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人部总论一 易经   师卦 上六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 程 传 开国封之为诸侯也承家以为卿大夫也小人 有功赏之以金帛禄位可也不可使有国家而为 政也小人平时易致骄盈况挟其功乎象曰大君有命以正功也小人勿用必乱邦也程 传 大君持恩赏之柄以正军旅之功师之终也虽 赏其功小人则不可以有功而任用之用之必乱 邦小人恃功而乱邦者古有之矣  泰卦 初九拔茅茹以其汇征吉 程 传 初以阳爻居下是有刚明之才而在下者也时 之否则君子退而穷处时既泰则志在上进也君 子之进必与其朋类相牵援如茅之根然拔其一 则牵连而起矣汇类也贤者以其类进同志以行 其道是以吉也自古君子得位则天下之贤萃于 朝廷同志协力以成天下之泰小人在位则不肖 者并进然后其党胜而天下否矣□各从其类也象曰拔茅贞吉志在外也 程 传 志在外上进也   观卦 六四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 程 传 圣明在上则怀抱才德之人皆愿进于朝廷辅 戴之以康济天下四既观见人君之德国家之治 光华盛美所宜宾于王朝效其智力上辅其君以 施泽天下故曰利用宾于王也本 义 六四最近于五  故有此象其占为利于朝觐仕进也 象曰观国之光尚宾也   解卦 六三负且乘致寇至贞吝 程 传 六三阴柔居下之上处非其位犹小人宜在下 以负荷而且乘车非其据也必致寇夺之至象曰负且乘亦可丑也自我致戎又谁咎也 程 传 负者小人之事乘者君子之器以小人而乘君 子之器非其所能安也故盗乘衅而夺之小人而 居君子之位非其所能堪也故满假而陵慢其上 侵暴其下盗则乘其过恶而伐之矣  井卦 九三井渫不食为我心恻可用汲王明并受其福程 传 三以阳刚居得其正是有济用之才如井之清 洁可用汲而食也若上有明王则当用之而得其 效贤才见用则己得行其道君得享其功下得被 其泽上下并受其福也大 全 朱子曰若非王明则无  以收拾人才 象曰井渫不食行恻也求王明受福也 程 传 井渫治而不见食乃人有才知而不见用以不 得行为忧恻也既以不得行为恻则岂免有求也 故求王明而受福志切于行也  鼎卦 九四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 程 传 四大臣之位任天下之事者也天下之事岂一 人所能独任必当求天下之贤智与之协力得其 人则天下之治可不劳而致也用非其人则败国 家之事贻天下之患四下应于初初阴柔小人不 可用者也而四用之其不胜任而败事犹鼎之折 足也鼎折足则倾覆公上之餗餗鼎实也居大臣 之位当天下之任而所用非人至于覆败乃不胜 其任可羞愧之甚也其形渥谓赧污也其凶可知象曰覆公餗信如何也 本 义 言失信也 大 全 中溪张氏曰言其所信任之人果  如何也   系辞上 子曰作易者其知盗乎易曰负且乘致寇至负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上慢下暴盗思伐之矣慢藏诲盗冶容诲淫易曰负且乘致寇至盗之招也 大 全 柴氏中行曰六三以不正小人据非其位故有 此象人据非其义之所当有则启谋利者攘夺之 心也  系辞下 子曰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言不胜其任也大 全 融堂钱氏曰古之人君必量力度德而后授之 官古之人臣亦必量力度德而后居其任为君不 明于所择为臣不审于自择以至亡身危主□国 乱天下皆由不胜任之故可不戒哉书经   虞书大禹谟 益曰任贤勿贰去邪勿疑 蔡 传 任贤以小人间之谓之贰去邪不能果断谓之 疑  皋陶谟 曰若稽古皋陶曰允迪厥德谟明弼谐禹曰俞如何皋陶曰都慎厥身修思永惇叙九族庶明励翼迩可远在兹禹拜昌言曰俞皋陶曰都在知人在安民禹曰吁咸若时惟帝其难之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能哲而惠何忧乎欢兜何迁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 蔡 传 知人智之事安民仁之事也 皋陶曰都亦行有九德亦言其人有德乃言曰载采采禹曰何皋陶曰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彰厥有常吉哉蔡 传 载行采事也总言其人有德必言其行某事某 事为可信验也彰着也成德着之于身而又始终 有常其吉士矣哉日宣三德夙夜浚明有家日严祇敬六德亮采有邦翕受敷施九德咸事俊乂在官百僚师师百工惟时抚于五辰庶绩其凝 蔡 传 浚明亮采皆言家邦政事明治之义也九德有 其三必日宣而充广之而使之益以着九德有其 六尤必日严而祇敬之而使之益以谨翕合也德 之多寡虽不同人君惟能合而受之布而用之如 此则九德之人咸事其事大而千人之浚小而百 人之乂皆在官使师师相师法也言百僚皆相师 法而百工皆及时以趋事也抚顺也五辰四时也 言百工趋时而众工皆成也大 全 朱子曰九德之目  盖言取人不可求备官人当以等耳 无教逸欲有邦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无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 蔡 传 旷废也言不可用非才而使庶官旷废厥职也 天工天之工也人君代天理物庶官所治无非天 事苟一职之或旷则天工废矣可不深戒哉  商书咸有一德任官惟贤才左右惟其人臣为上为德为下为民其难其慎惟和惟一 蔡 传 难者难于任用慎者慎于听察所以防小人也 和者可否相济一者终始如一所以任君子也  说命中惟治乱在庶官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恶德惟其贤 蔡 传 庶官治乱之原也庶官得其人则治不得其人 则乱六卿百执事所谓官也公卿大夫士所谓爵 也官以任事故曰能爵以命德故曰贤惟贤惟能 所以治也私昵恶德所以乱也  周书立政 蔡 传 吴氏曰此书戒成王以任用贤才之道而其旨 意则又上戒成王专择百官有司之长如所谓常 伯常任准人等云者周公若曰拜手稽首告嗣天子王矣用咸戒于王曰王左右常伯常任准人缀衣虎贲周公曰呜呼休兹知恤鲜哉 蔡 传 王左右之臣有牧民之长曰常伯有任事之公 卿曰常任有守法之有司曰准人三事之外掌服 器者曰缀衣执射御者曰虎贲皆任用之所当谨 者于是周公叹息言曰美矣此官然知忧恤者鲜 矣古之人迪惟有夏乃有室大竞吁俊尊上帝迪知忱恂于九德之行乃敢告教厥后曰拜手稽首后矣曰宅乃事宅乃牧宅乃准兹惟后矣谋面用丕训德则乃宅人兹乃三宅无义民 蔡 传 古之人有行此道者惟有夏之君当王室大强 之时而求贤以为事天之实也迪知者蹈知而非 苟知也忱恂者诚信而非轻信也言夏之臣蹈知 诚信于九德之行乃敢告教其君曰拜手稽首后 矣云者致敬以尊其为君之名也曰宅乃事宅乃 牧宅乃准兹惟后矣云者致告以叙其为君之实 也兹者此也言如此而后可以为君也即皋与 禹言九德之事谋面者谋人之面貌也言非迪知 忱恂于九德之行而徒谋之面貌用以为大顺于 德乃宅而任之如此则三宅之人岂复有贤者乎桀德惟乃弗作往任是惟暴德罔后 蔡 传 夏桀恶德弗作往昔先王任用三宅而所任者 乃惟暴德之人故桀以丧亡无后亦越成汤陟丕厘上帝之耿命乃用三有宅克即宅曰三有俊克即俊严惟不式克用三宅三俊其在商邑用协于厥邑其在四方用丕式见德 蔡 传 汤自七十里升为天子典礼命讨昭著于天下 所谓陟丕厘上帝之光命也三宅谓居常伯常任 准人之位者三俊谓有常伯常任准人之才者克 即者言汤所用三宅实能就是位而不旷其职所 称三俊实能就是德而不浮其名也汤于三宅三 俊严思而丕法之故能尽其宅俊之用而宅者得 以效其职俊者得以着其才贤智奋庸登于至治 其在商邑用协于厥邑近者察之详其情未易齐 畿甸之协则纯之至也其在四方用丕式见德远 者及之难其德未易□观法之同则大之至也呜呼其在受德暋惟羞刑暴德之人同于厥邦乃惟庶习逸德之人同于厥政帝钦罚之乃伻我有夏式商受命奄甸万姓 蔡 传 羞刑进任刑戮者也庶习备诸众丑者也言纣 德强暴又所与共国者惟羞刑暴德之诸侯所与 共政者惟庶习逸德之臣下上帝敬致其罚乃使 我周有此诸夏用商所受之命而奄甸万姓焉亦越文王武王克知三有宅心灼见三有俊心以敬事上帝立民长伯 蔡 传 三宅已授之位故曰克知三俊未任以事故曰 灼见以是敬事上帝则天职修而上有所承以是 立民长伯则体统立而下有所寄也立政任人准夫牧作三事 蔡 传 言文武立政之官也 虎贲缀衣趣马小尹左右携仆百司庶府 蔡 传 此侍御之官也 大都小伯艺人表臣百司太史尹伯庶常吉士蔡 传 此都邑之官也 司徒司马司空亚旅 蔡 传 此诸侯之官也 夷微卢烝三亳阪尹 蔡 传 此王官之监于诸侯四裔者也 文王惟克厥宅心乃克立兹常事司牧人以克俊有德 蔡 传 文王惟能其三宅之心知之至信之笃故能立 此常任常伯用能俊有德也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是训用违 蔡 传 文王不敢下侵庶职惟于有司牧夫训迪用命 及违命者而已庶狱庶慎文王罔敢知于兹 蔡 传 上言罔攸兼则犹知之至罔敢知则信任之益 专也亦越武王率惟敉功不敢替厥义德率惟谋从容德以并受此丕丕基 蔡 传 义德者有拨乱反正之才容德者有休休乐善 之量皆成德之人也言武王率循文王之功而不 敢替其所用义德之人率循文王之谋而不敢违 其容德之士以并受此丕丕基也呜呼孺子王矣继自今我其立政立事准人牧夫我其克灼知厥若丕乃俾乱相我受民和我庶狱庶慎时则勿有间之 蔡 传 我者指王而言王其于立政立事准人牧夫之 任当能明知其所顺顺者其心之安也孔子曰察 其所安知人之要也夫既明知其所顺果正而不 他然后推心而大委任之使展布四体以为治相 助左右所受之民和调均齐狱慎之事而又戒其 勿以小人间之使得终始其治此任人之要也自一话一言我则末惟成德之彦以乂我受民蔡 传 自一话一言之间我则终思成德之美士以治 我所受之民而不敢斯须忘也呜呼予旦已受人之徽言咸告孺子王矣继自今文子文孙其勿误于庶狱庶慎惟正是乂之 蔡 传 不以己误庶狱庶慎惟当职之人是治之也 自古商人亦越我周文王立政立事牧夫准人则克宅之克由绎之兹乃俾乂 蔡 传 则克宅之者能得贤者以居其职也克由绎之 者能绸绎用之而尽其才也既能宅其才以安其 职又能绎其才以尽其用兹其所以能俾乂也欤国则罔有立政用憸人不训于德是罔显在厥世继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用劢相我国家蔡 传 自古为国无有立政用憸利小人者小人而谓 之憸者形容其沾沾便捷之状也憸利小人不顺 于德是无能光显以大厥世王当继今以往立政 勿用憸利小人其惟用有常吉士使勉力以辅相 我国家也今文子文孙孺子王矣其勿误于庶狱惟有司之牧夫 蔡 传 刑者天下之重事挈其重而独举之使成王尤 知刑狱之可畏必专有司牧夫之任而不可以己 误之也其克诘尔戎兵以陟禹之迹方行天下至于海表罔有不服以觐文王之耿光以扬武王之大烈 蔡 传 吕氏曰兵刑之大也故既言庶狱而继以治兵 之戒焉呜呼继自今后王立政其惟克用常人 蔡 传 并周家后王而戒之也常人常德之人也 周公若曰太史司寇苏公式敬尔由狱以长我王国兹式有慎以列用中罚 蔡 传 此周公因言慎罚而以苏公敬狱之事告之太 史使其并书以为后世司狱之式也大 全 董氏鼎曰  周公复政成王而作立政以王政莫大于用人用 人莫先于三宅三宅得人则百官皆得人而王政 立矣一篇之中宅事牧准其纲领也休兹知恤其 血脉也夏先后知恤乃室大竞桀不知恤成汤陟 焉商先王知恤用协见德纣不知恤周受命焉文 武亦犹夏商先王之知恤并受丕基自孺子王矣 以下拳拳以去憸人用常吉诘戎兵谨刑狱为王 告盖欲王以先王之知恤为法以夏商后王之不 知恤为鉴忠爱之至也  秦誓 公曰嗟我士听无哗予誓告汝群言之首古人有言曰民讫自若是多盘责人斯无难惟受责俾如流是惟艰哉我心之忧日月逾迈若弗云来惟古之谋人则曰未就予忌惟今之谋人姑将以为亲虽则云然尚询兹黄发则罔所愆番番良士旅力既愆我尚有之仡仡勇夫射御不违我尚不欲惟截截善谝言俾君子易辞我皇多有之昧昧我思之如有一介臣断断猗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是能容之以保我子孙黎民亦职有利哉人之有技冒疾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达是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邦之杌陧曰由一人邦之荣怀亦尚一人之庆 大 全 董氏鼎曰秦王轻信杞子逢孙杨孙之谋固违 蹇叔之谏至于丧师辱国而悔过之誓作焉使有 天下国家者皆如其知过而能悔又必自知悔而 能改则虽以挽回三代之治亦何难哉惜乎穆公 徒悔而不能改也然夫子之微意读书者可以深 长思矣诗经   大雅文王 世之不显厥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朱 注 言文王之国能生此众多之贤士则足以为国 之干而文王亦赖以为安矣盖言文王得人之盛 而宜其传世之显也  绵 虞芮质厥成文王蹶厥生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奏予曰有御侮 朱 注 率下亲上曰疏附相导前后曰先后喻德宣誉 曰奔奏武臣折冲曰御侮言虞芮来质其讼之成 于是诸侯归周者众而文王由此动其兴起之势 是虽其德之盛然亦由有此四臣之助而然深着 其得人之盛也礼记   礼运 用人之知去其诈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贪 陈 注 言人君用人当取其所长舍其所短盖中人之 才有所长必有所短也有知谋者易流于欺诈故 用人之知当弃其诈而不责也有刚勇者易至于 猛暴故用人之勇当弃其猛暴之过也朱子曰仁 止是爱爱而无义以制之便事事都爱所以贪也 故用人之仁当弃其贪之失也  缁衣 子曰好贤如缁衣恶恶如巷伯则爵不渎而民作愿刑不试而民咸服大雅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  又子曰有国家者章善瘅恶以示民厚则民情不贰诗云靖共尔位好是正直  又 子曰大臣不亲百姓不宁则忠敬不足而富贵已过也大臣不治而迩臣比矣故大臣不可不敬也是民之表也迩臣不可不慎也是民之道也君毋以小谋大毋以远言近毋以内图外则大臣不怨迩臣不疾而远臣不蔽矣叶公之顾命曰毋以小谋败大作毋以嬖御人疾庄后毋以嬖御士疾庄士大夫卿士大 全 蓝田吕氏曰此章言大臣不信而小臣之比国 之大患也传曰不使大臣怨乎不以以大臣之任 国之休戚系焉用之斯信之矣不信斯黜之矣未 有居其位而不信之者也管子   立政 君之所审者三一曰德不当其位二曰功不当其禄三曰能不当其官此三本者治乱之原也故国有德义未明于朝者则不可加于尊位功力未见于国者则不可授以重禄临事不信于民者则不可使任大官故德厚而位卑者谓之过德薄而位尊者谓之失宁过于君子而毋失于小人过于君子其为怨浅失于小人其为祸深是故国有德义未明于朝而处尊位者则良臣不进有功力未见于国而有重禄者则劳臣不劝有临事不信于民而任大官者则材臣不用三本者审则下不敢求三本者不审则邪臣上通而便辟制威如此则明塞于上而治壅于下正道弃捐而邪事日长三本者审则便辟无威于国道涂无行禽疏远无蔽狱孤寡无隐治故曰刑省治寡朝不合众  九守 目贵明耳贵聪心贵智以天下之目视则无不见也以天下之耳听则无不闻也以天下之心虑则无不知也辐辏并进则明不塞矣  形势解 明主之官物也任其所长不任其所短故事无不成而功无不立乱主不知物之各有所长所短也而责必备夫虑事定物辩明礼义人之所长而蝚猿之所短也缘高出险蝚猿之所长而人之所短也以蝚猿之所长责人故其令废而责不塞故曰坠岸三仞人之所大难也而蝚猿饮焉明主之举事也任圣人之虑用众人之力而不自与焉故事成而福生乱主自智也而不因圣人之虑矜奋自功而不因众人之力专用己而不听正谏故事败而祸生故曰伐矜好专举事之祸也明主不用其智而任众人之智不用其力而任众人之力故以圣人之智思虑者无不知也以众人之力起事者无不成也能自去而因天下之智力起则身逸而福多乱主独用其智而不任众人之智独用其力而不任众人之力故其身劳而祸多故曰独任之国劳而多祸  版法解 凡人君所以尊安者贤佐也佐贤则君尊国安民治无佐则君卑国危民乱故曰备长存乎任贤  明法解 明主之择贤人也言勇者试之以军言智者试之以官试于军而有功者则举之试于官而事治者则用之故以战功之事定勇怯以官职之治定愚智故勇怯愚智之见也如黑白之分乱主则不然听言而不试故妄言者得用任人而不官故不肖者不困故明主以法案其言而求其实以官任其身而课其功专任法不自举焉故明法曰先王之治国也使法择人不自举也孔子家语   五仪解 哀公问于孔子曰寡人欲论鲁国之士与之为治敢问如何取之孔子对曰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舍此而为非者不亦鲜乎曰然则章甫絇履绅带搢笏者皆贤人也孔子曰不必然也丘之所言非此之谓也夫端衣元裳冕而乘轩者则志不在于食焄斩衰菅菲杖而歠粥者则志不在于酒肉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谓此类也公曰善哉尽此而已乎孔子曰人有五仪有庸人有士人有君子有贤人有圣人审此五者则治道毕矣公曰敢问如何斯可谓之庸人孔子曰所谓庸人者心不存慎终之规口不吐训格之言不择贤以托其身不力行以自定见小暗大而不知所务从物如流不知其所执此则庸人也公曰何谓士人孔子曰所谓士人者心有所定计有所守虽不能尽道术之本必有率也虽不能备百善之美必有处也是故知不务多必审其所知言不务多必审其所谓行不务多必审其所由智既知之言既道之行既由之则若性命之形骸之不可易也富贵不足以益贫贱不足以损此则士人也公曰何谓君子孔子曰所谓君子者言必忠信而心不怨仁义在身而色无伐思虑通明而辞不专笃行信道自强不息油然若将可越而终不可及者此则君子也公曰何谓贤人孔子曰所谓贤人者德不逾闲行中规绳言足以法于天下而不伤于身道足以化于百姓而不伤于本富则天下无宛财施则天下不病贫此则贤者也公曰何谓圣人孔子曰所谓圣人者德合于天地变通无方穷万事之终始协庶品之自然敷其大道而遂成情性明□日月化行若神下民不知其德□者不识其邻此谓圣人也公曰善哉非子之贤寡人不得闻此言也晏子  问 晏公问晏子曰请问求贤对曰观之以其游说之以其行君无以靡曼辩辞定其行无以毁誉非议定其身如此则不为行以扬声不掩欲以荣君故通则视其所举穷则视其所不为富则视其所不取夫上士难进而易退也其次易进易退也其下易进难退也以此数物者取人其可乎子华子   晏子 子华子谓晏子曰天地之生才也实难其有以生也必有所用也如之何其将壅之蔽之而使之不得以植立也天地之所大忌也日月之所烛燎也阴阳之所杌移也鬼神之所伺察也是以帝王之典进贤者受上赏不荐士者罚及其身善善而恶恶其实皆衍于后尝试观之夫物之有材者其精华之蕴神明之所固护而秘惜不可以知力窥也蒙金以沙固玉以璞珠之所生漩桓之渊而隈澳之下也豫章楩楠之可以大斫者必在夫大山穷谷孱颜岖峿之区抉剔之掎摭之剥削之苟不中于程度则有虎狼蛟噩虺蜴之变雷霆崩坠覆压之虞何以故天地之生才也实难其有以生也必有所用也如之何其将拥之蔽之而使之不得以植立是之谓违天而黩明违天而黩明神则殛之虽大必折虽炎必扑荒落而类圯败而族夫是之谓隐戮隐戮也者阴隙之反也如以匙勘钥也如以玺印涂也必以其类其应如响尸子   得贤 人知用贤之利也不能得贤其何故也夫买马不论足力以白黑为仪必无走马矣买玉不论美恶以大小为仪必无良宝矣举士不论才而以贵势为仪则伊尹管仲不为臣矣韩子   用人 闻古之善用人者必循天顺人而明赏罚循天则用力寡而功立顺人则刑罚省而令行明赏罚则伯夷盗跖不乱如此则白黑分矣治国之臣效功于国以履位见能于官以受职尽力于权衡以任事人臣皆宜其能胜其官轻其任而莫怀余力于心莫负兼官之责于君故内无伏怨之乱外无马服之患明君使事不相干故莫讼使士不兼官故技长使人不同功故莫争讼争讼止技长立则强弱不觳力冰炭不合形天下莫得相伤治之至也  说疑 往世之主有得人而身安国存者有得人而身危国亡者得人之名一也而利害相千万也故左右不可不慎也圣主明王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雠是在焉从而举之非在焉从而罚之是以贤良遂进而奸邪并退故一举而能服诸侯观其所举或在山林薮泽岩穴之间或在囹圄缧绁缠索之中或在割烹刍牧饭牛之事然后明主不羞其卑贱也以其能可以明法便国利民从而举之身安名尊乱主则不能不知其臣之意行而任之以国故小之名卑地削大之国亡身死不明于用臣也  人主 明王者推功而爵禄称能而官事所举者必有贤所用者必有能贤能之士进则私门之请止矣夫有功者受重禄有能者处大官则私剑之士安得无离于私勇而疾距敌游宦之士焉得无挠于私门而务于清洁矣此所以聚贤能之士而散私门之属也吕氏春秋  知度 人主之患必在任人而不能用之用之而与不知者议之也绝江者托于船致远者托于骥霸王者托于贤伊尹吕尚管夷吾百里奚此霸王者之船骥也释父兄与子弟非疏之也任庖人钓者与仇人仆虏非阿之也持社稷立功名之道不得不然也犹大匠之为宫室也量小大而知材木矣訾功丈而知人数矣故小臣吕尚听而天下知殷周之王也管夷吾百里奚听而天下知齐秦之霸也岂特骥远哉夫成王霸者固有人亡国者亦有人桀用羊辛纣用恶来宋用唐齐用苏秦而天下其亡非其人而欲有功譬之若夏至之日而欲夜之长也射鱼指天而欲发之当也舜禹犹若困而况俗主乎贾谊新书   官人 王者官人有六等一曰师二曰友三曰大臣四曰左右五曰侍御六曰□役知足以为源泉行足以为表仪问焉则应求焉则得入人之家足以重人之家入人之国足以重人之国者谓之师知足以为砻砺行足以为辅助仁足以访议明于进贤敢于退不肖内相匡正外相扬美谓之友知足以谋国事行足以为民率仁足以合上下之欢国有法则退而守之君有难则进而死之职之所守君不得以阿私托者大臣也修身正行不于乡曲道语谈说不于朝廷知能不困于事业服一介之使能合两君之欢执戟于前能举君之失过不难以死持之者左右也不贪于财不淫于色事君不敢有二心居君旁不敢泄君之谋君有失过虽不能正谏以其死持之憔悴有忧色不劝听从者侍御也柔色伛偻唯谀之行唯言之听以睚□之间事君者□役也故与师为国者帝与友为国者王与大臣为国者伯与左右为国者强与侍御为国者若存若亡与□役为国者亡可立待也取师之礼黜位而朝之取友之礼以身先焉取大臣之礼皮币先焉取左右之礼使使者先焉取侍御之礼以令至焉取□役之礼以令召焉师至则清朝而侍小事不进友至则清殿而侍声乐技艺之人不并见大臣奏事则俳优侏儒逃隐声乐技艺之人不并奏左右在侧声乐不见侍御者在侧子女不杂处故君乐雅乐则友大臣可以侍君乐燕乐则左右侍御者可以侍君开北房从熏服之乐则□役从清门治德罢朝而论议从容泽燕夕时开北房从熏服之乐是以听治论议从容泽燕矜庄皆殊序然后帝王之业可得而行也韩诗外传   论用人 人主欲强固安乐莫若反己欲附下一民则莫若及之政欲修政美俗则莫若求其人彼其人者生今之世而志乎古之世以天下之王公莫之好也而是子独好之以民莫之为也而是子独为之也抑为之者穷而是子犹为之而无是须臾怠焉差焉独明夫先王所以遇之者所以失之者知国之安危臧否若别白黑则是其人也人主欲强固安乐则莫若与其人用之巨用之则天下为一诸侯为臣小用之则威行邻国莫之能御若殷之用伊尹周之遇太公可谓巨用之矣齐之用管仲楚用孙叔敖可谓小用之矣巨用之者如彼小用之者故如此也曰粹而王驳而霸无一而亡诗曰四国无政不用其良不用其良臣而不亡者未之有也智如泉源行可以为表仪者人师也智可以砥行可以为辅弼者人友也据法守职而不敢为非者人吏也当前决意一呼再诺者人隶也故上主以师为佐中主以友为佐下主以吏为佐危亡之主以隶为佐语曰渊广者其鱼大主明者其臣惠眼观而志合必由其中故同明相见同音相闻同志相从非贤者莫能用贤故辅弼左右所任使者有存亡之机得失之要也可无慎乎诗曰不明尔德时无背无侧尔德不明以无陪无卿大戴礼记   文王官人 王曰太师慎维深思内观民务察度情伪变官民能历其才艺女维敬哉女何慎乎非伦伦有七属属有九用用有六征一曰观诚二曰考志三曰视中四曰观色五曰观隐六曰揆德王曰于乎女因方以观之富贵者观其礼施也贫穷者观其有德守也嬖宠者观其不骄奢也隐约者观其不慑惧也其少观其恭敬好学而能弟也其壮观其洁廉务行而胜其私也其老观其意宪慎强其所不足而不逾也父子之间观其孝慈也兄弟之间观其和友也君臣之间观其忠惠也乡党之间观其信惮也省其居处观其义方省其丧哀观其贞良省其出入观其交友省其交友观其任廉考之以观其信挈之以观其知示之难以观其勇烦之以观其治淹之以利以观其不贪蓝之以乐以观其不宁喜之以物以观其不轻怒之以观其重醉之以观其不失也纵之以观其常远使之以观其不贰迩之以观其不倦探取其志以观其情考其阴阳以观其诚覆其微言以观其信曲省其行以观其备成此之谓观诚也二曰方与之言以观其志志殷如深其气宽以柔其色俭而不谄其礼先人其言后人见其所不足曰日益者也如临人以色高人以气贤人以言防其不足伐其所能曰日损者也其貌直而不伤其言正而不私不饰其美不隐其恶不防其过曰有质者也其貌固呕其言工巧饰其见物务其小微以故自说曰无质者也喜怒以物而色不作烦乱之而志不营深道以利而心不移临慑以威而气不卑曰平心而固守者也喜怒以物而变易知烦乱之而志不裕示之以利而易移临摄以威而易慑曰鄙心而势气者也执之以物而遫惊决之以卒而度料不学而性辨曰有者也难投以物难说以言知一如不可以解也困而不知其止无辨而自慎曰愚怒者也营之以物而不虞犯人以卒而不惧置义而不可迁临之以货色而不可营曰洁廉而果敢者也易移以言存志不能守锢已诺无断曰弱志者也顺与之弗为喜非夺之不为怒沉静而寡言多稽而俭貌曰质静者也辩言而不固行有道而先困自慎而不让当如强之曰始妒诬者也征清而能发度察而能尽曰治志者也华如诬巧言令色足恭一也皆以无为有者也此之为考志也三曰诚在其中此见于外以其见占其隐以其细占其大以其声处其气初气主物物生有声声有刚有柔有浊有清有好有恶咸发于声也心气华诞者其声流散心气顺信者其声顺节心气鄙戾者其声嘶丑心气宽柔者其声温好信气中易义气时舒智气简备勇气壮直听其声处其气考其所为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以其前占其后以其见占其隐以其小占其大此之谓视中也四曰民有五性喜怒欲惧忧也喜气内畜虽欲隐之阳喜必见怒气内畜虽欲隐之阳怒必见欲气内畜虽欲隐之阳欲必见惧气内畜虽欲隐之阳惧必见忧悲之气内畜虽欲隐之阳忧必见五气诚于中发形于外民情不隐也喜色由然以生怒色拂然以侮欲色呕然以偷惧色薄然以下忧悲之色累然而静诚智必有难尽之色诚仁必有可尊之色诚勇必有难慑之色诚忠必有可亲之色诚洁必有难污之色诚静必有可信之色质色皓然固以安伪色缦然乱以烦虽欲故之中色不听也虽变可知此之谓观色也五曰生民有灵阳人有多隐其情饰其伪以赖于物以攻其名也有隐于仁质者有隐于知理者有隐于文艺者有隐于廉勇者有隐于忠孝者有隐于交友者如此者不可不察也小施而好大得小让而好大事言愿以为质伪爱以为忠面宽而貌慈假节以示之故其行以攻其名如此者隐于仁质也推前恶忠府知物焉首成功少其所不足诚不及佯为不言内诚不足色示有余故知以动人自顺而不让错辞而不遂莫知其情如是者隐于知理者也素动人以言涉物而不终问则不对详为不穷色示有余有道而自顺用之物穷则为深如此者隐于文艺者也廉言以为气矫厉以为勇内恐外悴无所不至敬再其说以诈临人如此者隐于廉勇者也自事其亲好以告人乞言劳醉而面于敬爱饰其见物故得其名名扬于外不诚于内代名以事其亲戚以故取利分白其名以私其身如此者隐于忠孝者也阴行以取名比周以相誉明知贤可以征与左右不同而交交必重己心说之而身不近之身近之而实不至而欢忠不尽欢忠尽见于众而貌克如此者隐于交友者也此之谓观隐也六曰言行不类终始相悖阴阳克易外内不合虽有隐节见行曰非诚质者也其言甚忠其行甚平其志无私施不在多静而寡类而安人曰有行心者也事变而能治物善而能说浚穷而能达错身立方而能遂曰广知者也少言如行恭俭以让有知而不伐有施而不置曰慎谦良者也微忽之言久而可复幽闲之行独而不克行其亡如其存曰顺信者也富贵虽尊恭俭而能施众强严威有礼而不骄曰有德者也隐约而不慑安乐而不奢勤劳之不变喜怒之如度□日守也置方而不毁廉洁而不戾立强而无私曰经正者也正静以待命不召不至不问不言言不过行行不过道曰沉静者也忠爱以事其亲欢欣以敬之尽力而不面敬以安人以名故不生焉曰忠孝者也合志如同方共其忧而任其难行忠信而不相疑迷隐远而不相舍曰至友者也心色辞气其入人甚俞进退工故其与人甚巧其就人甚速其叛人甚易曰位志者也饮食以亲货贿以交接利以合故得望誉征利而依隐于物曰贪鄙者也质不断辞不至少其所不足谋而不已曰伪诈者也言行亟变从容谬易好恶无常行身不类曰无诚志者也小知而不大决小能而不大成顾小物而不知大论亟变而多私曰华诞者也观谏而不类道行而不平曰巧名者也故事阻者不夷畸鬼者不仁面誉者不忠饰貌者不情隐节者不平多私者不义扬言者寡信此之谓揆德也王曰太师女推其往言以揆其来行听其来言以省往行观其阳以考其阴察其内以揆其外是故隐节者可知伪饰无情者可辩质诚居善者可得忠惠守义者可见也王曰于乎敬哉女何慎乎非心何慎乎非人人有六征六征既成以观九用九用既立一曰取平仁而有者二曰取慈惠而有理者三曰取直愍而忠正者四曰取顺直而察听者五曰取临事而絜正者六曰取慎察而絜廉者七曰取好谋而知务者八曰取接给而广中者九曰取猛毅而度断者此之谓九用也平仁而有虑者使是治国家而长百姓慈惠而有理者使是长乡邑而治父子直愍而忠正者使是莅百官而察善言顺直而察听者使是长民之狱讼出纳辞令临事而絜正者使是守内藏而治出入慎察而契廉者使是分财临货主赏赐好谋而知务者使治壤地而长百工接给而广中者使是治诸侯而待宾客猛毅而度断者使是治军事为边境因方而用之此之谓官能也九用有征乃任七属一曰国则任贵二曰乡则任贞三曰官则任长四曰学则任师五曰族则任宗六曰家则任主七曰先则任贤正月王亲命七属之人曰于乎慎维深内观民务本慎在人女平心去私慎用六证论辩九用以交一人予亦不私女废朕命乱我法罪致不赦三戒然后及论王亲受而考之然后论成  用人部总论二 桓宽盐铁论   除狭  大夫曰贤者处大林遭风雷而不迷愚者虽处平 敞大路犹暗惑焉今守相亲剖符赞拜莅一郡之 众古方伯之位也受命专制宰割千里不御于内 善恶在于己己不能故耳道何狭之有哉贤良曰古之进士也乡择而里选论其才能然后官之胜职任然后爵而禄之故士修之乡曲升诸朝廷行之幽隐明足显着疏远无失士小大无遗功是以贤者进用不肖者简黜今吏道壅而不选富者以财贾官勇者以死射功戏车鼎跃咸出补吏累功积日或至卿相垂青绳擐银龟擅杀生之柄专万民之命弱者犹使羊将狼也其乱必矣强者则是予狂夫利剑也必妄杀生也是以往者郡国黎民相乘而不能理或至锯颈杀不辜而不能正执纲纪非其道盖博乱愈甚古者封贤禄能不过百里百里之中而为都疆垂不过五十犹以为一人之身明不能照聪不得达故立卿大夫士以佐之而政治乃备今守相或无古诸侯之贤而莅千里之政主一郡之众施圣主之德擅生杀之法至重也非仁人不能任非其人不能行一人之身治乱在己千里与之转化不可不熟择也故人主有私人以财不私人以官悬赏以待功序爵以俟贤举善若不足黜恶若仇雠固为其非功而残百姓也夫傅主德开臣途在于选贤而器使之择拣守相然后任之刘向新序   杂事 昔者唐虞崇举九贤布之于位而海内大康要荒来宾麟凤在郊商汤用伊尹而文武用太公闳夭成王任周召而海内大治越裳重译祥瑞并降遂安千载皆由任贤之功也无贤臣虽五帝三王不能以兴齐桓公得管仲有霸诸侯之荣失管仲而有危乱之辱虞不用百里奚而亡秦缪公用之而霸楚不用伍子胥而破吴阖庐用之而霸夫差非徒不用子胥也又杀之而国卒以亡燕昭王用乐毅推弱燕之兵破强齐之仇屠七十城而惠王废乐毅更代以骑兵立破亡七十城此父用之子不用其事可见矣故阖庐用子胥以兴夫差杀之而以亡昭王用乐毅以胜惠王逐之而败此的的然若白黑秦不用叔孙通项王不用陈平韩信而皆灭汉用之而大兴此未远也夫失贤者其祸如彼用贤者其福如此人君莫不求贤以自辅然而国以乱亡者所谓贤者不贤也或使贤者为之与不肖者议之使智者图之与愚者谋之不肖嫉贤愚者嫉智是贤者之所以隔蔽也所以千载不合者也或不肖用贤而不能久也或久而不能终也或不肖子废贤父之忠臣其祸败难一二录也然其要在于己不明而听众口谮诉不行斯为明也刘向说苑  君道 汤问伊尹曰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知之有道乎伊尹对曰昔者尧见人而知舜任人然后知禹以成功举之夫三君之举贤皆异道而成功然尚有失者况无法度而任己直意用人必大失矣故君使臣自贡其能则万一之不失矣王者何以选贤夫王者得贤材以自辅然后治也虽有尧舜之明而股肱不备则主恩不流化泽不行故明君在上慎于择士务于求贤设四佐以自辅有英俊以治官尊其爵重其禄贤者进以显荣罢者退而劳力是以主无遗忧下无邪慝百官能治臣下乐职恩流群生润泽草木昔者虞舜左禹右皋陶不下堂而天下治此使能之效也武王问太公曰举贤而以危亡者何也太公曰举贤而不用是有举贤之名而不得真贤之实也武王曰其失安在太公望曰其失在君好用小善而己不得真贤也武王曰好用小善者何如太公曰君好听誉而不恶谗也以非贤为贤以非善为善以非忠为忠以非信为信其君以誉为功以毁为罪有功者不赏有罪者不罚多党者进少党者退是以群臣比周而蔽贤百吏群党而多奸忠臣以诽死于无罪邪臣以誉赏于无功其国见于危亡武王曰善吾今日闻诽誉之情矣武王问太公曰得贤敬士或不能以为治者何也太公对曰不能独断以人言断者殃也武王曰何为以人言断太公对曰不能定所去以人言去不能定所取以人言取不能定所为以人言为不能定所罚以人言罚不能定所赏以人言赏贤者不必用不肖者不必退而士不必敬武王曰善  尊贤 春秋之时天子微弱诸侯力政背叛不朝众暴寡强弱桓公于是用管仲鲍叔隰朋宾胥无□戚三存亡国一继绝世卒胁荆蛮以尊周室霸诸侯晋文公用咎犯先轸阳处父强中国败强楚合诸侯朝天子以显周室楚庄王用孙叔敖司马子反将军子重征陈从郑败强晋无敌于天下秦穆公用百里子蹇叔子王子廖及由余据有雍州攘败西戎吴用延州莱季子并冀州扬威于□父郑僖公富有千乘之国贵为诸侯治义不顺人心而取□于臣者不先得贤也至简公用子产裨谌世叔行人子羽贼臣除正臣进去强楚合中国国家安宁二十余年无强楚之患故虞有宫之奇晋献公为之终夜不寐楚有子玉得臣文公为之侧席而坐远乎贤者之厌难折冲也夫宋襄公不用公子目夷之言大辱于楚曹不用僖负羁之谏败死于戎故共惟五始之要治乱之端在乎审己而任贤也国家之任贤而吉任不肖而凶案往世而视己事其必然也如合符此为人君者不可以不慎也国家惛乱而良臣见鲁国大乱季友之贤见僖公即位而任季子鲁国安宁外内无忧行政二十一年季子之卒后邾击其南齐伐其北鲁不胜其患将乞师于楚以取全耳故传曰患之起必自此始也公子买不可使戍卫公子遂不听君命而擅之晋内侵于臣下外困于兵乱弱之患也僖公之性非前二十一年常贤而后乃渐变为不肖也此季子存之所益亡之所损也夫得贤失贤其损益之验如此而人主忽于所用甚可疾痛也夫智不足以见贤无可奈何矣若智能见之而强不能决犹豫不用而大者死亡小者乱倾此甚可悲哀也以宋殇公不知孔父之贤乎安知孔父死己必死趋而救之趋而救之者是知其贤也以鲁庄公不知季子之贤乎安知疾将死召季子而授之国政授之国政者是知其贤也此二君知能见贤而皆不能用故宋殇公以杀死鲁庄公以贼死使宋殇早任孔父鲁庄素用季子乃将靖邻国而况自存乎邹子说梁王曰伊尹故有莘氏之媵臣也汤立以为三公天下之治太平管仲故成阴之狗盗也天下之庸夫也齐桓公得之为仲父百里奚道之于路传卖五羊之皮秦穆公委之以政□戚故将车人也叩辕行歌于康之衢桓公任以国司马喜髌脚于宋而卒相中山范雎折□拉齿于魏而后为应侯太公望故老妇之出夫也朝歌之屠佐也棘津迎客之舍人也年七十而相周九十而封齐故诗曰绵绵之葛在于旷野良工得之以为絺纻良工不得枯死于野此七士者不遇明君圣主几行乞丐枯死于中野譬犹绵绵之葛矣眉睫之微接而形于色声音之风感而动乎心□戚击牛角而商歌桓公闻而举之鲍龙跪石而登嵼孔子为之下车尧舜相见不违桑阴文王举太公不以日久故圣贤之接也不待久而亲能者之相见也不待试而知矣故士之接也非必与之临财分货乃知其廉也非必与之犯难涉危乃知其勇也举事决断是以知其勇也取与有让是以知其廉也故见虎之尾而知其大于狸也见象之牙而知其大于牛也一节见则百节知矣由此观之以所见可以占未发□小节固足以知大体矣禹以夏王桀以夏亡汤以殷王纣以殷亡阖庐以吴战胜无敌于天下而夫差以见禽于越文公以晋国霸而厉公以见弒于匠丽之宫威王以齐强于天下而愍王以弒死于庙梁穆公以秦显名尊号而二世以于望夷其所以君王者同而功迹不等者所任异也是故成王处襁褓而朝诸侯周公用事也赵武灵王年五十而饿死于沙丘任李充故也桓公得管仲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失管仲任竖刁易牙身死不葬为天下笑一人之身荣辱俱施焉在所任也故魏有公子无忌削地复得赵任蔺相如秦兵不敢出鄢陵任唐雎国独特立楚有申包胥而昭王反位齐有田单襄王得国由此观之国无贤佐俊士而能以成功立名安危继绝者未尝有也故国不务大而务得民心佐不务多而务得贤俊得民心者民往之有贤佐者士归之文王请除炮烙之刑而殷民从汤去张网者之三面而夏民从越王不隳旧冢而吴人服以其所为之顺于民心也故声同则处异而相应德合则未见而相亲贤者立于本朝则天下之豪相率而趋之矣何以知其然也曰管仲桓公之贼也鲍叔以为贤于己而进之为相七十言而说乃听遂使桓公除报雠之心而委国政焉桓公垂拱无事而朝诸侯鲍叔之力也管仲之所以能北走桓公无自危之心者同声于鲍叔也纣杀王子比干箕子被发而佯狂陈灵公杀泄冶而邓元去陈自是之后殷兼于周陈亡于楚以其杀比干泄冶而失箕子与邓元也燕昭王得郭隗而邹衍乐毅以齐赵至苏子屈景以周楚至于是举兵而攻齐栖闵王于莒燕校地计众非与齐均也然所以能信意至于此者由得士也故无常安之国无恒治之民得贤者则安昌失之者则危亡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也明镜所以照形也往古所以知今也夫知恶往古之所以危亡而不务袭迹干其所以安昌则未有异乎却走而求逮前人也太公知之故举微子之后而封比干之墓夫圣人之于死尚如是其厚也况当世而生存者乎则其弗失可识矣周威公问于□子曰取士有道乎对曰有穷者达之亡者存之废者起之四方之士则四面而至矣穷者不达亡者不存废者不起四方之士则四面而畔矣夫城固不能自守兵利不能自保得士而失之必有其间夫士存则君尊士亡则君卑周威公曰士壹至如此乎对曰君不闻夫楚乎王有士曰楚傒胥丘负客王将杀之出亡之晋晋人用之是为城濮之战又有士曰苖贲皇王将杀之出亡走晋晋人用之是为鄢陵之战又有士曰上解于王将杀之出亡走晋晋人用之是为两堂之战又有士曰伍子胥王杀其父兄出亡走吴阖庐用之于是兴师而袭郢故楚之大得罪于梁郑宋卫之君犹未遽至于此也此四得罪于其士三暴其民骨一亡其国由是观之士存则国存士亡则国亡子胥怒而亡之申包胥怒而存之士胡可无贵乎哀公问于孔子曰人何若而可取也孔子对曰毋取拑者无取健者毋取口锐者哀公曰何谓也孔子曰拑者大给利不可尽用健者必欲兼人不可以为法也口锐者多诞而寡信恐后不验也夫弓矢和调而后求其中焉马□愿顺然后求其良材焉人必忠信重厚然后求其知能焉今人有不忠信重厚而多知能如此人者譬犹豺狼与不可以身近也是故先其仁信之诚者然后亲之于是有知能者然后任之故曰亲仁而使能夫取人之术也观其言而察其行夫言者所以抒其□而发其情者也能行之士必能言之是故先观其言而揆其行夫以言揆其行虽有奸轨之人无以逃其情矣哀公曰善王符潜夫论    思贤 国之所以存者治也其所以亡者乱也人君莫不好治而恶乱乐存而畏亡然常观上记近古已来亡代有三秽国不数夫何哉察其败皆由君常好其所乱而亡其所治憎其所以存而爱其所以亡是虽相去百世县年一纪限隔九州殊俗千里然其已征败迹若重规袭矩稽节合符故曰虽有尧舜之美必考于周颂虽有桀纣之恶必讥于版荡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夫与死人同病者不可生也与亡国同行者不可存也岂虚言哉何以知人且病也以其不嗜食也何以知国之将乱也以其不嗜贤也是故病家之厨非无嘉馔也乃其人弗之能食故遂于死也乱国之官非无贤人也其君弗之能任故遂于亡也夫生□粱旨酒甘醪所以养生也而病人恶之以为不若菽麦糟糠欲清者此其将死之候也尊贤任能信忠纳谏所以为安也而暗君恶之以为不若奸佞阘茸谗谀者此其将亡之征也老子曰夫唯病病是以不病易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是故养寿之士先病服药养世之君先乱任贤是以身常安而国脉永也上医医国其次下医医疾夫人治国故治身之象疾者身之病乱者国之病也身之病待医而愈国之乱待贤而治治身有黄帝之术治世有孔子之经然病不愈而乱不治者唯针石之法误而五经之言诬也乃因之者非其人苟非其人则规不圆而矩不方绳不直而准不平钻鐩不得火鼓石不下金金马不可以追速土舟不可以涉水也凡此八者天之张道有形见物苟非其人犹尚无功则又况乎怀道术以抚民氓乘六龙以御天心者哉夫治世不得真贤譬犹治病不得良医也治疾当得人参反得支罗服当得麦门冬反烝横麦已而不识真合而服之病以侵剧不自知为人所欺也乃反谓方不诚而药皆无益于病因弃后药而弗敢饮而便求巫觋者虽死可也人君求贤下应以鄙与真不以枉己不引真受猥官之国以侵乱不自知为下所欺也乃反谓经不信而贤皆无益于救乱因废真言不复求进更任俗吏虽灭亡可也三代以下皆以支罗服烝横麦合药病曰痁而遂死也书曰人之有能使循其行国乃其昌是故先王为官择人必得其材功加于人德称其位人谋鬼谋百姓与能务顺以动天地如此三代开国建侯所以传嗣百世历载千数者也自春秋之后战国之制将权臣必以亲家皇后兄弟主婿外孙年虽童妙未脱桎梏由籍此官职功不加民泽不被下而取侯多受茅土又不得治民效能以报百姓虚实重禄素餐尸位而但事淫侈坐作骄奢破败而不及传世者也子产有言未能操刀而使之割其伤实多是故人主之于贵戚也爱其嬖媚之美不量其材而受之官不使立功自托于民而苟务高其爵位崇其赏赐令结怨于下民县罪于恶积过既成岂有不颠陨者哉此所谓子之爱人伤之而已哉先王之制官民必论其材论定而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人君也此君不察而苟以亲戚邑官之人典官者譬犹以爱子易御仆以明珠易瓦砾虽有可爱好之情然而其覆大车而杀病人也久矣书称天工人其代之传曰夫成天地之力者未尝不蕃昌也由此观之世主欲无功之人而强富之则是与天□也使无德况之人与皇天□而欲久立自古以来未之尝有也  潜叹 凡有国之君者未尝不欲治也而治不世见者所任不贤故也世未尝无贤也而贤不得用者群臣妒也主有索贤之心而无得贤之术臣有进贤之名而无进贤之实此以人君孤危于上而道犹抑于下也夫国君之所以致治者公也公法行则轨乱绝佞臣之所以便身者私也私术用则公法夺列士所以建节者义也正节立则丑类代此奸臣乱吏无法之徒所谓日夜杜塞贤君义士之间咸使不相得者也夫贤者之为人臣不损君以奉佞不阿众以取容不惰公以听私不挠法以吐刚其明能照奸而义不比党是以范武归晋而国奸逃华元反朝而鱼氏亡故正义之士与邪枉之人不两立之夫人君之取士也不能参听民氓断之聪明反徒信乱臣之说独用污吏之言此所谓与仇迁使令囚择吏者也书云谋及乃心谋及庶人孔子曰众好之必察焉众恶之必察焉故圣人之施舍也不必任众亦不必专己必察彼己之为而度之以义或舍人取己故举无遗失而政无废灭也或君则不然己有所爱则因以断正不稽于众不谋于心苟眩于爱惟言是从此政之所以败乱而士之所以放佚者也昔纣好色九侯闻之乃献厥女纣则大喜以为天下之丽莫若此也以问妲己妲己惧进御而夺己爱也乃伪俯而泣曰君王年即耆邪明既衰邪何貌恶之若此而覆谓之好也纣于是渝而以为恶妲己恐天下之愈进美女者因白九侯之不道也乃欲以此惑君王也王而弗诛何以革后纣则大怒遂脯厥女而烹九侯自此之后天下之有美女者乃皆重室昼闭唯恐纣之闻也赵高专秦将杀二世乃先示权于众献鹿于君以为骏马二世占之曰鹿高曰马也二世收目独视曰丞相误邪此鹿也高终对以马问于朝臣朝臣或助二世而非高高因白二世此皆阿主惑上不忠莫大乃尽杀之自此之后莫敢正谏而高遂杀二世于望夷竟以亡夫好之与恶放于目而鹿之与马者着于形者也己又定矣还至谗如臣妾之饰伪言而作辞也则君王失己心而人物丧我体矣况乎逢幽隐囚人而待校其信不若察妖女之留意也其辨贤不肖也必若辨鹿马之审固也此二物者皆得进见于朝堂暴质于廷臣矣及欢爱苟媚佞说巧辨之惑君也犹炫耀君目变夺君心便以好丑以鹿为马而况于郊野之贤阙外之士未尝得见者乎夫在位者之好蔽贤而务进党也自古而然昔唐尧之大圣也聪明宣昭虞舜之大圣也德音发闻尧为天子求索贤人访于群后群后不肯荐舜而反称共鲧之徒赖尧之圣后乃举舜而放四子夫以古圣之质也尧聪之明也舜德之彰也君明不可欺德彰不可蔽也质鲜为佞而位者尚直若彼今夫列士之行其不及尧舜乎远矣而俗之荒唐世法滋彰然则求贤之君哀民之士其相合也亦必不几矣文王游畋遇姜尚于渭滨察言观志而见其心不谘左右不诹群臣遂载反归委之以政用能造周故尧参乡党以得舜文王参己以得吕尚岂若殷辛秦政既得贤人反决滞于雠诛杀正直而进任奸臣之党哉是以明圣之君于正道也不专驱于贵宠惑于嬖媚不弃□远不轻幼贱又参而任之故有周之制也天子听政使三公至于列士献典良史献书师箴瞍赋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奏瞽叟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无败也末世则不然徒信贵人骄妒之议独用苟媚蛊惑之言行丰礼者蒙咎论德义者见尤恶于是谀臣又从以诋訾之法被以议上之刑此贤士之始困也夫诋訾之法者伐贤之斧也而骄妒者噬贤之狗也人君内秉伐贤之斧权噬贤之狗而外招贤欲其至也不亦悲乎  实贡 国以贤与以谄衰君以忠安以忌危此古今之常论而世所共知也然衰国危君继踵不绝者岂世无忠信正直之士哉诚苦忠信正直之道不得行尔夫十步之间必有茂草十室之邑必有俊士贤材之生日月相属未尝乏绝是故乱殷有三仁小卫多君子以汉之广博士民之众多朝廷之清明上下之修治而官无直吏位无良臣此非今世之无贤也乃贤者废锢而不得达于圣主之朝尔夫志道者少友逐俗者多俦是以举世多党而朋私竞比质而行趋华贡士者非复依其质干准其材行也直虚造空美扫地洞说择能者而书之公卿刺史掾从事茂才孝廉且二百员历察其状德侔颜渊卜冉最其行能多不及中诚使皆如状文则是为岁得大贤二百也然则灾异曷为饥此非其实之□夫说梁饭食肉有好于面因而不若粝粢藜烝之可食于口也图西施毛嫱可悦于心而不若丑妻陋妾之可御于前也虚张高誉强蔽疵瑕以相诳耀有快于耳而不若忠选实行可任于官也周显拘时故苏秦燕哙利虚誉故让子之皆舍实听声呕哇之过也夫圣人纯贤者驳周公不求备四肢不相兼况末世乎是故高祖所辅佐光武所将相不遂伪举不责兼行亡秦之所弃王莽之所损二祖任用以诛暴乱成致治安太平之世而云无士数开横选而不得直甚可愤也夫明君之诏也若声忠臣之和也当如响应长短大小清浊疾徐必相和也是故求马问马求驴问驴求鹰问鹰求□问□由此教令则赏罚必也夫高论而相欺不若忠论而诚实且攻玉以石治金以盐濯锦以鱼浣布以灰夫物固有以贱治贵以丑治好者矣智者弃其所短而采其所长以致其功明君用士亦犹是也物有所宜不废其材况于人乎夫修身慎行敦方正直清廉洁白恬淡无为化之本也忧君哀民独□乱原好善嫉恶赏罚严明治之材也明君兼善而两纳之恶行之器也为金玉宝政之材刚铁用无此二宝苟务作异以求名诈静以惑众则败俗伤化今世慕虚者此谓坚白坚白之行明君所憎而王制所不取是故选贤贡士必考核其清素据实而言其有小疵勿强衣饰以壮虚声一能之士各贡所长出处默语勿强相兼则萧曹周韩之论何足得矣吴邓梁窦之徒而致十各以所宜量材授任则庶官无旷兴功可成太平可致麒麟可臻且燕小其位卑然昭王尚能招集他国之英俊兴诛暴乱成致治强今汉土之广博天子尊明而曾无一良臣此诚不愍兆黎之愁苦不急贤人之佐治尔孔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忠良之吏诚易得也顾圣王欲之不尔徐干中论   审大臣 帝者昧旦而视朝廷南面而听天下将与谁为之岂非群公卿士欤故大臣不可以不得其人也大臣者君之股肱耳目也所以视听也所以行事也先王知其如是也故博求聪明睿哲君子措诸上位执邦之政令焉执政则其事举其事举则百僚任其职百僚任其职则庶事莫不致其治庶事致其治则九牧之民莫不得其所故书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故大臣者治万邦之重器也不可以众誉也人主所宜亲察也众誉者可以闻斯人而已故尧之闻舜也以众誉及其任之者则以心之所自见又有不因众誉而获大贤其文王乎畋于渭水边道遇姜太公皤然皓首方秉竿而钓文王召而与之言则帝王之佐也乃载之归以为太史姜太公当此时贫且贱矣又老矣非有贵显之举也其言诚当乎贤君之心其术诚合乎致平之道文王之识也灼然若披云而见日霍然若开雾而观天斯岂假之于众人哉非惟圣然也霸者亦有之昔齐桓公夙出□戚方为旅人宿乎大车之下击牛角而歌歌声悲激其辞有疾于世桓公知其非常人也召而与之言乃立功之士也于是举而用之使知国政凡明君之用人也未有不悟乎己心而徒因众誉也用人而因众誉焉斯不欲为治也将以为名也然则见之不自知而以众誉为验也此所谓效众誉也非所谓效得贤能也苟以众誉为贤能则伯鲧无羽山之难而唐虞无九载之费矣圣人知众誉之或是或非故其用人也则亦或因或独不以一验为也况乎举非四岳也世非有唐虞也大道寝矣邪说行矣臣已诈矣民已惑矣非有独见之明专任众人之誉不以己察不以事考亦何由获大贤哉且大贤在陋巷也固非流俗之所识也何则大贤为行也裒然不自见儡然若无能不与时争是非不与俗辩曲直不矜名不辞谤不求誉其味至淡其观至拙夫如是则何以异乎人哉其异乎人者谓心统乎群理而不缪智周乎万物而不过变故暴至而不惑真伪丛萃而不迷故其得志则邦家治以和社稷安以固兆民受其庆群生赖其泽八极之内同为一斯诚非流俗之所豫知也不然安得赫赫之誉哉其赫赫之誉者皆形乎流俗之观而曲同乎流俗之听也君子固不然矣昔管夷吾尝三战而皆北人皆谓之无勇与之分财取多人皆谓之不廉不死子纠之难人皆谓之背义若时无鲍叔之举霸君之听休功不立于世盛名不垂于后则长为贱丈夫矣鲁人见仲尼之好让而不争也亦谓之无能为之谣曰素鞞羔裘求之无尤黑裘素鞞求之无戾夫以圣人之德昭明显融高宏博厚宜其易知也且犹若此而况贤者乎以斯论之则时俗之所不誉者未必为非也其所誉者未必为是也故诗曰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言所谓好者非好丑者非丑亦由乱之所致也治世则不然矣叔世之君生乎乱求大臣置宰相而信流俗之说故不免乎国风之讥也而欲与之兴天和致时雍遏祸乱弭妖灾无异策穿蹄之乘而登太行之险亦必颠踬矣故书曰股肱惰哉万事堕哉此之谓也然则君子不为时俗之所称曰孝悌忠信之称也则有之矣治国致平之称则未之有也其称也无以加乎习训诂之儒也夫治国致平之术不两得其人则不能相通也其人又寡矣寡不称众将谁使辨之故君子不遇其时则不如流俗之士声名章彻也非徒如此又为流俗之士所裁制焉高下之分贵贱之贾一由彼口是以没齿穷年不免于匹夫昔荀卿生乎战国之际而有哲之才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明拨乱之道然而列国之君以为迂阔不达时变终莫之肯用也至于游说之士谓其邪术率其徒党而名震乎诸侯所如之国靡不尽礼郊迎拥篲先驱受赏爵为上客者不可胜数也故名实之不相当也其所从来尚矣何世无之天下有道然后斯物废矣  慎所从 夫人之所常称曰明君舍己而从人故其国治以安暗君违人而尊己故其国乱以危乃一隅之偏说也非大道之至论也凡安危之势治乱之分在乎知所从不在乎必从人也人君莫不有从人然或危而不安者失所从也莫不有违人然或治而不乱者得所违也若夫明君之所亲任也皆贞良聪智其言也皆德义忠信故从之则安不从则危暗君之所亲任也皆佞邪愚惑其言也皆奸回谀从之安得治不从之安得乱乎昔齐桓公从管仲而安二世从赵高而危帝舜违四凶而治殷纣违三仁而乱故不知所从而好从人不知所违而好违人其败一也孔子曰知不可由斯知所由矣夫言或似是而非实或似美而败事或以顺而违道此三者非至明之君不能察也燕昭王使乐毅伐齐取七十余城莒与即墨未拔昭王卒惠王为大子时与毅不平即墨守者田单纵反间于燕使宣言曰王已死城之不拔者三耳乐毅与新王有隙惧诛而不敢归外以伐齐为名实欲因齐人未附故且缓即墨以待其事齐人所惧惟恐他将之来即墨残矣惠王以为然使骑劫代之大为田单所破此则似是而非实者也燕相子之有宠于王欲专国政人为之言于燕王哙曰人谓尧贤者以其让天下于许由也许由不受有让天下之名而实不失天下今王以国让于相子之子之必不敢受是尧与王同行也燕哙从之其国大乱此则似美而败事者也齐景公欲废太子阳生而立庶子荼谓大夫陈乞曰吾欲立荼如何乞曰所乐乎为君者欲立则立之不欲立则不立君欲立之则臣请立之于是立荼此则似顺而违道者也且夫言画施于当时事效在于后日后日迟至而当时速决也故今巧者常胜拙者常负其势然也此谓中主之听也至于暗君则不察辞之巧拙也二策并陈而从其致己之欲者明君不察辞之巧拙也二策并陈而从其致己之福者故高祖光武能收群策之所长弃群策之所短以得四海之内而立皇帝之号也吴王夫差楚怀王襄弃伍员屈平之良谋收宰嚭上官之谀言以失江汉之地而丧宗庙之主此二帝三王者亦有从人亦有违人然而成败殊驰兴废异门者见策与不见策耳不知从人甚易而见策甚难夷考其验斯为甚矣昔项羽既败为汉兵所追乃谓其余骑曰此天亡我非战之罪也夫攻战王者之末事也非所以取天下也王者之取天下也有大本仁智之谓也仁则万国怀之智则英雄归之御万国总英雄以临四海其谁与争若夫攻城必拔野战必克将帅之事也羽以小人之器暗于帝王之教谓取天下一由攻战矜勇有力诈虐无亲贪功专利功勤不赏有一范增既不能用又从而疑之至令愤气伤心疽发而死豪杰背叛谋士违离以至困穷亦何足怪哉抱朴子   贵贤 抱朴子曰舍轻艘而涉无涯者不见其必济也无良辅而羡隆平者未闻其有成也鸿鸾之凌虚者六翮之力也渊□之天飞者云雾之偕也故招贤用才者人主之要务也立功立事者髦俊之所思也若乃乐治定而忽智士者何异欲致远涂而弃骐騄哉夫拔丘园之否滞举遗漏之幽人职尽其才禄称其功者君所以待贤者也勤夙夜之在公竭心力于百揆进善退恶知无不为者臣所以报知己也世有隐逸之民而无独立之主者士可以嘉遁而无忧君不可以无臣而致治是以傅说吕尚不汲汲于闻达者道德备则轻王公也而殷高周文乃梦想乎得贤者建洪勋必须良佐也患于生乎深宫之中长乎妇人之手不识稼穑之艰难不知忧惧之何理承家继体蔽于崇替所急在乎侈靡至务在乎游宴般于畋猎湎于酣乐闻淫声则惊听见艳色则改视役聪用明止此二事鉴澄人物不以经神唯识玩弄可以悦心志不知奇士可以安社稷犀象珠玉无足而至自万里之外定倾之器能行而沦乎四境之内二竖之疾既据而募良医栋挠之祸已集而思谋夫何异乎火起乃穿井觉饥而占田哉夫庸□犹不可以不拊循而卒尽其力安可以无素而暴得其用哉  任能 或曰尾大于身者不可掉臣贤于君者不可任故口不容而强吞之者必哽才非匹而委仗之者见轻抱朴子曰诡哉言乎昔者荆子总角而摄相事实赖二十五老臻乎惠康子贱起家而治大邦实由胜己者多而昭其弘益齐桓杀兄而立鸟兽其行被发彝酒妇闾三百委政仲父遂为霸宗夷吾既终祸乱亟起鲁用季子二十余年内无□政外无侵削人之亡没殄瘁响集岂非才所不远其功如彼自任其事其祸如此乎汉高决策于元帏定胜乎千里则不如良平治兵多而益善所向无敌则不如信布兼而用之帝业克成故疾步累趋未若托乘乎逸足寻飞逐走未若假伎乎鹰犬夫劲弩难彀而可以摧坚逮远大舟难乘而可以致重济深猛将难御而可以折冲拓境高贤难临而可以攸叙彝伦昔鲁哀庸主也仲尼上圣不敢不尽其节齐景下才也而晏婴大贤不敢不竭其诚岂有人臣当与其君校智力之多少计局量之优劣必须尧舜乃为之役哉何事非君何使非民耻令其君不及唐虞此亦达者之用心也  擢才 抱朴子曰华章藻蔚非瞍所玩英逸之才非浅短所识夫瞻视不能接物则衮龙与素褐同价矣聪鉴不足相涉则俊民与庸夫一概矣眼不见则美不入神焉莫之与则伤之者至焉且夫爱憎好恶古今不钧时移俗易物同贾异譬之夏后之璜曩直连城鬻之于今贱于铜铁故昔以隐居求志为高士今以山林之儒为不肖故圣世人之良干乃暗俗之罪人也往者之介洁乃末叶之羸劣也弘伟之士履道之生其崇信匪徒重仞之墙其渊泽不唯吕梁之深也故短近不能赏而浅促不能测焉因以异乎己而薄之矣以不求我而疾之矣不贵不用何足言乎乃有播埃尘于白珪生疮痏于玉肌讪疵雷同攻伐独立曾□蒙剽之姤巢许获穿逾之谤自匪明并悬象元鉴表微者焉能披泥抽沦主澄川掇沉珠哉夫珪璋居肆而不售矧乃翳于盘璞乎奇士扣角而见遏况乃潜于皋薮乎孙膑思骋其秘略而司马刖之韩非建治绩而李斯杀之贾谊慷慨怀经国之术而武夫排之子政忠良有匡危之具而恭显陷之和氏所以抱璞而泣血禽息所以发愤而辟首也夫玉石易别于贤愚爱宝情笃于好士以易别之宝合笃好之物犹获罪截趾历世受诬况乎难知之贤非意所急谗人画蛇足于无形奸臣畏忠贞之害己体曲者忌绳墨之容夜裸者憎明烛之来是以高誉美行抑而不扬虚构之谤先形生影又无楚人号哭之荐万无一遇固其宜矣夫以玉为石者亦将以石为玉矣以贤为愚者亦将以愚为贤矣以石为玉未有伤也以愚为贤者亡之诊也盖诊亡者虽存而必亡犹脉死者虽生而必死也可勿慎乎于戏悲夫莫之思者也昔仲尼上圣也东受累于齐人南见塞于子西文种大贤也初不齿于荆俗未雍游于钧如竞年立功不亦难乎夫结绿元黎非陶猗不能市也千钧之重非贲获不能抱也白雪之弦非灵素不能徽也迈伦之才非明主不能用也然耀灵光夜之珍不为莫求而亏其质以苟且于贱贾洪锺周鼎不为委沦而轻其礼以见举于侏儒峄阳云和不为不御而息唱以竞显于淫哇冠群之德不以沉抑而履径而剸节于流俗是以和璧变为滞货柔木废于勿用赤刀之□不得经欧冶之炉元凯之畴终不值四门之辟也刘勰新论   知人 龙之潜也庆云未附则与鱼□为邻骥之伏也孙阳未赏必与驽骀同枥士之翳也知己未愿亦与佣流杂处自非洞明莫能分也故明哲之相士听之于未闻察之于未形而鉴其神智识其才能可谓知人矣若功成事遂然后知之者何异耳闻雷霆而称为聪目见日月而谓之明乎故孔方諲之相马也虽未追风逐电绝尘灭影而迅足之势固已见矣薛烛之赏剑也虽未陆斩元犀水截轻羽而锐刃之资亦已露矣故范蠡吠于犬窦文种闻而拜之鲍龙跪石而吟仲尼为之下车尧之知舜不违桑阴文王之知吕望不以永日眉睐之微而形于色音声之妙而动于心贤圣观察不待成功而知之也陈平之弃楚归汉魏无知识其善谋韩信之亡于黑水萧何知其能将岂待吐六奇而后明破赵魏而方识哉若于临机能谋而知其智犯难涉危乃见其勇是凡夫之识非明哲之鉴公输之刻凤也冠距未成翠羽未树人见其身者谓之龙见其首者名曰鴮鸅皆訾其丑而笑其拙及凤之成翠冠云耸朱距电摇锦身霞散绮翮焱发翙然一翥翻翔云栋三日而不集然后赞其奇而称其巧尧遭洪水浩浩滔天荡荡怀山下民昏垫禹为匹夫未有功名尧深知之使治水焉乃凿龙门斩荆山导熊耳通鸟鼠栉奔风沐骤雨而目黧手足胼胝冠絓不暇取经门不及过使百川东注于海西被于流沙生人免为鱼□之患于是众人咸歌咏始知其贤故见其朴而知其巧者是王尔之知公输也凤成而知其巧者是众人之知公输也未有功而知其贤者是尧之知禹也有功而知其贤者是众人之知禹也故知人之君未易遇也侯生夷门抱关之吏见知于无忌豫子范中行之亡虏蒙异于智伯名尊而身显荣满于当世虽复刎颈魏庭漆身赵地揣情酬德未报知己虚左之顾国士之遇也世之烈士愿为君者授命犹瞽者之思视躄者之想行而目终不得开足不得伸徒自悲夫  妄瑕 大道混然无形寂然无声视之不见听之不闻非可以影响求不得以毁誉称也降此以往则事不双美名不□盛矣虽天地之大三光之明圣贤之智犹未免乎訾也故天有拆之象地有裂之形日月有谪蚀之变五星有悖彗之妖尧有不慈之诽舜有囚父之谤汤有放君之称武有杀主之讥齐桓有贪淫之目晋文有不臣之声伊尹有诬君之迹管仲有愆上之名以夫二仪七耀之圣不能无亏沴尧舜汤武之圣不能免于嫌谤桓文伊管之贤不能无纤瑕之过由此观之宇宙庸流能自免于怨谤而无悔□耶是以荆岫之玉必含纤瑕骊龙之珠亦有微颣然驰光于千里飞价于侯王者以小恶不足以伤其大美也今忌人之细短忘人之所长以此招贤是画空而寻迹披水而见路不可得也定国之臣亦有细短人主所以不弃之者不以小妨大也以小掩大非求士之谓也伊尹夏之庖厨傅说殷之胥靡百里奚虞之亡虏段干木魏之大驵此四子者非不贤也而其迹不免污也名不两盛事不俱美昔魏文侯问于李克曰吴起何如人也克对曰起贪而好色然其善用兵司马穰苴不能过也乃以为将拔秦五城北灭燕赵盖起之力也魏无知荐陈平于汉王或人谗之曰平虽美丈夫如冠玉耳其中未必有可用也且闻盗嫂而受金王乃□平让无知无知曰臣进策谋之士诚足以利国耳且其小过岂妨公家之大务哉乃擢为护军得施其策故范增疽发死而楚国亡阏氏开阵而汉军全者平之谋也高祖弃陈平之小音 愆 采六奇之 大谋文侯舍吴起之小失而取五城之功向使二主以其小过弃彼良材则魏国之存亡不可知汉楚之雄雌未可决也而吴起必埋名于贪好陈平陷身于贿盗矣俗之观士者见其威仪屑屑好行细洁乃谓英彦士有大趣不修容仪不惜小检而谓之弃人是见朱橘一子蠹因剪树而弃之□缛锦一寸点乃全匹而燔之齐桓深知□戚将任之以政群臣争谗之曰□戚卫人去齐不远君可使人问之若果真贤用之未晚也公曰不然患其有小恶者民人知小恶忘其大美此世所以失天下之士也乃夜举火而爵之以为卿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桓公可谓善求士矣故仲尼见人一善而忘其百非鲍叔闻人一过而终身不忘夫子如斯之弘鲍叔如斯之隘也以是观之圣哲之量相去远矣牛躅之不生鲂鱮巢幕之窠不容鹄卵崇山廓泽不辞污秽佐世良材不拘细行何者量小不足以包大形器大无分小瑕也人之情性皆有细短若其大略是也虽有小过不足以为累若其大略非也虽有衡门小操未足与论大谋樊哙屠贩之竖萧曹斗筲之吏英布刑墨之□周勃俳优之任其行皆中律其质则将才也张景阳郢中之大淫也而威诸侯颜浊邹梁父之大盗也而为齐勋臣此皆有所短然而功名不朽者大略得也袁精目鲍焦立节抗行不食非义之食乃饿而死不能立功拯溺者小节不伸而大节屈也伯夷叔齐冰清玉洁义以不为孤竹之嗣不食周粟饿死首阳杨朱全身养性去胫之一毛以利天下则不为也若此二子德非不茂行非不高亦能安治代紊蹈白刃而达功名乎此可以为百代之镕轨不可居伊管之任也  适才 物有美恶施用有宜美不常珍恶不终弃紫貂白狐制以为裘郁若庆云皎如荆玉此毳衣之美也压菅苍蒯编以蓑芒叶微□絫黯若朽穰此卉服之恶也裘蓑虽异被服实同美恶虽殊适用则均今处绣户洞房则蓑不如裘被雪沐雨则裘不及蓑以此观之适才所施随时成务各有宜也伏腊合欢必歌采菱牵石拖舟则歌嘘非无激楚之音然而弃不用者方引重抽力不如嘘之宜也卞庄子之升殷庭也呜佩趋跄温色怡声及其搏虎必攘袂鼓肘瞋目震□非不知温颜下气之美然而不能及者方格猛兽不如攘袂之宜也安陵神童通国之丽也八音繁会使以噭吹囋声而人悦之则不及瞽师侏儒之美蛇衔之珠百代之传宝以之弹则不如泥丸之劲也棠溪之剑天下之铦也用之获穗曾不如钩镰之功也此四者美不常珍恶不终废用各有宜也昔野人弃子贡之辩而悦马圉之辞越王退吹籁之音而好鄙野之声非子贡不及马圉吹籁不若野声然而美不必合恶而见珍者物各有用也水火金木土□六府异物而皆有施规矩权衡准绳六法殊形而各有任故伊尹之兴土功也长胫者使之蹋锺强脊者使之负土眇目者使之准绳伛偻者使之涂地因事施用乘便效才各尽其分而立功焉商之士鸡鸣之客才各有施不可弃也若使□子结客于孟尝则未免追军之至囚系之辱也若使鸡鸣托于齐桓必不能光辅于霸道九合诸侯也时须过关莫若鸡鸣欲隆霸主莫若商商之雅而鸡鸣之鄙虽美恶有殊至于适理排难其揆一也楚之市偷天下之大盗而能却齐军虽使孙吴用兵彼必与之拒战未肯有望风而退也晋之叔鱼一国之佞邪也而能归季孙虽使甘苏骋说彼必与之较辩不至恐慑而逃还也大盗谗佞民之殚害无用之人也苟有士术犹能为国兴利除害矧乃明智炼才其为大益岂可弃耶关睢兴于鸟而为风之首美其挚而有别也鹿鸣兴于兽而为雅之端嘉其得食而相呼也以夫鸟兽之丑苟有一善诗人歌咏以为美谈奚况人之有善而可弃乎夫柽柏之断也大者为之栋梁小者为之椽桁直者中绳曲者中钩随材所施未有可弃者是以君子善能拔士故无弃人良匠善能运釿故无弃材是以人物交泰各尽其分而立功焉诗云虽有丝麻无弃菅蒯虽有姬姜无弃憔悴此之谓也  文武 规者所以法圆裁局则乖矩者所以象方制镜必背轮者所以辗地入水则溺舟者所以涉川施陆必踬何者方圆殊形舟车异用也虽形殊而用异而适用则均者盛暑炎蒸必藉凉风寒交冰结必处温室夏不御毡非憎恶之炎有余也冬不卧簟非怨雠之凉自足也不以春日迟迟而毁羔裀秋露洒叶而剔□席白羽相望霜刃竞接则文不及武干戈既韬礼乐聿修则武不及文不可以九几慑然而弃武四郊多垒而摈文士用各有时未可偏无也五行殊性俱为人用文武异材□为大益犹救火者或提盆榼或挈瓶盂其器方圆形体虽反名质相乖至于盛水灭火功亦齐焉缴者身仰钓者身俯俯仰别状取利同焉织者渐进耕者渐退进退异势成务等焉墨子救宋重跰而行干木在魏身不下堂行止异迹存国一焉文以赞治武以凌敌趋舍殊律为绩平焉秦之季叶土崩瓦解汉祖躬提三尺之剑为黔首请命跋涉山川蒙犯矢石出百死以续一生而争天下之利奋武厉诚以决一旦之命当斯之时冠章甫衣缝掖未若戴金冑而擐犀甲也嬴项既灭海内大定以武创业以文止戈征邹鲁诸生而制礼仪修六代之乐朝万国于咸阳当此之时修文者荣显习武者惭忸一世之间而文武遽为雄雌以此言之治乱异时随务用才也今代之人为武者则非文为文者则嗤武各执其所长而相是非犹以宫笑角以白非黑非适才之情得实之论也  均任 为有宽隘量有巨细材有大小则任其轻重所处之分未可乖也是以万硕之鼎不可满以盂水一钧之钟不可容以泉流十围之木不可盖以茅茨榛棘之柱不可负于广厦何者小非大之量大非小之器重非轻之任轻非重之制也以大量小必有枉分之失以小容大则致倾溢之患以重处轻必有伤折之过以轻载重则致压覆之害故□鹏一轩横厉寥廓背负苍天足跖浮云有六翮之资也騕袅一骛腾光万里绝尘掣微有迅足之势也今以燕雀之羽而慕冲天之迅犬羊之蹄而觊追日之步势不能及亦可知也故奔蜂不能化藿蠋而螟蛉能化之越鸡不能伏鹄卵而鲁鸡能伏之夫藿与螟蛉俱虫也鲁鸡与越鸡同禽也然化与不化伏与不伏者藿大越小也夫龙蛇有翻腾之质故能乘云依雾贤才有政理之德故能践势处位云雾虽密蚁蚓不能升者无其质也势位虽高庸敝不能治者乏其德也故智小不可以谋大德狭不可以处广以小谋大必危以狭处广必败子游治武城仲尼发割鸡之叹尹何为邑宰子产出制锦之谏德小而任大谓之滥也德大而任小谓之降也而其失也宁降无滥是以君子量才而授任量任而授爵则君无虚授臣无虚任故无负山之累折足之忧也罗隐两同书   得失 夫騊駼骋远必以四足之力鸑鷟翔遐莫非六翮之用也是以圣人抚运明主乘时亦以杞梓之材而为股肱之任然则地有山川其险可见天有冬夏其时可知至于凡人之心杳然无所素王以之不测帝尧犹以为难将欲用之不无得失也何以言之夫君者舟也臣者水也水能浮舟亦能覆舟臣能辅君亦能危君是以三杰用而汉兴六卿强而晋灭陶朱在而越霸田氏盛而齐亡虽任是同而成败尤异也夫人者奸宄无端真伪匪一或貌恭而心慢或言亲而行违或贱廉而贵贪或贫贞而富黩或愆大以求变或位高而自疑或见利而忘恩或逃刑而构隙此则蓍筮不足决鬼神不能定且利器者至重也人心者难知也以至重之利器假难知之人心未明真伪之情徒信毁誉之口有霍光之才者亦以得矣有王莽之行者亦以失矣是故考之于宗庙则管叔周公不无忠僻验之于戚属则窦婴吕禄不无正邪推之于功臣则王陵黥布不无逆顺论之于故友则樊哙卢绾不无去留取以刀笔之能则若张汤之欺诳赏以颊舌之用则厌主父偃之倒行若智策有余则陈平不可独任若英谋出众则韩信虑其难制夫天下之至大也无其人则不可独守有其人则又恐为乱亦何不取其才而不制其乱也且夫毛发植于头也日以栉之爪甲冠于指也月以鑢之爪之不鑢长则不便于使也发之不栉久则弥成于乱也夫爪甲毛发者近在己躬本无情识苟不以理犹为之难况于臣下非同体之物人心有易迁之虑委之以臧否随之以是非盖不可以容易也是故逐长路者必在于骏马之力理天下者必求于贤臣之用然骏马苟驯由不可以无辔也贤臣虽任终不可以失权也故夫御马者其辔烦则其马蹀而不进其辔纵则其马骄而好逸使夫纵不至逸烦而每进者唯造父之所能也夫御臣者其权峻则其臣惧而不安其权宽则其臣慢而好乱使夫宽而不至乱峻而能安者唯圣人之所明也恐马之多逸舍马而徒行则长路不可济也惧臣之为乱舍臣而独任则天下莫能理也知马之可乘而不执其辔则不能禁其逸也知臣之可用而不亲其权则不能止其乱也是故项羽不用范增是舍马而徒行汉帝虽有曹操是乘马而无辔苟欲不败其可得乎故孔子曰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于人其是之谓欤  真伪 夫主上不能独化也必资贤辅物心不为易治也方俟甄议使夫小人退野君子居朝然后可为得矣然则善恶相生是非交蹂形彰而影附唇竭而齿寒苟有其真不能无其伪也是以历代帝王统御家国莫不侧身驰心以恭英又及所封授则犹是愚小莫不攘臂切齿以疾奸佞及所诛逐则谬加贤良此有识者之所嗟痛也夫山鸡无灵买之者谓之凤野麟喜瑞伤之者谓之□然麟凤有图□鸡无识犹复以真为伪以伪为真况忠逆之情静躁之性愚靖者类直智狂者类贤洁己者不能同人犯颜者短于忤主情状无形象可见心非视听所知欲使银铅不杂淄渑殊味其有得者亦万代之一遇也是以吴用宰嚭致戮于子胥鲁退仲尼委政于季氏秦诛白起以举应侯赵信郭开而杀李牧卞和献玉反遇楚刑北郭吹竽滥食齐禄若斯之类实繁有徒然则所是不必真所非不必伪也故真伪之际有数术焉不可不察也何者夫众之所誉者不可必谓其善也众之所毁者不可必谓其恶也我之所亲者不可必谓其贤也我之所□者不可必谓其鄙也何以明言昔尧理洪水伯鲧为众所举而洪水莫除魏伐中山乐羊为众所慢而中山卒拔邓通延梦于汉主而非傅说之才屈原见逐于楚王而无共工之罪此则众议不必是独见未为得也是故明主畴咨在位详省已虑先难而后易考着以究微使夫登用者不愧其赏有罪者不逃其责然后可为当矣然则良马验之于驰骤则驽骏可分不藉孙阳之举也柔刃征之于断割则利钝可见不劳风胡之谈也苟有难知之人试之以任事则真伪自辩以塞天下之讼也故先王之用人也远使之而观其忠节近使之而察其敬勤令之以谋可识其智虑烦之以务足见其材能杂之以居视以贞滥委之以利详以贪廉困穷要之以仁危难思之以信寻其行而探其性听其辞而别其情尽吕尚之八征验皋陶之九德然后素丝皆染白璧投泥而不渝黄叶并雕青松凌霜而独秀则伪者去而真者得矣故孔子曰众善者必察焉众恶者必察焉其是之谓乎册府元龟   委任 王者临制海内壹齐天下内外之任众职并建授受之际必得其人然后委而用之斯古今不易之道也是以任贤不贰载厥禹谟垂拱仰成着于周诰爰自两汉迄于今世曷尝不登用髦俊畴咨毗赖或机务藂委访以大计或舆驾顺动付以居留抱兼才者因之省官辞衰耻者俾之强起裁处关决既许以便益登擢署悉系其论拟故有心比金石材称桢干居以称股肱之寄出以增方面之重自非禀克忠之操契同德之美者其孰能与于此乎  任贤 夫致千里者必资乎绝足构广厦者必择乎宏材是知端扆向明材成万务致治之具非贤罔济其亲信也喻之心膂其委仗也譬之翰翮及有德冠群萃才推俊杰智谋可以备赞佐操履可以着表式忠勇质直各负其能或素闻名称待以不次或因缘汇荐任其所长察言观行罔有虚授小大之器咸适厥用繇是尊爵以荣之厚禄以宠之推心责成周旋是赖书曰任贤勿二不亦宜乎司马光书   求用 或曰士不好富贵则为士者不得其用刑赏不行矣叟曰小人有才必求用于世以利其身不赏不劝不刑不惩君子有才亦求用于世以行其道劝不待赏惩不待刑自古乱臣贼子未有不出于好富贵者也为上者亦何利哉何垣西畴常言   用人 使人当用其所长而略其所短则无弃才事上当度己量力以肃共王命则无败事责人以其所不能是使马代耕也强己才之所不逮是行舟于陆也虞朝九官各因能任职而终身不易后世庸才不量能否而俾更九职之事以此责治不亦难乎而况鲜同寅协恭之诚无率作兴事之志盖由朝除夕改之不常考绩黜陟之法废也朝廷需贤以为用常患乎欲用而无才人才修饬以待用每厄于无路以自进盖贤否之不辨则铨曹资格病之也奔竞者得志则庙堂听察不广也上下相求两不相值欲贤才不遐遗官职无旷弛得乎州县置学以教养人才美意也设教官之科而许人求试是使人之好为人师也师严然后道尊顾未能无患失之念恶在其为尊乎君子小人亘相指为朋党辨之不蚤则君子常被诬而小人常得志也先儒有言曰君子至公引类小人徇私立党善夫为国者知所以扶植善类而不为恶党所倾其庶几矣何代不生贤虽战国之世未尝无也而曷为不能致治鲁之使乐正子为政也用未必专也宋使薛居州在王所也爱莫助之也滕将行王政而选择使毕战也国褊小而无得展布也甚至居位而言不见用在下而上不见知如齐之蚳□孔距心者若之何而能致治哉故君臣相得古今所难也  用人部总论三 朱子全书   语类 问天地生一世人自足了一世用但患人不能尽用天地之才此其不能大治若以今世论之则人才之可数者亦可见矣果然足以致大治乎曰不然人只是这个人若有圣贤出来只他气焰自熏蒸陶冶了无限人才这个自争八九分少闲无状者恶者自消铄不敢使出各求奋厉所长而化为好人矣而今朝廷意思略转则天下之人便皆变动况有大圣贤者出甚么样气魄那个尽熏蒸了小人自是不敢放出无状以其自私自利办事之心而为上之用皆是有用之人矣今日人才之坏皆由扺排道学治道必本于正心修身实见得恁地然后从这里做出如今士大夫但说据我逐时恁地做也做得事业说道学说正心修身都是闲说话我自不消得用此若是一人手并脚便道是矫激便道是邀名便道是做崖岸须是如巿井底人拖泥带水方始是通儒实才今日人材须是得个有见识又有度量人便容受得今日人材将来截长补短使  己酉拟上封事 人主以论相为职宰相以正君为职二者各得其职然后体统正而朝廷尊天下之政必出于一而无多门之弊苟当论相者求其适己而不求其正己取其可爱而不取其可畏则人主失其职矣当正君者不以献可替否为事而以趋和承意为能不以经世宰物为心而以容身固宠为术则宰相失其职矣二者交失其职是以体统不正纪纲不立而左右近习皆得以窃弄威权卖官鬻狱使政体日乱国势日卑虽有非常之祸伏于冥冥之中而上恬下嬉亦莫知以为虑者是可不察其所以然者而反之以去其所已用而审其所将用者乎选之以其能正己而可畏则必有以得自重之士而吾所以任之不得不重任之既重则彼得以尽其献可替否之志而行其经世宰物之心而又公选天下直谅之士使为台谏给舍以参其议论使吾腹心耳目之寄常在于贤士大夫而不在于群小陟罚臧否之柄常在于廊庙而不出于私门如此而主威不立国势不强纲维不举刑政不清民力不裕军政不修者臣不信也  又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泥不染而黑故贾谊之言曰习与正人居之不能无正犹生长于齐之地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之不能无不正犹生长于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是以古之圣贤欲修身以治人者必远便嬖以近忠直盖君子小人如冰炭之不相容熏莸之不相入小人进则君子必退君子亲则小人必□矣未有可以兼收并蓄而不相害者也能审乎此以定取舍则其见闻之益熏陶之助所以谨邪僻之防安义理之习者自不能已而其举措刑赏所以施于外者必无偏陂之失一有不审则不惟其妄行请托窃弄威权有以害吾之政事而其导谀熏染使人不自知觉而与之俱化则其害吾之本心正性又有不可胜言者然而此辈其类不同盖有本出下流不知礼义而稍通文墨者亦有服儒衣冠叨窃科第而实全无行检者是皆国家之大贼人主之大蜮苟非心正身修有以灼见其情状如臭恶之可恶则亦何以远之而来忠直之士望德业之成乎  与留丞相前辈有论嘉佑元丰兼收并用异趣之人故当时朋党之祸不至于朝廷者世多以为名言某尝谓此乃不得已之论以为与其偏用小人而尽弃君子不若如是之犹为愈耳非以为君子不可专任小人不可尽去而此举真可为万世法也若使当时尽用韩富之徒而并绌王蔡之属则其所以卒就庆历之宏规尽革宁之秕政者岂不尽美而尽善乎后之览者得其言而不得其心知退守其所为不得已之论而不知进求其尽美尽善之策是以国论日卑而天下之势卒至于委靡而不振至如元佑则其失在于徒知异己者之非君子而不知同己者之未必非小人是以患生于腹心之间卒以助成仇敌之势亦非独章蔡之能为己祸也然则元佑之失乃在于分别之未精而丞相以为太甚某窃有所未喻也  与陈丞相 古之君子有志于天下者莫不以致天下之贤为急而其所以急于求贤者非欲使之缀缉言语誉道功德以为一时观听之美而已盖将以广其见闻之所不及思虑之所不至且虑夫处己接物之间或有未尽善者而将使之有以正之也是以其求之不得不博其礼之不得不厚其待之不得不诚必使天下之贤识与不识莫不乐自致于吾前以辅吾过然后吾之德业得以无愧乎隐微而寖极乎光大耳然彼贤者其明既足以烛事理之微其守既足以遵圣贤之辙则其自处必高而不能同流合污以求誉自待必厚而不能陈词饰说以自媒自信必笃而不能趋走唯诺以苟容也是以王公大人虽有好贤乐善之诚而未必得闻其姓名识其面目得其心志之底蕴又况初无此意而其所取特在乎文字言语之间乎盖好士而取之文字言语之间则道学德行之士吾不得而闻之矣求士而取之投书献启之流则自重有耻之士吾不得而见之矣待士而杂之妄庸便佞之伍则志节慷慨之士宁有长揖而去耳而况乎所谓对偶骈俪谀佞无实以求悦乎世俗之文又文字之末流非徒有志于高远者鄙之而不为若乃文士之有识者亦未有肯深留意于其间者也而间者窃听于下风似闻明公专欲以此评天下之士若其果然则某窃以为误矣江右旧多文士而近岁以来行谊志节之有闻者亦彬彬焉惟明公留意取其强明正直者以自辅而又表其惇厚廉退者以厉俗毋先文艺以后器识则陈太傅不得专美于前而天下之士亦庶乎不失望于明公矣  与刘共父 古之大臣以其一身任天下之重非以其一耳目之聪明一手足之勤力为能周天下之事也其所赖以共正君心同断国论必有待于众贤之助焉是以君子将以其身任此责者必咨询访问取之于无事之时而参伍较量用之于有事之日盖方其责之必加于己而未及也无旦暮仓卒之须则其观之得以久无利害纷拿之惑则其察之得以精诚心素着则其得之多岁引月长则其蓄之富自重者无所嫌而敢进则无幽隐之不尽欲进者无所为而不来则无巧伪之乱真久且精故有以知其短长之实而不差多且富故有以使其更迭为用而不竭幽隐毕达则谠言日闻而吾德修取舍不眩则望实日隆而士心附此古之君子所以成尊主庇民之功于一时而其遗风余韵犹有称思于后世者也今之人则不然其于天下之士固有漠然不以为意者矣其求之者又或得之近而不知其遗于远足于少而不知其漏于多求之备而不知其失于详也其平居暇日所以自任者虽重而所以待天下之士者不过如此是以勤劳恻怛虽尽于鳏寡孤独之情而未及乎本根长久之计恩威功誉虽播于儿童走卒之口而未喻乎贤士大夫之心此盖未及乎有为而天下之士先以訑訑之声音颜色待之矣至于临事仓卒而所蓄之材不足以待用乃始欲泛然求己所未知之贤而用之不亦难哉或曰然则未当其任而欲先得天下之贤者宜奈何曰权力所及则察之举之礼际所及则亲之厚之皆不及则称之誉之又不及则乡之慕之如是而犹以为未足也又于其类而求之不以小恶掩大善不以众短弃一长其如此而已抑吾闻之李文公之言曰有人告曰某所有女国色也天下之人必将极其力而求之无所爱也有人告曰某所有人国士也天下之人则不能一往而先焉此岂非好德不如好色者乎呜呼欲任天下之重者诚反此而求之则亦无患乎士之不至矣  答郑自明 人材衰少风俗颓坏之时士有一善即当扶接导诱以就其器业此亦吾辈将来切身利害盖士不素养临事仓卒乃求非所以为国远虑而能无失于委任之间也  答卓周佐 朝廷设官求贤故在上者不当以请托而荐人士人当有礼义廉耻故在下者不当自衒鬻而求荐平生守此愚见故为小官时不敢求荐后来叨冒刺举亦不敢以举削应副人情官吏亦不敢挟书求荐其在闲居非无亲旧在官亦未尝敢为人作书求荐唯老成淹滞实有才德之人众谓当与致力者乃敢以公论告之真德秀大学衍义   圣贤观人之法 尧典帝曰畴咨若予采欢兜曰都共工放鸠僝功帝曰吁静言庸违象恭滔天帝曰咨四岳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下民其咨有能俾乂佥曰于鲧哉帝曰吁咈哉方命圯族岳曰异哉试可乃已帝曰往钦哉九载绩用弗成帝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载汝能庸命巽朕位岳曰否德忝帝位曰明明扬侧陋师锡帝曰有鳏在下曰虞舜帝曰俞予闻如何岳曰瞽子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帝曰我其试哉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厘降二女于沩汭嫔于虞帝曰钦哉 臣按帝尧问若采之人而欢兜以共工对又问可 以治水之人而四岳以鲧对共鲧之凶此不当举 而举之者也后问可以巽位之人而四岳以舜对 此当举而举之者也尧于其不当举者则吁而叹 之于共工知其静言庸违于鲧知其方命圯族而 于其当举者则俞而然之既问其为人又妻以二 女方欢兜之举何异后世庸暗之朝奸邪小人自 相汲引者惟尧之明德如日中天万象毕照片言 之发洞中隐微有不能以遁者此其所以为圣欤 然于共工则不用而于鲧则用之者盖辅相之任 所贵者德治水之任所取者材鲧虽狠愎自用而 以治水言之则未有过之者故卒从众言而命之 此又可见圣人虽智周万物而不自用其智也至 于舜在侧微潜德隐行何由彻于庙堂之上而岳 言一发尧即然之曰吾固闻之矣然必问其德之 详而以二女试之又可见圣人之明虽足以知之 然犹考之众言之公试以行事之实故无后世徇 名之弊而有为天下得人之功虽然人主欲以尧 为法将何所用力哉曰明其德而已盖尧之知人 不可学而能尧之明德可以学而至格物致知于 天下之理无所疑胜私窒欲于天下之物无所蔽 此所以明其德也明其德者知人之本也有天下 者可不勉诸皋陶曰都在知人在安民禹曰吁咸若时惟帝其难之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能哲而惠何忧乎欢兜何迁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皋陶曰都亦行有九德亦言其人有德乃言曰载采采禹曰何皋陶曰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彰厥有常吉哉日宣三德夙夜浚明有家日严祗敬六德亮采有邦翕受敷施九德咸事俊乂在官百僚师师百工惟事抚于五辰庶绩其凝 臣按皋陶陈谟于舜以知人安民为要禹谓二者 虽帝尧且犹难之盖知人者智之事也安民者仁 之事也知人则官得其职安民则民怀其惠合智 与仁二者兼尽则虽有奸邪小人不足畏矣凡奸 邪之所以害事者以人君不知其为奸邪也苟诚 知之如欢兜未放有苗未窜共工未流彼安能肆 其恶者故深叹其难而不敢易也皋陶则曰知人 诚非易事然亦不过以德求之而已有德则为君 子无德则为小人此知人之要也人之行凡有九 德言人之有德者必观其行事如何□德者事之 本事者德之施徒曰有德而不见之事则德为虚 言矣此又知人之要也自宽而栗而下其目凡九 或以刚济柔或以柔济刚浑全而无偏弊然后为 成德观其德之成与否而人才之优劣判矣此又 知人之要也先儒谓自宽至强皆所禀之性自栗 至乂乃学问之力此说得之然有德者又贵乎常 而不变若勉于暂不能持之久亦不足以言德矣 故孔子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人君能显用 有常之士则为国之福故曰彰厥有常吉哉以常 与不常观之其有常者为君子不能常者为小人 是又知人之要也然人之于九德不能皆全或有 其三或有其六惟上所用尔有三德者日宣达之 无使沈滞则其人朝夕浚治而光明可任大夫之 职矣有六德者日尊严而祗敬之无或忽慢则其 人精明通达可任诸侯之职矣天下未尝无才上 之人有以淬励兴起之则下亦澡雪精神以应其 求不然则颓靡昏惰安得有浚明亮采之气象耶 然三德之为大夫六德之为诸侯亦言其大法尔 非必以数拘也天子者一世人材之宗主也九德 之中苟有其一皆当兼收并蓄分布而用之使各 随所长而施于事则百官皆贤而互相观法百工 皆治而不失其时矣夫五辰在天而此以抚言者 天人一本人事顺则天道亦顺也凝者凝定坚久 之谓成功非难而坚久为难惟众贤毕用百职具 修则其功可以坚久矣九德之名自皋陶始其后 周公告成王亦欲其迪知忱恂于九德之行盖古 之论人者必贵于有德后世之主或以材能取人 而不稽诸德行故有才无德之小人得以自售其 不败事者几希皋陶之言真万世知人之法也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臣按此圣门观人之法也凡人所为皆有偶合于 善者必观其所从来其为义邪为利邪若其本心 实主于义则其善出于诚可以为善矣若其本心 实主于利则其善也非出于诚又安得为善乎然 有所从虽善而非其心之所安者苟未能安焉则 富贵可以淫贫贱可以移威武可以屈不能保其 常不变也然则若之何为安曰犹水之寒犹火之 热自然而不可易犹饥之食犹渴之饮必然而不 可已夫然后谓之安夫以孔子之圣其于人也以 视为未足而复观之以观为未足而复察之然后 人之情伪不得而隐况圣未如孔子者可以知人 为易乎虽然视也观也察也出于我者也苟我之 心未能至公而无私至明而不惑其于人之情伪 焉能有见乎以人君言之一身而照临百官正邪 忠佞杂然吾前岂易辨哉必也清其天君如鉴之 明如水之止以为临下烛物之本然后于人之所 以所由所安庶乎其得之矣此又人君所当知也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臣按此亦圣门观人之法先儒以为人之过也各 于其类君子常失于厚小人常失于薄君子过于 爱小人过于忍以此观之则人之仁不仁可知矣 若夫为人君者尤当因臣下之遇而察其心如爱 君而极谏不无狂讦之过要其用心非仁乎取其 仁而略其过可也爱民而违命不无矫拂之过要 其用心非仁乎取其仁而略其过可也若奸邪之 臣巧于揜覆未必有过之可指然其心何如哉凡 此皆观人之一端以类求之莫不然也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臣按此因宰予昼寝而言盖予之为人能言而行 不逮故孔子自谓始也听人之言即信其行今也 听人之言必观其行盖因予而改此失也家语亦 曰以言取人失之宰予夫以孔子之于门人高弟 朝夕与处其正邪贤否安能逃圣鉴哉犹必观其 行而后诚伪可见况人君之尊其与臣下接固有 时矣而欲以应对之顷察知其心术不亦难哉故 敷奏必以言而明试必以功此自尧舜以来不易 之法也夫巧言如簧诗人刺之利口覆邦圣人所 恶有言者不必有德而佞者不知其仁故汉文悦 啬夫之对拜为上林令而张释之争之以为绛侯 东阳侯称为长者此两人言事会不能出口岂效 此啬夫喋喋利口哉今以其口辩而超迁之臣恐 天下随风而靡文帝乃止当是时将相大臣皆少 文多质议论务在忠厚耻言人之过失迄成醇厚 之俗其后武帝之于江充唐文宗之于郑注皆以 应对敏捷悦而信之巫蛊甘露之祸几至亡国臣 故因宰予之事及之以见听言观行之训为不可 易也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尔乎曰有淡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 臣按子游以行不由径非公事不至其室而知淡 台之贤盖二者虽若细行因而推之行且不由径 其行之也肯枉道而欲速乎非公事且不至其室 其事上也肯阿意以求悦乎子游以邑宰其取人 犹若是等而上之宰相为天子择百僚人主为天 下择宰相必以是观焉可也故王素之论命相欲 求宦官宫妾不知名之人而司马光之用谏官亦 取不通书问者为之必如是然后刚方正大之士 进而奔竞谀之风息矣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臣按此论观人于一乡者当如是也推之于国于 天下亦莫不然夫人之善否不同而好恶亦异故 善者不善之所仇而不善者亦善人之所弗与也 若人无善否翕然好之则是雷同干誉者之所为 孟子所谓乡原者也若人无善否翕然恶之虽未 见所以致之之由然其人亦可知矣故必善者好 之不善者恶之是其制行之美有以取信于君子 而立心之直又不苟同于小人则其为贤者必矣 陈蕃李膺之徒天下称其贤而中常侍目之曰钩 党裴度之为人天下仰其勋德而入关十六子辈 毁之者百端此所谓善者好之而不善者恶之也 然好者虽多其言未必上彻恶者虽少其论常哗 于人主之前所以诬善之言易行而忠邪每至于 易位也为人君者将奈何曰明四目达四聪使天 下公论皆得上闻而奸邪不得以壅蔽则是非好 恶之实庶乎其不谬矣子曰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  臣按好善恶恶虽人性之本然而违道之誉求全 之毁亦世之所有故不可以不察也匡章之不孝 人所共称也而孟子则曰此父子责善之过尔非 不孝也仲子之廉亦人所共称也而孟子则责其 避兄离母之罪曰此乌能廉哉是是非非之大旨 固若黑白之了然而其似是而非似非而是者则 常人之所易惑也不有圣贤原情于疑似之中考 实于暧昧之际乌能适其当乎自人君言之必如 齐威王之烹阿封即墨然后为能察是非之实不 然则未有不以毁誉而乱真者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子曰刚毅木讷近仁  臣按巧言令色之人以虚伪胜故鲜仁刚毅木讷 之人以质实胜故近仁仁者本心之全德必致知 必力行然后能造乎其地岂刚果朴钝所能遽得 哉然诚而不伪质而不华则其本心未失于仁为 不远矣故曰近仁若好其言善其色致饰于外求 以悦人则其伪而不诚华而不实去本心也远矣 其能为仁者几希两章之言实相表里由后世观 之安刘氏者乃木强敦厚之周勃而令色谀言如 董贤者卒以祸汉室焉勃未得为仁人也而忠诚 徇国惟一无二其质近乎仁矣惜其不学故止于 是焉若贤则不仁之尤者也然朴忠之言难合而 巧佞之士易亲故不仁者往往得志于世治乱存 亡常必由此呜呼人主其亦谨所择哉子曰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臣按易之大传曰将叛者其辞□中心疑者其辞 枝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诬善之人其辞游失 其守者其辞诎此因言观人之法也为人君者尤 当知之盖人之将为恶也必有愧于中故其辞□ 见理不明中心眩惑故其辞枝枝谓支离而多端 也端良易直之人言不苟发故简而寡狂妄躁急 之人言常轻发故繁而多诬毁善良中怀羞恶故 其辞游扬而不确操守不坚夺于利害故其辞困 屈而易穷有诸中必形诸外不可揜也故不知言 则无以知人虽然缄默不言者有似乎寡敷陈无 隐者亦近乎多听言者苟不察焉则怀奸者得吉 士之名尽忠者入躁人之日岂不□哉惟人君于 此知吉人之辞简而当理非缄默不言之谓躁人 之辞繁而悖理非敷陈无隐之谓于近似之中察 其甚不同然后为真知言者矣大传之言与此章 同出于孔子故并论焉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臣按君子之心与物为公故周而不比小人之心 惟己是私故比而不周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臣按君子所好者善故怀德小人所志者利故怀 土君子所畏者法故怀刑小人所徇者利故怀惠 怀者常存于心之谓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臣按君子安于义理故常坦然有自得之意小人 役于物欲故常戚然怀不足之忧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臣按君子之心好善故惟恐人之不为善恶则沮 而败之成人之善则不成人之恶矣成人之恶则 不成人之善矣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臣按君子之于人以可否相济故和而不同小人 之于人以朋比相亲故同而不和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 臣按君子之心平恕故易事其情正大故难说惟 其平恕故使人各取其所长小人之心刻劾故难 事其情偏私故易说惟其刻劾故用人必责其全 备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臣按君子循理故安舒而不矜肆小人逞欲故矜 肆而不安舒泰者心广而体胖骄者意盈而气盛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 臣按君子以穷理为事故日进乎高明小人以徇 欲为事故日究于污下子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  臣按君子自责而不责人故求诸己小人责人而 不责人故求诸人子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也 臣按君子所存者大故不可以小事测知而可以 当大事小人局于狭小其长易见故不可任大而 可以小知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臣按义者天理之公利者人欲之私君子之心惟 知有义故于义见得分明小人之心惟知有利故 于利无不通晓自比周而下凡十有一章皆言君 子小人所为之相反而其大端不越于公私义利 而已孔子之指欲学者知君子小人之分而审其 取舍之几臣今于此欲人主知君子小人之辨而 致谨于用舍之际圣人之言盖无适而不宜也呜 呼自昔奸邪小人之所以为天下祸者虽非一端 然未有不以私与利为之者利即私也私即利也 苟利其身虽君父之安危弗顾也苟利其家虽社 稷之存亡弗恤也然则人主于平时用舍之际其 可不察诸此乎孟子曰观近臣以其所为主观远臣以其所主 臣按君子小人各从其类故近臣而贤必能举远 臣之贤者远臣而贤亦必有近臣之贤者以举之 故观其所举之贤否则近臣之为人可知观其举 者之贤否则远臣之为人可知孟子曰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瞭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哉 臣按目者精神之所发而言者心术之所形故审 其言之邪正验其目之明昧而其人之贤否不可 掩焉此观人之一法也魏文侯问置相于李克克曰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达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 臣按文侯问择相而李克以此五者为言盖居而 不妄亲所亲者必贤富而不妄与所与者必当达 而不妄举所举者必善虽穷困而不为非义之事 虽贫匮而不取非义之财兼此五者非君子不能 故可以当大臣宰相之任李克此言亦庶几得观 人之要矣是时有魏成者食禄千锺什九在外什 一在内是以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而进之文 侯皆以为师李克之言虽非专为成发然非成莫 能当者故文侯卒相之后之论相者尚有考焉 以上论圣贤观人之法臣按朱熹有言知人之难 尧舜以为病孔子亦有听言观行之戒然尝思之 此特为小人设耳若皆君子则何难之有哉盖天 地之间有自然之理凡阳必刚刚必明明则易知 凡阴必柔柔必暗暗则难测故圣人作易遂以阳 为君子阴为小人其所以通幽明之故类万物之 情者虽百世不能易也尝窃推易说以观天下之 人凡其光明正大□畅洞达如青天白日如高山 大川如雷霆之为威如雨露之为泽如龙虎之为 猛而麟凤之为祥磊磊落落无纤芥可疑者必君 子也而其依阿淟涊回互隐伏纠结如蛇蚓琐细 如虮虱如鬼蜮狐蛊如盗贼诅祝闪倏狡狯不可 方物者必小人也君子小人之极既定于内则其 形于外者虽言谈举止之微无不发见而况于事 业文章之际尤所谓粲然者彼小人者虽曰难知 而亦岂得而逃哉臣谓熹之言深有得于大易微 旨人主以是观人思过半矣故附着焉  帝王知人之事 汉高帝疾甚吕后问曰陛下百岁后萧相国既死谁令代之上曰曹参可问其次曰王陵可然少□陈平可以助之陈平知有余然难独任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吕后复问其次上曰此后亦非乃所知也惠帝二年萧何薨曹参代何为相国举事无所变更一遵何之约束为相三年百姓歌之曰萧何为法较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载其清净民以宁一 臣按此以参代何之验五年曹参薨明年以王陵为右丞相陈平为左丞相周勃为太尉七年惠帝崩太后临朝称制高后元年议立诸吕为王问右丞相陵陵曰高帝刑白马盟曰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今王吕氏非约也太后不悦问平勃平勃对曰可太后喜罢朝陵让平勃曰始与高帝喋血盟诸君不在耶今王吕氏何面目见高帝于地下乎平勃曰面折廷争臣不如君全社稷安刘氏君亦不如臣陵无以应之太后以陵为太傅实夺之相权陵遂病免归 臣按陵之争王诸吕□也平不争而许之智也七年诸吕擅权用事陈平患诸吕力不能制尝燕居深念陆贾见平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将相和调则士豫附士豫附则天下虽有变权不分君何不交欢太尉平用其计两人深相结吕氏谋益衰 臣按平非勃不能独济大事此难独任也八年太后崩诸吕欲为乱当是时赵王吕禄梁王吕产将兵居南北军太尉勃不得入中军主兵郦商子寄与吕禄善绛侯乃与丞相平谋使人劫郦商令其子寄绐说吕禄归将印以兵属太尉太尉遂将北军然尚有南军丞相平乃召朱虚侯章佐太尉遂诛诸吕立文帝 臣按此安刘必勃之验也高帝论萧曹平勃诸人 考其始终无一或差者盖帝之性既明达而又更 事履变之久其于群臣之材行皆尝斟酌而剂量 之故所以为后人计者几无遗策后之论者以知 人善任使称之信矣若继世之君不若帝之明达 又不若帝更尝之多苟能躬览万机以究事情之 利害日接群臣以察人材之长短若汉宣帝听政 之日令丞相以下各奉职而进明陈其职以考功 能是亦知人之方也若夫深居高拱于事未尝有 裁决之勤渊默寡言于人未尝有叩击之素舍功 能之实信毁誉之偏而欲用舍之间各当其任难 矣故人主上必如尧次必如高帝又其次必如孝 宣庶几可语知人之事不然非所闻也孝文帝后元六年匈奴入上郡云中所杀略甚众以周亚夫为将军次细柳刘礼为将军次霸上徐厉为将军次棘门以备边上自劳军至霸上及棘门军直驰入将以下骑送迎已而之细柳军军士吏被甲锐兵刃彀弓弩持满先驱至不得入曰天子且至军门都尉曰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居无何上至又不得入上乃使使持节诏将军吾欲入营劳军亚夫乃传言开壁门天子按辔徐行至营亚夫持兵揖曰介冑之士不拜请以军礼见天子为动改容式车使人称谢皇帝敬劳军成礼而去上曰嗟乎此真将军矣曩者霸上棘门若儿戏耳其将固可袭而掳也至于亚夫可得而犯邪称善者久之月余匈奴远塞汉兵罢乃拜亚夫为中尉孝景帝二年吴楚等七国皆反初文帝戒太子曰即有缓急周亚夫真可任将兵及七国反上乃拜亚夫为太尉将三十六将军往击吴楚凡三月皆破灭三年以亚夫为丞相其后上废栗太子亚夫争之不能得上由此疏之窦太后言皇后兄信可侯上与丞相议亚夫曰高皇帝约非刘氏不王非有功不侯今信虽皇后兄无功侯之非约也帝默然止其后匈奴王徐卢等六人降帝欲侯之以劝后亚夫曰彼背其主降陛下陛下侯之何以责人臣不能守节者乎帝曰丞相议不可用乃悉封徐卢等为列侯亚夫因谢病免后元年帝居禁中召亚夫赐食独置大胾无切肉又不置箸亚夫心不平顾谓尚食取箸上视而笑曰此非不足君所乎亚夫免冠谢因趋出上目送之曰此鞅鞅非少主臣也俄以事下吏狱吏以反诬之亚夫不食死 臣按人之度量相去岂不远哉方亚夫之军细柳 也持军之严虽人主无所屈文帝乃以是知之曰 缓急真可将也其后作相因事数谏积忤上心景 帝以是疑之曰鞅鞅非少主臣也细柳之事倘在 孝景时则亚夫必以傲上诛尚何兵之可将使其 得相文帝尽忠论谏则必以社稷臣目之二帝之 度量相去不同如此其所以然者文帝不以拂己 为忤景帝专以适己为悦故也故人君欲真知臣 下之贤否其必自去私意始汉武帝末以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金日磾为车骑将军上官桀为左将军受遗诏辅少主是为昭帝又以桑弘羊为御史大夫其后桀父子与光争权燕王旦自以帝兄不得立常怀怨望及弘羊建造酒榷盐铁为国兴利伐其功欲为子弟得官亦怨恨光于是桀等皆与旦通谋且诈令人为燕王上书言光出都肄郎羽林道上称又擅调益幕府校尉光专权自恣疑有非常臣旦愿入宿卫察奸变候司光出沐日奏之桀欲从中下其事弘羊当与诸大臣共执退光书奏帝不肯下明旦光闻之不入上问大将军安在桀对曰以燕王告其罪故不敢入有诏召大将军光入免冠顿首谢上曰将军冠朕知是书诈也将军无罪光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将军之广明都郎近耳调校尉以来未能十日燕王何以得知且将军为非不须校尉时帝年十四尚书左右皆惊而上书者果亡捕之甚急桀等惧白上小事不足遂上不听后桀党有谮光者上辄怒曰大将军忠臣先帝所属以辅朕身敢有毁者坐之自是桀等不敢复言 唐李德裕论曰人君之德莫大于至明至明以照 奸则百邪不能蔽矣汉昭帝是也周成王有惭德 矣成王闻管蔡流言使周公狼跋而东所谓执狐 疑之心来谗贼之口使昭帝得伊吕之佐则成康 不足侔矣 臣按武帝托孤于霍光善矣而又参之以上官桀 桑弘羊是知人之明有愧于高帝也桀等皆奸邪 嗜利之徒外交藩王而内结贵主非昭帝天性夙 成岂能知光为忠臣而保持之使桀等得志其祸 可胜言哉是昭帝知人之明过于孝武也然孝武 不立燕广陵而立昭帝是明于知子不属田千秋 辈而属霍光是明于知臣而乃失之桀等者桀以 谄进弘羊以利合故也传曰播糠眯目天地为之 易位故人君必先正其心不为惑不为利动然 后可以辨群臣之邪正矣唐明皇之在蜀也给事中裴士淹以辩学得幸时肃宗在凤翔每命宰相辄启闻及房管为将帝曰非破贼才也若姚崇在贼不足灭至宋璟曰彼卖直以取名尔因历评十余人皆当至李林甫曰是子妒贤疾能无与比者士淹曰陛下诚知之何任之久帝默不应 臣按明皇之为人也异哉以为暗邪则其评房管 评姚崇评李林甫何其言之当也以为明邪则其 评宋璟抑何言之戾也璟之忠诚端亮为开元辅 相第一帝乃以卖直取名目之盖璟以直道事君 屡拂上意故一斥不复用至是犹有余怒焉若林 甫之妒贤疾能帝非不知者而乃用之终其身由 璟不苟合林甫苟合故也然则人主一有好同恶 异之心则私意行而贤否乱虽有英明之资卒蹈 暗缪之失如明皇者岂可不戒也哉唐德宗时濠泗观察使杜兼恶幕僚李藩诬奏藩摇动军情上大怒召诣长安望见藩仪度安雅乃曰此岂为恶者邪擢秘书郎 臣按德宗知人之明最为所短故于卢杞则不觉 其奸邪于姜公辅则疑其卖直李晟之勋陆贽之 忠则□斥之摈废之裴延龄之欺罔韦渠牟之躁 劣则亲信之寄任之以佞为忠以直为狂未有甚 焉者也顾能于举目之顷而识李藩盖当是时未 有私见之汨故也若卢杞姜公辅诸人则有爱恶 之私焉故识鉴之昏明若是其异也传曰公生明 偏生暗使德宗持心之平无所适莫常如见李藩 之时则于诸臣之邪正必不至易位矣后之人主 可不戒诸宪宗元和中裴度平蔡还知政事程异皇甫镈以言财利幸尝论臣事君当励善底公朕恶夫植党者度曰君子小人以类而聚未有无徒者君子之徒同德小人之徒同恶外相似中实远在陛下观所行则辨帝曰言者大抵若是朕岂易辨之度退喜曰上以为难辨则易上以为易辨则难君子小人行判矣已而卒为异镈所构出为河中节度使 臣按宪宗刚明果断能用忠谋不惑群议以建中 兴之烈是岂不知人者蔡功既成侈心遂炽于是 正邪始易位矣由异镈辈善于治财有以供其侈 用故也传曰利令智昏信哉不然则以裴度之堂 堂忠节视异镈辈之琐琐奸谀虽不辨白黑者亦 能知其为正邪之分也天资如宪宗犹以利欲掩 其明是故人君不可无正心之学武宗即位以李德裕为门下侍郎平章事德裕入谢言于上曰致理之要在于辨群臣邪正二者势不相容正人指邪人为邪邪人亦指正人为邪人主辨之甚难臣以为正人如松柏特立不倚邪人如藤萝非附他物不能自起故正人一心事君而邪人竞为朋党先帝深知朋党之患而所用皆朋党之人良由执心不定故奸邪得乘间而入也 臣按德裕在文宗朝与李宗闵迭为宰相而德裕 卒为宗闵所倾以文宗不能辨邪正也及相武帝 深陈二者之辨而武宗能听之故德裕得效其忠 谋会昌之功几于元和由武宗能辨其邪正故也 德裕松柏藤萝之辨此善喻也盖正人以直道自 将虽于人主犹无所容悦况肯他有依凭以进乎 邪人以枉道求合故权臣用事则附权臣近习得 志则附近习妃嫔有宠则附妃嫔卑猥鄙贱无所 不至德裕此言足以判正邪之情状矣近世名臣 张浚又推而广之以为不私其身慨然以天下百 姓为心此君子也谋求之计甚密而天下百姓之 利害我不顾焉此小人也志在于为道不求名而 名自归之此君子也志在于为利掠虚美邀浮誉 此小人也其言之刚正不挠无所阿徇此君子也 辞气柔佞切切然伺候人主之意于眉目颜色之 间此小人也乐道人之善恶称人之恶此君子也 人之有善必攻其所未至而掩之人之有过则欣 喜自得如获至宝旁引曲借必欲开陈于人主之 前此小人也臣尝以此而求之君子小人之分庶 几其可以概见矣臣谓人主欲知群臣之邪正惟 以德裕浚之言参而考之则亦何难辨之有然德 裕所谓邪人竞为朋党独不思君子其无同类矣 乎或以朋党议我矣必如裴度曰君子之徒同德 小人之徒同恶则为得之此德裕之所以不及度 也  用人部总论四 丘浚大学衍义补   戒滥用之失 易解六三负且乘致寇至贞吝大传曰负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上慢下暴盗思伐之矣 臣按人品有君子小人之别而其所事亦有君子 小人之异人君用人当随其人品而使之各事其 事则君子小人各止其所而无有非所据而据者 矣非惟君子小人各安其心而天下之人亦莫不 安之矣上下相安而无暴慢之失君子而乘君子 之器小人而任小人之事凡居尊贵之位者皆世 所谓君子也凡任卑贱之事者皆世所谓小人也 上不慢而下不暴则孰敢萌非分之望也哉鼎九四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子曰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言不胜其任也 臣按先儒有言古之人君必量力度德而后授之 官古之人臣亦必量力度德而后居其任虽百工 胥吏且犹不可况大臣乎为君不明于所择为臣 不审于自择必至于亡身危主误国乱天下皆由 于不胜其任之故也虽然人臣不审于自择一身 一家之祸尔人君不明于所择则其祸岂止一身 一家哉上以覆祖宗千万年之基业下以戕生灵 千万人之身命呜呼人君之任用大臣焉可不量 其德询其知度其力而轻授之尊位与之大谋委 之大任哉书说命曰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恶德惟其贤 臣按天下治乱在乎庶官用人惟其贤能则事得 其理人称其官而天下于是乎治矣官不用能苟 己所私昵者亦任之以官爵不论德而人有恶德 者亦之以爵不复计其人之称是官与否其德 之称是爵与否则庶事隳而名器滥矣天下岂有 不乱者哉诗曹风候人篇曰彼候人兮何戈与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 臣按人品有高下爵位有崇卑人品之下者居卑 位而执贱役人品之高者居尊位而任大政宜也 顾乃使卑贱之人衣尊贵之服居清要之任岂得 为称哉论语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臣按人君任贤退不肖所举用者皆正直之士所 舍置者皆枉曲之人则凡布为纪纲施为政事者 咸顺乎人情而不拂其性而民无有不心服者矣 苟为不然于其枉者则举用之而于其直者反舍 置焉是谓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非但不足以 服人心将由是而驯致于祸乱也不难矣汉文帝问上林尉诸禽兽簿尉不能对虎圈啬夫从旁代尉对甚悉诏张释之拜啬夫为上林令释之前曰陛下以周勃张相如何如人也上曰长者释之曰此两人言事曾不能出口岂效此啬夫喋喋利口捷给哉且秦以任刀笔之吏争亟疾苛察相高其敝徒文具而无实不闻其过陵迟至于土崩今陛下以啬夫口辩而超迁之臣恐天下随风而靡争为口辩而无其实夫下之化上疾如影响举错不可不审也帝曰善就车召使参乘徐行问秦之敝拜公车令 臣按古人论郭之所以□以其善善而不能用恶 恶而不能去文帝一闻释之之言即不用啬夫不 徒善释之之言而又引之以同车用为公车令可 谓恶恶而能去善善而能用矣且释之欲言啬夫 之辩给先引周张之谨讷其易所谓纳约自牖者 夫臣于是非但见文帝听言之易用人之谨而又 且见汉世去古未远而其君臣相与之无间也后 世人君于其臣有事固未尝问问亦不敢答况敢 于未言之先而设问以启之乎文帝尝梦欲上天不能有一黄头郎推上天顾见其衣尻带后穿觉而之渐台以梦中阴目求推者郎见邓通其衣后穿梦中所见也召问其名姓姓邓名通邓犹登也于是赏赐通官至上大夫 臣按高宗梦帝赉傅说盖其精诚感通之极也后 世人主无古帝王正心之学好贤之诚而欲效其 所为安知非其心神昏惑瞀乱而邪气得以乘间 入之耶文帝为汉令主而以梦用邓通轻信梦寐 恍惚之见附会音训偶合之文其为盛德累也大 矣武帝时方士栾大敢为大言处之不疑见上言曰臣常往来海上见安期羡门之属曰黄金可成而河决可塞不死之药可得仙人可致也乃拜大为五利将军既而入海求其师上使人随验无所见而大妄言见其师方又多不售坐诬罔腰斩 臣按将军之号所以封拜武臣者乃以施之矫诬 诞妄之人则夫被坚执锐者安得不解体哉然五 利之名非常秩也特为之立此名耳且犹不可况 以公卿大夫显然之秩位而加之此辈哉尹氏谓 武帝能诛栾大辈为明断臣窃以为断则断矣未 明也盖明足以烛理则不惑与其明断之于后又 曷若明断之于先哉虽然其视诸未用则信之而 不疑既用而无验心悟其非犹为之隐忍而遮护 之惟恐人知焉者则亦有间矣噫此武帝所以为 武也欤武帝欲侯宠姬李氏乃拜其兄广利为贰师将军发数万人往伐宛期至贰师城取善马故以为号 司马光曰武帝欲侯宠姬而使广利将意以为非 有功不侯不欲负高帝之约也然军旅大事国之 安危民之死生系焉苟为不择贤愚而授之欲侥 幸咫尺之功藉以为名而私其所爱盖有见于封 国无见于置将谓之能守先帝之约过矣 臣按国家列爵以待有功之臣因其有是功而报 授之以是爵也武帝欲侯宠姬之兄乃使之立功 以取侯爵是岂帝王列爵赏功之初意哉光武即位议选大司空而赤伏符曰王梁主卫作元武帝以野王卫之徒元武水神之名司空水土之官于是擢梁为大司空又欲以谶文用孙咸行大司马众不悦乃已 臣按符谶之书不出于唐虞三代而起于哀平之 世皆虚伪之徒要世取资者所为也光武尊之比 圣凡事取决焉其拜三公三人而二人取诸符谶 逮众情觖望纔减其一而王梁寻坐罪废谶书果 安在哉先儒谓光武以英睿刚明之主亲见王莽 尚奇怪而躬自蹈之其为盛德之累亦岂小哉顺帝初听中官得以养子袭爵御史张纲上书曰窃寻文明二帝德化尤盛中官常侍不过两人近幸赏赐纔满数金惜费重民故家给人足而顷者以来无功小人皆有官爵非所以爱民重器承天顺道也 胡寅曰茅土之封所以待功勋建贤德而加诸刀 锯之贱似续之任所以继先祖传后来而责诸不 父之家且残无罪之人息生生之道耗蠹财用崇 长祸阶一举而六失并焉有天下国家者可不深 思而痛革之哉 臣按古者以阉人给事内庭以其无男女之欲子 孙之累故也今既宫之而又使之得以养子袭其 爵又何若勿绝其世而只用士人哉我圣祖于内 臣别立官称而与外诸司不同其一何深且远 哉灵帝时市贾小民有相聚为宣陵孝子者数十人诏皆除太子舍人帝好文学自造皇羲篇五十章引诸生能为文赋者□待制鸿都门下后诸为尺牍及工书鸟篆者皆加引召遂至数十人乐松等多引无行趣势之徒置其间□陈闾里小事帝甚悦之待以不次之位 蔡邕上封事曰古者取士必使诸侯岁贡孝武之 世郡举孝廉又有贤良文学之选于是名臣辈出 文武并兴汉之得人数路而已夫书画辞赋才之 小者匡国治政未有其能陛下游意篇章聊代博 弈非以为教化取士之本而诸生竞利作者鼎沸 连偶俗语有类俳优或窃成文虚冒名氏皆见拜 擢难复收改但不可复使治民及在州郡昔孝宣 会诸儒于石渠章帝集学士于白虎通经释义其 事优大文武之道所宜从之宣陵孝子虚伪小人 本非骨肉群聚山陵假名称孝义无所依至有奸 轨之人通容其中太子官属宜搜选令德岂有但 取丘墓凶丑之人其为不祥莫大焉宜遣归田里 以明诈伪 臣按人君好尚不可不谨一有所偏嗜而为小人 所窥伺彼欲窃吾之爵禄以为终身富贵之资凡 有可乘之间无所不至矣人主惟穷理居敬灼有 一定之见确有一定之守不为外物所动异说所 迁则小人无所投其隙矣灵帝初开西邸卖官二千石二千万四百石四百万以其德次应选者半之或三分之一令长随县丰约有贾富者先入贫者到官倍输又私令左右卖公卿公千万卿五百万 臣按秦汉以来有纳粟补官之令然多为边计及 岁荒尔非以为己私也夫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 内尺地莫非其有一民莫非其臣凡在黎甿者孰 非天子之所有藏在民家者孰非国家之所储奚 必敛于府库之中然后为己富哉彼桑弘羊王安 石之徒竞商贾刀锥之利将以富国君子以之为 盗臣晋惠帝时论诛杨骏功侯者千八十一人傅咸曰无功而受赏莫不乐国有祸祸起当复有大功也人而乐祸其有极乎 臣按国家不幸有事臣之有功而当受爵赏者必 须考验当否而为之等第况无功而可一例升赏 乎夫有功而必升赏则人幸国家有事而生觊觎 之念无功而得升赏则人得以夤缘作弊而怀侥 幸之心后世有欲按功行赏者不可不思傅咸之 言也唐高祖以舞胡安叱奴为散骑侍郎李纲谏曰古者乐工不与士齿虽贤如子野师襄皆终身继世不易其业今天下新定建义功臣行赏未遍高才硕学犹滞草莱而先擢舞胡为五品使鸣玉曳组趋锵廊庙非所以规模后世也太宗时御史马周上疏曰王长通白明达本乐工舆皂杂类韦盘提斛斯正本无他才独解调马虽术逾等夷可厚赐金帛以富其家今超授高爵与政外廷朝会鸣玉曳履臣窃耻之若朝命不可追改尚宜不使在列与士大夫为伍帝善其言除周侍御史 臣按李纲马周皆谓杂流出身者不可鸣玉曳组 与士大夫为伍于廊庙之间所以尊朝廷重士类 也其言当矣但周谓朝命不可追改是教人主遂 非也如理不可即速改之无使其为圣政之累何 善如之太宗不徒善周言而又进其官其视乃考 之于舞胡谓业已授之不可追改不亦远哉中宗时置员外官自京师及诸州凡二千余人宦官超迁七品以上员外官者又将千人魏元忠为相袁楚客以书责之略曰主上新复厥命当进君子退小人以兴大化岂可安其荣宠循默而已今有司选贤皆以货取势求广置员外官伤财害民俳优小人盗窃品秩左道之人荧惑主听窃盗禄位宠进宦者殆满千人 臣按袁楚客责魏元忠之十失其五为任官虽曰 一时之失然衰乱之世其进用人才所谓货取势 求员外广置而及于倡优工艺之流僧道方术之 辈往往皆然呜呼此岂盛世所宜有哉又中宗时始用斜封墨敕除官安乐长宁公主上官婕妤皆依势用事请谒受赇降墨敕除官斜封付中书时人谓之斜封官其员外同正试摄简较判知官凡数千人左拾遗辛替否上疏曰古之建官员不必备故士有完行家有廉节朝廷有余俸百姓有余食今陛下百倍行赏十倍增官使府库空竭流品混淆 臣按袁楚客谓广置员外官伤财害民辛替否谓 行赏增官使府库空竭流品混淆可谓切中滥官 妄费之弊夫国家官职有常员岁计有常数官以 治事有一事则有一官俸以给官有一官则有一 俸今无故于常员之外增官至数千人增一员之 官则增一员之俸盍思漕运之米至京师者费率 三四石而致一石农民耕作之劳士卒辇挽之苦 官吏征输之惨用以供养官吏俾其治事治事所 以安民不为过也然常年之储出入止于此数入 者不增出者乃加至数倍焉岁计何由而充国力 安得不屈竭国家之府库轻朝廷之名器混人才 之流品坏祖宗之成宪由是而底于危□不难也中宗神龙元年除方术人叶静能为国子祭酒代宗天历元年以宦官鱼朝恩判国子监 臣按国子所以教天子之元子众子公卿大夫元 士之适子与凡民之俊秀所以教之者非有道德 非有学术者不可轻授而唐之二帝乃用术士为 祭酒阉官判国子监岂非颠倒错乱乎人君奉上 天之命践祖宗之阼固当法天而敬祖乌可以天 命有德之爵祖宗辅世之官而授所私昵之人乎 是故善为治者人必称其官官必称其事凡夫三 百六十官皆不可用非其人矧夫师儒之职所以 承帝王之道统传孔孟之正学教国家之贤才者 乎睿宗用姚元之宋璟言罢斜封官凡数千人崔□言于上曰斜封官皆先帝所除元之等建议夺之彰先帝之过为陛下招怨众口沸腾恐生非常之变太平公主亦以为言上然之乃复叙用柳泽上疏曰斜封官皆因仆妾汲引岂出先帝之意陛下黜之天下称明一旦收叙何政令之不一也议者皆称太平公主诳误陛下积小成大为祸不细 胡寅曰彰先帝之恶为陛下招怨奸人之言类如 此使遇明君必曰置先帝于过举岂所以为孝沽 美誉于群小岂所以为君尔以桓灵待我则奸言 无自入矣然姚宋秉政而此说得行何也睿宗以 六居五使太平阴疑于阳是以至此姚宋若力争 之势将有激矣然则是乎曰当其时事有大于此 者姑忍焉可也 臣按孔子谓三年无改于父之道谓其事在可否 之间非逆天悖理之甚者也曾子谓不改其父之 臣谓其人在有无之间非□政害教之尤者也先 人有所过误后人救之使不至于太甚孝莫大焉 即史以观睿宗信崔□元宗信姚宋元佑用司马 光绍圣用章惇是非得失见矣肃宗时府库无蓄积朝廷专以官爵赏功诸将出征皆给空名告身听临事注名有至开府特进异姓王者诸军但以职任相统摄不复计官爵高下及是复以官爵收散卒由是官爵轻而货重大将军告身一通纔易一醉凡应募入官者一切衣金紫名器之滥至是极焉 范祖禹曰官爵者人君所以驭天下不可以虚名 而轻用也君以为贵而加于君子则人贵之矣君 以为贱而施于小人则人贱之矣肃宗欲以苟简 成功而滥假名器轻于粪土此乱政之极也唐室 不竞不亦宜哉 臣按自古名器之滥未有如唐肃宗之世者也其 源出于府库无蓄积人主鉴此宜节用爱人求贤 审官毋使一旦流弊至于此哉刘子元言于其君曰君不虚授臣不虚受妄受不为忠妄施不为惠今群臣无功遭遇辄迁至都下有车载斗量欋椎脱腕之谚 臣按爵禄乃天命有德之具国家所恃以厉世磨 钝而鼓舞天下之人以共成天下之治者也人君 慎之重之犹恐天下之人不知所重而轻视之无 与我共成天下之治顾乃授之非其人而下及于 卑污苟贱之徒则是人君自弃其所以厉世磨钝 之器也岂不失其所恃乎盖国家悬爵禄以待一 世贤才以之代天工与之治天民所以承天命也 非有才德者不可予无才无德者非独上之人不 可予之而下之人亦当自揣诸己而不敢虚受也 不可予而予是天之命不当受而受是不畏天 之命天之命与不畏天之命厥罪惟钧然不畏 天之罪止于一身天之命其祸将及于生灵延 于宗社可不深念而痛戒之哉元宗美张守珪之功欲以为相张九龄谏曰宰相者代天理物非赏功之官也上曰假以其名而不使任职可乎对曰不可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且守珪纔破契丹即以为宰相若尽灭奚厥将以何官赏之上乃止 臣按人君之用人非但惜我名器亦当为其臣计 使其人未老名位已极而官爵不可复加后再有 懋功吾将何以赏之哉宋太祖时曹彬平南唐始 行许以使相及还语彬曰今方隅尚有未服者汝 为使相品位极矣肯复力战邪更为我取太原因 赐钱五十万若宋祖者可为善用爵赏而能处其 臣矣张九龄谏元宗而不以张守珪为相其如此 意乎宋太祖时教坊使卫德仁求外官且援同光故事求领郡上曰用伶人为刺史此庄宗失政岂可效之耶宰相拟上州司马上曰上佐乃士人所处资望甚优亦不可轻授此辈但当于乐部迁转耳 富弼曰古之执伎于上者出乡不得与士齿太祖 不以伶官处士人之列止以太乐令授之在流外 之品所谓塞僭滥之源 臣按名器之所以重者以人不易得也人人可得 则人轻之矣是以善为治者以爵赏鼓舞天下之 贤俊不徒惜名器又必别流品既惜之又别之则 得者以为荣而不得者亦不敢萌幸心人不敢萌 幸心则得者愈荣而名器益重矣宋太祖谓伶人 此辈但当于乐部迁转非但伶人凡诸色杂流皆 然仁宗天圣二年待诏王元度纂勒真宗御书得紫服佩鱼上曰先朝伎术官无得佩鱼所以别士类也又嘉佑三年诏尝为中书枢密诸司吏人及伎术官出身者毋得任提刑及知州事 臣按宋朝流品之别如此此一代人材所以激厉 轩昂遇事奋发而以名节自居磊磊落落以自别 于庸流贱胥者盖由上之人有以甄别起发之也高宗时王继先医疗有效欲增创员缺以授其□用酬其劳给事中王居正封还上曰庶臣之家用医有效亦酬谢之否邪居正对曰臣庶之家待此辈与朝廷异量功随力各致陈谢之礼若朝廷则不然继先之徒以伎术庸流享官荣受俸禄果为何事哉一或失职重则有刑轻则斥逐其应用有效仅能塞责而已金帛之赐固自不少至于无故增创员缺诚为未善臣不愿辄起此门上悟曰卿言是也 臣按朝廷之用医亦犹其用百官也用医而效乃 其职尔若其秩满多着全效则升用之亦犹百僚 之课最而进其秩也然又必各随其品而予之其 劳绩固不可以不酬而流品亦不可以不别高宗 一闻居正之言即悟而是之可谓能用善矣后世 人主宜法高宗其毋以朝廷公卿大夫之名爵而 加诸异端杂流伎艺工作之徒有劳效者随本任 而加升赏可也性理会通   用人 程子曰海宇之广亿兆之众一人不可以独治必赖辅弼之贤然后能成天下之务自古圣王未有不以求任辅相为先者也在商王高宗之初未得其人则恭默不言盖事无当先者也及其得傅说而命之则曰济川作舟楫岁旱作霖雨和羹作盐梅其相须倚赖之如是此圣人任辅相之道也夫图任之道以慎择为本择之慎故知之明知之明故信之笃信之笃故任之专任之专故礼之厚而责之重择之慎则必得其贤知之明则仰成而不疑信之笃则人致其诚任之专则得尽其才礼之厚则体貌尊而其势重责之重则自任切而功有成是故推心任之待以师傅之礼坐而论道责之以天下治阴阳和故当之者自知礼尊而任专责深而势重则挺然以天下为己任故能称其职也虽有奸谀巧佞知其交深而不敢间势重而不可摇亦将息其邪谋归附于正矣后之任相者异于是其始也不慎择择之不慎故知之不明知之不明故信之不笃信之不笃故任之不专任之不专故礼之不厚而责之亦不重矣择不慎则不得其人知不明则用之犹豫信不笃则人怀疑虑任不专则不得尽其能礼不厚则其势轻而易摇责不重则不称其职是故任之不尽其诚待之不以其礼仆仆趋走若吏史然文案纷冗下行有司之事当之者自知交不深而其势轻动怀顾虑不肯自尽上恐君心之疑下虞群议之夺故蓄缩不敢有为苟循常以图自安耳君子弗愿处也奸邪之人亦知其易摇日伺间隙如是其能自任以天下之重乎若曰非任之艰知之惟艰且何以知其贤而任之或失其人治乱所系此人君所以难之也天地生一世人自足了一世事但恨人不能尽用天下之才此其不能大治涑水司马氏曰用人者无亲□新故之殊惟贤不肖之为察其人未必贤也以亲故而取之固非公也苟贤以亲故而舍之亦非公也夫天下之贤固非一人所能尽也若必待素熟识其才行而用之所遗必多矣古之为相者则不然举之以众取之以公众曰贤矣己虽不知其详姑用之待其无功然后退之有功则进之所举得其人则赏之非其人则罚之进退赏罚皆众人所共然也己不置毫发之私于其间苟推是心以行之又何遗贤旷官之足病哉元城刘氏曰朝廷之务莫先于用人君子进则治之本也小人用则乱之阶也王者深居于九重不能尽知臣下之邪正是以设谏官御史之职俾司耳目之任而采中外之公议是非可否惟众之从故蔽贤之言不能害君子党奸之论无以助小人明君无所用心而贤不肖自辨知人则哲其道不过于此天下之治乱在朝廷朝廷轻重在执政论执政才否而进退之者人主之职也使廊庙之上皆得当时之贤而都俞戒敕以图天下之治则善日进而君子道长此易之卦所以为泰使公卿辅相非其人而奸邪朋党更相比周以蔽人君之聪明则恶日滋而小人道长此易之卦所以为否也自古虽圣贤之君不能无恶人立朝尧之四凶是已虽甚衰之世未尝无君子在位商之三仁是已圣人之兴贤者众则恶人不能胜其善故虽有四凶而或窜或殛卒无幸免暴君在上谗谄并进则善人不能胜其恶故虽有三仁而或去或死终莫能用此乃治乱盛衰之机不可不察也自古及今未有任君子而不治用小人而不乱者盖甘言美辞足以感移人意小节伪行足以欺惑世俗及其得志苟患失之阴引奸邪广布心腹根深蒂固牢莫可破则其为国家之害将有不可胜言者矣故陆贽之论以为操兵以刃人天下不委罪于兵而委罪于所操之主蓄蛊以殃物天下不归咎于蛊而归咎于所蓄之家此言虽小可以喻大齐桓公之郭问其父老曰郭何故亡父老曰以其善善而恶恶也桓公曰若子之言乃贤君也何至于亡父老曰不然郭君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所以亡也每读至此未尝不掩卷太息以谓鄙夫固陋烛理不明人之所非反以为是众之所恶反以为美此乃愚者偏暗之常态固不足论若夫能知天下之善恶如辨黑白而无疑惑之心盖非智者有所不及然而郭君反以此而亡国其故何也夫郭君能知善之为善恶之为恶则不可谓之不智特以其见善而不能用使君子无以自立知恶而不能去使小人得以成朋因循积累其害遂至于□国然则有天下者可不视此以为戒乎华阳范氏曰才有君子之才有小人之才古之所谓才者君子之才也后世之所谓才者小人之才也高阳氏有子八人天下以为才其所以为才者曰齐圣广渊明允笃诚高莘氏有子八人天下以为才其所以为才者曰忠肃恭懿宣慈惠和周公制礼作乐孔子以为才然则古之所谓才者兼德行而言也后世之所谓才者辩给以御人诡诈以用兵僻邪险诐趋利就事是以天下多乱职斯人之用于世也在易师之上六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象曰小人勿用必乱邦也未济曰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王者创业垂统敷求哲人以遗后嗣故能长世也岂以天下未定而可专用小人之才与人君劳于求贤逸于任人古者畴咨佥谐然后用之苟得其人则任而勿疑乃可以责成功明君用人而不自用故恭己而成功多疑之君自用而不用人故劳心而败事自古征伐或胜或负多由于此二者矣自古君子易□小人易亲盖君子难于进而果于退小人不耻于自售而戚于不见知其进也无所不至人君一为所惑不能自解鲜有不至祸败者也豫章罗氏曰名器之贵贱以其人何则授于君子则贵授于小人则贱名器之所贵则君子勇于行道而小人甘于下僚名器之所贱则小人勇于浮竞而君子耻于求进以此观之人君之名器可轻授人哉君子在朝则天下必治盖君子进则常有乱世之言使人主多忧而善心生故天下所以必治小人在朝则天下必乱盖小人进则常有治世之言使人主多乐而怠心生故天下所以必乱朱子曰天下之治固必出于一人而天下之事则有非一人所能独任者是以人君既正其心诚其意于堂阼之上突奥之中而必深求天下敦厚诚实刚明公正之贤以为辅相使之博选士大夫之聪明达理直谅敢言忠信廉节足以有为有守者随其器能置之列位使之交修众职以上辅君德下固邦本而左右私使令之贱无得以奸其间者有功则久其任不称则更求贤者而易之盖其人可退而其位不可以苟充其人可废而其任不可以轻夺此天理之当然而不可易者也人君察于此理而不敢以一毫私意凿于其间则其心廓然大公俨然至正泰然行其所无事而坐收百官众职之成功一或反是则为人欲私意之病其偏党反侧黯黮猜嫌固日扰扰乎方寸之间而奸伪谗慝丛脞眩瞀又将有不可胜言者此亦理之必然也寻常之人将欲属人以一至微至细之事犹必先为规模使其尽善然后所属之人有所持循而不失吾之所以属之之意况有天下者将以天下至大之事属之于人而不先为尽善可守之规以授之乎伏节死义之士当平居无事之时诚若无所用者然古之人君所以必汲汲以求之者盖以如此之人临患难而能外死生则其在平世必能轻爵禄临患难而能尽忠节则其在平世必能不诡随平日无事之时得而用之则君心正于上风俗美于下足以逆折奸萌潜消祸本自然不至真有伏节死义之士非谓必知后日当有变故而预畜此人以拟之也惟其平日自恃安宁便谓此等人材必无所用而专取一种无道理无学识重爵禄轻名义之人以为不务矫激而尊宠之是以纲纪日坏风俗日偷非常之祸伏于冥冥之中而一旦发于意虑之所不及平日所用之人交臂降叛而无一人可同患难然后前日摈弃流落之人始复不幸而着其忠义之节以天宝之乱观之其将相贵戚近幸之人皆已顿颡贼庭而起兵讨贼卒至于杀身灭族而不悔如巡远杲卿之流则远方下邑人主不识其面目之人也使明皇早得巡等而用之岂不能消患于未萌巡等早见用于明皇又何至真为伏节死义之举哉自古君子小人杂居并用非此胜彼即彼胜此无有两相疑而终不决者此必然之理也故虽举朝皆君子而但有一二小人杂于百执事之间投隙抵巇已足为患况居侍从之列乎况居丞弼之任而潜植私党布满要津乎盖二三大臣者人主之所与分别贤否进退人才以图天下之事自非同心一德协恭和衷彼此坦然一以国家为念而无一毫有己之私间于其间无以克济若以小人参之则我之所贤而欲进之者彼以为害己而欲退之我之所否而欲退之者彼以为助己而欲亲之且其可否异同不待勉争力辩而后决但于相与进退之间小为俯仰前却之态而已足以败吾事矣是岂可不先以为虑而轻为他计而发其害我之机哉象山陆氏曰铢铢而称之至石必谬寸寸而度之至丈必差石称丈量径而寡失则可为论人之法且如其人大概论之在于为国为民为道义此则君子人矣大概论之在于为私己为权势而非忠于国徇于义者则是小人矣若铢称寸量校其一二节目而违其大纲则小人或得为欺君子反被猜疑邪正贤否未免倒置矣东莱吕氏曰用人之道讵可信其虚言而不试之以事乎是以明君将欲付大任于是人必纳之于胶扰繁剧之地以观其材处之于闲暇寂寞之乡以观其量使之尝险阻艰难以观其操使之当盘根错节以观其断投之州县磨之岁月习之既久养之既深异时束带立于朝天下之事莫不迎刃而解也西山真氏曰易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则谓之泰泰者通而治也君子在外小人在内则谓之否否者闭而乱也君子小人并生于天地间不能使之无也但当区处得宜使有德者布列朝廷有才者奔走任使于外如此则治矣鹤山魏氏曰尝闻朱熹云天地之间有自然之理凡阳必刚刚必明明则易知凡阴必柔柔必暗暗则难测故光明正天疏畅通达无纤微可疑者必君子也回互隐伏闪倏狡狯不可方物者必小人也某尝以是为察言观人之鉴邪正之辨了不可掩则取舍之极定于内矣鲁斋许氏曰贤者以公为心以爱为心不为利回不为势屈置之周行则庶事得其正天下被其泽贤者之于人国其势固如此也然或遭世不偶务自韬晦有举一世而人不知者虽或知之而当路之人未有同类不见汲引独人君有不知者人君虽或知之召之命之泛如厮养而贤者有不屑就者虽或接之以貌待之以礼而其所言不见信用有超然引去者虽或信用复使小人参于其间责小利期近效有用贤之名无用贤之实贤者亦岂肯尸位素餐徒废廪禄取讥诮于天下也虽然此特论难进者然也又有难合者焉人君位处崇高日受容悦大抵乐闻人之过而不乐闻己之过务快己之心而不务快民之心贤者必欲匡而正之扶而安之使如尧舜之正尧舜之安而后已故其势难合况奸邪佞幸丑正恶直肆为诋毁多方以陷之将见罪戾之不免又可望庶事得其正天下被其泽邪自古及今端人雅士所以重于进而轻于退者盖以此尔大禹圣人闻善即拜益戒之曰任贤勿贰去邪勿疑贰之一言在大禹犹当警省后世人主宜如何哉此任贤之难也任用人才兴作事功自己已有一定之见然不可独用己意独用己意则排阻者必多吾事败矣稽于众取诸人以为善然后可尧之禅舜也以圣人见圣人不待三载之久而后知也当一见便知之然而不敢以己之见便以天位付之必也宾于四门纳于大麓历试诸艰使天下之人共知之四岳十二牧共推之若不出于尧之意也然后居天位理天职人无间言后世称圣后之任用人材以立事功者皆独出己意宪宗淮蔡功成而裴中立不得安于朝矣况大于此者乎奸邪之人其为心险其用术巧惟险也故千态万状而人莫能知惟巧也故千蹊万径而人莫能御人君不察以谀为恭以诈为公以欺为可信以佞为可近喜怒爱恶人主固不能无然有可者有不可者而奸邪之人一于迎合窃其势以立己之威济其欲以结主之爱爱隆于上威擅于下大臣不敢议亲近不敢言毒被天下而上莫之知此前人所谓城狐也所谓社鼠也至是而求去之不亦难乎虽然此由人主不悟□至于此犹有说也如宇文化及之佞太宗灼见其情而竟不能斥李林甫妒贤嫉能明皇洞见其奸而卒不能退邪之惑人有如此者可不畏哉天下之务固不胜其烦也然其大要在用人立法而已古人谓得士者昌自用则小意正如此夫贤者识治之体知事之要与庸人相悬盖十百而千万也布之周行百职具举然人之贤否未能灼知其详固不敢用或已知其孰为君子孰为小人复畏首畏尾患得患失坐视其弊而不能进退之徒曰知人而实不能用人亦何益哉生民休戚系于用人之当否用得其人则民赖其利用失其人则民彼其害自古论治道者必以用人为先务用既得人则其所谓善政者始可得而行之以善人行善政其于为治也何有临川吴氏曰治天下者在得人相天下者在用人用人必自好贤始周公大圣也而急于见贤一食三吐其哺一沐三握其发赵文子贤大夫也所举管库之士七十有余家呜呼当时周公所见文子所举岂必皆其亲旧而有所请求者哉好贤之臣能容人而天下治妒贤之臣不能容人而天下乱此大学平天下章所以引秦誓之言而深切教戒也春明梦余录   论资格 夫资格者吏部之准绳也使尽屏弃之大匠立见血指矣然以四海之大望人致治朝廷方以重仔我而我斤斤尺寸能胜任而快愉乎故资格不得不破无容再计而决也然非明则不知破非公则不能破非置是非利害于度外则又不敢破也大匠之用准绳不束于准绳而后可乎归太仆有光曰天下奇俊之士少而中庸之士多帝王之道先为其法以就天下中庸之士而精神运用独可于奇俊之士加于其法之外而不为法之所限此其所以能鼓舞一世之人材也屠隆鸿苞   用人 今世□真材寡实用厥有繇焉则制举之学误之也当其学为制举之业时曷尝虚心凝神入孔孟理窟哉又无事讲先王明当世之务维日钻研论孟故纸学一二帖括语以应有司梯进取所希望不出富贵声利间名挂逢掖而其心犹然巿人虽日诵圣人之书而不闻大道天地之所以位日月之所以明山岳之所以峙江河之所以流寒暑之所以禅人物之所以生皇王帝霸之所以升降古今治乱之所以循环何以为礼乐名物何以为神化性命茫然也一旦出而应世学□识寡目瞀古今胸无义理措置乌有足观乎古之用人或以梦卜或以荐扬或以弓旌或以蒲轮或以贤良方正或以直言敢谏或以智谋勇略或以孝弟力田或以博学宏辞或以射策诗赋顿八纮设天网途亦广矣水搜蛟龙陆挂麟凤野无遗贤贤有实用此古之所以国享泰宁治登郅隆也夫国家之用人不都将相大臣则署诸司牧伯上调阴阳下康万灵内安宗社外宁边鄙非小物也今以调阴阳康万灵内安宗社外宁边鄙之事而仅仅取之帖括世虽有夔龙之德管葛之才随夷之操曾史之行班马之文韩白之略而不得志于帖括即英雄有老死蓬蒿而已夫帖括果英雄之长乎帖括果足以得英雄乎又今之宰相取之吉士今之吉士取之一诗诗者今时之所大禁而取吉士则用之夫今之宰相即古之皋夔稷契伊傅周召也其所职经纶燮理事也以皋夔稷契伊傅周召所为经纶理而取之吉士吉士则取之一诗无论诗鄙即其所为诗高于李杜何关治忽大数而使郭汾阳韩魏公诸公操笔为诗未必冠绝艺苑一不得志于诗则虽夙负公辅之器永绝台鼎之期矣非所以收英俊而希上理也愚不自度妄立臆见制举之外当别开一途或备德行或负奇才或学识足备顾问或辞赋足润太平名流郡国取信乡闾而为制科所遗者许有司特荐以闻天子临轩集公卿大夫亲试果有可采令得与制科士一体擢用如遇非常之人则待以不次之位无狃常格以制科罗英贤以特荐网遗逸庶可免明镜盖□腰镰刈葵之患乎以诗赋取吉士亦不妨沿旧令甲但无多而太滥而又于中外诸僚中访其有可充馆阁赞密勿者咸许改入馆职五品以上者竟充宫坊六品以下者仍充编检出自吉士者熟国家典故出自诸僚者识世务民情如是而并收参用必有可观又不失朝廷隆重馆僚之意不亦可乎余观唐宋状元及第恒出授尉簿判幕等官翰林学士每出知州郡入仍居翰林则阁臣何以必翰林翰林何以必吉士诸僚何以必不得入馆职哉即古起版筑□农而径以作相者抑又何也  用人部艺文一   谏逐客书         秦李斯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缪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求丕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缪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文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惠王用张仪之计拔山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从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睢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内疏士而不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强大之名也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乘纤离之马建翠凤之旗树灵鼍之鼓此数宝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说之何也必秦国之所生然后可则是夜光之璧不饰朝廷犀象之器不为玩好郑卫之女不充后宫而骏良駃騠不实外□江南金锡不为用西蜀丹青不为采所以饰后宫充下陈娱心意悦耳目者必出于秦然后可则是宛珠之簪傅玑之珥阿缟之衣锦绣之饰不进于前而随俗雅化佳冶窈窕赵女不立于侧也夫击瓮叩弹筝搏髀而歌呼呜呜快耳目者真秦之声也郑卫桑间韶虞武象者异国之乐也今弃击瓮叩而就郑卫退弹筝而取韶虞若是者何也快意当前适观而已矣今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诸侯之术也臣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强则士勇是以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无四方民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者也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雠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求国无危不可得也  拟连珠四首        汉班固臣闻良工度其材而成大厦明主器其士而建功业臣闻听决价而资玉者无楚和之名因近习而取士者无伯王之功故玙璠之为宝非驵侩之术伊吕之为佐非左右之旧臣闻鸾凤养六翮以凌云帝王乘英雄以济民易曰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臣闻马伏皂而不用则驽与良而为群士齐寮而不职则贤与愚而不分  连珠           魏文帝盖闻驽蹇服御良乐咨嗟铅刀剖截欧冶叹息故少师幸而季梁惧宰嚭任而伍员忧  黄初五年令       陈思王植夫远不可知者天也近不可知者人也传曰知人则哲尧犹病诸谚曰人心不同若其面焉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有怨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自世间人或受宠而背恩或无故而入叛违顾左右旷然无信大嚼者咋断其舌右手执斧左手亲钺伤夷一身之中尚有不可信况于人乎唯无深瑕潜衅隐过匿愆乃可以为人谚曰谷千驽不如养一驴又曰谷驽养虎大无益也乃知韩昭侯之弊□良有以也使臣有三品有可以仁义化者有可以恩惠驱者不足以导之则当以刑罚使之刑罚复不足以率之则明主所不畜故唐尧至仁不能容无益之子汤武至圣不能养无益之臣九折臂知为良医吾知所以待下矣诸吏各敬尔在位推一概之平功之宜赏于疏必与罪之宜戮在亲不赦此令之行有若皓日于戏群臣其览之哉  连珠三首          王粲臣闻明主举士不待近习圣君用人不拘毁誉故吕尚一见而为师陈平乌集而为辅臣闻记功忘过君臣之道也不念旧恶贤人之业也是以齐用管仲而霸功立秦任孟明而晋耻雪臣闻振鹭虽材非六翮无以翔四海帝王虽贤非良臣无以济天下  演连珠六首        晋陆机臣闻任重于力才尽则困用广其器应博则凶是以物胜权而衡殆形过镜则照穷故明王程才以效业贞臣底力而辞丰臣闻世之所遗未为非宝主之所珍不必适治是以俊乂之薮希蒙翘车之招金碧之□必辱凤举之使臣闻禄放于宠非隆家之举官私于亲非兴邦之选是以三卿世及东国多衰弊之政五侯并轨西京有陵夷之运臣闻良宰谋朝不必借威贞臣卫主修身则足是以三晋之强屈于齐堂之俎千乘之势弱于阳门之哭臣闻音以比耳为美色以悦目为欢是以众听所倾非假北里之操万夫婉娈非俟西子之颜故圣人随世以擢佐明主因时而命官臣闻目无常音之察耳无照景之神故在乎我者不诛之于己存乎物者不求备于人  贤良策           阮种夫文武经德所以成功丕业咸熙庶绩者莫先于选建明哲授方任能令才当其官而功称其职则万机咸理庶寮不旷书曰天工人其代之然则继天理物宁国安家非贤无以成也夫贤才之畜于国犹良工之须利器巧匠之待绳墨也器用利则断削易而材不病绳墨设则曲直正而众形得矣是以人主必勤求贤而佚以任之也贤臣之于主进则忠国爱人退则砥节洁志营职不干私义出心必由公涂明度量以呈其能审经制以效其功此昔之圣王所以恭己南面而化于陶钧之上者以其所任之贤与所贤之信也方今海内之士皆倾望休光希心紫极唯明主之所趣舍若开四聪之听广畴咨之求抽群英延俊乂考工授职呈能制官朝无素餐之士如此化流罔极树功不朽矣  连珠         南齐王俭 盖闻王佐之才虽远岂必见采于当世凌云之气徒盛无以自致于云间是故魏人指玉于外野和氏泣血于荆山  求才审官对       北齐樊逊臣闻雕兽画龙徒有风云之势金舟玉马终无水陆之功三驾礼贤将收实用一毛不拔复何足取以是尧作虞宾遂全箕山之操周移商鼎不纳孤竹之言但处士盗名虽云久矣朝臣窃位盖亦实多汉拜丞相便有锺鼓之妖魏用三公乃至孙权之笑故山林之与朝廷得容非毁肥遁之与宾王□有优劣至于时非蹈海而曰羞作秦民事异出关而言耻从卫乱虽复星干帝座不易高尚之心月犯少微终存耿介之志自我太岳之后克广洪业禹至神宗舜格文祖陛下受天明命光华日月爰自纳麓乃格文祖仪天地以设官象星辰而布职汉家神凤□用纪年魏氏青龙羞将改号上膺列宿咸是异人下法山川莫非奇士所以画堂甲观修德日新庙鼎歌锺王勋岁委循名责实选众举能朝无铜臭之公世绝钱神之论昔百里相秦名存雀箓箫张辅沛姓在河书今日公卿抑亦天授与之为治何欲不遂未必稽首天师方闻牧马之术膝行山上始得治身之道但使帝德休明自强不息甲夜观书□日通奏周昌桀纣之论欣然开纳刘毅桓灵之比终自含弘高悬王爵唯能是与管库靡遗鱼盐毕录无令桓谭非谶官止于郡丞赵壹负才位终于计掾则天下宅心幽明知感岁精仕汉风伯朝周真人去而复归台星坼而还敛诗称多士易载群龙从此而言可以无愧  拟连珠六首       北周庾信盖闻得贤斯在不藉挥锋股肱良哉无论应变是以屈倪参乘诸侯解方城之围干木为臣天下无西河之战盖闻邯郸已危徒思马服蓟城去矣空用荆轲是以竹杖扶危不能正武担之石芦灰缩水不能救宣房之河盖闻十室之邑忠信在焉五步之内芬芳可录是以日南枯蚌犹含明月之珠龙门死树尚抱咸池之曲盖闻豫章七年毙于丰艹芳兰九畹沦于幽谷是以欲求其真晋阳有自理之蒿若赏其声吴亭有已枯之竹盖闻明镜蒸食未为得所干将补履尤可伤嗟是以气足凌云不应止为武骑才堪王佐不应直放长沙盖闻卷箷不死谁必有心甘蕉自长故知无节是以螺蚌得路恐异骊渊雀鼠同归应非丹穴  晋文公守原议      唐柳宗元晋文公既受原于王难其守问寺人勃鞮以赵衰余谓守原政之大者也所以承天子树霸功致命诸侯不宜谋及媟近以忝王命而晋君择大任不公议于朝而私议于宫不博谋于卿相而独谋于寺人虽或衰之贤足以守国之政不为败而贼贤失政之端由是滋矣况当其时不乏言议之臣乎狐偃为谋臣先轸将中军晋君疏而不咨外而不求乃卒定于内竖其可以为法乎且晋君将袭齐桓之业以翼天子乃大志也然而齐桓任管仲以兴进竖刁以败则获原启疆适其始政所以观视诸侯也而乃背其所以兴迹其所以败然而能霸诸侯者以土则大以力则强以义则天子之册也诚畏之矣乌能得其心服哉其后景监得以相卫鞅弘石得以杀望之误之者晋文公也呜呼得贤臣以守大邑则问非失举也盖失问也然犹羞当时后代若此况于问与举又两失者其何以救之哉余故着晋君之罪以附春秋许世子止赵盾之义  去佞策         白居易 臣闻昏明不并兴邪正不两废盖肾者进则愚者退矣曲者用则直者隐矣亦犹昼夜相代寒暑相推必然之理也然则兴盛之代非无小人小人之道消不能见而为乱也昏衰之代非无君子君子之道消不能出而为理也故殷纣之末三仁在朝虞舜之初四凶在位虽仁在朝不能用之所以丧天下速于旋踵也虽凶在位卒能去之所以理天下易于覆掌也用舍兴亡之验唯明主能察焉然则历代之主莫不知邦以贤盛以愚衰君以谏安以佞危然则犹前车覆而后车不诫者何也盖常人之情悦其从命逊志者恶其违己守道者又君子难进而易退况恶之乎小人易进而难退况悦之乎是则常主之待君子也必敬而□其遇小人也必轻而押押则恩易下及□则情难上通是以面从者日亲动则假武威而自负也骨鲠者日□言则犯龙鳞而必死也故政令日以坏邦家日以倾斯所以变盛为衰转安为危者矣是以明王知君子之守道也虽违于己引而进之知小人之徇惑也虽从于命推而远之知谠言之为良药也虽逆于耳恕而容之知佞言之为美疢也虽逊于心忍而绝之故政令日以和邦家日以理斯所以变衰为盛转危为安者矣盛衰安危之效唯明王能鉴焉  以贤为宝赋以勖名霸道 邦家之托为韵  谢观 楚国之君贤人为宝彼则贵于无胫此为尊于有道琢磨仁义而不缁不磷淬砺锋铓而既坚既好皎皎神爽棱棱貌清志一洁而靡垢行百□而逾精非暗投以取诮不韫□以沽名廉谨在心命爵而蔑闻铜臭文章满腹掷地而自有金声洞澈不欺光芒相烛砥名而可尚砺节而自勖吐清词之粲粲心水含珠见正色之温温情田积玉言错落而无玷性真明而不瑕袖怀荆璞握有灵□以鉴奸察邪之焕烂比照乘映庑之光华足可充盈军国辉耀邦家何必积满堂以递矜易连成而助诈一非克俭之教一损不贪之化虞君受垂棘而灭齐国得孙生而霸徒美其色映层阙光能耀夜殊不知寸阴逾尺璧之珍一经夺满之价所以爱兹被褐重彼迷邦以清德之惟一奚白璧之能双况各藏器俟时见几而作直若弦矢颖如锋锷诚席珍之可任以柱石之有托以之绥抚而上下康宁以之守御而内外胥乐既三复之可验奚众口之能铄则知金玉为宝者德义之衰贤人为宝者邦家之基国无日而无事贤无代而无之如此则何必楚也独二三子之可师  任官惟贤才赋      宋范仲淹官也者名器所守贤也者才谋不群当建官而公共惟任贤而职分大则论道经邦帝赉之猷允着小则陈力就列家食之叹无闻王者临万邦之民列百揆之职将致理而有成故抡材而不忒示以好爵惟皇之士攸臻致于周行命世之才尽得始其精选不贰明扬勿休察其言之所谓观其行之所修苟进者不可不慎待用者予取予求劝农勉人咸委循良之德处烦理剧悉资浚哲之谋岂不以官人者一人之股肱兆民之纲纪厥用也虽各司其局厥功也盖同归于理非其人则贻民之忧得其人则致君之美是故每孜孜于仄席忧在进焉俾济济以盈庭野无遗矣盖以非贤不乂得士则昌度其才而后用授其政而必当上以见知人之道下以见称职之方亦如大厦构成惟美材而是取良工制作得利器而允臧自然谗邪知禁惟君子之是任政教昭宣致王业之不愆庶类咸若群方晏然其或未精黜陟弗辨媸妍素餐之诮必作嘉鱼之咏莫传曷若我命以钧衡乃负鼎之明哲升乎谏诤必及溜之忠贤大哉考古典之训谟览前王之取舍巍巍尧帝得五臣而洽域中赫赫轩皇用六相而光天下故我后法二帝之垂衣举多贤者  为君难论上        欧阳修语曰为君难者孰难哉盖莫难于用人夫用人之术任之必专信之必笃然后能尽其才而可共成事及其失也任之欲专则不复谋于人而拒绝群议是欲尽一人之用而先失众人之心也信之欲笃则一切不疑而果于必行是不审事之可否不计功之成败也夫违众举事又不审计而轻发其百举百失而及于祸败此理之宜然也然亦有幸而成功者人情成是而败非则又从而赞之以其违众为独见之明以其拒谏为不惑群论以其偏信而轻发为决于能断使后世人君慕此三者以自期至其信用一失而及于祸败则虽悔而不可及此甚可叹也前世为人君者力拒群议专信一人而不能早悟以及于祸败者多矣不可以□举请试举其一二昔秦苻坚地大兵强有众九十六万号称百万蔑视东晋指为一隅谓可直以气吞之耳然而举国之人皆言晋不可伐更进互说者不可胜数其所陈天时人事坚随以强辨折之忠言谠论皆沮屈而去如王猛苻融老成之言也不听太子宏少子诜至亲之言也不听沙门道安坚平生所信重者也数为之言不听惟听信一将军慕容垂者垂之言曰陛下内断神谋足矣不烦广询朝臣以乱圣虑坚大喜曰与吾共定天下者惟卿耳于是决意不疑遂大举南伐兵至寿春晋以数千人击之大败而归比至洛阳九十六万兵亡其八十六万坚自此兵威沮丧不复能振遂至于乱亡近五代时后唐清泰帝患晋祖之镇太原也地近契丹恃兵跋扈议欲徙之于郓州举朝之士皆谏以为未可帝意必欲徙之夜召常所与谋枢密直学士薛文遇问之以决可否文遇对曰臣闻作舍道边三年不成此事断在陛下何必更问群臣帝大喜曰术者言我今年当得一贤佐助我中兴卿其是乎即时命学士草制徙晋祖于郓州明旦宣麻在廷之臣皆失色后六日而晋祖反书至清泰帝忧惧不知所为谓李崧曰我适见薛文遇为之肉颤欲自抽刀刺之崧对曰事已至此悔无及矣但君臣相顾涕泣而已由是言之能力拒群议专信一人莫如二君之果也由之以致祸败乱亡亦莫如二君之酷也方苻坚欲与慕容垂共定天下清泰帝以薛文遇为贤佐助我中兴可谓临乱之君各贤其臣者也或有诘予曰然则用人者不可专信乎应之曰齐桓公之用管仲蜀先主之用诸葛亮可谓专而信矣不闻举齐蜀之臣民非之也盖其令出而举国之臣民从事行而举国之臣民便故桓公先主得以专任而不贰也使令出而两国之人不从事行而两国之人不便则彼二君者其肯专任而信之以失众心而敛国怨乎  材论           王安石天下之患不患材之不众患上之人不欲其众不患士之不欲为患上之人不使其为也夫材之用国之栋梁也得之则安以荣失之则亡以辱然上之人不欲其众不使其为者何也是有三蔽焉其尤蔽者以为吾之位可以去辱绝危终身无天下之患材之得失无补于治乱之数故偃然肆吾之志而卒入于败乱危辱此一蔽也又或以谓吾之爵禄富贵足以诱天下之士荣辱忧戚在我是吾可以坐骄天下之士将无不趋我者则亦卒入于败乱危辱而已此亦一蔽也又或不求所以养育取用之道而鳃鳃然以为天下实无材于世则亦卒入于败乱危辱而已此亦一蔽也此三蔽者其为患则同然而用心非不善而犹可以论其失者独以天下为无材者耳盖其心非不欲用天下之材特未知其故也且人之有材能者其形何以异于人哉惟其遇事而事治画策而利害得治国而国安焉此其所以异于人者也上之人苟不能精察之审用之则虽抱皋夔稷契之智且不能自异于众况其下者乎世之蔽者方曰人之有异能于其身犹锥之在囊其末立见故未有有其实而不可见者也此徒有见于锥之在囊而固未睹天马之在□也驽骥杂处饮水食刍嘶鸣蹄啮求其所以异者盖寡及其引重车取夷路不屡策不烦御一顿其辔而千里已至矣当是之时使驽马并驱方驾则虽倾轮绝勒败筋伤骨不舍昼夜而追之辽乎其不可以及也夫然后骐骥騕袅与驽骀别矣古之人君知其如此故不以天下为无材尽其道以求而试之试之之道在当其所能而已夫南越之修簳镞以百炼之精金羽以秋鹗之颈翮加强弩之上而之千步之外虽有犀兕之捍无不立穿而死者此天下之利器而决胜觌武之所宝也然而不知其所宜用而以敲朴则无以异于朽槁之梃也是知虽得天下之瑰材杰知而用之不得其方亦若此矣古之人君知其如此于是铢量其能而审处之使大者小者长者短者强者弱者无不适其任者焉其如是则士之之愚蒙鄙陋者皆能奋其所知以效小事况其贤能智力卓荦者乎呜呼后之在位者盖未尝求其说而试之以实也而坐曰天下果无材亦未之思而已矣或曰古之人于材有以教育成就之而子独言其求而用之者何也曰天下法度未立之后必先索天下之材而用之如能用天下之材则能复先王之法度能复先王之法度则天下之小事无不如先王时矣况教育成就人材之大者乎此吾所以独言求而用之之道者噫今天下盖尝患无材吾闻之六国合从而辩说之材出刘项并世而筹画战斗之徒起唐太宗欲治而谟谋谏诤之佐来此数辈者方此数君未出之时盖未尝有也人君苟欲之斯至矣天下之广人物之众而曰果无材者吾不信也  专任使策          苏轼夫吏之与民犹工人之操器易器而操之其始莫不龃龉而不相得是故虽有长才异能之士朝夕而不则不如庸人之久且便也自汉至今言吏治者皆推孝文之时以为任人不可以仓卒而责其成功又其三岁一迁吏不为长远之计则其所设施一切出于苟简此天下之士争以为言而臣知其未可以卒行也夫天下之吏惟其病多而未有以处也是以扰扰在此如使五六年或七八年而后迁则将有十年不得调者矣朝廷方将减任子清冗官则其行之当有所待而臣以为当今之弊有甚不可者夫京兆府天下之所观望而化王政之所由始也四方之冲两河之交舟车商贾之所聚金珠锦绣之所积故其民不知有耕稼织之劳富贵之所移货利之所眩故其民不知有恭俭廉退之风以书数为终身之能以府史贱吏为乡党之荣故其民不知有儒学讲习之贤夫是以狱讼繁滋而奸不可止为治者益以苟且而不暇及于教化四方观之使风俗日以薄恶未始不由此也今夫为京兆者戴星而出见烛而入案牍笞棰交乎其前拱手而待命者足相蹑乎其庭持词而求诉者肩相摩乎其门憧憧焉不知其为谁一讯而去得罪者不知其得罪之由而无罪者亦不知其无罪之实如此则形之不服赦之不悛狱讼之繁未有已也夫大司农者天下之所以赢虚外计之所从受命也其财赋之出入簿书之交错纵横变化足以为奸而不可推究上之人不能尽知而付之吏吏分职乎其中者以数十百人其耳目足以及吾之所不及是以能者不过粗举其大纲而不能者惟吏之听贿赂交乎其门四方之有求者聚乎其家天下之大弊无过此二者臣窃以为今省府之重其择人宜精其任人宜久凡今之弊皆不精不久之故何则天下之贤者不可以多得而贤者之中求其治繁者又不可以人人而能也幸而有一人焉又不久而去夫世之君子苟有志于天下而欲为长远之计者则其效不可以朝夕见其始若迂阔而其终必将有所可观今□月不报政则朝廷以为是无能为者不待其成而去之而其翕然见称于人者又以为有功而擢为两府然则是为省府者能与不能皆不得久也夫以省府之繁岁终不得休息朝廷既已汲汲而去之而其人亦莫不汲汲而求去夫胥吏者皆老于其局长子孙于其中以汲汲求去之人而御长子孙之吏此其相视如客主之势宜其奸弊不可得而去也省府之位不为卑矣苟有能者而老于此不为不用也古之用人者知其久劳于位则时有以赐予劝奖之以厉其心不闻其骤迁以夺其成效今天下之吏纵未能一概久而不迁至于省府亦不可以仓卒而去吏知其久居而不去也则其欺诈固已少衰矣而其人亦得深思熟虑周旋于其间不过十年将必有卓然可观者也  抑侥幸策          前人夫所贵乎人君者予夺自我而不牵于众人之论也天下之学者莫不欲仕仕者莫不欲贵如从其欲则举天下皆贵而后可惟其不可从也是故仕不可以轻得而贵不可以易致此非有所吝也爵禄出乎我者也我以为可予而予之我以为可夺而夺之彼虽有言者不足畏也天下有可畏者赋敛不可以不均刑罚不可以不平守令不可以不择此诚足以致天下之安危而可畏者也我欲慎爵赏爱名器而嚣嚣者以为不可是乌足惜哉国家自近岁以来吏多而阙少率一官而三人共之居者一人去者一人而伺之者又一人是一官而有二人者无事而食也且其莅官之日浅而闲居之日长以其莅官之所得而为闲居仰给之资是以贪吏常多而不可禁此用人之大弊也古之用人其取之至宽而用之至狭取之至宽故贤者不隔用之至狭故不肖者无所容记曰司马辩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然则是取之者未必用也今之进士自二人以下者皆试官夫试之者岂一定之谓哉固将有所废置焉耳国家取人有制策有进士有明经有词科有任子有府史杂流凡此者虽众无害也其终身进退之决在乎召见改官之日此尤不可以不爱惜慎重者也今之议者不过曰多其资考而责之以举官之数且彼有勉强而已资考既足而举官之数亦以及格则将执文墨以取必于我虽千百为辈莫敢不尽与臣窃以为今之患正在于任法太过是以为一定之制使天下可以岁月必得甚可惜也方今之便莫若使吏六考以上皆得以名闻于吏部吏部以其资考之远近举官之众寡而次第其名然后使一二大臣杂治之参之以其才器之优劣而定其等岁终而奏之以诏天子废置度天下之吏每岁以物故罪免者几人而增损其数以所奏之等补之及数而止使其予夺亦杂出于贤不肖之间而无有一定之制则天下之吏不敢有必得之心将自奋励磨淬以求闻于时而向之所谓用人之大弊者亦不劳而自去然而议之者必曰法不一定而以才之优劣为差则是好恶之私有以启之也臣以为不然夫法者本以存其大纲而其出入变化固将付之于人昔者唐有天下举进士者群至于有司之门唐之制惟有司之信也是故有司得以搜罗天下之贤士而习知其为人至于一日之试则固已不取矣唐之得人于斯为盛今以名闻于吏部者每岁不过数十百人使一二大臣得以访问参考其才虽有失者盖已寡矣如必曰任法而不任人天下之人必不可信则夫一定之制臣未知其果不可以为奸也  无责难策          前人无责难者将有所深责也昔者圣人之立法使人可以过而不可以不及何则其所求乎人者众人之所能也天下有能为众人之所不能者固无以加矣而不能者不至于犯法夫如此而犹有犯者然后可以深惩而决去之由此而言则圣人之所以不责人之所不能者将以深责乎人之所能也后之立法者异于是责人以其所不能而其所能者不深责也是以其法不行而其事不立夫事不可以两立也圣人知其然是故有所取必有所舍有所禁必有所宽宽之则其禁必止舍之则其取必得今夫天下之吏不可以人人而知也故使长吏举之又恐其举之以私而不得其人也故使长吏任之他日有败事则以连坐其过恶重者其罚均且夫人之难知自尧舜病之矣今日为善而明日为恶犹不可保况于十数年之后其幼者已壮其壮者已老而犹执其一时之言使同被其罪不已过乎天下之人仕而未得志也莫不勉强为善以求举惟其既已改官而无忧是故荡然无所不至方其在州县之中长吏亲见其廉谨勤干之节则其势不可以不举而又安知其终身之所为哉故曰今之法责人以其所不能者谓此也一县之长察一县之属一郡之长察一郡之属职司者察其属郡者也此三者其属无几耳其贪其廉其宽猛其能与不能不可谓不知也今且有人牧牛羊者而不知其肥瘠是可复以为牧人欤夫为长而属之不知则此固可以罢免而无足惜者今其属官有罪而其长不即以闻他日有以告者则其长不过为失察其去官者又以不坐夫失察天下之微罪也职司察其属郡郡县各察其属此非人之所不能而罚之甚轻亦可怪也今之世所以重发赃吏者何也夫吏之贪者其始必诈廉以求举举者皆王公贵人其下者亦卿大夫之列以身任之居官者莫不爱其同类等夷之人故其树根牢固而不可动连坐者常六七人甚者至十余人此如盗贼质劫良民以求苟免耳为法之弊至于如此亦可变已乎如臣之策以职司守令之罪罪举官以举官之罪罪职司守令今使举官与所举之罪均纵又加之举官亦无如之何终不能逆知终身之廉者而后举特推之于幸不幸而已苟以其罪罪职司守令彼其势诚有以督察之臣知贪利小人无容足之地又何必于举官焉难之  无沮善策          前人昔者先王之为天下必使天下欣欣然常有无穷之心力行不倦而无自弃之意夫惟自弃之人则其为恶也甚毒而不可解是以圣人畏之设为高位重禄以待能者使天下皆得踊跃自奋扳援而来惟其才之不逮力之不足是以终不能至于其间而非圣人塞其门绝其涂也夫然故一介之贱吏闾阎之匹夫莫不奔走于善至于老死而不知休息此圣人以术驱之也天下苟有甚恶而不可忍也圣人既已绝之彼将一旦肆其忿毒以残害吾民是故绝之则不用用之则不绝既已绝之又复用之则是驱之于不善而又假之以其具也无所望而为善无所爱惜而不为恶者天下一人而已矣以无所望之人而责其为善以无所爱惜之人而求其不为恶又付之以人民则天下知其不可也世之贤者何常之有或出于贾竖贱人甚者至于盗贼往往而是而儒生贵世之所望为君子者或至于放肆不轨小民之所不若圣人知其然是故不逆定于其始进之时而徐观其所试之效使天下无必得之由亦无必不可得之道天下知其不可以必得也然后勉强于功名而不敢侥幸知其不至于必不可得也然后有以自慰其心久而不懈嗟夫圣人之所以鼓舞天下之人日化而不自知者此其为术欤后之为政者则不然与人以必得而绝之以必不可得此其意以为进贤而退不肖然天下之弊莫甚于此今夫制策之及等进士之高第皆以一日之间而决取终身之富贵此虽一时之文辞而未知其临事之能否则其用之不已太遽乎天下有用人而绝之者三州县之吏苟非有大过而不可复用则其他犯法皆可使竭力为善以自赎而今世之法一陷于罪戾则终身不迁使之不自聊赖而疾视其民肆意妄行而无所顾惜此其初未必小人也不幸而陷于其中途穷而无所入则遂以自弃府史贱吏为国者知其不可阙也是故岁久则补以外官以其所从来之卑也而限其所至则其中虽有出群之才终亦不得齿于士大夫之列夫人出身而仕者将以求贵也贵不可得而至矣则将惟富之求此其势然也如是则虽至于鞭笞戮辱而不足以禁其贪故夫此二者苟不可以遂弃则宜有以少假之也入赀而仕者皆得补郡县之吏彼知其终身不得迁亦将逞其一时之欲无所不至夫此诚不可以迁也则是用之之过而已臣故曰绝之则不用用之则不绝此三者之谓也  论委任大臣         包拯臣尝读汉书谷永传曰帝王之德莫大于知人诚哉是言也夫王者端居岩廊之上垂拱而仰成者以能知人能官人使之然尔或异于是则虽尧舜之焦劳□瘠亦不能成无为之化也伏惟陛下以明睿之姿励精求治之功中外臣僚才与不才固无有能逃圣鉴者矣且丞弼之重最为今之极选而治乱系焉若乃挺然尽心敢任天下之责者即当委而付之设或拱默取容以徇一身之利者亦当罢而去之惟在陛下神机洞照甄别而信任之尔若任而不择择而不精非止不能为治抑所以为害矣夫近臣中素有公望实才众所谓贤者陛下既得而知之亦宜亟擢而用之若知而不能用用而不能尽其才何以致理哉不可以边陲不耸恬然便谓无事况诸路饥馑相继财用不足府库虚竭士卒骄惰振举纪律杜绝萌渐正是可为之时固宜参用贤者助成治体此尤不可缓也大抵今之居位者挟奸佞则蔽善而背公溺爱憎则卖直而嫁祸然但以势利相轧苟得无耻岂有援贤进能之意乎傥令如是辈比肩并进而望风俗日益美教化日益成其可得哉论者皆曰今若以廉直退让有守之士择焉而用置诸左右则向日之失立可矫正而邪谄苟且忌刻奸险之徒当不令而去矣陛下何惮而不为哉臣以孤贱之徒叨居言责之任图所以为报者惟思倾竭愚虑庶可上裨圣政万分之一愿陛下少留神则天下蒙幸  论大臣形迹事        前人臣伏见朝廷累年以来凡进用庶官裁处大事必避形迹以为公道上下相蔽习以为常有才者以形迹而不敢用不才者以形迹而不敢去事有可为者以形迹而不为事有不可行者以形迹而或行此盖苟避中伤以防后害尔为身谋则可为国谋则不当如是此最时政之大害也且天子择宰相宰相择诸司官长诸司官长参举僚属俾公卿大夫而下各称其职然后推诚委任坦无疑贰则中外协济政务修举如此而不臻古治者臣所未喻也臣伏读唐书太宗朝或言魏征阿党者帝使温彦博验之无状因令彦博让之且曰今后不得不存形迹他日征入奏曰臣闻君臣协契义同一体岂可不存公道惟事形迹若君臣上下同遵此路则邦之兴丧或未可知帝瞿然改容曰吾已悔之矣又高宗尝责侍臣不进贤才李安期对曰圣帝明王莫不劳于求贤逸于任使设使尧舜苦己□疾不能用贤亦王化不行况天下至广非无英彦但比近公卿荐引即遭嚣谤以为明党况沈滞者未伸而在位者已损所以人思苟免竞为缄默若人主虚己招纳广务搜访不忌恩雠惟能是用谗既不入谁敢不竭忠诚此皆事由君上非臣下所能致也高宗深纳其言所以贞观永徽之代最号太平者盖由广延纳之道推至公之心使之然矣宜乎载在史册焕为美谈伏自陛下嗣守神器已逾二纪日御便殿孜孜求治虽古先哲王未有如是之焦劳也而时多疵疠民未富庶国廪罕蓄邦计亦削者何也盖知人用人之道恐有所未尽尔昔齐桓公问管仲曰何者害霸曰不能知人害霸也知而不能用害霸也用而不能信害霸也既信而又使小人参之害霸也夫管仲一诸侯佐尔犹慎于信用小人况巍巍盛德复将有所间然乎伏望陛下奋干刚之威确然英断申命宰执进用贤俊斥去形迹之弊以广公正路路判忠佞抑侥幸察左右爱憎之说延中外傥直之议慎重名器振举纲目则可使教惇于上民悦于下召天地之和气致邦国于永宁惟在陛下日慎一日力行而已  乞不用赃吏疏        前人臣闻廉者民之表也贪者民之贼也今天下郡县至广官吏至众而赃污擿发无日无之洎具案来上或横贷以全其生或推恩以全其衅虽有重律仅同空文贪猥之徒殊无畏惮昔两汉以赃私致罪者皆禁锢子孙矧自犯之乎太宗朝尝有臣僚数人犯罪并配少府监隶役及该赦宥谓近臣曰此辈既犯赃滥只可放令遂便不可复以官爵其责贪残慎名器如此皆先朝令典固可遵行欲乞今后应臣僚犯赃抵罪不从轻贷并依条施行纵遇大赦更不录用或所犯若轻者只得授副使上佐如此则廉吏知所劝贪夫知所惧矣  用人部艺文二   君术策一         宋苏辙天下之事非宰相不可尽行非谏官不可尽言天下之人谁能必至于谏官宰相者惟其少而学之长而欲行之终其身而不当其位不可以侵官而求尽其意是故士大夫之间犹有不能自尽其才于天子者也今臣幸而生于天下无事之时每一间岁天子常诏两制大臣使举天下之士上自登朝之吏而下至于山林之匹夫咸得竭其所怀以尽天下之利害非天子出纳耳目之官而得以言万民之情伪非天子黜陟赏罚之臣而得以论百官之长短非天子武力将帅之士而得以议兵革之强弱非天子钱谷大农之吏而得以榷财用之多少盖天下之人非必为宰相谏官而后可尽行而尽言者使之一旦得以详数而悉说之此有以见天子之意所以待之者甚重而不轻也而臣何敢以无说而处于此臣常以为天下之事虽其甚大而难办者天下必有能办之人盖当今之所谓大患者不过曰四裔强盛而兵革不振百姓雕弊而官吏不饬重赋厚敛而用度不足严法峻令而奸宄不止此四患者所以使天子坐不安席中夜太息而不寐者也然臣皆以为不足忧何者天下必有能为天子出力而为之者而臣之所忧在乎天下之所不能如之何者也臣闻善治天下者必明于天下之情而后得御天下之术术者所谓道也得其道而以智加焉是故谓之术古之圣人惟其知天下之情而以术制之也故万物皆可得而役其生皆可得而制其死牛服于箱马服于辕鹰隼服于牛不可以有所触马不可以有所踶鹰隼不可以有所击此三者喜怒好恶之情发于其外而见于人也是以因其所忌而授之以其术至于终身制于人而不去且治天下何异于治马也马之性刚狠而难制急之则弊而不胜缓之则惰而不进王良造父为之先后而制其迟速驱之有方而掣之有时则终日蹀躞而不知止此术之至也古之圣人驱天下之人而尽用之仁者使效其仁勇者使效其勇智者使效其智力者使效其力天下之人虽杂然皆列于前安得仁人君子而后任之且虽有天下之善人与之处而不知其情御之而不中其病则虽有好善之心而不获好善之利何者彼不徒为吾用也而况乎天下之英雄欲收其功而不制其心者昔者秦汉之际奸宄猛悍之人所在而为寇高祖发于丰沛之间行而收之黥布彭越之伦皆抚而纳诸其中其所以制之者甚备也玉帛子女牛羊犬马以极其豪侈之心轻财好施敦厚长者以服其趄之怀倨肆傲岸轻侮凌辱以折其强狠之气其视天下之英雄不啻若匹夫孺子然皆得其欢心而用其死力至于元成之世天下久于太平士大夫生于其间无复英雄难制之风天下之士皆书生好儒其才气勇力无足畏者俯首下气求为之用而不暇兀成哀平亦欲得天下之贤才而用之然而不知其情不获其术贤人君子避谗畏讥远引而去而小人宦竖纵横放肆而制其事此甚可悯也夫人之平居朋友之间仆妾之际莫不有术以制其变盖非有深远难见之事也欲其用命而见其所害欲其乐从而见其所利欲其喜而致其所悦欲其惧而致其所忌欲其开心见诚而示之以无所恐欲其守死不去而示之以无所往此天下之人皆能知之而至于治天下则不能用且此过矣天下以为天子之尊无所事术也而不知天下之事惟其英雄而后能有大功而世之英雄常苦豪横太过而难制由是观之治天下愈不可以无术也  君术策二          前人将求御天下之术必先明于天下之情不先明于天下之情则与无术何异夫天下之术臣固已略言之矣而又将窃言其情今使天子皆得贤人而任之虽可以无忧乎其为奸然犹有情焉而不可以不知盖臣闻之人有好为名高者临财推之以让其亲见位去之以让其下进而天子礼焉则以为欢进而不礼焉则虽逼之而不食其禄力为廉耻之节以高天下若是而天子不知焉而豢之以厚利则其心赧然有所不平人有好为厚利者见禄而就之以优其身见利而取之以丰其家良田大屋惟其与之则可以致其才知是而天子不知焉而强之以名高则其心缺然有所不悦于其中人惟无好自胜也好自胜而不少柔之则忿斗而不和人惟无所相恶也有所相恶而不为少避之则事其私怒而不求成功素刚则无折之也素畏则无强之也强之则将不胜而折之则将不振凡此数者皆所以求用其才而不伤其心也然犹非所以驭天下之英雄盖臣闻之天下之奸雄其为心也甚深而其为迹也甚微将营其东而形之于西将取其右而击之于左古之人有欲得其君之权者不求之其君也优游翱翔而听其君之所欲为使之得其所欲而油然自放以释天下之权天下之权既去其君而无所归然后徐起而收之故能取其权而其君不之知古之人有为之者李林甫是也夫人既获此权也则思专而有之专而有之则常恐天下之人从而倾之夫人惟能自固其身而后可以谋人自固之不暇而欲谋人也实难故古之权臣常合天下之争天下且相与争而不解则其势无暇及我是故可以久居而不可去古之人有为之者亦李林甫是也世之人君苟无好善之心幸而有好善之心则天下之小人皆将卖之以为奸何者有好善之名而不察为善之实天下之善固有可以谓之恶而天下之恶固有可以谓之善者彼知吾之欲为善也则或先之以善而终之以恶或有指天下之恶而饰之以善古之人有为之者石显是也人之将欲为此衅也将欲建此事也必先得于其君欲成事而君有所不悦则事不可以成故古之奸雄劫之以其所必不能其所必不能者不可为也则将反而从吾之所欲为古之人有为之者骊姬之说献公使之老而避祸是也此数者天下之至情故圣人见其初而求其终闻其声而推其形盖惟能察人于无故之中故天下莫能欺何者无故者必有其故也古者明君在上天下之小人伏而不见夫小人者岂其能无意于天下也举而见其情发而中其病是以愧耻退缩而不敢进臣欲天子明知君子之情以养当世之贤公名卿而深察小人之病以绝其自进之渐此亦天下之至明也  乞分别邪正札子       前人臣窃观元佑以来朝廷改更弊事屏逐群枉上有忠厚之政下无聚敛之怨天下虽未大治而经今五年中外帖然莫以为非者惟奸邪失职居外日夜窥伺便利规求复进不免百端游说动摇贵近臣愚窃深忧之若陛下不察其实大臣惑其邪说遂使忠邪杂进于朝以示广大无所不容之意而冰炭同处必致交争熏莸共器久当遗臭朝廷之患自此始矣昔圣人作易内阳外阴内君子外小人则谓之泰内阴外阳内小人外君子则谓之否盖小人不可使在朝廷自古而然矣但当置之于外每加安存使无失其所不至愤恨无聊谋害君子则泰卦之本意也昔东晋桓温之乱诸桓亲党布满中外及温死谢安代之为政以三桓分□三州彼此无怨江左遂安故晋史称安有经远无竞之美然臣窃谓谢安之于桓氏亦用之于外而已未尝引之于内与之共政也向使安引桓氏而置诸朝人怀异心各欲自行其志则谢安将不能保其身而况安朝廷乎顷者一二大臣专务含养小人为自便之计既小人内有所主故蔡确邢恕之流敢出妄言以欺愚惑众及确恕被罪有司惩前之失凡在外臣僚例蒙摧沮卢秉何正臣皆身为待制而明堂荐子止得选人蒲宗孟曾布所犯明有典法而降官褫职唯恐不甚明立痕迹以示异同为朝廷敛怨此二者皆过矣故臣以为小人虽决不可任以腹心至于牧守四方奔走庶事各随所长无所偏废宠禄恩赐常使彼此如一无迹可指此朝廷之至计也近者朝廷用邓温伯为翰林承旨而台谏杂然进言指为邪党以谓小人必由此汇进臣尝论温伯之为人粗有文艺无他大恶但性本柔弱委曲从人方王珪蔡确用事则颐指如意及司马光吕公着当国亦脂韦其间若以其左右附丽无所捐益遇流便转缓急不可保诚信不为过也若谓其怀挟奸诈能首为乱阶则甚矣盖台谏之言温伯则过至为朝廷远虑则未为过也故臣愿陛下谨守元佑之初政久而弥坚慎用左右之近臣无杂邪正至于在外臣子以恩意待之使嫌隙无自而生爱戴以忘其死则垂拱无为安意为善愈久而愈无患矣臣不胜区区博采公议而效之左右伏乞宣谕大臣共敦斯义勿谓不预改更之政辄怀异同之心如此而后朝廷安矣  再论分别邪正札子      前人臣今月二十二日延和殿进呈札子论君子小人不可并处朝廷因复口陈其详以渎天听窃观圣意类不以臣言为非者然天威咫尺言词迫遽有所不尽退伏思念若使邪正并进皆得与闻国事此治乱之几而朝廷所以安危者也臣误蒙圣恩典司邦宪臣而不言谁当救其失者谨复稽之古今考之圣贤之格言莫不谓亲近君子斥远小人则人主尊荣国家安乐疏外君子进任小人则人主忧辱国家危殆此理之必然而非一人之私言也故孔子论为邦则曰放郑声远佞人子夏论舜之德则曰举皋陶则不仁者远论汤之德则曰举伊尹则不仁者远诸葛亮戒其君则曰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凡典册所载如此之类不可胜纪至于周易所论尤为详密皆以君子在内小人在外为天地之常理小人在内君子在外为阴阳之逆节故一阳在下其卦为复二阳在下其卦为临阳虽未盛而居中得地圣人知其有可进之道一阴在下其卦为姤二阴在下其卦为遁阴虽未壮而圣人知其有可畏之渐若夫居天地之正得阴阳之和者惟泰而已泰之为象三阳在内三阴在外君子既得其位可以有为小人奠居于外安而无怨故圣人名之曰泰泰之言安也言惟此可以久安也方泰之时若君子能保其位外安小人使无失其所天下之安未有艾也惟恐君子得位因势陵暴小人使之在外而不安则势将必至反复故泰之九三则曰无平不陂无往不复窃惟圣人之戒深切详尽所以诲人者至矣独未闻以小人在外忧其不悦而引之于内以自遗患者也故臣前所上札子亦以谓小人虽决不可任以腹心至于牧守四方奔走庶务各随所长无所偏废宠禄恩赐彼此如一无迹可指如此而已若遂引而置之于内是犹畏盗贼之欲得财而导之于寝室知虎豹之欲食肉而开之以垧牧天下无此理也且君子小人势同冰炭同处必争一争之后小人必胜君子必败何者小人贪利忍耻击之难去君子洁身重义知道之不行必先引退故古语曰一熏一莸十年尚犹有臭盖谓此矣昔先皇帝以聪明圣智之资疾颓靡之俗将以纲纪四方追迹三代今观其设意本非汉唐之君所能仿□也而一时臣佐不能将顺圣德造作诸法率皆民所不悦及二圣临御因民所愿取而更之上下欣慰当此之际先朝用事之臣皆布列于朝自知上逆天意下失民心仿徨踧踖若无所措朝廷虽不斥逐其势亦自不能复留矣尚赖二圣慈仁不加谴责而宥之于外盖已厚矣今者政令已孚事势大定而议者惑于浮说乃欲招而纳之与之其事欲以此调停其党臣谓此人若返岂肯徒然而已哉必将戕害正人渐复旧事以快私忿人臣被祸盖不足言而臣所惜者祖宗朝廷也盖自熙宁以来小人执柄二十年矣建立党与布满中外一旦失势睎觊者多是以创造语言动摇贵近胁之以祸诱之以利何所不至臣虽不闻其言而概可料矣闻者若又不加审察遽以为然岂不过甚矣哉臣闻管仲治齐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没齿无怨言诸葛亮治蜀废廖立李严为民徙之边远久而不召亮死二人皆垂泣思亮夫骈立严三人者皆齐蜀之贵臣也管葛之所以能戮其贵臣而使之无怨者非有他也赏罚必公举措必当国人皆知其所与之非私而所夺之非怨故虽仇雠莫不归心耳今臣窃观朝廷用舍施设之间其不合人心者尚不为少彼既中怀不悦则其不服固宜今乃直欲招而纳之以平其隙臣未见其可也诗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陛下诚以异同反复为忧惟当久任才性忠良识虑明审之士但得四五人常在要地虽未及皋陶伊尹而不仁之人知自远矣故臣愿陛下断自圣心不为流言所惑毋使小人一进后有噬脐之悔则天下幸甚天下幸甚臣既待罪执法若见用人之失理无不言言之不从理不徒止如此则异同之迹益复着明不若陛下早发英断使彼此泯然无迹可见之为善也臣受恩深重辄敢先事献言罪合万死  请广收人才疏       吕公着臣伏睹近诏举才行堪任升擢官窃观陛下自临御以来虚心屈己以待天下之士士之起草茅小官而超至显近者不可胜数然犹孜孜以求贤为急诚欲广收人才无所遗弃臣伏思自昔有为之君不借贤于异代然唐虞之际亦称才难则世固未尝乏贤而人才亦不可多得今陛下降发中之诏非徒为虚文也中外所举盖有百余人虽不能尽当诚参考名实而试用之宜有可以塞厚望应明指者臣又窃详今日诏意正欲达所未达然数年以来天下之士陛下素知其能尝试以事而就中闲散者尚多恐其间亦有才实忠厚欲为国家宣力者未必尽出于迂阔缪戾而难用也汉武帝时公孙弘初举于朝以不称旨罢后再以贤良举帝亲擢为第一不数年间遂至宰相由是观之人固未易知而士亦不可忽何则昔日所试或未能究其详数年之间其才业亦容有进惟陛下更任之事以观其能或予之对以考其言兼收博纳使各得自尽则盛明之世无滞才之叹不胜幸甚  任贤论           前人昔成王初□政召康公作卷阿之诗以戒之言求贤用吉士盖为治之要在乎任贤使能能者不必贤故可使贤者必有德故可尊小贤可任以长民大贤可与之谋国若夫言必顾国家之利而行足以服众人之心夷险一节而终始可任者非大贤则不能也人君虽有好贤之心而贤犹或难进者盖君子志在于道小人志在于利志在于道则不为苟进志在于利则求为苟得忠言正论多咈于上意而淫辞邪说专媚于君心故君子常难进而小人常易入不可不察也自古虽无道之君莫不欲治而恶乱然而治君少而乱国多者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也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人主诚存此心以观臣下之情则贤不肖可得而知矣  论邪正君子小人疏      赵抃臣闻欲治之主得人其昌左右前后皆尽贤正也谋谟谠言皆尽延纳也忠厚鲠亮之士日益招徕便佞诡奸之徒日益摧缩号令风化日益流布朝廷中外日益尊安若然富寿之域坐跻太平之象立见噫左右前后百不得贤正之人而为之辅翼虽尧之□瘠舜之孜孜夏禹之克勤文王之不暇食末如之何也已汉刘向谓正臣进者治之表正臣间者乱之基诚哉是言也在易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于卦为泰其爻云上下交而其志通也正臣非君子欤反是则于卦为否矣否之爻则曰上下不交而其志不通内小人而外君子邪臣非小人欤此言为天下者宜进君子而退小人也明矣谷永所谓帝王之德莫大于知人者旨哉夫南面而听天下也公卿百执事杂然满前孰为正孰为邪孰为君子孰为小人在圣人明视而聪听之精择而慎拣之真伪明白人焉廋哉大抵辅相枢极之任得正人也得君子也然后同德而同心也则其下所谓邪者小人者靡然相与俯首帖耳以去而徘徊肯留者无几矣览观古昔信史备存有虞大圣人也任十六相世济德美梼杌饕餮流窜四裔民至于今称之亡穷周成哲王也善有旦奭则倚之不贰恶有管蔡则诛之勿疑故年七百而世三十也始皇惑高斯之佞不能夺忽叔孙之才不能与秦嬴之败曾不旋踵元帝知恭显之奸不能摈爱萧望之之贤不能用炎汉之运从而衰下而唐太宗纳房杜王魏之切议诛侯集张亮之凶愎遂成贞观之治天皇听许宗之附会戮无忌之忠良终有易姓之祸其后元振朝恩之擅权元载卢杞之窃位代德之世其危殆相继不绝如□兹诚用人之得失莫不系国之安危间分两涂不可不辨恭惟陛下以上圣之资御神器之重开纳忠谠继承祖宗数路以取人一德以求治然而迩来日星谪见圣躬焦劳蝗涝为灾民力衰竭仓廪空窘官冗兵骄风俗奔竞今当治其弊安其危岂一人独运于岩廊之上而能致之哉当此时也谓宜博选忠直方正能当大任世所谓贤人端士者速得而亟用之位于辅弼之列朝夕献替得嘉谋嘉猷发为号令天下耳目闻见太平之治在今日尔臣不胜大愿陛下宸断不疑举正以却邪陟君子而黜小人有为于可为之时无因循后时之悔则天下幸甚宗庙之灵社稷之福此其时也臣远贱之迹愚亡所能唯思死节一诚上报陛下采擢覆帱之德万分一二臣无任许国竭忠激切待罪之至  任贤疏          元许衡贤者以公为心以爱为心不为利回不为势屈置之周行则庶事得其正天下被其泽贤者之于人国其重固如此也然或遭时不偶务自韬晦有举一世而人不知者虽或知之而当路之人未有同类不见汲引独人君有不知者人君虽或知之召之命之况如厮养而贤者有不屑就者虽或接之以貌待之以礼而其所言不见信用有超然引去者虽或信用复使小人参于其间责小利期近效有用贤之名无用贤之实贤者亦岂肯尸位素餐徒费廪禄取讥诮于天下也虽然此特为难进者言也又有难合者焉人君位处崇高日受容悦大抵乐闻人之过而不乐闻己之过务快己之心而不务快民之心贤者必欲匡而正之扶而安之使如尧舜之正尧舜之安而后已故其势难合况奸邪佞幸丑正恶首肆为诋毁多方以陷之将见罪戾之不免又何望庶事得其正天下被其泽耶自古及今端人雅士所以重于进而轻于退者盖以此尔大禹圣人闻善即拜益戒之曰任贤勿贰去邪勿疑贰之一言在大禹犹当警省后世人主宜如何哉此任贤之难也  去邪疏           前人奸邪之人其为心险其用术巧惟险也故千态万状而人莫能知惟巧也故千蹊万径而人莫能御人君不察以谄为恭以诈为公以欺为可信以佞为可近喜怒爱恶人主固不能无然有可者有不可者而奸邪之人一于迎合窃其势以立己之威济其欲以结主之爱爱隆于上威擅于下大臣不敢议近亲不敢言毒被天下而上莫之知此前人所谓城狐也所谓社鼠也至是而求去之不已难乎虽然此由人主不悟误至于此犹有说焉如宇文士及之佞太宗灼见其情而竟不能斥李林甫妒贤嫉能明皇洞见其奸而卒不能退邪之惑人有如此者可不畏哉  梦卜论          明徐芳古今进贤之法至梦卜而奇极矣梦而胥靡卜而钓叟一相之一师之尤奇而创者也吾闻古之用人者矣曰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未闻决之于冥冥也知人则哲能官人夫官则必既知之矣但曰梦卜已耳三德六德之次亦奚辨乎虞舜侧陋登庸此千古破格之祖然固以师锡也而且试之女之事有询也言有考也至三载底绩而后陟焉若是则可谓慎矣突如其梦也胥靡也而相之卜而钓叟而又师之安所取信哉且人主之用人将用其所知乎抑听之不可知乎如用其所知则官人之法在矣如听之不可知则是进退之柄付之掌梦协卜而遂可也文王车载吕尚犹曰与语而悦之也高宗则尤异但曰梦帝赉予良弼乃审厥象旁求于天下云尔信如所言高宗之用人一无所恃独恃其梦也惑亦甚矣商之先仲虺伊尹莱朱诸人弼皆良也奚所自赉焉且梦何境梦中之象又何物也未论窈冥惝恍息移而景已逝即使目之极真认之极细而此杳冥惝恍之面目安能得之笔墨图绘高宗之艺未遽毛延寿顾虎侯若也就令得之而茫茫六宇何从拟索王之举已同儿戏设有不幸而所肖者乃一庸妄不类之辈亦举而相之乎夫梦何常之有役夫为君尹氏为仆牧童而梦曲盖蚁穴而梦王国皆梦也梦良弼而求以为相令偶梦淑女亦将求之以为后乎是夜之惝然者而昼皆纷然也守先王之成法博咨以求之询考以试之苟有其人吾得而破格也何患贤之弗获冥冥之决吾见其滋谬也然则傅岩之肖奚从来乎曰高宗非真梦也所肖之象亦不自梦中得也夫傅说者贤而隐于版筑者也高宗以为吾之相非是人不可而说之贤未肯冒焉自进即骤而升之而草野□逖之人一旦加之臣民之上名实未孚而从来者近其谁能听之故托之不言托之梦寐援帝以尊之假肖像以神之于是殷之人皆色然曰此天之所授以辅吾君者也而爰立之举可以行之而不疑矣文王之于吕尚意亦同此彼知渭水之滨有异人焉而王霸之辅也不先之以卜何以倾周人之耳目而作其信重哉凡昔命世之士未有可以常格待之者也故管仲于齐淮阴于汉诸葛武侯于蜀昭烈皆朝匹夫暮将相其君臣相遇固非漫然于一试者何况高宗高宗之在民间久矣当居河徂洛之时久已知傅岩之有人其为状貌亦久得之而自阿衡以来若伊陟巫咸诸臣皆世禄而有显望者也不以术济之殷之百官说安得而骤统之哉他日汉文之于邓通亦用此术其所谓黄衣登天者皆饰说以愚一时之耳目而一用之贤一用之宠幸其得失乃遂相万者也后世不察而深信之又踵其所为往往以冥冥决事娃嬴以梦进骊姬以筮进唐废帝至贮崔卢之名于琉璃瓶而以箸挟之梁之武帝至以侯景之内附为协牧守之来降而加之宠异丧败之祸竟从此起夫事之过于奇者其弊未有不乱天下者也守其常以待其非常先王之法所为万世而无弊也汤武之誓师也称天以临之盘庚之告殷民数惧以乃祖乃父神道之教三代由之久矣高宗文王岂有异焉得其人进之梦与卜亦奚弗可也  天生人才以供一代之用论  徐廷宗天无负于人也特患人有负于天而才不究其用用不适于时非天也人也盖自人之负天者多乃不谓降才者天而谓贞下起元一种清淑之气若司藏者所出不胜其所纳且谓递否递泰若阴晴之忽转而不可常夫气有所不尽泄则生而才者千万中之一二数有所不可常则才而足以供其用者千百年来能几日哉甚矣自虚其所生而乃为所生者诬也横览古今大不其然天生人才供一代之用说者谓宋运阳九人云亡而国殄瘁有慨乎其言之也特为武穆鸣冤李纲宗泽诸才人吐气乎噫此固然也然而非崔与之创说也从来圣哲龙兴不借资于后土英贤鹊起谁束手于前筹人效一人之长代收一代之用夫非天实生之也与哉天则何负于人也天于人为大父母大君其宗子也千亿子孙之主盟而一代之督也人才其主伯亚旅也转瞩而下之即至愚至贱轻如飞羽者亦其臧获□养有之以为用而无之无以为家也况乎生而才者于宗子为指臂于族属为眉目而于父母为掌上之悬藜也岂再计哉虽然属毛离里以后蒙养一开弃幼志而骋前途也则父母无所与其力才不才视之子矣其有当乎宗子之心而宗子以心托之念与分事权与共庶几亢甲氏之封启昭景之戴父母更无所与其力也用不用视其子之遇矣借令中才之子弟不自爱以忝所生而宗子又不爱父母之所爱鄙夷之与厮养等家之索也谁职其尤且得谓父兮母兮不诒之以高辛高阳之十六族耶毋乃所生者诬耶夫人樊然而生不为天之所才则已天生而才者寥寥不足以供一代之用则已自非然者而弃之而之生于天者谓之何不弃不而瓠落收之而积薪委之而菀特扤之主张一代者其谓天之所生何盖尝极论千古以前燧人之四佐轩皇之六相中天之五臣莘野之锄傅岩之雨渭水之熊其才之笃于所生也则魏之珠赵之璧也其才之适于所用也则庖之刃郢之斤也其用之尽其才也则腹心手足递为官而天与人两无负也明明穆穆敻绝千古非直供一代之用已也代而降也何代无才即谓秦得金策天固醉乎然而五羖一用一代且显且传天之所生未尽梦梦也若夫收图籍者用以发纵指示冠云台者用以延揽英雄奇画八阵用嘘既烬之炎潜授五龙用取虞渊之日谋断分两人而用之开基则一论语分半部而用之创守固全之数子者衡之三五之佐不啻巫分大小而各各自竖以供一代之用也亦庶几无负于天之所生哉要以才不适于用不可谓之供用不尽其才不可谓之供天之降才岂有殊也无奈何煮铸斩刈之才刻解环炙毂之才浮强直偏拗之才矫刻而用之一代之元气伤则徙木适以灰秦浮而用之一代之淳风破则滑稽几以替汉矫而用之一代之典型坏则新法竟以祸宋彼其生于天者岂非聪明强力一畸人哉而尝试用之毒如乌菫曾不若不用之为愈也则不才之才也至于广川醇矣税驾胶西淮阳戆矣绝迹禁闼金镜铸千秋空坏风度沙筹唱夜月自坏长城锁钥虚委于北门耆英投老于洛社才与不才何辨用与不用何居尝试以诸人之才衡其所生之代并衡其当代所需之用有其用之无弗供也而遇非其主天且如人何哉由此以谭天为一代生才其可用者十之五其有才而不善用者十之五其用之而能尽其才以不负人才之生且不负生人才之天者则十不得一也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乎难在人不在天不难于生难于用也吾且无论供一代之用者金声玉振千百代而下赖以鼓吹休明其在当代大不能东周小不能变鲁天耶人耶谁实生之谁实用之耶论而至是崧岳之气何代不生甫生申而泰阶六星一日未平窃见珠枯岸而璧韫山沉沦者不知凡几许也谓往古来今之天于人一无所负乎则吾不敢管窥请质鸿钧于连祁矣  上世宗皇帝任大臣疏     魏棨臣闻龙弗得云无以神其变化君弗得臣无以成其治功故有不世出之大君必有命世之大臣以佐之属者陛下由藩邸入嗣大服维新之诏下与时宏贲薄海内外欢欣之声与王化远迩天下举首而望以太平可期然臣漆室之忧以为有是君不可无是臣窃恐陛下亦孤立矣美也孰将顺之过也孰匡救之万世大君之道果孰引之而孰陈之耶引君于道者大臣责也可以为大臣者在于有奇节而循正道者也陛下之大臣岂求之而未得耶天下盖未尝无其人也不在庙廊则在江湖故商高宗梦想良弼而乃得之筑岩爰立作相置诸左右而卒之启心沃心果不在当时之尸素而在版筑之褐夫今陛下之左右果有启心以沃心者乎则不事他求矣若使尝臭拜尘之徒保禄于元臣之间其为新政之累不小也欲求大臣诚在夫有奇节而循正道者耳内选于群工外选于五方观其所言足以知蕴观其所为足以知义观其所行足以知贤观其所取足以知廉观其所举足以知忠观其所守足以知勇数者观之大臣得矣既得其人则不必限以资格而骤用之虽在韦布而骤用之虽在下位而骤用之吾知用大臣而已庸计其韦布与下位耶既用之则事无大小悉以咨之而可行不可行者委之议处陛下惟法天以总大纲用晦而日益明矣然非其人则偏听之奸生故大臣不可以不简用也抑闻皇祖之制处大事定大议必由于内阁大臣所以防矫制之奸也自大学士杨士奇始以假之中官假而不归其议处之柄遂有所归矣始欲和同彼此而主宾之辨卒以不明始欲容养将护而窃柄之害滋蔓其非我皇祖之意也陛下奋揽干纲亲览章奏固不世出之主也然聪明有限世故曷已不有可分授之大臣以参决其议者乎参决既委之大臣则不宜以中官与焉伏乞举皇祖之典刑还相权于内阁而事之可否必使大臣献替焉则事不劳而理陛下之聪明因得而内养矣然非其人则不可重任故曰大臣贵于简用也  请法祖宗制用人疏     李邦华题为乞遵祖制辨官方以收真才以杜幸门事臣惟国家急务莫先于用人夫用人之法如大冶之铸器然器诚巨则用物不得不弘也器诚美则炉锤不得不备也器欲精则取材不嫌于择也器欲利则淬砥不嫌于久也故善官人者张天下以为之罗曾不限人于一迹之涂酌材具而适其用曾不启人以跃冶之思臣尝考祖宗之世用人如器内外之员不以低昂视也委任之际不令轻重混也陟斥迁擢之间虽时有不测以鼓舞豪杰而不使人得乘其窦以滋幸冒也故济济悉王国之桢师师襄以宁之业猗与盛哉迨夫世渐远而祖制不胜湮矣进取之途日棼而莫可究诘矣当事之臣且狃于习见习闻而罔知所从稽矣于是会推大察则蒿目乏才迁转庶官则扼腕积薪日鳃鳃然于衿见肘穷之患是何人才有余于昔而不足于今仕路独通于前而顾滞于后耶臣愚尝稽祖宗之旧制以印今日之时政而后乃知法之敝也久矣谨摘其所当亟为厘政者为陛下陈之一曰阁臣专用词林非制夫词林之设原以备侍从顾问之选耳阁臣身膺机务平章军国即明习典故者不可少而彼驰驱中外素掌兵马钱谷之贤其经历亲切不尤足以资庙议耶祖宗朝如黄淮杨士奇金幼孜胡俨薛瑄李贤杨一清张孚敬等未尝由词林也而建竖颇不居人后概可睹矣惟是一二权相秉国党同伐异衣钵密传遂外仍旁求之虚推内操钦点之实柄试观数十年间并未有越词林而得与政府者岂圣明独有偏私就里机关夫亦可知而不可言耳近政本孤单阁臣叶向高屡疏爰立欲破锢习臣请得因阁臣公虚之量复内外兼用之制除宫端为时望所归者臣不具论其未由词林□历有声者或求之朝或求之野更当效祖制五品入阁议事之例特拔海内一二名流以充其选至其点用则须阁臣本贯日之精忠妙回天之巨臂以成圣朝之旷举以永万年之休闻不可辞也二曰词臣专守馆局非制今之言词臣者日读中秘书耳然古今异时法制异代事势异宜即胸破万卷不无胶执不通之虞纵识力迈俗容有足己自用之嫌何如试之事任流览遍照以益扩其耳目之为得乎祖宗朝如刘永清以侍讲出为布政徐有贞以谕德出为佥都赵贞吉以谕德兼御史宣谕将士其后仍参密勿未闻贬贤也近一切名为储相虚糜大官罔所事事体面空峻谙练蔑如及其猎居要津手忙脚乱如李廷机一署春曹他务草草惟是查算表袱变纸张以明节省不知堂堂宗伯职掌安在琐屑乖舛令人传笑则以未历外官故也臣愿申明祖制词臣不访出补方面即刑名钱谷不以相烦而督学一官正其所长当乐此不为疲而校士而外亦有上下文移之批呈抚按僚友之讨论因而练习世故渐消骄倨任满之日其果卓然自竖赫然有誉升官一级仍归翰苑不亦善乎三曰翰林教习内书堂非制臣考高皇帝朝内官不过仅识数字不谙文理时未有教习专官也永乐间始以听选教授领其职亦未尝用翰林也及英庙幼冲王振擅国阴蓄异志乃以翰林检讨官任之藉其声名资其藻采盖奸雄之长虑不轨之秘谋也当其教习之日彼此各在闲曹情孚意洽相识不忘一二十年后词林通显浸与执政内珰循资渐近天颜于是不约而同互相朋比表里交通盗弄威福矣夫驸马天子之馆甥也所用教习不过春官曹郎止耳词臣备皇上论思任东宫讲幄道甚尊体甚崇乃仅以充刑余之师傅亦何太况苟非其人更贻国家无穷祸败是安可不亟为饬厘乎四曰六科内外间推非制夫京卿诚为美秩藩参亦岂冗员但京卿数年便及建牙藩参浮沉动逾十载人情自不能无趋避之想惟是不论资俸而论品望始足以服人心耳乃推升相沿弊规曾弗问其一生建白之是非平日物望之轻重第处积俸之深浅为内外之间推于是有矫矫迈众之贤拘泥常格而俯首外补以明例者有碌碌人后之俦循次渐及因处非其据而不辞者似兹局守成规漫无甄别不令豪杰灰心而庸劣充庭乎臣查祖宗朝铨置无常迁擢不胶间升之法不知起自何年竟成今日陋习臣愚以为贤者聚于一堂即迭优以京卿不为滥中才集于一时即概出之藩参不为抑至于勤劳乃臣子之分资深亦恬淡之常不必旁开劳升闰升之蹊径以启凌猎竞攫之幸孔如先年杨应文姚文蔚辈垂涎清秩借口滥竽倚恃冰山要胁铨宰竟贻廉耻扫地之诮而今安在哉是惟秉衡大臣持以至公则规避之路绝拣择之念消亦士习还淳一大关系也五曰台升概论考满非制夫御史一官入则持白简以驱除奸邪出则驰青骢以澄清四方任固未易胜也故苟官贻羞即黜之数月岂曰苛若其历试见奇即拔之数月宁曰骤安取考满为也且祖宗朝有御史九年考满升主事之例未闻定升京堂也有不待九年而以御史升佥都若王胡宗宪罗亨信者矣未闻定限考满也使其人诚贤九年不几湮乎其人诚不肖京堂不大滥乎为此议者则近时权相庇缄默之私人而饵言官之阿比所自创也将令容容多福之徒甘心诡随苟且岁月以希棘寺冏卿之秩如取诸寄彼忧国忧时之士谔谔不下必不免于中道之摧折而朝廷无由资其远到之表竖害固不在下而在上矣谓宜敕下吏部都察院于御史升迁严加考核倘果德性乖戾才调中庸即资俸并深何妨劣处如其卓荦奇杰所至着称即不次超擢亦无非所以开功名之门收仁贤之利而奈何为此拘拘乎六曰新铨待历正郎非制夫铨部诸司名位仅与各曹等而官爵在其掌握进退一任裁决世所号为权要也重权不宜久揽要津不宜久据况新进之士或外由推知内由部属中行令彼循资而前虽累年积岁不过上者宪臬次者守郡犹乎其难之惟此曹一历纵朝入暮出亦已堂堂乎佥宪之尊则安见数月主政便必不可谢事而直历正郎始为避贤路时耶乃迩来仕路茆靡难进易退之风邈矜荣啖华之习溺一入铨遭其由主事而辄引去者百不得一焉再历员外而辄引去者十不得一焉至于洊历正郎而后以告假请也则相沿为常恬不之怪矣祖宗朝即升迁调改时表人然未有令铨司必坐待正郎而后归省者何至于今顿创成规而牢不可破也亡谓今日既以郎中归他日必以郎中起而考功文选取权甚捷乎又亡谓今日既以郎中归他日即以年例转而雄藩大参金腰无缺乎此鄙夫患得患失之小筭非君子处浓以淡之高致也谓宜□下吏部凡本部司官新进衙门限以一年为满不论见历何官听其暂告若乃年例之推该部旧有常员似难独废相应与科道一并举行如或偶经弹射即不必罔上行私诸大不法第一有指摘便宜引避以俟论定决无倏而注籍倏而办事笑骂由人好官自我之理臣非敢苛求以铨部黜陟人群端本澄源责备宜倍不肖者或以臣言为谬贤者必以臣言为当也七曰仓关专差乡荫非制凡钱粮出入之司即人品贪廉之关惟是青年甲第世味未深向往方锐即不必天付之性人尽皭然而损宦声以易富厚丧平生而希锱铢轻重之间其犹庶几有权乎乃若举贡恩荫或以末路而切穷途之感或因豢养而习奢浪之态途穷则溪壑难厌浪奢则资用必侈事权未亲常萌逐逐之营美差一肩岂胜耽耽之视往者赵世卿利此辈朘削报羡凡管仓管关收税之地多用此辈不惮道路之怨第期朴满之充臣不暇远举即如崇文门抽税主事黄金玺长安扬秽万口共沸有谓其每正税一两而越收至三两者有谓其故纵班役索诈匿税以共分赃者甚且骗及乐户刘鹤以香料漏税为名而索得五千金者种种婪迹不可更仆一差之内赃逾十万夫辇毂近地法纪森严尚尔横行若是则各省直耳目所不逮者又可知已祖宗之世何尝有此臣愿皇上亟□户部将黄金玺速议究处此后差委专任甲科一概毋及乡举贡荫即其人诚廉干出类需欠而往自不患无表见之日而决不得轻试以关税仓差以斫军民商贾之大命也八曰调简推知骤猎京秩非制夫自久任法行而行取之途又不数开在外甲科推知积俸六年不迁以为常然彼六年不迁者失皆所称一时循卓而隆赫有声者也若彼一经论列至于调简则从前积俸尽付东流矣就中固自有治行不忒误挂弹章一眚偶瑕无损全瑜者信当破格录用然非积日累月何由殚其所长祖宗之制凡调简官不合算先任考满夫既不以先任积俸合算考满岂宜以先任积俸合算推升乃有调简之后补任三年而得升者矣有不及三年而亦升者矣甚至有一年数月而亦升者矣而升率京秩秩多清曹有力者越次以骋株拘者逾期而湮是劳苦岁月为迂缓而左迁折肱为捷径也是荐剡不如纠劾而风波反成坦途也其何以服任事之心而塞径趋之路重抚按之权而示官方之准乎臣愿皇上□下吏部凡调简推知非历俸四年四月以上不得议升果其因蹶思奋杰然标表不妨相之牡牝骊黄之外遇以非常苟徒庸庸免咎蔑所短长即仍升外任亦不为刻总之期以杜幸窦而副贤劳耳九曰甲科降教概从内转非制有司之官才力不及者轻则调简僻重则降教职此定例也追惟降教之令岂是优游之资毋亦谓暂释烦剧渐长闻识年余而后还其故物庶几弦辙顿更意气一新俾国家犹藉其用耳而何今之不然也一经议处辄营改教郡毡之席未暖成均之铎复振且转瞬而超然曹郎矣即有一二仍还外任者不过以处乡贡而甲科不及也然则教职一官特不才有司借以为终南之假道耳祖宗之制安在哉臣愚谓由教授而升国子助教等官者或出于观政进士之未选告改或出于贤能有司之因病请改而后可但自教职升国子须期三年自国子升郎署亦须期之三年庶久劳于郡县与久逸于闲曹者迟速适均而不生人心捷趋之想若乃既系劣处又冒优转则在外已无调简之困衡在内又有清秩之夷犹人亦何惮于一降而降亦何足为不肖者儆耶臣愿皇上□下吏部速为厘正毋长滋蔓苟因循如昨则将来教缺不足以供新进之请改被论之降降而乡举岁辟必有壅滞而不可言者此铨政之大患也十曰边方州县概用科贡非制夫州县本烦劳之役而边方又寒苦之地戎马之惊扰无时则守土之责任匪轻地方之雕瘵太甚则士女之拊循不易甲第往往畏而避之而吏部亦俯就人情多以乡贡充选此辈或精力逾迈即振刷而不前或志灰资格率踉跄以结局曾何益于有无之数而边事日弛边民日罢臣考祖制嘉靖间尚书杨溥不尝请除进士于边县乎彼惟青年进士前途既修则功名自喜之念足以鼓其气新硎初试则祸败意外之虞不足撼其衷用之固籓篱而奠堂奥厚肌肤以安心膂策无逾是者而奈何仅取备于乡贡为也近辽阳筑舍于战款宣大踌躇于邻封枢臣拊髀颇牧计臣焦心额饷臣议及此似属迂妄然以收拾人心培植基本壮自然之金汤而增无形之甲胄决当慎此司牧臣愿皇上□下吏部以后遇边方州县员缺须选授甲第中之慷慨任事者如其劳绩茂着升迁勿逾考满行取另为优议不务循常以淹骥足如此而犹乏沉毅智勇之士出而抱固圉靖边之长猷以膺简在者臣不信也臣本新进未谙世务独念国事方殷需人实急而年来睹记殊与祖制相悖臣恐日浸月夷官方滋滥故敢直抒其愚内惟阁臣内外兼用之制前此台省诸臣数数言之臣似剿说第爰立伊迩不厌补牍其他种种率属积弊不返阿徇非法臣妄冀改弦易辙非不知蹈投鼠忌器之嫌拂小人幸冒凌竞之私然纠正官方系臣职掌臣罔所避咎倘蒙圣明采择亟下所司逐一厘正尽遵祖宗成宪将见官官若毂旋辐辏才益用而不滞人人知循分守义风斯恬而不竞得人之盛当与先世媲隆矣虽然臣犹有说焉谏草非塞白之文纪载关史局之职况议论有在一时或不无窒碍而久将藉为考信者建白有在一时或任臆雌黄而后且借以定品者所恃史不绝书纪录惟悉也祖宗朝诸司章奏毋论当否朝上夕报靡不一一宣付史馆二百余年来故实明备如指掌邪正分途若列眉职此之繇自陛下近年章疏强半留中于是惟六科诸臣每疏不候得旨概付史馆而十三道封事未经发票者竟同乌有史馆不与编摹则一时既多缺遗异日安所考证弹章无据而奸邪之胆不落陈谟罔稽而朝政之失不闻讦辨两亡而是非得失之林时渐远而益淆圣明广厉耳目之司究竟且成聋瞽之弊则于国非福荩臣日抒精白之陈究竟曾无只字之传则于言官非体臣不敢谓刍荛之愚足诏来兹特恐后之□今不察所由谓万历盛朝有君无臣御史一官徒尔充斥而相率以寒蝉甘心也臣甚惧焉故敢于用人疏末复毕其款仰乞皇上亟□史馆诸臣此后科道奏疏不必俟命概入编摹庶益以作敢言之风而收用人之效岂不休哉  严用舍疏         马子聪臣惟用一人而协清议则群情胥庆舍一人而合舆论则中外交欢是人才用舍之际亦人心悦服之机故孟子告国君用舍人才之道必欲问之左右访及国人而后用舍者良有以也臣伏睹皇上践祚以来裁抑侥幸优矜过误亲君子而远小人除大奸而赦小过三数年来上恬下熙民安物阜真足比隆唐虞三代矣迩者窃闻巡抚山东佥都御史钱钺未经吏部会推骤得迁任转升监察御史任仪偶因言事差错遽蒙调谪外任臣切照钱钺才器凡庸不协人望比年言官亦曾论列幸蒙皇上爱惜人材仍留管事则荣亦大矣却又罔思□忠幸图进用交章劾奏已为清议所不容好官自为不恤士夫之笑骂伏惟皇上睿谋英断侥幸者悉被裁抑如罢黜礼部侍郎黄景之类是也今何于一钱钺而复开此途乎再照任仪以言为职因事纳忠溺于传闻错写寺名傥蒙皇上弃瑕宥过曲示优容则恩亦渥矣今已下法司推鞠寻蒙谪调外任论其迹则罪若难逃原其情则法亦可恕伏惟皇上天宽地容过误悉蒙开释如不罪中书舍人错写进士榜之类是也今何于一任仪而独蒙调谴乎窃惟人君杜绝侥幸犹恐难防引用非人则其末难制臣于钱钺非有所私而恶之也盖用一钱钺则效尤者多殆恐奔竞之源已塞而复开宁不大坏名器而损政治之体耶人君开导使谏犹有面从因言获谴谁不杜口臣于任仪非有所私而惜之也盖去一任仪则结舌者众殆恐言责之路已开而复闭宁不养成谀佞而致壅蔽之患耶伏望皇上谨人才用舍之道体人心好恶之公俯听愚言收回成命夺钱钺之官以杜小人幸进之渐还任仪之职以培直臣敢言之基社稷之福生民之幸也  乞简辅臣广录用以隆治化疏  王德臣惟自古帝王致治之盛必资于辅弼之臣而咨询博采当慎于任用之始故尧舜禹汤文武之为君必求皋陶伊傅周召以为臣而其致治之隆有以参天地亘古今立极垂教万世咸取则焉洪惟太祖高皇帝继天出治稽古建官始责成于六卿列圣继体守成因时立政复委重于馆阁逮我皇上轸念政本益重辅臣简择之命屡形诏旨圣渊深思得真才以为夹辅至慎切矣近该大学士题为内阁缺人办事奉旨会推来看臣仰见皇上忧勤惕励之心用贤图治之急是即尧舜禹汤文武之所以为君者也顾安得命世之佐以副侧席之求乎选用之精任用之当正惟其时敢沥愚衷少备采纳窃惟大君者天地之宗子大臣者宗子之家臣阴阳赖之以燮理臣工视之以师法遐方观之以宾服万物因之以咸若其职任诚隆其关系诚大也故必行履忠贞以尽其德器识弘博以充其材朝野具瞻以隆其望然后足以当其任而无愧乃若文言饰貌而迂□不适于用强学博辨而执拗不通于时外饰廉隅而中藏贪诈以济其私阴怀虿毒而阳为脂韦以保其禄此天下之大怼也有一于此皆足以妨贤而病国蠹治而殃民稔恶于无穷流祸于后世非特一时一事之失而已使非辨之于未用之先而悔之于既用之后以致上孤圣明下丛群议虽谴斥有加而伤败已着竟亦何益于朝廷之万一哉但知人则哲惟帝其难几微疑似之间诚有不容于不慎者臣尝考宋儒朱熹有言曰天地之间有自然之理凡阳必刚刚必明明则易知凡阴必柔柔必暗暗则难测故圣人作易遂以阳为君子阴为小人凡其光明正大□畅洞达如青天白日如高山大川磊磊落落无纤介可疑者必君子也使其依阿淟涊回互隐伏纠结如蛇蚓琐细如虮虱如鬼蜮狐蛊如盗贼诅□闪倏狡狯不可方物者必小人也此固取舍之极而观人之法也简择辅弼之方亦岂有逾于此哉惟我皇上精察而慎用之耳昔唐肃宗用杨绾为相一时大臣声乐驺从率皆减撤俄顷转移中外翕然宋英宗相司马光而辽人戒饬边吏慎勿生事开衅远人畏戢甚于诛伐此固得人之证也夫二君皆中才之主慎用二臣犹足致效况我皇上以大有为之君忧勤惕励之心用贤图治之急如此岂无若人以应其求者乎此臣所以望皇上精察而慎用之也臣闻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大厦之构非一木之材故国家治化必贤才汇征而后可成昔虞周之际百揆庶牧悉赖忠良先后疏附奔走御侮罔非吉士用能同心共济以成雍熙永清之治仰惟皇上棫朴之化三纪于兹宜乎人才辈出比隆前代顷者每遇廷臣员缺辄患得人之难岂生才有古今之异哉良以进用之途未广而遗佚之贤尚多固有志节足以表世而嘉遁自肥才足以底续而抡议未及或以一眚之微而遂捐其终身之用或以东隅之失而难收其桑榆之功又岂皇上爱惜长养曲成造就之心也哉臣伏愿皇上俯念机务烦重简自圣衷敷求正人以充任用仍乞□下吏部将每年荐举遗佚人才公论共惜者尽数疏名上请或特赐超擢或遇缺填补辅臣不得擅其予夺铨曹不得专其意见台谏不得私其亲识无使庸流下品得以乘机滥进如有推举不公徇情偏执者容臣遵例纠劾务求允协则股肱惟人而朝无幸位功过并使而野无遗贤隆古之盛有道之长可坐而致矣  用人部艺文三 诗   曹风候人四章  此刺其君远君子而近小人之词 彼候人兮何戈与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 兴 也 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 兴 也 维鹈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 兴 也 荟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娈兮季女斯饥 比 也   小雅节南山十章  此诗家父所作刺王用尹氏以致乱 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忧心如惔不敢戏谈国既卒斩何用不监兴 也 节彼南山有实其猗赫赫师尹不平谓何天方荐瘥丧乱弘多民言无嘉憯莫惩嗟兴 也 尹氏大师维周之氐秉国之均四方是维天子是毗俾民不迷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师赋 也 弗躬弗亲庶民弗信弗问弗仕勿罔君子式夷式已无小人殆琐琐姻亚则无膴仕赋 也 昊天不佣降此鞠□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君子如届俾民心阕君子如夷恶怒是违赋 也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宁忧心如酲谁秉国成不自为政卒劳百姓赋 也 驾彼四牡四牡项领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 赋 也 方茂尔恶相尔矛矣既夷既怿如相□矣 赋 也 昊天不平我王不宁不惩其心覆怨其正 赋 也 家父作诵以究王□式讹尔心以畜万邦 赋 也   秋胡行          魏文帝尧任舜禹当复何为百兽率舞凤凰来仪得人则安失人则危唯贤知贤人不易知歌以咏言诚不易移鸣条之役万举必全明德通灵降福自天  当欲游南山行      陈思王植东海广且深由卑下百川五岳虽高大不逆垢与尘良木不十围洪条无所因长者能博爱天下寄其身大匠无弃材船车用不均锥刀各异能何所独郄前嘉善而矜愚大圣亦同然仁者各寿考四坐咸万年  鼓吹曲元云        晋傅元 古元云行古曲亡古今乐录曰元云言圣皇用人 各尽其才也元云起丘山祥气万里会龙飞何蜿蜿凤翔何翙翙昔在唐虞朝时见青云际今亲游万国流光溢天外鹤鸣在后园清音随风迈成汤隆显命伊挚来如飞周文猎渭滨遂载吕望归符合如影响先天天弗违辍耕综时网解褐衿天维元功配二王芬馨世所稀我皇叙群材洪烈何巍巍桓桓征四表济济理万机神化感无方髦才盈帝畿丕显惟昧旦日新孔所咨茂哉明圣德日月同光辉  述古           唐杜甫商人日中集于利竞锥刀置膏烈火上哀哀自煎熬农人望岁稔相率除蓬蒿所务谷为本奇赢无乃劳舜举十六相身尊道何高秦时任商鞅法令如牛毛汉光得天下祚永固有基岂惟高祖圣功自萧曹来经纶中兴业何代无良才吾慕寇邓勋济时信良哉耿贾亦宗臣羽翼共徘徊汉运终四百图尽在云台  贾生           李商隐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用人部纪事一 帝王世纪黄帝梦大风吹天下之尘垢皆去又梦人执千钧之弩驱羊万群帝寤而叹曰风为号令执政者也垢去土后在也天下岂有姓风名后者哉夫千钧之弩异力者也驱羊数万群能牧民为善者也天下岂有姓力名牧者哉于是依二占而求之得风后于海隅登以为相得力牧于大泽进以为将书经舜典舜曰咨四岳有能奋庸熙帝之载使宅百揆亮采惠畴佥曰伯禹作司空帝曰俞咨禹汝平水土惟时懋哉禹拜稽首让于稷契暨□陶帝曰俞汝往哉帝曰弃黎民阻饥汝后稷播时百谷帝曰契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宽帝曰□陶汝作士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惟明克允帝曰畴若予工佥曰垂哉帝曰俞咨垂汝共工垂拜稽首让于殳斨暨伯与帝曰俞往哉汝谐帝曰畴若予上下草木鸟兽佥曰益哉帝曰俞咨益汝作朕虞益拜稽首让于朱虎熊罴帝曰俞往哉汝谐帝曰咨四岳有能典朕三礼佥曰伯夷帝曰俞咨伯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伯拜稽首让于夔龙帝曰俞往钦哉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帝曰龙朕堲谗说殄行震惊朕师命汝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允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亮天功鬻子禹政篇禹之治天下也得□陶得杜子业得既子得施子黯得季子宁得然子堪得轻子玉得七大夫以佐其身以治天下而天下治史记殷本纪伊尹处士汤使人聘迎之五反然后肯往从汤言素王及九主之事汤任以国政书经说命上王宅忧亮阴三祀既免丧其惟弗言群臣咸谏于王曰呜呼知之曰明哲明哲实作则天子惟君万邦百官承式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攸禀令王庸作书以诰曰以台正于四方台恐德弗类兹故弗言恭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其代予言乃审厥象俾以形旁求于天下说筑傅岩之野惟肖爰立作相王置诸其左右命之曰朝夕纳诲以辅台德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启乃心沃朕心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俾率先王迪我高后以康兆民呜呼钦予时命其惟有终说复于王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后克圣臣不命其承畴敢不祗若王之休命史记齐太公世家太公望穷困年老以渔钓奸周西伯西伯将出猎卜之曰所获非龙非□非虎非罴所获霸王之辅于是周西伯猎果遇太公于渭之阳与语大说曰自吾先君太公曰当有圣人适周周以兴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故号之曰太公望载与俱归立为师帝王世纪文王敬老慈幼晏朝不食以延四方之士是以太颠闳夭散宜生南宫适之属咸至是为四臣新序杂事篇宁戚欲干齐桓公穷困无以自进于是为商旅赁车以适齐暮宿于郭门之外桓公郊迎客夜开门辟赁车者执火甚盛从者甚众宁戚饭牛于车下望桓公而悲击牛角疾商歌桓公闻之执其仆之手曰异哉此歌者非常人也命后车载之桓公反至从者以请桓公曰赐之衣冠将见之宁戚见说桓公以合境内明日复见说桓公以为天下桓公大说将任之群臣争之曰客卫人去齐五百里不远不若使人问之固贤人也任之未晚也桓公曰不然问之恐其有小恶以其小恶忘人之大美此人主所以失天下之士也且人固难全权用其长者遂举大用之而授之以为卿韩子外储说齐桓公将立管仲令群臣曰寡人将立管仲为仲父善者入门而左不善者入门而右东郭牙中门而立公曰寡人立管仲为仲父令曰善者左不善者右今子何为中门而立牙曰以管仲之智为能谋天下乎公曰能以断为敢行大事乎公曰敢牙曰君知能谋天下断敢行大事君因专属之以国柄焉以管仲之能乘公之势以治齐国能无危乎公曰善乃令隰朋治内管仲治外以相参桓公问置吏于管仲曰辩察于辞清洁于货习人情夷吾不如弦商请立以为大理登降肃让以明礼待宾臣不如隰朋请立以为大行垦草仞邑辟地生粟臣不如宁武请以为大田三军既成阵使士视死如归臣不如公子成父请以为大司马犯颜直谏臣不如东郭牙请立以为谏臣治齐此五子足矣将欲霸王夷吾在此说苑尊贤篇齐桓公使管仲治国管仲对曰贱不能临贵桓公以为上卿而国不治桓公曰何故管仲对曰贫不能使富桓公赐之齐国市租一年而国不治桓公曰何故对曰疏不能制亲桓公立以为仲父齐国大安而遂霸天下桓公问于管仲曰吾欲使爵腐于酒肉腐于俎得无害于霸乎管仲对曰此极非其贵者耳然亦无害于霸也桓公曰何如而害霸管仲对曰不知贤害霸知而不用害霸用而不任害霸任而不信害霸信而复使小人参之害霸桓公曰善吕氏春秋知接篇管仲有疾桓公往问之曰仲父之疾病矣将何以教寡人管仲曰齐鄙人有谚曰居者无载行者无埋今臣将有远行胡可以问桓公曰愿仲父之无让也管仲对曰愿君之远易牙竖刁常之巫卫公子启方公曰易牙烹其子以慊寡人犹尚可疑耶管仲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子也其子之忍又将何有于君公又曰竖刁自宫以近寡人犹尚可疑耶管仲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身也其身之忍又将何有于君公又曰常之巫审于死生能去苛病犹尚可疑耶管仲对曰死生命也苛病失也君不任其命守其本而恃常之巫彼将以此无不为也公又曰卫公子启方事寡人十五年矣其父死而不敢归哭犹尚可疑耶管仲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父也其父之忍又将何有于君公曰诺管仲死尽逐之食不甘宫不治苛病起朝不肃居三年公曰仲父不亦过乎孰谓仲父尽之乎于是皆复召而反明年公有病常之巫从中出曰公将以某日薨易牙竖刁常之巫相与作乱塞宫门筑高墙不通人矫以公令有一妇人逾垣入至公所公曰我欲食妇人曰吾无所得公又曰我欲饮妇人曰吾无所得公曰何故对曰常之巫从中出曰公将以某日薨易牙竖刁常之巫相与作乱塞宫门筑高墙不通人故无所得卫公子启方以书社四十下卫公慨焉叹涕出曰嗟乎圣人之所见岂不远哉若死者有知我将何面目以见仲父乎蒙衣袂而绝乎寿宫史记秦本纪晋献公灭虞虢掳百里傒以为秦穆公夫人媵于秦百里傒亡秦走宛楚鄙人执之缪公闻百里傒贤乃使人以五羖羊皮赎之楚人遂许与之当是时百里傒年已七十余缪公释其囚与语国事谢曰臣亡国之臣何足问缪公曰虞君不用子故亡非子罪也固问语三日缪公大说授之国政号曰五羖大夫韩子外储说晋文公出亡箕郑挈壶餐而从迷而失道与公相失饥而道泣寝饿而不敢食及文公反国举兵攻原而拔之文公曰夫轻忍饥馁之患而必全壶餐是将不以原叛乃举以为原令新序杂事篇晋文公田于虢遇一老夫而问曰虢之为虢久矣子处此故矣虢亡其有说乎对曰虢君断则不能谏则无与也不能断又不能用人此虢之所以亡文公以辍田而归遇赵衰而告之赵衰曰今其人安在君曰吾不与之来也赵衰曰古之君子听其言而用其人今之君子听其言而弃其身哀哉晋国之忧也文公乃召赏之于是晋国乐纳善言文公卒以霸国语晋文公问元帅于赵衰对曰郄縠可行年五十矣守学弥惇夫先王之法志德义之府也夫德义生民之本也能惇笃者不忘百姓也请使郄縠公从之公使赵衰为卿辞曰栾枝贞慎先轸有谋胥臣多闻皆可以为辅臣勿若也乃使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取五鹿先轸之谋也郄縠卒使先轸代之胥臣佐下军公使原季为卿辞曰夫三德者偃之出也以德纪民其章大矣不可废也使狐偃为卿辞曰毛之知贤于臣其齿又长毛也不在位不敢闻命乃使狐毛将上军狐偃佐之狐毛卒使赵衰代之辞曰城濮之役先且居之佐军也善军伐有赏善君有赏能其官有赏且居有三赏不可废也且臣之伦箕郑胥婴先都在乃使先且居将上军公曰赵衰三让其所让皆社稷之卫也废让是废德也以赵衰之故搜于清原作五军使赵衰将新上军箕郑佐之胥婴将新下军先都佐之子犯卒蒲城伯请佐公曰赵衰三让不失义让推贤也义广德也德广贤至有何患矣请令衰也从子乃使赵衰佐上军左传僖公三十三年臼季使过冀见冀缺耨其妻馌之敬相待如宾与之归言诸文公曰敬德之聚也能敬必有德德以治民君请用之臣闻之出门如宾承事如祭仁之则也公曰其父有罪可乎对曰舜之罪也殛鲧其举也兴禹管敬仲桓之贼也实相以济康诰曰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共不相及也诗曰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君取节焉可也文公以为下军大夫反自箕襄公以三命命先且居将中军以再命命先茅之县赏胥臣曰举郄缺子之功也以一命命郄缺为卿复与之冀亦未有军行文公元年殽之役晋人既归秦帅秦大夫及左右皆言于秦伯曰是败也孟明之罪也必杀之秦伯曰是孤之罪也周芮良夫之诗曰大风有隧贪人败类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是贪故也孤之谓矣孤实贪以祸夫子夫子何罪复使为政二年晋人及秦师战于彭衙秦师败绩秦伯犹用孟明孟明增修国政重施于民三年秦伯伐晋济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晋人不出遂自茅津济封殽尸而还遂霸西戎用孟明也君子是以知秦穆公之为君也举人之周也与人之壹也宣公十二年晋荀林父与楚子战于邲晋师败绩秋晋师归桓子请死晋侯欲许之士贞子谏曰不可城濮之役晋师三日谷文公犹有忧色左右曰有喜而忧如有忧而喜乎公曰得臣犹在忧未歇也困兽犹斗况国相乎及楚杀子玉公喜而后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是晋再克而楚再败也楚是以再世不竞今天或者大警晋也而又杀林父以重楚胜其无乃久不竞乎林父之事君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社稷之卫也若之何杀之夫其败也如日月之食焉何损于明晋侯使复其位十五年夏六月晋荀林父败赤狄于曲梁辛亥灭潞晋侯赏桓子狄臣千室亦赏士伯以瓜衍之县曰吾获狄土子之功也微子吾丧伯氏矣羊舌职说是赏也曰周书所谓庸庸祗祗者谓此物也夫士伯庸中行伯君信之亦庸士伯此之谓明德矣文王所以造周不是过也故诗曰陈锡载周能施也率是道也其何不济韩诗外传楚庄王赐其群臣酒日暮酒酣左右皆醉殿上烛灭有牵王后衣者后扢冠缨而绝之言于王曰今烛灭有牵妾衣者妾扢其缨而绝之愿趣火视绝缨者王曰止立出令曰与寡人饮不绝缨者不为乐也于是冠缨无完者不知王后所绝冠缨者谁于是王遂与群臣欢饮乃罢后吴兴师攻楚有人常为应行五合战五陷阵却敌遂取大军之首而献之王怪而问之曰寡人未尝有异于子子何为于寡人厚也对曰臣先殿上绝缨者也当时宜以肝胆涂地负日久矣未有所效今幸得用于臣之义尚可为王破吴而强楚国语晋悼公使张老为卿辞曰臣不如魏绛夫绛之知能治大官其仁可以利公室不忘其勇不疚于刑其学不废其先人之职若在卿位外内必平且鸡丘之会其官不犯而辞顺不可不赏也公五命之固辞乃使为司马使魏绛佐新军祁奚辞于军尉公问焉曰孰可对曰臣之子午可人有言曰择臣莫若君择子莫若父午之少也婉以从令游有乡处有所好学而不戏其壮也强志而用命守业而不淫其冠也和安而好敬柔惠小物而镇定大事有直质而无流心非义不变非上不举若临大事其可以贤于臣也臣请荐所能择而君比义焉公使祁午为军尉没平公军无秕政左传襄公九年秦景公使士雅乞师于楚将以伐晋楚子许之子囊曰不可当今吾不能与晋争晋君类能而使之举不失选官不易方其卿让于善其大夫不失守其士竞于教其庶人力于农穑商工皂隶不知迁业韩厥老矣知罃禀焉以为政范□少于中行偃而上之使佐中军韩起少于栾黡而栾黡士鲂上之使佐上军魏绛多功以赵武为贤而为之佐君明臣忠上让下竞当是时也晋不可敌事之而后可君其图之王曰吾既许之矣虽不及晋必将出师秋楚子师于武城以为秦援秦人侵晋晋饥弗能报也十五年楚公子午为令尹公子罢戎为右尹蒍子冯为大司马公子橐师为右司马公子成为左司马屈到为莫敖公子追舒为箴尹屈荡为连尹养由基为宫□尹以靖国人君子谓楚于是乎能官人官人国之急也能官人则民无觎心诗云嗟我怀人置彼周行能官人也王及公侯伯子男甸采卫大夫各居其列所谓周行也二十六年初楚伍参与蔡太师子朝友其子伍举与声子相善也伍举娶于王子牟王子牟为申公而亡楚人曰伍举实送之伍举奔郑将遂奔晋声子将如晋遇之于郑郊班荆相与食而言复故声子曰子行也吾必复子及宋向戍将平晋楚声子通使于晋还如楚令尹子木与之语问晋故焉且曰晋大夫与楚敦贤对曰晋卿不如楚其大夫则贤皆卿材也如杞梓皮革自楚往也虽楚有材晋实用之子木曰夫独无族姻乎对曰虽有而用楚材实多归生闻之善为国者赏不僭而刑不滥赏僭则惧及淫人刑滥则惧及善人今楚多淫刑其大夫逃死于四方而为之谋主以害楚国不可救疗所谓不能也子仪之乱析公奔晋晋人置诸戎车之殿以为谋主绕角之役晋将遁矣析公曰楚师轻窕易震荡也若多鼓钧声以夜军之楚师必遁晋人从之楚师宵溃晋遂侵蔡袭沈获其君败申息之师于桑隧获申丽而还郑于是不敢南面楚失华夏则析公之为也雍子之父兄谮雍子君与夫人不善是也雍子奔晋晋人与之鄐以为谋主彭城之役晋遇楚于靡角之谷晋将遁矣雍子发命于军曰归老幼反孤疾二人役归一人简兵搜乘秣马蓐食师陈焚次明日将战行归者而逸楚囚楚师宵溃晋降彭城而归诸宋以鱼石归楚失东裔子辛死之则雍子之为也子反与子灵争夏姬而雍害其事子灵奔晋晋人与之邢以为谋主扞御北狄通吴于晋教吴叛楚教之乘车射御驱侵使其子狐庸为吴行人焉吴于是伐巢取驾克棘入州来楚罢于奔命至今为患则子灵之为也若敖之乱伯贲之子贲皇奔晋晋人与之苗以为谋主鄢陵之役楚晨压晋军而陈晋将遁矣苗贲皇曰楚师之良在其中军王族而已若塞井夷成陈以当之栾范易行以诱之中行二郄必克二穆吾乃四萃于其王族必大败之晋人从之楚师大败王夷师熸子反死之郑叛吴兴楚失诸侯则苗贲皇之为也子木曰是皆然矣声子曰今又有甚于此椒举娶于申公子牟子牟得戾而亡君大夫谓椒举女实遣之惧而奔郑引领南望曰庶几赦余亦弗图也今在晋矣晋人将与之县以比叔向彼若谋害楚国岂不为患子木惧言诸王益其禄爵而复之声子使椒鸣逆之三十一年北宫文子相卫襄公以如楚过郑文子入聘子羽为行人冯简子与子太叔逆客事毕而出言于卫侯曰郑有礼其数世之福也其无大国之讨乎子产之从政也择能而使之冯简子能断大事子太叔美秀而文公孙挥能知四国之为而辨于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贵贱能否而又善为辞令裨谌能谋谋于野则获谋于邑则否郑国将有诸侯之事子产乃问四国之为于子羽且使多为辞令与裨谌乘以适野使谋可否而告冯简子使断之事成乃授子太叔使行之以应对宾客是以鲜有败事子皮欲使尹何为邑子产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愿吾爱之不吾叛也使夫往而学焉夫亦愈知治矣子产曰不可人之爱人求利之也今吾子爱人则以政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伤实多子之爱人伤之而已其谁敢求爱于子子于郑国栋也栋折榱崩侨将厌焉敢不尽言子有美锦不使人学制焉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学者制焉其为美锦不亦多乎侨闻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猎射御贯则能获禽若未尝登车射御则败绩厌覆是惧何暇思获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闻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远而慢之微子之言吾不知也自今请虽吾家听子而行子产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谓危亦以告也子皮以为忠故委政焉子产是以能为郑国新序杂事篇晋平公问于叔向曰昔者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不识其君之力乎其臣之力乎叔向对曰管仲善制割隰朋善削缝宾胥无善纯缘桓公知衣而已亦其臣之力也师旷侍曰臣请譬之以五味管仲善断割之隰朋善煎熬之宾胥无善齐和之羹以熟矣奉而进之而君不食谁能强之亦君之力也卫灵公之时蘧伯玉贤而不用弥子瑕不肖而任事卫大夫史患之数以谏灵公而不听史病且死谓其子曰我即死治丧于北堂吾不能进蘧伯玉而退弥子瑕是不能正君也生不能正君者死不当成礼置尸北堂于我足矣史死灵公往吊见丧在北堂问其故其子具以父言对灵公灵公蹴然易容寤然失位曰夫子生则欲进贤而退不肖死且不懈又以尸谏可谓忠而不衰矣乃召蘧伯玉而进之以为卿退弥子瑕徙丧正堂成礼而后返卫国以治孔子家语贤君篇哀公问于孔子曰当今之君孰为最贤孔子对曰丘未之见也抑有卫灵公乎公曰吾闻其闺门之内无别而子次之贤何也孔子曰臣语其朝廷行事不论其私家之际也公曰其事何如孔子对曰灵公之弟曰公子渠牟其智足以治千乘其信足以守之灵公爱而任之又有士林国者见贤必进之而退与分其禄是以灵公无游放之士灵公贤而尊之又有士曰庆足者卫国有大事则必起而治之国无事则退而容贤灵公悦而敬之又有大夫史以道去卫而灵公郊舍三日琴瑟不御必待史之入而后敢入臣以此取之虽次之贤不亦可乎子路问于孔子曰贤君治国所先者何孔子曰在于尊贤而贱不肖子路曰由闻晋中行氏尊贤而贱不肖矣其亡何也孔子曰中行氏尊贤而不能用贱不肖而不能去贤者知其不用而怨之不肖者知其必己贱而雠之怨雠□存于国邻敌构兵于郊中行氏虽欲无亡岂可得乎六本篇荆公子年十五而摄相事孔子闻之使人往观其为政焉使者反曰视其朝清浮而少事其堂上有五老焉其堂下有二十壮士焉孔子曰合二十五人之智以治天下其固免矣况荆乎吕氏春秋察贤篇宓子贱治单父弹鸣琴身不下堂而单父治巫马期以星出以星入日夜不居以身亲之而单父亦治巫马期问其故于宓子宓子曰我之谓任人子之谓任力任力者故劳任人者故逸晏子问上篇景公问晏子曰吾欲善治齐国之政以干霸王之诸侯晏子对曰婴闻国有具官然后其政可善公作色不悦曰齐国虽小则可谓官不具对曰此非臣之所复也昔吾先君桓公身体惰懈辞令不给则隰朋昵侍左右多过狱谳不中则弦宁昵侍田野不修民氓不安则宁戚昵侍军吏怠戎士偷则王子成甫昵侍居处佚怠左右慑畏繁乎乐省乎治则东郭牙昵侍德义不中信行衰微则管子昵侍先君能以人之长续其短以人之厚补其薄是以辞令穷远而不逆兵加于有罪而不顿是故诸侯朝其德而天子致其胙今君之过失多矣未有一士以闻也故曰官不具公曰善景公问晏子曰古之莅国治民者其任人何如晏子对曰地不同生而任之以一种责其俱生不可得人不同能而任之以一事不可责遍成责焉无已智者有不能给求焉无餍天地有不能赡也故明王之任人谄谀不迩乎左右阿党不治乎本朝任人之长不强其短任人之工不强其拙此任人之大略也景公问晏子曰取人得贤之道何如晏子对曰举之以语考之以事能谕则尚而亲之近而勿辱以取人则得贤之道也是以明君居上寡其官而多其行拙于文而工于事言不中不言行不法不为也景公问于晏子曰为政何患晏子对曰患善恶之不分公曰何以察之对曰审择左右善则百僚各得其所宜而善恶分孔子闻之曰此言也信矣善进则不善无由入矣不善进则善无由入矣问下篇景公问晏子曰昔吾先君桓公从车三百乘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今吾从车千乘可以逮先君桓公之后乎晏子对曰桓公从车三百乘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者左有鲍叔右有仲父今君左为倡右为优谗人在前谀人在后又焉可逮桓公之后者乎外篇景公问晏子曰治国之患亦有常乎对曰佞人谗夫之在君侧者好恶良臣而行与小人此国之长患也公曰谗佞之人则诚不善矣虽然则奚曾为国常患乎晏子曰君以为耳目而好缪事则是君之耳目缪也夫上乱君之耳目下使群臣皆失其职岂不诚足患哉公曰如是乎寡人将去之晏子曰谗夫佞人之在君侧者若社之有鼠也谚言有之曰社鼠不可熏去谗佞之人隐君之威以自守也是难去焉说苑尊贤篇介子推行年十五而相荆仲尼闻之使人往视还曰廊下有二十五俊士堂上有二十五老人仲尼曰合二十五人之智智于汤武并二十五人之力力于彭祖以治天下其固免矣乎孔丛子记义篇卫出公使人问孔子曰寡人之任臣无大小一一自观察之犹复失人何故答曰如君之言此即所以失之也人既难知非言问所及观察所尽且人君之虑者多多虑则意不精以不精之意察难知之人宜其有失也君未之闻乎昔者舜臣尧官才任事尧一从之左右曰人君用士当自任耳目而取信于人无乃不可乎尧曰吾之举舜已耳目之矣今舜所举人吾又耳目之是则耳目人终无已也君苟付可付则己不劳而贤才不失矣记问篇子思问于夫子曰为人君者莫不知任贤之逸也而不能用贤何故子曰非不欲也所以官人任能者由于不明也其君以誉为赏以毁为罚贤者不居焉居卫篇子思居卫言苟变于卫君曰其材可将五百乘君任军旅率得此人则无敌于天下矣卫君曰吾知其材可将然变也尝为吏赋于民而食人二鸡子以故弗用也子思曰夫圣人之官人犹大匠之用木也取其所长弃其所短故杞梓连抱而有数尺之朽良工不弃何也知其所妨者细也卒成不訾之器今君处战国之世选爪牙之士而以二卵弃干城之将此不可使闻于邻国者也卫君再拜曰谨受教矣公仪篇鲁人有公仪僭者砥节砺行乐道好古恬于荣利不事诸侯子思与之友穆公因子思欲以为相谓子思曰公仪子必辅寡人参分鲁国而与之一子其言之子思对曰如君之言则公仪子愈所以不至也君若饥渴待贤纳用其谋虽蔬食水饮伋亦愿在下风令徒以高官厚禄钓饵君子无信用之意公仪子之智若鱼鸟可也不然则彼将终身不蹑乎君之庭矣且臣不佞又不任为君操竿下钓以荡守节之士也抗志篇子思自齐反卫卫君馆而问曰先生鲁国之士然不以卫之偏小犹步玉趾而慰存之愿有赐于寡人也子思曰臣未有可以报君者唯进贤尔卫君曰贤固寡人之所愿也子思曰未审君之愿将何以为君曰必用以治政子思曰君弗能也君曰何故答曰卫国非无贤才之士而君未有善政是贤才不见用故也君曰虽然愿闻先生所以为贤者答曰君将以名取士耶以实取土耶君曰必以实子思曰卫之东境有李音者贤而有实者也君曰其父祖何也答曰世农夫也卫君乃胡卢大笑曰寡人不好农农夫之子无所用之且世臣之子未悉官之子思曰臣称李音称其贤才也周公大圣康叔大贤今鲁卫之君未必皆同其祖考李音父祖虽善农则音亦未必与之同也君言世臣之子未悉官之则臣所谓有贤才而不见用果信矣臣之问君固疑君之取士不以实也今君不问李音之所以为贤才而闻其世农夫因笑而不爱则君取士果信名而不由实者也卫君屈而无辞新序杂事篇楚共王有疾召令尹曰常侍管苏与我处常忠我以道正我以义吾与处不安也不见不思也虽然吾有得也其功不细必厚爵之申侯伯与处常纵恣吾吾所乐者劝吾为之吾所好者先吾服之吾与处欢乐之不见戚戚也虽然吾终无得也其过不细必亟遣之令尹曰诺明日王薨令尹即拜管苏为上卿而逐申侯伯出之境秦欲伐楚使使者往观楚之宝器楚王闻之召令尹子西而问焉曰秦欲观楚之宝器吾和氏之璧随侯之珠可以示诸令尹子西对曰不知也召昭奚恤而问焉昭奚恤对曰此欲观吾国得失而图之不在宝器在贤臣珠玉玩好之物非宝重者王遂使昭奚恤应之昭奚恤发精兵三百人陈于西门之内为东面之坛一为南面之坛四为西面之坛一秦使者至昭奚恤曰君客也请就上位东面令尹子西南面太宗子敖次之叶公子高次之司马子反次之昭奚恤自居西面之坛称曰客欲观楚国之宝器楚国之所宝者贤臣也理百姓实仓廪使民各得其所令尹子西在此奉珪璧使诸侯解忿悁之难交两国之欢使无兵革之忧太宗子敖在此守封疆谨境界不侵邻国邻国亦不见侵叶公子高在此理师旅整兵戎以当强敌提枹鼓以动百万之众所使皆趋汤火蹈白刃出万死不顾一生之难司马子反在此怀霸王之余议摄治乱之遗风昭奚恤在此唯大国之所观秦使者戄然无以对昭奚恤遂揖而去秦使者反言于秦君曰楚多贤臣未可谋也遂不伐楚国语王孙圉聘于晋定公飨之赵简子鸣玉以相问于王孙圉曰楚之白珩犹在乎对曰然简子曰其为宝也几何矣曰未尝为宝楚之所宝者曰观射父能作训辞以行事于诸侯使无以寡君为口实又有左史倚相能道训典以叙百物以朝夕献善败于寡君使寡君无忘先王之业又能上下说乎鬼神顺道其欲恶使神无有怨痛于楚国此楚国之宝也若夫白珩先王之玩也何宝焉说苑尊贤篇赵简子游于河而乐之叹曰安得贤士而与处焉舟人古乘跪而对曰夫珠玉无足去此数千里而所以能来者人好之也今士有足而不来者此是吾君不好之乎赵简子曰吾门左右客千人朝食不足暮收市征暮食不足朝收市征吾尚可谓不好士乎舟人古乘对曰鸿鹄高飞远翔其所恃者六翮也背上之毛腹下之毳无尺寸之数去之满把飞不能为之益卑益之满把飞不能为之益高不知门下左右客千人者有六翮之用乎将尽毛毳也杨因见赵简主曰臣居乡三逐事君五去闻君好士故走来见简主闻之绝食而叹跽而行左右进谏曰居乡三逐是不容众也事君五去是不忠上也今君有士见过八矣简主曰子不知也夫美女者丑妇之仇也盛德之士乱世所疏也正直之行邪枉所憎也遂出见之因授以为相而国大治吕氏春秋期贤篇赵简子昼居喟然太息曰异哉吾欲伐卫十年矣而卫不伐侍者曰以赵之大而伐卫之细君若不欲则可也君若欲之请令伐之简子曰不如而言也卫有士十人于吾所吾乃且伐之十人者其言不义也而我伐之是我为不义也故简子之时卫以十人者按赵之兵殁简子之身卫可谓知用人矣游十士而国家得安新序杂事篇公季成谓魏文侯曰田子方虽贤人然而非有土之君也君常与之齐礼假有贤于子方者君又何以加之文侯曰如子方者非成所得议也子方仁人也仁人也者国之宝也智士也者国之器也博通士也者国之尊也故国有仁人则群臣不争国有智士则无四邻诸侯之患国有博通之士则人主尊固非成之所议也公季成自退于郊三日请罪魏文侯弟曰季成友曰翟黄文侯欲相之而未能决以问李克克对曰君若置相则问乐商与王孙苟端孰贤文侯曰善以王孙苟端为不肖翟黄进之乐商为贤季成进之故相季成故知人则哲进贤受上赏季成以知贤故文侯以为相季成翟黄皆近臣亲属也以所进者贤别之故李克之言是也孔丛子公孙龙篇李寅言曹良于平原君欲仕之平原君以问子高子高曰不识也平原君曰良尝得见于先生矣故敢问子高曰世人多自称上用我则国无患夫用智莫若观其身其身且犹不免于患国用之亦乌得无患乎平原君曰良之有患时不明也居家理治可移于官良能殖货故欲仕之子高曰未可知也今有人于此身修计明而贫者志不存也身不修会计暗而富者非盗无所得之也儒服篇子高任司马乂为将于齐与燕战而败齐君曰以子贤明故信子也答曰君知穿孰若周公齐君曰周公圣人而子贤者弗如也子高曰然臣固弗如周公也以臣之知乂孰若周公之知其弟齐君曰兄弟审于他人子高曰君之言是也夫以周公之圣兄弟相知之审而近失于管蔡明人难知也臣与乂相见观其材志察其所履齐国之士弗能过也书曰知人则哲惟帝难之穿何□焉且曹子为鲁三与齐战三败失地然后以勇敢之节夺三尺之剑要桓公管仲于盟坛卒收其所丧夫君子之败如日月之蚀人各有能乂庸可弃于今燕以诈破乂是乂不能于诈也臣之称乂称其武勇才艺不称其诈也乂虽败臣固不失其所称焉齐君屈辞而不黜司马乂对魏王篇子高谓魏王曰臣入魏国见君之二计臣焉张叔谋有余范威智不逮然其功一也王曰叔也有余威也不逮何同乎答曰驽骥同辕伯乐为之咨嗟玉石相揉和氏为之叹息故贤愚共贯则能士匿谋真伪相错则正士结舌叔虽有余犹威不逮也子高见齐王齐王问谁可临淄宰称管穆焉王曰穆容貌陋民不敬答曰夫见敬在德且臣所称称其材也君王闻晏子赵文子乎晏子长不过三尺面貌恶齐国上下莫不宗焉赵文子其身如不胜衣其言如不出口非但体陋辞气又吶吶然其相晋国晋国以宁诸侯敬服皆有德故也以穆躯形方之二子犹悉贤之昔臣尝行临淄市见屠商焉身修八尺须□如戟面正红白市之男女未有敬之者无德故也王曰是所谓祖龙始者也忱如先生之言于是乃以管穆为临淄宰陈士义篇魏王遣使者奉黄金束帛聘子顺为相子顺谓使者曰若王信能用吾道吾道固为治世也虽疏食饮水吾犹为之若徒欲制服吾身委以重禄吾犹一夫耳则魏王不少于一夫子度魏王之心以告我使者曰魏国狭小乏于圣贤寡君久闻下风愿委国先生亲受教训如肯降节岂惟魏国君臣是赖其亦社稷之神祇实永受庆于是乃之魏魏王郊迎谓子顺曰寡人不肖嗣先君之业先生圣人之后道德懿邵幸见顾临愿图国政对曰臣羁旅之臣慕君高义是以戾此君辱贶而问以政事敢不敬受君之明命魏王朝群臣问理国之所先季文对曰唯在知人王未之应子顺进曰知人则哲帝尧所病故四凶在朝鲧任无功夫岂乐然哉人难知故也今文之对不称吾君之所能行而乃欲强吾君以圣人所难此不可行之说也王曰先生言之对曰当今所急在修仁尚义崇德敦礼以接邻国而已昔舜命众官群臣竞让德礼之致也苟使朝臣皆有推贤之心主虽不知人则臣位必当若皆以知人为治则人主宜未过尧且其目所不见者亦必漏矣王曰善魏王问子顺曰吾欲致天下之士奈何子顺对曰昔周穆王问祭公谋父曰吾欲得天下贤才对曰去其帝王之色则几乎得贤才矣今臣亦请君去其尊贵之色而已王曰我欲得无欲之士为臣何如子顺曰人之可使以有欲也故欲多者其所得用亦多欲少者其所得用亦少夫夷齐无欲虽文武不能制君安得而臣之史记商君传商君者卫之庶孽公子也名鞅姓公孙氏少好刑名之学事魏相公叔痤为中庶子公叔痤知其贤未及进会痤病魏惠王亲往问病曰公叔病有如不可讳将奈社稷何公叔曰痤之中庶子公孙鞅年虽少有奇才愿王举国而听之王嘿然王且去痤屏人言曰王即不听用鞅必杀之无令出境王许诺而去公孙痤召鞅谢曰今者王问可以为相者我言若王色不许我我方先君后臣因谓王即弗用鞅当杀之王许我汝可疾去矣且见禽鞅曰彼王不能用君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君之言杀臣乎卒不去惠王既去而谓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国听公孙鞅也岂不悖哉公叔既死公孙鞅闻秦孝公下令国中求贤者将修缪公之业东复侵地乃遂西入秦因孝公宠臣景监以求见孝公孝公用卫鞅新序杂事篇燕易王时国大乱齐闵王兴师伐燕屠燕国载其宝器而归易王死及燕国复太子立为燕王是为燕昭王昭王贤即位卑身厚币以招贤者谓郭隗曰齐因孤国之乱而袭破燕孤极知燕小力少不足以报然得贤士与共国以雪先王之丑孤之愿也先生视可者得身事之隗曰臣闻古之人君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三年不能得涓人言于君曰请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马马已死买其骨五百金反以报君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马安用死马捐五百金涓人对曰死马且市之五百金况生马乎天下必以王为能市马马今至矣于是不□年千里马至者二今王诚欲必致士请从隗始隗且见事况贤于隗者乎岂远千里哉于是昭王为隗筑宫而师之乐毅自魏往邹衍自齐往剧辛自赵往士争走燕燕王吊死问孤与百姓同甘苦二十八年燕国殷富士卒乐轶轻战于是遂以乐毅为上将军与秦楚三晋合谋以伐齐乐毅之策得贤之功也战国策秦假道韩魏以攻齐齐威王使章子将而应之与秦交和而舍使者数相往来章子为变其徽章以杂秦军候者言章子以齐入秦威王不应顷之间候者复言章子以齐兵降秦威王不应而此者三有司请曰言章子之败者异人而同辞王何不发将而击之王曰此不叛寡人明矣曷为而击之顷间言齐兵大胜秦兵大败于是秦王称西藩之臣以谢于齐左右曰何以知之曰章子之母启得罪其父其父杀之而埋马栈之下吾使章子将也勉之曰夫子之强全兵而还必更葬将军之母对曰臣非不能更葬先妾也臣之母启得罪臣之父臣之父未教而死夫不得父之教而更葬母是欺死父也故不敢夫为人子而不欺死父岂为人臣而欺生君哉先生王斗造门而欲见齐宣王宣王使谒者延入王斗曰斗趋见王为好势王趋见斗为好士于王何如使者复还报王曰先生徐之寡人请从宣王因趋而迎之于门与入曰寡人奉先君之宗庙守社稷闻先生直言正谏不讳王斗对曰王闻之过斗生于乱世事乱君焉敢直言正谏宣王忿然作色不说有间王斗曰昔先君桓公所好者五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天子授籍立为太伯今王有四焉宣王说曰寡人愚陋守齐国唯恐夫抎之焉能有四焉王斗曰先君好马王亦好马先君好狗王亦好狗先君好酒王亦好酒先君好色王亦好色先君好士而王不好士宣王曰当今之世无士寡人何好王斗曰世无骐驎騄耳王之驷已备矣世无东郭俊卢氏之狗王之走狗已具矣世无毛嫱西施王宫已充矣王亦不好士也何患无士王曰寡人忧国爱民固愿得士以治之王斗曰王之忧国爱民不若王爱尺縠也王曰何谓也王斗曰王使人为冠不使左右便辟而使工者何也为能之也今王治齐非左右便辟无使也臣故曰不如爱尺縠也宣王谢曰寡人有罪国家于是举士五人任官齐国大治韩宣王谓樛留曰吾欲两用公仲公叔其可乎对曰不可晋用六卿而国分简公用田成监止而简公弒魏两用犀首张仪而西河之外亡今王两用之其多力者内树其党其寡力者藉外权群臣或内树其党以擅其主或外为交以裂其地则王之国必危矣韩子外储说如耳说卫嗣公卫嗣公说而太息左右曰公何为不相也公曰夫马似鹿者而题之千金然而有百金之马而无一金之鹿者马为人用而鹿不为人用也今如耳万乘之相也外有大国之意其心不在卫虽辩智亦不为寡人用吾是以不相也新序杂事篇孟尝君问于白圭曰魏文侯名过于桓公而功不及五伯何也白圭对曰魏文侯师子夏友田子方敬段干木此名之所以过于桓公也卜相则曰成与黄孰可此功之所以不及五伯也以私爱妨公举在职者不堪其事故功废然而名号显荣者三士翊之也如相三士则王功成岂特霸哉韩诗外传客有说春申君者曰汤以七十里文王百里皆兼天下一海内今夫孙子者天下之贤人也君藉之百里之势臣窃以为不便于君若何春申君曰善于是使人谢孙子去而之赵赵以为上卿客又说春申君曰昔伊尹去夏之殷殷王而夏亡管仲去鲁而入齐鲁弱而齐强由是观之夫贤者之所在其君未尝不善其国未尝不安也今孙子天下之贤人何谓辞而去春申君又云善于是使请孙子孙子因伪喜谢之汉书高祖本纪二年八月汉王如荥阳谓郦食其曰缓颊往说魏王豹能下之以魏地万户封生食其往豹不听汉王以韩信为左丞相与曹参灌婴俱击魏食其还汉王问魏大将谁也对曰柏直王曰是口尚乳臭不能当韩信骑将谁也曰冯敬曰是秦将冯无择子也虽贤不能当灌婴步卒将谁也曰项它曰是不能当曹参吾无患矣五年二月汉王即皇帝位夏五月帝置酒雒阳南宫上曰通侯诸将毋敢隐朕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项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高起王陵对曰陛下嫚而侮人项羽仁而敬人然陛下使人攻城略地所降下者因以与之与天下同利也项羽妒贤嫉能有功者害之贤者疑之战胜而不与人功得地而不与人利此其所以失天下也上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所以为我禽也群臣说服九年十二月贯高等谋逆发觉逮捕高等并捕赵王敖下狱诏敢有随王罪三族郎中田叔孟舒等十人自髡钳为王家奴从王就狱王实不知其谋春正月废赵王敖为宣平侯徙代王如意为赵王王赵国丙寅前有罪殊死已下皆赦之二月行自雒阳至贤赵臣田叔孟舒等十人召见与语汉廷臣无能出其右者上说尽拜为郡守诸侯相十年九月代相国陈豨反上自东至邯郸令周昌选赵壮士可令将者白见四人上嫚骂曰竖子能为将乎四人□皆伏地上封各千户以为将左右谏曰从入蜀汉伐楚赏未遍行今封此何功上曰非汝所知陈豨反赵代地皆豨有吾以羽檄征天下兵未有至者今计惟独邯郸中兵耳吾何爱四千户不以慰赵子弟皆曰善又求乐毅有后乎得其孙叔封之乐乡号华成君问豨将皆故贾人上曰吾知与之矣乃多以金购豨将豨将多降十二年上疾甚吕后问曰陛下百岁后萧相国既死谁令代之上曰曹参可问其次曰王陵可然少戆陈平可以助之陈平知有余然难独任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吕后复问其次上曰此后亦非乃所知也张释之传文帝拜释之为谒者仆射从行上登虎圈问上林尉禽兽簿十余问尉左右视尽不能对虎圈啬夫从旁代尉对上所问禽兽簿甚悉欲以观其能口对向应亡穷者文帝曰吏不当如此邪尉亡赖诏释之拜啬夫为上林令释之前曰陛下以绛侯周勃何如人也上曰长者又复问东阳侯张相如何如人也上复曰长者释之曰夫绛侯东阳侯称为长者此两人言事曾不能出口岂效此啬夫喋喋利口捷给哉陛下以啬夫口辩而超迁之臣恐天下随风靡争口辩亡其实且下之化上疾于景向举错不可不察也文帝曰善乃止不拜啬夫冯唐传唐以孝着为郎中署长事文帝帝辇过问唐曰父老何自为郎家安在具以实言文帝曰吾居代时吾尚食监高袪数为我言赵将李齐之贤战于巨鹿下吾每饮食意未尝不在巨鹿也父老知之乎唐对曰齐尚不如廉颇李牧之为将也上曰何已唐曰臣大父在赵时为郎帅将善李牧臣父故为代相善李齐知其为人也上既闻廉颇李牧为人良说乃拊髀曰嗟乎吾独不得廉颇李牧为将岂忧匈奴哉唐曰主臣陛下虽有廉颇李牧不能用也上怒复问唐曰公何以言吾不能用颇牧也唐对曰臣闻上古王者遣将也跪而推毂曰阃以内寡人制之阃以外将军制之军功爵赏皆决于外归而奏之此非空言也臣大父言李牧之为赵将居边军市之租皆自用飨士赏赐决于外不从中覆也委任而责成功故李牧乃能尽其知能今臣窃闻魏尚为云中守军市租尽以给士卒出私养钱五日一杀牛以飨宾客军吏舍人是以匈奴远避不近云中之塞虏尝一入尚帅车骑击之所杀甚众夫士卒尽家人子起田中从军安知尺籍伍符终日力战斩首捕虏上功莫府一言不相应文吏以法绳之其赏不行吏奉法必用臣愚以为陛下法太明赏太轻罚太重且云中守尚坐上功首虏差六级陛下下之吏削其爵罚作之繇此言之陛下虽得李牧不能用也臣诚愚触忌讳死罪文帝说是日令唐持节赦魏尚复以为云中守而拜唐为车骑都尉主中尉及郡国车士后汉书马武传世祖制御功臣每能回容宥其小失远方贡珍甘必先遍赐列侯而太官无余有功辄增邑赏不任以吏职故皆保其福禄终无诛谴者第五伦传伦举孝廉补淮阳国医工长随王之国光武召见甚异之从王朝京师随官属得会见帝问以政事伦因此酬对政道帝大悦明日复特召入与语至夕帝戏谓伦曰闻卿为吏篣妇公不过从兄饭宁有之邪伦对曰臣三娶妻皆无父少遭饥乱实不敢妄过人食帝大笑伦出有诏以为扶夷长未到官追拜会稽太守蜀志李恢传恢为别驾从事章武元年来降都督邓方卒先主问恢谁可代者恢对曰人之才能各有长短故孔子曰其使人也器之且夫明主在上则臣下尽情是以先零之役赵充国曰莫若老臣臣窃不自揆惟陛下察之先主笑曰孤之本意亦已在卿矣魏志太祖本纪建安三年吕布为袁术攻刘备公救之生擒布杀之初公为兖州以东平毕谌为别驾张邈之叛也邈劫谌母弟妻子公谢遣之曰卿老母在彼可去谌顿首无二心公嘉之为之流涕既出遂亡归及布破谌生得众为谌惧公曰夫人孝于其亲者岂不亦忠于君乎吾所求也以为鲁相四年以魏种为河内太守属以河北事初公举种孝廉兖州叛公曰唯魏种且不弃孤也及闻种走公怒既下射犬生禽种公曰唯其才也释其缚而用之毛玠传玠为东曹掾与崔琰并典选举其所举用皆清正之士虽于时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终莫得进务以俭率人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廉节自励虽贵宠之臣舆服不敢过度太祖叹曰用人如此使天下人自治吾复何为哉何夔传夔为丞相东曹掾言于太祖曰自军兴以来制度草创用人未详其本是以各引其类时忘道德夔闻以贤制爵则民慎德以庸制禄则民兴功以为自今所用必先核之乡闾使长幼顺叙无相逾越显忠直之赏明公实之报则贤不肖之分居然别矣又可修保举故不以实之令使有司别受其负在朝之臣时受教与曹并选者各任其责上以观朝臣之节下以塞争竞之源以督群下以率万民如是则天下幸甚太祖称善吴志潘浚传浚字承明武陵汉寿人荆州牧刘表辟为部江夏从事时沙羡长赃秽不修浚按杀之一郡震竦后为湘乡令治甚有名刘备领荆州以浚为治中从事备入蜀典留州事孙权杀关羽并荆土拜浚辅军中朗将授以兵注 江表传曰权克荆州将吏悉 皆归附而浚独称疾不见权遣人以□就家舆致之浚伏面着□席不起涕泣交横哀咽不能自胜权慰劳与语呼其字曰承明昔观丁父鄀俘也武王以为军师彭仲爽申俘也文王以为令尹此二人卿荆国之先贤也初虽见囚后皆擢用为楚名臣卿独不然未肯降意将以孤异古人之量耶使亲近以手巾拭其面浚起下地拜谢即以为治中荆州诸军事一以谘之张纮传纮病临困授子靖留笺曰自古有国有家者咸欲修德政以比隆盛世至于其治多不馨沓非无忠臣贤佐暗于治体也由主不胜其情弗能用耳夫人情惮难而趋易好同而恶异与治道相反传曰从善如登从恶如崩言善之难也人君承奕世之基据自然之势操八柄之威甘易同之欢无假取于人而忠臣挟难进之术吐逆耳之言其不合也不亦宜乎虽则有衅巧辩缘间眩于小忠恋于恩爱贤愚杂错长幼失叙其所由来情乱之也故明君悟之求贤如饥渴受谏而不厌抑情损欲以义割恩上无偏谬之授下无希冀之望宜加三思含垢藏疾以成仁覆之大时年六十卒权省书流涕  用人部纪事二 晋书华谭传太康中刺史嵇绍举谭秀才将行别驾陈摠饯之因问曰思贤之主以求才为务进取之士以功名为先何仲舒不仕武帝之朝贾谊失分汉文之时此吴晋之滞论可辩此理而后别谭曰夫圣人在上物无不理百揆之职非贤不居故山林无匿景衡门不栖迟至承统之王或是中材或复凡人居圣人之器处兆庶之上是以其教日颓风俗渐弊又中才之君所资者偏物以类感必于其党党言虽非彼以为是以所授有颜冉之贤所用有廊庙之器居官者日冀元凯之功在上者日庶尧舜之义彼岂知其政渐毁哉朝虽有求贤之名而无知才之实言虽当彼以为诬策虽奇彼以为妄诬则毁己之言入妄则不忠之责生岂故为哉浅明不见深理近才不睹远体也是以言不用计不施恐死亡之不暇何论功名之立哉故上官昵而屈原放宰嚭宠而伍员戮岂不哀哉若仲舒抑于孝武贾谊失于汉文盖复是其轻者耳故曰起有云非得贤之难用之难非用之难信之难得贤而不能用用而不能信功业岂可得而成哉纪瞻传瞻字思远丹阳秣陵人也少以方直知名吴平徙家历阳郡察孝廉不行后举秀才尚书郎陆机策之曰庶明亮采故时雍睦唐有命既集而多士隆周故书称明良之歌易贵金兰之美此长世所以废兴有邦所以崇替夫成功之君勤于求才立名之士急于招世理无世不对而事千载恒背古之兴王何道而如彼后之衰世何阙而如此对曰兴隆之政务在得贤清平之化急于拔才故二八登庸则百揆序有乱十人而天下泰武丁擢傅岩之徒周文携渭滨之士居之上司委之国政故能龙奋天衢垂勋百代先王身下白屋搜扬仄陋使山无扶苏之才野无伐檀之咏是以化厚物感神祗来应翔凤飘飖甘露丰坠醴泉吐液朱草自生万物滋茂日月重光和气四塞大道以成序君臣之义敦父子之亲明夫妇之道别长幼之宜自九州被八荒海外移心重译入贡颂声穆穆南面垂拱也今贡贤之涂已闿而教学之务未广是以进竞之志恒锐而务学之心不修若辟四门以延造士宣五教以明令德考绩殿最审其优劣厝之百寮置之群司使调物度宜节宣国典必协济康哉符契往代明良来应金兰复存也应詹传詹为江州刺史将行上疏曰夫欲用天下之智力者莫若使天下信之也商鞅移木岂礼也哉有由而然自经荒弊纲纪颓陵清直之风既浇糟□之俗犹在诚宜濯以沧浪之流漉以吞舟之网则幽显明别于变时雍矣弘济兹务在乎官人今南北杂错属托者无保负之累而轻举所知此博采所以未精职理所以多阙今凡有所用宜随其能不而与举主同乎贬则人有慎举之恭官无废职之吝昔冀缺有功胥臣蒙先茅之赏子玉败军子文受蒍贾之责古既有之今亦宜然汉朝使刺史行部乘传奏事犹恐不足以辨彰幽明弘宣政道故复有绣衣直指今之艰弊过于往昔宜分遣黄散若中书郎等循行天下观采得失举善弹违断截苟且则人不敢为非矣汉宣帝时二千石有居职修明者则入为公卿其不称职免官者皆还为平人惩劝必行故历世长久中间以来迁不足竞免不足惧或有进而失意退而得分莅官虽美当以素论降替在职实劣直以旧望登叙校游谈为多少不以实事为先后以此责成臣未见其兆也今宜峻左降旧制可二千石免官三年乃得叙用长史六年户口折半道里倍之此法必明使天下知官虽得而易失必人顺其职朝无惰官矣都督可课佃二十顷州十顷郡五顷县三顷皆取文武吏医卜不得挠乱百姓三台九府中外诸军有可减损皆令附农市息永技道无游人不过一熟丰穰可必然后重居职之俸使禄足以代耕顷大事之后遐迩皆想宏略而寂然未副宜早振纲领肃起群望宋书杜骥传骥兄坦颇涉史传高祖征长安席卷随从南还太祖元嘉中任遇甚厚历后军将军龙骧将军青冀二州刺史南平王铄右将军司马晚度北入朝廷常以伧燕遇之虽复人才可施每为清涂所隔坦以此慨然尝与太祖言及史籍上曰金日磾忠孝淳深汉朝莫及恨今世无复如此辈人坦曰日磾之美诚如圣诏假使生乎今世岂办见知上变色曰卿何量朝廷之薄也坦曰请以臣言之臣本中华高族亡曾祖晋氏丧乱播迁凉土世叶相承不殒其旧直以南度不早便以荒伧赐隔日殚身为牧圉便超入内侍齿列名贤圣朝虽复拔才臣恐未必能也上嘿然魏书道武帝本纪皇始元年初建台省置百官封公侯将军刺史太守尚书郎已下悉用文人帝初拓中原留心慰纳诸士大夫诣军门者无少长皆引入赐见存问周悉人得自尽苟有微能咸蒙叙用韩麒麟传麒麟子显宗除著作佐郎兼中书侍郎后与员外郎崔逸等参定朝仪高祖曾诏诸官曰自近代已来高卑出身恒有常分朕意一以为可复以为不可宜相与量之李冲对曰未审上古已来置官列位为欲为膏粱儿地为欲益治赞时高祖曰俱欲为治冲曰若欲为治陛下今日何为专崇门品不有拔才之诏高祖曰苟有殊人之伎不患不知然君子之门假使无当世之用者要自德行纯笃朕是以用之冲曰傅岩吕望岂可以门见举高祖曰如此济世者希旷代有一两人耳冲谓诸卿士曰适欲请诸贤救之秘书令李彪曰师旅寡少未足为援意有所怀不敢尽言于圣日陛下若专以门地不审鲁之三卿孰若四科高祖曰犹如向解显宗进曰陛下光宅洛邑百礼惟新国之兴否指此一选臣既学识浮浅不能援引古今以证此议且以国事论之不审中秘书监令之子必为秘书郎顷来为监令者子皆可为不高祖曰卿何不论当世膏腴为监令者显宗曰陛下以物不可类不应以贵承贵以贱袭贱高祖曰若有高明卓尔才具隽出者朕亦不拘此例周书薛端传端除吏部郎中端性强直每有奏请不避权贵太祖嘉之故赐名端欲令名质相副自居选曹先尽贤能虽贵游子弟才劣行薄者未尝升擢之每启太祖云设官分职本康时务苟非其人不如旷职太祖深然之唐书李纲传纲拜礼部尚书帝以舞工安叱奴为散骑常侍纲谏曰周家均工乐胥不得预士位虽复妙如师襄才如子野皆继世不易业故魏武使祢衡击鼓衡先解朝衣曰不敢以先王法服为伶人衣齐高纬封曹妙达为王以安马驹开府有国家者可为鉴戒今新造天下开太平之基功臣赏未及遍高才犹伏草茅而先令舞人鸣玉曳组位五品趋丹地殆非创业垂统贻子孙之道帝不纳张元素传元素授景州录事参军太宗即位问以政对曰自古未有如隋乱者得非君自专法日乱乎且万乘之尊身决庶务日断十事五不中中者信善有如不中者何一日万机积其失不亡何待若上贤右能使百司善职则高居深拱畴敢犯之隋末盗起争天下者不十数余皆保城邑以须有道听命是欲背上怙乱者果鲜特人君不能安之而挻之乱也以陛下圣神迹所以危鉴所以亡日慎一日虽尧舜何以加帝曰善拜侍御史马周传周为监察御史上疏曰臣闻致化之道在求贤审官孔子曰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是言慎举之为重也臣伏见王长通白明达本乐工舆皂杂类韦盘提斛斯正无他材独解调马虽术逾等夷可厚赐金帛以富其家今超授高爵与外廷朝会驺竖倡子鸣玉曳履臣窃耻之若朝命不可追改尚宜不使在列与士大夫为伍帝善其言魏元忠传元忠迁监察御史帝尝从容曰外以朕为何如主对曰周成康汉文景也然则有遗恨乎曰有之王义方一世豪英而死草莱议者谓陛下不能用贤帝曰我适用之闻其死顾已无及元忠曰刘藏器行副于才陛下所知今七十为尚书郎徒叹彼而又弃此帝默然□姚崇传崇为紫微令尝于帝前序次郎吏帝左右顾不主其语崇惧再三言之卒不答崇趋出内侍高力士曰陛下新即位宜与大臣裁可否今崇亟言陛下不应非虚怀纳诲者帝曰我任崇以政大事吾当与决至用郎吏崇顾不能而重烦我邪崇闻乃安由是进贤退不肖而天下治开元天宝遗事明皇召诸学士宴于便殿因酒酣顾谓李白曰我朝与天后之朝何如白曰天后朝政出多门国由奸幸任人之道如小儿市瓜不择香味惟拣肥大者我朝任人如淘沙取金剖石采玉皆得其精粹明皇笑曰学士过有所饰大唐新语元宗幸成都给事中裴士淹从士淹聪悟柔顺颇精历代史元宗甚爱之马上偕行得备顾问时肃宗在凤翔每有大除拜辄启闻房管为将元宗曰此不足以破贼也历评诸将并云非灭贼材又曰若姚崇在贼不足灭也因言崇之宏才远略语及宋璟元宗不悦曰彼卖直以沽名耳历数十余人皆当其目至张九龄亦甚重之及言李林甫曰妒贤嫉能亦无敌也士淹因启曰既知陛下何用之久耶元宗默然不应唐书关播传播为都官员外郎德宗初湖南峒贼王国良惊剽州县不可制诏播宣辑因得请事对殿中帝问政治之要播曰为政之本要得有道贤人乃治帝曰朕比下诏求贤才又遣使黜陟搜逮所遗须能者用之若何播曰陛下虽求贤又使举荐然止得求名文辞士焉有有道贤人肯奉牒丐举选邪帝悦曰卿姑去还当更议赵憬传憬当国献审官六议一议相臣曰中外知其贤者用之能者任之责材之备为不可得二议庶官曰臣尝谓拔十得五贤愚犹半陛下曰何必五也十二可矣故广任用明殿最举大节略小瑕随能试事用人之大要也三议京司阙官曰今要官阙多闲官员多要官以材行闲官以恩泽是选拔少优容众也宜补阙员以育人材四议考课曰今内庶僚外刺史课最尤者擢以不次善矣臣谓黜陟宜责岁限若任要重未当迁者加爵或秩其余进退宜示迟速之常若课在中考如限者平转而历试之即无苟且之心滞淹之虑五议遗滞曰陛下委宰辅举才不遍知也则访之庶僚又不遍知也访之众人众声嚣然十誉之未信一毁之可疑臣谓宜采士论以誉多者先用非大故者勿弃六议藩府官属曰诸使辟署务得才以重府望能否已试则引而置之朝无俾久滞帝皆然之下诏褒答尚书故实西平王始将禁军在蜀戍蛮与张魏公不□及西平功高居相位德宗欲追魏公者数四虑西平不悦而罢后上令韩晋公善说然后并处中书一日因内宴禁中出瑞锦一匹令系两人一处以示和解之意旧唐书宪宗本纪元和元年二月戊戌谓宰臣曰前代帝王或怠于听政或躬决繁务其道如何杜黄裳对曰帝王之务在于修己简易择贤委任宵旰以求民瘼舍己从人以厚下固不宜怠肆安逸然事有纲领小大当务知其远者大者至如簿书讼狱百吏能否本非人主所自任也昔秦始皇自程决事见嗤前代诸葛亮王霸之佐二十罚以上皆自省之亦为敌国所诮知不久堪魏明帝欲省尚书拟事陈矫言其不可隋文帝日旰听政令卫士传餐文皇帝亦笑其烦察为人主之体固不可代下司职但择人委任责其成□赏罚必信谁不尽心传称帝舜之德曰夫何为哉恭己南面而已诚以能举十六相去四凶也岂与劳神疲体自任耳目之主同年而语哉但人主常势患在不能推诚人臣之弊患在不能自竭由是上疑下诈礼貌或亏欲求致理自然难致苟无此弊何患不至于理上称善唐书李绛传绛进中书舍人帝怪前代任贤以致治今无贤可任何耶对曰圣王选当代之人极其才分自可致治岂借贤异代治今日之人哉天子不以己能盖人痛折节下士则天下贤者乃出帝曰何知其必贤而任之对曰知人诚难尧舜以为病然循其名验以事所得十七夫任官而辨廉措事不阿容无希望依违之辞无邪媚偷悦之容此近于贤矣贤则当任任则当久贤者中立而寡助举其类则不肖者怨杜邪径则怀奸者疾一制度则贵戚毁伤正过失则人君疏忌夫然用贤岂容易哉帝曰卿言得之矣杜阳杂编吴元济之乱淮西以宰臣裴度为元帅及对于殿上曰伪蔡称兵朕于择帅甚难其人也且安天下用将帅如造大舟以越沧海其功则多其成则大一日万里无所不届若乘一叶而蹈洪波其功也寡其覆也速朕今托元老以摧狂寇真谓一日万里矣度曰微臣无状叨蒙大用唯虑一丸之卵不足以胜泰山款段之马不足以行千里但竭臣至忠以仗宗庙之灵臣虽不才敢以死□命泣下沾濡若不胜语上亦为之动容问奇类林宪宗问宰相元宗之政先理而后乱何也崔群对曰元宗用姚崇宋璟卢怀慎苏颋韩休张九龄则理用宇文融李林甫杨国忠则乱故用人得失所系非轻人皆以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反为乱之始臣独以为开元二十年罢张九龄相专任李林甫此理乱之所以分也愿陛下以开元初为法以天宝末为戒乃社稷无疆之福旧唐书敬宗本纪长庆四年正月即位二月翰林学士韦处厚奏曰理乱之本非有他术顺人则理违人则乱陛下当食叹息恨无萧曹今有一裴度尚不能用此冯唐所以感悟汉文虽有颇牧不能用也问奇类林武宗以李德裕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德裕入谢言于武宗曰致理之要在辨群臣之邪正夫邪正二者势不相容正人指邪人为邪邪人亦指正人为邪人主辨之甚难臣以为正人如松柏特立不倚邪人如藤萝非附它物不能自起故正人一心事君而邪人竞为朋党先帝深知朋党之患然所用卒皆朋党之人良由执心不定故奸邪得乘间而入也夫宰相不能人人忠良或为欺罔主心始疑于是旁询小臣以察执政如德宗末年所听任者惟裴延龄辈宰相署敕而已此政事所以日乱也陛下诚能任择贤才以为宰相有奸罔者立黜去之常令政事皆出中书推心委任坚定不移则天下何忧不理哉又曰先帝于大臣好为形迹小过皆含容不言日累月积以至祸败兹事大误愿陛下以为戒臣等有罪陛下当面诘之事苟无实得以辨明若其有实辞理自穷小过则容其悛改大罪则加之诛谴如此君臣之际无疑间矣武宗嘉纳之唐书令狐绹传绹入翰林为学士尝夜召与论人间疾苦帝出金镜书曰太宗所著也卿为我举其要绹擿语曰至治未尝任不肖至乱未尝任贤任贤享天下之福任不肖罹天下之祸帝曰善朕读此尝三复不已绹再拜曰陛下必欲兴王业舍此孰先诗曰惟其有之是以似之幽闲鼓吹宣宗坐朝次对官趋至必待气息平均然后问事令狐相进李远为杭州宣宗曰比闻李远诗云长日唯销一局棋岂可以临郡哉对曰诗人之言不足为实也仍荐远廉察可任乃俞之东观奏记宣宗时李廓为武宁节度使不理右补阙郑鲁上疏曰臣恐新麦未登徐师必乱乞速命良将救此一方上未之省也麦熟而徐师乱上感鲁言即擢为起居舍人上追感元和旧事但闻是宪宗朝卿相子孙必加擢用杜胜任刑部员外阁内次对上询其祖父胜以先父黄裳永贞之际首排奸邪请宪宗监国上德之面授给事中裴谂为学士一日加承旨上幸翰林谂寓直便中谢上曰加官之喜不与妻子相面得否便放卿归谂叩谢上以御盘果实赐之谂即以衫袖张而跪受上顾一宫嫔领下谂父度元和中君臣鱼水之分遂于谂恩礼亦异焉上校猎城西渐入渭水见父老一二十人于村佛祠设斋上问之父老曰臣醴泉县百姓本县令李君奭有异政考秩已满百姓借留诣府乞未替兼此祈佛力也上默然还宫后于御扆上大书君奭名中书两拟醴泉令上皆抹去之逾岁以怀州刺史阙请用人御笔曰醴泉县令李君奭可怀州刺史莫测也君奭中谢宸旨奖励始闻其事五朝名臣言行录太祖始事周世宗于澶州曹彬为世宗亲吏掌茶酒太祖尝从求酒彬曰此官酒不敢相与自沽酒以饮太祖既即位语群臣曰世宗旧吏不欺其主者独曹彬耳由是委以腹心使监征蜀之军李昉在周朝知开封府人望已归太祖而昉独不附王师入京昉又独不朝贬道州司马三岁徙延州别驾在延州为生业以老三岁当徙不愿内徙后二年宰相奏其可大用召判兵部昉五辞既至上劳之昉曰臣前日知事周而已今以事周之心事陛下上大喜曰宰相不谬荐人后山谈丛太祖为太原镇将舍县人李媪家媪事之谨他日访其家媪则死矣得其子以为御厨使久之不迁求去太祖曰以而才地御厨使其可得也爵禄以待贤能而私故人使我愧见士大夫而尔意犹不满耶宋史李汉超传汉超迁齐州防御使兼关南兵马都监汉超仕关南人有讼汉超强取其女为妾及贷而不偿者太祖召而问之曰汝女可适何人曰农家也又问汉超未至关南契丹如何曰岁苦侵暴曰今复尔耶曰否太祖曰汉超朕之贵臣也为其妾不犹愈于农妇乎使汉超不守关南尚能保汝家之所有乎责而遣之密谕汉超曰亟还其女并所贷朕姑贳汝勿复为也不足于用何不以告朕耶汉超感泣誓以死报在郡十七年政平讼理吏民爱之诣阙求立碑颂德太祖诏率更令徐铉撰文赐之霸州监军马仁瑀尝兄事汉超多自肆擅发麾下卒入辽境剽夺人口羊马由是二将交恶太祖虑其生变遣中使赐汉超仁瑀金帛令和解之郭进传进领云州观察使判邢州任兼西山巡检尝有军校自西山诣阙诬进者太祖诘知其情状谓左右曰彼有过畏罚故诬进求免耳遣使送与进令杀之会并人入寇进谓诬者曰汝敢论我信有胆气今舍汝罪能掩杀并寇即荐汝于朝如败可自投河东其人踊跃听命果致克捷进即以闻乞迁其职太祖从之赵普传宋初在相位者多龌龊循默普刚毅果断未有其比尝奏荐某人为某官太祖不用普明日复奏其人亦不用明日普又以其人奏太祖怒碎裂奏牍掷地普颜色不变跪而拾之以归他日补缀旧纸复奏如初太祖乃悟卒用其人又有群臣当迁者太祖素恶其人不与普坚以为请太祖怒曰朕固不为迁官卿若之何普曰刑以惩恶赏以酬功古今通道也且刑赏天下之刑赏非陛下之刑赏岂得以喜怒专之太祖怒甚起普亦随之太祖入宫普立于宫门久之不去竟得俞允东轩笔录太祖尝与赵中令普议事有所不合太祖曰安得宰相如桑维翰者与之谋乎普对曰使维翰在陛下亦不用盖维翰爱钱太祖曰苟用其长亦当护其短措大眼孔小赐与十万贯则塞破屋子矣王文正笔录太祖皇帝以神武定天下儒学之士初未甚进用及卜郊肆类备法驾乘大辂翰林学士卢多逊摄太仆卿升辂执绥且备顾问上因叹仪物之盛询政理之要多逊占对详敏动皆称旨他日上谓左右曰作宰相须用儒者卢后果大用盖兆于此太祖尝遣曹彬下江南许以平定之日授之相印洎凯旋之日恩礼愈厚绝无前命彬等曲宴从容陈叙及之上曰非忘之也顾河东未下耳卿等官位甚重岂可更亲此事邪比彬等宴退其家各赐金十万贯其重爵劝功如此沈伦以明经事太祖潜跃中伐蜀凯旋奏事称旨遂有意于大用其后命伦为相赵普执奏以为不可上曰如伦者忠孝谨饬虽守散钱亦可普无以对翌日制下五朝名臣言行录王着既贬官内署阙人太祖谓范质等曰王着昨以酒失既贬官深严之地当选慎重之士以处之质等对以前朝学士惟窦仪清介谨厚然亦自翰林迁端明今又官为尚书难于复召上曰禁中非此人不可卿当谕朕意令勉赴所职即日再入翰林为学士太祖幸西都张齐贤以布衣献策太祖召至便坐令面陈其事文定以手画地条陈十策一下并汾二富民三封建四敦孝悌五举贤六太学七藉田八选良吏九惩奸十恤刑内四说称旨文定坚执其六说皆善太祖怒令武士拽出及车驾还京语太宗曰我幸西都唯得一张齐贤耳我不欲爵之以官异时汝可收之为相至太宗即位放进士榜决欲置于高等而有司偶失抡选在第三甲之末太宗不悦及注官有旨一榜尽与京官通判文定释褐将作监丞通判衡州不十年果为相王文正笔录弥德超起自冗列为诸司使雍熙中因奏事称旨骤加委遇时侍中曹公彬勋望特隆德超阴以计中伤诬其不轨太宗疑之拜德超枢密副使不数月属赵公普再秉钧轴因为辨雪保证事状明白上乃大悟即时窜逐德超而待彬如初自是数日上颇不怿从容谓普等曰朕以听断不明几□大事夙夜循省内愧于心普对曰陛下知德超才干而任用之察曹彬无罪而昭雪之有劳者进有罪者诛物无遁情事至立断此所以彰陛下之圣明也虽尧舜何以过是哉上于是释然曰善石林燕语寇莱公性豪侈所临镇燕会常至三十盏必盛张乐尤喜柘枝舞用二十四人每舞连数盏方毕或谓之柘枝颠始罢枢密副使知青州太宗眷之未衰数问左右寇准在青州乐否如是一再有揣帝意欲复用者即曰陛下思准不少忘闻准日置酒纵饮未知亦思陛下否上虽少解然明年卒召为参知政事祖宗用人之果不使细故谗人得乘间如此贤奕章圣尝谓两府欲择一人为马步军指挥使寇莱公方议其事吏有以文籍进者公问其故曰例簿也公叱曰朝廷欲用一牙官尚须检例耶安用我辈哉坏国政者正此耳五朝名臣言行录真宗初即位李沆为相帝推敬沆尝问治道所宜先沆曰不用浮薄新进喜事之人此最为先帝问其人曰如梅询曾致尧等是也帝深然之故终帝世数人皆不尽用王文正笔录太常博士李戡素有文称祥符末守寿春驿奏时务深称上旨宣谕执政曰若斯人尚未进用不为不遗贤也驿召归阙比至上屡叹以为见晚执政将以言动之职俾近清光及引对之际上虚怀前席以俟其启沃而戡语不及他首以牙侩为言先帝默然翌日谕之执政曰以斯材而赋斯职知人固未易也读书镜李昉为相有求进用者虽知其材可取必正色拒之已而擢用或不足用必和颜温语待之子弟问故答曰用贤人主之事我若受其请是市私恩也故峻绝之使恩归于上若不用者既失所望又无美辞此取怨之道也渑水燕谈录真宗尝谕宰臣一外补郎官称其才行甚美俟罢郡还朝与除监司及还帝又语及之执政拟奏将以次日上之晚归里第其人来谒明日以名荐奏上默然不许执政察所以乃知己为伺察密报矣终真宗朝其人不复进用真宗恶人奔竞如此石林燕语张文节公初为龙图阁待制求判国子监真宗问王魏公国子清闲无职事知白岂不长于治剧欲自便耶魏公对知白博学通晓民政但其所守素清而廉于进取故尔上曰若此正好为中执法乃命以右谏议大夫除御史中丞上用人如此景德天禧间所以名臣多也五朝名臣言行录吕蒙正既致政居洛真宗祀汾阴过洛阳文穆迎谒至回銮已病帝为幸其宅问曰卿诸子孰可用公对曰臣诸子皆豚犬不足用有侄夷简任颍州推官宰相才也帝记其语遂至大用王旦久疾不愈上命肩舆入禁中使其子雍与直省吏扶之见于延和殿命曰卿万一有不讳使朕以天下事付之谁乎公谢曰知臣莫若君时张咏马亮皆为尚书上曰张咏何如不对又曰马亮何如不对上曰试以卿意言之公强起举笏曰以臣之愚莫若寇准上怃然有间曰准性刚褊卿更思其次公曰他人臣不知也公薨岁余上卒用准为相宦者刘承规以忠谨得幸病且死求为节度使真宗语王旦曰承规待此以瞑目旦执以为不可曰他日将有求为枢密使者奈何至今内臣官不过留后宝元中御史府久阙中丞一日李淑对仁宗偶问以宪长久虚之故李奏曰此乃夷简欲用苏绅已许绅矣上疑之异时因问公曰何故久不除中丞公奏曰中丞者风宪之长自宰相而下皆得弹击其选用当出圣意臣等岂敢铨量之仁宗颔之吕申公累乞致仕仁宗问之曰卿果退当何人可代申公曰陛下欲用英俊经纶之才臣所不知必欲图任老成镇抚百度周知天下之良苦无如陈尧佐者上深然之遂大拜两制诸公多求补郡者刘敞上疏论邪臣正臣之分正臣常难进而易退邪臣常易进而难退愿陛下参任观之吕溱蔡襄欧阳修贾黯韩绛皆有直质无流心论议不阿执政有益当世者诚不宜许其外补使四方有以窥朝廷启奸幸之心上悟颇留修等渑水燕谈录庆历中滕子京守庆州属羌数千人内附滕厚加劳遗以结其心御史梁坚言滕妄费公库钱仁宗曰边帅以财利啖蕃部此李牧故事安可加罪仁宗朝流内铨引改京官人李师锡上览其荐者三千余人问其族系乃知丞相王德与甥□上曰保任之法欲以尽天下之材今但荐势要使孤寒何以进止与师锡循资后翰林学士胡宿子宗尧磨勘以保官亦令循资帝之照见物情抑权势进孤寒圣矣石林燕语丁文简公度为学士累年以元昊叛仁宗因问用人守资格与擢材能孰先丁言承平无事则守资格缓急有大事大疑则先材能盖自视久次且时方用兵故不以为嫌孙甫知谏院遽论以为自媒杜祁公为相孙其客也丁意杜公为辩直而不甚力及杜公罢丁适当制辞云颇彰朋比之风有为而言也丁自是亦相继擢枢密副使枫□小牍庆历三年三月吕夷简以司徒归第夏竦召至国门而罢诏以贾昌朝参知政事杜衍为枢密使富弼为枢密副使弼固辞改资政殿学士乃以范仲淹代弼又以欧阳修余靖蔡襄王素充谏官一时朝野欢欣至酌酒相庆五朝名臣言行录范文正知开封献百官图指宰相差除不公阴荐韩亿可用文正既贬仁宗以谕公公曰若仲淹举臣以公则臣之拙直陛下所知举臣以私则臣委质以来未尝交托于人遂除参政闻见后录仁皇帝问王懿敏素曰大僚中孰可命以相事者懿敏曰下臣其敢言帝曰姑言之懿敏曰唯宦官宫妾不知姓名者可充其选帝怃然有间曰惟富弼耳懿敏下拜曰陛下得人矣既告大庭相富公士大夫皆举笏相贺或密以闻帝益喜曰吾之举贤于梦卜矣归田录至和初陈恭公罢并用文富宣麻之际上遣小黄门密于百官班中听其议论二公久有人望一旦复用朝士相贺黄门具奏上大悦余为学士后数日奏事垂拱殿上问新除彦博等外议如何余以朝士相贺为对上曰古之君用人或以梦卜苟不知人当从人望梦卜岂足凭耶故余作文公批答云永惟商周之所记至以梦卜而求贤孰若用搢绅之公言从中外之人望者具述上语也五朝名臣言行录富弼为相及判河阳最后请老家居凡三上章皆言天子无职事惟辨君子小人而进退之此天子之职也君子与小人并处其势必不胜君子不胜则奉身而退小人不胜则交结构扇千岐万辙必胜而后已小人复胜必肆毒于善良无所不为求天下不乱不可得也谈苑杜祁公为枢密使内降某人与近上班行停之数日同列促之不听中使宣催公翌日奏某人是谁奏请容商量初不宣谕再三论之方云是贵妃诞育时产媪之子又再三论之只除三班借职又求监都商税院公奏云此系三司举官一岁四十万贯税额坚持不可犹得南排岸东轩笔录仁宗以西戎方炽叹人才之乏凡有一介之善必收录之杜丞相衍经抚关中荐长安布衣雷简夫才器可任遽命赐对于便殿简夫辩给善敷奏条列西事甚详仁宗嘉之即降旨中书令照真宗召种放事是时吕许公当国为上言曰臣观士大夫有口才者未必有实效今遽爵之以美官异时用有不周即难于进退莫若且除一官徐观其能果可用迁擢未晚仁宗以为然遂除耀州幕官简夫后累官至员外郎三司判官而才实无大过人者宋郑公庠初为翰林学士仁宗尝对执政称其文学才望可大用者候两府有缺进名是时曾鲁公公亮为馆职在京师传闻上有此言遽过郑公而贺之郑公蹙额曰审有是言免祸幸矣鲁公惘然不测而退明年枢副阙执政进名仁宗熟视久之徐曰召张观执政曰去岁得旨欲用宋庠仁宗曰观是先朝状元合先用也又尝对执政称三司使杨察判开封府王拱辰才望履历将来两府有阙进此二人既而梁庄肃公适罢相两府次迁执政以二人名闻仁宗曰可召程戡执政复以异时上语奏陈仁宗曰若遂用察等是二人之策得行也执政遂不敢言盖梁公之出或云察等所挤上之英鉴皆类此可谈舅氏胡宗尧嘉佑初引见改官举将十七员仁宗问其家世或奏枢密使胡宿之子即有旨更候一任回改官时有因失入人死罪连坐于条合展举将员改次第等官上宣谕未令改官凡三经引见几十余年大臣或以为言上曰此人曾杀朕百姓不可改官五朝名臣言行录韩琦以右司谏供职劝上明得失正朝廷纪纲亲近忠直放远邪佞时灾异数见琦以灾变屡发主于执政者非才累言于上未见纳琦又奏曰岂陛下择辅弼未得其人邪若杜衍范仲淹孔道辅宋郊胥偃众以为忠正之臣可备进擢不然尝所用者王曾吕夷简蔡齐宋绶亦人所属望也章十上不报琦抗疏乞出上乃罢宰臣王随陈尧佐参政韩亿石中立等韩琦复知相州诏仍令赴阙朝觐陛辞之日上从容访问政事公因进言用人当辨邪正为治之本莫先于此上曰侍中国之龟鉴朕敢不从神宗自在藩邸即熟闻吕公着与司马光名及即位首召二人为学士朝论翕然称得人宋史王益柔传益柔熙宁元年入判度支审院诏百官转对益柔言人君之难莫大于辨邪正邪正之辨莫大于置相相之忠邪百官之贤否也若唐高宗之李义甫明皇之李林甫德宗之卢杞宪宗之皇甫镈帝王之鉴也高宗德宗之□蒙固无足论明皇宪宗之聪明乃蔽于二人如此以二人之庸犹足以致祸况诵六艺挟才智以文致其奸说者哉意盖指王安石也孙觉传觉为右正言神宗尝从容语及知人之难觉曰尧以知人为难终享其易盖知人之要在于知言人主用人之道任贤使能而已贤能之分既殊任使之方亦异至于所知有限量所能有彼此是功用之士也可以处外而不可以处内可以责之事而不可责之言陛下欲兴太平之治而所擢数十人者多有口才而无实行臣恐日浸月长汇征墙进充满朝廷之上则贤人日远其为祸患尚可以一二言之哉愿观诗书之所任使无速于小利近功则王道可成东轩笔录中丞邓绾欲用其党方扬为台官惧不厌人望乃并彭汝砺而荐之其实意在扬也无何上黜彭汝砺绾遽表言臣素不知汝砺之为人昨所举卤莽乞不行前状上察见其奸遂落绾中丞以本官知虢州五朝名臣言行录王荆公一日侍上语及诸葛亮魏郑公公对曰陛下诚能为尧舜则必有皋夔稷契陛下诚能为高宗则必有傅说魏郑公诸葛亮皆有道者所羞何足道哉但恐陛下择术未明推诚未至则虽有皋夔稷契傅说之贤亦为小人所蔽因卷怀而去耳上曰自古治世岂能使朝廷无小人虽尧舜之时不能无四凶公曰惟能辨四凶而诛之此乃所以为尧舜也若使四凶得肆其谗慝则皋夔稷契亦安肯苟食其禄以终身乎未几遂参大政元丰六年富弼病上书言八事大扺论君子小人为治乱之本神宗语宰辅曰富弼有章疏来章惇曰弼所言何事帝曰言朕左右多小人惇曰可令分析孰为小人帝曰弼三朝老臣岂可令分析左丞王安礼曰弼之言是也罢朝惇责安礼曰左丞对上之言失矣安礼曰吾辈今日曰诚如上谕明日曰圣学非臣所及安得不谓之小人惇无以对自嘉佑以后朝廷务惜名器而进人之路稍狭欧阳修屡进言馆阁育材之地材既难得而又难知则当采而多蓄之则杰然出为名臣矣余亦不失为佳士也遂诏二府各举五人上问近用陈升之外议云何司马光对陛下擢用宰相臣愚何敢与上曰第言之光曰必将援引乡党之士充塞朝廷天下风俗何以更乡淳厚上曰然今中外大臣更无可用者独升之有才智晓民政边事他人莫及光曰升之才智诚如圣旨但恐不能临大节而不可夺耳昔汉高祖论相以为王陵少戆陈平可以辅之平智有余然难独任真宗用丁谓王钦若亦以马知齐参之凡才智之事必得忠直之人从旁制之此明主用人之法也上曰然升之朕固已戒之矣上又曰安石何如光曰人言安石奸邪则毁之太过但不晓事又执拗尔上曰韩琦敢当事贤于富弼但木强尔光曰琦实有忠于国家之心但好遂非此其所短也上因问至吕惠卿光曰惠卿憸巧非佳士使安石负谤中外皆惠卿所为也近日不次进用大不合众心上曰惠卿明辨亦似美才光曰惠卿文学辨慧诚如圣旨然用心不端陛下更徐察之江充李训若无才何以动人主上因论台谏光曰台谏天子耳目陛下当自择人今言执政短长者皆斥逐之尽易以执政之党臣恐聪明将有所蒙蔽也上曰谏官难得卿更为择其人光退而举陈荐苏轼王元规赵彦若司马光延和登对言张方平参政奸邪贪猥不协物望上作色曰朝廷每有除拜众言辄纷纷光曰知入帝尧所难况陛下新即位万一用奸邪台谏循默不言陛下何从知之闻见近录李邦直张粹明尝谓予曰神宗晚年建立三省所以分执政权而互相考察规模远矣今上初俾侍宴其后喻执政曰延安郡王可出合当议官僚乃曰司马光端重宜为宫官亦汉羽翼之谓也如吕公着孙觉皆可作之其下当择功臣子弟若文贻庆可任洗马之类此孟子谓巨室大家人所慕之意足以取重春宫矣宋史梁焘传焘拜尚书右丞转左丞蔡京帅蜀焘曰元丰侍从可用者多惟京轻险贪愎不可用又与同列议夏国地界不能合遂丐去哲宗遣近臣问所以去意且令密访人才焘曰信任不笃言不见听而询问人才非臣所敢当也使者再至乃言人才可大任者陛下自知之但须识别邪正公天下之善恶图任旧人中坚正纯厚有人望者不牵左右好恶之言以移圣意天下幸甚王岩叟传岩叟拜枢密直学士签书院事入谢太皇太后曰知卿才望不次超用岩叟又再拜谢进曰太后听政以来纳谏从善务合人心所以朝廷清明天下安静愿信之勿疑守之勿失复少进而西奏哲宗曰陛下今日圣学当深辨邪正正人在朝则朝廷安邪人一进便有不安之象非谓一夫能然盖其类应之者众上下蒙蔽不觉养成祸胎尔又进曰或闻有以君子小人参用之说告陛下者不知果有之否此乃深误陛下也自古君子小人无参用之理圣人但云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则泰小人在内君子在外则否小人既进君子必引类而去若君子去小人竞进则危亡之基也此际不可不察两宫深然之五朝名臣言行录哲宗既亲政追用旧臣尽复熙丰之法数称曾肇议礼有守及入对不及垂帘事所陈皆国家大体以谓人主虽有自然之圣哲必赖左右前后皆得其人以为立政之本宜于此时慎选忠信端良博古多闻之士置诸左右以参讽议以备顾问与夫深处法宫之中亲近御之徒其损益相去万万矣忤贵近意故不得留除知徐州范纯仁在相位凡荐引人才必以天下公议所荐士未尝知出于公公亦未尝示恩意于人人或谓公曰身为宰相岂可不牢笼天下士使知出于门下公曰但愿朝廷进用不失正人何必使知出我门下邪范纯仁尝曰人材难得欲随事有用则缓急无以应手七年之病三年之艾非储之以待则如病者何故雅以人材为己任每有荐引必先公议及其可也内举有所不避其不可则人君所主亦必争官制行上尤慎用人王存因请自熙宁以来有缘议论得□或诖误被斥而情实纳忠非有大过者随才召擢以备官使语合上意自是收拔者甚众刘挚与同列奏事因论人材大概奏曰人才难得臣历观士大夫间能否不一性忠实而有才识上也才虽不高而忠实有守次也有才而难保可借以集事又其次也怀邪观望随势改变此小人终不可用徽宗尝梦有题亭树壁间数语者觉不晓所谓及江公望对所论列多与梦合上叹赏之阅之甚久且曰闻卿德望儒雅置之谏列断之朕心不出大臣也退朝上甚喜以公与梦合可以大任也见闻搜玉伊川先生每进讲常于文义外反复推明归之人主一日当讲颜子不改其乐章讲既毕乃复言曰颜子王佐之才也而箪食瓢饮季氏鲁国之蠹也而富于周公鲁君用舍如此非后世之鉴乎闻者叹服宋史王淮传淳熙八年淮拜右丞相兼枢密院事成都阙帅上加访问淮以留正对上曰非闽人乎淮曰立贤无方汤之执中也必曰闽有章子厚吕惠卿不有曾公亮苏颂蔡襄乎必曰江浙多名臣不有丁谓王钦若乎上称善贵耳集寿皇欲除知阁张说签书枢密院在朝诸公力争独石湖不答或者皆疑之忽一日寿皇语及张说石湖奏云知阁如州郡典客不应使典客便与知州通判同列何以令众庶见寿皇感悟遂寝此除孝宗万机余暇留神□局诏国手赵鄂供奉由是遭际官至武功大夫浙西路钤因郊祀乞奏补恳祈甚至圣语云降旨不妨恐外庭不肯放行久之云卿与后省官员有相识否赵云葛中书臣之恩家试与他说看赵往见葛具陈上言答曰尔是我家里人非不要相周全有碍祖宗格法技术官无奏荐之理纵降旨来定当缴了后供奉间从容奏曰向蒙圣旨令臣去见葛中书具说坚执不从寿皇曰秀才难与他说话莫要引他赵之请乃止钱参政良臣之妻弟章其姓者自南康守回忽进拟浙东仓孝皇忽云执政妻党便得好官参政李彦□奏云章守南康有声诸台列荐以此除激励作郡者章某见乞祠孝皇云且与祠章由是不复起莫济宰钱塘春暮有一老兵醉入县咆哮无礼不问其从来杖而去之即德寿宫幕士也大珰奏知高庙大怒宣谕孝宗莫济即日罢一年后偶常州阙守宰执奏欲得有风力之人可以整顿雕弊孝宗云朕有一人向曾打德寿宫幕士者莫济也即知常州莫纔作邑及年而得郡孝宗不次用人如此齐东野语丁娄明之子常任明州倅以旧学之故力附曾觌其后魏王出判明州尤昵近之既而入奏与之求贴职上批答云朕于贴职无所爱第爵禄天下之公器不可私也未几台臣论罢之宋史理宗本纪绍定六年十一月戊辰礼部郎中洪咨夔进对今日急务进君子退小人如真德秀魏了翁当聚之于朝帝是其言命咨夔洎王遂同为监察御史金史熙宗本纪天眷二年六月己未上从容谓侍臣曰朕每阅贞观政要见其君臣议论大可规法翰林学士韩昉对曰皆由太宗温言访问房杜辈竭忠尽诚其书虽简足以为法上曰太宗固一代贤君明皇何如昉曰唐自太宗以来惟明皇宪宗可数明皇所谓有始而无终者初以艰危得位用姚崇宋璟惟正是行故能成开元之治末年怠于万机委政李林甫奸谀是用以致天宝之乱苟能慎终如始则贞观之风不难追矣上称善又曰周成王何如主昉对曰古之贤君上曰成王虽贤亦周公辅佐之力后世疑周公杀其兄以朕观之为社稷大计亦不当非也世宗本纪大定二年正月庚午上谓宰相曰进贤退不肖宰相之职也有才能高于己者或惧其分权往往不肯引置同列朕甚不取卿等毋以此为心六年十一月癸丑上谓宰臣曰朝官当慎选其人庶可激励其余若不当则启觊觎之心卿等必知人才优劣举实才用之七年十月丁巳上谓宰臣曰海陵不辨人才优劣惟徇己欲多所升擢朕即位以来以此为戒止取实才用之近闻蠡州同知移剌延寿在官污滥询其出身乃正隆时鹰房子如鹰房厨人之类可典城牧民耶自今如此局分不得任以临民职任二十七年二月己丑谕宰执曰近侍局官须选忠直练达之人用之朕虽不听谗言使佞人在侧将恐积渐听从之矣二十八年八月甲申上谓宰臣曰用人之道当自其壮年心力精强时用之若拘以资格则往往至于耄老此不思之甚也阿鲁罕使其早用朝廷必得补助之力惜其已衰老矣凡有可用之材汝等宜早思之十月乙酉尚书省拟除授而拘以资格上曰日月资考所以待庸常之人若才行过人岂可拘以常例国家事务皆须得人汝等不能随才委使所以事多不治朕固不知用人之术汝等但务循资守格不思进用才能岂以才能见用将夺己之禄位乎不然是无知人之明也群臣皆曰臣等岂敢蔽贤才识不逮耳张觉传觉子仅言侍世宗读书世宗即位除内藏库副使仅言虽旧臣出入左右然世宗终不假以权任尚书省奏宫苑司直长黎伦在职十六年请与迁叙上曰此朕之家臣质直人也今已老矣如劝农使张仅言亦朕旧臣纯实颇解事凡朝廷议论内外除授未尝得干预朕观自古人君为谗蒙蔽者多矣朕虽不及古人然近习憸言未尝入耳宰臣曰诚如圣训此国家之福也刘焕传焕转同知北京留守事世宗幸上京所过州郡大发民夫治桥梁驰道以希恩赏焕所部惟平治端好而已上嘉其意迁辽东路转运使黄久约传久约迁太常卿仍兼谏职时郡县多阙官久约言世岂乏材阂于资格故也明诏每责大臣以守格法而滞人材乞断自宸衷而力行之世宗曰此事宰相不属意而使谏臣言之欤即日授刺史者数人久约又言宜令亲王以下职官递相推举世宗曰荐举人材惟宰相当为耳他官品虽高岂能皆有知人之哲方今县令最阙宜令刺史以上举可为县令者朕将察其实能而用之章宗本纪大定二十九年春正月癸巳即皇帝位十一月癸亥上谓宰臣曰今之用人太拘资历循资之法起于唐代如此何以得人平章政事汝霖对曰不拘资格所以待非常之材上曰崔佑甫为相未逾年荐八百人岂皆非常之材欤元史伯颜传伯颜蒙古八邻部人父晓古台从宗王旭烈兀开西域伯颜长于西域至元初旭烈兀遣入奏事世祖见其貌伟听其言厉曰非诸侯王臣也其留事朕与谋国事恒出廷臣右世祖益贤之敕以中书右丞相安童女弟妻之若曰为伯颜妇不惭尔氏矣拜光禄大夫中书右丞相诸曹白事有难决者徐以一二语决之众服曰真宰辅也张思明传思明□悟过人读书日记千言至元十九年由侍仪司舍人辟御史台掾又辟尚书省掾左丞相阿合马既死世祖追咎其奸欺命尚书簿问遗孽一日召右丞何荣祖左丞马绍尽输其赃以入思明抱牍从日已昏命读之自昏达曙帝听忘疲曰读人吐音大似侍仪舍人右丞对曰正由舍人选为掾帝奇之曰斯人可用明日擢为大都路治中阿鲁浑萨里传至元二十一年擢朝列大夫左侍仪奉御劝帝治天下必用儒术宜招致山泽道艺之士以备任使帝嘉纳之遣使求贤置集贤馆以待之程巨夫传至元二十四年以巨夫为御史中丞台臣言巨夫南人且年少帝大怒曰汝未用南人何以知南人不可用自今省部台院必参用南人遂以巨夫仍为集贤直学士拜侍御史行御史台事武宗本纪大德十一年五月甲申皇帝即位于上都六月铁木儿不花憨剌合儿等言旧制枢密院铨调军官公议以闻比者近侍自择名分从内降旨恐坏世祖定制且误国事在成宗时尝有旨辄奏枢密事者许本院再陈臣等以为自今用人宜一遵世祖成宪帝曰其遵前制余人勿辄有请又言军官与民官不同父子兄弟许其相袭此世祖定制比者近侍有辄以万户千户之职请于上者内降圣旨臣等未敢奉行帝曰其依例行之仁宗本纪至大四年三月庚寅即皇帝位七月丁卯完泽李孟等言方今进用儒者而老成日以雕谢四方儒士成才者请擢任国学翰林秘书太常或儒学提举等职俾学者有所激劝帝曰卿言是也自今勿限资级果才而贤虽白身亦用之英宗本纪延佑七年三月庚寅帝即位五月己丑中书省臣请禁擅奏除拜帝曰然恐朕遗忘或乘间奏请滥赐爵名汝等当复以闻至治三年春正月拜住言前集贤侍讲学士赵居信直学士吴澄皆有德老儒请征用之帝喜曰卿言适副朕心更当搜访山林隐逸之士遂以居信为翰林学士承旨澄为学士泳化类编洪武戊申夏黜御史论劾不实者时陶安为江西参政有御史言安隐微之过太祖曰朕素知安岂宜有此且尔何由知之对曰臣闻之道路太祖曰御史但取道路之言以毁誉人以此为尽职乎命黜其人中书省臣进曰御史职当言路言之有失乞容之太祖曰不然夫植嘉禾者必去蟫蠹长良苖者必芟稂莠任正大者必绝邪人凡邪人之事君必先结以小信然后逞其大诈此人尝有言朕不疑而听之故今日乃为此妄言夫去小人当如扑火及其未盛而扑之则易为力不然则害滋大竟黜之大政纪洪武元年十一月遣文原吉詹同魏观吴辅赵寿等分行天下访求贤才上谕之曰天生人材必为世用然人之材器有不同明锐者质或剽轻敦厚者性或迂缓辩给者行或不逮沉默者德或有余卿等宜加精仰山脞录蜀南部王乐善天爵洪武间举贤良入见上问曰汝知知县知州如何做对曰首要得民心民心既得则州县之事治矣又问汝知知府如何做对曰戒左右勿为州县之扰州县无扰则府事治矣又问汝知布政如何做对曰臣井蛙无远大之识不敢强惑圣听上喜曰谦而婉天爵之对也遂授太原府知府绰有政绩方正学先生孝孺少侍潜溪宋公寓京师会大雪太祖宴群臣命各为瑞雪赋宋公既醉还邸不能执笔以意属先生赋翌晨上进上读之谓曰此非卿笔辞甚雄伟有用之才也宋公以先生对上即召见赐绯袍银带但无冠耳命大臣陪宴先生披袍束带凝然中坐言动庄重在座咸惊上连遣内侍窥之还报上曰朕不能用斯人留辅嗣君耳后果死革除之难焉临海赵太守洪武间卒业太学为中贵题蚕妇图云蚕未成丝叶已无鬓云撩乱粉痕枯宫中罗绮轻如布争得王孙见此图太祖幸中贵宅见之诘问中贵以赵对即召除肇庆知府在郡有廉声及归叹曰昔赵清献持一砚今吾倍之遂持二砚以归时号赵双砚明昭代典则洪武十五年有广东儒士上治平策者上览之顾谓侍臣曰此人不识道理岂有涉数千言论治而不及用贤天下之大欲朕一人理之乎虽有至圣之君犹以用人为重曷尝谓人无足用也盖独智自用则所见者狭资贤而任则所及者广学士宋讷对曰诚如圣谕但贤才之在天下在上岂能周知必赖群臣荐举然得贤与否系夫举之者何如耳上曰小人所举未必为君子君子所举未必为小人故观其举者即可知其人贤否矣大政纪洪武十六年六月戊戌上与大学士吴沈论小人为害不可不察沈等进讲周书国则罔有立政用憸人上曰有小人必败君子故唐虞任禹稷必去四凶鲁用仲尼必去少正卯小人巧于悦上忍于贼下人君若喜其顺适已意任其所为害者必多怨将谁归譬如犬马噬人人不怨畜犬马者乎沈曰小人中怀奸邪而其言甚似忠信不可不察上曰察之亦不易小人善于逢迎彼知人主之所乐为者不顾非义乃牵合附会曰是不可不为知人主不乐为者不顾有益于天下国家亦牵合附会曰是不必为此诚国之贼也自古以知人为难而知言亦不易也十八年六月上阅汉书谓侍臣曰汉文恭俭元默则有之至于用人盖未尽道初将相大臣迎自代邸即位首拜宋昌为卫将军张武为郎中令其诸将相列侯宗室大臣皆在所缓非所以示至公也有一贾谊而不能用竟死长沙窦广国贤欲相之以其皇后弟不可曰恐天下以吾私广国夫以广国之贤为天下用人何避私嫌乎此其于君人之道所以有未尽也八月丙辰上与大学士朱善论任人之道善曰古者人主致治重在任人盖择众贤为耳目则视听周乎四海任众智为计虑则利泽施于万民今天下太平惟选任贤才宜留圣虑上曰然任人之道当严于简择简择严则庸鄙之人不进当专于任使任使专则苟且之意不生然必贤者乃可以专任之非贤而专任者必生乱也是任人为难然人亦有谨于始而怠于终者亦有过于前而改于后者则固不能保其终始惟终始如一者其怀忠报国之心坚如金石安得不任之若匿诈似信怀奸若忠者决不可任也二十一年三月上与侍臣论去谗佞上曰朕昨观史见前代人君好听谗言者必致败乱盖有谗佞忠贤之害也贤者事君必以正初若落落难合终实有益谗佞险巧之人善承人主意人主多为所惑始若无害终实无所不至其妨贤病国可胜道哉是以人君图治须保贤哲去谗佞二十二年十一月上与兵部尚书沈溍论去小人之道上谓致治之要当进君子退小人溍对曰君子小人实未易识上曰独行之士不随流俗正直之节必不庸常譬如良玉委于污泥其色不变君子杂于众人德操自异何难识也溍又曰自古君子常少小人常多亦不易去上曰善者进之足以劝善恶者去之足以惩恶故太阳出而群阴消贤者举而不仁者远夫何难去哉三十一年三月谕吏部随材任使不可用小人上曰观人之法有数等材德俱优者上也材不及德者其次也材有余而德不足者又其次也苟二者俱无不足论矣若逐势变移好作威福言是而行非此小人不可用也洪熙元年六月皇太子即皇帝位十二月上御左顺门与尚书蹇义等论及汉光武保全功臣事以功臣不可废置谕之义曰光武以吏事责三公故功臣不用所以保全上曰功臣固贵保全而大才不可废置伊尹相汤伐桀为商阿衡闳夭散宜生之徒相武王伐纣未尝不见用于当时参陵平勃辅安汉室皆高帝之旧臣况天生贤才以为世用彼诚有公辅之器国家推诚心倚任之固无不保全者矣以其为功臣置而弗用亦过矣我朝于将臣择其德望才干者分掌五府而军国大政悉决于朝廷彼得效用而大权出于上用人之意亦可谓兼尽矣宣德四年二月上与侍臣论梦卜求贤之说上叹曰君臣遇合岂偶然哉高宗恭默思道渴想贤辅而说筑傅岩不能自达一旦得于梦寐间诚千载奇遇由此观之人君诚心求贤固无不得之理文王因田猎遇太公亦犹此也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物皆有相感之理况一代君臣乎盖天佑国家必生贤辅高宗求贤之心盖有格于天矣又曰有高宗之心然后可以梦卜有傅说之贤然后可以为相若汉文以梦得邓通光武以谶用王梁岂不误哉六年二月敕赐少师蹇义少傅杨士奇杨荣等御制招隐歌敕曰朕惟贤者致治之具肆即位以来屡诏有司举德行才智之士将与共图治道然林泉岩谷必有远隐而不轻出者朕夙夜念之不能已也夫枉己求售非志士之本心而洁身独善岂圣贤之中道故尝作招隐之歌欲使幽远之贤皆明朕志庶几翻然有奋起者盖昔人尝赋招隐矣彼其有激欲与俱去遁世遗人一己之私朕之所怀天下之公题虽同而志则异观者亦谅予之志焉耳卿等为国重臣同朕忻戚宴乐之暇持示观之夫举贤为国人臣之忠其必有以勉副斯意勿徒视为空言可也溶溪杂记我朝贤相以三杨为首然亦赖朝廷委遇而成之正统初英宗以幼君临御张太后在上有拥佑之功凡事专任三杨百司奉事必命中使咨议然后裁决中官王振一日以事至阁杨少师士奇有所议拟振辄可否其间公愤懑而归三日不朝太后遣使来问杨少师荣语其故太后震怒诏鞭振遣人押至阁中谢罪且戒之曰再尔必杀无赦用是数年朝纲整饬海内晏安其后太后宾天三杨亦先后下世振始弄权天下遂多事矣英宗实录正统三年五月书天下文武方面官姓名于文华殿上谕行在吏部兵部臣曰庶官贤不肖难知使淑慝混淆莫辨将孰与为善尔等朝夕在左右朕熟知之在外者或知有未尽先朝尝命书其姓名于武英殿南廊或于奉天门西序以备观览尔等其书中都留守司各都司布政司按察司姓名揭于文华殿候儒臣进讲之暇因以考其贤否而加黜陟焉大政纪天顺元年九月上召李贤谓曰先生有文书整理每日当来若其余总兵等官无事不必来盖贤自再入阁立意退避必待宣召然后往上觉其意故召谕之上自此亲信贤凡左右荐人必召贤问其何如贤以为可者即用之不应者不用弘治十八年二月上召尚书刘大夏议太平事上言天下何时得太平朕几时欲得如古之帝王对曰求治不宜太急但凡用人行政有疑者即召内阁并执政大臣面议停当行去自然顺理便是太平上曰大学士刘健尝欲荐刘宇才堪大用以朕观之此小人也岂可用哉以是而言内阁亦未可尽托古穰杂录吏部侍郎员缺上召李贤曰吏部侍郎天下人物权衡非他部比必得其人先生以为谁可贤曰以在朝观之无如礼部二人可择一用之上复问其优劣贤曰邹干为人端谨但规模稍狭姚夔表里相称有大臣之量上曰然遂用之命下士类皆悦永陵编年史嘉靖四年春正月吏部侍郎胡世宁服阕自言衰病不能赴阙先陈治道急务以效愚忠在慎内臣恤饥民又云席书以达礼受知擢居礼部此因材受任无足为异而言官宜于内外郎官选其忠直公慎识治道者任之勿□用匪人世宁居忧尝献大礼议有当上心者故嘉纳之起为兵部侍郎 用人部杂录 国语胥臣对晋文公曰戚施直镈籧篨蒙璆侏儒扶卢修声聋聩司火僮□嚚喑僬侥官师所不材也以实裔土注 直镈直主击镈镈锺也璆玉磬也不 能俯故使之戴磬扶缘也卢矛戟之柲缘之以为戏无目于音声审聋聩耳无闻于视则审管子权修篇一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一树一获者谷也一树十获者木也一树百获者人也我苟种之如神用之举事如神唯王之门韩子难一篇或曰昔者齐桓公两用管仲鲍叔成汤两用伊尹仲虺夫两用臣者国之忧则是桓公不霸成汤不王也愍王一用淖齿而手死乎东庙主父一用李兑减食而死主有术两用不为患无术两用则争争事而外市一则专制而劫弒今留无术以规上使其主去两用一是不有西河鄢郢之忧则必有身死减食之患是樛留未有善以知言也八说篇任人以事存亡治乱之机也无术以任人无所任而不败人君之所任非辩智则修洁也任人者使有势也智士者未必信也为多其智因惑其信也以智士之计处乘势之资而为其私急则君必欺焉为智者之不可信也故任修士者使断事也修士者未必智为洁其身因惑其智以愚人之所惛处治事之官而为其所惛则事必乱矣故无术以用人任智则君欺任修则君事乱此无术之患也明君之道贱德义贵法术倒言而诡使参听无门户故智者不得诈欺计功而行赏程能而授事察端而观失有过者罪有能者得故愚者不任事智者不敢欺愚者不得断则事无失矣吕氏春秋先识篇国之兴也天遗之贤人与极言之士国之亡也天遗之乱人与善谀之士求人篇身定国安天下治必贤人古之有天下者七十一圣观于春秋自鲁隐公以至哀公十有二世其所以得之所以失之其术一也得贤人国无不安名无不荣失贤人国无不危名无不辱先王之索贤人无不以也极卑极贱极远极劳虞用宫之奇吴用伍子胥之言此二国者虽至于今存可也则是国可寿也有能益人之寿者则人莫不愿之今寿国有道而君人者不求过矣素书任才使能所以济物 注 应变之谓材可用之谓 能材者任之而不可使能者使之而不可任此用人之术也貌合心离者孤亲谗远忠者亡 注 谗者善揣摩人主 之意而中之忠者推逆人主之过而谏之合意者多悦逆意者多怒此子胥杀而吴亡屈原放而楚亡是也以过弃功者损群下外异者沦 注 措置失宜群情隔 息阿谀并进私徇并行人人异心求不沦亡不可得也用人不得正者殆强用人者不畜 注 曹操强用关羽 而终归刘备此不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