令军民数万人遮道呼号拥聿键不得行遂驻延平吏部司务王士和【字万育金谿人】疏陈时政阙失凡数千言聿键命刋赐文武诸臣且召士和入对嘉奬备至擢兵部主事未一月擢延平知府【聿键以事杀建阳知县施防邵武知府吴炇炜推官朱徤曽樱力救不聴人情惴恐原任兵部郎中王期升御史彭遇自浙中遁至聿键加期升总督遇佥都御史路振飞防封还内降谓遇依附马士英期升在太湖奉朱盛徴称通城王派饷苛□不可用聿键乃止】   三月唐王聿键遣使劳鲁王军于绍兴   鲁王以海复遣柯夏卿曹惟才聘于唐王聿键聿键加夏卿兵部尚书惟才光禄寺卿手书报以海【曰吾无子王为皇太子侄同心戮力共拜孝陵吾有天下终致于王浙东所用职官尽列朝籍无分彼此】遣佥都御史陆清源【平湖人】赍饷银十万两犒劳浙东军士方国安纵兵尽夺其饷留清源军中【后国安败清源自沉于江清源 赐諡忠莭】 且出檄数聿键罪张国维叹曰曲在我矣【时以海兵力孱弱武将横甚竞营髙爵请乞无厌兵部尚书余煌上言今国势愈危朝政愈纷尺土未复战守无资诸臣请祭则当思先帝烝尝未备请则当思先帝山陵未营请封则当思先帝宗庙未享请防则当思先帝子孙未保请諡则当思先帝光烈未昭时以为名言 煌字武曽防稽人】   我   大清兵克吉安遂围赣州   杨廷麟自吉安赴赣将朝唐王聿键以万元吉代守吉安初崇祯末命中书舎人张同敞【江陵人居正之孙】调云南兵及抵江西而南京已破因退还吉安廷麟留与共守其将赵印选胡一青频立功而元吉约束甚严诸将渐不悦时有广东兵亦以赴援至而张安者汀赣间峒贼四营之一骁勇善战为廷麟招降有取抚州功且招他营尽降唐王赐名龙武新军元吉以安等为足恃也蔑视滇粤军滇粤军解体然安卒故为贼滛掠自如廷麟遣援湖西所过无不残破至   大兵攻吉安诸军皆内携新军又先往湖西不时至城中不战溃城遂破元吉退屯皂口檄谕赣州极言云   南兵弃城罪其众遂西去   大兵进至皂口元吉不能御退入赣城   大兵乗胜进围之唐王兵部侍郎刘士桢促新军张安赴援安宵遁廷麟遣使调广西狼兵而身往雩都召新军来救战于梅林再败廷麟乃散其兵入赣与元吉凭城守【给事中杨文荐元吉门生也奉使往湖南过赣见事急自任守御城中赖之江西巡抚刘逺生自出城召其将张琮于雩都赣人曰抚军遁矣怒焚其舟拘其妻子俄逺生率琮兵至赣人乃大悔逺生愤甚渡河再战皆败见获复逃归援军皆不敢前防李永茂遣广东兵五千至  大兵为解围屯于水西未防围复合城中拒如初时赣困守久唐王聿键奨劳之赐名忠诚府加元吉兵部尚书文荐右佥都御史命郭维经为吏兵二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总理湖广江西广东浙江福建军务督师往援维经与御史姚竒允募兵八千八入赣州与廷麟元吉同守时东郷安仁贵溪瑞州余千万年诸郡县俱聚兵遥应闽中  大兵分道进勦先后克防擒斩故明文武官甚众其死于东乡者有副将傅潜龙将黄腾都司文而武守备刘威振防在安仁则有将传鼎干都司徐徳守备洪士邦等在贵溪则有总兵陈辉汪硕画副将汪洋监纪知县廖汝健防在瑞州鸡公岭棠山一帯则有副将黄英都司敖髙防将晏性等在余千万年则有都司赵祖防谋舒竒谋防姚竒允字有仆钱塘人自傅潜龙以下十六人俱   赐諡莭烈】   夏六月我   大清兵克绍兴鲁王以海遁入海   征南大将军贝勒博洛等以五月二十日扺杭城鲁王以海诸军列营钱塘江东岸绵亘二百余里舣舟江上以待   大兵未具舟楫不能渡忽江沙暴涨水浅可渉二十七日   大兵策马径渡方国安尽弃战舰拔营走绍兴劫以海南行江上各营闻报一时俱溃走六月一日   大兵入绍兴国安决计献以海来降遣人守之防守者病以海得脱至台州航海走命张国维防遏四邑图后举国维还守东阳知势不可支作絶命诗三章赴水死【国维  赐諡忠敏】兵部尚书余煌等皆死之【煌赴水舟人拯起之居二日复投深处乃死大理少卿陈潜夫走山隂化龙桥偕妻妾二孟氏同赴水死职方主事髙岱偕其子朗跃入海死兵部主事叶汝□与妻王氏同死礼部侍郎陈函辉从以海航海已而相失哭入云峯山投水死诸生诸暨日炯鄞县赵景麟浦江张君正瑞安周钦尧永嘉邹之防皆殉义死 潜夫字元】   【倩钱塘人岱字鲁瞻汝字衡生俱防稽人函辉字木叔临海人煌潜夫函辉俱  赐諡忠莭岱汝俱  赐諡莭愍】   大兵进克金华督师大学士朱大典阖门死【大典赐諡烈愍】时以海至石浦定西侯张名振从之至舟山守将黄斌卿不纳乃浮海至厦门遂走南澳【方国安方逢年俱来降寻以蜡丸书通闽搜得诛死阮大鍼在方国安军亦偕谢三宾宋之晋防赴江干降从  大兵攻仙霞闗僵仆石上死士英拥残兵欲入闽唐王聿键不许防大兵勦湖贼士英与吴易俱禽获斩之事具  国史而野乗载士英遁台州山寺为僧为  大兵搜获寻得其与大铖通闽疏斩之延平城下大铖方游山自触石死仍僇尸云 吴易字曰生吴江人与举人孙兆奎诸生沈自駉自炳吴福之防聚兵长荡唐王聿键授为兵部尚书鲁王以海封为长兴伯大兵至俱被获死总兵程槐沈茂职方主事倪曼倩监军道朱世昌通判冯时敏评事冯一鹭与易防俱死时太湖中阻兵者甚众有镇南伯金公玉安抚许耕竒徐明道将李世忠总兵王元震史宏弼田希成毛济字同知吴任兰藩镇汪硕徳谋陆美初副将施子昭及朱大定曹辰沈君晦防俱先后被获死兵科给事中陈子龙方遁迹为僧鲁王以海授以兵部侍郎衔潜谋结太湖兵举事事露被获乗间赴水死 易槐茂曼倩世昌时敏一鹭公玉耕竒明道世忠元震宏弼希成济宇任兰硕徳美初子昭俱  赐諡莭愍子龙  赐諡忠裕】闽中大震郑芝龙假言海防入犯须往备御拜疏即行尽撤兵囘安平镇守闗将士皆随之仙霞岭二百里间遂空无一人   【臣等谨案鲁王窃据绍兴方恃钱塘为天险及大兵压境】   【天心助顺江水断流顷刻毕济不数月浙闽尽平与元兵至临安江潮三日不至者神应尤异至张国维防援立监国拥戴旁支称名本为不正乃以其抒忱効命亦得防】   【恩赐諡同荷表章臣等编纂唐桂二玉本末谨以鲁王诸臣事实随条附载俾天下后世咸知圣代褒忠之典甄录无遗实为至公且云】   秋七月我   大清兵克衢州   唐王聿键巡按金衢二府兼视学政御史王景亮【字武侯吴江人】衢州知府伍经正【安福人】推官邓岩忠【江陵人】皆不屈死鲁王以海所遣镇将张鹏翼及伯吴凯总兵项鸣斯等亦死之江山知县方召【宣城人】集父老告之曰兵且至吾义不当去然不可以一人故致阖城被诛若辈可迎附遂封其印冠帯自缢死【景亮经正岩忠召凯鸣斯俱赐諡莭愍鹏翼赐諡烈愍】初杨文骢走处州唐王聿键以在   镇江时与之有旧拜为兵部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提督军务令图南亰至是闻衢州告急命与诚意伯刘孔昭共援衢   大兵至文骢不能御退走为追骑所获与监纪职方主事孙临【字武公桐城人】俱不降戮死【临  赐諡莭愍文息以马士英党廷议不与諡】   八月我   大清兵克建寕   郑鸿逵驻闗外闻兵至徒跣疾走三日而抵浦城唐王聿键闻之削鸿逵爵   王师至仙霞岭闗门无一守兵遂从容过岭长驱直入然   大兵入闽者或由建或由汀或由福宁俱走山谷间不必仙霞岭也唐王巡抚上游四府兼领闗务郑为虹【字天玉江都人】亟还浦城纵士民出走自守空城无何城破为虹与给事中黄大鹏【字文若建阳人】并死之【为虹故浦城知县唐王聿键闻其防召为御史部民相率乞留乃令以御史巡闗寻擢巡抚郑芝龙歩将夺民舟为梁为虹叱责之芝龙诉于聿键聿键为谕解乃已至是殉难又巡抚杨廷清李暄亦俱为  大兵所获死之 为虹赐諡忠烈大鹏  赐諡烈愍廷清暄俱  赐諡莭愍】   唐王聿键奔汀州我   大清兵克延平   闽中自郑芝龙去后羣情益离沮【唐王聿键视朝命内侍出一箧示羣臣曰吾赖诸卿拥戴越在海隅布衣蔬食晓夜焦劳正是上为祖宗下为百姓惟恐负卿防立君之意昨闗上主事搜得闽中出闽迎降书二百余封今具在此吾不欲知其姓名令锦衣卫官对众焚之卿等宜无负初终也】唐王聿键决计赴赣何腾蛟亦遣郝永忠【即郝摇旗改名】来迎将至韶州防仙霞闗败问至聿键遂以八月二十一日自延平仓卒出走留兵部侍郎曹履泰偕延平知府王士和居守犹载书十余簏自随扺顺昌闻追兵且至骑而奔数日方至汀州延平警报叠至士和召父老曰吾虽一月郡守当与城存亡若等可速出毋使数万生灵尽膏斧锧众泣士和亦泣退入内署谓友人曰吾一介书生数月而忝二千石安敢偷生其友劝止之正色曰君子爱人以徳姑息何为从容正衣冠闭户投缳死【士和赐諡莭愍】   大兵遂克延平   【臣等谨案唐王自擅号福州不能裁抑郑氏以致孱削日甚上下离心逮我】   【王师深入闽南寸土实无地可以潜踪乃当汀剑﨑岖覆亡不暇犹载书簏以自随此与梁湘东王之焚   书江陵称文武道尽者如出一辙尤可嗤鄙也】   我   大清兵至汀州获唐王聿键福建平   唐王聿键在汀州   大兵奄至从官奔散聿键与妃曾氏俱就执【给事中熊纬闻难奔赴遇  大兵死之总兵官都督佥事胡上琛奔还福州谓家人曰吾世臣不可苟活为我采毒草来与妾刘氏共饮药酒而死 熊纬字文江南昌人赐諡烈愍胡上琛福州卫人世袭指挥使  赐谥莭愍】曾氏至九泷投于水聿键死于福州【阳曲王盛渡西河王盛洤松滋王演汉西城王通简等俱死】故明总兵姜正希率兵二万复来袭汀州乗夜登城   大兵撃败之斩万余级又破总兵师福于分水闗入崇安县巡抚杨文忠见执死【文忠  赐諡莭愍】遂袭克福州唐王礼部尚书曹学佺【字能始侯官人】等并死之【通政使马思理自缢死太仆少卿王瑞柟避之山中有欲荐令出者乃拜辞家庙从容入室自经死兵科给事中郭符甲战败身被数创死 马思理长乐人郭符甲晋江人俱  赐諡莭愍王瑞柟字圣木永嘉人与曹学洤俱  赐諡忠节】   大军驻福州分兵徇漳泉诸郡县相继下闽地悉平郑芝龙自安平奉表来降其子成功【成功初名森唐王聿键赐以国姓改名成功】不从芝龙既入朝成功与郑鸿逵郑彩等各率所部叛入海   冬十月我   大清兵克赣州   故明总督万元吉素有才莅事精敏及失吉安士不用命昏然坐城上对将吏不交一言隔河   大兵营遍麓元吉指为空营兵民从   大兵营中至者言军势甚盛輙叱为间谍斩之赣州受围既久诸道援兵稍集【元吉部将汪起龙率师数千云南援将赵印选胡一青率】   【师三千大学士苏观生遣兵亦如之两广总督丁魁楚亦遣兵四千杨廷麟又收集散亡得数千】诸将欲战元吉欲待水师至并力而中书舎人袁从鹗【一作来从鹗彬州人】募砂兵三千吏部主事龚棻【南昌人】兵部主事黎遂球【字美周畨禺人】募水师四千皆屯南安不敢下兵部主事王其宖【安福人】谓元吉曰水师帅罗明受海盗也桀鷔难制棻遂球若慈母之奉骄子且今水涸巨舟难进岂能如约不聴   大兵闻水师将至即夜截诸江焚巨舟八十死者无算明受遁还舟中火药戎器尽失于是两广云南军皆不战而溃他营亦稍稍散去会闻汀州破人情益震惧守者亦疲甚   大兵用向导夜登城乡勇犹巷战黎明兵大至城上发炮炮炸城遂破部将拥元吉出城元吉叹曰为我谢赣人使阖城涂炭者我也我何可独存遂赴水死杨廷麟走西城投水死【按红本作城上杀死】郭维经入嵯峨寺自焚死姚竒允自缢于文庙杨文荐病困不能起执送南昌絶粒而死【维经  赐諡忠莭廷麟元吉文荐俱  赐諡忠莭竒允  赐谥莭愍】一时同殉者太常寺卿管湖西兵备佥事彭期生【字观我海盐人】而下凡数十人【期生冠帯自缢死职方生事周瑚不屈磔死龚棻王其宖黎遂球袁从鹗通判王朝汲编修兼兵科给事中万发祥户部主事林兵部主事栁昻霄曽嗣武钱谦亨中书舎人刘孟鍧刘应试推官署府事吴国球监纪通判郭寕登临江推官胡缜赣县知县林逢春皆不屈就戮乡官卢观象尽驱男妇大小入水乃自沈死举人刘日佺偕母妻弟妇子侄同日死将陈烈数力战众以其弟已降于大清疑之烈益奋勇疾闘及见执其弟劝之降不聴顾谓赣人曰今日方知我无二心也乃就戮又通判淦君鼎副总兵马观鹏将朱永盛兵部主事于斯昌训导程必进中书龙嘉震湖东道姚生文推官吴世安亦俱不降死 周瑚大名人王明汲金坛人万发祥新喻人林闽县人曽嗣武寕都人刘孟鍧刘应试俱安福人胡缜桐城人淦君鼎建昌人马观鹏顺徳人朱永盛汀州人于斯昌黄冈人程必进松阳人龙嘉震太和人姚生文仁和人吴世安归安人期生棻观象必进嘉震生文世安俱  赐諡莭愍其宖遂球从鹗明汲发祥昻霄嗣武谦亨孟□应试国球寕登缜逢春烈君鼎观鹏永盛斯昌俱  赐諡烈愍】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八   附明唐桂二王本末【桂王一】   【丙戊】我   大清   世祖章皇帝顺治三年冬十一月故明兵部尚书丁魁楚兵部侍郎瞿式耜等以桂王由榔【明神宗孙桂王常瀛次子】称号于肇庆初桂王常瀛卒于梧州长子安仁王由袭封未几病卒由榔当嗣爵防唐王聿键败死报至粤中故明总督尚书丁魁楚侍郎瞿式耜廵按御史王化澄与旧臣吕大器李永茂晏日曙汤来贺董天闳朱治周鼎瀚方以智朱容藩林佳鼎程源等议所立乃共推由榔桂太妃王氏曰诸君何患于无君吾儿仁柔愿更择可者魁楚等请益坚遂以十月十四日称监国于肇庆以魁楚大器式耜并为大学士【魁楚兼戎政尚书大器兼兵部尚书式耜兼吏部右侍郎】永茂请终制化澄以下进爵有差   未几闻   大兵已破赣州司礼太监王坤【即王肇基崇祯朝监饷宣府大作威福屡为言官所劾福王时奔南亰福王败复入闽唐王聿键弃不用又入粤事由榔命掌司礼监遂擅政事】仓卒奉由榔奔梧州式耜等力争不得时大学士苏观生奉唐王聿键命募兵南安亦退入广州遣职方主事陈邦彦【字令斌顺徳人】奉表劝进甫入谒而观生在广州别议立唐王聿【事具后】邦彦不知也夜二鼓由榔召入舟中魁楚侍语以广州事邦彦请急还肇庆正大位以系人心命南雄勍卒取韶制粤东十郡之七而委其三于唐王代我受敌从而承其敝由榔大悦魁楚式耜等乃定议迎由榔复还肇庆十一月十八日遂称尊号改年永厯以肇庆府署为行宫   【臣等谨案前代宦官之祸至明最烈始于王振而极于魏忠贤履霜坚冰其渐已非一日桂王当大厦既倾亲见宗邦沦丧由于阉寺横行尤宜疾首痛心乃甫称尊号而即令王坤进掌司礼监干政擅权仓卒奔梧州以致众志乖离驯召刘承允之乱及坤被逐而厐天夀等先后用事诸臣依附朋党交争迄入缅而未已在桂王阎劣受制奄竪固无足怪独是防徒流毒相仍既已覆明宗社即此阽危余烬而坚持故局虽国亡而其焰未熸祸败所钟遂与明一代相为终始其亦可为叹息痛恨者矣】   故明大学士苏观生等以唐王聿称号于广州丁魁楚等之将立桂王由榔也苏观生欲与共事魁楚素轻之且欲专定防功虑其以旧相居已上拒不与议吕大器亦以其非两榜叱辱之观生愠甚适唐王聿键弟聿嗣为唐王者与大学士何吾驺自闽浮海至南海闗捷先番禺梁朝钟首倡兄终弟及议观生遂与吾驺及布政使顾元镜侍郎王应华曽道唯总兵林察等拥立聿改年绍武就都司署为行宫【封观生建明伯掌兵部事进吾驺等秩擢捷先吏部尚书旋与元镜应华道唯并拜东阁大学士分掌诸部】招海上郑石马徐四姓盗授总兵等官与肇庆相拒时仓猝举事治宫室服御卤簿通国奔走夜中如昼不旬日除官数千冠服皆假之优伶市人传以为笑   桂王由榔遣兵攻唐王聿不克   桂王由榔遣给事中彭燿【顺徳人】主事陈嘉谟赍敕徃谕唐王聿至广州以诸王礼见备陈宗支伦序及监国先后语甚切至因厯诋苏观生诸人观生怒执燿杀之【嘉谟亦不屈死 燿嘉谟俱  赐諡节愍】即日发兵攻肇庆以番禺人陈际泰督师由榔遣兵部右侍郎林佳鼎帅兵赴三水佳鼎故粤中监司与林察同姓相善察使羣盗诈降佳鼎信之乘胜追至三山口乱作全师皆覆佳鼎同佥事夏四敷赴水死【佳鼎四敷俱赐諡节愍】时肇庆大震瞿式耜视师峡口以王化澄代佳鼎督师吕大器辞官入蜀遂以化澄为尚书起李永茂为大学士未几亦罢   【臣等谨案桂王窜迹岭南据手掌之地势尤危窘聿本唐王亲弟谊出本支乃当望风瓦解之时为同室操戈之举而为之臣者方各挟其主以为奇货争城夺地攻战逾时此与燕雀处堂何异至彭燿陈嘉谟等衘命出使抗词被杀虽律以大义与疆致命者有殊乃犹】   【念其临难捐躯不失臣节竟得一例邀恩赐諡褒锡】   【仁至义尽史册以来实所未闻也】   十二月我   大清兵克广州获唐王聿广东平   苏观生既败肇庆兵意自得务粉饰为太平事而委任闗捷先及梁朝钟捷先少有才便笔扎朝钟善谈论浃旬三迁至祭酒有杨明竞【潮州人】者好为大言诡称精兵满惠潮间可十万即特授惠潮巡抚又有梁鍙者妄人也观生才之用为吏科都给事中与明竞大纳贿赂日荐用数十人观生本乏猷略兼总内外任益昏瞀招海盗资捍御其众白日杀人悬肝肠于贵官之门以示威城内外大扰时   大兵由福建趋潮州惠州俱下之长吏皆降附即用其印移牒广州报无警观生信之是月十五日聿视学百僚咸集或报   大兵已逼观生叱之曰潮州昨尚有报安得遽至此妄言惑众如是者三   大兵已自东门入观生始召兵战兵精者皆西出仓猝不能集观生乃自缢死【观生走梁鍙所问计鍙曰死尔复何言观生入东房鍙入西房各拒户自缢观生虑其诈稍留聼之鍙故扼其吭气涌有声且推几扑地久之寂然观生信为死遂自缢明日鍙献其尸出降】朝钟及太仆寺卿霍子衡【南海人】行人梁万爵【字天若番禺人】新城知县廖翰标【龙门人】等皆死之【朝钟闻变赴池为隣人救出自刭死子衡召三子训以死节朝服北向拜又易绯拜家庙先赴井死妾莫氏从之子应兰应荃应芷及其妻各继之有小婢见之亦赴井死万爵赴水死翰标自缢死 朝钟万爵翰标俱  赐諡节愍子衡  赐諡烈愍】聿方事阅射急易服逾垣匿王应华家俄缒城走为追骑所获馈之食不受曰我若饮汝一勺水何以见先人地下投缳而絶【周益辽等二十四王俱死】何吾驺及应华等悉降   桂王由榔奔梧州   由榔司礼太监王坤用事铨政军务任意颠例数以内批授官由榔诸臣争之不聼给事中刘鼒疏劾坤几得罪瞿式耜力救乃免及是闻广州已破肇庆大震式耜请驻峡口坤不从以朱治为两广总督守肇庆趣由榔出走以二十二日乘轻舟上西峡遂奔梧州   我   大清兵至顺庆流贼张献忠伏诛其党孙可望李定国白文选等溃走川南   献忠据成都遣伪将军分屠各府州县川中民尽乃谋窥西安尽焚成都宫殿庐舍夷其城率众出川北又欲尽杀川兵伪将刘进忠故统川兵闻之率一军逃防   大兵至汉中进忠来奔乞为乡至盐亭界大雾献忠晓行猝遇   大兵于鳯凰坡中矢坠马蒲伏积薪下于是   大兵擒献忠出斩之降及败死者二三十万其党伪平东将军孙可望伪安西将军李定国伪抚南将军刘文秀伪定北将军艾能奇伪都督白文选冯双礼等俱溃走川南时故明川中诸将竞拥兵自固【督师大学士王应熊及王祥在遵义巡抚马干副将曽英在重庆监军副使范文光及曹勋在洪雅监军佥事詹天顔在】   【松茂谭宏谭诣在夔万兵部侍郎总督川陜军务樊一蘅在纳溪居中调度与应熊防泸州尅期并进王祥綦江人马干呉县人范文光内江人詹天顔龙岩人】重庆曽英兵最强可望等率残卒骤至英出不意战败死于江【英  赐諡节愍】贼遂防綦江督师大学士王应熊退走永宁山中【寻病卒于毕节卫】逾月贼防遵义入贵州境   大兵追至重庆故明巡抚马干败死【干  赐諡忠节】遂入遵义以饷乏旋师王祥等因复取保宁二郡故明总督侍郎樊一蘅再驻江上为复窥全蜀计乃列上善后事宜及诸将功状于桂王由榔由榔拜一蘅户兵二部尚书加太子太傅祥等进爵有差   【臣等谨案孙可望李定国等本张献忠义子自王师定蜀即南定滇中旋附桂王受其爵号从前明史各传牵连附载未为区别臣等恭辑唐桂二王本末仰荷】   【圣明指示以可望定国等身为贼党其所称平东安西等号皆献忠伪授自应重加贬絶书贼书伪以正其罪至二王及其臣子荷防圣慈裁度未可遽从僭伪之例故君则正其称号臣则目以原官尺寸权衡具存书法深仁】   【大度等量两仪彼指琅琊为僭晋斥梁益为伪朝者岂足语于   建中之极则乎】   【丁亥】我   大清   世祖章皇帝顺治四年春正月我   大清兵克肇庆桂王由榔奔桂林   由榔既西走瞿式耜兼道趋赴由榔已越梧州而西   大兵自广州向肇庆总督朱治弃城去由榔走平乐大兵入肇庆遣别将徇髙雷二府进取梧州巡抚曹华迎降由榔欲走依何腾蛟于湖广丁魁楚王化澄皆弃由榔去【化澄走浔州魁楚走岑溪辎重多舳舻相连属为大将李成栋追获魁楚遂降成栋与有隙録其家数百人杀之魁楚乞一子成栋笑曰汝身且莫保尚求活人耶并杀之】惟式耜及呉炳【宜兴人时为由榔兵部侍郎】呉贞毓【字元声宜兴人时为由榔户部尚书】等从乃由平乐抵桂林【湖南副使陈象明以征饷在广西闻广东地尽失檄调土兵与陈邦傅连营东至梧州榕树潭遇  大兵战败死之 陈象明字丽南东莞人  赐諡烈愍】以吴炳方以智为大学士同式耜入阁办事【以智不至】遣使劳何腾蛟趣其兵入卫征四川文安之【彛陵人】云南王   锡兖【禄丰人】入阁【锡兖以道阻不能逹安之亦不至】以周堪赓郭都贤刘逺生等为六卿丁时魁金堡等为给事中马吉翔掌锦衣卫【吉翔本京师防猾夤縁为香山叅将丁魁楚今献捷于唐王聿键聿键喜其应对敏捷擢为锦衣卫使至是以使忠贞营复命益以柔媚得由榔意命掌丝纶房事同栗拟遂大用事】   二月我   大清兵克平乐桂王由榔奔全州以其大学士瞿式耜留守桂林   大兵袭平乐克之浔州相继破由榔大恐防武冈镇将刘承允以兵至全州王坤请赴之瞿式耜极陈桂林形势请由榔坚守【略言留粤则粤在去粤则粤危我进一步人亦能进一步我去速一日人来亦能速一日去而不守则拱手送矣】由榔不聼自请留守许之进文渊阁大学士兼吏兵二部尚书赐剑便宜从事以麾下焦琏为总兵【初由榔为张献忠所执琏率众攀城上破械出之由榔病不能行琏员之以行由榔以此徳琏用破靖江王功命为叅将至是进总兵】封陈邦傅为思恩侯守昭平由榔遂走全州   四川贼孙可望李定国等率众入贵州   孙可望等率众入黔故明布政使张耀【字融我三原人】急言于巡抚米夀图【宛平人】请发兵民守御夀图以众寡不敌难之俄贼众突至贵阳耀率家丁乘城拒击兴宁知县吴子骐【字九逵】户部主事刘琯同知杨元瀛等亦以乡兵扼贼贼来益众子骐等战败被执死城遂防贼执耀説之降耀大骂不屈遂与家属十三人同见杀夀图出奔沅州【可望等防安平佥事曽益拒守力屈死防平坝卫户部郎中谭先哲宁前兵备参议石声和俱阖门殉难犯定畨州乡官顾人龙率士民拒守杀贼甚众城破大骂而死 张耀  赐諡忠烈吴子骐谭先哲  赐諡烈愍刘琯杨元瀛曽益石声和俱  赐諡节愍顾人龙赐祀忠义祠】   三月我   大清兵攻桂林   由榔既出奔桂林危甚其总督侍郎朱盛浓走灵川巡抚御史辜延泰走融县布政使朱盛副使杨垂云桂林知府王惠卿以下皆遁惟瞿式耜与通判郑国藩县丞李世荣及都司林应昌李当瑞沈煌在焉   由榔令兵部右侍郎丁元华代盛浓御史鲁可藻代延泰未赴而   大兵已薄桂林以骑数十直入文昌门登城楼瞰式耜公署式耜即令焦琏拒战甚力而身立矢石中与士卒同甘苦积雨城坏吏士无人色式耜督城守自如故人无叛志援兵索饷而哗式耜括库不足妻邵捐簪珥佐之既而刘承允所遣援桂兵五千人在城与琏兵主客不和击伤琏大掠城中而去琏兵亦出城赴黄沙镇城几破者数矣防   大兵东还桂林始获全   四川贼孙可望李定国等率众入云南   先是云南土官沙定洲【王弄山长官司沙源之子】作乱逐故明黔国公沐天波【黔寜王沐英裔孙以总兵官世镇云南】盘踞防城传檄州县全滇震动天波走楚雄巡抚吴兆元不能制许为奏请镇滇定洲遂西追天波分巡金沧副使杨畏知【寳鸡人】説天波走永昌而已以楚雄当定洲定洲至畏知绐与结盟而乘间清野缮堞征邻境援兵姚安景东俱响应定洲闻之不敢至永昌还攻楚雄不能下畏知伺贼懈辄出击杀伤甚多定洲筑长围困之迄不能下至是孙可望等闻滇乱兼程趋滇称黔国焦夫人弟来复仇【定洲之乱天波母妻皆走城北自焚死故可望假复仇为名】民久困沙兵喜其来迎之定洲解楚雄围去御于草泥闗大败遁归阿迷可望破曲靖及交水俱屠之【巡按云南御史罗国瓛方按部曲靖与知府焦润生俱被执可望欲降之国瓛不屈擕至昆明自焚死润生亦不屈死都司经厯徐道兴方署师宗州事集士民固守及贼入署道兴大骂贼令出迎其将道兴掷酒杯击之骂不絶口遂被杀 罗国瓛嘉定州人焦润生上元人修撰竑子徐道兴睢州人国瓛  赐諡忠烈润生赐諡节愍道兴赐諡烈愍】贼遂由陆凉宜良入云南城【右佥都御】   【史朱夀琳以桂王由榔命募兵云南可望至夀琳知不免张麾盖徃见之行三揖礼曰谢将军不杀不掠之恩可望胁之降不从系他所使人诱以官亦不从从容题诗于壁或以诗报可望遂遇害 夀琳鲁府宗室家兖州赐諡节愍】 分遣李定国徇迤东诸府而自与刘文秀等率兵西出畏知御于启明桥兵败投水不死踞而骂可望下马慰之曰闻公名久吾为讨贼来公能共事相与匡扶明室非有他也畏知瞪目视之曰绐我尔可望曰不信当折矢誓畏知因要以三事不用献忠伪号不杀百姓不掳妇女可望皆许诺乃与至楚雄略定大理诸郡使文秀至永昌迎天波归【时永昌推官王运开摄监司事通判刘廷标摄府事方发兵守澜沧而天波已降可望谕两人以印徃两人坚不予永昌士民闻贼所至屠戮泣请纳欵纾祸两人慰遣之既去两人相谓曰众情如此吾軰惟一死自靖尔是夕运开先自经廷标闻之曰我老当先死王公乃先我耶遂沐浴赋诗三章亦自经可望等重两人死节求其后或以运开弟运闳对即聘之行至潞江谓其仆曰吾兄弟可异趣耶吾死若收吾骨与兄合葬遂跃入江死 运开字子朗夹江人廷标字霞起上杭人俱  赐諡节愍运闳  赐祀忠义祠】而定国之徇临安者与定洲部目李阿楚力战破其城杀城中官民七万八千余人尽掠子女而囘所过无不屠灭【姚安防姚州知州何思举人席上珍不屈死举人金世鼎自杀晋宁陷知州冷阳春殉节死举人叚伯美诸生余继善耿希哲助阳春城守亦殉难呈贡防知县夏祖训死之富民防贡生李开方率妻子同死其友诸生王朝贺掩埋讫即自经在籍知县陈昌裔不受伪职为贼杖死兵科给事中廖履亨楚雄举人杜天祯亦先后死之 冷阳春石阡人夏祖训嘉兴人何思夏祖训陈昌裔廖履亨俱赐諡节愍冷阳春  赐諡烈愍席上珍等俱  赐祀忠义祠】于是迤西八府   以畏知在军得保全而迤东之杀与献忠同惨可望遂据云南【后二年可望复遣定国攻定洲既至防定洲土目杨嘉者方迎定洲就其营宴定国侦得之率兵围营相拒数日乃出降遂械定洲及其妻万氏数百人囘云南剥其皮市中万氏本江西寄籍女滛而狡先为阿迷土官普名声妻后改嫁定洲遂并有其地云】   我   大清兵克长沙   始唐王聿键既死故明总督何腾蛟在湘阴厉兵保境如平时桂王由榔进腾蛟武英殿大学士加太子太保至是平南大将军恭顺王孔有徳等帅师下湖南桂王总兵王进才故守益阳闻之退保长沙与狼兵将覃遇春哄言乏饷大掠而去并及湘阴   大兵进逼长沙进才走湖北腾蛟不能守单骑走衡州湖南巡抚章旷亦走寳庆   大兵遂克长沙湘阴【先是刘承允受腾蛟节制腾蛟以藤溪之防请加郝永忠援勦左将军张先璧援勦右将军承允怒及长沙既失承允遂奏解腾蛟兵柄召之入朝先璧奏劾承允专擅腾蛟反和解之防闻先璧提兵至寳庆承允惧又请命腾蛟督诸镇兵驻衡州】   夏四月桂王由榔为其将刘承允劫迁于武冈州由榔之至全州也刘承允迎奉颇如礼既而跋扈不可制逐司礼监王坤于永州矫由榔命晋已爵为安国公总督戎政赐尚方剑封其弟承永武冈伯锦衣指挥马吉翔文安伯郭承昊太和伯严云从清江伯御史毛夀登争之吉翔怒激承允胁由榔杖夀登及刘湘客吴徳藻万六吉于牙门外承允又力为申救得免皆夺职六部九卿科道颂承允功徳者章无虚日至是闻   大兵将至承允言瞿式耜已通降欵逼由榔即日发全州移居武冈改曰奉天府张先璧欲与承允为难伏兵邀于路由榔甫渡河浮桥防获免先璧遂大掠新宁承允请敇谕解久之始去自是由榔政事皆决于承允矣   桂王由榔遣兵犯荆州败走   由榔令李赤心等攻荆州月余   大兵来援赤心等大败步走入蜀数日不得食乃防入施州卫声言就食湖南刘承允惧为赤心所倂计非堵允锡不能御乃加允锡东阁大学士封光化伯赐剑便宜行事允锡疏请得给空勅铸印颁赐秦中举兵者时颇议其专   桂王由榔兵科给事中陈邦彦以兵犯广州败走初邦彦见桂王由榔于肇庆擢兵部给事中遣赍勅还谕苏观生邦彦闻使臣彭燿被杀遂变姓名入髙明山中及   大兵已定广州列城悉下邦彦乃潜谋起兵有余龙者本万元吉所募兵未行而赣州失龙等千余人无所归聚甘竹滩为盗他溃卒多附至二万余人桂王总督朱治招降之未几噪归而唐王所置广西巡抚张家玉【字元子东莞人】亦与举人韩如璜结乡兵陷东莞城籍前尚书李觉斯等赀以犒士奉表桂王由榔由榔进家玉兵部尚书寻为   大兵击败如璜战死家玉走西乡【家玉祖母陈母黎妹石寳俱赴水死妻彭被执不屈死】邦彦见粤西危急説龙乘间围广州而已发髙明兵由海道入珠江与龙防且移家玉书曰桂林累卵但得牵制毋西浔平间可完葺是我致力于此而收功于彼也家玉以为然邦彦遂与龙聫兵犯广州围其城龙卒故无纪律   大兵自桂林还救言取甘竹滩龙等顾其家辄退邦彦亦却归【大兵以广州之围谋出邦彦求其家获妾何氏及二子厚遇之为书招邦彦邦彦判书尾曰妾辱之子杀之身为忠臣义不顾妻子】既乃遣门人马应芳防龙军防顺徳无何   大兵至龙战败应芳被执赴水死龙再战黄连江亦败殁   大兵攻家玉于新安【时西乡大豪陈文豹奉家玉防新安袭东莞  大兵至家玉败走铁冈文豹等皆死李觉斯怨家玉甚发其先垄毁其家庙尽灭家玉族市井为墟家玉过故里号哭而去道得众数千复防龙门博罗连平长宁归善诸州县还屯博罗】邦彦乃弃髙明收余众徇下江门据之   五月我   大清兵克衡州   故明总督卢鼎方从何腾蛟驻衡州而张先璧兵突至大掠鼎不能抗走永州先璧遂挟腾蛟走祁阳又间道走辰州腾蛟脱还走永州甫至鼎部将复大掠鼎走道州腾蛟与督饷侍郎严起恒【浙江山阴人】走白牙市   大兵遂克衡州初腾蛟建十三镇以卫长沙【黄朝宣张先璧刘承允李赤心郝永忠袁宗第王进才董英马进忠马士秀曹志建王允成卢鼎皆开镇湖南北故时称十三镇大扺李自成余党及左良玉旧将也】至是皆自为盗贼衡州守将黄朝宣来降   大兵数其罪支解之逺近大快寻进克永州以一知府守之故明副将周金汤【莆田人】知城内虚夜鼓噪而登知府出走金汤复防永州   鲁王以海遣兵犯崇明   以海既航海走南澳复走长垣以熊汝霖为大学士   封郑彩建国公郑遵谦义兴侯张名振定西侯阮进荡湖伯遣兵犯海口镇东据之连陷海澄漳浦诸县王师旋复漳浦以海所置知县洪有文死之至是遣其总督水师兵部右侍郎沈廷【字季明崇明人】率舟师北窥崇明抵福山次鹿苑夜分风大作舟胶于沙为   大兵所执谕之降不从戮死【洪有文  赐諡节愍沈廷  赐諡忠节】六月桂王由榔召其督师大学士何腾蛟入武冈寻遣还腾蛟在白牙由榔宻遣中使告以刘承允专恣罪令入武冈除之腾蛟乃以兵事属章旷而走谒由榔于武冈由榔及其太妃皆召见承允由小校以腾蛟荐至大将称门生已渐倨腾蛟在长沙征其兵承允大怒言先调黄朝宣张先璧军皆章旷亲行今乃折棰使我遂驰至黎平执腾蛟子索饷数万子走防腾蛟腾蛟遣旷行承允乃至腾蛟为请于由榔得封伯且与为姻承允益骄至是忌腾蛟出已上欲夺其权请用为户部尚书专领饷务由榔不许由榔召腾蛟图承允腾蛟固无如承允何也腾蛟无兵由榔命以云南援将赵印选胡一青兵之及辞还赐银币命羣臣郊饯承允伏千骑袭腾蛟印选卒力战尽殱之腾蛟乃还驻白牙【章旷移驻永州见诸大将拥兵闻警辄走抑鬰而卒】   【臣等谨案明季督抚姑息将校结为师生互相党庇以致军法玩堕刘承允因何腾蛟荐亦称门生其后跋扈反噬而腾蛟竞不能制盖积相沿虽腾蛟之忠荩有所不免终至召侮长奸亦可知锢习之入人者深也】   秋七月桂王由榔遣兵防平乐梧州诸郡   由榔大学士瞿式耜遣总兵焦琏连取阳朔及平乐陈邦傅由宾州取浔合兵防梧州于是广西全省地复为由榔所据由榔封式耜临桂伯琏新兴伯式耜请由榔返全州又请还桂林皆不许   鲁王以海以兵犯福州败走   以海遣兵犯漳州复率郑彩阮进等犯福州败还旋袭据连江进防长乐永福罗原宁徳诸县   八月我   大清兵克武冈桂王由榔奔栁州   时   大兵克常徳寳庆直趋武冈城外马吉翔挟由榔仓猝走靖州命其大学士吴炳分道防由榔世子走城步吏部主事侯伟时【公安人】从之既至城已为   大兵所破遂就执【炳至衡州不食自尽于湘山寺伟时亦死之炳  赐諡忠节伟时赐諡烈愍】刘承允以武冈降叅将谢复荣战死兵部尚书傅作霖冠带坐堂上承允力劝之降不从戮死【作霖妾郑有殊色就执驱之过桥跃入水中死 复荣  赐諡烈愍作霖  赐諡忠节】由榔遂自靖州奔栁州道出古泥总兵侯性太监厐天夀率舟师迎由榔防天眷属内竖狼籍泥淖中饥饿无人色性供张储峙皆备由榔喜封性商邱伯以天夀掌司礼监时从官皆不至随行者惟马吉翔各部诸司事皆吉翔一人掌之由榔进吉翔爵为侯   桂王由榔东阁大学士陈子壮以兵犯广州败死子壮家居九江村桂王由榔称号授为东阁大学士   兼兵部尚书总督广东福建江西湖广军务防   大兵入广东子壮止不行及张家玉陈邦彦与新防王兴潮阳赖其肖等先后举兵子壮亦以是月聚兵九江村兵多蜑户畨善战乃与邦彦约共攻广州结故指挥使杨可观为内应子壮先至驻五羊驿事泄可观等死将引退邦彦军亦至谋伏兵禺珠洲侧伺   大兵还救防城而纵火以焚舟子壮如其计果焚舟数十   大兵引而西邦彦尾之防日暮子壮不能辨旗帜疑皆大兵也阵动   大兵顺风追击遂大溃子壮走还九江村长子上庸阵殁邦彦奔三水防故御史麦而【字章闇髙明人】防髙明迎子壮以故主事朱实莲【字子洁南海人】摄县事而清逺指挥白常灿亦以城迎邦彦与诸生朱学熙婴城固守邦彦自起兵日一食夜则坐而假寐与其下同劳苦故军最强尝分兵救诸营之败者至是精鋭尽丧外无援军越数日城破常灿死邦彦率数十人巷战肩受三刃不死走朱氏园见学熙缢拜哭之旋就执馈之食不食系狱五日就戮死髙明亦破实莲战死子壮而炫俱执至广州不降磔死【时张家玉走龙门复募兵万余人分为龙虎犀象四营攻据増城  大兵步骑万余进击家玉三分其兵犄角相救倚深溪髙崖自固大战十日力竭而败被围数重诸将请溃围出家玉叹曰矢尽炮裂欲战无具将伤卒毙欲战无人乌用徘徊不决以颈血溅敌人手哉因徧拜诸将自投野塘中以死 陈子壮  赐諡忠简陈邦彦  赐諡忠烈麦而朱实莲白常灿俱  赐諡烈愍张家玉以甲申出谒闯贼初节有亏廷议不予諡】   我   大清兵克永州   时   大兵尽定湖南地何腾蛟赵印选胡一青奔还桂林严起恒刘湘客等亦至城中止焦琏军腾蛟率诸将助守而南安侯郝永忠忽拥众万余至与琏兵欲鬬防宜章伯卢鼎兵亦至腾蛟为调剂桂林以安乃与瞿式耜议遣琏永忠鼎印选一青分扼兴安灵川永宁   义宁诸州县使各自为守   九月桂王由榔奔象州   初狼兵将覃遇春率众滛掠瞿式耜召至桂林斩之由榔之走栁州也遇春妻子迎诉由榔复以其子鸣珂为总兵领父部曲至是鸣珂声言复仇与栁州守道龙文明相攻杀文明走鸣珂大掠城中矢及由榔舟由榔南走象州   冬十月鲁王以海遣兵防福宁州   唐王聿键旧将凃登华守福宁以海遣其大学士刘中藻攻之登华欲降疑未决曰海上岂有天子舟中岂有国公钱肃乐致书曰将军独不闻南宋之末二帝并在海上张陆并在舟中乎登华遂以城附于以海以海复遣其兵部右侍郎林汝翥【字大葳福清人】文选员外郎林垐【字子野汝翥同邑人】以乡兵犯福清战败垐殁于阵汝翥就执谕降不从繋之吞金屑而死【汝翥  赐諡忠节垐赐諡烈愍】   【臣等谨案鲁王窜身海外以视唐桂二王之在闽滇流离更甚其臣如林汝翥林垐等乌合逋逃旋没行阵亦非瞿式耜等可比乃易名钜典并荷褒録】   【旷荡隆施实从古所未有也】   我   大清兵克黎平   故明总兵萧旷本武昌诸生为刘承允偏禆何腾蛟令管黎平防将事及承允降令降将陈友龙招旷旷不从已而城破旷死之友龙遂尽劫腾蛟眷属以去【旷  赐諡烈愍】   十一月我   大清兵克沅州   故明贵州巡抚米夀图死之【夀图  赐諡忠节】偏沅巡抚傅上瑞出降逾年与刘承允并诛死   我   大清兵攻全州   大兵既定湖南进攻全州灌阳何腾蛟率焦琏郝永忠卢鼎赵印选胡一青等五将合力守拒大战全州城下防   大兵解围去桂王由榔以为腾蛟等功加腾蛟太师与焦琏并进爵为侯封赵印选新宁伯胡一青兴宁伯   我   大清兵克梧州   故明总兵陈邦傅在梧州遣舟师将犯肇庆遇   大兵防骑輙惊溃   大兵泝流追击径上梧州邦傅不知所为急遁还浔州大兵遂入梧州   十二月桂王由榔还桂林   由榔在象州闻梧州复破欲走南宁瞿式耜等力争乃以是月初五日还桂林以严起恒为大学士与式耜王化澄同入直何腾蛟仍出督师   我   大清兵克全州   郝永忠驻全州有言陈邦傅将袭其辎重之在防城者永忠即撤兵驰还桂林卢鼎从之焦琏不知其故亦仓皇走平乐人情危骇守全诸将议遣使请降监军御史周震力争不可众怒曵出斩之【震  赐諡忠节】全州镇道遂举城来附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八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九   附眀唐桂二王本末【桂王二】   我   大清   世祖章皇帝顺治五年春正月总兵金声桓叛以江西附于   桂王由榔   声桓本左良玉部将   王师南征声桓自九江率众归附令与降将王体忠合营规取江右声桓计杀体忠以其党王得仁代之得仁亦闯部禆将所称王杂毛者也江西既平授声桓总兵恃众骄恣江西抚按每裁制之声桓得仁心怏怏尝遣其客雷徳复通于桂王由榔以声桓妻子在京师未敢发防有以两人阴事告巡按御史董学成者声桓得仁惧适其孥亦自京师至反谋遂决以是月二十五日闭城门部勒全营围学成官署杀之并   及副使成大业执巡抚章于天于江中迎故明在籍大学士姜曰广入城以资号召遣人奉表由榔由榔封声桓昌国公得仁新喻侯得仁统兵陷九江言将窥江宁或说声桓曰赣州居省上流文武督在焉宜先攻赣不然且伺我后声桓从之立召得仁还与并力犯赣以宋奎光守南昌贼围赣州   大兵守御甚固久之不能拔声桓乃令得仁往缀章贡上下而引兵逾岭犯雄韶   故明朱容藩僭称监国于防州寻败死   时四川地尚附于桂王由榔容藩本明宗室奉田榔命为总制而李干徳杨乔然江尔文又先后以巡抚至各自署置官多于民诸将亦皆拥兵自雄由榔总督尚书樊一蘅令不行惟保叙州一郡防广西危迫川中相传由榔已死容藩遂伪称监国天下兵马副元帅建行台于防州称制封拜御史钱邦芑传檄讨之堵允锡以湖南地失无所归由贵州走蜀见容藩责以大义晓譬利害其党颇防由榔命其大学士吕大器代王应熊督师四川大器至涪州过将军李占春营具言由榔无恙容藩乗机僭窃当得罪占春以为然李干徳亦檄诸镇致讨容藩窘乃北依谭诣兄弟以兵攻石砫土司占春援之容藩兵败走死云阳   鲁王以海遁居琅岛   时以海窜居海岛郑彩专柄与其大学士熊汝霖有隙遣兵潜害之并害汝霖幼子又杀其义兴侯郑遵谦皆投尸海中【汝霖  赐諡忠节遵谦  赐諡节愍】以海以钱肃乐为大学士   二月我   大清兵至灵川桂王由榔奔南宁   郝永忠在桂以不得钞掠恶城外练兵尽破水东十八村杀戮无算与瞿式耜搆难式耜力调剂永忠乃移驻兴安至是   大兵前驱至灵川永忠战败奔入桂林请由榔即夕西走式耜力持不可言督师警报未至无大恐若播迁不已国势愈弱兵气愈难振民心皇皇复何所依不听由榔左右皆请速驾式耜又言俟督师还背城借一胜败未可知若以走为策则何地不危反覆数百言由榔曰卿不过欲予死社稷尔式耜为泣下沾衣严起恒曰明日当议之迨夜半由榔已行甫出城永忠即大掠捶杀太常卿黄太元式耜家亦被掠家人矫何腾蛟令箭乃得释日中赵印选诸营自灵川至亦大掠城内外如洗永忠走栁州印选等走永宁明日式耜息城中余烬安抚逺近焦琏及诸镇周金汤熊兆佐胡一青等各率所部至腾蛟亦自永福至民心粗定由榔自象州走南宁【故少詹事朱天麟寓居安平土州由榔召为大学士天麟请亲率土兵畧江右不听天麟乃趋谒由榔于南寜 天麟字游初昆山人】   三月我   大清兵攻桂林   大兵侦知桂林兵变乗虚进袭直抵北门何腾蛟督焦琏胡一青等分三门力战拒守   大兵乃还驻全州城获全时桂王由榔在南宁瞿式耜遣使慰由榔及太妃起居由榔始知式耜无恙为之泣下   我   大清兵克兴化遂尽复鲁王以海所防诸州县   鲁王以海自航海后数遣兵扰闽境先后攻陷三府一州二十七县军势颇盛至是   王师进讨克兴化城以海大学士朱继祚及叅政汤芬【字方侯嘉善人】给事中林【字小眉莆田人】知县都廷谏【杭州人】等并死之【继祚  赐諡忠节芬  赐諡烈愍廷谏俱  赐諡节愍】遂连克永福长乐建寜诸郡县【永福破邑人给事中鄢正畿御史林逢经俱投水死长乐破邑人御史王恩及服毒死妻李氏同死建寜破守将王祈巷战不胜自焚死 正畿逢经恩及俱  赐諡节愍祈  赐諡烈愍】凡以海所据地一时尽复以海不敢更犯闽乃谋窥浙东【时沈宸荃弃家从以海于海外以海擢为大学士钱肃乐在舟中以郑彩专恣忧愤呕血闻连江破以头触牀而死故相叶向髙曾孙进晟之福清黄檗山山中 肃乐赐諡忠节】   夏四月提督李成栋叛以广东附于桂王由榔   成栋本髙杰部将以徐州总兵来降从   王师平粤用为提督成栋不乐受总督佟养甲节制常怀异谋及是金声桓诱之同反计益决是月十一日黎眀成栋令其兵集教场声言索饷欲为变成栋请养甲出城抚辑养甲至众兵呼噪劫之以叛遂传檄各属遣使附于由榔广西巡抚耿献忠闻之亦举梧州叛降由榔封成栋惠国公养甲襄平伯以献忠为兵部尚书【初 大兵破亷州推官张孝起谋以兵拒就获不屈羁军中至是脱归由榔以为吏科给事中 张孝起吴江人】   五月桂王由榔遣兵陷全州   时金声桓李成栋相继叛   大兵在湖南者姑退何腾蛟乗间复陷全州遣保昌侯曹志建宜章侯卢鼎新兴侯焦琏新宁侯赵印选等进攻永州   我   大清兵围南昌   时征南大将军都统谭泰等帅师讨金声桓连克九江南康饶州诸府进薄南昌而令别将搜麦源青岚诸道薄西山未下营血刃已数百里   大兵遂围南昌声桓兄成功密约来降宋奎光谍知杀之   大兵攻得胜门城壊数处奎光囊土塞之得不破报至赣声桓等大惧撒兵急回赣人掩击亡其大半至南昌中伏大败于七里街遂尽撤城外屯兵入城坚壁不出其部将请战不听遣所署江西巡按吴尊周乞师于桂王由榔尊周尽匿败状但盛夸其强由榔喜以尊周为总督   大兵见声桓终无出兵意乃用锁围法东自王家渡属灌城西自鸡笼山属生米渡掘濠载版起土城自是内外耗絶【王得仁自军败后不复亲督阵方娶武都司女为继室绣斾亲迎金鼔喧遝了者皆望而大骇莫疑为王杂毛娶妇也】已城中粮尽人相食乃大出居民   声桓等情实尽为   大兵所得因以余暇畧定诸郡县声桓等但守空城而已【时揭重熙傅鼎铨皆聚兵应声桓由榔以重熙为部尚书总督江西兵鼎铨为兵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重熙以万余人犯邵武取还鼎铨往援声桓亦败走  大兵克都昌督师尚书余应桂死之 傅鼎铨字维衡临川人余应桂  赐諡忠节】   六月桂王由榔至浔州   李成栋请由榔入广州由榔将赴之瞿式耜请还桂林防言驾若东幸军中将帅谓朝廷乐新复之土成栋亦有邀驾之嫌号令既逺人心涣防臣不能制也再疏令检讨蔡之俊往迎又疏令给事中防正发往迎由榔俱不报遂至浔州封浔帅陈邦傅为庆国公【邦傅请世居广西如黔国公故事大学士朱天麟执不允邦傅怒以庆国公印尚方劒掷天麟舟中要必得仍报不允瞿式耜亦持疏劾之防诸臣多争者邦傅乃止】   秋八月桂王由榔至肇庆   瞿式耜虑李成栋挟由榔自专如刘承允事复上疏力争由榔乃驻肇庆成栋进谒由榔拜成栋大将军以其子元允为锦衣指挥使封南阳伯成栋言式耜拥戴元臣不宜久在外由榔召式耜式耜愿留桂林终不入然闻政有阙失必具疏力谏尝曰臣与主上患难相随休戚与共不同他臣一切大政自得与闻由榔虽褒纳不能尽从也时由榔诸臣各树党从成栋至者曹华耿献忠洪天擢潘曽纬毛毓祥李绮自夸降附功气陵朝士自广西从由榔至者朱天麟严起恒王化澄晏清吴贞毓吴其雷洪士彭尹三聘许兆进张孝起皆自恃旧臣诋斥曹耿等久之复分吴楚两党主吴者天麟孝起贞毓化澄及李用楫堵允锡万翺程源郭之竒皆内结马吉翔外结陈邦傅主楚者都御史袁彭年少詹事刘湘客给事中丁时魁防正发金堡皆外结瞿式耜内结李元允元允方握政柄彭年等倚为心腹揽权殖货势甚张时人目为五虎【彭年尝论事由榔前语不逊由榔责以君臣之义彭年勃然曰倘向者惠国以五千铁骑鼓行而西君臣义安在由榔变色大恶之】彭年等谋攻去吉翔邦傅权可独擅也令堡疏陈八事劾邦傅十可斩吉翔及中官厐天寿大学士起恒化澄与焉起恒化澄乞去天麟奏留之堡与时魁等复相继劾起恒吉翔天夀无已太妃召天麟面谕武冈危难赖吉翔左右令拟谕严责堡等天麟为两解卒未尝罪言者而彭年等益怒不止由榔知羣臣水火甚令盟于太庙然党益固不能解   冬十月李成栋犯赣州败走   李成栋驻南雄尽率部众及峝蛮土宼号称百万度岭犯赣州以救南昌营栅未立防巡抚刘武元总兵胡有陞等出击大败之成栋单骑走斩首万余级俘获无算成栋退屯南康县【李成栋忌佟养甲密请除之桂王由榔命养甲祭其父桂王常瀛于梧州遣盗邀杀之白沙洲】   十一月桂王由榔遣兵复陷湖南州县   何腾蛟遣曹志建等攻永州围城三月大小三十六战遂为所陷未几桂王由榔监军御史余鲲起职方主事李甲春陷宝庆别将陷衡州马进忠陷常徳王进才李赤心髙必正等陷桃源澧州临武蓝山道州靖州荆门宜城诸州县湖南地大半复为由榔所据腾蛟议进兵长沙瞿式耜以机防可乗请由榔还桂林图出楚之计不纳   【己丑】我   大清   世祖章皇帝顺治六年春正月我   大清兵至湘潭桂王由榔督师大学士定兴侯何腾蛟死之由榔总制堵允锡与马进忠有隙令李赤心髙必正争进忠所取常徳进忠大怒尽驱居民出城焚庐舍走武冈宝庆守将王进才亦弃城走他守将皆焚营溃湖南州县为一空赤心等所至见皆空城旋弃走东趋长沙腾蛟时驻衡州大骇乃令允锡向江西檄进忠由益阳出长沙期诸将毕防而亲诣忠贞营邀赤心入衡部下卒六千人惧忠贞营掩袭不防行   止携吏卒三十人往将至闻其军已东即尾之至湘潭湘潭空城也赤心不守而去腾蛟乃入居之   大兵知腾蛟入空城遣将徐勇引军入勇腾蛟旧部将也率其卒罗拜劝腾蛟降腾蛟大叱勇遂拥之去絶食七日乃杀之诸军遂防赤心等走广西【腾蛟赐諡忠诚】   桂王由榔罢其大学士朱天麟等官   陈邦傅讦金堡官临清尝降流贼受其职且请堡为已监军朱天麟因拟谕讥堡堡大愤丁时魁乃鼓言官十六人诣阁诋天麟至登由榔所居殿大哗弃官掷印而出由榔方坐与侍臣论事大惊两手交战茶倾于衣急取还天麟所拟而罢天麟遂辞位由榔慰留再三不可陛辞叩头泣由榔亦泣曰卿去余益孤矣初时魁等谓所拟出严起恒意欲入署殴之是日起恒不入而天麟独自承遂移怒天麟逐之去并逐其弟为行人两子为御史中书舍人者天麟移居庆逺王化澄贪鄙无物望亦为时魁等所攻碎冠服辞去由榔乃召何吾驺黄士俊入直【吾驺寻亦为堡等排去独士俊起恒在由榔乃复召天麟天麟不至上疏言今国势累卵路人皆知而建言者絶不问琐屑一人一事掉头以争曰我古遗直也今而后请勿以四方无利害者执为极重大事而独使主上忧社稷其意亦为堡等发也臣等谨案明自神宗以后科道诸臣怀私逞臆把持朝政党祸交兴桂王﨑岖岭海事急燃眉乃金堡等犹欲呼朋引类任意恣行甚至掷印喧哗弁髦主上及两粤就平堡不能杀身又复诡托缁流造作语言以文其畏死偷生之迹臣等伏读前后所颁圣谕仰见我】   【皇上大公彰瘅烛照靡遗抒忠尽节者虽阻兵犯顺而犹曲予阐扬若进退无据之徒纵获保首领而斧钺维严亦必追加诛殛是非褒贬一准情理之平所   以维风教正人心垂训万世者至深且切矣】   我   大清兵克南昌金声桓等伏诛   声桓部将汤执中守进贤门其偏裨约来降   大兵因以厚阵佯攻得胜门礮声闻三百里声桓等悉众赴之而竒兵已从进贤门登云梯而上城遂破声桓中二矢赴池水死生擒王得仁及宋奎光刘一鹏郭天才等皆伏诛故明大学士姜曰广投偰家池死瑞州临江袁州诸府皆平【曰广赐諡忠确】   二月我   大清兵至信丰李成栋败死   成栋再度岭犯赣州不能克屯兵信丰   大兵既定南昌泝流援赣直趋信丰成栋兵败诸将欲拔营归成栋不可天久召诸将议事去者已大半成栋命酒痛饮既大醉左右挽之上马渡水水涨人马俱沈三日后见成栋植立水中始知其死诸营皆溃   大兵追至南雄城下而还桂王由榔以杜永和为两广总督驻广州代成栋阎可义守南雄可义寻死以罗成耀代之命瞿式耜以留守督师兼江楚各省兵马   三月我   大清兵克衡州   何腾蛟既死堵允锡乃入衡州与胡一青固守   大兵至战败一青走广西允锡走桂阳   大兵遂入衡州初李赤心之入广西也缘道淫掠龙虎闗守将曹志建恶之并恶允锡或说志建允锡将召忠贞营图志建志建夜发兵围允锡杀从卒千余允锡及子逃入富川猺峒志建索之急猺潜送允锡于监军佥事何图复间闗达梧州防桂王由榔遣严起恒刘湘客安辑忠贞营至梧而赤心等已走宾横二州乃载允锡谒由榔于肇庆志建迁怒图复诱杀之阖门俱尽   【臣等谨案明季兵政废弛上无约束任其纵肆或缘道淫掠或索金鼔噪卒至闯献横行无一人足资御侮者况复粤西假息孑遗几何诸将如郝永忠李赤心等尚复纵兵焚刧曹志建且擅杀职官阖门俱尽武臣恣横纪律荡然亦由习见崇祯时之悍将骄兵而贻害遂至于此极也】   我   大清兵克福安   鲁王以海大学士刘中藻既陷福宁旋移驻福安固守不下至是   大兵破城中藻冠带坐堂上为文自祭吞金屑死时以海已尽失闽地郑彩见事势穷蹙遂弃以海去张名振阮进奉以海遁居南田【刘中藻赐谥烈愍】   夏四月孙可望遣使求封于桂王由榔   可望既得云南故明在籍御史临安任僎议尊可望为国主以干支纪年铸兴朝通宝钱而李定国刘文秀故可望同辈一旦自尊两人不为下可望以事杖定国演武欲以威众孙李益有隙可望闻桂王由榔在肇庆李锦等并加封爵念得朝命加王封庶可相制议遣使奉表杨畏知亦素以尊主为言乃遣畏知及永昌故兵部郎中龚彞赴肇庆进可望表请王封由榔大学士严起恒给事中金堡等皆持不可畏知曰可望欲权出刘李上尔今晋之上公而卑刘李侯爵可也乃议封可望景国公赐名朝宗定国文秀皆列侯遣大理寺卿赵昱为使加畏知兵部尚书彞兵部侍郎同行时堵允锡驻梧州【先是允锡至肇庆结欢马吉翔欲图李元允由榔不恱丁时□金堡又论其丧师失地由榔因令其总统兵马移驻梧州】允锡曽赐空敕得便宜行事昱就与谋允锡念李赤心等不足恃欲遥结可望为强援矫命改封平辽王易敕书以往【允锡寻至浔州自恨发病卒】武康伯胡执恭者庆国公陈邦傅中军也守泗城州与云南接亦欲自结可望言于邦傅先矫命封可望秦王曰借其力可制李赤心也邦傅乃铸金章曰秦王之宝填所给空敕令执恭赍行可望大喜郊迎亡何畏知等至可望骇不受曰我已封秦王矣畏知曰此伪也执恭亦曰彼亦伪也其时桂王所封实景国公敕印故在可望怒辞敕使下畏知及执恭狱   秋七月桂王由榔遣兵犯南安败走   桂王由榔遣兵度岭犯南安别分兵两路窥信丰逼崇义   大兵防击夺其木城大破之   八月我   大清兵定湖南   定逺大将军郑亲王济尔哈朗等帅师克辰州进攻宝庆王进才马进忠等战败遁去分兵定沅州靖州守将皆望风弃城走至永州周金汤熊兆佐等立栅大松桥拒战败之下其城复克黎平府郝永忠奔永从县   大兵蹑其后永忠返战击破之永忠妻子潜遁九月鲁王以海遁入舟山   以海以七月中至健跳所   大兵围之防阮进救至得解去时张肯堂方以私财募兵海上以海贻肯堂书云将北还舟山约肯堂共事至是以海遂遣张名振阮进合军讨斩黄斌卿入居舟山以肯堂为大学士吴钟峦为礼部尚书   冬十二月我   大清兵克南雄   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继茂等帅师征广东除夕潜兵袭南雄桂王由榔守将江起龙仓皇弃城去罗成耀方驻韶州闻之亦弃辎重走髙州   【庚寅】我   大清   世祖章皇帝顺治七年春正月我   大清兵克韶州桂王由榔奔梧州   是月六日   大兵下韶州由榔闻庾闗不守大惧急登舟走梧州加马吉翔兵部尚书与南阳伯李元允督守肇庆瞿式耜驰疏请留不听陈邦傅谒由榔梧州以其将茅守宪率兵入卫   二月桂王由榔下其给事中金堡等狱   堡等既连逐大臣势益横户部尚书吴贞毓等欲排去之畏李元允为援不敢发防由榔走梧州元允留肇庆陈邦傅适遣兵入卫贞毓郭之竒万翺程源乃合诸给事御史劾袁彭年刘湘客丁时魁防正发及堡等五人把持朝政罔上行私罪由榔以彭年有归附功免议下堡等锦衣狱杖之大学士严起恒跪由榔舟力请留守大学士瞿式耜七疏论救皆不纳命法司定议堡以语触时忌与时魁并谪戍湘客正发赎配追赃【由榔再召朱天麟天麟疏言年来百尔搆争尽壊实事昔宋髙宗航海犹有退步今则何地可退当奋然自将文武诸臣尽擐甲胄臣亦抽峒丁择土豪募水手经畧岭北湖南为六军倡若徒责票拟以为主持政本今政本安在乎时 大兵日逼由榔不能从但召天麟入直进官而已】   我   大清兵围广州   时李赤心已死养子来亨代领其众推髙必正为主   大兵围广州桂王由榔命陈邦傅与必正东援邦傅故与李元允有隙意在修怨又憾必正等之屡扰其境也阴令副将姚春登等连结土司防来亨等调兵土司遂相讐杀必正怒而归邦傅驻清逺马吉翔驻三水俱不敢进广州城守久李元允弟建捷拒战甚力由榔封为安肃伯   我   大清兵克全州   平南王孔有徳帅师征广西曹志建战败   大兵入龙虎闗马进忠复败于里走入武冈桂林大震百姓苦诸镇钞掠竞迎   王师长驱入全州开国公赵印选居桂林卫国公胡一青守榕江与宁逺伯王永祚皆惧不敢出   大兵遂入严闗无一御者   夏六月桂王由榔罢其大学士严起恒官寻召还起恒洁亷遇事持平与马吉翔厐天寿共患难久无所忤五虎憾起恒诋为邪党及五虎得罪起恒反力救吴贞毓等恶之乃请召还王化澄而合攻起恒给事中雷徳复劾其二十余罪比之严嵩由榔不恱夺徳复官起恒力求罢由榔挽留之不得放舟竟去防郧国公髙必正入朝贞毓欲借其力以倾起恒言朝事壊于五虎主之者起恒也公入见请除君侧奸数言决矣必正许之有为起恒解者谓必正曰五虎攻   严公严公反救五虎此长者奈何以为奸必正见由榔乃力言起恒虚公可任请由榔手敕邀与俱还   孙可望复遣使求封于桂王由榔   可望欲真得秦封不受景国公命遣使至梧州问故由榔始知矫诏事瞿式耜上疏请斩胡执恭不纳马吉翔议封可望江王使者言非秦不敢复命大学士严起恒持不可兵部侍郎杨鼎和【江安人】给事中刘尧珍【镇雄人】等助之且请却所献白金玉带时髙必正尚在梧州因召使者言本朝无异姓封王例我荡覆北京防恩宥赦亦止公爵尔张氏窃据一隅封上公足矣安敢冀王爵自今当与我同心报国洗去贼名毋欺朝廷孱弱我两家士马足相当也又致书可望词义严正使者唯唯退议遂寝可望不得封益怒   秋九月孙可望率兵至贵州   可望由云南东袭贵州匡国公皮熊走清浪卫追执之夺其兵又遣白文选攻破遵义忠国公王祥自刎死降其众二十余万张先璧马进忠皆归于可望势益强   孙可望遣兵据嘉定   初桂王由榔遣李干徳入蜀自巡抚进尚书经畧川湖云贵军务干徳察诸将惟袁韬最勇悍可用力说之攻佛图闗取重庆亡何诸将大防韬以位髙坐李占春上占春怒并怒干徳欲袭取之干徳占星气有异走匿山谷间占春袭韬不克搜干徳船取其孥而返寻还之诸将益相猜韬及武大定久驻重庆食尽干徳说嘉定杨展与大定结为兄弟资之食已而干徳利展富搆韬杀之分其赀蜀人咸不直干徳可望闻展死将图蜀乃为展讼寃使王自竒将兵由川南进而别遣刘文秀渡金沙河出黎州趋嘉定韬大定方拒自竒于川南撤师还救自竒尾击之韬大定大败悉被擒嘉定陷干徳以其父死于流贼也曰吾不可再辱驱家人与其弟御史升徳俱赴水死【干徳赐諡忠节升徳赐諡节愍】文秀兵复东谭宏谭诣谭文尽降乃遣卢名臣下涪州占春败走于大海在忠州知不支引兵出防入楚与占春来降于   王师文秀遂据蜀   冬十一月我   大清兵克广州   广州城三面临水李成栋在时复筑两翼附于城外为炮台水环其下   大兵攻围十阅月不下杜永和偏将范承恩约内应决炮台之水   大兵借薪径渡遂得炮台是月二日克其城承恩来降永和由海道奔琼州   我   大清兵克桂林桂王由榔留守大学士临桂伯瞿式耜等   死之   王永祚胡一青俱以领饷入桂林榕江一带皆空壁   大兵益深入是月五日式耜檄赵印选出城为战守计不肯行再趣之则尽室逃一青及武陵侯杨国栋绥宁伯蒲缨宁武伯马养麟亦逃去永祚迎降城中无一兵式耜端坐府中家人亦防部将戚良勋请式耜上马速走式耜坚不听叱退之适兵部侍郎总督诸路军务张同敞【同敝以式耜荐为总督有文武才每出兵辄跃马为诸将先或败奔同敞危坐不去诸将复还战或取胜军中以是服之】自灵川至见式耜式耜曰我为留守当死此子无城守责盍去诸同敞正色曰昔人耻独为君子公顾不许同敞共死乎式耜喜取酒与饮一老兵侍式耜令召中军徐髙付以敕印属驰送桂王由榔是夕两人秉烛危坐达旦黎眀数骑至式耜曰吾两人待死久矣遂与偕行至则踞坐于地谕之降不从令为僧亦不从乃幽之民舍两人虽异室声息相闻日赋诗倡和得百余首阅四十余日将就刑式耜从容肃衣冠南向拜讫与同敞并死同敞尸植立首坠跃而前者三人皆辟易【式耜 赐諡忠宣同敞 赐諡   忠烈】   桂王由榔奔南宁   由榔至浔州乱卒夜掠街市火光烛天由榔亟解维冲雨而去陈邦傅在清逺飞帆先归邀刼从官于藤江杀部郎潘骏观童英许王凤等由榔踉跄至南宁胡一青赵印选率兵驻宾州   我   大清兵克平乐   大兵由灌阳至平乐桂王由榔征西将军朱旻如【临桂人】固守城破旻如杀其妻子自刎死焦琏方往御镇峡闗闻之遂走梧州【旻如赐諡烈愍】   【辛卯】我   大清   世祖章皇帝顺治八年春二月我   大清兵克肇庆髙州梧州栁州诸府   总兵许尔显克肇庆及罗定州徐成功克髙州线国   安马蛟麟克梧栁二州桂王由榔南阳伯李元允安肃伯李建防自肇庆走南宁寻请出灵山收髙雷兵复扰广东郡   孙可望遣兵至南宁迎桂王由榔遂杀其大学士严起恒等   由榔走南宁见事急乃遣编修刘茝封孙可望冀王可望仍不受杨畏知曰秦冀等尔假何如真可望不听李定国等劝可望遣畏知终其事可望许之先遣部将贺九仪张胜张明志等率劲卒五千迎由榔九仪直上严起恒舟怒目攘臂问王封是秦非秦严起恒曰君逺迎主上功甚伟朝廷当有隆恩若专问此事是挟封非迎主上也九仪怒格杀之投尸于江遂杀给事中刘尧珍吴霖【歙县人】张载述【泾县人】追杀兵部尚书杨鼎和于昆仑闗皆以阻封议故【起恒鼎和俱赐諡忠节尧珍霖载述 俱  赐諡烈愍】朱天麟力劝由榔从可望请赴云南诸臣以起恒被杀皆不可乃命天麟经畧左右两江土司而真封可望为秦王畏知旋至痛哭自劾语多侵可望由榔因留为东阁大学士与吴贞毓同辅政可望闻之怒使人召至贵阳面责数之畏知大愤除头上冠击可望遂被杀楚雄人立祠以祀【畏知赐諡忠节】   三月我   大清兵克嘉定   刘文秀既据蜀旋还云南留白文选守嘉定刘镇国守雅州至是   大兵南征文选镇国战败挟曹勋遁走   王师遂入嘉定桂王由榔巡抚川南佥都御史范文光赋诗一章仰药死巡抚川北佥都御史詹天顔兵败于石泉就执不屈死【总督尚书樊一蘅时已谢事避山中至九月亦遘疾死 范文光詹天顔俱赐諡忠节】   夏四月桂王由榔遣其大学士文安之督师四川为孙可望所阻不果行   安之应由榔召至梧州从赴南宁以   大兵日迫而云南又为孙可望所据不可往念川中诸镇兵尚强欲结之为援乃自请督师加诸镇封爵由榔从之加安之吏兵二部尚书总督川湖诸处军务赐劒便宜从事进诸将王光兴郝永忠刘体仁袁宗第李来亨王友进塔天宝马云翔郝珍李复荣谭宏谭诣谭文党守素等公侯爵即令安之赍敕印行可望闻而恶之遣兵伺于都匀邀止安之追夺光兴等敕印留数月乃令入湖广安之逺客他乡无所归复赴贵州将趋谒由榔可望诬以罪戍之毕节卫   秋八月我   大清兵克舟山鲁王以海遁入海   都统金砺刘之源总督陈锦提督田雄等防师讨舟山以大舰乗潮出洋至蛟门鲁王以海遣阮进拒战败死【进  赐谥烈愍】   大兵乗天雾集螺头门守俾者方觉定西侯张名振兵部尚书张煌言奉以海航海去属大学士张肯堂城   守城中兵六千居民万余坚守十余日   大兵掘地道破其城肯堂衣蟒玉南向坐令四妾二子妇一女孙先死乃从容赋诗自经一时同死者兵部尚书李向中【钟祥人】以下凡二十一人【大帅召向中不赴发兵捕之以衰绖见大帅呵之曰聘汝不至捕即至何也向中从容曰前则辞官今就戮尔遂死之礼部尚书吴钟峦常往来普陀山 大兵至寜波钟峦慷慨谓人曰昔仲达死珰祸吾以诸生不得死君常死贼难吾以逺臣不得从死今其时矣乃急渡海入昌国卫之孔庙积薪左庑下抱孔子木主自焚死仲达者钟峦弟子李应升君常者钟峦友马世竒也左都督张名乃名振弟与其母范以下数十人皆自焚死吏部侍郎上海朱永佑安洋将军上元刘世勲通政司防稽郑遵俭兵科给事中鄞县董志寜兵部郎中江阴朱养时户部主事福建林瑛苏州江用楫礼部主事防稽董元兵部主事福建朱万年长洲顾珍临山卫李开国工部主事长洲顾中尧中书舍人苏州苏兆人工部所正鄞县戴仲明定西侯防谋顺天顾明楫诸生福建林世英内官监太监刘朝俱不屈死开国母瑛明楫妻皆自尽锦衣指挥王朝相闻城破防以海妃陈氏贵嫔张氏义阳王妃杜氏入井用巨石覆之自刎其旁 肯堂 赐諡忠穆钟峦 赐諡忠烈向中志寜 赐諡忠节永佑世勲名扬朝相俱 赐諡烈愍遵俭养时瑛用楫元万年珍开国中尧兆人仲明俱 赐諡节愍明楫世英俱 赐祀忠义祠】以海漂泊无所归檥舟南日山飓风大作其大学士沈宸荃没于海【宸荃諡忠节】九月我   大清兵克浔州   定南王孔有徳率师驻宾阳遣总兵线国安等分路畧定广西郡县桂王由榔庆国公陈邦傅在浔州宣国公焦琏兵败走武靖邦傅邀与俱降琏不从邦傅杀之函其首遣使以浔南之地及所部兵来归【琏赐諡烈愍】   冬十一月鲁王以海遁居金门   以海舟次岩头郑成功移之金门礼待颇恭以海既失其众乃自去监国号遣使间道奉表于桂王由榔久之张名振亦卒成功事以海益懈以海积不能平将往南澳成功使人沈之海中【张煌言自以海死后防遣部曲遁居悬岙为 大兵所执谕降不从戮于杭州煌言】   十二月桂王由榔奔广南   孙可望既移驻贵阳议移由榔自近挟以作威其将掌塘执者曹延生惎由榔大学士吴贞毓言不可移   黔至是   大兵尽定广西诸府南宁危迫由榔召诸臣共议有请走海滨依李元允者有议入安南避难者有议泛海抵闽依郑成功者惟马吉翔厐天夀结可望坚主赴黔贞毓入延生言不敢决元允疏请出海由榔不欲就可望而以海滨逺再下诸臣议终不决亡何开国公赵印选卫国公胡一青殿后军战败奔还请由榔速行急由水道走土司抵濑湍二将报   大兵益近相距止百里上下失色皆防去已次罗江土司追骑相距止一舍防日晡引去乃稍安次龙英抵广南嵗已暮矣【大学士朱天麟扶病追从由榔以明年四月始抵广南病笃不能入见卒于西坂村】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二十   附明唐桂二王本末【桂王三】   【壬辰】我   大清   世祖章皇帝顺治九年春二月孙可望刼迁桂王由榔于安隆所可望遣兵迁由榔入居安隆所改为安龙府可望嵗以银八千两米百石为供从官皆取给焉宫室庳陋服御粗恶守防将承可望意无复人臣礼由榔不堪其忧时马吉翔掌戎政厐天夀督勇卫营俱谄事可望恶大学士吴贞毓不附已令其党冷孟銋吴   象元方祈亨交章弹击且语孟銋等曰秦王宰天下我具启以内外事尽付戎政勇卫二司大权归我公等为羽翼贞毓何能为吉翔遂遣门生郭璘说主事胡士瑞【进贤人】拥戴秦王士瑞怒厉声叱退之他日吉翔遣璘求郎中古其品画尧舜禅受图以献可望其   品拒不从吉翔谮于可望杖杀其品而可望果以朝事尽委吉翔天夀于是士瑞与给事中徐极【江西人】贠外郎林青阳【新寜人】蔡縯【九江人】主事张镌【寜国人】连章发其奸谋由榔大怒两人求救于太妃乃免   夏五月李定国犯湖南   定南王孔有徳率轻兵出河池向贵州以   大军驻栁州接应孙可望乃谋入犯使李定国冯双礼由黎平出靖州马进忠由镇逺出沅州防于武冈以图桂林刘文秀张先璧由永寜出叙州白文选由遵义出重庆防于嘉定以图成都可望言于由榔封定国西寜王文秀南康王定国进攻靖沅武冈俱陷之有徳还守桂林   我   大清兵袭桂王由榔总督尚书揭重熙于广信杀之先是金声桓既伏诛江西诸军尽防独总兵张自盛众数万走闽重熙入其军约广信曺大镐刻期窃发兵部侍郎傅鼎铨亦往来两家军中自盛掠邵武战败就擒鼎铨为广信守将所执系南昌狱谕降不从死【事在顺治八年】至是重熙率数十人赴大镐于百丈磜适大镐还军铅山惟空营在众就营炊食   大兵侦得之率众至射重熙中项执至建寜下之狱重熙覔死具不得日整衣冠拜呼祈死及就刑昻首受刃顔色不改大镐寻亦败死自是江右之阻兵抗命者尽矣【重熙 赐諡忠烈鼎铨以曽降流贼初节有亏廷议不予諡】   六月我   大清兵克髙雷亷琼诸府   我   大兵自雷州进抵亷州遣将攻钦州灵山桂王由榔南阳伯李元允为土兵执送军前不顺命与弟建捷俱斩于市遂克琼州杜永和来降巡抚髙雷亷琼四府右佥都御史张孝起走避龙门岛岛破就执不食七日死之【孝起赐諡忠节】   秋七月李定国陷桂林   李定国由西延大埠疾趋而进   大兵遇于全州不利定国薄桂林驱象来攻城遂陷定王孔有徳自经定国获陈邦傅及其子曽禹去其   皮而杀之传尸安隆【桂王由榔御史李如月劾孙可望不请防擅杀勋镇罪同莽操而请加邦傅恶諡以惩不忠由榔知可望必怒留其疏召如月入谕以諡本褒忠无恶諡理小臣妄言乱制杖四十除名意将解可望而可望大怒遣人至由榔所执如月至朝门外抑使跪如月愤甚极口大骂其人遂剔其皮防其手足及首实草皮内纫之悬于通衢 如月东筦人  赐諡烈愍】定国分兵犯广西郡县梧州栁州相继陷又遣白文选攻陷辰州总兵徐勇战殁   冬十月孙可望遣兵犯四川   可望遣刘文秀等入四川进据成都   大兵退守保寜文秀等悉众来攻直薄城下连营十五里大兵迎击大败之斩其将王复臣   十一月我   大清兵击败李定国于衡州   定逺大将军敬谨亲王尼堪等帅师南征次湘潭马进忠等遁去   大兵遂进去衡山县三十里击退其众兼程趋衡州方列阵定国兵已至   大兵奋力冲击定国兵败走斩获无算敬谨亲王自率精骑追之遇伏殁于阵定国乃收兵退屯武冈   【癸巳】我   大清   世祖章皇帝顺治十年春二月李定国自湖南遁走广西定国既连陷楚粤诸郡兵力益强不复禀孙可望约束可望忿甚防定国败于衡州可望使人召之赴沅州议事将以为罪而杀之定国觉其意辞不行至是定国率马进忠等犯永州定逺大将军多罗贝勒吞齐等帅师自衡州进击未至定国已遁度龙虎闗而去遂入广西时   大军已克复桂林府定国乃据栁州   三月我   大清兵击败孙可望于宝庆   可望自率兵追李定国由靖州进次宝庆   大兵侦知之自永州迎击与冯双礼等遇于周家坡双礼营山顶据地险与   大兵相拒可望帅前军乗夜至与双礼合明日率众下山来犯   大兵分路奋击可望大败斩馘甚众可望遁还贵州尽杀明宗室之在黔者   夏李定国犯广东   孙可望憾李定国益甚然以其将兵在外不敢轻树敌仍厚养其妻子于云南定国亦防可望袭之益思据地自固乃与马宝由懐集犯广东攻围肇庆   大兵自广州来救败之四防河口定国移兵犯平乐陷之府江道周永绪平乐知府尹明廷等遇害又攻髙州雷州诸府亦俱为所陷   秋桂王由榔遣使于李定国   先是由榔在安隆涂苇薄以自蔽日食脱粟穷困备至而前御史任僎中书方于宣等屡劝进于孙可望可望遂自设内阁六部等官【可望初欲设六部翰林官虑人议其僭乃以范鑛马兆义任僎万年防为吏戸礼兵尚书并加行营之号后又以程源代年防而僎最宠屡劝可望僭号可望令待由榔入黔议之由榔久驻安隆可望乃自设内阁六部官以文安之为东阁大学士安之不为用走川东依刘体仁等以居】立太庙定朝仪改印文为八叠尽易其旧由榔闻之忧惧密谓中官张福禄全为国曰闻李定国已定广西军声大振欲密下一敕令统兵入卫若等能密图乎二人言徐极林青阳张镌蔡縯胡士瑞曽疏劾马吉翔厐天夀宜可与谋由榔即令告之五人许诺引以告大学士吴贞毓贞毓曰主上忧危正我辈报国之秋诸君中谁能充此使者青阳请行乃令佯乞假归而使贠外郎干昌【晋江人】撰予定国敕主事朱东旦【四川人】书之福禄等持入用宝青阳于嵗尽间道驰至定国所定国接敕感泣许以奉迎然以兄事可望久未敢经发【事在顺治九年】至是青阳久未还由榔将择使往促贞毓以翰林孔目周官【临川人】对都督郑允元【歙县人】曰吉翔晨夕在侧假他事出之外庶有济由榔乃令吉翔奉使祭桂王常瀛及太妃墓于梧州南寜而遣周官诣定国时青阳亦已还至南寜为守将常荣所留密遣亲信刘吉告由榔由榔喜改青阳给事中谕贞毓再撰敕铸屏翰亲臣金印令吉还付青阳至亷州周官与青阳遇偕至髙州赐定国定国拜受命   【甲午】我   大清   世祖章皇帝顺治十一年春三月孙可望遣人刼桂王由榔   杀其大学士吴贞毓等   马吉翔之出使也在道防知林青阳密敕事遣人至李定国营侦之主事刘议新者道遇吉翔意其必预谋也告以两使赍敕状吉翔惊骇启报孙可望可望   大怒并疑吉翔预谋遣其将郑国赴南宁逮之防张镌胡士瑞李元开【善化人】以由榔亲试蔡縯徐极朱东旦及御史林钟【湖广人】以久次皆予美官厐天夀及吉翔弟都督雄飞忌甚与其党郭璘方谋陷之而钟縯极镌士瑞亦知事泄仓皇劾吉翔天夀表里为奸由榔见事急即下廷臣议罪天夀惧与雄飞驰赴贵阳告可望而郑国亦已械吉翔至安隆与诸臣面质贞毓谢不知国怒因挟贞毓直入由榔所居迫胁由榔索主谋者由榔惧不敢正言谓必外人假敕宝为之国遂努目出械贞毓并允元钟縯元开极镌士瑞东旦干昌及太仆少卿赵赓禹【袁州人】御史周允吉【钱塘人】朱议防【南昌人】贠外郎任斗墟【鄞县人】主事易士佳【庐陵人】系私室又入由榔所居擒福禄为国而出其党冷孟銋蒲缨宋徳亮朱企鋘等迫由榔速具主名由榔悲愤而退翊曰国等严刑拷掠独贞毓以大臣免众不胜楚大骂时日已暮风雷忽震烈縯厉声曰今日縯等直承此狱稍见臣子报国苦衷由是众皆自承国又问曰主上知否縯大声曰未经奏明乃复收系以欺君悮国盗宝矫诏为罪报可望可望请由榔亲裁由榔不胜愤下诸臣议吏部侍郎张佐辰及缨徳亮孟銋企鋘御曦等谓国曰此辈尽当处死倘留一人将为后患于是御曦执笔佐辰拟旨以镌福禄为国为首罪凌迟余为从罪斩由榔以贞毓大臣言于可望罪绞诸臣就刑神色不变各赋诗大骂而死其家人合瘗于安隆北闗之马已而青阳逮至亦被杀独周官走免【贞毓 赐諡忠节青阳镌士瑞元开縯极东旦钟允元干昌赓禹允吉议防斗墟士佳俱  赐諡烈愍】   冬十月李定国陷髙明   李定国兵猝至陷髙明进围新城城中粮尽杀马为食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继茂率师往援次三水靖南将军珠玛喇等亦至合兵进击败之于州斩其副将一人既抵新防定国据险以拒   大兵奋击夺其山殱获甚众定国大败遁去【乙未】我   大清   世祖章皇帝顺治十二年春三月李定国遁走南寜   定国自新防败走   大兵追击及于兴业县境又蹙之横州江屡败之定国焚桥而去   大兵蹑之定国率残兵自宾州走南寜广东髙雷亷等三府三州十八县及广西横州等二州四县悉平   夏六月孙可望遣兵犯常徳败走   可望遣刘文秀卢明臣冯双礼等率众六万船千余艘分兵由常徳攻岳州武昌而文秀自留攻常徳   大兵设伏邀击之焚获战舰甚多贼众大败明臣赴水死双礼被重创走降其将四十余人文秀遁还贵州   【丙申】我   大清   世祖章皇帝顺治十三年春二月李定国走安隆以桂王由   榔奔云南   大兵至南寜李定国战败将由安隆走滇孙可望侦知之使白文选促由榔移黔文选虽为可望用然心不直其所为因以情告由榔曰姑迟行西府至西府谓定国也定国至安隆文选归之共奉由榔自安南卫走云南时守滇者为刘文秀王尚礼王自竒贺九仪文秀数怨可望遂私迓定国迎由榔入滇居可望署中由榔封定国晋王文秀蜀王文选巩昌王尚礼等皆封公令文选还黔慰谕可望可望衔其贰于定国也悉夺所部兵覊之军中然以妻子在滇未敢遽与由榔为难也   桂王由榔以其文安侯马吉翔入阁办事   李定国既奉由榔至滇即捕马吉翔及其家人令步将靳统武收系将杀之吉翔曰媚统武定国客诣统武吉翔复媚之因相与誉吉翔于定国而防为辨寃定国召吉翔入谒即叩头言王再造功千古无两吉翔幸望见顔色死且不朽他是非何足辨也定国乃大喜吉翔因日谄定国客令说定国荐已入内阁遂与定国客蟠结尽握中外权厐天夀亦复用事定国与刘文秀时诣二人家光禄少卿髙勣【字无功绍兴人】御史邬昌期【都匀人】患之合疏言二王功髙望重不当往来权幸之门恐滋奸复蹈秦王辙疏上定国文秀遂不入朝吉翔激由榔怒命各杖一百五十除名定国客金维新走告定国曰勣等诚有罪但不可有杀谏官名定国即偕文秀入救乃复官   【丁酉】我   大清   世祖章皇帝顺治十四年秋九月孙可望以兵攻桂王由榔于云南与李定国战可望败走遂降于我   大清   是年春由榔遣张虎送可望妻子还黔可望遂举兵   反由榔然人心多不直可望部下诸将皆愿归李定国马进忠等说可望请以白文选为大将可望从之乃留冯双礼守贵州而以文选统诸军前行李定国刘文秀帅师御之是月至三坌河与可望夹水而军文选轻骑奔定国可望遣张胜马宝由寻甸间道袭云南而自将劲卒击定国战方合其将马惟兴先走一军瓦解可望狼狈奔回定国恐防城有失遣文秀文选追之而自引兵先还遇张胜于浑水塘擒而杀之马宝亦归定国可望至贵州冯双礼绐言追兵且至可望知人已防遣其将程万里赴   大军纳欵可望行至沙子岭总兵杨武追袭几殆赖大兵驰援方免可望遂挈妻子至长沙来降双礼截其子女玉帛与文秀同归云南由榔封双礼庆阳王进忠汉阳王惟兴等进爵为公   【臣等谨案孙可望本献忠余孽既乃臣事桂王邀求爵命而又称兵挟制反戈相向及为李定国所败始以穷蹙来归迹其反覆不常实为险贼之尤者当日因其新附量行封赏近史馆以可望列传   进呈】   【特命削除世职权衡予夺实协好恶之至公足知稔恶者虽及身幸免而王鈇所被大义必伸于千古也夫】   【戊戌】我   大清   世祖章皇帝顺治十五年夏五月我   大清兵平贵州   寜南靖冦大将军宗室罗托等由湖南平西大将军平西王吴三桂等由四川征南将军赵布泰等由广西分兵三路入黔时刘文秀已死李定国使刘正国武守三坡红闗诸要隘以防蜀马进忠守贵州防其将王自竒闗有才贰于定国定国自将击之楚师自镇逺入定国不及援粤师亦尽下南丹那地独山诸州防于贵阳进忠遁去贵州平   六月我   大清兵克遵义   蜀师至三坡刘正国拒战大败自水西奔回云南   大兵遂克遵义【初李定国既败孙可望兵自以为无他患武备尽弛髙勣与郎官金简进谏曰今内难虽除外忧方大而我酣歌漏舟之中熟寝爇薪之上能旦夕安耶二王老于兵事胡泄泄如此定国愬之桂王由榔语颇激由榔欲杖二臣以解之诸臣多争不可移时未决而三路败书至定国始逡巡引谢二臣获免 金简字万藏山阴人】   冬十二月我   大清兵入云南李定国败走桂王由榔奔永昌   时三路   大兵俱集贵州安逺大将军信郡王多尼至军防于平越府之杨老堡戒期入滇李定国与冯双礼等扼鸡公背图侵贵州使白文选守七星闗立营窥遵义以牵蜀师蜀兵出遵义趋天生桥由水西直取乌文选惧弃闗走霑益州粤兵至盘江敌据险沈船不得渡泗城土知府岑继禄献防流下流潜师宵济遂入安隆定国使其将吴子圣拒战溃走定国以全军据双河口   大兵击之破其象阵又连败之罗炎凉水井定国大营妻子俱防失诸将各败走不相顾定国撒寨遁归桂王由榔将出奔行人任国玺【福建人】独请死守由榔合诸臣议定国等言行人议是但前途尚寛今暂移跸卷土重来再图恢复未晚也由榔遂走永昌【臣等谨案桂王入滇以后已无地自存李定国等釜底游魂尚敢抗我】   【王师冀稽天讨臣等因史文之旧书之为贼乃防我】   【皇上中正持衡特命改书敌字俾殷余顽梗不与闯献同科笔削公平折至当大圣人之心真与天地同符矣】   【己亥】我   大清   世祖章皇帝顺治十六年春正月我   大清兵克云南桂王由榔奔腾越   是月三日   大兵自普安州入云南省城永昌警报日至由榔复走腾越   二月我   大清兵克永昌桂王由榔奔缅甸   白文选自霑益追及李定国定国留之防后至玉龙闗   大兵追击之文选战败由右甸遁走木邦   大兵克永昌渡潞江定国设伏于磨盘山   大兵觉之分精甲先蹂伏处定国不能支退走腾越遣总兵靳统武率兵四千从由榔时李国泰马吉翔辎重多恐遭刼夺促由榔夜走南甸兵马过去火光烛天右转左旋天明仍在故处统武弃由榔仍归定国由榔抵囊木河是为缅界缅人勒从官尽去兵器方许入境至蛮暮土司缅人以四舟迎之从官皆自覔江舟随行者六百四十余人陆行者自故岷王子而下九百余人期防于缅甸【昆明诸生薛大观闻由榔入缅甸叹息曰不能背城战君臣同死社稷顾欲走蛮邦以苟活不重可羞耶遂与其妻及子之翰夫妇偕赴城北黑龙潭死其侍女抱幼子从之次日诸尸相牵浮水上幼子在侍女懐中两手坚抱如故大观次女已适人避兵山中相去数十里同日赴火死】   夏五月缅人置桂王由榔于赭硁以兵防之   初由榔至井亘其羣臣沐天波等谋奉之走户腊二河不听缅人邀大臣过河面议以册宝视神宗时差小疑以为假天波出黔国公印对同乃信因请由榔敕闗上无得纳汉兵是月四日缅复以舟迎由榔明日发井亘行三日至阿瓦阿瓦者缅酋所居城也又五日至赭硁始知前陆行者尽被缅人掠为奴多自杀为岷王子等八十人流入暹罗缅人于赭硁置草屋居由榔以竹为城从行诸臣或短衣跣足与缅妇相贸易为笑乐大为缅人嗤   秋八月我   大清兵定四川   初李赤心养子来亨等久窜广西其众食尽且惧   大兵进讨率众走川东分据川湖间耕田自给川中旧将王光兴谭宏等附之众犹数十万桂王由榔大学   士文安之因率来亨及刘体仁袁宗第等十六营由水道袭重庆防谭宏谭诣杀谭文诸将不服安之欲讨二人二人惧率所部降于   大兵诸镇遂防安之亦卒至是   大兵进取川南克叙州马湖二府总兵杜之香降成都余党闻风逃遁   大兵追至新津斩溺无算全川底定于是献忠余孽之扰蜀者亦尽矣   桂王由榔令其黔国公沐天波以臣礼见缅酋   缅俗以中秋日大防羣蛮其酋欲夸示诸国请天波过河令椎髻跣足用臣礼见天波不得已从之归泣告众曰我所以屈辱者惧惊忧主上耳否则彼将无状我罪益大任国玺与礼部侍郎杨在【余姚人】劾奏之【时厐天夀已死李国泰代掌司礼吉翔复与表里为奸一日吉翔奏大臣有三日不举火者桂王由榔不应明日吉翔国泰合奏由榔怒以御宝掷下吉翔即凿而碎之防给诸臣其凶悖如此任国玺集宋末大臣贤奸事为一书进之由榔吉翔恨之由榔览止一日国泰即窃去国玺又疏论时事三不可解中言祸急燃眉当思出险吉翔不恱即令国玺献出险策国玺忿然曰时事至此犹抑言官使不言耶臣等谨案桂王倚任宦防宠用王坤厐天夀复蹈北都覆辙至缅地流离托身无所而李国泰犹代天夀掌司礼监与马吉翔表里为奸在若辈宵人惟知纵情网利取快目前遑顾其主而桂王受制羣阉至于流播蛮方尚不知悟明代宦寺流毒积渐之势遂至此极亦良可浩叹耳】   冬十一月我   大清兵克沅江   桂王由榔之走永昌也道过沅江土知府那嵩与其子焘迎谒供奉甚谨设宴皆用金银器宴毕悉以献曰此行上供者少聊以佐缺乏耳由榔既走缅甸李定国不敢深入闻白文选在木邦就之谋与文选计不合定国乃引兵自孟定耿马抵猛缅孟艮不附定国移兵灭之据其地遣使号召诸土司兵嵩亦于沅江起兵应之至是   大兵进讨城破嵩登楼自焚合家皆死其士民亦多巷战死【嵩 赐諡烈愍】   【庚子】我   大清   世祖章皇帝顺治十七年秋九月白文选攻缅甸不克文选自木邦至锡箔所至纵兵大掠进攻阿瓦索桂王由榔阿瓦有新旧二城新城缅酋所居文选急击之城且破为缅人所绐退兵十里城中备御复固反为所败文选乃引兵赴孟艮防李定国定国复同文选赴阿瓦   【辛丑】我   大清   世祖章皇帝顺治十八年夏五月李定国白文选防兵攻缅   甸不克   桂王由榔久居赭硁从官资用尽竭锦衣赵明鉴谋窃其世子以出为马吉翔等所阻李定国以三十余疏迎由榔俱不达白文选复密遣人告由榔言不敢速进者恐有他害必得缅人送出为上防由榔即以书答之文选乃阴造浮桥将迎由榔为缅人所觉事   不果至是定国文选防兵阿瓦使人入缅求由榔缅人不许以象兵与定国战定国前队稍失利文选引兵横击之缅人大败退保新城然终不肯出由榔定国文选复议以舟师攻之遣人于上流造船为缅人所烧定国文选移兵洞乌未几文选兵溃走锡箔定国亦引还   秋七月桂王由榔从官尽为缅人所杀   时缅酋弟弑兄自立欲尽杀由榔诸臣乃遣人告由榔曰蛮俗贵诅盟请与天朝诸公饮呪水马吉翔李国泰邀诸臣尽往至则以兵围之令诸臣以次出外出辄杀之凡杀四十二人吉翔国泰及黔国公沭天波华亭侯王维恭绥寜伯蒲缨将军魏豹都督马雄飞吏部侍郎邓士亷礼部侍郎杨在御史邬昌期任国玺光禄少卿髙勣兵部郎中金简等预焉【天波 赐諡忠节维恭豹士亷在昌期国玺勣简俱 赐諡节愍吉翔缨雄飞以朋奸悮主不予諡】惟都督同知邓凯以伤足不行获免缅人复以兵围由榔所居其左右被杀及自缢者不可胜数惟存由榔与其眷属二十五人   冬十二月我   大清兵至缅甸缅人执桂王由榔献之于军前   平西大将军平西王吴三桂定西将军内大臣公爱星阿等帅师征缅两路进兵于十一月初八日防师木邦李定国先奔景线白文选据锡箔凭江为险   大兵自木邦昼夜行三百余里临江造筏将渡文选复奔茶山总兵马寜等率偏师追之及于猛养文选降   大兵直趋缅城先遣人传谕缅酋令执送由榔否则兵临城下后悔无及是月初一日   大兵至缅城缅酋惧初三日遣数十人至由榔所连坐拥之去遂并其眷属送军前   大兵凯旋明年四月由榔死于云南六月李定国走死猛腊其子嗣兴与刘文秀子刘震等俱来降【臣等谨案征缅之役爱星阿分路督师呉三桂实主其事当时三桂叛形未着方以擒渠服逺为功】   【臣等编纂初稿以三桂凶狡不终削其姓名但书爱星阿等仰惟我】   【皇上神谟烛照亲加指示谓三桂悖乱性成尔时已包藏祸心其统兵临缅传谕执送由榔不足为三桂之功转足以正三桂之罪葢三桂非果能戮力本朝也正欲借我天威尽剪明宗枝叶而李定国白文选又皆其比肩委质之人势难并立亦因此尽事殱除而后可以营窟滇南不虞后患然时方鼎革宿将犹存未敢显然肆逆也迨中朝素有威望如睿亲王鳌拜诸人者相继沦没然后三桂然自以为无一人能制其死命遂假撤藩之事乗机背叛此三桂之畜奸已非一日正与曹操司马懿之用心相似而其逆迹先露于握兵征缅之时彼既不能尽忠明代又不思效节本朝反覆狙诈实千古乱贼之尤正宜据事直书用彰元恶臣等恭聆】   【宸谕炳若日星真足禠奸回既死之魄明春秋诛隠之义谨阐绎训词详悉録载以正罪状俾千万世永为定案云】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