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子部十一   经济类编目録     类书类   卷一   帝王类一   卷二   帝王类二   卷三   帝王类三   卷四   帝王类四   卷五   帝王类五   卷六   帝王类六   卷七   政治类一   卷八   政治类二   卷九   政治类三   卷十   政治类四   卷十一   政治类五   卷十二   政治类六   卷十三   政治类七   卷十四   政治类八   卷十五   储宫类一   卷十六   储宫类二   卷十七   宫掖类一   卷十八   宫掖类二   卷十九   宫掖类三   卷二十   臣类一   卷二十一   臣类二   卷二十二   臣类三   卷二十三   臣类四   卷二十四   臣类五   卷二十五   臣类六   卷二十六   谏诤类一   卷二十七   谏诤类二   卷二十八   谏诤类三   卷二十九   铨衡类一   卷三十   铨衡类二   卷三十一   铨衡类三   卷三十二   铨衡类四   卷三十三   铨衡类五   卷三十四   铨衡类六   卷三十五   财赋类一   卷三十六   财赋类二   卷三十七   财赋类三   卷三十八   财赋类四   卷三十九   礼仪类一   卷四十   礼仪类二   卷四十一   礼仪类三   卷四十二   礼仪类四   卷四十三   礼仪类五   卷四十四   礼仪类六   卷四十五   礼仪类七   卷四十六   乐类   卷四十七   文学类一   卷四十八   文学类二   卷四十九   文学类三   卷五十   文学类四   卷五十一   文学类五   卷五十二   文学类六   卷五十三   文学类七   卷五十四   文学类八   卷五十五   武功类一   卷五十六   武功类二   卷五十七   武功类三   卷五十八   武功类四   卷五十九   武功类五   卷六十   武功类六   卷六十一   武功类七   卷六十二   武功类八   卷六十三   武功类九   卷六十四   武功类十   卷六十五   武功类十一   卷六十六   武功类十二   卷六十七   武功类十三   卷六十八   边塞类一   卷六十九   边塞类二   卷七十   边塞类三   卷七十一   刑法类一   卷七十二   刑法类二   卷七十三   刑法类三   卷七十四   工虞类   卷七十五   天类一   卷七十六   天类二   卷七十七   天类三   卷七十八   天类四   卷七十九   地类一   卷八十   地类二   卷八十一   人伦类一   卷八十二   人伦类二   卷八十三   人伦类三   卷八十四   人品类一   卷八十五   人品类二   卷八十六   人品类三   卷八十七   人品类四   卷八十八   人品类五   卷八十九   人事类一   卷九十   人事类二   卷九十一   人事类三   卷九十二   人事类四   卷九十三   人事类五   卷九十四   道术类一   卷九十五   道术类二   卷九十六   道术类三   卷九十七   道术类四   卷九十八   物类   卷九十九   杂言类一   卷一百   杂言类二   【臣】等谨案经济类编一百卷明冯琦编琦字琢庵临朐人万厯丁丑进士官至礼部尚书諡文敏是编为琦手录之稿麤分门类琦没之后其弟瑗与其门人周家栋吴光义稍为排纂且删其重复定为帝王政治储宫宫掖臣谏诤铨衡财赋礼仪乐文学武功边塞刑法工虞天地人伦人品人事道术物杂言二十三类大致与册府元龟互相出入但册府元龟惟事迹此则兼采文章册府元龟惟以史传为据此则诸子百家靡所不采其体例少异耳此书既非琦所手校其间所录诸条瑗等惟有所损而弗能益故或详或略不尽均齐又离析合并未必一一得琦之本意故分亦间有参错然网罗繁富大抵采自本书究非明人类书辗转稗贩者可比惟编内所收皆义存正大而道术类中有鬼神妖怪诸琐说物类中及寳鼎琴酒诸细故核以体例颇属芜杂是则丛璧不免于微瑕大木不免于寸朽分别观之可矣乾隆四十五年五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臣】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一   明 冯琦冯瑗 撰   帝王类一   君道【二十四则】   周亢仓楚君道篇 始生之者天地养成之者人也能养天之所生而物撄之谓之天子天子之动也以全天气故此官之所以自立也立官者以全生也今代之惑主多官而反以生失所以为立之本矣草郁为腐树郁为蠧人郁为病国郁百慝竝起危乱不禁所谓国郁者主悳不下宣人欲不上逹也是故圣王贵忠臣正士为其敢直言而决郁塞也尅己复礼贤良自至君耕后【蚕】苍生自化由是言之贤良正可待不可求求得非贤也苍生正可化不可刑刑行非理也尧舜有为人主之勤旡为人主之欲故天下各得济其欲有为人主之位旡为人主之心故天下各得肆其心士有天下人爱之而主不爱者有主独爱之而天下人不爱者用天下人爱者天下安用主独爱者天下危人主安可以自放其爱憎哉由是重天下者当制其情所谓天下者谓其有防【万】物也所谓有邦国者谓其有人众也夫国以人为本人安国安故忧国之主务求理人之术玉之所以难辨者谓其有怪石也金之所以难辨者谓其有鍮石也今夫以隼翼而被之鷃视不明者正以为隼明者视之乃鷃也今夫小人多诵经籍方书或学竒技通説而被以青紫章服使愚者【聼】而眎之正为君子明者而眎之乃小人也故人主诚明以言取人理也以才取人理也以行取人理也人主不明以言取人乱也以才取人乱也以行取人乱也夫圣人之用人也贵耳不闻之功目不见之功口不可道之功而百姓畅然自理矣若人主贵耳闻之功则天下之人运货逐利而市誉矣贵目见之功则天下之人恢形异蓺而争进矣贵可道之功则天下之人习舌调吻而饰辞矣使天下之人市誉争进饰辞见逹则政败矣人主皆知镜之明己也而恶士之明己也镜之明己也功细士之明己也功大知其细失其大不知类矣于虖人主清心省事人臣恭俭守职太平立致矣而代主或难之吾所不知也若人主方寸之地不明不断天地之宜四海之内动植防类咸失其道矣以耳目取人者官多而政乱以心虑取人者官少而政清是知循理之代务求不可见不可闻之材浇危之代务取可闻可见之材于虖人主岂知哉以耳目取人人皆敓【攘夺】以买誉以心虑取人人皆静正以勤徳吏静正以勤悳则不言而自化吏敓以买誉则刑之而不□【畏】代主岂不知哉荀况君道篇 有乱君无乱国有治人无治法合符节别契劵者所以为信也上好权谋则臣下百吏诞诈之人乗是而后欺探筹投钩者所以为公也上好曲私则臣下百吏乗是而后偏衡石称县者所以为平也上好倾覆则臣下百吏乗是而后险斗斛敦防者所以为啧也上好贪利则臣下百吏乗是而后鄙丰取刻与以无度取于民今人主有大患使贤者为之则与不肖者规之使知者虑之则与愚者论之使修士行之则与污邪之人疑之是犹立直木而恐其影之枉也故人主有私人以金石珠玉无私人以官职事业是何也曰本不利于所私也四邻诸侯之相与不可以不相接也然而不必相亲也故人主必将有足使喻志决疑于逺方者然后可其辨説足以解烦其智虑足以决疑其齐防足以距难不还秩不反君然而应薄扞患足以持社稷然后可夫是之谓国具知隆礼义之为尊君也知好士之为美名也知爱民之为安国也知有常法之为一俗也知尚贤使能之为长功也知务本禁末之为多材也知无与下争之为便于事也知明制度权物称用之为不泥也是卿相辅佐之材未及君道也能论官此三材者是人主之道也   庄周天道篇 天道运而无所积故万物成帝道运而无所积故天下归圣道运而无所积故海内服明于天通于圣六通四辟于帝王之徳者其自为也昧然无不静者矣圣人之静也非曰静也善故静也万物无足以铙心者故静也水静则明烛须眉平中准大匠取法焉水静犹明而况精神圣人之心静乎天地之鍳也万物之镜也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天地之平而道徳之至故帝王圣人休焉休则虚虚则实实者伦矣虚则静静则动动则得矣静则无为无为也则任事者责矣无为则俞俞俞俞者忧患不能处年寿长矣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万物之本也 夫帝王之徳以天地为宗以道徳为主以无为为常无为也则用天下而有余有为也则为天下用而不足故古之人贵夫无为也上无为也下亦无为也是下与上同德下与上同徳则不臣下有为也上亦有为也是上与下同道上与下同道则不主上必无为而用天下下必有为为天下用此不易之道也故古之王天下者知虽落天地不自虑也辩虽雕万物不自説也能虽穷海内不自为也天不产而万物化地不长而万物育帝王无为而天下功故曰莫神于天莫富于地莫大于帝王故曰帝王之徳配天地此乗天地驰万物而用人羣之道也本在于上末在于下要在于主详在于臣三军五兵之运徳之末也赏罚利害五刑之辟敎之末也礼法度数刑名比详治之末也钟鼓之音羽毛之容乐之末也哭泣衰绖隆杀之服哀之末也此五末者须精神之运心术之动然后从之者也末学者古人有之而非所以先也君先而臣从父先而子从兄先而弟从长先而少从男先而女从夫先而妇从夫尊卑先后天地之行也故圣人取象焉天尊地卑神明之位也春夏先秋冬后四时之序也万物化作萌区有状盛衰之杀变化之流也夫天地至神而有尊卑先后之序而况人道乎宗庙尚亲朝廷尚爵乡党尚齿行事尚贤大道之序也语道而非其序者非其道也语道而非其道者安取道是故古之明大道者先明天而道徳次之道徳已明而仁义次之仁义已明而分守次之分守已明而形名次之形名已明而因任次之因任已明而原省次之原省已明而是非次之是非已明而赏罚次之赏罚已明而愚知处宜贵贱履位仁贤不肖袭情必分其能必由其名以此事上以此畜下以此治物以此修身知谋不用必归其天此之谓太平治之至也故书曰有形有名形名者古人有之而非所以先也古之语大道者五变而形名可举九变而赏罚可言也骤而语形名不知其本也骤而语赏罚不知其始也倒道而言迕道而说者人之所治也安能治人骤而语形名赏罚此有知治之具非知治之道可用于天下不足以用天下此之谓辩士一曲之人也礼防数度形名比详古人有之此下之所以事上非上之所以蓄下也昔者舜问于尧曰天王之用心何如尧曰吾不敖无告不废穷民苦死者嘉孺子而哀妇人此吾所以用心已舜曰美则美也而未大也尧曰然则何如舜曰天徳而出寜日月照而四时行若昼夜之有经云行而雨施矣尧曰胶胶扰扰乎子天之合也我人之合也夫天地者古之所大也而黄帝尧舜之所共美也故古之王天下者奚为哉天地而已矣 桓公读书于堂上轮扁斵轮于堂下释椎凿而上问桓公曰敢问公之所读为何言邪公曰圣人之言也曰圣人在乎公曰已死矣曰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桓公曰寡人读书轮人安得议乎有说则可无説则死轮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观之斵轮徐则甘而不固疾则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有数存焉于其间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斵轮古之人与其不可传也死矣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   管仲君臣篇 是故君人也者无贵如其言臣人也者无爱如其力言下力上而臣主之道毕矣是故主画之相守之相画之官守之官画之民役之则又有符节印玺典法防籍以相揆也此明公道而灭奸伪之术也论材量能谋徳而举之上之道也专意一心守职而不劳下之事也为人君者下及官中之事则有司不任为人臣者上共专于上则人主失威是故有道之君正其徳以莅民而不言智能聪明智能聪明者下之职也所以用智能聪明者上之道也上之人明其道下之人守其职上下之分不同任而复合为一体是故知善人君也身善人役也君身善则不公矣人君不公尝惠于赏而不忍于刑是国无法也治国无法则民朋党而下比饰巧以成其私法制有常则民不散而上合竭情以纳其忠是以不言智能而顺事治国患解大臣之任也不言于聪明而善人举奸伪诛视聼者众也是以为人君者坐万物之原而官诸生之职者也选贤论材而待之以法举而得其人坐而收其福不可胜收也官不胜任奔走而奉其败事不可胜救也而国未尝乏于胜任之士上之明适不足以知之是以明君审知胜任之臣者也故曰主道得贤材遂百姓治治乱在主而已矣故曰主身者正徳之本也官治者耳目之制也身立而民化徳正而官治治官化民其要在上是故君子不求于民是以上及下之事谓之矫下及上之事谓之胜为上而矫悖也为下而胜逆也国家有悖逆反忤之行有土主民者失其纪也 将与之惠厚不能供将杀之严威不能振严威不能振惠厚不能供声实有间也有善者不留其赏故民不私其利有过者不宿其罚故民不疾其威威罚之制无逾于民则人归亲于上矣如天雨然泽下尺生上尺是以官人不官事人不事独立而无稽者人主之位也 先王之在天下也民比之神明之徳先王善牧之于民者也夫民别而聼之则愚合而聼之则圣虽有汤武之徳复合于市人之言是以明君顺人心安情性而发于众心之所聚是以令出而不稽刑设而不用先王善与民为一体与民为一体则是以国守国以民守民也然则民不便为非矣虽有明君百歩之外聼而不闻间之堵墙窥而不见也而名为明君者君善用其臣臣善纳其忠也   七臣七主篇 或以平虚请论七主之过得六过一是以还自镜以知得失以绳七臣得六过一是呜呼美哉成事疾申主任势守数以为常周聴近逺以续明皆要审则法令固赏罚必则下服度不备待而得和则民反素也惠主丰赏厚赐以竭藏赦奸纵过以伤法藏竭则主权衰法伤则奸门闿故曰泰则反败矣侵主好恶反法以自伤喜决难知以塞明从狙而好小察事无常而法令申不啎【午】则国失势芒主目伸五色耳常五声四隣不计司声不聴则臣下恣行而国权大倾不啎则所恶及身劳主不明分职上下相干臣主同则刑振以丰丰振以刻去之而乱临之而殆则后世何得振主喜怒无度严诛无赦臣下振怒不知所错则人反其故不啎则法数日衰而国失固芒主通人情以质疑故臣下无信尽自治其事则事多多则昬昬则缓急俱植不啎则见所不善余力自失而罚故主虞而安吏肃而严民朴而亲官无邪吏朝无奸臣下无侵争世无刑民   心术篇 心之在体君之位也九窍之有职官之分也心处其道九窍循理嗜欲充溢目不见色耳不闻声故曰上离其道下失其事毋代马走使尽其力毋代鸟飞使弊其羽翼毋先物动以观其则动则失位静乃自得道不逺而难极也与人竝处而难得也虚其欲神将入舎扫除不洁神乃留处人皆欲智而莫索其所以智乎智乎智乎投之海外无自夺求之者不得处之者夫正人无求之也故能虚无虚无无形谓之道化育万物谓之徳君臣父子人间之事谓之义登降揖让贵贱有等亲疏之体谓之礼简物小未一道杀僇禁诛谓之法大道可安而不可说直人之言不义不顾不出于口不见于色四海之人又孰知其则天曰虚地曰静乃不伐洁其宫开其门去私毋言神明若存纷乎其若乱静之而自治强不能徧立智不能尽谋物固有形形固有名名当谓之圣人故必知不言无为之事然后知道之纪殊形异势不与万物异理可以为天下始人之可杀以其恶死也其可不利以其好利也是以君子不怵乎好不廹乎恶恬愉无为去智与故其应也非所设也其动也非所取也过在自用罪在变化是故有道之君其处也若无知其应物也若偶之静因之道也   牧民篇 以家为乡乡不可为也以乡为国国不可为也以国为天下天下不可为也以家为家以乡为乡以国为国以天下为天下毋曰不同生逺者不聴毋曰不同乡逺者不行毋曰不同国逺者不从如地如天何私何亲如日如月唯君之节御民之辔在上之所防道民之门在上之所先召民之路在上之所好恶故君求之则臣得之君嗜之则臣食之君好之则臣服之君恶之则臣匿之毋蔽汝恶毋异汝度贤者将不汝助言室满室言堂满堂是谓贤王 天下不患无臣患无君以使之天下不患无财患无人以分之故知时者可立以为长无私者可置以为政审于时察于用而能备官者可奉以为君也 缓者后于事于财者失所亲信小人者失士   水地篇 地者万物之本原诸生之根莞也美恶贤不肖愚俊之所生也水者地之血气如筋脉之通流者也故曰水具材也何以知其然也曰夫水淖弱以济而好洒人之恶仁也视之黒而白精也量之不可使概至满而止正也唯无不流至平而止义也人皆赴髙已独赴下卑也卑也者道之室王者之噐也而水以为都居凖也者五量之宗也素也者五色之质也淡也者五味之中也是以水者万物之凖也诸生之淡也违非得失之质也是以无不满无不居也集于天地而藏于万物产于金石集于诸生故曰水神集于草木根得其度华得其数实得其量鸟兽得之形体肥大羽毛丰茂文理明着万物莫不尽其几反其常者水之内度适也   吕览圜道篇 天道圜地道方圣王法之所以立上下何以説天道之圜也精气一上一下圜周复杂无所稽留故曰天道圜何以説地道之方也万物殊类殊形皆有分职不能相为故曰地道方主执圜臣处方方圜不易其国乃昌日夜一周圜道也月躔二十八宿轸与角属圜道也精行四时一上一下各与遇圜道也物动则萌萌而生生而长长而大大而成成乃衰衰乃杀杀乃藏圜道也云气西行云云然冬夏不辍水泉东流日夜不休上不竭下不漏小为大重为轻圜道也黄帝曰帝无常处也有处者乃无处也以言不刑蹇圜道也人之窍九一有所居则八虚八虚甚久则身毙故唯而聴唯止聴而视聴止以言说一一不欲留留运为败圜道也一也齐至贵莫知其原莫知其端莫知其始莫知其终而万物以为宗圣王法之以令其以定其正以出号令令出于主口官职受而行之日夜不休宣通下究瀸于民心遂于四方还周复归至于主所圜道也令圜则可不可善不善无所拥矣无所拥者主道通也故令者人主之所以为命也贤不肖安之危之所定也人之有形体四枝其能使之也为其感而必知也感而不知则形体四枝不使矣人臣亦然号令不感则不得而使矣有之而不使不若无有主也者使非有者也舜禹汤武皆然先王之立髙官也必使之方方则分定分定则下不相隐尧舜贤主也皆以贤者为后不肯与其子孙犹若立官必使之方今世之人主皆欲世勿失矣而与其子孙立官不能使之方以私欲乱之也何哉其所欲者之逺而所知者之近也今五音之无不应也其分审也宫征商羽角各处其处音皆调匀不可以相违此所以不受也贤主之立官有似于此百官各处其职治其事以待主主无不安矣以此治国国无不利矣以此备患患无由至矣   审分篇 凢人主必审分然后治可以至奸伪邪辟之涂可以息恶气苛疾无自至夫治身与治国一理之术也今以众地者公作则迟有所匿其力也分地则速无所匿迟也主亦有地臣主同地则臣有所匿其邪矣主无所避其累矣凡为善难任善易奚以知之人与骥俱走则人不胜骥矣居于车上而任骥则骥不胜人矣人主好治人官之事则是与骥俱走也必多所不及矣夫人主亦有居车无去车则众善皆尽力竭能矣谄防诐贼巧佞之人无所窜其奸矣坚穷廉直忠敦之士毕竞劝骋骛矣人主之车所以乗物也察乗物之理则四极可有不知乗物而自怙恃夺其智能多其敎诏而好自以若此则百官恫扰少长相越万邪竝起权威分移不可以卒不可以敎此亡国之风也王良之所以使马者约审之以控其辔而四马莫敢不尽力有道之主其所以使群臣者亦有辔其辔何如正名审分是治之辔已故按其实而审其名以求其情聼其言而察其类无使放悖夫名多不当其实而事多不当其用者故人主不可以不审名分也不审名分是恶壅而愈塞也壅塞之任不在臣下在于人主尧舜之臣不独义汤禹之臣不独忠得其数也桀纣之臣不独鄙幽厉之臣不独辟失其理也今有人于此求牛则名马求马则名牛所求必不得矣而因用威怒有司必诽怨矣牛马必扰乱矣百官众有司也万物羣牛马也不正其名不分其职而数用刑罚乱莫大焉夫説以智通而实以过悗誉以髙贤而充以卑下賛以洁白而随以污徳任以公法而处以贪枉用以勇敢而堙以罢怯此五者皆以牛为马以马为牛名不正也故名不正则人主忧劳勤苦而官职烦乱悖逆矣国之亡也名之伤也从此生矣白之顾益黒求之愈不得者其此义耶故至治之务在于正名名正则人主不忧劳矣不忧劳则不伤其耳目之主问而不诏知而不为和而不矜成而不处止者不行行者不止因刑而任之不制于物无肯为使清静以公神通乎六合徳耀乎海外意观乎无穷誉流乎无止此之谓定于大湫命之曰无有   君守篇 得道者必静静者无知知乃无知可以言君道也故曰中欲不出谓之扄外欲不入谓之闭既扄而又闭天之用宻有准不以平有防不以正天之大静既静而又寜可以为天下正身以盛心心以盛智智乎深藏而实莫得窥乎鸿范曰惟天隂隲下民隂之者所以发之也故曰不出于户而知天下不窥于牖而知天道其出弥逺者其知弥少故博闻之人彊识之士阙矣事耳目深思虑之务败矣坚白之察无厚之辩外矣不出者所以出之也不为者所以为之也此之谓以阳召阳以隂召隂东海之极水至而反夏热之下化而为寒故曰天无形而万物以成至精无象而万物以化大圣无事而千官尽能此乃谓不教之教无言之诏故有以知君之狂也以其言之当也有以知君之惑也以其言之得也君也者以无当为当以无得为得者也当与得不在于君而在于臣故善为君者无识其次无事有识则有不备矣有事则有不恢矣不备不恢此官之所以疑而邪之所从来也今之为车者数官然后成夫国岂特为车哉众智众能之所持也不可以一物一方安车也夫一能应万无方而出之务者唯有道者能之鲁鄙人遗宋元王闭元王号令于国有巧者皆来解闭人莫之能觧儿説之弟子请徃解之乃能觧其一不能解其一且曰非可解而我不能解也固不可解也问之鲁鄙人鄙人曰然固不可解也我为之而知其不可解也今不为而知其不可觧也是巧于我故如儿説之弟子者以不解解之也郑大师文终日鼔瑟而兴再拜其瑟前曰我效于子效于不穷也故若大师文者以其兽者先之所以中之也故思虑自心伤也智差自亡也奋能自殃其有处自狂也故至神逍遥倐忽而不见其容至圣变习移俗而莫知其所从离世别羣而无不同君民孤寡而不可障壅此则奸邪之情得而险陂谗慝謟防巧侫之人无由入凡奸邪险陂之人必有因也何因哉因主之为人主好以己为则守职者舍职而阿主之为矣阿主之为有过则主无以责之则人主日侵而人臣日得是宜动者静宜静者动也尊之为卑卑之为尊从此生矣此国之所以衰而敌之所以攻之者也奚仲作车苍颉作书后稷作稼臯陶作刑昆吾作陶夏鮌作城此六人者所作当矣然而非主道者故曰作者忧因者平惟彼君道得命之情故任天下而不彊此之谓全人   任数篇 凡官者以治为任以乱为罪今乱而无责则乱愈长矣人主以好暴示能以好唱自奋人臣以不争持位以聴从取容是君代有司为有司也是臣得后随以进其业君臣不定耳虽闻不可以聴目虽见不可以视心虽知不可以举势使之也凡耳之闻也借于静目之见也借于昭心之知也借于理君臣易操则上之三官者废矣亡国之主其耳非不可以闻也其目非不可以见也其心非不可以知也君臣扰乱上下不分别虽闻曷闻虽见曷见虽知曷知驰骋而因耳矣此愚者之所不至也不至则不知不知则不信无骨者不可令知氷有土之君能察此言也则灾无由至矣且夫耳目智巧固不足恃惟修其数行其理为可韩昭厘侯视所以祠庙之牲其豕小昭厘侯令官更之官以是豕来也昭厘侯曰是非向者之豕邪官无以对命吏罪之从者曰君王何以知之君曰吾以其耳也申不害闻之曰何以知其聋以其耳之聴也何以知其盲以其目之明也何以知其狂以其言之当也故曰去聴无以闻则聦去视无以见则明去智无以知则公去三者不任则治三者任则乱以此言耳目心智之不足恃也耳目心智其所以知识甚阙其所以见闻甚浅以浅阙博居天下安殊俗治万民其説固不行十里之间而耳不能闻帷墙之外而目不能见三亩之宫而心不能知其以东至开梧南抚多西服寿靡北懐儋耳若之何哉故君人者不可不察此言也治乱安危存亡其道固无二也故至智弃智至仁忘仁至徳不徳无言无思静以待时时至而应心暇者胜凡应之理清浄公素而正始卒焉此治纪无唱有和无先有随古之王者其所为少其所因多因者君术也为者臣道也为则扰矣因则静矣因冬为寒因夏为暑君奚事哉故曰君道无知无为而贤于有知有为则得之矣有司请事于齐桓公桓公曰以告仲父有司又请公曰告仲父若是三习者曰一则仲父二则仲父易哉为君桓公曰吾未得仲父则难已得仲父之后曷为其不易也桓公得管子事犹大易又况于得道术乎孔子穷乎陈蔡之间藜羮不斟七日不尝粒昼寝顔回索米得而防之几熟孔子望见顔回攫其甑中而食之选间食熟谒孔子而进食孔子佯为不见之孔子起曰今者梦见先君食洁而后馈顔回对曰不可向者煤室入甑中弃食不祥回攫而饭之孔子叹曰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弟子记之知人固不易矣故知非难也孔子之所以知人难也   知度篇 人主自智而愚人自巧而拙人若此则愚拙者请矣巧智者诏矣诏多则请者愈多矣请者愈多且无不请也主虽巧智未无不知也以未无不知应无不请其道固穷为人主而数穷于其下将何以君人乎穷而不知其穷其患又将反以自多是之谓重塞之主无存国矣故有道之主因而不为责而不诏去想去意静虚以待不伐之言不夺之事督名审实官使自司以不知为道以柰何为实尧曰若何而为及日月之所烛舜曰若何而服四荒之外禹曰若何而治青北化九阳竒怪之所际赵襄子之时以任登为中牟令上计言于襄子曰中牟有士曰胆胥已请见之襄子见而以为中大夫相国曰意者君耳而未之目耶为中大夫若此其见也非晋国之故襄子曰吾举登也已耳而目之矣登所举吾又耳而目之矣是耳目人终无已也遂不复问而以为中大夫襄子何为任人则贤者毕力人主之患必在任人而不能用之用之而与不知者议之也絶江者托于船致逺者托于骥霸王者托于贤伊尹吕尚管夷吾百里奚此霸王者之船骥也释父兄与子弟非防之也任庖人钓者与仇人仆虏非阿之也持社稷立功名之道不得不然也犹大匠之为宫室也量小大而知材木矣訾功丈而知人数矣故小臣吕尚聴而天下知殷周之王也管夷吾百里奚聴而天下知齐秦之霸也岂特骥逺哉夫成王霸者固有人亡国者亦有人桀用羊辛纣用恶来宋用駃唐齐用苏秦而天下甚亡非其人而欲有功譬之若夏至之日而欲夜之长也射鱼指天欲发之当也舜禹犹若困而况俗主乎   分职篇 先王用非其有如已有之通乎君道者也夫君也者处虚素服而无智故能使众智也智反无能故能使众能也能执无为故能使众为也无智无能无为此君之所执也人主之所惑者则不然以其智彊智以其能彊能以其为彊为此处人臣之职也处人臣之职而欲无壅塞虽舜不能为武王之佐五人武王之于五人者之事无能也然而世皆曰取天下者武王也故武王取非其有如已有之通乎君道也通乎君道则能令智者谋矣能令勇者怒矣能令辩者语矣夫马者伯乐相之造父御之贤主乘之一日千里无御相之劳而有其功则知所乗矣今召客者酒酣歌舞鼓瑟吹竽明日不拜乐己者而拜主人主人使之也先王之立功名有似于此使众能与众贤功名大立于世不予佐之者而予其主使之也譬之若为宫室必任巧匠奚故曰匠不巧则宫室不善夫国重物也其不善也岂特宫室哉巧匠为宫室为圆必以防为方必以矩为平直必以凖绳功巳就不知规矩绳墨而赏匠巧匠之宫室已成不知巧匠而皆曰善此某君某王之宫室也此不可不察也人主之不通主道者则不然自为人则不能任贤者则恶之与不肖者议之此功名之所以伤国家之所以危枣棘之有裘狐之有也食棘之枣衣狐之皮先王固用非其有而已有之汤武一日而尽有夏商之民尽有夏商之地尽有夏商之财以其民安而天下莫敢之危以其地封而天下莫敢不说以其财赏而天下皆竞无费乎郼与岐周而天下称大仁称大义通乎用非其有白公胜得荆国不能以其府库分人七日石乞曰患至矣不能分人则焚之毋令人以害我白公又不能九日叶公入乃发太府之货予众出髙库之兵以赋民因攻之十有九日而白公死国非其有也而欲有之可谓至贪矣不能为人又不能自为可谓至愚矣譬白公之啬若枭之爱其子也卫灵公天寒凿池宛春谏曰天寒起役恐伤民公曰天寒乎宛春曰公衣狐裘坐熊席陬隅有灶是以不寒今民衣弊不补履决不组君则不寒矣民则寒矣公曰善令罢役左右以谏曰君凿池不知天之寒也而春也知之以春之知之也而令罢之福将归于春也而怨将归于君公曰不然夫春也鲁国之匹夫也而我举之夫民未有见焉今将令民以此见之曰春也有善于寡人有也春之善非寡人之善欤灵公之论宛春可谓知君道矣君者固无任而以职受任工拙下也赏罚法也君奚事哉若是则受赏者无徳而抵诛者无怨矣人自反而已此治之至也   有度篇 贤主有度而聴故不过有度而以聴则不可欺矣不可惶矣不可恐矣不可喜矣以凡人之知不昬乎其所已知而昬乎其所未知则人之易欺矣可惶矣可恐矣可喜矣知之不审也客有问季子曰奚以知舜之能也季子曰尧固已治天下矣舜言治天下而合己之符是以知其能也若虽知之奚道知其不为私季子曰诸能治天下者固必通乎性命之情者当无私矣夏不衣裘非爱裘也暖有余也冬不用□非爱□也清有余也圣人之不为私也非爱贵也节乎己也节己虽贪污之心犹若止又况乎圣人许由非彊也有所乎通也有所通则贪污之利外矣孔墨之弟子徒属充满天下皆以仁义之术敎导于天下然而无所行敎者术犹不能行又况乎所敎是何也仁义之术外也夫以外胜内匹夫徒歩不能行又况乎人主唯通乎命之情而仁义之术自行矣先王不能尽知执一而万物治使人不能执一者物感之也故曰通意之悖解心之缪去徳之累通道之塞贵富显严名利六者悖意者也容动色理气意六者缪心者也恶欲喜怒哀乐六者累徳者也智能去就取舍六者塞道者也此四六者不荡乎胸中则正正则静静则清明清明则虚虚则无为而无不为也贾谊连语 纣圣天子之后也有天下而宜然茍背道弃义释敬慎而行骄肆则天下之人其离之若崩其背之也不约而若期夫为人主者诚奈何而不慎哉纣将与武王战纣陈其卒左臆右臆鼓之不进皆还其刃顾以乡纣也纣走还于寝庙之上身鬭而死左右弗肯助也纣之官卫与纣之躯弃之玉门之外民之观者皆进蹴之蹈其腹蹷其肾践其肺履其肝周武王乃使人帷而守之民之观者帷而入提掷之者犹未肯止可悲也夫埶为民主直与民为讐殃忿若此夫民尚践盘其躯而况有其民政教乎羞甚臣窃闻之曰善不可谓小而无益不善不可谓小而无伤夫牛之为胎也细若鼷鼠纣损天下自象箸始故小恶大恶一类也过败虽小皆纣之罪也周谚曰前车覆而后车戒今前车已覆矣而后车不知戒不可不察也梁尝有疑狱半以为当罪半以为不当罪虽梁王亦疑梁王曰陶之朱叟以布衣而富侔国是必有竒智乃召朱公而问之曰梁有疑狱吏半以为当罪半以为不当罪虽寡人亦疑为吾决是奈何朱公曰臣鄙人也不知当狱然臣家有二白璧其色相如也其径相如也其泽相如也然其价也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王曰径与色泽皆相如也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何也朱公曰侧而视之其一者厚倍之是以千金王曰善故狱疑则从去赏疑则从予梁国大说以臣谊窃观之墙薄则亟坏缯薄则亟裂噐薄则亟毁酒薄则亟酸夫薄而可以旷日持乆者殆未有也故有国畜民施政敎者臣窃以为厚之而可耳抑臣又窃闻之曰有上主者有中主者有下主者上主者可引而上不可引而下下主者可以引而下不可引而上中主者可以引而上可以引而下故上主者尧舜是也夏禹契后稷与之为善则行鲧讙兠欲引而为恶则诛故可与为善而不可与为恶下主者桀纣是也隰侯恶来进与为恶则行比干龙逢欲引而为善则诛故可与为恶而不可与为善所谓中主者齐桓公是也得管仲隰朋则九合诸侯竖貂易牙则饿死胡宫虫流而不得葬故材性乃上主也贤人必合而不肖人必离国家必治无可忧者也若材性下主也邪人必合贤正必逺坐而须亡耳又不可胜忧矣故其可忧者唯中主耳又似练丝染之蓝则青染之缁则黒无善佐则亡此其不可不忧者耳诗曰芃芃棫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趋之此言左右日以善趋也故臣窃以为练左右急也   刘安主术训 古之王者冕而前旈所以蔽明也黈纩塞耳所以掩聪天子外屏所以自障故所理者逺则所在者迩所治者大则所守者少夫目妄视则耳妄聴则惑口妄言则乱夫三闗者不可不慎守也 昔者神农之治天下也神不驰于胸中智不出于四域懐其仁诚之心甘雨时降五糓蕃植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月省时考歳终献功以时尝糓祀于明堂明堂之制有盖而无四方风雨不能袭寒暑不能伤迁延而入之养民以公其民朴重端慤不忿争而财足不劳形而功成因天地之资而与之和同是故威厉而不杀刑错而不用法省而不烦故其化如神其地南至交阯北至幽都东至旸谷西至三危莫不聴从当此之时法寛刑缓囹圄空虚而天下一俗莫懐奸心末世之政则不然上好取而无量下贪狠而无让民贫苦而忿争事力劳而无功智诈萌兴盗贼滋彰上下相怨号令不行执政有司不务反道矫拂其本而事脩其末削薄其徳曾累其刑而欲以为治无以异于执弹而来鸟捭棁而狎犬也乱乃逾甚夫水浊则鱼噞【奄】政苛则民乱故夫飬虎豹犀象者为之圏槛供其嗜欲适其饥饱违其怒恚然而不能终其天年者形有所劫也是以上多故则下多诈上多事则下多态上烦扰则下不定上多求则下交争不直之于本而事之于末譬犹扬堁而弭尘抱薪以救火也夫疾呼不过闻百歩志之所在逾于千里冬日之阳夏日之隂万物归之而莫使之然故至精之像弗招而自来不麾而自徃窈窈防防不知为之者谁而功自成智者弗能诵辩者弗能形昔孙叔敖恬卧而郢人无所害其锋市南宜辽弄丸而两家之难无所闗其辞鞅鞈铁铠瞠目扼掔其于以御兵刃县矣劵契束帛刑罚斧钺其于以解难薄矣待目而照见待言而使令其于为治难矣蘧伯玉为相子贡徃观之曰何以治国曰以弗治治之简子欲伐卫使史黯往觌焉还报曰蘧伯玉为相未可以加兵固塞险阻何足以致之故臯陶瘖而为大理天下无虐刑有贵于言者也师旷瞽而为太宰晋无乱政有贵于见者也 君人者其犹射者乎于此毫末于彼寻常矣故慎所以感之也夫荣启期一弹而孔子三日乐感于和邹忌一徽而威王终夕悲感于忧动诸琴瑟形诸音声而能使人为之哀乐县法设赏而不能移风易俗者其诚心弗施也寗戚商歌车下桓公喟然而寤夫至精入人深矣故曰乐聴其音则知其俗见其俗则知其化孔子学鼓琹于师襄而谕文王之志见微以知明矣延陵季子聴鲁乐而知殷夏之风论近以识逺也作之上古施及千歳而文不灭况于竝世化民乎汤之时七年旱以身祷于桑林之际而四海之云凑千里之雨至抱质效诚感动天地神谕方外令行禁止岂足为哉 夫舟浮于水车转于陆此势之自然也木撃折轊水戾破舟不怨木石而罪巧拙者知故不载焉是故道有智则惑徳有心则险心有目则兵莫于志而莫邪为下防莫大于隂阳而枹鼔为小今夫权衡防矩一定而不易不为秦楚变节不为胡越改容常一而不邪方行而不流一日刑之万世传之而以无为为之故国有亡主而世无废道人有困穷而理无不通由此观之无为者道之宗故得道之宗应物无穷任人之才难以至治汤武圣主也而不能与越人乗干舟而浮于江湖伊尹贤相也而不能与胡人骑騵马而服騊駼孔墨博通而不能与山居者入榛薄险阻也由此观之则人知之于物也浅矣而欲以徧照海内存万方不因道之数而专己之能则其穷不逹矣故智不足以治天下也桀之力制觡伸钩索铁歙金椎移大牺水杀鼋鼍陆捕熊罴然汤革车三百乗困之鸣条擒之焦门由此观之勇力不足以持天下矣智不足以为治勇不足以为强则人材不足任明也而君人者不下庙堂之上而知四海之外者因物以识物因人以知人也故积力之所举则无不胜也众智之所为则无不成也塪井之无鼋鼍隘也园中之无脩木小也夫举重鼎者力少而不能胜也及至其移徙之不待其多力者故千人之羣无絶梁万人之聚无废功夫华骝绿耳一日而至千里然其使之搏兎不如豺狼伎能殊也防夜撮蚤蚊察分秋毫昼日顚越不能见丘山形性诡也夫螣蛇游雾而动应龙乗云而举猨得木而捷鱼得水而骛故古之为车也漆者不画凿者不斵工无二伎士不兼官各守其职不得相奸人得其宜物得其安是以器械不苦而职事不嫚夫责少者易偿职寡者易守任轻者易权上操约省之分下效易为之功是以君臣弥久而不相猒 是故重为惠若重为防则治道通矣为惠者尚布施也无功而厚赏无劳而髙爵则守职者懈于官而游居者亟于进矣为防者妄诛也无罪者而死亡行直而被刑则脩身者不劝善而为邪者轻犯上矣故为惠者生奸而为防者生乱奸乱之俗亡国之风是故明主之治国有诛者而主无怒焉朝有赏者而君无与焉诛者不怨君罪之所当也赏者不徳上功之所致也民知诛赏之来皆在于身也故务功脩业不受赣于君是故朝廷芜而无迹田野辟而无草故太上下知有之今夫桥直植立而不动俛仰取制焉人主静权而不躁百官得脩焉譬如军之持麾者妄指则乱矣慧不足以大寜智不足以安危与其誉尧而毁桀也不如掩聪明而反脩其道也清净无为则天与之时廉俭守节则地生之财处愚称徳则圣人为之谋是故下者万物归之虚者天下遗之夫人主之聴治也清明而不闇虚心而弱志是故羣臣辐凑并进无愚智贤不肖莫不尽其能于是乃始陈其礼建以为基是乗众势以为车御众智以为马虽幽野险涂则无由惑矣人主深居隐处以避燥湿闺门重袭以避奸贼内不知闾里之情外不知山泽之形帷幕之外目不能见十里之前耳不能闻百歩之外天下之物无不通者其灌输之者大而斟酌之者众也 文王智而好问故圣武王勇而好问故胜夫乗众人之智则无不任也用众人之力则无不胜也千钧之重乌获不能举也众人相一则百人有余力矣是故任一人之力者则乌获不足恃乗众人之制者则天下不足有也禹决江疏河以为天下兴利而不能使水西流稷辟土垦草以为百姓力农然不能使禾冬生岂其人事不至哉其势不可也夫载重而马羸虽造父不能以致逺车轻马良虽中工可使追速是故圣人举事也岂能拂道理之数诡自然之以曲为直以屈为伸哉未尝不因其资而用之也是以积力之所举无不胜也而众智之所为无不成也聋者可令嗺防而不可使有闻也瘖者可使守圉而不可使言也形有所不周而能有所不容也是故有一形者处一位有一能者服一事力胜其任则举之者不重也能称其事则为之者不难也毋小大脩短各得其宜则天下一齐无以相过也圣人兼而用之故无弃才 夫寸生于防防生于日日生于形形生于景此度之本也乐生于音音生于律律生于风此声之宗也法生于义义生于众适众适合于人心此治之要也故通于本者不乱于末覩于要者不惑于详法者非天堕非地生发于人间而反以自正是故有诸己不非诸人无诸己不求诸人所立于下者不废于上所禁于民者不行于身所谓亡国非无君也无法也变法者非无法也有法者而不用与无法等是故人主之立法先自为检式仪表故令行于天下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故禁胜于身则令行于民矣 吞舟之鱼荡而失水则制于蝼蚁离其居也猨狖失木而擒于狐狸非其处也君人者释所守而与臣下争则有司以无为持位守职者以从君取容是以人臣藏智而弗用反以事转任其上矣夫贵富者之于劳也逹事者之于察也骄恣者之于恭也势不反君君人者不任能而好自为之则智日困而自负其责也数穷于下则不能伸理行堕于国则不能专制智不足以为治威不足以行诛则无以与天下交也喜怒形于心者欲见于外则守职者离正而阿上有司枉法而从风赏不当功诛不应罪上下离心而君臣相怨也是以执政阿主而有过则无以责之有罪而不诛则百官烦乱智弗能解也毁誉萌生而明不能照也不正本而反自然则人主逾劳人臣逾逸是犹代庖宰剥牲而为大匠斵也与马竞走防絶而弗能及上车执辔则马死于衡下故伯乐相之王良御之明主乘之无御相之劳而致千里者乗于人资以为羽翼也 枝不得大于榦末不得强于本则轻重大小有以相制也若五指之属于臂搏援攫防莫不如志言以小属于大也是故得势之利者所持甚小其存甚大所守甚约所制甚广是故十围之木持千钧之屋五寸之键制开阖之门岂其材之巨小足哉所居要也孔丘墨翟脩先圣之术通六艺之论口道其言身行其志慕义从风而为之服役者不过数十人使居天子之位则天下徧为儒墨矣楚庄王伤文无畏之死于宋也奋袂而起衣冠相连于边遂成军宋城之下权柄重也楚文王好服獬冠楚国效之赵武灵王贝带鵕而朝赵国化之使在匹夫布衣虽冠獬冠带贝带鵕而朝则不免为人笑也夫民之好善乐正不待禁诛而自中法度者万无一也下必行之令从之者利逆之者凶日隂未移而海内莫不被绳矣故握剑锋以离北宫子司马蒯蒉不使应敌操其觚招其末则庸人能以制胜今使乌获借蕃从后牵牛尾尾絶而不从者逆也若指之桑条以贯其则五尺童子牵而周四海者顺也夫七尺之桡而制船之左右者以水为资天子发号令行禁止以众为势也夫防民之所害开民之所利威行也若发堿决塘故循流而下易以至背风而驰易以逺桓公立政去食肉之兽食粟之鸟系罝之网三举而百姓说纣杀王子比干而骨肉怨斮【卓】朝渉者之胫而万民叛再举而天下失矣故义者非能徧利天下之民也利一人而天下从风暴者非尽害海内之众也害一人而天下离叛 心欲小而志欲大智欲圆而行欲方能欲多而事欲鲜所以心欲小者虑患未生备祸未发戒过慎微不敢纵其欲也志欲大者兼包万国一齐殊俗并覆百姓若合一族是非辐辏而为之毂智欲圆者环复转运终始无端旁流四逹渊泉而不竭万物并兴莫不向应也行欲方者直立而不挠素白而不汚穷不易操通不肆志能欲多者文武具备动静中仪举动废置曲得其宜无所系戻无不毕宜也事欲鲜者执柄持术得要以应众执约以治广处静持中运于旋枢以一合万若合符者也故心小者禁于防也志大者无不懐也知圆者无不知也行方者有不为也能多者无不治也事鲜者约所持也古者天子聴朝公卿正谏博士诵诗瞽箴师诵庻人传语史书其过宰彻其膳犹以为未足也故尧置敢谏之鼓舜立诽谤之木汤有司直之人武王立戒慎之鼗过若毫厘而既已备之也夫圣人之于善也无小而不举其于过也无微而不改尧舜禹汤文武皆坦然天下而南面焉当此之时鼛【羔】鼔而食奏雍而彻已饭而祭灶行不用巫祝鬼神弗敢祟山川弗敢祸可谓至贵矣然而战战栗栗日慎一日由此观之则圣人之心小矣诗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其斯之谓欤武王伐纣发钜桥之粟散鹿台之钱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闾朝成汤之庙解箕子之囚使各处其宅田其田无故无新惟贤是亲用非其有使非其人晏然若故有之由此观之则圣人之志大也文王周观得失徧览是非尧舜所以昌桀纣所以亡者皆着于明堂于是略智博问以应无方由此观之则圣人之智圆矣成康继文武之业守明堂之制观存亡之迹见成败之变非道不言非义不行言不茍出行不苟为择善而后从事焉由此观之则圣人之行方矣孔子之通智过于苌勇服于孟贲足蹑郊莬力招城闗能亦多矣然而勇力不闻伎巧不知专行敎道以成素王事亦鲜矣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亡国五十二弑君三十六采善组丑以成王道论亦博矣然而围于匡顔色不变弦歌不辍临死亡之地犯患难之危防义行理而志不慑分亦明矣然为鲁司防聴狱必为断作为春秋不道鬼神不敢专己夫圣人之智固已多矣其所守者约故举而必荣愚人之智固已少矣其所事者多故动而必穷矣呉起张仪智不若孔墨而争万乗之君此其所以车裂支解也夫以正教化者易而必成以邪巧世者难而必败凡将设行立趣于天下舍其易成者而从事难而必败者愚惑之所致也凡此六反者不可不察也 人之情不能无衣食衣食之道必始于耕织万民之所公见也物之若耕织者始初甚劳终必利也众愚人之所见者寡事可权者多愚之所权者少此愚者之所多患也物之可备者智者尽备之可权者尽权之此智者所以寡患也故智者先忤而后合愚者始于乐而终于哀今日何为而荣乎旦日何为而义乎此易言也今日何为而义旦日何为而荣此难知也问瞽师曰白素何如曰缟然曰黑何若曰黮然援白黒而示之则不处焉人之视白黒以目言白黒以口瞽师有以言白黒无以知白黒故言白黒与人同其别白黒与人异   周公践天子之位布徳施惠逺而逾明十二牧方三人出举逺方之民有饥寒而不得衣食者有讼狱而失职者有贤才而不举者以入告乎天子天子于其君之朝也揖而进之曰意朕之政敎有不得者欤何其所临之民有饥寒而不得衣食者有讼狱而失职者有贤才而不举者也其君归也乃召其国大夫告用天子之言百姓闻之皆喜曰此诚天子也何居之深逺而见我之明也岂可欺哉故牧者所以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聦也是以近者亲之逺者安之诗曰柔逺能迩以定我王此之谓矣成王封伯禽为鲁公告之曰尔知为人上之道乎凡处尊位者必以敬下顺徳防谏必开不讳之门撙节安静以借之谏者勿振以威毋格其言博采其辞乃择可观夫有文无武无以威下有武无文民畏不亲文武俱行威徳乃成既成威徳民亲以服清白上通巧佞下塞谏者得进忠信乃畜伯禽再拜受命   魏武侯问元年于吴子吴子对曰言国君必慎始也慎始柰何曰正之正之柰何曰明智智不明何以见正多闻而择焉所以明智也是故古者君始聴治大夫而一言士而一见庻人有谒必逹公族请问必语四方至者勿距可谓不壅蔽矣分禄必及用刑必中君心必仁思君之利除民之害可谓不失民众矣君身必正近臣必选大夫必兼官执民柄者不在一族可谓不权势矣此皆春秋之意而元年之本也   晋平公问于师旷曰人君之道何如对曰人君之道清浄无为务在博爱趋在任贤广开耳目以察万方不固溺于流俗不拘系于左右廓然逺见踔然独立屡省考绩以临臣下此人君之操也平公曰善   仲尼见梁君梁君问仲尼曰吾欲长有国吾欲列都之得吾欲使民安不惑吾欲使士竭其力吾欲使日月当时吾欲使圣人自来吾欲使官府治为之柰何仲尼对曰千乗之君万乗之主问于丘者多矣未尝有如主君问丘之术也然而尽可得也丘闻之两君相亲则长有国君惠臣忠则列都之得毋杀不辜毋释罪人则民不惑益士禄赏则竭其力尊天敬鬼则日月当时善为刑罚则圣人自来尚贤使能则官府治梁君曰岂有不然哉   齐宣王谓尹文曰人君之事何如对曰人君之事无为而能容下夫事寡易从法省易因故民不以政获罪也大道容众大徳容下圣人寡为而天下理矣书曰睿作圣诗曰岐有夷之行子孙其保之宣王曰善   唐太宗曰人主惟有一心而攻之者甚众或以勇力或以辩口或以謟防或以奸诈或以嗜欲辐凑攻之各求自售以取宠禄人主少懈而受其一则危亡随之此其所以难也程颢论君道疏 臣伏谓君道之大在乎稽古正学明善恶之归辨忠邪之分晓然趋道之正故在乎君志先定君志定而天下之治成矣所谓定志者正心诚意择善而固执之也夫义理不先尽则多聴而易惑志意不先定则守善而或移惟在以圣人之训为必当从先王之治为必可法不为后世駮杂之政所牵制不为流俗因循之论所迁惑自知极于明信道极于笃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必期致世如三代之隆而后已也然天下之事患常生于忽防而志亦戒乎渐习是故古之人君虽出入从容间燕必有诵训箴谏之臣左右前后无非正人所以成其徳业伏愿陛下礼命老成贤儒不必劳以职事俾日亲便座讲论道义以辅飬圣徳又择天下贤俊使得陪侍法从朝夕廷见开陈善道讲磨治体以广闻聴如是则圣智益明王猷允塞矣今四海靡靡日入偷薄末俗哓哓无复亷耻盖亦朝廷尊徳乐道之风未率而笃诚忠厚之敎尚郁也惟陛下稽圣人之训法先王之治一心诚意体干刚徤而力行之则天下幸甚苏轼论道徳防 人君以至诚为道以至仁为徳守此二言终身不易尧舜之主也至诚之外更行他道皆为非道至仁之外更作他徳皆为非徳何谓至诚上自大臣下至小民内自亲戚外至四夷皆推赤心以待之不可以丝毫伪也如此则四海之内亲之如父子信之如心腹未有父子相图心腹相欺者如此而天下之不治未之有也丝毫之伪一萌于心如人有病先见于脉如人饮酒先具于色声色动于几微之间而猜阻行于千里之外彊者为敌弱者为怨四海之内如盗贼之憎主人鸟兽之畏弋猎则人主孤立而危亡至矣何谓至仁亲臣如手足视民如赤子戢兵省刑时使薄敛行此六事而已矣祸莫逆于好用兵怨莫大于好起狱灾莫深于兴土功毒莫甚于夺民利此四者防民之坑穽而伐国之斧钺也去此四者行彼六者而仁不可胜用也传曰至诚如神又曰至仁无敌审能行之当获四种福以人事言之则主逸而国安以天道言之则享年永而卜世长此必然之理古今已试之效也去圣益逺邪说滋炽厌常道而求异术文奸言以济暴行为申商之学者则曰人主不可以不学术数人主天下之父也为人父而用术于子其可乎为庄老之学者则曰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欲穷兵黩武则曰吾以威四夷而安中国欲烦刑多杀则曰吾以禁奸慝而全善人欲虐使厚敛则曰吾以彊兵革而诛暴乱虽若不仁而卒归于仁此皆亡国之言也秦二世王莽尝用之矣皆以经术附防其说书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此言威福不可移于臣下也欲威福不移于臣下则莫若舍己而从众众之所是我则为之众之所非我则去之夫众未有不公而人君者天下公议之主也如此则威福将安归乎今之说者则不然曰人主不可以不作威福于是违众而用己巳之耳目终不能徧天下要必资之于人爱憎喜怒各行其私而浸润肤受之説行矣然后从而赏罚之虽名为人主之威福而其实左右之私意也奸人窃吾威福而卖之于外则权与人主侔矣书曰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防功威者畏威之谓也爱者懐私之谓也管仲曰畏威如疾民之上也从懐如流民之下也畏威之心胜于懐私则事无不成今之説者则不然曰人君当使威刑胜于惠爱如是则予不如夺生不如杀尧不如桀而幽厉桓灵之君长有天下此不可不辨也   经济类编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二   明 冯琦冯瑗 撰   帝王类二   君德【二十二则 推诚二则并】   宰我问黄帝孔子曰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哲慧齐庄敦敏诚信长而聪明治五气设五量度四方服牛乗马扰驯猛兽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而后克之始垂衣裳作为黼黻命风后力牧常先大鸿以治民以顺天地之纪知幽明之故逹死生存亡之说播时百谷尝味草木仁及于鸟兽昆虫考日月星辰劳勤心力耳目节用水火财物以生万民 请问帝颛顼孔子曰颛顼静渊以有谋疏通以知事养财以任地履时以象天依鬼神以制义治气性以教众洁诚以祭祀廵四海以宁民北至幽陵南暨交趾西抵流沙东极蟠木动静之生小大之物日月所照莫不底属 请问帝喾孔子曰髙辛生而神灵自言其名博施厚利不于其身聪以知逺明以察微顺天地之义知民所急仁而威惠而信修身而天下服取地之财而节用之抚敎万民而诲利之歴日月之生朔而迎送之明鬼神之义而敬事之其色也和其德也重其动也时其服也土日月所照风两所至莫不从化 请问帝尧孔子曰陶唐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富而不骄贵而能降伯夷典礼防龙典乐流四凶而天下服其言不忒其德不回四海之内舟轝所至莫不夷说 请问帝舜孔子曰虞舜孝友闻于四方陶渔事亲寛裕而温良敦敏而知时畏天而爱民恤逺而亲近承受大命依于二女睿明智通为天下帝命二十二臣率尧旧职恭己而已天平地成廵狩四海五载一始三十年在位嗣帝五十载陟方岳死于苍梧之野而葬焉 请问禹孔子曰夏后敏给克齐其徳不爽其仁可亲其言可信声为律身为度亹亹穆穆为纪为纲其功为百神主其惠为民父母左凖绳右规矩履四时防四海平九州戴九天明耳目治天下任臯陶伯益以赞其治兴六师以征不庭四极之民莫敢不服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昔者舜冠何冠乎对曰君之问不先其大者公曰其大何乎孔子曰舜之为君也其政好生而恶杀其任授贤而替不肖徳若天地而静虚化若四时而变物是以四海承风畅于异类鳯翔麟至鸟兽驯德无他也好生故也   禹出见罪人下车问而泣之左右曰夫罪人不顺道故使然焉君王何为痛之至于此也禹曰尧舜之人皆以尧舜之心为心今寡人为君也百姓各自以其心为心是以痛之也书曰百姓有罪在予一人   柳宗元涂山铭序 维夏后氏建大功定大位立大政勤劳万邦和寕四极威懐九有仪刑后王当乎洪流方割灾被下土自壶口而导百川大功建焉虞帝耄期顺承天厯自南河而受四海大位定焉万国既同宣省风敎自涂山而防诸侯大政立焉功莫崇乎御大灾乃锡圭以承帝命位莫尊乎执大象乃辑五瑞以建皇极政莫先乎齐大统乃朝玉帛以混经制是所以承唐虞之后垂子孙之丕业立商周之前树帝王之洪范者也呜呼天地之道尚徳而右功帝王之政崇德而赏功故尧舜至德而位不及嗣汤武大功而祚延于世有夏德配于二圣而唐虞譲功焉功冠于三代而商周譲德焉宜乎立极垂统贻于后裔当位作圣着为世凖则涂山者功之所由定徳之所由济政之所由立有天下者宜取于此追惟大号既发华益既狩方岳列位奔走来同山川守神莫敢遑寕羽旄四合衣裳咸防防恭就列俯偻聼命然后示之以礼乐和气周洽申之以徳刑天威振耀制立谟训宜在长乆厥后啓征有扈而夏徳始衰羿距太康而帝业不守皇祖之训不由人亡政坠卒就陵替向使继代守文之君又能绍其功徳修其政统卑宫室恶衣服拜昌言平均赋入制定朝防则诸侯常至而天命不去矣兹山之防安得独光于后欤是以周穆遐追遗法复防于是山声垂天下亦绍前轨用此道也汤见祝网者置四面其祝曰从天坠者从地出者从四方来者皆离吾网汤曰嘻尽之矣非桀孰为此汤乃解其三面置其一靣更敎之祝曰昔蛛蝥作网今之人循序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欲髙者髙欲下者下吾取其犯命者汉南之国闻之曰汤之徳及禽兽矣四十国归之人置四面未必得鸟汤去三面置其一面以网四十国非徒网鸟也   周文王作灵台及为池沼掘地得死人之骨吏以闻于文王文王曰更之吏曰此无主矣文王曰有天下者天下之主也有一国者一国之主也寡人固其主又安求主遂令吏以衣棺更之天下闻之皆曰文王贤矣泽及枯骨又况于人乎或得寳以危国文王得朽骨以喻其意而天下归心焉   武王克殷召太公而问曰将奈其士众何太公对曰臣闻爱其人者兼屋上之乌憎其人者恶其余胥咸刘厥敌俾靡有余何如王曰不可太公出邵公入王曰为之奈何邵公对曰有罪者杀之无罪者活之何如王曰未可邵公出周公入王曰为之奈何周公曰使各居其宅田其田无变旧新惟仁是亲百姓有过在予一人武王曰广大乎平天下矣凡所以贵士君子者以其仁而有徳也   班固汉文帝纪赞 孝文皇帝即位二十三年宫室苑囿车骑服御无所增益有不便輙弛以利民尝欲作露台召匠计之直百金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产也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台为身衣弋绨所幸慎夫人衣不曵地帷帐无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治霸陵皆瓦器不得以金银铜锡为餙因其山不起坟南越尉佗自立为帝召贵佗兄弟以徳懐之佗遂称臣与匈奴结和亲后背约入盗令边备守不发兵深入恐烦百姓吴王诈病不朝赐以几杖羣臣袁盎等谏説虽切常假借纳用焉张武等受贿金钱觉更加赏赐以媿其心专务以德化民是以海内殷富兴于礼义断狱数百几致刑措呜呼仁哉   孝景帝赞 孔子称斯民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信哉周秦之敝罔宻文峻而奸轨不胜汉兴扫除烦苛与民休息至于孝文加之以恭俭孝景遵业五六十载之间至于移风易俗黎民醇厚周云成康汉言文景美矣光武每旦视朝日仄乃罢数引公卿郎将讲论经理夜分乃寐皇太子见帝勤劳不怠承间谏曰陛下有禹汤之明而失黄老养性之福愿頥爱精神优游自寕帝曰我自乐此不为疲也虽以征伐济大业及天下既定乃退功臣而进文吏明慎政体总揽乾纲量时度力举无过事故能恢复前烈身致太平   唐太宗御翠微殿问侍臣曰自古帝王虽平定中夏不能服戎狄朕才不逮古人而成功过之自不谕其故诸公各帅意以实言之羣臣皆称陛下功徳如天地万物不得而名言上曰不然朕所以能及此者止由五事耳自古帝王多疾胜己者朕见人之善若巳有之人之行能不能兼备朕常弃其所短取其所长人主徃徃进贤则欲寘诸懐退不肖则欲推诸壑朕见贤者则敬之不肖者则怜之贤不肖各得其所人主多恶正直隂诛显戮无代无之朕践阼以来正直之士比肩于朝未尝黜责一人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此五者朕所以成今日之功也顾谓禇遂良曰公尝为史官如朕言得其实乎对曰陛下盛徳不可胜载独以此五者自与葢谦谦之志耳   后唐主昪性节俭常蹑蒲履盥颒用铁盎暑则寝于青葛帷左右使令惟老丑宫人服餙粗略死国事者虽士卒皆给禄三年分遣使者按行民田以肥瘠定其租民间称其平允自是江淮调兵兴役及他赋敛皆以税钱为率至今用之唐主勤于聼政以夜继昼还自江都不复晏乐颇伤躁急内侍王绍顔上书以为今春以来群臣获罪者众内外疑惧唐主手诏释其所以然令绍顔告于中外 黄巢以来天下血战数十年然后诸国各有分土兵革稍息及唐主即位江淮丰稔兵食有余羣臣争言北方多难宜出兵恢复旧疆唐主曰吾少长军旅见兵之为民害深矣不忍复言使彼民安则吾民亦安矣   周世宗与将相食于万歳殿因言两日大寒朕于宫中食珎膳深愧无功于民而坐享天禄既不能躬耕而食惟当亲冐矢石为民除害差可自安耳   周世宗在藩多务韬晦及即位破髙平之防人始服其英武御军号令严明人莫敢犯攻城对敌矢石落左右略不动容应机决防出人意表又勤于为治百司簿籍过目无所忘发奸擿伏聪察如神闲暇则召儒者读前史商大义性不好丝竹珍玩之物常言朕必不因喜赏人因怒刑人又言太祖养成王峻王殷之恶致君臣之分不终故羣臣有过则面质责之服则赦之有功则厚赏之文武参用各尽其能人无不畏其明而懐其惠故能破敌广地所向无前然用法大严羣臣职事小有不举徃徃寘之极刑虽素有才干声名无所开宥寻亦悔之末年寖寛登遐之日逺迩哀慕焉 司马光曰或问五代帝王唐庄宗周世宗皆称英武二主孰贤臣应之曰天子所以统治万国讨其不服抚其防弱行其号令壹其法度敦明信义以兼爱兆民者也庄宗既灭梁海内震动湖南马氏遣子希范入贡庄宗曰比闻马氏之业终为髙郁所夺今有儿如此郁岂能得之哉郁马氏之良佐也希范兄希声闻庄宗言卒矫其父命而杀之此乃市道商贾所为岂帝王体哉葢庄宗善战故能以弱晋胜强梁既得之曽不数年外内离叛置身无所诚由知用兵之术不知治天下之道故也世宗以信令御羣臣以正义责诸国王环以不防受赏刘仁赡以坚守襃严续以尽忠获存蜀兵以反覆就诛冯道以失节被弃张美以私恩见踈江南未服则亲犯矢石期于必克既服则爱之如子推诚尽言为之逺虑其宏规大度岂得与庄宗同日语哉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又曰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徳世宗近之矣   宋太祖性孝友节俭质任自然不事矫饰一日罢朝坐便殿不乐者乆之左右请其故曰尔谓天子容易为邪早作乗快误决一事故不乐耳宫中苇帘縁用青布常服之衣澣濯至再永康公主尝衣贴绣铺翠襦帝曰汝服此众必相效禁之主一日劝帝以黄金饰肩舆帝曰我以四海之富宫殿饰以金银力亦可办但念我为天下守财耳岂可妄用初颇好猎一日逐兎马蹶坠地因引佩刀刺马杀之既而悔曰吾为天下主轻事田猎又何罪马哉自是不复猎尤注意刑辟尝读二典叹曰尧舜之罪四凶止从投窜何近代法网之宻邪故定为折杖法以逓减流徒杖笞之刑自开寳以来犯大辟非情理深害者多得贷死惟赃吏弃市则未尝贳 史臣曰太祖得国视晋汉周亦岂甚相絶哉及其发号施令名藩大将俯首聼命四方列国次第削平建隆以来释藩镇兵权绳赃吏重法以塞祸乱之源州郡司牧下至幕职躬自引对务农兴学慎罚薄敛与世休息迄于丕平治定功成制礼作乐传之子孙世有典则遂使三代而降考论声名文物之治道徳仁义之风无譲于汉唐规模可谓逺矣   太宗沉谋英断俭勤自励闵农事考治功慎刑狱纳谏争遇灾知惧有过知悔故能削平海内功业炳然若夫太祖之崩不逾年而改元涪陵武功之不得其死宋后之不成丧后世不能无议焉   仁宗恭俭仁恕敬天重民有司尝请以玉清旧址为苑帝曰吾奉先帝苑囿犹以为广何以是为燕私常服浣濯帷帟衾禂多用缯絁尝中夜饥思烧羊戒勿宣索曰恐膳夫自此戕贼物命以备不时之需大辟疑者皆令上谳歳活千余人每谕辅臣曰朕未尝詈人以死况敢滥用刑乎四十二年之间吏治若媮惰而任事蔑残刻之人刑法似纵弛而决狱多平允之士国未尝无弊幸而不足以累治世之体朝未尝无小人而不足以胜善类之气君臣上下恻怛之心忠厚之政所以培植国基者厚矣子孙一矫其所为驯致于乱传曰为人君止于仁帝真无媿焉 吕中曰国家之有天下强不如秦富不如隋形势不如汉土地不如唐所恃者人心而已太祖肇之太宗真宗培之至仁宗四十二年深仁厚泽刑以不杀为威财以不畜为富兵以不用为功人才以不作聪明为贤以寛厚待民以恩礼待士夫而以至诚待夷狄苏轼谓社稷长逺终必頼之者诚确论也   英宗以明哲之资膺继綂之命执心固让若将终身而卒践帝位及其临政必问故事与古治所宜每裁决皆出羣臣意表虽以疾疢不克大有所为然使后世咏叹至徳何其盛也彼隋晋王广唐魏王防窥觎神器遂启祸原诚何心哉   金主雍在金诸帝中最为贤主以夫人乌凌阿氏守节而死终身不立后雅尚俭素命宫中之餙勿得用黄金尝谓近臣曰朕于宫室惟恐过度其或兴修即损宫人嵗费以充之至于佛法尤所未信梁武帝为同泰寺奴辽道宗以民户赐寺僧复加以三公之官其惑深矣又曰亡辽日屠羊三百亦岂能尽用徒伤生耳朕每当食时尝思贫民饥馁犹在巳也彼身为恶而口祈福何益之有尝谓宰相曰卿等在省未尝荐士止限资格安能得人又曰卿等职居辅相曽无荐举惟朕尝言某人可用然后从而用之卿等既无所言必待朕知而后进用将复有防又曰帝王之政固以寛慈为徳然梁武帝専务寛慈以致纲纪大壊朕尝思之赏罚不滥即是寛政又曰朕观唐史见太宗行事初甚厉精晩年与帬臣议多餙词朕尝思始终如一今虽年髙敬慎之心无时或怠又曰朕自即位以来言事者虽有狂妄未尝罪之卿等未尝肯尽言也当言而不言是相疑也君臣无疑谓之嘉防事有利害可竭诚言之即位五载南北讲和与民休息帬臣守职上下相安家给人足仓廪有余刑部断死罪嵗或十七人国人号称小尧舜然举贤之急求言之切不絶于口而羣臣不能将顺其羙以底大顺惜哉   元仁宗天性恭俭通达儒术兼晓释典不事游畋不喜征伐不崇货利事皇太后终身不违顔色待宗戚勲旧始终以礼大臣亲老时加思赉大官进膳必分赐贵近有司奏大辟每惨恻移时其孜孜为治一遵世祖成宪云【以上君徳】   唐太宗时有上书请去佞臣者上问佞臣为谁对曰臣居草泽不能的知其人愿陛下与羣臣言或阳怒以试之彼执理不屈者直臣也畏威顺防者佞臣也上曰君源也臣流也浊其源而求其流之清不可得矣君自为诈何以责臣下之直乎朕方以至诚治天下见前世帝王好以权谲小数接其臣下者常窃耻之卿防虽善朕不取也   唐遣钟谟入贡于周世宗曰江南亦治兵修守备乎对曰既臣事大国不敢复尔世宗曰不然向时则为雠敌今曰则为一家吾与汝国大义巳定保无他虞然人生难期至于后世则事不可知归语汝主可及吾时完城郭缮甲兵防守要害为子孙计谟归以告唐主乃城金陵凡城不完者葺之戍兵少者益之【以上推诚】   圣学【十三则】   鲁哀公问子夏曰必学而后可以安国保民乎子夏曰不学而能安国保民者未尝闻也黄帝学乎大真颛顼学乎緑图帝喾学乎赤松子尧学乎尹寿舜学乎务成跗禹学乎西王国汤学乎威子伯文王学乎铰时子斯武王学乎郭叔周公学乎太公仲尼学乎老聃此十一圣人未遭此师则功业不着乎天下名号不传乎千世诗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此之谓也夫不学不明古道而能安国家者未之有也   吕览曰神农学悉老黄帝学大真颛顼学伯夷父帝喾学伯招帝尧学州文父帝舜学许由禹学大成执汤学小臣文王武王学太公望周公旦齐桓公学管夷吾隰朋晋文公学咎犯随防秦穆公学百里奚公孙支楚庄王学孙叔敖沈尹竺吴王阖闾学伍子胥文之仪越王勾践学范蠡大夫种此皆圣王之所学也且夫天生人而使其耳可以闻不学其闻则不若聋使其目可以见不学其见则不若盲使其口可以言不学其言则不若喑使其心可以智不学其智则不若狂故凡学非能益之也逹天性也能全天之所生而勿败之可谓善学者矣   汉陆贾时时前説称诗书髙帝骂之曰廼公居马上得之安事诗书陆生曰居马上得之寜可以马上治之乎且汤武逆取而以顺守之文武竝用长久之术也昔者吴王夫差智伯极武而亡秦任刑法不变卒防赵氏乡使秦已并天下行仁义法先圣陛下安得而有之髙帝不怿而有惭色廼谓陆生曰试为我着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得之者何及古成败之国陆生乃粗述存亡之征凡着十二篇每奏一篇髙帝未尝不称善左右呼万歳号其书曰新语   匡衡上成帝防 臣闻六经者圣人所以统天地之心着善恶之归明吉凶之分通人道之正使不悖其本性者也故审六艺之指则天人之理可得而和草木昆虫可得而育此永永不易之道也及论语孝经圣人言行之要宜防其意臣又闻圣王之自为动静周旋奉天承亲临朝享臣物有节文以章人伦葢钦翼只栗事天之容也温恭敬逊承亲之礼也正躬严恪临众之仪也嘉惠和恱飨下之顔也举错动作物遵其仪故形为仁义动为法则孔子曰徳义可尊容止可观进退可度以临其民是以其民畏而爱之则而象之大雅云敬慎威仪惟民之则   和帝即位富于春秋侍中窦宪自以外戚之重欲令少主颇渉经学上防皇太后 礼记云天下之命悬于天子天子之善成乎所习习与智长则切而惟勤化与心成则中道若性昔成王防小越在襁褓周公在前史佚在后太公在左召公在右中立聴朝四圣维之是以虑无遗计举无过事孝昭皇帝八歳即位大臣辅政亦选名儒韦贤蔡义夏侯胜等入授于前平成圣徳近建初元年张酺魏应召训亦讲禁中臣伏惟皇帝陛下躬天然之姿宜渐教学而独对左右小臣未闻典义昔五更桓荣亲为帝师子郁结髪敦尚继传父业故再以校尉入授先帝父子给事禁省更歴四世今白首好礼经行笃备又宗正刘方宗室之表善为诗经先帝所襃宜令郁方并入教授以崇本朝光示大化   宋太宗诏就崇文院中堂建秘阁分三舘书籍置其中以吏部侍郎李至兼秘书监帝谓至曰人君当淡然无欲勿使嗜好形见于外则奸佞无自入朕无他好但喜读书多见古今成败善者从之不善者改之如斯而已矣至每与李昉王化基观书阁下帝必遣使赐宴且命三舘学士皆预焉   王曾以仁宗初即位宜近师儒乃请御崇政殿西阁召侍讲学士孙奭直学士冯元讲论语初诏双日御经筵自是虽只日亦召侍臣讲读帝在经筵或左右瞻瞩及容体不正奭即拱立不讲帝为竦然改聼   自元昊反罢进讲崇政殿说书赵师民言帝王治经与品庻异不独玩空文占古语也今方外小有事臣等即不复进见是以为先王遗籍可以讲无事之朝不足赞有为之世臣愚以为过矣又献劝讲箴帝嘉纳之于是复命曾公亮等讲读经史尝谓公亮等曰卿等宿儒博学多所发明朕虽盛暑亦未尝倦但恐卿等劳尔英宗重阳节当罢讲吕公着司马光言先帝时无事常开讲筵近以圣体不安遂于端午及冬至后盛暑盛寒权罢数月今陛下始初清明宜亲近儒雅讲求治术愿不惜顷刻之闲日御讲筵从之   程頥论经筵事 臣伏覩自古人君守成而致盛治者莫如周成王成王之所以成徳由周公之辅养昔者周公傅成王幼而习之所见必正事所闻必正言左右前后皆正人故习与智长化与心成今士大夫家善敎子弟者亦招延名徳端方之士与之居处使之薫染成性故曰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伏以皇帝陛下春秋之富负上圣之资得于天禀而辅养之道不可不至所谓辅养之道非谓告诏以言过而后谏也在涵养薫陶而已夫惟一日之中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寺人宫女之时少则自然气质变化徳器成就臣欲乞朝廷慎选贤徳之士以侍劝讲讲读既罢常留二人直日夜则一人直宿以备访问皇帝读习之暇游息之间时于内殿召见从容宴语不独渐磨道义至于人情物态稼穑艰难积乆自然通逹比之常在深宫之中为益岂不甚大窃闻间日一开经筵讲读数行羣官列侍俨然而退情意略不相接如此而责辅养之功不亦难乎大抵与近习处乆熟则生防慢与贤士大夫处乆熟则生爱敬此所以养成圣徳为宗社生灵之福天下之事无急于此又曰臣闻三代之时人君必有师傅保之官师道之敎训傅傅其徳义保保其身体臣以为傅德义者在乎防见闻之非节嗜好之过保身体者在乎适起居之宜存畏慎之心臣欲乞左右扶持只应宫人内臣并选年四十五已上厚重小心之人服用器玩皆须质朴凢华巧奢丽之物不得至于上前要在侈丽之物不接于目浅俗之言不入于耳及乞择内臣十人充经筵只应以伺候皇帝起居凡动息必使经筵官知之有翦桐之戱则随事箴规违持养之方则应时谏止调防圣躬莫过于此 又曰臣窃以人主居崇髙之位持威福之柄百官畏摄莫敢仰视万方承奉所欲随得茍非知道畏义所养如此其惑可知中常之君无不骄肆英明之主自然满假此自古同患治乱所繋也故周公告成王称前王之徳以寅畏只惧为首从古已来未有不尊贤畏相而能成其圣者也皇帝陛下未亲庶政方专问学臣以为辅养圣徳莫先寅恭动容周旋当主于此歳月积习自成圣性臣切闻经筵臣寮侍者皆坐而讲者独立于礼为悖欲乞今后特令坐讲乃与义理为顺所以飬主上尊儒重道之心   上太皇太后书 今日至大至急为宗社生灵乆长之计惟是辅养上徳而已歴观前古辅养幼主之道莫备于周公周公作立政之书举言常伯常任至于缀衣虎贲以为知恤者鲜一篇之中丁寜重复惟在此一事而已书又曰仆臣正厥后克正又曰后徳惟民不徳惟臣又曰侍御仆从罔匪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钦是古人之意人主跬歩不可离正人也葢所以涵养气质薫陶徳性故能习与智长化与心成后世不复知此以为人主就学所以渉书史览古今也不知渉书史览古今乃一端尔若止于如是则能文宫人可备劝讲知书内侍可充辅道何用置官设职精求贤徳哉大抵人主受天之命禀赋自殊歴考前史帝王才质鲜不过人然而完徳有道之君至少其故何哉皆辅养不得其道而位势使之然也臣供职已来六侍讲筵但见诸臣拱手黙坐当讲者立案傍解释数行而退如此虽弥年积歳所益几何与周公辅成王之道殊不同矣或以为主上方幼且当如此此不知本之论也古人生子能食能言而教之大学之法以豫为先人之幼也知思未有所至便当以格言至论日陈于前虽未晓知且当薫聒使盈耳充腹乆自安习若固有之虽以他言惑之不能入也若为之不豫及乎稍长私意偏好生于内众口辩言铄于外欲其纯完不可得也故所急在先入或又以为主上天资至美自无违道不须过虑此尤非至论夫圣莫圣于舜而禹臯陶未尝忘规戒至曰无若丹朱好慢逰作傲虐且舜之不为慢游傲虐虽至愚亦当知之岂禹而不知乎盖处崇髙之位儆戒之道不得不如是也且人心岂有常哉以唐太宗之英睿躬歴艰难力平祸乱年亦长矣始恶隋炀侈丽毁其层观广殿不六七年复欲治干阳殿是人心果可常乎所以圣贤虽明盛之际不废规戒为虑岂不深逺也哉况冲幼之君闲邪拂违之道可少懈乎伏自四月末间以盛暑罢讲比至中秋盖逾三月古人欲旦夕承弼出入起居而今乃三月不一见儒臣何其与古人之意异也今士大夫家子弟亦不肯使经时累月不亲儒士初秋渐凉臣欲乞于内殿或后苑清凉处召见当日讲官俾陈说道义纵然未有深益亦使天下知太皇太后用意如此又一人独对与众见不同自然情意易通不三五次便当习熟若不如此渐致待其自然是辅道官都不为力将安用之将来伏假既开且乞依旧轮次直日所贵常得一员独对开发之道盖自有方朋习之益最为至切故周公辅成王使伯禽与之处圣人所为必无不当真庙使蔡伯希侍仁宗乃师古也臣欲乞择臣僚家子弟十歳已上十二已下端谨頴悟者三人侍上左右上所读之书亦使读之辩色则入昏而罢归当令二人侍一人更休每人择有年宫人内臣二人随逐看承不得暂离常情笑语亦勿禁止唯须言语必正举动必庄仍使日至资善堂呈所习业讲官常加教劝使知严惮年才十三便令罢去歳月之间自觉其益自来宰臣十日一至经筵亦止于黙坐而已又间日讲读则史官一人立侍史官之职言动必书施于视政时则可经筵讲肄之所乃燕处也主上方问学之初冝心泰体舒乃能恱怿今则前对大臣动虞有失旁立史官言出輙书使上欲逰其志得乎欲发于言敢乎深妨问学不得不改欲乞特降指挥宰臣一月两次与文彦博同赴经筵遇宰臣赴日即乞就崇政殿讲说因令史官入侍崇政殿説书之职置来已乆乃是讲説之所汉唐命儒士讲论亦多在殿上葢故事也迩英殿廹狭讲读官内臣近三十人在其中四月间尚未甚热而讲官已流汗况主上气体嫩弱岂得为便盛夏之际人气烝薄深可虑也祖宗之时偶然在彼执为典故殊无义理欲乞今后只于延和殿讲读后楹垂帘帘前置御座太皇太后每遇政事稀简圣体康和时至帘下观讲官进説不惟省察主上进业于陛下圣聪未必无补兼讲官辅道之间事意不少有当奏禀便得上闻亦不可烦劳圣躬限以日数但旬月之间意适则徃可也今讲读官共五人四人皆兼要职独臣不领别官近复差修国子监太学条制是亦兼他职也乃无一人专职辅道者执政之意可见也盖惜人才不欲使之闲尔又以为虽兼它职不妨讲读此尤不思之甚也不敢言告君之道只以告众人言之夫告于人者非积其诚意不能感而入也圣人以蒲卢喻教谓以诚化之也今夫钟怒而击之则武悲而击之则哀诚意之感而入也告于人亦如是古人所以齐戒而告君者何谓也臣前后两得进讲未尝敢不宿斋豫戒潜思存诚觊感动于上心若使营营于职事纷纷其思虑待至上前然后善其辞説徒以颊舌感人不亦浅乎此理非知学者不能晓也道衰学废世俗何尝闻此虽闻之必以为迂诞陛下髙识逺见当蒙鉴知以朝廷之大人主之重置二三臣专职辅道极非过当今诸臣所兼皆要官若未能罢且乞免臣修国子监条制俾臣夙夜精思竭诚专在辅道不惟事理当然且使天下知朝廷以为重事不以为闲所也   哲宗以范祖禹为右谏议大夫兼侍讲祖禹初从司马光修资治通鉴在洛十五年不事进取王安石尤爱重之祖禹终不往谒帝即位擢右正言以妇翁吕公着当国引嫌辞职再改著作郎兼侍讲防夏暑权罢讲筵祖禹上言陛下今日之学与不学系他日治乱如好学则天下君子欣慕愿立于朝以直道事陛下辅佐徳业而致太平不学则小人皆动其心务为邪謟以窃富贵且凡人之进学莫不于少时今圣质日长数年之后恐不得如今日之专窃为陛下惜也公着薨始除右谏议大夫寻加礼部侍郎闻禁中覔乳媪以帝年十四非近女色之时与左谏议大夫刘安世上防劝进徳爱身又乞太皇太后保防圣躬言甚切至太后谓曰乳媪之説外间虚传也祖禹对曰外议虽虚亦足为先事之戒凡事言于未然则诚为过及其已然则又无所及言之何益陛下寕受未然之言勿使臣等有无及之悔太后深嘉之   孝宗宴讲臣于秘书省以进读陆贽奏议终篇赐侍读萧燧等御筵及金器鞍马帝召宰执赐酒从容语曰自古人主读书少有知道知之亦罕能行之甚者但作歌诗如隋陈之君竟亦何补唐徳宗岂   不知书然所行不至与陆贽论事皆使中人传   防且事有是非面相诘难犹恐未尽传防安能   尽邪投机之防间不容发惟其若此误事多矣   故朕每事以徳宗为戒   元学士承防库库知经筵日劝帝就学帝欲宠以师礼固辞不可帝尝欲观画库库取比干圗以进一日帝览宋徽宗画称善库库进曰徽宗多能惟一事不能帝问一事谓何对曰独不能为君尔身辱国破皆由不能为君所致凡为人主贵能为君他非所尚也其随事规谏皆类此尝谓人曰天下事宰相当言宰相不得言则台谏言之台谏不敢言则经筵言之傋位经筵得言人所不敢言于天子之前志愿足矣故于时政得失有当匡救者未尝缄黙   帝号【七则】   秦王政初并天下令丞相御史曰异日韩王纳地效玺请为藩臣已而倍约与赵魏合从畔秦故兴兵诛之虏其王寡人以为善庻几息兵革赵王使其相李牧来约盟故归其质子已而倍盟反我太原故兴兵诛之得其王赵公子嘉乃自立为代王故举兵击灭之魏王始约服入秦已而与韩赵谋袭秦秦兵吏诛遂破之荆王献青阳以西已而畔约击我南郡故发兵诛得其王遂定其荆地燕王昏乱其太子丹乃隂令荆轲为贼兵吏诛灭其国齐王用后胜计絶秦使欲为乱兵吏诛虏其王平齐地寡人以之身兴兵诛暴乱赖宗庙之灵六王咸伏其辜天下大定今名号不更无以称成功传后世其议帝号丞相绾御史大夫刼廷尉斯等皆曰昔者五帝地方千里其外侯服夷服诸侯或朝或否天子不能制今陛下兴义兵诛残贼平定天下海内为郡县法令由一统自上古以来未尝有五帝所不及臣等谨与博士议曰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贵臣等昧死上尊号王为泰皇命为制令为诏天子自称曰朕王曰去泰着皇采上古帝位号号曰皇帝他如议制曰可汉诸侯王等上防劝髙帝即位 秦为无道天下诛之大王先得秦王定闗中于天下功最多存亡定危救败继絶以安万民功盛徳厚又加惠于诸侯王有功者使得立社稷地分已定而位号比儗亡上下之分大王功徳之着于后世不宣昧死再拜上皇帝尊号汉王曰寡人闻帝者贤者有也虚言亡实之名非所取也今诸侯王皆推髙寡人将何以处之哉诸侯王皆曰大王起于细微灭乱秦威动海内又以辟陋之地自王汉中行威徳诛不义立有功平定海内功臣皆受地食邑非私之也大王徳施四海诸侯王不足以道之居帝位甚实宜愿大王以幸天下汉王曰诸侯王幸以为便于天下之民则可矣于是诸侯王及太尉长安侯臣绾等三百人与博士稷嗣君叔孙通谨择良日二月甲午上尊号汉王即皇帝位于汜水之阳尊王后曰皇后太子曰皇太子追尊先媪曰昭灵夫人   光武帝从蓟过范阳至中山诸将奏曰汉遭王莽宗庙废絶豪杰愤怒兆人涂炭王与伯升首举义兵更始因其资以据帝位而不能奏承大统败乱纲纪盗贼日多羣生危蹙大王初征昆阳王莽自溃后防邯郸北州弭定三分天下而有其二跨州据土带甲百万言武力则莫之敢抗论文徳则无所与辞臣闻帝王不可以久旷天命不可以谦拒惟大王以社稷为计万姓为心光武不聼耿纯进曰天下士大夫捐亲戚弃土壤从大王于矢石之间者其计固望其攀龙鳞附鳯翼以成其所志耳今功业既定天人亦应而大王留时逆众不正号位纯恐士大夫望絶计穷则有去归之思无为乆自苦也大众一散难可复合时不可留众不可逆   唐徳宗时术者上言国家厄运宜有变更以应时数群臣请更加尊号一二字上以问陆防防上奏以为不可其略曰尊号之兴本非古制行于安泰之日已累谦冲袭乎丧乱之时尤伤事体嬴秦徳衰兼皇与帝始总称之流及后代昬僻之君乃有圣刘天元之号是知人主轻重不在名称损之有谦光稽古之善崇之获矜能纳謟之讥与其增美称而失人心不若黜旧号以只天戒徳宗纳其言但改年号而已   宪宗时羣臣议上尊号皇甫镈欲增孝徳字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崔羣曰言圣则孝在其中矣镈譛羣于帝曰羣于陛下惜孝徳二字帝怒   文宗诏以水旱降系囚羣臣上尊号曰大和文武至徳皇帝右补阙韦温上防以为今水旱为灾恐非崇饰徽称之时帝善之辞不受   南唐羣臣江王知证等累表请唐主复姓李立唐宗庙唐主许之羣臣又请上尊号唐主曰尊号虚美且非古遂不受其后子孙皆踵其法不受尊号又不以外戚辅政宦者不得预事皆它国所不及   徳运【二则】   季康子问于孔子曰旧闻五帝之名而不知其实请问何谓五帝孔子曰昔丘也闻诸老曰天有五行水火金木土分时化育以成万物其神谓之五帝古之王者易代而改号取法五行五行更王终始相生亦象其义是以太皥配木炎帝配火黄帝配土少皥配金颛顼配水康子曰太皡氏其始之木何也孔子曰五行用事先起于木木东方万物之初皆出焉是故王者则之而首以木徳王天下其次则以所生之行转相承也康子曰吾闻勾芒为木正祝融为火正蓐収为金正防为水正后土为土正此五行之主而不乱称曰帝者何也孔子曰凡五正者五行之官名五行佐成上帝而称五帝太皥之属配焉亦云帝从其号昔少皥氏之子有四叔曰重曰该曰修曰熈使重为勾芒该为蓐収修及熈为防颛顼氏之子曰黎为祝融共工氏之子曰句龙为后土此五者各以其所能业为官职生为上公死为贵神别称五祀不得称帝康子曰帝王改号于五行之徳各有所统则其所以相变者皆主何事孔子曰所尚则各从其所王之徳次焉夏后氏以金徳王色尚黒殷人用水徳王色尚白周人以木徳王色尚赤康子曰唐虞二帝其所尚者何色孔子曰尧以火徳王色尚黄舜以土徳王色尚青   秦始皇推终始五徳之传以为周得火徳秦代周徳从所不胜方今水徳之始改年始朝贺皆自十月朔衣服旄旌节旗皆上黒数以六为纪符法冠皆六寸而舆六尺六尺为歩乗六马更名河曰徳水以为水徳之始刚毅戾深事皆决于法刻削毋仁防和义然后合五徳之数于是急法久者不赦   王命【六则】   汉司马迁秦楚之际月表序 太史公读秦楚之际曰初作难发于陈渉虐戾防秦自项氏拨乱诛暴平定海内卒践帝祚成于汉家五年之间号令三嬗自生民以来未有受命若斯之亟也昔虞夏之兴积善累功数十年徳洽百姓摄行政事考之于天然后在位汤武之王廼由契后稷修仁行义十余世不期而防孟津八百诸侯犹以为未可其后乃放弑秦起防公章于文缪献孝之后稍以蚕食六国百有余载至始皇乃能并冠带之伦以徳若彼用力如此葢一统若斯之难也秦既称帝患兵革不休以有诸侯也于是无尺土之封堕壊名城销锋镝鉏豪桀维万世之安然王迹之兴起于闾巷合从讨伐轶于三代乡秦之禁适足以资贤者为驱除难耳故愤发其所为天下雄安在无土不王此乃传之所谓大圣乎岂非天哉岂非天哉非大圣孰能当此受命而帝者乎   太傅辕固生者齐人也以治诗孝景帝时为博士与黄生争论景帝前黄生曰汤武非受命乃弑也辕固生曰不然夫桀纣虐乱天下之心皆归汤武汤武与天下之心而诛桀纣桀纣之民不为之使而归汤武汤武不得已而立非受命而何黄生曰冠虽敝必加于首履虽新必闗于足何者上下之分也今桀纣虽失道然君上也汤武虽圣臣下也夫主有失行臣下不能正言匡过以尊天子反因过而诛之代立践南面非弑而何也辕固生曰必若所云是髙帝伐秦即天子之位非耶于是景帝曰食肉不食马肝不为不知味言学者无言汤武受命不为愚遂罢是后学者莫敢明受命放杀者   王莽初败光武即位而隗嚣据陇拥众欲有分割土宇之意班彪时在嚣处以嚣所举必见祸乱作王命论昔在帝尧之禅曰咨尔舜天之厯数在尔躬舜亦以命禹暨于稷契咸佐唐虞光济四海奕世载徳至于汤武而有天下虽其遭遇异时禅代不同至于应天顺人其揆一焉是故刘氏承尧之祚氏族之世着于春秋唐据火徳而汉绍之始起沛泽则神母夜号以彰赤帝之符由是言之帝王之祚必有明圣显懿之徳丰功厚利积累之业然后精诚通于神明流泽加于生民故能为鬼神所福飨天下所归徃未见运世无本功徳不纪而得倔起在此位者也世俗见髙祖兴于布衣不逹其故以为适遭暴乱得奋其劒游説之士至比天下于逐鹿幸防而得之不知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悲夫此世之所以多乱臣贼子者也若然者岂徒闇于天道哉又不覩之于人事矣夫饿馑流饥寒道路思有短褐之袭担石之蓄所愿不过一金终于转死沟壑何则贫穷亦有命也况乎天子之贵四海之富神明之祚可得而妄处哉故虽遭罹厄防窃其权柄勇如信布强如梁籍成如王莽然卒润镬伏锧烹醢分裂又况么麽不及数子而欲闇干天位者乎是故驽蹇之乗不骋千里之涂燕雀之畴不奋六翮之用楶棁之材不荷栋梁之任斗筲之子不秉帝王之重易曰鼎折足覆公餗不胜其任也当秦之末豪杰共推陈婴而王之婴母止之曰自吾为子家妇而世贪贱卒富贵不祥不如以兵属人事成少受其利不成祸有所归婴从其言而陈氏以宁王陵之母亦见项氏之必亡而刘氏之将兴也是时陵为汉将而母获于楚有汉使来陵母见之谓曰愿告吾子汉王长者必得天下子谨事之无有二心遂对汉使伏劒而死以固勉陵其后果定于汉陵为宰相封侯夫以匹妇之明犹能推事理之致探祸福之机全宗祀于无穷垂防书于春秋而况大丈夫之事乎是故穷逹有命吉凶由人婴母知废陵母知兴审此二者帝王之分决矣葢在髙祖其兴也有五一曰帝尧之苖裔二曰体貌多竒异三曰神武有徴应四曰寛明而仁恕五曰知人善任使加之以信诚好谋逹于聼受见善如不及用人如由已从谏如顺流趣时如响起当食吐哺纳子房之防防足挥洗揖郦生之说悟戍卒之言断懐土之情髙四皓之名割肌肤之爱举韩信于行阵收陈平于亡命英雄陈力羣防毕举此髙祖之大略所以成帝业也若乃灵瑞符应又可略闻矣初刘媪姙髙祖而梦与神遇震电晦防有龙虵之怪及长而多灵有异于众是以王武感物而折契吕公覩形而进女秦皇东游以厌其气吕后望云而知所处始受命则白蛇分西入闗则五星聚故淮隂留侯谓之天授非人力也歴古今之得失验行事之成败稽帝王之世运考五者之所谓取舍不厌斯位符瑞不同斯度而茍昩权利越次妄据外不量力内不知命则必丧保家之主失天年之寿遇折足之凶伏斧钺之诛英雄诚知觉寤畏若祸戒超然逺覧渊然深识收陵婴之明分絶信布之觊觎距逐鹿之瞽説审神器之有授贪不可兾无为二母所笑则福祚流于子孙天禄其永终矣   傅干王命叙 昔在唐虞之禅列于帝典殷周之代叙于诗书天之厯数昭焉着明周笃后稷公刘积徳行仁至乎文武遂成王业虽五徳殊运或禅或征其变化应天与时消息其道一也故虽有威力非天命不授虽有运命非功烈不章自我髙祖袭唐之统受命龙兴讨秦防项光有万国世祖攘乱奄复帝宇人鬼恊谋征祥焕然皆顺乎天而应乎人也然则帝王之起必有天命瑞应自然之符明统显祚丰懿之业加以茂徳成功贤智之助而后君临兆民为神明所保佑永世所尊崇未见运叙无纪次勳泽不加于民而可力争觊觎神器者也豪杰见二祖无尺地之阶为专智力乗衅而起不知天祚圣哲帝王自有真也哀哉非徒闇于将来又不考之于既往矣自开辟以来奸雄妄动不识天命勇如蚩尤彊如共工威如夷羿然皆从分横裂为天下戒又况浅智小才勇不足畏彊不足惮未有成资而敢失顺觊不轨之事也哉夫行潦之流不致江海之深丘垤之资不成太山之髙鱼鳖之类不希云龙之轨一官之守不经天人之变当王莽之末英雄四起而邓禹耿弇识世祖之福祚赢粮间行进其防谋遂荷肯附之任享佐命之宠张慕苏秦蒯通之业周旋嚣述西说窦融言未及终而梁统已诛之矣禹弇见命祚之兆其福如彼张蔽逆顺之理其祸如此审斯二事趋舍之分明矣且世祖之兴有四一曰帝皇之正统二曰形相多异表三曰体文而知武四曰履信而好士加之以聪明独断逹于事机发防如神应视逺如见近偏旅首进摧莽军百万之众单师独征平河北万里之功识邓隆之将败知刘兴之必死然犹干干日昃博采训咨防吴汉于小尹擢马武于行伍宠功臣以兼国之爵显卓茂以非次之位言语政事文学之士咸尽其材致之宰相权勇毕力于征伐缙绅悉心于左右此其所以成大业也髙祖方娠有云龙之表其始入秦五星同轨以旅于东井在天之符也世祖之徴符其详可闻也其初育则灵光鍳于室隩嘉禾滋于邑壌其望旧庐有火光之异其渡滹沱有河合之应西门君惠先识其讳彊蕐献符千里同验刘歆改名而陨其身王长错卦而见吉兆故王遵谓之天授非人力也览废兴之运防观徴瑞之攸祚审天应之萌兆察人物之所附念功成而道退无非次而妄据后之人诚能昭然逺览旷然深悟收莽述之闇惑思邓耿之虑好谋而要成临事而知惧距张之邪説思在三之明数则福禄衍于无穷亦世不失其通路矣习凿齿晋魏论 或问魏武帝功葢中夏文帝受禅于汉而吾子谓汉终有晋岂实理乎且魏之见废晋道亦病晋之臣子寜可以同此言哉荅曰此乃所以尊晋也但絶节赴曲非常耳所悲见殊心异虽竒莫察请为子言焉昔汉氏失御九州残隔三国乗间鼎跱数世干戈日寻流血百载虽各有偏平而其实乱也宣皇帝势逼当年力制魏氏蠖屈从时遂覊戎役晦明掩耀龙潜下位俛首重足鞫躬屏息道有不容之难躬蹈履霜之险可谓危矣魏武既亡大难获免始南擒孟逹东荡海隅西抑劲蜀旋抚诸夏摧吴人入侵之锋扫曺爽见忌之党植灵根以跨中岳树羣才以翼子弟命世之志既恢非常之业亦固景文继之灵武冠世克伐贰违以定厥庸席卷梁益奄征西极功格皇天勲侔古烈丰规显祚故以灼如也至于武皇遂并强吴混一宇宙乂清四海同轨二汉除三国之大害静汉末之交争开九域之晦定千载之盛功者皆司马氏也而推魏继汉以晋承魏比义唐虞自托纯臣岂不惜哉今若以魏有代王之徳则其道不足有静乱之功则孙刘鼎立道不足则不可谓制当年当年不制于魏则魏未曾为天下之主王道不足于曺则曺未始为一日之王矣昔共工伯有九州秦政奄平区夏鞭挞华戎专总六合犹不见序于帝王沦没于战国何况暂制数州之人威行境内而已便可推为一代者乎若以晋尝事魏惧伤皇徳拘惜禅名谓不可割则惑之甚者也何者隗嚣据陇公孙帝蜀蜀陇之人虽服其役取之大义于彼何有且吴楚僣号周室未亡子文延陵不见贬絶宣皇帝官魏逼于性命举非择木何亏徳美禅代之义不同尧舜校实定名必彰于后人各有心事胡可掩定空虚之魏以屈于己孰若杖义而以贬魏哉夫命世之人正情遇物假之际防必兼义勇宣皇祖考立功于汉世笃尔劳思报亦深魏武超越志在倾主徳不素积义险氷薄宣帝与之情将何重虽形屈当年意申百世降心全巳愤慨于下非道服北面有纯臣之节毕命曺氏忘济世之功者也夫成业者系于所为不系所借立功者言其所济不言所起是故汉髙禀命于懐王刘氏乗毙于亡秦超二伪于逺嗣不论近而计功考五徳于帝典不疑道于力政季无承楚之号汉有继周之业取之既美而已徳亦重故也天下事有可借喻于古以晓于今定之往昔而足为来证者当阳秋之时吴楚二国皆僣号之王也若使楚庄推鄢郢以尊有徳阖闾举三江以奉命世命世之君有徳之主或借之以应天或抚之而光宅彼必自系于周室不推吴楚以为代明矣况积勳累功静乱寕众数之所录众之所与不资于燕哙之授不頼于因借之力长辔庙堂吴蜀两毙运竒二纪而平定天下服魏武之所不能臣荡累叶之所不能除者哉自汉末鼎沸五六十年吴魏犯顺而强蜀人杖正而弱三家不能相一万姓旷而无主夫有定天下之大功为天下之所推孰如见推于闇人受尊于防弱配天而为帝方驾于三代岂比俛首于曹氏侧足于不正即情而恒实取之而旡惭何与诡事而托伪开乱于将来者乎是故故旧之恩可封魏后三恪之数不能见列以晋承汉功实显然正名当事情体亦厌又何为虚尊不正之魏而亏我道于大通哉昔周人咏祖宗之徳追述翦商之功仲尼明大孝之道髙称配天之义然后稷勤于所职聿来未以翦商异于司马氏仕乎曹族三祖之寓于魏世矣且夫魏自君之道不正则三祖臣魏之义未尽义未尽故假途以运髙略道不正故君臣之节有殊然则道不以辅魏而无逆取之嫌髙拱不劳汗马而有静乱之功者盖勳足以王四海义可以登天位虽我徳惭于有周而彼道异于殷商者也今子不疑共工之不得列于帝王不嫌汉之系周而不系秦何至于一魏犹疑滞而不化哉夫欲尊其君而不知推之于尧舜之道欲重其国而反厝之于不胜之地岂君子之髙义若犹未悟请于是止矣皇甫湜东晋元魏正閠论 王者受命于天作主于人必大一统明所授所以正天下之位一天下之心舜传之尧禹传之舜以徳禅者也桀放于汤受杀于武以时合者也秦防二周兼六国以力成者也汉革秦社稷以义取者也故自尧以降或以徳或以时或以力或以义承授如贯终始可明虽殊厥迹皆得其正以及魏取于汉晋得于魏史防既载彰明可知百王既通行万代无异辞矣惠帝无道五胡乱华晋之南迁实曰元帝与夫祖乙之圮耿盘庚之徙亳厉王之居彘平王之避戎其事同其义一矣而拓防氏种实匈奴来自幽代袭有先王之桑梓自为中国之位号谓之灭邪晋实未改谓之禅邪已无所传而徃之著书者有帝元今之为録者皆閠晋可谓失之逺矣或曰元之所据中国也对曰所以为中国者以礼义也所谓夷狄者无礼义也岂系于地哉杞用夷礼杞即夷矣子居九夷夷不陋矣沐纣之化商士为顽人矣因戎之迁伊川为陆浑矣非系于地也晋之南渡人物攸归礼乐咸在风流善政史实存焉魏氏恣其暴强虐此中夏斩伐之地鸡犬无余驱士女为肉篱委之戕杀指衣冠为刍狗逞其屠刈种落繁炽歴年滋多此而帝之则天下之士有蹈海而死天下之人有登山而饿忍食其粟而立于朝哉至于孝文始用夏变夷而易姓更法将无及矣且授受无所谓之何哉又曰周继元隋继周国家之兴寔继隋氏子谓是何对曰晋为宋宋为齐齐为梁江陵之灭则为周矣陈氏自树而夺无容于言况隋兼江南一天下而授之于我故推而上我受之隋隋得之周周取之梁推梁而上以至于尧舜得天统矣则陈奸于南元闰于北其不昭昭乎其不昭昭乎   经济类编卷二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三   明 冯琦冯瑗 撰   帝王类三   颂德【十一则】   秦始皇帝登邹峄山刻石文 皇帝立国维初在昔嗣世称王讨伐乱逆威动四极武义直方戎臣奉诏经时不久灭六暴强二十有六年上荐髙号孝道显明既献泰成乃降専惠亲巡逺方登于峄山羣臣从者咸思攸长追念乱世分土建邦以开事理攻战日作流血于野自泰古始世无万数阤及五帝莫能禁止廼今皇帝一家天下兵不复起灾害灭除黔首康定利泽长久羣臣诵略刻此乐石以着经纪   登泰山刻石文 皇帝临位作制明法臣下修饬二十有六年初并天下罔不賔服亲巡逺方黎民登兹泰山周览东极从臣思迹本原事业只诵功德治道运行诸产得宜皆有法式大义休明于后世顺承勿革皇帝躬圣既平天下不懈于治夙兴夜寐建设长利専隆教诲训经宣达逺近毕理咸承圣志贵贱分明男女礼顺慎遵职事昭隔内外靡不清净施于后嗣化及无穷遵奉遗诏永承重戒   登琅邪台刻石文 维二十六年皇帝作始端平法度万物之纪以明人事合同父子圣智仁义显白道理东抚东土以省卒士事已大毕乃临于海皇帝之功勤劳本事上农除末黔首是富普天之下抟心揖志器械一量同书文字日月所照舟舆所载皆终其命莫不得意应时动事是维皇帝匡饬异俗陵水经地忧恤黔首朝夕不懈除疑定法咸知所辟方伯分职诸治经易举错必当莫不如画皇帝之明临察四方尊卑贵贱不逾次行奸邪不容皆务贞良细大尽力莫敢怠荒逺迩辟隐専务肃庄端直敦忠事业有常皇帝之德存定四极诛乱除害兴利致福节事以时诸产繁殖黔首安宁不用兵革六亲相保终无冦贼驩欣奉教尽知法式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戸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功葢五帝泽及牛马莫不受德各安其宇维秦王兼有天下立名为皇帝乃抚东土至于琅邪列侯武城侯王离列侯通武侯王贲伦侯建成侯赵亥伦侯昌武侯成伦侯武信侯冯毋释丞相隗林丞相王绾卿李斯卿王戊五大夫赵婴五大夫杨樛从与议于海上曰古之帝者地不过千里诸侯各守其封域或朝或否相侵暴乱残伐不止犹刻金石以自为纪古之五帝三王知教不同法度不明假威鬼神以欺逺方实不称名故不久长其身未殁诸侯倍叛法令不行今皇帝并一海内以为郡县天下和平昭明宗庙体道行德尊号大成羣臣相与诵皇帝功德刻于金石以为表经   登之罘山刻石文 维二十九年时在中春阳和方起皇帝东游巡登之罘临照于海从臣嘉观原念休烈追诵本始大圣作治建定法度显著纲纪外教诸侯光施文惠明以义理六国回辟贪戾无厌虐杀不已皇帝哀众遂发讨师奋扬武德义诛信行威燀旁达莫不賔服烹灭彊暴振救黔首周定四极普施明法经纬天下永为仪则大矣哉宇县之中承顺圣意羣臣诵功请刻于石表垂于常式   刻碣石门文 遂兴师旅诛戮无道为逆灭息武殄暴逆文复无罪庶心咸服惠论功劳赏及牛马恩肥土域皇帝奋威德并诸侯初一泰平堕坏城郭决通川防夷去险阻地势既定黎庶无繇天下咸抚男乐其畴女脩其业事各有序惠被诸产久并来田莫不安所羣臣诵烈请刻此石垂着仪矩   登防稽山刻石文 皇帝休烈平一宇内德惠攸长三十有七年亲巡天下周览逺方遂登防稽宣省齐俗黔首斋庄羣臣诵功本原事迹追道髙明秦圣临国始定刑名显陈旧章初平法式审别职任以立恒常六王専倍贪戾慠猛率众自彊暴虐恣行负力而骄数动甲兵阴通间使以事合从行为辟方内饰诈谋外来侵边遂起祸殃义威诛之殄熄暴悖乱贼灭亡圣德广密六合之中被泽无疆皇帝并宇兼聴万事逺近毕清运理羣物考验事实各载其名贵贱并通善否陈前靡有隐情饬省宣义有子而嫁倍死不贞防隔内外禁止淫泆男女絜诚夫为寄猳杀之无罪男秉义程妻为逃嫁子不得母咸化防清大治濯俗天下承风蒙被休经皆遵轨度和安敦勉莫不顺令黔首条洁人乐同则嘉保太平后敬奉法常治无极舆舟不倾从臣诵烈请刻此石光垂休铭   汉司马相如封禅书 伊上古之初肇自昊穹生民歴撰列辟以迄于秦率迩者踵武聴逖者风声纷纶葳蕤湮灭而不称者不可胜数也继昭夏崇号谥畧可道者七十有二君罔若淑而不昌畴逆失而能存轩辕之前遐哉邈乎其详不可得闻巳五三六经载籍之传维风可观也书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因斯以谈君莫盛于唐尧臣莫贤于后稷后稷创业于唐公刘发迹于西戎文王改制爰周郅隆大行越成而后陵迟衰微千载无声岂不善始善终哉然无异端慎所由于前谨遗教于后耳故轨迹夷易易遵也湛恩厐鸿易丰也宪度着明易则也垂统理顺易继也是以业隆于襁褓而崇冠于二后揆厥所元终都攸卒未有殊尤絶迹可考于今者也然犹蹑梁父登泰山建显号施尊名大汉之德逢涌原泉沕潏曼羡旁魄四塞云布雾散上畅九垓下泝八埏怀生之类霑濡浸润协气横流武节焱逝迩陿游原回濶泳沫首恶湮没闇昧昭晳昆虫闿泽回首面内然后囿驺虞之珍羣徼麋鹿之怪兽导一茎六穗于庖牺双觡共抵之兽获周余放于岐招翠黄乘龙于沼鬼神接灵圉賔于间馆奇物谲诡俶傥穷变钦哉符瑞臻兹犹以为德薄不敢道封禅葢周跃鱼陨杭休之以燎微夫斯之为符也以登介丘不亦恧乎进让之道何其爽与于是大司马进曰陛下仁育羣生义征不憓诸夏乐贡百蛮执贽德侔往初功无与二休烈浃洽符瑞众变期应绍至不特创见意者泰山梁父设坛塲望幸葢号以况荣上帝垂恩储祉将以荐成陛下谦让而弗发挈三神之驩缺王道之仪羣臣恧焉或曰且天为质闇示珍符固不可辞若然辞之是泰山靡记而梁父罔防也亦各并时而荣咸济厥世而屈説者尚何称于后而云七十二君哉夫修德以锡符奉符以行事不为进越也故圣王弗替而修礼地只谒欵天神勒功中岳以彰至尊舒盛德发荣号受厚福以浸黎民皇皇哉斯事天下之壮观王者之卒业不可贬也愿陛下全之而后因杂缙绅先生之畧术使获燿日月之末光絶炎以展采错事犹兼正列其义袚饰厥文作春秋一艺将袭旧六为七摅之无穷俾万世得激清流扬微波蜚英声腾茂实前圣之所以永保鸿名而常为称首者用此宜命掌故悉奏其仪而览焉于是天子沛然改容曰俞乎朕其试哉乃迁思回虑总公卿之议询封禅之事诗大泽之博广符瑞之富乃作颂曰自我天覆云之油油甘露时雨厥壤可游滋液渗漉何生不育嘉谷六穗我穑曷蓄非唯雨之又润泽之非唯濡之泛布濩之万物熙熙怀而慕思名山显位望君之来君乎君乎侯不迈哉般般之兽乐我君囿白质黒章其仪可嘉旼旼穆穆君子之态葢闻其声今观其来厥涂靡从天瑞之征兹尔于舜虞氏以兴濯濯之麟游彼灵畤孟冬十月君徂郊祀驰我君舆帝用享祉三代之前葢未尝有宛宛黄龙兴德而升采色燿焕炳煇煌正阳显见觉寤黎烝于传载之云受命所乘厥之有章不必谆谆依类托寓喻以封峦披艺观之天人之际巳交上下相发允答圣王之德兢兢翼翼故曰兴必虑衰安必思危是以汤武至尊严不失肃只舜在假典顾省厥遗此之谓也   扬雄剧秦美新 臣雄经术浅薄行能无异数蒙渥恩拔擢伦比与羣贤并愧无以称职臣伏惟陛下以至圣之德龙兴登庸钦明尚古作民父母为天下主执粹清之道镜照四海聴聆风俗博览广包参天贰地兼并神明配五帝冠三王开辟已来未之闻也臣诚乐昭著新德光之罔极往时司马相如作封禅一篇以彰汉氏之休臣常有颠防病恐一且先犬马填沟壑所怀不章长恨黄泉敢竭肝胆写腹心作剧秦美新一篇虽未究万分之一亦臣之极思也臣雄稽首再拜以闻曰权舆天地未祛睢睢盱盱或而萌或黄而牙黄剖判上下相呕爰初生民帝王始存在乎混混茫茫之时舋闻罕漫而不昭察世莫得而云也厥有云者上罔显于羲皇中莫盛于唐虞迩靡着于成周仲尼不遭用春秋因斯发言神明所祚兆民所托罔不云道德仁义礼智独秦崛起西戎邠荒岐雍之疆因襄文宣灵之僭迹立基孝公茂惠文奋昭庄至政破从擅衡并吞六国遂称乎始皇盛从鞅仪韦斯之邪政驰骛起翦恬贲之用兵刬灭古文刮语烧书弛礼崩乐涂民耳目遂欲流唐漂虞涤殷荡周防除仲尼之篇籍自勒功业改制度轨量咸稽之于秦纪是以耆儒硕老抱其书而逺逊礼官博士卷其舌而不谈来仪之鸟肉角之兽狙犷而不臻甘露嘉醴景曜浸潭之瑞潜大茀经霣巨狄鬼信之妖发神歇灵绎海水羣飞二世而亡何其剧与帝王之道兢兢乎不可离已夫能贞而明之者穷祥瑞回而昧之者极妖愆上览古在昔有凭应而尚缺焉坏彻而能全故若古者稽尧舜威侮者防桀纣况尽泛埽前圣数千载功业専用己之私而能享祐者哉防汉祖龙腾丰沛奋迅宛叶自武关与项羽戮力咸阳创业蜀汉发迹三秦克项山东而帝天下擿秦政惨酷尤烦者应时而蠲如儒林刑辟歴纪图典之用稍增焉秦余制度项氏爵号虽违古而犹袭之是以帝典阙而不补王纲弛而未张道极数殚闇忽不还逮至大新受命上帝还资后土顾怀符灵契黄瑞涌出滭浡沕潏川流海渟云动风偃雾集雨散诞弥八圻上陈天庭震声日景炎光飞响盈塞天渊之间必有不可辞让云尔于是乃奉若天命穷宠极崇与天剖神符地合灵契创亿兆规万世奇伟倜傥诡谲天祭地事其异物殊怪存乎五威将帅班乎天下者四十有八章登假皇穹铺衍下土非新家其畴离之卓哉煌煌真天子之表也若夫白鸠丹乌素鱼断虵方斯蔑矣受命甚易格来甚勤昔帝纉皇王纉帝随前踵古或无为而治或损益而亡岂知新室委心积意储思垂务旁作穆穆明旦不寐勤勤恳恳者非秦之为与夫不勤勤则前人不当不恳恳则觉德不恺是以发秘府览书林遥集乎文雅之囿翶翔乎礼乐之场殷周之失业绍唐虞之絶风懿律嘉量金科玉条神卦灵兆古文毕发焕炳照耀靡不宣臻式軨轩旂旗以示之扬和鸾肆夏以节之施黼黻衮冕以昭之正嫁娶送终以尊之亲九族淑贤以穆之夫改定神只上仪也钦修百祀咸秩也明堂雍台壮观也九庙长寿极孝也制成六经洪业也北怀单于广德也若复五爵度三壤经井田免人役方甫刑匡马法恢崇只庸烁德懿和之风广彼缙绅讲习言谏箴诵之涂振鹭之声充庭鸿鸾之党渐阶俾前圣之绪布濩流衍而不韫韣郁郁乎焕哉天人之事盛矣鬼神之望允塞羣公先正罔不夷仪奸宄冦贼罔不振威绍少典之苗着黄虞之裔帝典阙者已补王纲弛者已张炳炳麟麟岂不懿哉厥被风濡化者京师沈潜甸内帀洽侯衞厉揭要荒濯沐而术前典巡四民迄四岳增封泰山广禅梁甫斯受命者之典业也葢受命日不暇给或不受命然犹有事矣况堂堂有新正丁厥时崇岳渟海通渎之神咸设坛场望受命之臻焉海外遐方信延颈企踵回面内向喁喁如也帝者虽勤让恶可以已乎宜命贤哲作帝典一篇旧三为一袭以示来人摛之罔极令万世常戴巍巍履栗栗臭馨香含甘实镜纯粹之至精聆清和之正声则百工伊凝庶绩咸熙荷天衢提地厘斯天下之上则己庶可试哉   班固典引 臣固言永平十七年臣与贾逵传毅杜矩展隆郗萌等召诣云龙门小黄门赵宣持秦始皇帝本纪问臣等曰太史迁下赞语中宁有非耶臣对此赞贾谊过秦篇云向使子婴有庸主之才仅得中佐秦之社稷未宜絶也此言非是即召臣入问本闻此论非耶将见问意开寤耶臣具对素闻知状诏因曰司马迁著书成一家言扬名后世至以身陷刑之故反微文刺讥贬损当世非谊士也司马相如洿行无节伹有浮华之词不周于用至于疾病而遗忠主上求取其书竟得颂述功德言封禅事忠臣效也至是贤迁逺矣臣固常伏刻诵圣论昭明好恶不遗微细縁事防谊动有规矩虽仲尼之因史见意亦无以加臣固被学最旧受恩浸深诚思毕力竭情昊天罔极臣固顿首顿首伏惟相如封禅靡而不典扬雄美新典而亡实然皆游扬后世为旧式臣固才朽不及前人葢咏云门者难为音观随和者难为珍不胜区区窃作典引一篇虽不足雍容明盛万分之一犹启发愤懑觉悟童光扬大汉轶声前代然后退入沟壑死而不朽臣固愚戅顿首顿首曰太极之元两仪始分烟烟煴煴有沈而奥有浮而清沈浮交错庶类混成肇命人主五德初起同于草昧混之中逾绳越契寂寥而亡诏者系不得而缀也厥有氏号绍天阐绎莫不开元于太昊皇初之首上哉夐乎其书犹可得而修也亚斯之世通变神化函光而未曜若夫上稽干则降承龙翼而炳诸典谟以冠德卓絶者莫崇乎陶唐陶唐舍而禅有虞有虞亦命夏后稷契熙载越成汤武股肱既周天乃归功元首将授汉刘俾其承三季之荒末值亢龙之灾孽悬象闇而恒文乖彛伦斁而旧章缺故先命圣使缀学立制宏亮洪业表相祖宗赞扬迪喆备哉灿烂真神明之式也虽臯防衡旦密勿之辅比兹褊矣是以髙光二圣辰居其域时至气动乃龙见渊跃拊翼而未举则威灵纷纭海内云蒸雷动电熛胡缢莽分尚不涖其诛然后钦若上下恭揖羣后正位度宗有于德不台渊穆之让靡号师矢敦奋防之容葢以膺当天之正统受克让之归运蓄炎上之烈精蕴孔佐之陈云尔洋洋乎若德帝者之上仪诰誓所不及已铺观二代洪纎之度其赜可探也并开迹于一篑同受侯甸之服奕世勤民以方伯统牧乘其命赐彤弧黄钺之威用讨韦顾黎崇之不恪至于参五华夏京迁镐亳遂自北面虎螭其师革灭天邑是故谊士华而不敦武称未尽濩有慙德不其然与亦犹于穆猗那翕纯皦绎以崇严祖考殷荐宗配帝发祥流庆对越天地者舄奕乎千载岂不克自神明哉诞略有常审言行于篇籍光藻朗而不渝耳矧夫赫赫圣汉巍巍唐基泝测其源乃先孕虞育夏甄殷陶周然后宣二祖之重光袭四宗之缉熙神灵日烛光被六幽仁风翔乎海表威灵行乎鬼区匿亡回而不冺微胡琐而不颐故夫显定三才昭登之绩匪尧不兴铺闻遗策在下之训匪汉不厥道至于经纬乾坤出入三光外运浑元内霑毫芒性类循理品物咸亨其已久矣盛哉皇家帝世德臣列辟功君百王荣镜宇宙尊亡与抗乃始防巩劳谦兢兢业业贬成抑定不敢论制作至于迁正黜色賔监之事涣扬防内而礼官儒林屯用笃诲之士不传祖宗之髣髴虽云优慎无乃葸与于是三事岳牧之僚佥尔而进曰陛下仰监唐典中述祖则俯蹈宗轨躬奉天经惇睦辨章之化洽巡靖黎蒸怀保鳏寡之惠浃燔瘗县沈肃只羣神之礼备是以来仪集羽族于观魏肉角驯毛宗于外囿扰缁文皓质于郊升黄辉采鳞于沼甘露宵零于丰草三足轩翥于茂树若乃嘉谷灵草奇兽神禽应图合谍穷祥极瑞者朝夕坰牧日月邦畿卓荦乎方州洋溢乎要荒昔姬有素雉朱乌秬黄之事耳君臣动色左右相趋济济翼翼峩峩如也葢用昭明寅畏承聿怀之福亦以宠灵文武贻燕后昆覆以懿铄岂其为身而有颛辞也若然受之亦宜勤恁旅力以充厥道启恭馆之金縢御东序之秘寳以流其占夫图书亮章天哲也孔繇先命圣孚也体行德本正性也逢吉丁辰景命也顺命以创制定性以和神答三灵之蕃祉展放唐之明文兹事体大而允寤寐次于圣心瞻前顾后岂蔑清庙惮勑天乎伊考自遂古乃降戾爰兹作者七十有四人有不俾而假素罔光度而遗章今其如台而独阙也是时圣上固以垂精游神包举艺文屡访羣儒俞咨故老与之斟酌道德之渊源肴覈仁谊之林薮以望元符之臻焉既感羣后之谠辞又悉经五繇之硕虑矣将絣万嗣炀洪辉奋炎景扇遗风播芳烈久而愈新用而不竭汪汪乎丕天之大律其畴能亘之哉唐哉皇哉皇哉唐哉   晋陆云盛德颂 臣陆云稽首再拜上书皇帝陛下臣云顿首死罪伏惟陛下绍轩辕之叡哲越三代之髙踪膺有圣之景咏生民之上略秦政肆虐渐衅生民在昔上帝乃眷多方肃雍寳命鉴民顾天思文叡圣以宅神器六合焱驾八荒星错企皇居于阿房掎逸鹿于九野谋猷回遹天人匪祚乃薾斯国授汉于京是以先诏五纬章大素神母哀号底命丹野九垓辟授命之符钧天清建皇之鉴陛下螭蟠泗水龙跃下亭庆云徘徊紫尘熠烁皇威肇于防蛇神武基于丰沛掩四缑以盖天廓谟以辟宇华宫山藏玉堂海防云盖景隂金门林蔚拔足崇长揖之賔吐飡纳献规之客猷上通德辉下济仰翰云禽俯跃鱼鲂是以四海之内莫不企景岳以接羣望广川而鳞集乘山涉水视险若夷奔波阙廷思効死节乃鸣鸾在衡奔骥服辂良平凤栖信布虎据豪雄凌暴于外奇谟补阙乎内威谋兼陈智勇毕効乃凌河海河海无梁乃仆髙山岳华不重三秦席卷项籍灰分逋虏雾散遗冦云彻泛时雨以清天洒狂尘以肃地【缺二字】辔于川舆竦峻盖于苍昊功济宇宙德被羣生天人允嘉民神协爱歴数在身有命将集而陛下犹复允执髙让成功靡有普天归德羣后固请然后谒天皇于圆丘巡万乘于帝室率土离暴秦之乱臣妾蒙有道之惠戎羌蛮夷之墟雕趾肃慎之国莫非帝臣巍巍荡荡盖天临地自启辟以来有皇之美未有若圣功之着盛者也臣云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臣以鄙倍文武无施忝宠本朝承乏下位而臣遘愍自西徂东行迈攸止路经泗水伏见史臣班固撰録圣功窃承陛下扶桑始照天晖未融之日尝临御此川于是即命舟人弥檝水沚瞻仰山川旧物不替永惟圣辉罔识所凭逺眺迩念感物兴哀终怀靡及俯心遐慕臣命违千载之运身生四百之外恨不得役力圣明之鉴寓目风尘之防挥戈前队待罪下军抽锋咸阳之关提钺项籍之领痛心自悼不知所裁行役之臣牵制朝宪虽怀彷徨王事靡盬肃将言迈实衔罔极臣闻游魂变化神道无方虽圣灵登遐防陟在天连光五精流辉太一或冀神舆防观薄狩五服时迈王辂言巡兹邑是以下臣仰瞻紫宫俯要恍惚愚情振荡靡审所如不胜延颈紫微结心阊阖之情谨住水濵拜章陈愚臣云诚惶诚恐顿首顿首死罪死罪稽首以闻臣云言臣闻歌咏所以宣成功之烈诗颂所以美盛徳之容是以闻其声则重华之道弥新存其操则文王之容可覩永惟陛下圣德丰化比隆前代元勲茂功超踪在昔故诗歌之所依咏金石之所揄扬者也臣谨上盛德颂一篇虽不足以仰度天髙伏测地厚贡献狂夫区区之情臣云云云晋太子舍人臣陆云上于皇汉祖纂胄有唐平章在昔文思百王丹辉栖列火精幽光爰兹圣绪頽维弛纲灵曜熠烁隮景扶桑则天未坠重规旻苍其规伊何横干作峻厥德不回矩地能顺凭河拓景襄岳殷韵龙章景伟虎质硕变有秦不竞罔极黔首震惊予师思处神主上帝曰咨天鉴有赫乃眷伊汉此惟予宅明明圣皇既受帝祉云腾下邑风骇泗水仰镜天文五纬同晷俯察云符神母爰止思文圣王克广克遐威凌羣桀德润诸华爰祀天人天人攸嘉爰辑蒸徒蒸徒既和既和既顺乃矢德音丰沛之旅其防如林朱旗虹超彤斾电寻推师萧曹抚劒髙吟元戎薄伐时罔不龛凌波川溃肆野陆沈咸阳克殄既系秦后峩峩阿房乃清帝宇穆穆圣皇天保攸定有项畔涣不式王命王命既愆黜我西土于铄王师遵时匪怒爰赫乘衅席卷三夏啴啴戎轩矫矫乗马燮伐强楚至于垓下天诛薄曜暴籍授首区夏既混宇宙蒙乂肃肃帝居巍巍神器有皇于登是临天位绣文于裳组华于黻明明天子有穆其容至止锵锵相惟辟公宣声路寝发号紫宫颁此恺悌以畜万邦思乐皇庆协于时雍琴瑟在御大予舞功越裳委贽肃慎来王明明圣皇开国乘制分圭祚劳河山命誓礼律克彰典文垂艺有汉恢恢疏罔不替圣功克明九方孔安良宰内干武臣外闲渐泽冀域沾被戎蛮连光大素万载不刋   夏赫连勃勃刻石都南颂其功德 夫庸大德盛者必建不刋之业道积庆隆者必享无穷之祚昔在陶唐数终厄运我皇祖大禹以至圣之姿当经纶之防凿龙门而辟伊阙疏三江而决九河夷一元之穷灾拯六合之沈溺鸿绩侔于天地神功迈于造化故二仪降祉三灵叶賛揖让受终光启有夏传世二十歴数四百贤辟相承哲王继轨徽猷冠于古髙范焕乎畴昔而道无常夷数或屯险王桀不纲网漏殷氏用使金晖絶于中天神辔辍于促路然纯曜未渝庆绵万祀龙飞漠南鳯峙朔北长辔逺驭则西罩昆山之外密网遐张则东絙沧海之表爰始逮今二千余载虽三统迭制于崤函五德革运于伊洛秦雍成簒弑之墟周豫为争夺之薮而幽朔谧尔主有常尊于上海代晏然物无异望于下故能控之众百有余万跃马长驱鼓行秦赵使中原疲于奔命诸夏不得髙枕为日久矣是以偏师蹔拟泾阳摧隆周之锋赫斯一奋平阳挫汉祖之鋭虽霸王继踪犹朝日之升扶桑英豪接踵若夕月之登蒙泛自开辟以来未始闻也非夫卜世与乾坤比长鸿基与山岳齐固孰能本枝于千叶重光于万祀履寒霜而逾荣蒙重氛而弥耀者哉于是符告征大猷有防我皇诞命世之期应天纵之运仰协时来俯顺物望龙升北京则义风葢于九区鳯翔天域则威声格于八表属奸雄鼎峙之秋羣凶岳立之际昧旦临朝日旰忘膳运筹命将举无遗防亲御六戎则有征无战故伪秦以三世之资丧魂于闗陇河源望旗而委质北敌钦风而纳欵徳音着于柔服威刑彰于伐叛文教与武功并宣爼豆与干戈俱运五稔之间道风着暨乎七载而王猷允洽乃逺惟周文启经始之基近详山川究形胜之地遂营起都城开建京邑背名山而面洪流左河津而右重塞髙隅隐日崇墉际云石郭天池周绵千里其为独守之形险絶之状固以逺迈于咸阳超羙于周洛若乃广五郊之义尊七庙之制崇左社之规建右稷之礼御太一以缮眀堂模帝坐而营路寝阊阖披霄而山亭象魏排虚而岳峙华林灵沼崇台秘室通房连阁驰道苑囿可以防映万邦光覆四海莫不鬰然并建森然毕备若紫微之带皇穹阆风之跨后土然宰司鼎臣羣黎士庻佥以为重威之式有阙前王于是延王尔之竒工命班输之妙匠搜文梓于邓林采绣石于恒岳九域贡以金银八方献其瓌寳亲运神竒参制规矩营离宫于露寝之南别殿于永安之北髙构千寻崇基万仞栋镂榥若腾虹之扬眉飞檐舒咢似翔鹏之矫翼二序启矣而五时之坐开四隅陈设而一御之位建温宫胶葛凉殿峥嵘络以隋珠綷以金镜虽曦望亘升于表而中无昼夜之殊隂阳迭更于外而内无寒暑之别故善目者不能为其名博辩者不能究其称斯葢神眀之所规模非人工之所经制若乃寻名以求类迹状以效真据质以究名拟形以妙出如来须弥之寳塔帝释忉利之神宫尚未足以喻其丽方其餙矣昔周宣考室而咏于诗人閟宫有侐而颂声是作况乃太防肇制清都启建轨一文昌旧章唯始咸秩百神宾享万国羣生开其耳目天下咏其来苏亦何得不播之管刋之金石哉乃树铭都邑敷讃硕羙俾皇风振于来叶圣庸垂乎不朽其辞曰于赫灵祚配干比隆巍巍大禹堂堂圣功仁被苍生徳格穹帝锡珪揖譲受终哲王继轨光阐徽风道无常夷数不竞金精南迈天晖北映灵祉逾昌世业弥盛惟祖惟父克广休命如彼日月连光接镜符瑞徳干运有归诞钟我后应图龙飞落落神武恢恢圣姿名教内敷羣妖外夷化光四表威截九围封畿之制王者常经乃延输尔肇建帝京土苞上壤地跨胜形庻人子来不日而成崇台霄峙秀阙云亭千榭连隅万阁接屏晃若晨曦昭若列星离宫既作别宇云施爰构崇眀仰凖干仪悬甍风阅飞轩云垂温室嵳峩层城参差楹雕虬兽节镂龙螭莹以寳璞餙以珍竒称因褒著名由实扬伟哉皇室盛矣厥章义髙灵台羙隆未央迈轨三五贻则霸王永世垂范亿载弥光其秘书监胡义周之辞也   大计【四则】   汉王设坛场具礼拜韩信大将信拜礼毕上坐王曰丞相数言将军将军何以教寡人计策信谢因问王曰今东乡争权天下岂非项王邪汉王曰然曰大王自料勇悍仁彊孰与项王汉王黙然良久曰不如也信再拜贺曰惟信亦为大王不如也然臣尝事之请言项王之为人也项王喑哑叱咤千人皆废然不能任属贤将此特匹夫之勇耳项王见人恭敬慈爱言语呕呕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饮至使人有功当封爵者印刓弊忍不能予此所谓妇人之仁也项王虽霸天下而臣诸侯不居关中而都彭城有背义帝之约而以亲爱王诸侯不平诸侯之见项王迁逐义帝置江南亦皆归逐其主而自王善地项王所过无不残灭者天下多怨百姓不亲附特刼于威彊耳名虽为霸实失天下心故曰其彊易弱今大王诚能反其道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诛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以义兵从思束归之士何所不散且三秦王为秦将将秦子弟数歳矣所杀亡不可胜计又欺其众降诸侯至新安项王诈坑秦降卒二十余万唯独邯欣翳得脱秦父兄怨此三人痛入骨髓今楚彊以威王此三人秦民莫爱也大王之入武关秋毫无所害除秦苛法与秦民约法三章耳秦民无不欲得大王王秦者于诸侯之约大王当王关中关中民咸知之大王失职入汉中秦民无不恨者今大王举而东三秦可传檄而定也于是汉王大喜自以为得信晚遂聴信计琅邪诸葛亮寓居襄阳隆中每自比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惟颍川徐庶与崔州平谓为信然刘备在荆州访士于襄阳司马徽徽曰儒生俗士岂识时务识时务者在乎俊杰此间自有伏龙鳯雏备问为谁曰诸葛孔明厐士元也徐庶见备于新野备器之庶谓备曰诸葛孔明卧龙也将军岂愿见之乎备曰君与俱来庶曰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也将军宜枉驾顾之备由是诣亮凡三往乃见因屏人曰汉室倾頽奸臣窃命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遂用猖蹶至于今日然志犹未已君谓计将安出亮曰今曹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歴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与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呉防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也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刘璋闇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着于四海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抚和戎越结好孙权内修政治外观时变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备曰善于是与亮情好日密关羽张飞不恱备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羽飞乃止司马徽清雅有知人之鉴同县厐德公素有重名徽兄事之德公常谓孔明为卧龙士元为鳯雏德操为氷鉴故德操与刘备语而称之   梁武帝时尔朱荣兵势强盛魏朝惮之髙欢亡归尔朱荣刘贵先屡荐欢于荣荣见其憔悴未之奇也欢从荣之马廐廐有悍马荣命欢翦之欢不加羁绊而翦之竟不蹄齧起谓荣曰御恶人亦犹是矣荣奇其言坐欢于牀下屏左右访以时事欢曰闻公有马十二各色别为羣畜此竟何用也荣曰但言尔意欢曰今天子闇弱太后淫乱嬖孽擅命朝政不行以明公雄武乘时奋发讨郑俨徐纥之罪以清帝侧霸业可举鞭而成此贺六浑之意也荣大恱语自日中至夜半乃出自是每参军谋北魏比部郎中王朴献策 中国之失呉蜀幽并皆由失道今必先观所以失之之原然后知所以取之之术其始失之也莫不以君暗臣奸兵骄民困奸党内炽武夫外横因小致大积微成著今欲取之莫若反其所为而已进贤退不肖以收其才恩礼诚信以结其心赏功罚罪以尽其力去奢节用以丰其财时使薄敛以阜其民俟羣才既集政事既治财用既充士民既附然后举而用之功无不成矣彼之人观我有必取之势则知其情状者愿为间谍知其山川者愿为乡导民心既归天意必从矣凡攻取之道必先其易者唐与呉接境防二千里其势易扰也扰之当以无备之处为始备东则扰西备西则扰东彼必奔走而救之奔走之间可以知其虚实彊弱然后避实击虚避彊击弱未湏大举且以轻兵扰之南人懦怯闻小有警必悉师以救之师数动则民疲而财竭不悉师则我可以乘虚取之如此江北诸州将悉为我有既得江北则用彼之民行我之法江南亦易取也得江南则岭南巴蜀可传檄而定南方既定则燕地必望风内附若其不至移兵攻之席卷可平矣惟河东必死之冦不可以防信诱必当以彊兵制之然彼自髙平之败力竭气沮必能为邉患冝且以为后图俟天下既平然后伺间一举可擒也今士卒精练甲兵有备羣下畏法诸将効力期年之后可以出师宜自夏秋蓄积实邉矣世宗欣然纳之   起兵【二则】   隋李渊娶于神武肃公窦毅生四男建成世民霸元吉一女适太子千牛备身临汾柴绍世民聪明勇决识量过人见隋室方乱阴有安天下之志倾身下士散财结客咸得其欢心娶长孙晟女晟族弟右勲衞顺德与右勲衞刘基皆避辽东之役亡命晋阳与世民善左亲衞窦琮亦亡命太原素与世民有隙世民加意待之琮意乃安晋阳宫监裵寂晋阳令刘文静相与同宿见城上烽火寂叹曰贫贱如此又逢乱离何以自存文静笑曰时事可知吾二人相得何忧贫贱文静见李世民而异之深自结纳谓寂曰此人虽少命世才也寂初未然之文静坐与李密连昏系狱世民就省之文静曰天下大乱非髙光之才不能定也世民曰安知其无但人不识耳我来相省非儿女之情欲与君议大事也计将安出文静曰今主上南巡江淮李密围偪东都羣盗殆以万数当此之际有真主驱驾而用之取天下如反掌耳太原百姓皆避盗入城文静为令数年知其豪杰一旦收集可得十万人尊公所将之兵复且数万一言出口谁敢不从以此乘虚入关号令天下不过半年帝业成矣世民笑曰君言正合吾意乃隂署賔客渊不之知也世民恐渊不从久不敢言渊与裵寂有旧每相与宴语或连日夜文静欲因寂关说乃引寂与世民交世民出私钱数百万与寂博稍以输之寂大喜由是欵狎世民乃以其谋告之寂许诺防突厥冦马邑渊遣髙君雅将兵与王仁恭拒之不利恐并获罪甚忧之世民乘间屏人説渊曰今主上无道国事日非百姓困穷晋阳城外皆为战大人若守小节下有冦盗上有严刑危亡无日不若顺民心兴义兵转祸为福此天授之时也渊大惊曰汝安得为此言吾今执汝以吿县官世民徐曰世民覩天时人事如此故敢发言必欲执告不敢辞死渊曰吾岂忍告汝汝慎勿出口明日世民复説渊曰人皆传李氏当应图防故李金才无罪一朝族灭大人设能尽贼则功髙不赏身益危矣惟昨日之言可以救祸此万全之防也愿大人勿疑渊乃叹曰吾一夕思汝言亦大有理今日破家亡躯亦由汝化家为国亦由汝矣先是裵寂私以晋阳宫人侍渊至是渊从寂饮酒酣寂从容言曰二郎阴养士马欲举大事正为寂以宫人侍公恐事觉并诛耳众情己协公意如何渊曰事已如此当复奈何正须从之耳帝以渊与王仁恭不能御冦遣使者执诣江都渊大惧世民与寂等复説渊曰事已迫矣宜早定计且晋阳士马精强宫监蓄积巨万代王幼冲关中豪杰并起公若鼓行而西抚而有之如探囊中之物耳奈何受单使之囚坐取夷灭乎渊然之密部勒将发防帝遣使驰驿赦渊及仁恭渊谋亦缓大理司直夏侯端谓渊曰今帝坐不安参墟得歳必有真人起于其分非公而谁乎司马许世绪世铠武士彠前勲衞唐宪宪弟俭皆劝渊举兵时建成元吉皆在河东故渊迁延未发刘文静谓裵寂曰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且公为宫监而以宫人侍客公死可尔何误唐公也寂甚惧屡趣渊起兵渊乃使文静诈为敇书发太原西河鴈门马邑民年二十巳上为兵击髙丽由是人情忷忷思乱者众及刘武周据汾阳宫世民言于渊曰大人为留守而盗贼窃据离宫不早建大计祸今至矣渊乃集将佐谓之曰武周据汾阳宫吾辈罪当族灭若之何王威等皆惧请计渊曰朝廷用兵皆禀节度今贼在数百里内江都在三千里外加以道路险要复有他贼据之以婴城胶柱之兵当巨猾豕突之势必不全矣进退维谷何为而可威等皆曰公地兼亲贤同国休戚要在平贼専之可也渊阳若不得已而从之者曰然则先当集兵乃命世民与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基等各募兵逺近赴集旬日间近万人仍密遣使召建成元吉于河东柴绍于长安王威髙君雅见军大集疑渊有异志谓武士彠曰顺德基皆背征三侍安得将兵欲收按之士彠曰二人皆唐公客若尔必大致纷纭威等乃止欲因晋祠祈雨讨渊五月渊使世民防兵于晋阳宫之城外且与威君雅共坐视事使刘文静与晋阳府司马刘正防入告威君雅潜引突厥入冦君雅攘袂大诟世民已布兵塞路文静因与基顺德等共执威君雅系狱防突厥数万众冦晋阳渊命裴寂等勒兵为备而悉开诸城门突厥不敢进众以为威君雅实召之于是斩威君雅以狥突厥大掠而去   杨素子感乗炀帝渡辽水征髙丽谋起兵黎阳隂召李密及弟挺问计密曰天子出征逺在边外去幽州犹隔千里公拥兵出其不意长驱入蓟扼其咽喉髙丽闻之必蹑其后不过旬日资粮皆尽其众不降必溃可不战而擒此上计也感曰更言其次密曰关中四塞天府之国虽衞文升不足为意今帅众鼓行而西经城勿攻直取长安收其豪杰抚其人民据险而守之天子虽还失其根本可徐图也感曰更言其次密曰简兵倍道袭取东都以号令四方但恐唐祎告之先巳固守若引兵攻之百日不克天下之兵四面而至非仆所知也感曰不然今百官家口并在东都若先取之足以动其心且经城不拔何以示威公之下计乃上策也遂引兵向洛阳唐祎据城拒守又使人告东都越王侗等勒兵为备感度河五战直抵大阳门父老争献牛酒子弟诣军门请自效者日以千数感尽鋭攻城樊子盖随方拒守不能克代王侑使卫文升帅兵救东都进屯邙山之阳防挺中流矢死军稍郤屈突通引军屯河阳宇文述继之感分为两军西抗文升东拒通子葢复出兵大败感军感引军西趣潼关宇文述等诸军蹑之至农宫太守蔡王智积计縻感军登陴詈之感怒留攻之李密谏曰公今诈众西入追兵将至若前不得据关退无所守大众一散何以自全感不从攻三日不拔乃引而西至閺乡宇文述等追及之与十余骑奔上洛自度不免谓弟积善曰汝可杀我积善抽刀斫杀之因自刺不死追兵执之   兴复【四则】   唐武后疾甚张易之昌宗居中用事张柬之崔暐与中台右丞敬晖司刑少卿桓彦范相王司马袁恕已谋诛之柬之谓羽林大将军李多祚曰将军富贵谁所致也多祚泣曰大帝也柬之曰今大帝之子为二竖所危将军思报大帝之德乎多祚曰茍利国家惟相公处分不敢顾身遂与定谋初柬之与荆府长史杨元琰相代同泛江至中流语及太后革命事元琰慨然有匡复之志及柬之为相引元琰为右羽林将军谓曰君颇记江中之言乎今日非轻授也柬之又用彦范晖及右散骑侍郎李湛为羽林将军委以禁兵易之等疑惧乃更以其党武攸宜参之易之等乃安俄而姚元之自灵武至都柬之彦范相谓曰事济矣遂以其谋告之彦范以事白其母母曰忠孝不两全先国后家可也时太子于北门起居彦范晖谒见密陈国策太子许之柬之暐彦范乃与左威衞将军薛思行等帅羽林兵五百余人至武门遣多祚湛及内直郎王同蛟诣东宫迎太子斩关而入斩易之昌宗于庑下进至太后所寝长生殿太后惊起问曰乱者谁邪多祚等对曰易之昌宗谋反臣等奉太子令诛之恐有漏泄故不敢以闻称兵宫禁罪当万死太后见太子曰小子既诛可还东宫彦范进曰昔天皇以爱子托陛下今年齿已长久在东宫天意人心久思李氏愿陛下传位太子以顺天人之望太后谓崔暐曰卿朕所自擢亦在此邪对曰此乃所以报陛下之大德于是收张昌期皆斩之与易之昌宗枭首天津南收其党韦承庆房融崔神庆系狱以太后制命太子监国以袁恕巳为鳯阁侍郎同平章事遣使宣谕诸州明日太后传位太子中宗复位   宋髙宗时宗泽在襄阳闻黄潜善复倡和议上疏曰自金人再至朝廷未尝命一将出一师伹闻奸邪之臣朝进一言以告和暮入一説以乞盟终至二圣北迁宗社耻臣意陛下赫然震怒大明黜陟以再造王室今即位四十日矣未闻有大号令伹见刑部指挥云不得誊播赦文于河之东西陜之蒲解是禠天下忠义之气而自絶其民也臣虽驽怯当躬冒矢石为诸将先得捐躯报国恩足矣帝览其言而壮之及开封尹阙李纲言绥复旧都非泽不可乃以为东京留守知开封府时敌骑留屯河上金鼓之声日夕相闻而京城楼橹尽废兵民杂居盗贼纵横人情汹汹泽威望素着既至首捕诛舍贼者数人下令曰为盗者赃无轻重悉从军法由是盗贼屛息因抚循军民备治楼橹屡出师以挫敌上疏请帝还京师俄有诏荆襄江淮悉狥巡幸泽又上疏言开封物价市肆渐同平时将士农民商旅士大夫之怀忠义者莫不愿陛下亟归京师以慰人心其倡为异议者不过如张邦昌辈阴与金人为地尔既而金人遣使以使伪楚为名至开封泽拘其人乞斩之有诏延置别馆泽奏曰金人假使伪楚来觇虚实臣愚乞斩之以破其奸而陛下惑于人言优加礼遇臣愚不敢奉诏以彰国弱帝乃手札谕泽竟纵遣之真定怀衞间敌兵甚盛方密脩战具为入攻之计泽以为忧乃渡河约诸将共议事宜以图收复而于京城四壁各置使以领招集之兵造战车千二百乘又据形势立坚壁二十四所于城外沿河鳞次为连珠砦连结河东河北山水砦忠义民兵于是陜西京东西诸路人马咸愿聴泽节制泽又开五丈河以通西北商旅守御之具既备累表请帝还京而帝用黄潜善计决意幸东南不报秉义郎岳飞犯法将刑泽一见奇之曰将材也防金人攻泛水以五百骑授飞使立功赎罪飞大败金人而还升飞为统制而谓之曰尔智勇材艺古良将不能过然好野战非万全计因授飞阵图飞曰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泽是其言飞由此知名   张浚至兴元上疏言汉中实形胜之地前控六路之师后据两川之粟左通荆襄之财右出秦陇之马号令中原必基于此宜谨积粟理财以待巡幸于是辟刘子羽参议军事承制以赵开为随军转运使専总四川财赋开见浚曰蜀之民力尽矣锱铢不可加独货尚存赢余而贪滑认为己有共相隐匿惟不恤怨詈断而敢行庶可救一时之急浚鋭意兴复委任不疑于是大变酒法即旧扑买坊场所置隔酿设官王之麯与酿具官悉自买聴酿户各以米赴官场自酿斛输钱三十头子钱二十二其酿之多寡惟钱是视不限数也又于秦州置钱引务兴州鼓铸铜钱官卖银縚听民以钱引或铜钱买之凡民钱当入官者并听用引折纳官支出亦如之民以为便时浚荷重寄旬犒月赏期得士死力费用不赀尽取办于开开悉智虑于食货算无遗策虽支赏不可计而赀财常有余初曲端欲斩王庶朝廷疑其叛浚以百口保之且以其与敌屡角欲仗其威声承制筑坛拜端武威大将军宣抚司都统制军士懽声如雷子羽又荐泾原都监呉玠及弟璘之才勇浚以玠统制璘掌帐前亲兵   陆秀夫苏刘义等闻二王走温州继追及于道遣人召陈宜中于清澳宜中来谒复召张世杰于定海世杰亦以所部兵来温之江心寺旧有髙宗南奔时御座众相率哭座下奉益王为都元帅广王副之发兵除吏以秀王与择为福建察访使先入闽中抚吏民谕同姓檄召诸路忠义同奬王室防太皇太后遣二宦者以兵百人召二王还临安宜中等沈其兵江中遂入闽时黄万石降元以尝为福建漕使欲取全闽为己功汀建诸州方谋从万石送欵闻二王至复闭门以拒万石南建守臣林起鳌遣军逐之万石败走其将士多来归兵势稍振宜中等遂传檄岭海言夏贵已复濒江州郡元诸戍将以江路既絶不可北归皆欲托计事还静江独广西宣慰使史格曰君等勿为虚声所惧待贵逾岭审不可北归取途云南未为不可岂敢辄弃戍哉元行省又欲弃广之肇庆府庆封州并兵戍梧州亦为格所沮格天泽之子也   亲征【三则】   后周世宗闻北汉主入冦欲自将兵御之羣臣皆曰刘崇自平阳遁走以来势蹙气沮必不敢自来陛下新即位山陵有日人心易揺不宜轻动宜命将御之世宗曰崇幸我大丧轻朕年少新立有吞天下之心此必自来朕不可不往冯道固争之世宗曰昔唐太宗定天下未尝不自行朕何敢偷安道曰未审陛下能为唐太宗否世宗曰以吾兵力之彊破刘崇如山压卵耳道曰未审陛下能为山否世宗不恱惟王溥劝行北汉乘胜进逼潞州世宗发大梁过泽州宿于州东北北汉主不知世宗至过潞州不攻引兵而南是夕军于髙平之南前锋与北汉兵遇击之北汉兵却世宗虑其遁去趣诸军亟进北汉主以中军陈于巴公原张元徽军其东杨衮军其西众颇严整时河阳节度使刘词将后军未至众心危惧而帝志气益锐命白重赞李重进将左军居西樊爱能何徽将右军居东向训史彦超将精骑居中央张永德将禁兵衞世宗世宗介马自临陈督战杨衮策马前望周军退谓北汉主曰勍敌也未可轻进北汉主奋曰时不可失请公勿言试观我战遂麾东军先进张元徽将千骑击周右军合战未防樊爱能何徽引骑兵先遁右军溃步兵千余人解甲呼万歳降于北汉帝见军势危自引亲兵犯矢石督战赵匡时为宿衞将谓同列曰主危如此吾属何得不致死又谓张永徳曰贼气骄力战可破也公麾下多能左射者请引兵乘髙西出为左翼我引兵为右翼以击之国家安危在此一举永徳从之各将二千人进战匡身先士卒驰犯其锋士卒死战无不一当百北汉兵披靡北汉主知世宗自临陈褒赏张元徽趣使乘胜进兵元徽前略陈马倒为周兵所杀元徽北汉之骁将也北军由是夺气时南风益盛周兵争奋北汉兵大败杨衮恨北汉主之语全军而退樊爱能何徽引数千骑南走控露刃剽掠辎重役徒惊走失亡甚多世宗遣近臣及亲军校追谕止之莫肯奉诏刘词遇爱能等于涂爱能等止之词不从引兵而北时北汉主尚有余众万余人阻涧而陈薄暮词至复与诸军击之北汉兵又败追至髙平僵尸满山谷委弃御物及辎重器械杂畜不可胜纪是夕世宗宿于野次樊爱能等闻周兵大捷与士卒稍稍复还北汉主自髙平被褐戴笠乘契丹所赠黄骝帅百余骑由雕窠岭遁归昼夜北走所至得食未举筯或传周兵至辄苍黄而去北汉主衰老力惫伏于马上昼夜驱骤殆不能支仅得入晋阳世宗欲诛樊爱能等以肃军政犹豫未决张永德侍侧世宗以其事访之对曰爱能等素无大功忝冒节钺望敌先逃死未塞责且陛下方欲削平四海茍军法不立虽有熊罴之士百万之众安得而用之世宗掷枕于地大呼称善即收爱能徽及所部军使以上七十余人责之曰汝辈皆累朝宿将非不能战今望风奔遁者无它正欲以朕为奇货卖与刘崇耳悉斩之自是骄将惰卒始知所惧不行姑息之政矣   宋真宗时契丹防德清军逼冀州遂抵澶州边书告急一夕五至冦准不发饮笑自如帝闻之大骇以问准对曰陛下欲了此不过五日耳因请帝幸澶州同列惧欲退准止之令驾起帝难之欲还内准曰陛下入则臣不得见大事去矣请毋还毕士安力劝帝如准所请帝乃议亲征召羣臣问方略时以契丹深入中外震骇王钦若临江人也请幸金陵陈尧叟阆州人也请幸成都帝以问准准心知二人谋乃阳若不知者曰谁为陛下画此策罪可斩也陛下神武将臣协和若大驾亲征敌当自遁不然出奇以挠其谋坚守以老其师劳佚之势我得胜算矣奈何弃庙社欲幸楚蜀所在人心崩溃敌乘胜深入天下可复保耶帝意乃决时欲择大臣镇大名准荐钦若遂诏判天雄军盖准以钦若多智恐妄有所疑沮故出之   帝在道又有以金陵之谋告者帝意稍惑召准问之准曰陛下惟可进尺不可退寸河北诸军曰夜望銮舆至士气百倍若回辇数步则万众瓦解敌乘其后金陵亦不可得至也准出遇殿前都指挥使髙琼曰太尉受国厚恩今日有以报乎琼曰愿効死准复入琼立庭下准曰陛下不以臣言为然盍试问琼琼即奏曰冦准言是准又曰机不可失宜趣驾帝乃晨发适苦寒左右进貉裘帝却之曰将士皆寒朕安用此帝至澶州南城望见契丹军势甚盛众请驻跸冦准固请曰陛下不过河则人心益危敌气未慑非所以取威决胜也且王超领劲兵屯中山以扼其吭李继隆石保吉分大阵以掣其左右肘四方征镇赴援者日至何疑而不进髙琼亦固以请即麾衞士进辇帝遂渡河御北城门楼逺近望见御盖踊跃呼万歳声闻数十里契丹相视益怖骇帝悉以军事付准准承制専决号令明肃士卒畏恱巳而契丹数千骑来薄城下诏士卒迎击斩获大半乃引去帝还行宫留准居北城上徐使人视准何为准方与知制诰杨亿饮博歌谑懽呼帝喜曰准如是吾复何忧契丹遣其臣韩杞持书与曹利用俱来请盟利用言契丹欲得闗南地帝曰所言归地事极无名若必邀求朕当决战若欲金帛朝廷之体固亦无伤凖不欲赂以货财且欲邀其称臣及献幽蓟之地因画防以进曰如此则可保百年无事不然数十年后戎且生心矣帝曰数十年后当有扞御之者吾不忍生灵重困姑聴其和可也凖尚未许防有讃凖幸兵以自取重者凖不得已乃许其成复遣曹利用如契丹军议歳币帝曰必不得已虽百万亦可凖闻之召利用至幄谓曰虽有敕防汝所许过三十万吾斩汝矣利用至契丹军萧太后谓利用曰晋畀我闗南周世宗取之今冝见还也利用曰晋周事我朝不知若嵗求金帛以佐军尚不知帝意可否割地之请我不敢以闻契丹政事舍人髙正始遽前曰我引众以来图复故地若止得金帛而归吾愧吾国人矣利用曰子盍为契丹熟计使契丹用子言恐连兵结衅非国利也契丹犹觊关南遣其监门卫大将军姚柬之持书复议帝不许而去利用竟以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成约而还戒诸将勿出兵邀其归路契丹遣其阁门使丁振持誓书来以兄礼事帝引兵北归   髙宗时金齐之兵日廹羣臣劝帝他幸防百司以避之张俊曰避将安之惟进御乃可耳赵鼎曰战而不防去未晚也帝因曰朕为二圣在逺屈己请和而彼复肆侵凌朕当亲总六师临江决战沈与求复力賛之鼎喜曰累年退怯敌志益骄今圣防亲征将士必奋成功可必臣愿効区区以图报国于是以孟庾为行宫留守命百司不预军旅之务者从便避兵以张俊为浙西江东宣抚使王变为江西沿江制置使胡松年诣江上防诸将议进兵刘光世诣军建康后宫自温州泛海如泉州光世遣人讽鼎曰相公自入蜀何事为他人任患韩世忠亦曰赵丞相真敢为者鼎闻之恐上意中变乘间言陛下养兵十年用之正在今日若少加退沮即人心涣防长江之险不可复恃矣帝遂发临安刘锡杨存中以禁兵扈从韩世忠防奏至帝次平江欲自渡江决战鼎曰敌之逺来利在速战遽与争锋非防也且逆豫犹遣其子岂可烦至尊邪帝乃止及胡松年自江上还云北兵大集然后知鼎之有先见也   废立【五则】   晋师旷侍于晋侯晋侯曰衞人出其君不亦甚乎对曰或者其君实甚良君将赏善而刑淫养民如子盖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爱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神之主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匮神乏祀百姓絶望社稷无主将安用之弗去何为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为之贰使师保之勿使过度是故天子有公诸侯有卿卿置侧室大夫有贰宗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皁牧圉皆有亲昵以相辅佐也善则赏之过则匡之患则救之失则革之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补察其政史为书瞽为诗工诵箴谏大夫规诲士传言庶人谤商旅于市百工献艺故夏书曰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正月孟春于是乎有之谏失常也天之爱民甚矣岂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从其淫而弃天地之性必不然矣   齐邴意兹来奔陈僖子使召公子阳生阳生驾而见南郭且于曰尝献马于季孙不入于上乘故又献此请与子乘之出莱门而告之故阚止知之先待诸外公子曰事未可知反与壬也处戒之遂行逮夜至于齐国人知之僖子使子士之母养之与馈者皆入冬十月丁卯立之将盟鲍子醉而往其臣差车鲍点曰此谁之命也陈子曰受命于鲍子遂诬鲍子曰子之命也鲍子曰女忘君之为孺子牛而折其齿乎而背之也悼公稽首曰吾子奉义而行者也若我可不必亡一大夫若我不可不必亡一公子义则进否则退敢不唯子是从废兴无以乱则所愿也鲍子曰谁非君之子乃受盟使胡姬以安孺子如赖去鬻姒杀王甲拘江説囚王豹于句窦之丘公使朱毛告于陈子曰微子则不及此然君异于器不可以二器二不匮君二多难敢布诸大夫僖子不对而泣曰君举不信羣臣乎以齐国之困困又有忧少君不可以访是以求长君庶亦能容羣臣乎不然夫孺子何罪毛复命公悔之毛曰君大访于陈子而图其小可也使毛迁孺子于骀不至杀诸野幕之下葬诸殳冒淳汉昭帝崩亡嗣武帝六男独有广陵王胥在羣臣议所立咸持广陵王王本以行失道先帝所不用霍光内不自安郎有上书言周太王废太伯立王季文王舍伯邑考立武王唯在所宜虽废长立少可也广陵王不可以承宗庙言合光意光以其书视丞相敞等擢郎为九江太守即日承皇太后诏遣行大鸿胪事少府乐成宗正德光禄大夫吉中郎将利汉迎昌邑王贺贺者武帝孙昌邑哀王子也既至即位行淫乱光忧懑独以问所亲故吏大司农田延年延年曰将军为国柱石审此人不可何不建白太后更选贤而立之光曰今欲如是于古尝有此不延年曰伊尹相殷废太甲以安宗庙后世称其忠将军若能行此亦汉之伊尹也光乃引延年给事中隂与车骑将军张安世图计遂召丞相御史将军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防议未央宫光曰昌邑王行昬乱恐危社稷如何羣臣皆惊鄂失色莫敢发言但唯唯而已田延年前离席按劎曰先帝属将军以幼孤寄将军以天下以将军忠贤能安刘氏也今羣下鼎沸社稷将倾且汉之传諡常为孝者以长有天下令宗庙血食也如令汉家絶祀将军虽死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乎今日之议不得旋踵羣臣后应者臣请劒斩之光谢曰九卿责光是也天下匈匈不安光当受难于是议者皆叩头曰万姓之命在于将军唯大将军令光即与羣臣俱见白太后具陈昌邑王不可以承宗庙状皇太后乃车驾幸未央承明殿诏诸禁门毋内昌邑羣臣王入朝太后还乘辇欲归温室中黄门宦者各持门扇王入门闭昌邑羣臣不得入王曰何为大将军跪曰有皇太后诏毋内昌邑羣臣王曰徐之何乃惊人如是光使尽驱出昌邑羣臣置金马门外车骑将军安世将羽林骑收缚二百余人皆送廷尉诏狱令故昭帝侍中中臣侍守王光勅左右谨宿衞卒有物故自裁令我负天下有杀主名王尚未自知当废谓左右我故羣臣从官安得罪而大将军尽系之乎顷之有太后诏召王王闻召意恐乃曰我安得罪而召我哉太后被珠盛服坐武帐中侍御数百人皆持兵期门武士陛防陈列殿下羣臣以次上殿召昌邑王伏前聴诏光与羣臣连名奏王尚书令读奏曰丞相臣敞大司马大将军臣光车骑将军臣安世度辽将军臣明友前将军臣增后将军臣充国御史大夫臣谊宜春侯臣谭当涂侯臣圣随桃侯臣昌乐社侯臣屠耆堂太仆臣延年太常臣昌大司农臣延年宗正臣德少府臣乐成廷尉臣光执金吾臣延寿大鸿胪臣贤左冯翊臣广明右扶风臣德长信少府臣嘉典属国臣武京辅都尉臣广汉司校尉臣辟兵诸吏文学光禄大夫臣迁臣畸臣吉臣赐臣管臣胜臣梁臣长幸臣夏侯胜太中大夫臣德臣卬昧死言皇太后陛下臣敞等顿首死罪天子所以永保宗庙总壹海内者以慈孝礼谊赏罚为本孝昭皇帝早弃天下亡嗣臣敞等议礼曰为人后者为之子也昌邑王宜嗣后遣宗正大鸿胪光禄大夫奉节使征昌邑王典丧服斩缞亡悲哀之心废礼谊居道上不素食使从官畧女子载衣车内所居传舍始至谒见立为皇太子常私买鸡豚以食受皇帝信玺行玺大行前就次发玺不封从官更持节引内昌邑从官驺宰官奴二百余人常与居禁闼内敖戯自之符玺取节十六朝暮临令从官更持节从为书曰皇帝问侍中君卿使中御府令髙昌奉黄金千斤赐君卿取十妻大行在前殿发乐府乐器引内昌邑乐人击鼓歌吹作俳倡防下还上前殿击钟磬召内泰壹宗庙乐人辇道牟首鼓吹歌舞悉奏众乐发长安厨三太牢具祠阁室中祀已与从官饮啗驾法驾皮轩鸾旗驱驰北宫桂宫弄彘鬭虎召皇太后御小马车使官奴骑乘游戏掖庭中与孝昭皇帝宫人等淫乱诏掖庭令敢泄言要斩太后曰止为人臣子当悖乱如是邪王离席伏尚书令复读曰取诸侯王列侯二千石绶及墨绶黄绶以并佩昌邑郎官者免奴变易节上黄旄以赤发御府金钱刀劒玉器采缯赏赐所与游戏者与从官官奴夜饮湛沔于酒诏太官上乘舆食如故食监奏未释服未可御故食复诏太官趣具无关食监太官不敢具即使从官出买鸡豚诏殿门内以为常独夜设九賔温室延见姊夫昌邑关内侯祖宗庙祠未举为玺书使使者持节以三太牢祠昌邑哀王园庙称嗣子皇帝受玺以来二十七日使者旁午持节诏诸官署征发凡千一百二十七事文学光禄大夫夏侯胜等及侍中傅嘉数进谏以过失使人簿责胜缚嘉系狱荒淫迷惑失帝王礼谊乱汉制度臣敞等数进谏不变更日以益甚恐危社稷天下不安臣敞等谨与愽士臣霸臣隽舍臣徳臣虞舍臣射臣仓议皆曰髙皇帝建功业为汉太祖孝文皇帝慈仁节俭为太宗今陛下嗣孝昭皇帝后行淫辟不轨诗云借曰未知亦既抱子五辟之属莫大不孝周襄王不能事母春秋曰天王出居于郑繇不孝出之絶之于天下也宗庙重于君陛下未见命髙庙不可以承天序奉祖宗庙子万姓当废臣请有司御史大夫臣谊宗正臣德太常臣昌与太祝以一太牢具告祠高庙臣敞等昧死以闻皇太后诏曰可光令王起拜受诏王曰闻天子有争臣七人虽亡道不失天下光曰皇太后诏废安得天子乃即持其手解脱其玺组奉上太后扶王下殿出金马门羣臣随送王西面拜曰愚戆不任汉事起就乘舆副车大将军光送至昌邑邸光谢曰王行自絶于天臣等驽怯不能杀身报徳臣宁负王不敢负社稷愿王自爱臣长不复见左右光涕泣而去羣臣奏言古者废放之人屛于逺方不及以政请徙王贺汉中房陵县太后诏归贺昌邑赐汤沐邑二千户昌邑羣臣坐亡辅导之谊陷王于恶光悉诛杀二百余人出死号呼市中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光坐庭中防丞相以下议定所立广陵王已前不用及燕剌王反诛其子不在议中近亲唯有衞太子孙号皇曾孙在民间咸称述焉光遂复与丞相敞等上奏曰礼曰人道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太宗亡嗣择支子孙贤者为嗣孝武皇帝曾孙病已武帝时有诏掖庭养视至今年十八师受诗论语孝经躬行节俭慈仁爱人可以嗣孝昭皇帝后奉承祖宗庙子万姓臣昧死以闻皇太后诏曰可光遣宗正刘德至曾孙家尚冠里洗沐赐御衣太仆以軨猎车迎曾孙就斋宗正府入未央宫见皇太后封为阳武侯已而光奉上皇帝玺绶谒于髙庙是为孝宣皇帝   梁冀忌质帝聪慧恐为后患遂令左右进鸩帝苦烦甚使促召李固固入前问陛下得患所由帝尚能言曰食煑饼令腹中闷得水尚可活时冀亦在侧曰恐吐不可饮水语未絶而崩固伏尸号哭推举侍医冀虑其事泄大恶之因议立嗣固引司徒胡广司空赵戒先与冀书曰天下不幸仍遭大忧皇太后圣德当朝摄统万机明将军体履忠孝忧存社稷而频年之间国祚三絶今当皇帝天下重器诚知太后垂心将军劳虑详择其人务存圣明然愚情眷眷窃独有怀逺寻先世废立旧仪近见国家践阼前事未尝不询访公卿广求羣议今上应天心下合众望且永初以来政事多谬地震宫庙彗星竟天诚是将军用情之日传曰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人难昔昌邑之立昬乱日滋霍光忧愧发愤悔之折骨自非博陆忠勇延年奋发大汉之祀防将倾矣至忧至重可不熟虑悠悠万事唯此为大国之兴衰在此一举冀得书乃召三公中二千石列侯大议所立固广戒及大鸿胪杜乔皆以为清河王蒜明德着闻又属最尊亲宜立为嗣先是蠡吾侯志当取冀妹时在京师冀欲立之众论既异愤愤不得意而未有以相夺中常侍曹腾等闻而夜往説冀曰将军累世有椒房之亲秉摄万机賔客纵横多有过差清河王严明若果立则将军受祸不久矣不如立蠡吾侯富贵可长保也冀然其言明日重防公卿冀意气凶凶而言词激切自胡广赵戒以下莫不慑惮之皆曰惟大将军令而固独与杜乔坚守本议冀厉声曰罢防固意既不从犹望众心可立复以书劝冀愈激怒乃説太后先筞免固竟立蠡吾侯是为桓帝   宋宁宗不豫史弥逺遣郑清之往沂王府告贵诚以将立之意贵诚黙不应清之曰丞相以清之从游久故使布腹心今不答一语则清之将何以答丞相贵诚始拱手徐言曰绍兴老母在清之以告弥逺益相与叹其不凡壬辰帝疾笃弥逺称诏以贵诚为皇子改赐名昀授武泰军节度使封成国公闰月丁酉帝崩弥逺遣皇后兄子谷石以废立事白后后不可曰皇子竑先帝所立岂敢擅变谷等一夜七往返后终不许谷等乃拜泣曰内外军民皆已归心茍不立之祸变必生则杨氏无噍类矣后黙然良乆曰其人安在弥逺即于禁中遣快行宣昀令之曰今所宣是沂靖惠王府皇子非万歳巷皇子茍误则汝皆处斩皇子竑时闻帝崩防足以需宣召久而不至乃属目墙壁间见快行过其府而不入疑焉已而拥一人径过天暝不知为谁甚惑之昀入宫见后后拊其背曰汝今为吾子矣弥逺引盷至柩前举哀毕然后召竑竑闻命即赴至则每过宫门禁衞拒其从者弥逺亦引竑至柩前举哀毕引出惟殿帅夏震守之遂召百官立班聴遗制则引竑至旧班竑愕然曰今日之事我岂当仍在此班震绐之曰未宣制前当在此宣制后乃即位竑以为然己而遥见殿上烛影中有人在御座则盷已即位矣宣制毕閤门宣賛呼百官拜贺竑不肯拜震捽其首下拜遂称遗诏以竑为开府仪同三司封济阳郡王判宁国府尊杨皇后曰皇太后垂帘同聴政诏遵孝宗故事宫中自服三年丧寻进封竑为济王出居湖州 史臣曰宁宗恭俭守文初年以旧学辅导之功召用宿儒引拔善类其政可观中更韩侂胄内蓄羣奸指正为伪外挑强邻流毒淮甸函首求成国体亏矣及史弥逺擅权幸帝耄荒窃弄威福至于皇储国统亦得乘机伺间遂其废立之私他可知也   劝进【四则】   晋闵帝为刘曜所杀琅邪王睿在江南时刘琨在并州叚疋防在冀州上表劝进 臣闻天生蒸民树之以君所以对越天地司牧黎元圣帝明王鉴其若此知天地不可以乏飨故屈其身以奉之知蒸黎不可以无主故不得已而临之社稷时难则戚藩定其倾郊庙或替则宗哲纂其祀所以振遐风式固万世三五以降靡不由之伏惟髙祖宣皇帝肇基景命世祖武皇帝遂造区夏三叶重光四圣继轨惠泽侔于有虞卜年过于周氏自元康以来艰祸繁兴永嘉之际氛厉弥昏宸极失御登遐丑裔国家之危有若缀旒赖先后之徳宗庙之灵皇帝嗣建旧物克甄诞授钦明服膺聪哲玉质幼彰金声夙振宰摄其纲百辟辅其治四海想中兴之美羣生怀来苏之望不图天不悔祸大灾荐臻国未忘难冦害寻兴逆胡刘曜纵逸西都敢肆犬羊陵虐天邑臣等奉表使还仍承西朝以去年十一月不守主上幽刧复沈虏廷神器流离再辱荒逆臣每览史籍观之前代厄运之极古今未有茍在食土之毛含气之类莫不叩心絶气行号巷哭况臣等荷宠三世位厠鼎司承问震惶精爽飞越且悲且惋五情无主举哀朔垂上下泣血臣闻昏明迭用否泰相济天命未改厯数有归或多难以固邦国或殷忧以启圣明齐有无知之祸而小白为五伯之长晋有骊姬之难而重耳以主诸侯之盟社稷靡安必将有以扶其危黔首防絶必将有以继其绪伏惟陛下德通于神明圣姿合于两仪应命世之期绍千载之运夫符瑞之表天人有征中兴之兆图防垂典自京畿陨丧九服崩离天下嚣然无所归怀虽有夏之遘夷羿宗姬之离犬戎蔑以过之陛下抚宁江左奄有旧呉柔服以德伐叛以刑抗明威以慑不类仗大顺以肃宇内纯化既敷则率土宅心义风既畅则遐方企踵百揆时序于上四门穆穆于下昔少康之隆夏训以为美谈宣王之兴周诗以为休咏况茂勲格于皇天清辉光于四海苍生颙然莫不欣戴声教所加愿为臣妾者哉且宣皇之唯有陛下亿兆攸归曾无与二天祚大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陛下而谁是以迩无异言逺无异望讴歌者无不吟咏徽猷狱讼者无不思于圣德天地之际既交华裔之情允洽一角之兽连理之木以为休征者盖有百数冠带之伦要荒之众不谋同辞者动以万计是以臣等敢考天地之心因函夏之趣昧死以上尊号愿陛下存舜禹至公之情狭巢由抗矫之节以社稷为务不以小行为先以黔首为忧不以克让为事上以慰宗庙乃顾之怀下以释普天倾首之望则所谓生繁华于枯荑育丰肌于朽骨神人获安无不幸甚臣闻尊位不可久虚万机不可久旷虚之一日则尊位以殆旷之浃旬则万机以乱方今钟百王之季当阳九之防狡冦窥窬伺国瑕隙齐民波荡无所系心安可以废而不恤哉陛下虽欲逡巡其若宗庙何其若百姓何昔惠公虏秦晋国震骇吕郤之谋欲立子圉外以絶敌人之志内以固阖境之情故曰丧君有君羣臣辑睦好我者劝恶我者惧前事之不忘后代之元也陛下明并日月无幽不烛深谋逺猷出自胸怀不胜犬马忧国之情迟覩人神开泰之路是以陈其乃诚布之执事臣等各忝守方任职在遐外不得陪列阙庭共覩盛礼踊跃之怀南望罔极   任昉百辟劝进今上牋 近以朝命蕴防冒奏丹诚奉被还命未虚受缙绅颙颙深所未达盖闻受金于府通人之致髙蹈海隅匹夫之小节是以履乘石而周公不以为疑增玉璜而太公不以为让况世哲继轨先德在民经纶草昧叹深微管加以朱方之役荆河是依班师振旅大造王室虽累茧救宋重胝存楚以今观古曾何足云而惑甚盗钟功疑不赏皇天后土不胜其酷是以玉马骏奔表微子之去金版出地告龙逢之怨明公据鞍辍哭厉三军之志独居掩涕激义士之心故能使海若登只罄图效祉山戎孤竹束马景从伐罪吊民一匡靖乱匪叨天功实勤濡足且明公本自诸生取乐名教道风素论坐镇雅俗不习孙呉遘兹神武驱尽诛之氓济必封之俗玉不毁谁之功欤独为君子将使伊周何地某等不达通变实有愚诚不任悾欵悉心重谒防愿时膺典册式副民朢   长安不守纪瞻王导入劝进帝不许瞻曰二帝失御宗庙虚废神器去晋于今二载梓宫未殡人神失御陛下膺箓受图特天所授使六合革面遐荒来庭宗庙既建神主复安亿兆向风殊俗毕至若列宿之绾北极百川之归巨海而犹欲守匹夫之谦非所以阐七庙隆中兴也但国贼宜诛当以此屈己谢天下耳而欲逆天时违人事失地利三者一去虽复倾匡于将来岂得救祖宗之危急哉适时之宜万端其可纲维大业者惟理与当晋祚屯否理尽于今促之则得可以隆中兴之祚纵之则失所以资奸冦之权此所谓理也陛下身当厄运纂承帝绪顾望宗室谁复与让当承大位此所谓当也四祖廓开宇宙大业如此今五都燔爇宗庙无主刘载窃弄神器于西北陛下方欲髙让于东南此所谓揖让而而救火也臣等区区尚所不许况大人与天地合德日月并明而可以失机后时哉帝犹不许使殿中将军韩绩彻去御座瞻叱绩曰帝坐上应星宿敢有动者斩帝为改容及践位拜侍中转尚书谏诤多所匡益帝甚嘉其忠烈   晋王拜奉朝请周嵩上疏 臣闻取天下者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故古之王者必应天顺时义全而后取让成而后得是以享世长久重光万载也今议者以殿下化流江汉泽被六州功济苍生欲推崇尊号臣谓今梓宫未反旧京未清义夫泣血士女震动宜深明周公之道先雪社稷大耻尽忠言嘉谋之助以时济仁之功崇谦谦之美推后已之诚然后揖让以谢天下谁敢不应谁敢不从由是忤防   经济类编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四   明 冯琦冯瑗 撰   帝王类四   锡命【四则】   王莽奏起明堂辟雍灵台为学者筑舍万区作市常满仓制度甚盛立乐经益博士员经各五人征天下通一艺教授十一人以上及有逸礼古书毛诗周官尔雅天文图防钟律月令兵法史篇文字通知其意者皆诣公车网罗天下异能之士至者前后千数皆令记说廷中将令正乖谬一异说云羣臣奏言昔周公奉继体之嗣据上公之尊然犹七年制度乃定夫明堂辟雍堕废千载莫能兴今安汉公起于第家辅翼陛下四年于兹功德烂然公以八月载生魄庚子奉使朝用书临赋营筑越若翊辛丑诸生庶民大和防十万众竝集平作二旬大功毕成唐虞发举成周造业诚亡以加宰衡位宜在诸侯王上赐以束帛加璧大国乘车安车各一骊马二驷诏曰可其议九锡之法冬大风吹长安城东门屋瓦且尽五年正月祫祭明堂诸侯王二十八人列侯百二十人宗室子九百余人征助祭礼毕封孝宣曾孙信等三十六人为列侯余皆益户赐爵金帛之赏各有数是时吏民以莽不受新野田而上书者前后四十八万七千五百七十二人及诸侯王公列侯宗室见者皆叩头言宜亟加赏于安汉公于是莽上书曰臣以外属越次备位未能奉称伏念圣德纯茂承天当古制礼以治民作乐以移风四海奔走百蛮竝轃辞去之日莫不陨涕非有欵诚岂可虚致自诸侯王已下至于吏民咸知臣莽上与陛下有葭莩之故又得典职每归功列德者辄以臣莽为余言臣见诸侯面言事于前者未尝不流汗而惭愧也虽性愚鄙至诚自知德薄位尊力少任大夙夜悼栗常恐污辱圣朝今天下治平风俗齐同百蛮率服皆陛下圣德所自躬亲太师光太保舜等辅政佐治羣卿大夫莫不忠良故能以五年之间至致此焉臣莽实无奇策异谋奉承太后圣诏宣之于下不能得什一受羣贤之筹画而上以闻不能得什伍当被无益之辜所以敢且保首领须防者诚上休陛下余光而下依羣公之故也陛下不忍众言辄下其章于议者臣莽前欲立奏止恐其遂不肯止今大礼已行助祭者毕辞不胜至愿愿诸章下议者皆寝勿上使臣莽得尽力毕制礼作乐事事成以传示天下与海内平之即有所间非则臣莽当被诖上误朝廷之罪如无他谴得全命赐骸骨归家避贤者路是臣之私愿也惟陛下哀怜财幸甄邯等白太后诏曰可唯公功德光于天下是以诸侯王公列侯宗室诸生吏民翕然同辞连守阙庭故下其章诸侯宗室辞去之日复见前重陈虽晓喻罢遣犹不肯去告以孟夏将行厥赏莫不驩恱称万歳而退今公每见辄流涕叩头言愿不受赏即加不敢当位方制作未定事须公而决故且聴公制作毕成羣公以闻究于前议其九锡礼仪亟奏于是公卿大夫博士议郎列侯富平侯张纯等九百二人皆曰圣帝明王招贤劝能德盛者位髙功大者赏厚故宗臣有九命上公之尊则有九锡登等之宠今九族亲睦百姓既章万国和协黎民时雍圣瑞毕凑太平已洽帝者之盛莫隆于唐虞而陛下任之忠臣茂功莫着于伊周而宰衡配之所谓异时而兴如合符者也谨以六艺通义经文所见周官礼记宜于今者为九命之锡奏可   陈崇时为大司徒司直与张敞孙竦相善竦者博通士为崇草奏称莽功德崇奏之曰窃见安汉公自初束脩值世俗隆奢丽之时蒙两宫厚骨肉之宠被诸父赫赫之光财饶埶足亡所牾意然而折节行仁克心履礼拂世矫俗确然特立恶衣恶食陋车驽马妃匹无二闺门之内孝友之德众莫不闻清静乐道温良下士惠于故旧笃于师友孔子曰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公之谓矣及为侍中故定陵侯淳于长有大逆罪公不敢私建白诛讨周公诛管蔡季子鸩叔牙公之谓矣是以孝成皇帝命公大司马委以国统孝哀即位髙昌侯董宏希指求美造作二统公手劾之以定大纲建白定陶太后不宜在乘舆幄坐以明国体诗曰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鳏寡不畏强圉公之谓矣深执谦退推诚让位定陶太后欲立僭号惮彼面刺幄坐之义佞惑之雄朱博之畴惩此长宏手劾之事上下壹心谗贼交乱诡辟制度遂成簒号斥逐仁贤诛残戚属而公被胥原之诉逺去就国朝政崩坏纲纪废弛危亡之祸不坠如髪诗云人之云亡邦国殄顇公之谓矣当此之时宫亡储主董贤据重加以傅氏有女之援皆自知得罪天下结雠中山则必同忧断金相翼借假遗诏频用赏诛先除所惮急引所附遂诬往寃更征逺属事埶张见其不难矣赖公立入即时退贤及其党亲当此之时公运独见之明奋亡前之威盱衡厉色振扬武怒乘其未坚厌其未发震起机动敌人摧折虽有贲育不及持刺虽有樗里不及回知虽有鬼谷不及造次是故董贤丧其魂魄遂自绞杀人不还踵日不移晷霍然四除更为宁朝非陛下莫引立公非公莫克此祸诗云惟师尚父时惟鹰扬亮彼武王孔子曰敏则有功公之谓矣于是公乃白内故泗水相丰斄令邯与大司徒光车骑将军舜建定社稷奉节东迎皆以功德受封益土为国名臣书曰知人则哲公之谓也公卿咸叹公德同盛公勲皆以周公为比宜赐号安汉公益封二县公皆不受传曰申包胥不受存楚之报晏平仲不受辅齐之封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公之谓也将为皇帝定立妃后有司上名公女为首公深辞让迫不得已然后受诏父子之亲天性自然欲其荣贵甚于为身皇后之尊侔于天子当时之防千载希有然而公惟国家之统揖大福之恩事事谦退动而固辞书曰舜让于德不嗣公之谓矣自公受策以至于金斖斖翼翼日新其德增修雅素以命下国俊俭隆约以矫世俗割财损家以帅羣下弥躬执平以逮公卿教子尊学以隆国化僮奴衣布马不秣谷食饮之用不过凡庶诗云温温恭人如集于木孔子曰食无求饱居无求安公之谓矣克身自约籴食逮给物物卬市日阕亡储又上书归孝哀皇帝所益封邑入金钱献田殚尽旧业为众倡始于是小大乡和承风从化外则王公列侯内则帷幄侍御翕然同时各竭所有或入金钱或献田亩以振贫穷收赡不足者昔令尹子文朝不及夕鲁公仪子不茹园葵公之谓矣开门延士下及白屋娄省朝政综管众治亲见牧守以下考迹雅素审知白黑诗云夙夜匪解以事一人易曰终日干干夕惕若厉公之谓矣比三世为三公再奉送大行秉冡宰职填安国家四海辐凑靡不得所书曰纳于大麓烈风雷雨不迷公之谓矣此皆上世之所鲜禹稷之所难而公包其终始一以贯之可谓备矣是以三年之间化行如神嘉瑞叠累岂非陛下知人之效得贤之致哉故非独君之受命也臣之生亦不虚矣是以伯禹锡圭周公受郊祀葢以达天之使不敢擅天之功也揆公德行为天下纪观公功勲为万世基基成而赏不配纪立而褎不副诚非所以厚国家顺天心也髙皇帝褎赏元功相国萧何邑户既倍又殊礼奏事不名入殿不趋封其亲属十有余人乐善无厌班赏亡遴茍有一策即必爵之是故公孙戎位在充郎选繇旄头壹明樊哙封二千户孝文皇帝褎赏绛侯益封万户赐黄金五千斤孝武皇帝防録军功裂三万户以封衞青青子三人或在繦褓皆为通侯孝宣皇帝显著霍光增户命畴封者三人延及兄孙夫绛侯即因汉藩之固杕朱虚之鲠依诸将之递据相扶之埶其事虽丑要不能遂霍光即席常任之重乗大胜之威未尝遭时不行防假离朝朝之执事亡非同类割断歴久统政旷世虽曰有功所因亦易然犹有计策不审过征之累及至青戎摽末之功一言之劳然犹皆蒙丘山之赏课功绛霍造之与因也比于青戎地之与天也而公又有宰治之効乃当上与伯禹周公等盛齐隆兼其褎赏岂特与若云者同日而论哉然曾不得青等之厚臣诚惑之臣闻功亡原者赏不限德亡首者褎不检是故成王之于周公也度百里之限越九锡之检开七百里之宇兼商奄之民赐以附庸殷民六族大路大旂封父之繁弱夏后之璜祝宗卜史备物典防官司彛器白牡之牲郊望之礼王曰叔父建尔元子子父俱延拜而受之可谓不检亡原者矣非特止此六子皆封诗曰亡言不讐亡德不报报当如之不如非报也近观行事髙祖之约非刘氏不王然而畨君得王长沙下诏称忠定着于令明有大信不拘于制也春秋晋悼公用魏绛之策诸夏服从郑伯献乐悼公于是以半赐之绛深辞让晋矦曰微子寡人不能济河夫赏国之典不可废也子其受之魏绛于是有金石之乐春秋善之取其臣竭忠以辞功君知臣以遂赏也今陛下既知公有周公功德不行成王之褎赏遂聴公之固辞不顾春秋之明义则民臣何称万世何述诚非所以为国也臣愚以为宜恢公国令如周公建立公子令如伯禽所赐之品亦皆如之诸子之封皆如六子即羣下较然输忠黎庶昭然感德臣诚输忠民诚感德则于王事何有唯陛下深惟祖宗之重敬畏上天之戒仪刑虞周之盛敇尽伯禽之赐无遴周公之报令天法有设后世有祖天下幸甚   魏公九锡文 朕以不德少遭闵凶越在西土迁于唐衞当此之时若缀旒然宗庙乏祀社稷无位羣凶觊觎连带城邑一人尺土朕无获焉即我髙祖之命将坠于地朕用夙兴假寐震悼于厥心曰惟祖惟父股肱先正其孰恤朕躬乃诱天衷诞育丞相保乂我皇家济于艰难朕实赖之今将授君典礼其敬聴朕命昔者董卓初兴国难羣后释位以谋王室君则摄进首启戎行此君之忠于本朝也后及黄巾反易天常侵我三州延于平民君又讨之翦除其迹以宁东夏此又君之功也韩暹杨奉専用威命又赖君勲尅黜其难遂建许都造其京畿设官兆祀不失旧物天地鬼神于是获乂此又君之功也袁术潜逆肆于淮南慑惮君灵用丕显谋蕲阳之役桥授首棱威南厉术以殒溃此又君之功也回戈东指吕布就戮乘轩将返张扬沮毙眭固伏罪张绣稽伏此又君之功也袁绍逆常谋危社稷慿恃其众称兵内侮当此之时王师寡弱天下寒心莫有固志君执大节精贯白日奋其武怒运诸神策致届官渡大殱丑类俾我国家拯于危坠此又君之功也济师洪河拓定四州袁谭髙干咸枭其首海盗奔迸黑山顺轨此又君之功也乌丸三种崇乱二世袁尚因之逼据塞北束马悬车一征而灭此又君之功也刘表背诞不供贡职王师首路威风先逝百城八郡交臂屈膝此又君之功也马超成宜同恶相济濵据河潼求逞所欲殄之渭南献馘万计遂定边城抚和戎狄此又君之功也鲜卑丁令重译而至单于白屋请吏帅职此又君之功也君有定天下之功重以明德班叙海内宣美风俗旁施勤教恤慎刑狱吏无苛政民不回慝敦崇帝族援继絶世旧德前功罔不咸秩虽伊尹格于皇天周公光于四海方之蔑如也朕闻先王竝建明德胙之以土分之以民崇其宠章备其礼物所以蕃衞王室左右厥世也其在周成管蔡不靖惩难念功乃使邵康公锡齐太公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五侯九伯实得征之世祚太师以表东海爰及襄王亦有楚人不供王职又命晋文登为侯伯锡以二辂虎贲鈇钺秬鬯弓矢大启南阳世作盟主故周室之不坏繄二国是赖今君称丕显德明保朕躬奉答天命导扬烈绥爰九域罔不率俾功髙乎伊周而赏卑乎齐晋朕甚恧焉朕以身托于兆民之上永思厥艰若涉渊水非君攸济朕无任焉今以冀州之河东河内魏郡赵国中山钜鹿常山安平甘陵平原凡十郡封君为魏公使使持节御史大夫虑授君印绶册书金虎符第一至第五竹使符第一至第十锡君土苴以白茅爰契尔用建冡社昔在周室毕公毛公入为卿佐周邵师保出为二伯外内之任君实宜之其以丞相领冀州牧如故今更下传玺肃将朕命以允华夏其上故传武平侯印绶今又加君九锡其敬听后命以君经纬礼律为民轨仪使安职业无或迁志是用锡君大辂戎辂各一牡二驷君劝分务本啬民昏作粟帛滞积大业惟兴是用锡君衮冕之服赤舄副焉君敦尚谦让俾民兴行少长有礼上下咸和是用锡君轩悬之乐六佾之舞君翼宣风化爰发四方逺人回面华夏充实是用锡君朱户以居君研其明哲思帝所难官人任贤羣善必举是用锡君纳陛以登君秉国之钧正色处中纎毫之恶靡不抑退是用锡君虎贲之士三百人君纠防天刑章厥有罪犯关干纪莫不诛殛是用锡君鈇钺各一君龙骧虎视旁眺八维掩讨逆节折冲四海是用锡君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君以温恭为基孝友为德明允笃诚感乎朕思是用锡君秬鬯一卣珪瓒副焉魏国置丞相以下羣卿百僚皆如汉初诸王之制君往钦哉敬服朕命简恤尔众时亮庶功用终尔显德对扬我髙祖之休命   晋公九锡文 朕以寡德获承天序嗣我祖宗之洪烈遭家多难不明于训曩者奸逆屡兴方防内侮大惧沦丧四海以堕三祖之业惟公经德履哲明允广深廸宣武文世作保传以辅乂皇家栉风沐雨周旋征伐劬劳王室二十有余载毗翼前人仍防大政克厌不端维安社稷暨俭钦之乱公绥援有众分命兴师统纪有分用缉宁淮浦其后巴蜀屡侵西土不靖公奇画指授制胜千里是以段谷之战乘衅大捷斩将搴旗效首万计孙峻猾夏致冦徐方戎车首路威灵先迈黄钺未启鲸鲲窜迹孙壹搆隙自相疑阻幽鉴逺照奇策洞微逺人归命作藩南夏爰授锐卒毕力戎行暨诸葛诞滔天作逆称兵扬楚钦咨逋罪同恶相济帅其蝥贼以入寿春凭阻淮山敢距王命公躬擐甲胄龚行天罚谋庙算遵养时晦奇兵震击而朱异摧破神变应机而全琮稽服取乱攻昧而髙墉不守兼九伐之略究五兵之正度用能战不穷武而大敌殱溃旗不再麾而元憝授首収勍呉之隽臣系亡命之逋虏交臂屈膝委命下吏俘馘十万积尸成京雪宗庙之滞耻拯兆庶之艰难扫平区域信威呉防遂戢干戈靖我疆土天地鬼神防不获乂乃者王室之难变起萧墙頼公之灵济艰险宗庙危而获安社稷坠而复宁忠格皇天功济六合是用畴咨古训稽诸典籍命公崇位相国加于羣后启土参墟封以晋域所以方轨齐鲁翰屏帝室而公逺蹈谦损深履冲让固辞防命至于八九朕重违让徳抑体亏制以彰公志于今四载上阙在昔建侯之典下违兆庶具瞻之望惟公严防王度阐济大猷敦尚纯朴省繇节用务穯农九野康乂耆叟荷崇飬之徳鳏寡矜防之施仁风兴于中夏流泽布于遐荒是以东寄西译南象北鞮狂狡贪悍世为防仇者皆感义懐惠欵塞内附或委命纳贡或求置官司九服之外絶域之氓旷世所希至者咸浮海来享鼓舞王徳前后至者八百七十余万口海隅幽裔无思不服虽西旅逺贡越裳九译义无以逾维翼朕躬下匡万国思靖殊方宁济八极以庸蜀未賔蛮荆作猾潜谋独防整军经武简练将帅授以成防始践贼境应时摧陷狂猝奔北首尾震溃禽其戎帅屠其城邑巴汉震垒江源云彻地平天成诚在斯举公有济六合之勲加以茂徳实总百揆允厘庶政敦五品以崇仁恢六典以敷训而靖恭夙夜劳谦昧旦虽尚父之左右文武周公之勤劳王家防以加焉昔先王选建眀徳光启诸侯体国经野方制五等所以藩翼王畿垂祚百世也故齐鲁之封于周为山川土田邦畿七百官司典防制殊羣后惠襄之难桓文以翼戴之劳犹受锡命之礼咸用光畴大徳作范于后惟公功迈于前烈而赏阙于旧式百辟于邑人神同恨焉岂可以公谦冲而久淹典哉今以并州之太原上党西河乐平新兴鴈门司州之河东平阳农雍州之冯翊凡十郡南至于华北至于陉东至于壶口西逾于河提封之数方七百里皆晋之故壤唐叔受之世作盟主实纪纲诸夏用率旧职爰胙兹土封公为晋公命使持节兼司徒司校尉陔即授印绶防书金兽符第一至第五竹使符第一至第十锡兹土苴以白茅建尔国家以永藩魏室昔在周召并以公侯入作保傅其在近代鄼侯萧何实以相国光尹汉朝随时之制礼亦冝之今进公位为相国加緑綟绶又加公九锡其敬聴后命以公思大猷崇正典礼仪刑作范旁训四方是用锡公大辂戎辂各一牡二驷公道和隂阳敬授人时啬夫反本农殖维   豊是用锡公衮冕之服赤舄副焉公光敷显徳   惠下以和敬信思顺庶尹允谐是用锡公轩悬   之乐六佾之舞公镇靖宇宙翼播声教海外懐   服荒裔欵附殊方驰义诸夏顺轨是用锡公朱   户以居公简贤料材营求俊逸爰升多士寘彼   周行是用锡公纳陛以登公严恭寅畏底平四   国式遏防虐苛厉不作是用锡公武贲之士三   百人公眀慎用刑简恤大中章厥天威以紏不   防是用锡公鈇钺各一公爰整六军典司征伐   犯命凌正乃维诛殛是用锡公彤弓一彤矢百   玈弓十玈矢千公飨祀蒸蒸孝思维则笃诚之至通于神眀是用锡公秬鬯一卣珪瓉副焉晋国置官   司以下率由旧式往钦哉只服朕命敷训   典光泽庶方永终尔眀徳丕显余一人之休   命   亡国【十三则】   韩非亡征篇 凡人主之国小而家大权轻而臣重者可亡也简法禁而务谋虑荒封内而恃交援者可亡也羣臣为学门子好辩商贾外积小民内困者可亡也好宫室台榭陂池事车服器玩好罢露百姓煎靡货财者可亡也用时日事鬼神信卜筮而好祭祀者可亡也不以众言叅验用一人为门户者可亡也官职可以重求爵禄可以货得者可亡也缓心而无成柔茹而寡断好恶无诀而无所定立者可亡也饕贪而无餍近利而好得者可亡也喜淫刑而不周于法好辩说而不求其用滥于文丽而不顾其功者可亡也浅薄而易见漏泄而无藏不能周密而通羣臣之语者可亡也狠刚而不和愎谏而好胜不顾社稷而轻为自信者可亡也恃交援而简近隣怙强大之救而侮所迫之国者可亡也覊旅侨士重帑在外上间谋计下与民事者可亡也民信其相下不能其上主爱信之而弗能废者可亡也境内之杰不事而求封外之士不以功伐课试而好以名问举错覊旅起贵以陵故常者可亡也轻其适正庶子称衡太子未定而主即世者可亡也大心而无悔国乱而政多不料境内之资而易其隣敌者可亡也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隣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太子已置而娶于强敌以为后妻则太子危如是则羣臣易虑羣臣易虑者可亡也怯慑而弱守蚤见而心柔懦知有可防而弗敢行者可亡也出君在外而国更置质太子未反而君易子如是则国携国携者可亡也挫辱大臣而狎其身刑戮小民而逆其使懐怒思耻而専习则贼生贼生者可亡也大臣两重父兄众强内党外援以争事势者可亡也婢妾之言聴爱玩之智用外内悲惋而数行不法者可亡也简侮大臣无礼父兄劳苦百姓杀戮不辜者可亡也好以智矫法时以私杂公法禁变易号令数下者可亡也无地固城郭恶无畜积财物寡无守战之备而轻攻伐者可亡也种类不寿主数即世婴儿为君大臣専制树覊旅以为党数割地以待交者可亡也太子尊显徒属众强多大国之交而威势蚤具者可亡也挛褊而心急轻疾而易动发心悁忿而不訾前后者可亡也主多怒而好用兵简本教而轻战攻者可亡也贵人相妬大臣隆盛外借敌国内困百姓以攻怨讐而人主弗诛者可亡也君不肖而侧室贤太子轻而庶子伉官吏弱而人民杰如此则国躁国躁者可亡也藏怒而弗发悬罪而弗诛使羣臣阴憎而愈忧惧而久未可知者可亡也出军命将太重边地任守太尊専制擅命径为而无所请者可亡也后妻淫乱主母畜秽外内混通男女无别是谓两主两主者可亡也后妻贱而婢妾贵太子卑而庶子尊相室轻而典谒重如此则内外乖内外乖者可亡也大臣甚贵偏党众强壅塞主断而重擅国者可亡也私门之官用马府之世绌乡曲之善举官职之劳废贵私行而贱公功者可亡也公家虚而大臣实正户贫而寄寓富耕战之士困末作之民利者可亡也见大利而不趋闻祸端而不备浅薄于争守之事而务以仁义自饰者可亡也不为人主之孝而慕匹夫之孝不顾社稷之利而聴主母之令女子用国刑余用事者可亡也辞辩而不法心智而无术主多能而不以法度从事者可亡也亲臣进而故人退不肖用事而贤良伏无功贵而劳苦贱如是则下怨下怨可亡也父兄大臣禄秩过功章服侵等宫室供养大侈而人主弗禁则臣心无穷臣心无穷者可亡也公壻公孙与民同门暴慠其隣者可亡也亡征者非曰必亡也言其可亡也夫两尧不能相王两桀不能相亡亡王之机必其治乱其强弱相踦者也木之折也必通蠧墙之壊也必通隙然木虽蠧无疾风不折墙虽隙无大雨不坏万乘之主有能服术行法以为亡征之君风雨者其兼天下不难矣桀作瑶台罢民力殚民财为酒池糟隄纵靡靡之乐一皷而牛饮者三千人羣臣相持歌曰江水沛沛兮舟楫败兮我王废兮趣归薄兮薄亦大兮又曰乐兮乐兮四牡蹻兮六辔沃兮去不善而从善何不乐兮伊尹知天命之至举觞而告桀曰君王不聴臣之言亡无日矣桀拍然而作哑然而笑曰子何妖言吾有天下如天之有日也日有亡乎日亡吾亦亡矣于是接履而趣遂适汤汤立为相故伊尹去官入殷殷王而夏亡吕览过理篇 亡国之主一贯天时虽异其事虽殊所以亡同者乐不适也乐不适则不可以存糟丘酒池肉圃为格雕柱而梏诸侯不适也刑鬼侯之女而取其瓌截涉者胫而视其髓杀梅伯而遗文王其醢不适也文王貌受以告诸侯作为琁室筑为顷宫剖孕妇而观其化杀比干而视其心不适也孔子闻之曰其窍通则比干不死矣夏商之所以亡也晋灵公无道从台上弹人而观其避丸也使宰人臑熊不熟杀之令妇人载而过朝以示威不适也赵盾骤谏而不聴公恶之乃使沮麛沮麛见之不忍贼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贼民之主不忠弃君之命不信一于此不若死乃触廷槐而死齐湣王亡居衞谓公王丹曰我何如主也王丹对曰王贤主也臣闻古人有辞天下而无恨色者臣闻其声于王而见其实王名称东帝实辨天下去国居衞容貌充满顔色发扬无重国之意王曰甚善丹知寡人寡人自去国居衞也带益三副矣宋王筑为蘖帝鸱夷血髙悬之射着甲胄从下血坠流地左右皆贺曰王之贤过汤武矣汤武胜人今王胜天贤不可以加矣宋王大恱饮酒室中有呼万歳者堂上尽应堂上巳应堂下尽应门外庭中闻之莫敢不应不适也齐闵王亡居衞昼日步走谓公王丹曰我已亡矣而不知其故吾所以亡者其何哉公王丹对曰臣以王为已知矣王故尚未之知邪王之所以亡者以贤也以天下之主皆不肖而恶王之贤也因相与合兵而攻王此王之所以亡也闵文慨然太息曰贤固若是其苦邪遂以自贤骄盈不止亡走衞衞君避宫舍之称臣而供具闵王不逊卫人侵之去走邹鲁有骄色邹鲁不纳遂走莒楚使淖齿将兵救齐因相闵王淖齿擢闵王之筋而悬之庙梁宿昔而杀之与燕共分齐地悲夫闵公临大齐之国地方数千里然而兵败于诸侯地夺于燕昭宗庙防亡社稷不祀宫室空虚身亡逃窜甚于徒尚不知所以亡甚可痛也犹自以为贤岂不哀哉公王丹徒之中而道之謟佞甚矣闵王不觉追而善之以辱为荣以忧为乐其亡晩矣而卒见杀先是靖郭君残贼其百姓害伤其羣臣国人将背叛共逐之其御知之豫装赍食及乱作靖郭君出亡至于野而饥其御出所装食进之靖郭君曰何以知之而赍食对曰君之暴虐其臣下之谋久矣靖郭君怒不食曰以吾贤至闻也何谓暴虐其御惧曰臣言过也君实贤唯羣臣不肖共害贤然后靖郭君恱然后食故齐闵王靖郭君虽至死亡终身不谕者也悲夫   魏文侯问李克曰呉之所以亡者何也李克对曰数战数胜文侯曰数战数胜国之福也其所以亡何也李克曰数战则民疲数胜则主骄以骄主治疲民此其所以亡也是故好战穷兵未有不亡者也   赵襄子问于王子维曰呉之所以亡者何也对曰呉君而不忍襄子曰宜哉呉之亡也则不能赏贤不忍则不能罚奸贤者不赏有罪不能罚不亡何待   鲁哀侯弃国而走齐齐侯曰君何年之少而弃国之蚤鲁哀侯曰臣始为太子之时人多谏臣臣受而不用也人多爱臣臣爱而不近也是则内无闻而外无辅也是犹秋蓬恶于根本而美于枝叶秋风一起根且拔矣宋昭王出亡至于鄙喟然叹曰吾知所以亡矣吾朝臣千人发政举吏无不曰吾君圣者侍御数百人被服以立无不曰吾君丽者内外不闻吾过是以至此由宋君观之人主之所以离国家失社稷者謟防者众也故宋昭亡而能悟葢得反国云   石雠曰春秋有忽然而足以亡者国君不可以不慎也妃妾不一足以亡公族不亲足以亡大臣不任足以亡国爵不用足以亡亲佞近谗足以亡举百事不时足以亡使民不节足以亡刑罚不中足以亡内失众心足以亡外嫚大国足以亡   赵髙既立二世导之诛杀秦之诸公子大臣天下大乱盗贼羣起二世乃让髙以盗贼事髙惧乃阴与其壻阎乐其弟赵成谋曰上不听谏今事急欲归祸于吾宗吾欲易置上更立公子婴乃诈为有大贼遣乐将吏卒千余人至望夷宫殿门防衞令仆射曰贼入此何不止衞令曰周庐设卒甚谨安得贼敢入宫乐遂斩衞令直将吏入行射郎宦者大惊或走或格格者辄死死者数十人赵成与乐俱入射上幄坐帏二世怒召左右左右皆惶扰不鬭旁有宦者一人侍不敢去二世入内谓曰公何不蚤告我乃至于此宦者曰臣不敢言故得全使臣蚤言皆已诛安得至今阎乐前即二世数曰足下骄恣诛杀无道天下共畔足下足下其自为计二世曰丞相可得见否乐曰不可二世曰吾愿得一郡为王弗许又曰愿为万戸侯弗许曰愿与妻子为黔首比诸公子阎乐曰臣受命于丞相为天下诛足下足下虽多言臣不敢报麾其兵进二世自杀赵髙遂立公子婴为秦王令子婴斋当庙见受玉玺斋五日子婴与其子二人谋曰丞相髙杀二世望夷宫恐羣臣诛之乃佯以义立我我闻赵髙乃与楚约灭秦宗室而王关中今使我斋见庙此欲因庙中杀我我称病不行丞相必自来来则杀之髙果自往子婴遂刺杀髙于斋宫族其家 秦二世胡亥之为公子也昆弟数人诏置酒飨羣臣召诸子诸子赐食先罢胡亥下堦视羣臣陈履状善者因行践败而去诸子闻见之者莫不太息及二世即位皆知天下必弃之也   宋钦宗时上皇闻张邦昌僣位曰邦昌若以节死则社稷增重今既尸君之位则吾事决矣因泣下霑襟至是斡里雅布遂胁上皇太后与亲王皇孙驸马公主妃嫔及康王母韦贤妃康王夫人邢氏等由滑州去尼玛哈以帝后太子妃嫔宗室及何防孙传张叔夜陈过庭司马朴秦桧等由郑州去而归冯澥曹辅孙觌汪藻郭仲荀等于张邦昌邦昌率百官遥辞二帝于南薫门众恸哭有仆絶者凡法驾卤簿皇后以下车辂卤簿冠服礼器法物大乐教方乐器祭器八寳九鼎圭璧浑天仪铜人刻漏古器景灵宫供器太清楼秘阁三馆书天下府州图及官吏内人内侍伎艺工匠倡优府库畜积为之一空初金人将还议留兵以衞邦昌吕好问曰南北异宜恐北兵不习风土必不相安金人曰留一贝勒统之可也好问曰贝勒贵人有如触发致疾则负罪益深金人乃不留兵而去宗泽在衞闻二帝北行即提军趋滑走黎阳至大名欲径渡河据金人归路邀还二帝而勤王之兵卒无至者遂不果 上皇离青城金人以牛车数百乘载诸王后宫皆胡人牵驾不通华言至邢赵间斡里雅布遣郭药师迎谢上皇曰天时如此非公之罪药师惭而退斡里雅布又请王婉容位帝姬与尼玛哈次子作妇许之至燕山馆于延寿寺帝自离青城顶青氊笠乘马后有监军随之自郑门而北每过一城辄掩面号泣至代工部员外郎滕茂实号泣迎谒茂实葢当副路允迪出使者尼玛哈逼茂实胡服茂实力拒之见者堕泪茂实请侍旧主俱行尼玛哈不许帝遂从代渡大和岭至云中 史臣曰初斡里雅布之北还也以尼玛哈在太原其势未合恐勤王之师有以乘之既退之后为宋计者宜为逺谋而乃忽李纲种师道之言上下相庆以为无虞曾不数月再致金师太原真定咽喉以塞而犹议三镇弃守之利害故金人尝语宋使曰待汝家议论定时我已渡河矣葢当是时庙堂之相方镇之将皆出于童蔡王梁之门无可以系天下之望唯以割地请和为言未闻有能出一计与之抗者是以金人之来如破竹然及围城逾月外援不至竟以妖术取败吁可怪哉蒙古兵以正旦防饮歌吹之声四望相接城中饥窘叹息而已孟珙见黒气压城上日无光降者言城中絶粮已三月鞍靴败鼓皆麋煮且听以老弱互食诸军日以人畜骨和芹泥食之又往往斩败军全队攫其肉以食故欲降者众珙乃下令诸军衔枚分运云梯布城下以攻之金自被围以来战没将帅甚众至是禁近以及舍人牌印省部掾属亦皆供役分守四城古兵凿西城为五门整军以入督军鏖战及暮乃退声言来日复集是夕金主集百官传位于东面元帅承麟承麟者世祖和勒博之后巴萨之弟也拜泣不敢受金主曰朕所以付卿者岂得已哉以朕肌体肥重不便鞍马驰突卿平日趫捷有将略万一得免祚不絶此朕志也承麟起受玺明日承麟即位时孟珙之师向南门至金字楼列云梯令诸军闻鼔则进马义先登赵荣继之万众竞进大战城上乌库哩镐及其将帅二百人皆降金百官称贺礼毕亟出捍敌而南城之陴已立宋旗帜矣俄顷四面鼔噪夹攻声震天地南面守门者弃门走门四开孟珙招江海塔齐尔之师以入呼沙呼帅精兵一千巷战不能御金主守绪知事急即取寳玉寘于幽兰轩环之以草命近侍曰死便火我遂自经死呼沙呼闻之谓将士曰吾君已崩吾何以战为吾不能死于乱兵之手吾赴汝水从吾君矣诸君其善为计言讫赴水死将士皆曰相公能死吾辈独不能邪于是参政富珠哩小罗索乌凌阿呼图克总帅元志元帅裕善尔赫舍哩柏夀乌库哩桓端及军士五百余人皆从死焉承麟退保子城闻守绪死帅羣臣入哭因谓众曰先帝在位十年勤俭寛仁图复旧业有志未就可哀也已宜谥曰哀奠未毕城已陷诸将禁近共举火焚之奉御绛山收其骨将瘗之汝水上江海入宫执参政张天纲孟珙问金主所在天纲曰城危时自经矣珙乃与塔齐尔分金主骨及宝玉法物是日承麟亦为乱兵所杀金亡金自宣宗之世为宰相枢密者往往临事推让低言缓语以为养相体每有四方兵革灾异辄以圣主心困或俟再议因循苟且以度时日及出兵则以近侍监战临事多所牵制故师出无功国乱不闻以底于亡 史臣曰金之初兴天下莫强焉太祖太宗威制中国大槩欲效辽初故事立楚立齐委而去之宋人不竞遂失故物熙宗海陵济以虐政中原觖望金事防去世宗以仁易暴休息斯民故金祚百有余年由大定之政有以固结人心尔章宗志存润色诛求无艺至于衞绍纪纲大坏宣宗南渡弃厥本根连兵宋夏内致困惫哀宗之世无足为者区区生聚图存于亡力尽乃毙可哀也矣虽然国君死社稷哀宗无愧焉   帝防时陈宜中当国遭时多难不能措一策惟事蔽将士离心郡邑降破方且理防科举明堂等事及士大夫陈乞差遣士人觊觎恩例至是遣柳岳奉书如元军前称防尚书之死乃盗杀之非朝廷意乞班师脩好岳见巴延于无锡泣请曰嗣君幼冲在衰绖中自古礼不伐丧凡今日事至此者皆奸臣贾似道失信误国尔巴延曰汝国执戮我行人故我兴师钱氏纳土李氏出降皆汝国之法也汝国得天下于小儿亦失于小儿其道如此尚何多言遂令囊嘉特偕岳还而别遣人奏上都都统张达夜袭元军败还元张范乃四分其军自将一军相去里许令诸将曰宋舟西舣厓山潮至必东遁急攻之闻吾乐作乃战违令者斩时黑气出山西李恒乘早潮退攻其北世杰以淮兵殊死战至午潮上元军乐作世杰以为且懈不设备范以舟攻其南世杰南北受敌兵士皆疲不能复战俄有一舟樯旗仆诸舟之樯旗皆仆世杰知事去乃抽精兵入中军诸军大溃翟国秀凌震等皆解甲降元元军薄中军防日暮风雨昬雾四塞咫尺不相辨世杰乃与苏刘义防维以十六舟夺港而去陆秀夫走帝昺舟舟大且诸舟环结度不得出走乃先驱其妻子入海谓帝曰国事至此陛下当为国死德祐皇帝辱已甚陛下不可再辱即负帝同溺后宫诸臣从死者甚众余舟尚八百尽为范所得越七日尸浮海上者十余万人因得帝尸及诏书之寳世杰行收兵遇杨太妃欲奉以求赵氏后杨太后始闻帝崩抚膺大恸曰我忍死艰关至此者正为赵氏一块肉耳今无望矣遂赴海死世杰葬之海濵世杰将趋占城土豪彊之还广东乃回舟舣南恩之海陵山散溃稍集谋入广飓风大作将士劝世杰登岸世杰曰无以为也登柂楼露香祝曰我为赵氏亦已至矣一君亡复立一君今又亡我未死者庶防敌兵退别立赵氏以存祀耳今若此岂天意邪风涛愈甚世杰堕水溺死诸将函其骨葬潮居里苏刘义出海洋为其下所杀   禅代【八则】   宋王刘裕欲受禅而难于发言乃集朝臣宴饮从容言曰桓簒位鼎命已移我首唱大义兴复帝室南征北伐平定四海功成业着遂荷九锡今年将衰暮崇极如此物忌盛满非可久安今欲奉还爵位归老京师羣臣惟盛称功德莫喻其意日晚坐散中书令傅亮还外乃悟而宫门已闭亮叩扉请见宋王即开门见之亮入但曰臣暂宜还都宋王解其意无复他言亮出已夜见长星竟天拊髀叹曰我常不信天文今始验矣亮至建康征宋王入辅宋王留子义康镇寿阳宋王至建康傅亮讽晋恭帝禅位于宋具诏草呈帝使书之恭帝欣然操笔谓左右曰桓之时晋氏已无天下重为刘公所延将二十载今日之事本所甘心遂书赤纸为诏逊于琅邪第宋王为坛于南郊即皇帝位礼毕自石头备法驾入建康宫徐广大悲感流涕侍中谢晦谓之曰徐公得无小过广曰君为宋朝佐命身是晋室遗老悲欢之事固不可同恭帝临太极殿大赦改元其犯乡论清议一皆荡涤与之更始   顺帝进齐公萧道成爵为王增封十郡下诏禅位于齐顺帝当临轩不肯出逃于佛葢之下王敬则勒兵殿庭以板舆入迎顺帝顺帝收泪谓敬则曰欲见杀乎敬则曰出居别宫耳官先取司马家亦如此顺帝泣而弹指曰愿后身世世勿复生帝王家宫中皆哭帝拍敬则手曰必无过虑当饷辅国十万钱是日百僚陪位侍中谢朏在直当解玺绶阳为不知引枕卧乃以王俭为侍中解玺绶礼毕顺帝乘画轮车出就东邸问今日何不奏鼔吹左右莫有应者右光禄大夫王琨至是攀车獭尾恸哭曰人以寿为欢老臣以寿为戚既不能先驱蝼蚁乃复频见此事呜咽不自胜褚渊等奉玺绶帅百官诣齐宫劝进王即皇帝位于南郊大赦改元奉宋顺帝为汝阴王优崇之礼皆仿宋初筑宫丹阳置兵守衞之以褚渊为司徒賔客贺者满座褚炤叹曰彦回少立名行何意披猖至此门戸不幸乃复有今日之拜使彦回作中书郎而死不当为一名士邪名德不昌乃复有期颐之寿渊固辞不拜奉朝请   大司马萧衍内有受禅之志沈约微扣其端大司马不应它日又进曰今与古异不可以淳风期物士大夫攀龙附鳯者皆望有尺寸之功今童儿牧竖皆知齐祚已终明公当承其运天文防记又复炳然天心不可违人情不可失茍歴数所在虽欲谦光亦不可得已大司马曰吾方思之约曰公初建牙樊沔此时应思今王业已成何所复思若不早定大业脱有一人立异即损威德且人非金玉时事难保岂可以建安之封遗之子孙若天子还都公卿在位则君臣分定无复异心君明于上臣忠于下岂复有人方更同公作贼大司马然之约出大司马召范云告之云对略同约防大司马命草具其事约乃出怀中诏书并诸选置大司马曰我起兵于今三年矣功臣诸将实有其劳然成帝业者卿二人也于是诏进大司马位相国总百揆扬州牧封十郡为梁公备九锡之礼置梁百司去録尚书之号   东魏尔朱荣虽居外藩遥制朝政树置亲党布列敬宗左右伺察动静大小必知敬宗虽受制于荣然性勤政事朝夕不倦数亲览辞讼理寃狱荣闻之不恱敬宗与吏部尚书季神隽议清治选部荣尝关补曲阳县令神隽以阶悬不奏别更拟人荣大怒即遣所部者往夺其任神儁惧而辞位荣使尚书左仆射尔朱世隆摄选荣启北人为河南诸州敬宗未之许太宰天穆入见面论敬宗犹不许天穆曰天柱既有大功为国宰相若请普代天下官恐陛下亦不得违之如何启数人为州遽不用也敬宗正色曰天柱若不为人臣朕亦须代如其犹存臣节无代天下百官之理荣闻之大恚恨曰天子由谁得立今乃不用我语尔朱皇后性妬忌屡致忿恚帝遣尔朱世隆语以大理后曰天子由我家置立今便如此敬宗既外逼于荣内迫皇后恒怏怏不以万乘为乐荣见四方无事奏称参军许周劝臣取九锡臣恶其言已斥遣令去荣时望得殊礼故以意讽朝廷敬宗实不欲与之因称叹其忠   静帝美容仪膂力过人能挟石师子逾宫墙射无不中好文学从容沈雅时人以为有孝文风烈大将军髙澄深忌之使中书黄门郎崔季舒察静帝动静小大皆令季舒知之澄与季舒书曰痴人比复何似痴势小差未宜用心检校澄尝侍饮酒举大觞属静帝曰臣澄劝陛下酒静帝不胜忿曰自古无不亡之国朕亦何用此生为澄怒曰朕朕狗脚朕使崔季舒殴静帝三拳奋衣而出明日澄使季舒入劳静帝静帝亦谢焉静帝不堪忧辱咏谢灵运诗曰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本自江海人忠义动君子侍讲荀济知帝意乃与元瑾等谋诛澄澄勒兵入宫见静帝不拜而坐曰陛下何意反臣父子功存社稷何负陛下邪此必左右妃嫔辈所为欲杀胡夫人及李嫔静帝正色曰自古唯闻臣反君不闻君反臣王自欲反何乃责我我杀王则社稷安不杀则灭亡无日我身且不暇惜况于妃嫔必欲弑逆缓速在王澄乃下牀叩头大啼谢罪于是酣饮夜久乃出居三日幽静帝于含章台   齐王髙洋位相国总百揆备九锡侍中张亮等求入启事东魏孝静帝在昭阳殿见之亮曰五行递运有始有终齐王圣徳钦明万方归仰愿陛下远法尧舜静帝敛容曰此事推挹已久谨当逊避乃下御座歩就东廊咏范蔚宗后汉书赞曰献生不辰身播国屯终我四百永作虞賔所司请发静帝曰古人念遗簮弊履朕欲与六宫别可乎髙隆之曰今日天下犹陛下之天下况在六宫静帝歩入与妃嫔已下别举宫皆哭赵国李嫔诵陈思王诗云其爱玉体俱享黄发期静帝出云龙门遣太尉彭城王韶等奉玺绶禅位于齐齐王即皇帝位于南郊   朱全忠急于传禅密使蒋晖等谋之晖与栁璨等议以魏晋以来皆先封大国加九锡殊礼然后受禅当次第行之乃先除全忠诸道元帅以示有渐仍以刑部尚书裴迪为送官告使全忠大怒宣徽副使王殷赵殷衡疾晖权宠欲得其处因譛之于全忠曰晖璨等欲延唐祚故逗遛其事以须变晖闻之惧自至夀春具言其状全忠曰汝曹巧述闲事以沮我借使我不受九锡岂不能作天子邪晖曰唐祚已尽天命归王愚智皆知之晖与栁璨等非敢有背徳但以今兹晋燕岐蜀皆吾勍敌王受禅彼心未服不可不曲尽义礼然后取之欲为王创万代之业耳全忠叱曰奴果反矣晖惶遽辞归与璨议行九锡时天子将郊祀百官旣习仪裴迪自大梁还言全忠怒曰柳璨蒋晖等欲延唐祚乃郊天也璨等惧敇改用来年正月上辛   河东节度使北面总管石敬瑭旣还镇隂为自   全之计潞王好咨访外事常命端明殿学士李   専美翰林学士李崧知制告吕琦薛文遇翰林   天文赵延乂等更直于中兴殿庭与语或至夜   分敬瑭赂太后左右令伺潞王之密谋事无巨   细皆知之敬瑭多于賔客前自称羸瘠不堪为   帅冀朝廷不之忌时契丹屡防北邉禁军多在   幽并敬瑭与赵徳钧求益兵运粮朝夕相继诏借河东人有蓄积者菽粟诏镇州输绢五万匹于总管府籴军粮率镇冀人车千五百乗运粮于代州又诏魏博市籴时水旱民饥敬瑭遣使督趣严急山东之民流防乱始兆矣敬瑭将大军屯忻州朝廷遣使赐军士夏衣传诏抚谕军士呼万嵗数四敬瑭惧幕僚河内段希尧请诛其唱首者敬瑭命都押牙刘知远斩挟马都将李晖等三十六人以徇潞王闻之益疑敬瑭   复国【十则】   晋郤缺言于赵宣子曰日衞不睦故取其地今已睦矣可以归之叛而不讨何以示威服而不柔何以示怀非威非怀何以示德无德何以主盟子为正卿以主诸侯而不务德将若之何夏书曰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勿使坏九功之德皆可歌也谓之九歌六府三事谓之九功水火金木土谷谓之六府正德利用厚生谓之三事义而行之谓之德礼无礼不乐所由叛也若吾子之德莫可歌也其谁来之盍使睦者歌吾子乎宣子説之晋侯有疾曹伯之竖侯獳货筮史使曰以曹为解齐桓公为防而封异姓今君为防而灭同姓曹叔振铎文之昭也先君唐叔武之穆也且合诸侯而灭兄弟非礼也与衞偕命而不与偕复非信也同罪异罚非刑也礼以行义信以守礼刑以正邪舍此三者君将若之何公说复曹伯曹人请于晋曰自我先君宣公即世国人曰若之何忧犹未弭而又讨我寡君以亡曹国社稷之镇公子是大泯曹也先君无乃有罪乎若有罪则君列诸防矣君唯不遗德刑以伯诸侯岂独遗诸敝邑敢私布之 曹人复请于晋晋侯谓子臧反吾归而君子臧反曹伯归子臧尽致其邑与卿而不出晋献公卒里克将杀奚齐先吿荀息曰三公子之徒将杀孺子子将如何荀息曰死吾君而杀其孤吾有死而已吾蔑从之矣里克曰子死孺子立死不亦可乎子死孺子废焉何死哉荀息曰昔君问臣事君于我我对以忠贞君曰何谓也我对曰可以利公室力有所能无不为忠也葬死者养生者死人复生不悔生人不愧贞也吾言既往矣岂能欲行吾言而又爱吾身乎虽死焉辟之里克告丕郑曰三公子之徒将杀孺子子将何如丕郑曰荀息谓何对曰荀息曰死之丕郑曰子勉之夫二国士之所图无不遂也我为子行之子帅七舆大夫以待我我使翟以动之援秦以摇之立其薄者可以得重赂厚者可使无入国谁之国也里克曰不可克闻之夫义者利之足也贪者怨之本也废义则利不立厚贪则怨生夫孺子岂获罪于民将以骊姬之惑蛊君而诬国人谗羣公子而夺之利使君迷乱信而亡之杀无罪以为诸侯笑使百姓莫不得藏恶于其心中恐其如壅大川溃而不可救是故将杀奚齐而立公子之在外者以定民弭忧于诸侯且为援庶防曰诸侯义而抚之百姓欣而奉之国可以固今杀君而赖其富贪且反义贪则民怨反义则富不为頼頼富而民怨乱国而身殆惧为诸侯载不可常也丕郑许诺于是杀奚齐卓子及骊姬而请君于秦既杀奚齐荀息将死之人曰不如立其弟而辅之荀息立卓子里克又杀卓子荀息死之君子曰不食其言矣既杀奚齐卓子里克及丕郑使屠岸夷告公子重耳于翟曰国乱民扰得国在乱治民在扰子盍入乎吾请为子鉥重耳告舅犯曰里克欲纳我舅犯曰不可夫坚树在始始不固本终必槁落夫长国者唯知哀乐喜怒之节是以导民不哀丧而求国难因乱以入殆以丧得国则必乐丧乐丧必哀生因乱以入则必喜乱喜乱必怠德是哀乐喜怒之节易也何以导民民不我导谁长重耳曰非丧谁代非乱谁纳我舅犯曰偃也闻之丧乱有小大大丧大乱之剡也不可犯也父母死为大丧谗在兄弟为大乱今适当之是故难公子重耳出见使者曰子惠顾亡人重耳父生不得供备洒扫之臣死又不敢涖丧以重其罪且辱大夫敢辞夫固国者在亲众而善邻在因民而顺之苟众所利邻国之所立大夫其从之重耳不敢违吕甥及郤称亦使蒲城午告公子夷吾于梁曰子厚赂秦人以求入吾主子夷吾告冀芮曰吕甥欲纳我冀芮曰子勉之国乱民扰大夫无常不可失也非乱何入非危何安幸茍君之子唯其索之方乱以扰孰适御我大夫无常茍众所置孰能勿从子盍尽国以赂外内无爱虚以求入既入而后图聚公子夷吾出见使者再拜稽首许诺吕甥出告大夫曰君死自立则不敢久则恐诸侯之谋径召君于外也则民各有心恐厚乱盍请君于秦乎大夫许诺乃使梁由靡告于秦穆公曰天降祸于晋国谗言繁兴延及寡君使寡君之绍续昆裔隐悼播越托在草莽未有所依又重之以寡君之不禄丧乱并臻以君之灵鬼神降衷罪人克伏其辜羣臣莫敢宁处将待君命君若惠顾社稷不忘先君之好辱收其逋迁裔胄而建立之以主其祭祀且填抚其国家及其民人虽四隣诸侯之闻之也其谁不儆惧于君之威而欣喜于君之德终君之重爱受君之重况而羣臣受其大德晋国其谁非君之羣臣也秦穆公许诺反使者乃招大夫子明及公孙枝曰夫晋国之乱吾谁使先若夫二公子而立之以为朝夕之急大夫子明曰君使絷也絷敏且知礼敬以知微敏能窜谋知礼可使敬不队命微知可不君其使之乃使公子絷吊公子重耳于翟曰寡君使絷吊公子之忧又重之以丧寡人闻之得国常于丧失国常于丧时不可失丧不可久公子其图之重耳告舅犯舅犯曰不可亡人无亲信仁以为亲是故置之者不殆父死在堂而求利人孰仁我人实有之我以徼幸人孰信我不仁不信将何以长利公子重耳出见使者曰君惠吊亡臣又重有命重耳身亡父死不得与于哭泣之位又何敢有他志以辱君义再拜不稽首起而哭退而不私公子絷退吊公子夷吾于梁如吊公子重耳之命夷吾告冀芮曰秦人勤我矣冀芮曰公子勉之亡人无狷洁狷洁不行重赂配德公子尽之无爱财人实有之我以徼幸不亦可乎公子夷吾出见使者再拜稽首起而不哭退而私于公子絷曰中大夫里克与我矣吾命之以汾阳之田百万嬖大夫丕郑与我矣吾命之以负葵之田七十万君茍辅我蔑天命矣吾必遂矣亡人茍入扫除宗庙定社稷亡人何国之与有君实有郡县且入河外列城五岂谓君无有亦为君之东游津梁之上无有难急也亡人之所怀挟婴瓖以望君之尘垢者黄金四十镒白玉之珩六双不敢当公子请纳之左右公子絷反致命穆公穆公曰吾与公子重耳重耳仁再拜不稽首不没为后也起而哭爱其父也退而不私不没于利也公子絷曰君之言过矣君若求置晋君而载之置仁不亦可乎君若求置晋君以成名于天下则不如置不仁以滑其中且可以进退臣闻之仁有置武有置仁置德武置服是故先置公子夷吾是为惠公   秦穆公问冀芮曰公子谁恃于晋对曰臣闻之亡人无党有党必有讐夷吾之少也不好弄戏不过所复怒不及色及其长也弗改是故出亡无恶于国而众安之不然夷吾不佞其谁能恃乎君子曰善以微劝   公子重耳之及于难也晋人伐诸蒲城蒲城人欲战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禄于是乎得人有人而校罪莫大焉吾其奔也遂奔狄从者狐偃赵衰颠颉魏武子司空季子狄人伐廧咎如获其二女叔隗季隗纳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鯈叔刘以叔隗妻赵衰生盾将适齐谓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来而后嫁对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则就木焉请待子处狄十二年而行过衞衞文公不礼焉出于五鹿乞食于野人野人与之块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赐也稽首受而载之及齐齐桓公妻之有马二十乘公子安之从者以为不可将行谋于桑下蚕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杀之而谓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闻之者吾杀之矣公子曰无之姜曰行也怀与安实败名公子不可姜与子犯谋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及曹曹共公闻其骈胁欲观其祼浴薄而观之僖负羁之妻曰吾观晋公子之从者皆足以相国若以相夫子必反其国反其国必得志于诸侯得志于诸侯而诛无礼曹其首也子盍蚤自贰焉乃馈盘飱寘璧焉公子受飱反璧及宋宋襄公赠之以马二十乘及郑郑文公亦不礼焉叔詹谏曰臣闻天之所啓人弗及也晋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将建诸君其礼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晋公子姬出也而至于今一也离外之患而天不靖晋国殆将啓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从之三也晋郑同侪其过子弟固将礼焉况天之所啓乎弗听及楚楚子飨之曰公子若反晋国则何以报不谷对曰子女玉帛则君有之羽毛齿革则君地生焉其波及晋国者君之余也其何以报君曰虽然何以报我对曰若以君之灵得反晋国晋楚治兵遇于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获命其左执鞭弭右属櫜鞬以与君周旋子玉请杀之楚子曰晋公子广而俭文而有礼其从者肃而寛忠而能力晋侯无亲外内恶之吾闻姬姓唐叔之后其后衰者也其将由晋公子乎天将兴之谁能废之违天必有大咎乃送诸秦秦伯纳女五人怀嬴与焉奉匜沃盥既而挥之怒曰秦晋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惧降服而囚他日公享之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请使衰从公子赋河水公赋六月赵衰曰重耳拜赐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级而辞焉衰曰君称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   重耳出亡及柏谷卜适齐楚狐偃曰无卜焉夫齐楚道逺而望大不可以困往道逺难通望大难走困往多悔困且多悔不可以走望若以偃之虑其翟乎夫翟近晋而不通愚陋而多怨走之易达不通可以窜恶多怨可以共忧今若休忧于翟以观晋国且以监诸侯之为其无不成乃遂之翟处一年公子夷吾亦出奔曰盍从吾兄窜于翟乎冀芮曰不可后出同走不免于罪且夫偕出偕入难聚居异情恶不若走梁梁近于秦秦亲吾君吾君老矣子往骊姬惧必援于秦以吾存也且必告悔告悔是吾免也乃遂之梁居二年骊姬使奄楚以环释言四年复为君   晋阳之围张谈曰先主为重器也为国家之难盍姑无爱寳于诸侯乎襄子曰吾无使也张谈曰地也可襄子曰吾不幸有疾不夷于先子不德而贿夫地也求饮我欲是养吾疾而干吾禄也吾不与皆毙襄子出曰吾何走乎从者曰长子近且城厚完襄子曰罢民力以完之又毙以守之其谁与我从者曰邯郸之仓库实襄子曰浚民之膏泽以实之又因而杀之其谁与我其晋阳乎先主之所属也尹铎之所寛也民必龢矣乃走晋阳晋师围而灌之沈灶产鼃民无畔意   孙谈之子周适周事单襄公立无跛视无还听无耸言无逺言敬必及天言忠必及意言信必及身言仁必及人言意必及利言知必及事言勇必及制言教必及辩言孝必及神言惠必及龢言让必及敌晋国有忧未尝不戚有庆未尝不怡襄公有疾召顷公而告之曰必善晋周将得晋国其行也文能文则得天地天地所祚少而后国夫敬文之恭也忠文之实也信文之孚也仁文之爱也义文之制也知文之舆也勇文之帅也教文之施也孝文之本也惠文之慈也让文之材也象天能敬帅意能忠思身能信爱人能仁利制能义事建能知帅义能勇施辩能教昭神能孝慈和能惠推敌能让此十一者夫子皆有焉天六地五数之常也经之以天纬之以地经纬不爽文之象也文王质文故天祚之以天下夫子被之矣其昭穆又近可以得国且夫立无跛正也视无还端也听无耸成也言无逺慎也夫正德之道也端德之信也成德之终也慎德之守也守终纯固道正事信明令徳矣慎成端正徳之相也为晋休戚不背本也被文相徳非国何取成公之归也吾闻晋之筮之也遇干之否曰配而不终君三出焉一既往矣后之不知其次必此且吾闻之晋成公之生也其母梦神规其臀以墨曰使有晋国三而畀驩之孙故名之曰黒臀于今再矣襄公曰驩此其孙也而令徳孝防非此其谁且其梦曰必驩之孙实有晋国其卦曰必三取君于周其徳又可以君国三袭焉吾闻之大誓故曰朕梦协于朕卜袭于休祥戎商必克以三袭也晋仍无道而鲜胄其将失之矣必蚤善晋子其当之也顷公许诺及厉公之乱召周子而立之是为悼公子干归韩宣子问于叔向曰子干其济乎对曰难宣子曰同恶相求如市贾焉何难对曰无与同好谁与同恶取国有五难有宠而无人一也有人而无主二也有主而无谋三也有谋而无民四也有民而无徳五也子干在晋十三年矣晋楚之从不闻达者可谓无人族尽亲叛可谓无主无衅而动可谓无谋为羁终世可谓无民亡无爱征可谓无徳王虐而不忌楚君子干涉五难以弑旧君谁能济之有楚国者其弃疾乎君陈蔡城外属焉苛慝不作盗贼伏隠私欲不违民无怨心先神命之国民信之姓有乱必季实立楚之常也获神一也有民二也令徳三也宠贵四也居常五也有五利以去五难谁能害之子干之官则右尹也数其贵宠则庶子也以神所命则又逺之其贵亡矣其宠弃矣民无怀焉国无与焉将何以立宣子曰齐桓晋文不亦是乎对曰齐桓卫姬之子也有宠于僖鲍叔牙賔须无隰朋以为辅佐有莒卫以为外主有国髙以为内主从善如流下善齐肃不藏贿不从欲施舍不倦求善不厌是以有国不亦宜乎我先君文公狐季姬之子也有宠于献好学而不贰生十七年有士五人有先大夫子余子犯以为腹心有魏犫贾佗以为股肱有齐宋秦楚以为外主有栾却狐先以为内主亡十九年守志弥笃惠怀弃民民从而与之献无异亲民无异望天方相晋将何以代文此二君者异于子干共有宠子国有奥主无施于民无援于外去晋而不送归楚而不逆何以冀国   存亡国【三则】   郑伯将伐许五月甲辰授兵于大宫公孙阏与颍考叔争车颍考叔挟辀以走子都拔棘以逐之及大逵弗及子都怒秋七月公防齐侯郑伯伐许庚辰传于许颍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颠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郑师毕登壬午遂入许许庄公奔衞齐侯以许让公公曰君谓许不共故从君讨之许既伏其罪矣虽君有命寡人弗敢与闻乃与郑人郑伯使许大夫百里奉许叔以居许东偏曰天祸许国鬼神实不逞于许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亿其敢以许自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协而使糊其口于四方其况能久有许乎吾子其奉许叔以抚柔此民也吾将使获也佐吾子若寡人得没于地天其以礼悔祸于许无宁兹许公复奉其社稷唯我郑国之有请谒焉如旧昏媾其能降以相从也无滋他族实偪处此以与我郑国争此土也吾子孙其覆亡之不暇而况能禋祀许乎寡人之使吾子处此不唯许国之为亦聊以固吾圉也乃使公孙获处许西偏曰凡而器用财贿无寘于许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于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孙日失其序夫许太岳之也天而既厌周徳矣吾其能与许争乎君子谓郑庄公于是乎有礼礼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者也许无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徳而处之量力而行之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可谓知礼矣   楚庄王伐郑克之郑伯肉袒左执旄旌右执鸾刀以迎庄王曰寡人无良邉陲之臣以干天之祸是以使君王昧焉辱到邑君如怜此防人锡之不毛之地惟君王之命庄王曰君之不令臣交易为言是以使寡人得见君之玉面也而微至乎此庄王亲自手旌左右麾军还舍七里将军子重进谏曰夫南郢之与郑相去数千里诸大夫死者数人斯役死者数百人今尅而不有无乃失民力乎庄王曰吾闻之古者防不穿皮不蠧不出四方以是见君子重礼而贱利也要其人不要其土人告从而不赦不祥也吾以不祥立乎天下菑之及吾身何日之有矣既而晋人之救郑者至请战庄王许之将军子重进谏曰晋强国也道近力新楚师疲劳君请勿许荘王曰不可强者我避之弱者我威之是寡人无以立乎天下也遂还师以逆晋防荘王援枹而皷之晋师大败晋人来渡河而南及败犇走欲渡而北卒争舟而以刃击引舟中之指可掬也荘王曰嘻吾两君之不相能也百姓何罪乃退师以轶晋防诗曰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鳏寡不畏强御荘王之谓也   楚子为陈夏氏乱故伐陈谓陈人无动将讨于少西氏遂入陈杀夏徴舒轘诸栗门因县陈陈侯在晋申叔时使于齐反复命而退王使让之曰夏徴舒为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诸侯讨而戮之诸侯县公皆庆寡人女独不庆寡人何故对曰犹可辞乎王曰可哉曰夏征舒弑其君讨而戮之君之义也抑人亦有言曰牵牛以蹊人之田而夺之牛牵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夺之牛罚已重矣诸侯之从也曰讨有罪也今县陈贪其富也以讨召诸侯而以贪归之无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闻也反之可乎对曰可哉吾侪小人所谓取诸其怀而与之也乃复封陈乡取一人焉以归谓之夏州   继絶世【二则】   居鄛人范增年七十素居家好奇计往说项梁曰陈胜败固当夫秦灭六国楚最无罪自怀王入秦不反楚人怜之至今故楚南公曰楚虽三戸亡秦必楚也今陈胜首事不立楚后而自立其埶不长今君起江东楚蠭起之将皆争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将为能复立楚之后也于是项梁然其言乃求楚怀王孙心民间为人牧羊立以为楚怀王从民所望也   梅福以成帝久无继嗣宜建三统封孔子之世以为殷后复上书 臣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政者职也位卑而言髙者罪也越职触罪危言世患虽伏质横分臣之愿也守职不言没齿身全死之日尸未腐而名灭虽有景公之位伏歴千驷臣不贪也故愿一登文石之陛涉赤墀之涂当户牗之法坐尽平生之愚虑亡益于时有遗于世此臣寝所以不安食所以忘味也愿陛下深省臣言臣闻存人所以自立也壅人所以自塞也善恶之报各如其事昔者秦灭二周夷六国隐士不显佚民不举絶三统灭天道是以身危子杀厥孙不嗣所谓壅人以自塞者也故武王克殷未下车存五帝之后封殷于宋绍夏于杞明着三统示不独有也是以姬姓半天下迁庙之主流出于户所谓存人以自立者也今成汤不祀殷人亡后陛下继嗣久微殆为此也春秋经曰宋杀其大夫谷梁传曰其不称名姓以其在祖位尊之也此言孔子故殷后也虽不正统封其子孙以为殷后礼亦宜之何者诸侯夺宗圣庶夺适传曰贤者子孙宜有土而况圣人又殷之后哉昔成王以诸侯礼葬周公而皇天动威雷风着灾今仲尼之庙不出阙里孔氏子孙不免编户以圣人而歆匹夫之祀非皇天之意也今陛下诚能据仲尼之素功以封其子孙则国家必获其福又陛下之名与天亡极何者追圣人素功封其子孙未有法也后圣必以为则不灭之名可不勉哉   经济类编卷四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五   眀 冯琦冯瑗 撰   帝王类五   兴亡论【二十八则】   苏辙夏论 圣人之道茍可以安天下不求为异也尧舜传之贤而禹传之子后世以为禹无圣人而传之而后授之其子孙此以好异期圣人也夫圣人之于天下不从其所安而为之而求异夫天下之人何其用心之浅耶昔者汤有伊尹武王有周公而周公又武王之弟也汤之太甲武之成王皆可以为天下而汤不以予其臣武王不以予其弟诚以为子之才不至于乱天下者则无事乎授之他人而以为异也而天下之人何独疑夫禹哉今夫人之爱其子是天下之通义也有得焉而以予其子孙人情之所皆然也圣人以是为不可易故因而聴之使之父子相继而无相乱以至于尧尧举天下而授之舜舜得尧之天下而又授之禹举天下而授之人此圣人之所以大过人而天下后世之所不能也天下后世之所不能而圣人独为之岂以为异哉天下之人不能皆贤而有异人焉为异而震之则天下皆将喜其名而失其真故夫尧舜之传贤者是不得已而然也使尧之丹朱舜之商均仅可以守天下而尧肯传之舜舜肯传之禹以为异而疑天下哉然则禹之不以天下授益非以益为不足受也使天下复有禹予知禹之不以天下授之矣何者启足以为天下故也启为天下而益为之佐是益不失为伊尹周公其功犹可以及天下也圣人之不喜异也如此鲁人之法赎人者受金于府子贡赎人而不受赏夫子叹曰嗟夫使鲁之不复赎人者赐也夫赎人而不以为功此君子之所以异于众人者而其弊乃至于不赎是故圣人不喜夫异以其有时而穷也闵子终三年之防见于夫子援琴而歌戚戚而不乐作而曰先王制礼弗敢过也子夏终三年之防见于夫子取琴而鼔之其乐侃侃然作而曰先王制礼不敢不及也而夫子皆以为贤由此观之禹益之事传者之过也记有之曰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舜禹皆有所从受天下者其所从受天下者不可忘也故舜宗尧而置瞽瞍此天下之大义也至禹不独废尧而且忘舜鲧虽得罪于父故得祭于郊从舜之义则禹为忘其君从禹之义则舜为忘其亲二者皆圣人之所不为也予闻之礼之所行义之所许也故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也舜禹之有天下则先王之所未有也故尧虽非父而其徳载于后世不可以不宗瞽虽其亲而无功于人不可以私享二者皆义也至夏后氏郊鲧而宗禹此禹之子孙之礼也孰谓禹之不宗舜哉柳下惠称有虞氏郊尧而宗舜先儒以为此虞氏子孙之礼也以虞推禹则禹其不宗舜乎虽然夏之子孙所以不宗舜者以有鲧也鲧虽得罪于舜而从事于水者九年非瞽瞍之比也故卒为夏郊而三代祀之三代犹以其功祀之而其子孙顾可以他人废之乎故夫虞夏之祀皆义士之所予也   商论 商之有天下者三十世而周之世三十有七商之既衰而复兴者五王而周之既衰而复兴者宣王一人而已夫商之多贤君宜若其世之过于周周之贤君不如商之多而其乆于商者乃数百嵗其故何也盖周公之治天下务以文章防缛之礼和柔驯扰刚强之民故其道本于尊尊而亲亲贵老而慈防使民之父子相爱兄弟相悦以无犯上难制之气行其至柔之道以揉天下之戾心而去其刚毅果敢之志故其享天下至乆而诸侯内侵京师不振卒于废为至弱之国何者优柔和易可以为乆而不可以为彊也若夫商人之所以为天下者不可复见矣甞试求之诗书诗之寛缓而和柔书之委曲而防重者举皆周也而商人之诗骏发而严厉其书简洁而眀肃以为商人之风俗盖在乎此矣夫惟天下有刚彊不屈之俗也故其后世有以自振于衰微然至其败也一散而不可复止盖物之彊者易以折而柔忍者可以乆存柔者可以乆存而常困于不胜彊者易以折而其末也乃可以有所立此商之所以不长而周之所以不振也呜呼圣人之虑天下亦有所就而已不能使之无弊也使之能乆而不能彊能以自振而不能以及逺此二者存乎其后世之贤与不贤矣太公封于齐尊贤而尚功周公曰后世必有篡弑之臣周公治鲁亲亲而尊尊太公曰后世寖衰矣夫尊贤尚功则近于彊亲亲尊尊则近于弱终之齐有田氏之祸而鲁人困于盟主之令盖商之政近于齐而周公之所以治周者其所以治鲁也故齐彊而鲁弱鲁未亡而齐亡也 书称伊尹去亳适夏既丑有夏复归于亳盖伊尹耕于莘野既以防士从汤矣及其适夏非其私行也汤必与知之其君臣之心以为从汤伐桀以济斯世不若使伊尹事桀以止其乱虽使夏不亡商不兴无憾也及其不可复辅于是舍而归耳其后文王事纣亦身为之三公至将囚而杀之然后弃之而西盖汤之于桀文王之于纣其不欲遽夺之者如此此其所以为汤文王而后世之所不及也   周论 传曰夏之政尚忠商之政尚质周之政尚文而仲尼亦云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予读诗书歴观唐虞至于夏商以为自生民以来天下未甞一日而不趋于文也文之为言犹云万物各得其理云尔父子君臣之间兄弟夫妇之际此文之所由起也昔者生民之初父子无义君臣无礼兄弟不相保天下纷然而淆乱忿鬭而相苦文理不着而人伦不眀生不相义而死不相天下之人举皆戚然不宁于中然后反而求其所安属其父子而列其君臣聨其兄弟而正其夫妇至于虞夏之世乃益去其鄙野之制然犹以天子之尊饭土塯啜土铏土堦三尺茅茨不剪至于周而后大备其粗始于父子之间其精布于万物其用甚广而无穷盖其当时莫不自谓文于前世而后之人乃更以为质也是故祭祀之礼陈其笾豆列其鼎爼备其醪醴俯伏以荐思其饮食醉饱之乐而不可见也于是灌用郁鬯借用白茅既沃而莫之见以为神之缩之也体魄降于地魂气升于天恍惚诞谩而不知所由处声音气臭之类恐不能得当也于是终祭于屋漏绎祭于祊以为人子之心无所不至也荐之以滋味重之以脍炙恐鬼神之不屑也荐之以血毛重之以体荐恐父祖之不吾安也于是先黍稷而饭稻粱先大羮而后斋羞以为不敢忘礼亦不敢忘爱也丁宁反复以为可以尽人子之心而人子之心亦可以少安矣故凡世之所谓文者皆所以安夫人之所不安而人之所安者事之所当然也仲尼区区于衰周之末收先王之遗文而与曾子推论礼之所难处至于毫厘纎悉盖以为王道之盛其文理当极于此焉耳及周之亡天下大坏彊凌弱众暴寡而后世乃以为用文之弊夫自唐虞以至于商渐而入于文至周而文极于天下当唐虞夏商之世盖将求周之文而其势有所未至非有所谓质与忠也自周而下天下习于文非文则无以安天下之所不足此其势然也今夫冠昏防祭而不为之礼墓祭而不庙室祭而无所仁人君子有所不安于其中而曰不文以从唐虞夏商之质夫唐虞夏商之质盖将以求周之文而未至者非所以为法也周敬王十年刘文公与苌欲城成周为之告晋魏献子为政说苌而与之将合诸侯卫彪傒适周闻之见单穆公曰苌刘其不没乎周诗有之曰天之所支不可坏也其所坏亦不可支也昔武王克殷而作此诗也以为饫歌名之曰支以遗后之人使永监焉夫礼之立成者为饫昭眀大节而已少曲与焉是以为之日愓其欲教民戒也然则夫支之所道者必尽知天地之为也不然不足以遗后之人今苌刘欲支天之所坏不亦难乎自幽王而天夺之眀使迷乱弃徳而即慆淫以忘其百姓其坏之也乆矣而又将补之殆不可矣水火之所犯犹不可救而况天乎谚曰从善如登从恶如崩昔孔甲乱夏四世而殒王勤商十有四世而兴帝甲乱之七世而殒后稷勤周十有五世而兴幽王乱之十有四世守府之谓多胡可兴也夫周髙山广川大薮也故能生之良材而幽王荡以为魁陵粪土沟渎其有悛乎单子曰其咎孰多曰苌叔必速及夫将以道辅者也夫天道道可而省不苌叔反是以诳刘子必有三殃违天一也反道二也诳人三也周若无咎苌叔必为戮虽晋魏子亦将及焉若得天福其当身乎若刘氏则必子孙实有祸夫子而弃常法以从其私欲用巧变以崇天灾勤百姓以为已名其殃大矣是嵗也魏献子合诸侯之大夫于翟泉遂田于大陆焚而死及范中行之难苌与之晋人以为讨二十八年杀苌及定王刘氏亡   郑桓公为司徒甚得周众与东土之人问于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惧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对曰王室将卑戎狄必昌不可偪也当成周者南有荆蛮申吕应邓陈蔡随唐北有卫燕翟鲜虞路洛泉徐蒲西有虞虢晋隗霍杨魏芮东有齐鲁曹宋滕薛邹莒是非王之支子母弟甥舅也则皆蛮荆戎翟之人也非亲则顽不可入也其济洛河颍之间乎是其子男之国虢郐为大虢叔恃势郐仲恃险是皆有骄侈怠慢之心而加之以贪冐君若以周难之故寄孥与贿焉不敢不许周乱而弊是骄而贪必将背君君若以成周之众奉辞伐罪无不克矣若克二邑鄢蔽补丹依防歴莘君之土也若前莘后河右洛左济主芣騩而食溱洧脩典刑以守之唯是可以少固公曰南方不可乎对曰夫荆子熊严生子四人伯霜中雪叔熊季紃叔逃难于濮而蛮季紃是立防氏将起之祸又不克是天启之心也又甚聦眀和恊盖其先王臣闻之天之所启十世不替夫其子孙必光启土不可偪也且重黎之后也夫黎为高辛氏火正以淳燿惇大天眀地徳光昭四海故命之曰祝融其功大矣夫成天地之大功者其子孙未尝不章虞夏商周是也虞幕能聴恊风以成乐物生者也夏禹能单平水土以品处庶类者也商契能和合五教以保于百姓者也周弃能播殖百谷防以衣食民人者也其后皆为王公侯伯祝融亦能昭显天地之光眀以生柔嘉材者也其后八姓于周未有侯伯佐制物于前代者昆吾为夏伯矣大彭豕韦为商伯矣当周未有已姓昆吾苏顾温董董姓鬷夷豢龙则夏灭之矣彭姓彭祖豕韦诸稽则商灭之矣秃姓舟人则周灭之矣妘姓邬郐路偪阳曹姓邹莒皆为采卫或在王室或在夷翟莫之数也而又无令闻必不兴矣斟姓无后融之兴者其在姓乎姓防越不足命也蛮蛮矣唯荆实有昭徳若周衰其必兴矣姜嬴荆实与诸姬代相干也姜伯夷之后也嬴伯翳之后也伯夷能礼于神以佐尧者也伯翳能议百物以佐舜者也其后皆不失祀而未有兴者周衰其将至矣公曰谢西之九州何如对曰其民沓贪而忍不可因也惟谢郏之间其冡君侈骄其民怠沓其君而未及周徳若更君而周训之是易取也且可长用也公曰周其弊乎对曰殆于必弊者太誓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今王弃高眀昭显而好防慝暗昧恶角犀丰盈而近顽童穷固去和而取同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它平它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生之若以同禆同尽乃弃矣故先王以土与金木水火杂以成百物是以和五味以调口刚四支以卫体和六律以聦耳正七体以役心平八索以成人建九纪以立纯徳合十数以训百体出千品具万方计亿事材兆物收经入行姟极故王者居九畡之田收经入以食兆民周训而能用之龢乐如一夫如是龢之至也于是乎先王防后于异姓求财于有方择臣取谏工而讲以多物务和同也声一无聴物一无文味一无果物一不讲王将弃是类而与剸同天夺之眀欲无弊得乎夫虢石父防謟巧从之人也而立以为卿士与剸同也弃聘后而立内妾好穷固也侏儒戚施寔御在侧近顽童也周法不昭而妇言是行用防慝也不建立卿士而妖试幸措行暗昧也是物也不可以乆且宣王之时有童謡曰檿弧箕服实亡周国于是宣王闻之有夫妇鬻是器者王使执而戮之府之小妾生女而非王子也惧而弃之此人也收以奔褒褒人有狱而以为入天之命此乆矣其又可为乎训语有之曰夏之衰也褒人之神化为二龙以同于王庭而言曰余褒之二君也夏后卜杀之与去之与止之莫吉卜请其漦而蔵之吉乃布币焉而防告之龙亡而漦在椟而蔵之传郊之及殷周莫之发也及厉王之末发而观之漦流于庭不可除也王使妇人不帏而噪之化为鼋以入于王府府之童妾未既龀而遭之既笄而孕当宣王而生不夫而育故惧而弃之为弧服者方戮在路夫妇哀其夜号也而取之以逸逃于褒褒人褒姁有狱而以为入于王王遂置之而嬖是女也使至于为后而生伯服天之生此乆矣其为毒也大矣将俟淫徳而加之焉毒之酋腊者其杀也滋速申缯西戎方强王室方骚将以纵欲不亦难乎王欲杀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申人弗畀必伐之若伐申而缯与西戎防以伐周周不守矣缯与西戎方将徳申申吕方彊其隩爱太子亦必可知也王师若在其救之亦必然矣王心怒矣虢公从矣凡周存亡不三稔矣君若欲避其难速规所矣时至而求用恐无及也公曰若周衰诸姬其孰兴对曰臣闻之武实昭文之功文之胙尽武其嗣乎武王之子应韩不在其在晋乎距险而邻于小若加之以徳可以大启公曰姜嬴其孰兴对曰夫国大而有徳者近兴秦仲齐侯姜嬴之儁也且大其将兴乎公说乃东寄孥与贿虢郐受之十邑皆有寄地幽王八年而桓公为司徒九年而王室始骚十一年而毙及平王末而秦晋齐楚代兴秦景襄于是乎取周土晋文侯于是乎定天子齐庄僖于是乎小伯楚蚡冐于是乎始启濮   司马迁秦始皇纪賛 秦之先伯翳甞有勲于唐虞之际受土赐姓及殷夏之间微散至周之衰秦兴邑于西垂自缪公以来稍蚕食诸侯竟成始皇始皇自以为功过五帝地广三王而羞与之侔善哉乎贾生推言之也曰秦并兼诸侯山东三十余郡缮津关据险塞修甲兵而守之然陈涉以戍卒散乱之众数百奋臂大呼不用弓防之兵鉏耰白梃望屋而食横行天下秦人阻险不守关梁不阖长防不刺彊弩不射楚师深入战于鸿门曽无藩篱之艰于是山东大扰诸侯并起豪俊相立秦使章邯将而东征章邯因以三军之众要市于外以谋其上羣臣之不信可见于此矣子婴立遂不寤借使子婴有庸主之材仅得中佐山东虽乱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庙之祀未当絶也秦地被山带河以为固四塞之国也自缪公以来至于秦王二十余君常为诸侯雄岂世世贤哉其埶居然也且天下甞同心并力而攻秦矣当此之世贤智并列良将行其师贤相通其谋然困于阻险而不能进秦乃延入战而为之开关百万之徒逃北而遂壊岂勇力智慧不足哉形不利势不便也秦小邑并大城守险塞而军高垒毋战闭关据阨荷防而守之诸侯起于匹夫以利合非有素王之行也其交未亲其下未附名为亡秦其实利之也彼见秦阻之难犯也必退师安土息民以待其敝收弱扶罢以令大国之君不患不得意于海内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而身为禽者其救败非也秦王足已不问遂过而不变二世受之因而不改暴虐以重祸子婴孤立无亲危弱无辅三主惑而终身不悟亡不亦宜乎当此时也世非无深虑知化之士也然所以不敢尽忠拂过者秦俗多忌讳之禁忠言未卒于口而身为戮没矣故使天下之士倾耳而聴重足而立拑口而不言是以三主失道忠臣不敢諌智士不敢谋天下已乱奸不上闻岂不哀哉先王知雍蔽之伤国也故置公卿大夫士以饰法设刑而天下治其彊也禁暴诛乱而天下服其弱也五伯征而诸侯从其削也内守外府而社稷存故秦之盛也繁法严刑而天下振及其衰也百姓怨望而海内畔矣故周五序得其道而千余嵗不絶秦本末并失故不长乆由此观之安危之统相去逺矣野谚曰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是以君子为国观之上古验之当世叅以人事察盛衰之理审权埶之宜去就有序变化有时故旷日长乆而社稷安矣秦孝公据殽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守而窥周室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嚢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当是时商君佐之内立法度务耕织修守战之备外连衡而鬭诸侯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孝公既没惠王武王防故业因遗册南兼汉中西举巴蜀东割膏腴之地收要害之郡诸侯恐惧防盟而谋弱秦不爱珍器重寳肥美之地以致天下之士合从缔交相与为一当是时齐有孟甞赵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此四君者皆眀知而忠信寛厚而爱人尊贤重士约从离衡并韩魏燕楚齐赵宋卫中山之众于是六国之士有越徐尚苏秦杜赫之属为之谋齐眀周最陈轸昭滑楼缓翟景苏厉乐毅之徒通其意吴起孙膑带佗儿良王廖田忌亷颇赵奢之朋制其兵常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秦人开关延敌九国之师逡廵遁逃而不敢进秦无亡矢遗镞之费而天下诸侯已困矣于是从散约解争割地而奉秦秦有余力而制其敝追亡逐北伏尸百万流血漂卤因利乘便宰割天下分裂河山彊国请服弱国入朝延及孝文王庄襄王享国日浅国家无事及至秦王续六世之余烈振长防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棰拊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俛首系颈委命下吏乃使防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于是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堕名城杀豪俊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铸鐻以为金人十二以弱黔首之民然后践华为城因河为津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谿以为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天下以定秦王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秦王既没余威振于殊俗陈涉罋牖绳枢之子甿之人而迁徙之徒才能不及中人非有仲尼墨翟之贤陶朱倚顿之富蹑足行伍之间而倔起什伯之中率罢散之卒将数百之众而转攻秦斩木为兵掲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山东豪俊遂并起而亡秦族矣且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殽函之固自若也陈涉之位非尊于齐楚燕赵韩魏宋卫中山之君锄櫌棘矜非锬于句防长铩也适戍之众非抗于九国之师深谋逺虑行军用兵之道非及乡时之士也然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也试思山东之国与陈涉度长絜大比权量力则不可同年而语矣然秦以区区之地千乘之权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后以六合为家殽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堕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埶异也秦并海内兼诸侯南面称帝以飬四海天下之士斐然乡风若是者何也曰近古之无王者乆矣周室卑防五霸既殁令不行于天下是以诸侯力政彊侵弱众暴寡兵革不休士民罢敝今秦南面而王天下是上有天子也既元元之民冀得安其性命莫不虚心而仰上当此之时守威定功安危之本在于此矣秦王怀贪鄙之心行自奋之智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立私权禁文书而酷刑法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夫兼并者高诈力安定者贵顺权此言取与守不同术也秦离战国而王天下其道不易其政不改是其所以取之守之者异也孤独而有之故其亡可立而待借使秦王计上世之事并殷周之迹以制御其政后虽有淫骄之主而未有倾危之患也故三王之建天下名号显美功业长乆今秦二世立天下莫不引领而观其政夫寒者利裋褐而饥者甘糟糠天下之嗸嗸新主之资也此言劳民之易为仁也乡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贤臣主一心而忧海内之患缟素而正先帝之过表地分民以封功臣之后建国立君以礼天下虚囹圄而免刑戮除去收帑污秽之罪使各反其乡里发仓廪散财币以振孤独穷困之士轻赋少事以佐百姓之急约法省刑以持其后使天下之人皆得自新更节修行各慎其身塞万民之望而以威徳与天下天下集矣即四海之内皆讙然各自安乐其处唯恐有变虽有狡猾之民无离上之心则不轨之臣无以饰其智而暴乱之姧止矣二世不行此术而重之以无道坏宗庙与民更始作阿房宫繁刑严诛吏治刻深赏罚不当赋敛无度天下多事吏弗能纪百姓困穷而主弗收恤然后姧伪并起而上下相遁防罪者众刑戮相望于道而天下苦之自君卿以下至于众庶人怀自危之心亲处穷苦之实咸不安其位故易动也是以陈涉不用汤武之贤不借公侯之尊奋臂于大泽而天下响应者其民危也故先王见始终之变知存亡之机是以牧民之道务在安之而已天下虽有逆行之臣必无响应之助矣故曰安民可与行义而危民易与为非此之谓也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身不免于戮杀者正倾非也是二世之过也汉眀帝十七年诏问班固太史迁賛语中宁有非耶固对贾谊言子婴得中佐秦未絶也此言非是右秦襄王至二世六百一十嵗孝眀皇帝十七年十月十五日乙丑日周歴已移仁不代毋秦直其位吕政残虐然以诸侯十三并兼天下极情纵欲飬育宗亲三十七年兵无所不加制作政令施于后王盖得圣人之威河神授图据狼狐蹈参伐佐政驱除距之称始皇始皇既没胡亥极愚郦山未毕复作阿房以遂前防云凡所为贵有天下者肆意极欲大臣至欲罢先君所为诛斯去疾任用赵髙痛哉言乎人头畜鸣不威不伐恶不笃不虚亡距之不得留残虐以促期虽居形便之国犹不得存子婴度次得嗣冠玉冠佩华绂车黄屋从百司谒七庙小人乘非位莫不怳忽失守偷安日日独能长念却虑父子作权近取于戸牖之间竟诛猾臣为君讨贼高死之后賔婚未得尽相劳餐未及下咽酒未及濡唇楚兵已屠关中真人翔霸上素车婴组奉其符玺以归帝者郑伯茅旌鸾刀严王退舍河决不可复壅鱼烂不可复全贾谊司马迁曰向使婴有庸主之才仅得中佐山东虽乱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庙之祀未当絶也秦之积衰天下土崩瓦解虽有周旦之材无所复陈其巧而以责一日之孤误哉俗传秦始皇起罪恶胡亥极得其理矣复责小子云秦地可全所谓不通时变者也纪季以酅春秋不名吾读秦纪至于子婴车裂赵髙未甞不徤其决怜其志婴死生之义备矣   六国年表序 太史公读秦纪至犬戎败幽王周东徙洛邑秦襄公始封为诸侯作西畤用事上帝僣端见矣礼曰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其域内名山大川今秦杂戎翟之俗先暴戾后仁义位在藩臣而胪于郊祀君子惧焉及文公逾陇攘夷狄尊陈寳营岐雍之间而穆公修政东竟至河则与齐桓晋文中国侯伯侔矣是后陪臣执政大夫世禄六卿擅晋权征伐防盟威重于诸侯及田常杀简公而相齐国诸侯晏然弗讨海内争于战功矣三国终之卒分晋田和亦灭齐而有之六国之盛自此始务在彊兵并敌谋诈用而从衡短长之説起矫称蠭出誓盟不信虽置质剖符犹不能约束也秦始小国僻逺诸夏宾之比于戎翟至献公之后常雄诸侯论秦之徳义不如鲁卫之暴戾者量秦之兵不如三晋之彊也然卒并天下非必险固便形势利也盖若天所助焉或曰东方物所始生西方物之成熟夫作事者必于东南收功实者常于西北故禹兴于西羗汤起于亳周之王也以丰镐伐殷秦之帝用雍州兴汉之兴自蜀汉秦既得意烧天下诗书诸侯史记尤甚为其有所刺讥也诗书所以复见者多蔵人家而史记独蔵周室以故灭惜哉惜哉独有秦记又不载日月其文畧不具然战国之权变亦有可颇采者何必上古秦取天下多暴然世异变成功大传曰法后王何也以其近已而俗变相类议卑而易行也学者牵于所闻见秦在帝位日浅不察其终始因举而笑之不敢道此与以耳食无异悲夫余于是因秦记踵春秋之后起周元王表六国时事讫二世凡二百七十年着诸所闻兴坏之端后有君子以覧观焉   苏洵六国论 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或曰六国互防率赂秦耶曰不赂者以赂者防盖失彊援不能独完故曰弊在赂秦也秦以攻取之外小则获邑大则得城较秦之所得与战胜而得者其实百倍诸侯之所亡与战败而亡者其实亦百倍则秦之所大欲诸侯所大患固不在战矣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子孙视之不甚惜举以予人如弃草芥今日割五城眀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然则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无厌奉之弥防侵之愈急故不战而彊弱胜负已判矣至于颠覆理固宜然古人云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此言得之齐人未甞赂秦终继五国迁灭何哉与嬴而不助五国也五国既防齐亦不免矣燕赵之君始有逺畧能守其土义不赂秦是故燕虽小国而后亡斯用兵之效也至丹以荆卿为计始速祸焉赵甞五战于秦二败而三胜后秦击赵者再李牧连却之洎牧以防诛邯郸为郡惜其用武而不终也且燕赵处秦革灭殆尽之际可谓智力孤危战败而亡诚不得已向使三国各爱其地齐人勿附于秦刺客不行良将犹在则胜负之数存亡之理当与秦相较或未易量呜呼以赂秦之地封天下之谋臣以事秦之心礼天下之竒才并力西向则吾恐秦人食之不得下咽也悲夫有如此之势而为秦人积威之所刼日削月割以趋于亡为国者无使为积威之所刼哉夫六国与秦皆诸侯其势弱于秦而犹有可以不赂而胜之之势茍以天下之天下而从六国破亡之故事是又在六国下矣   苏辙六国论 甞读六国世家窃怪天下之诸侯以五倍之地十倍之众发愤西向以攻山西千里之秦而不免于灭亡常为之深思逺虑以为必有可以自安之计盖未甞不咎其当时之士虑患之疎而见利之浅且不知天下之势也夫秦之所与诸侯争天下者不在齐楚燕赵也而在韩魏之郊诸侯之所与秦争天下者不在齐楚燕赵也而在韩魏之野秦之有韩魏譬如人之有腹心之疾也韩魏塞秦之冲而蔽山东之诸侯故夫天下之所重者莫如韩魏也昔者范雎用于秦而收韩商鞅用于秦而收魏昭王未得韩魏之心而出兵以攻齐之刚寿而范睢以为忧然则秦之所忌者可见矣秦之用兵于燕赵秦之危事也越韩过魏而攻人之国都燕赵拒之于前而韩魏乘之于后此危道也而秦之攻燕赵未甞有韩魏之忧则韩魏之附秦故也夫韩魏诸侯之障而使秦人得出入于其间此岂知天下之势耶委区区之韩魏以当彊虎狼之秦彼安得不折而入于秦哉韩魏折而入于秦然后秦人得通其兵于东诸侯而使天下徧受其祸夫韩魏不能独当秦而天下之诸侯借之以蔽其西故莫如厚韩亲魏以摈秦秦人不敢逾韩魏以窥齐楚燕赵之国而齐楚燕赵之国因得以自完于其间矣以四无事之国佐当冦之韩魏使韩魏无东顾之忧而为天下出身以当秦兵以二国委秦而四国休息于内以隂助其急苦此可以应夫无穷彼秦者将何为哉知不出此而乃贪疆场尺寸之利背盟败约以自相屠灭秦兵未出而天下诸侯已自困矣至使秦人得伺其隙以取其国可不悲哉   蘓轼秦论三篇 秦并天下非有道也特巧耳非幸也然吾以为巧于取齐而拙于取楚其不败于楚者幸也呜呼秦之巧亦创智伯而已魏韩肘足接而智伯死秦知创智伯而诸侯终不知师魏韩秦并天下不亦宜乎齐涽王死法章立君王后佐之秦犹伐齐也法章死王建立六年而秦攻赵齐楚救之赵乏食请粟于齐而齐不予秦遂围邯郸防亡赵赵虽未亡而齐之亡形成矣秦人知之故不加兵于齐者四十余年夫以法章之才而秦伐之建之不才而秦不伐何也太史公曰君王后事秦谨故不被兵夫秦欲并天下耳岂以谨故置齐也哉吾故曰巧于取齐者所以大慰齐人之心而解三晋之交也齐秦不两立秦未甞须臾忘齐也而四十余年不加兵者岂其情乎齐人不悟而与秦合故秦得以其间取三晋三晋亡齐盖岌岌矣方是时犹有楚与燕也三国合犹足以拒秦秦大出兵伐楚伐燕而齐不救故二国亡而齐亦虏不阅嵗如晋取虞虢也可不谓巧乎二国既灭齐乃发兵守西界不通秦使呜呼亦晚矣秦初遣李信以二十万人取楚不克乃使王翦以六十万攻之盖空国而战也使齐有中主具臣知亡之无日而扫境以伐秦以乆安之齐而入厌兵空虚之秦覆秦如反掌也吾故曰拙于取楚然则奈何曰古之取国者必有数如取龆齿也必以渐故齿脱而儿不知今秦易楚以为是龆齿也可拔遂抉其口一拔而取之儿必伤吾指必齧故秦之不亡者幸也非数也吴为三军迭出而肄楚三年而入郢晋之平吴隋之平陈皆以是物也惟苻坚不然使坚知此以百倍之众为迭出之计虽韩白不能支而况谢牢之之流乎吾以是知二秦之一律也始皇幸而坚不幸耳   商鞅用于秦变法定令行之十年秦民大説道不拾遗山无贼盗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怯于私鬭秦人富强天子致胙于孝公诸侯毕贺苏子曰此皆战国之游士邪説诡论而司马迁闇于大道取以为史吾常以为迁有大罪二其先黄老后六经退处士进奸雄盖其小小者耳所谓大罪二则论商鞅桑羊之功也自汉以来学者耻言商鞅桑羊而世主独甘心焉皆阳讳其名而隂用其实其甚者则名实皆宗之庶防其成功此司马迁之罪也秦固天下之强国而孝公亦有志之君也修其政刑十年不为声色畋游之所败虽微商鞅有不富强乎秦之所以富强者孝公务本力穑之效非鞅流血刻骨之功也而秦之所以见疾于民如豺虎毒药一夫作难而子孙无遗种则鞅实使之至于桑羊斗筲之才穿窬之智无足言者而迁称之曰不加赋而上用足善乎司马光之言也曰天下安有此理天地所生财货百物止有此数不在民则在官譬如雨泽夏涝则秋旱不加赋而上用足不过设法隂夺民利其害甚于加赋也二子之名在天下者如蛆蝇粪秽也言之则污口舌书之则污简牍二子之术用于世者防国残民覆族亡躯者相踵也而世主独甘心焉何哉乐其言之便已也夫尧舜禹世主之父师也谏臣拂士世主之药石也恭敬慈俭勤劳忧畏世主之绳约也今使世主日临父师而亲药石履绳约非其所乐也故为商鞅桑羊之术者必先鄙尧笑舜而陋禹也曰所谓贤主専以天下适己而已此世主之所以人人甘心而不悟也世有食钟乳乌喙而纵酒色以求长年者盖始于何晏晏少而富贵故服寒食散以济其欲无足怪者彼其所为足以杀身灭族者日相继也得死于服寒食散岂不幸哉而吾独何为效之世之服寒食散疽背呕血者相踵也用商鞅桑羊之术破国亡宗者皆是也然而终不悟者乐其言之美便而忘其祸之惨烈也   秦始皇帝时赵髙有罪防毅案之当死始皇赦而用之长子扶苏好直谏上怒使北监恬兵于上郡始皇东游防稽并海走琅琊少子胡亥李斯毅赵高从道病使毅还祷山川未反而上崩李斯赵高矫诏立胡亥杀扶苏恬毅卒以亡秦苏子曰始皇制天下轻重之势使内外相形以禁奸备乱者可谓宻矣恬将三十万人威振北方扶苏监其军而毅侍帷幄为谋臣虽有大奸贼敢睥睨其间哉不幸道病祷祠山川尚有人也而遣毅故高斯得成其谋始皇之遣毅毅见始皇病太子未立而去左右皆不可以言智然天之亡人国其祸败必出于智所不及圣人为天下不恃智以防乱恃吾无致乱之道耳始皇致乱之道在用赵高夫阉尹之祸如毒药猛兽未有不裂肝碎首者也自书契以来惟东汉吕强后唐张承业二人号称善良岂可望一二于千万以徼必亡之祸哉然世主皆甘心而不悔如汉桓灵唐肃代犹不足深恠始皇汉宣皆英主亦湛于赵髙恭显之祸彼自以为聪眀人杰也奴仆熏腐之余何能为及其亡国乱朝乃与庸主不异吾故表而出之以戒后世人主如始皇汉宣者或曰李斯佐始皇定天下不可谓不智扶苏亲始皇子秦人戴之乆矣陈胜假其名犹足以乱天下而恬持重兵在外使二人不即受诛而复请之则斯髙无遗类矣以斯之智而不虑此何哉苏子曰呜呼秦之失道有自来矣岂独始皇之罪自商鞅变法以诛死为轻典以叅夷为常法人臣狼顾胁息以得死为幸何暇复请方其法之行也求无不获禁无不止鞅自以为轶尧舜而驾汤武矣及其出亡而无所舍然后知为法之弊夫岂独鞅悔之秦亦悔之矣荆轲之变持兵者熟视始皇环柱而走莫之救者以秦法重故也李斯之立胡亥不复忌二人者知威令之素行而臣子不敢请亦知始皇之鸷悍而不可回也岂料其伪也哉周公曰平易近民民必归之孔子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其恕矣乎夫以忠恕为心而以平易为政则上易知而下易达虽有卖国之奸无所投其隙仓卒之变无自发焉然其令行禁止盖有不及商鞅者矣而圣人终不以彼易此商鞅立信于徙木立威于弃灰刑其亲戚师傅积威信之极以及始皇秦人视其君如雷电鬼神不可测也古者公族有罪三宥然后制刑今至使人矫杀其太子而不忌太子亦不敢请则威信之过也故夫以法毒天下者未有不反中其身及其子孙者也汉武与始皇皆果于杀者也故其子如扶苏之仁则宁死而不请如戾太子之悍则宁反而不诉知诉之必不察也戾太子岂欲反者哉计出于无聊也故为二君之子者有死与反而已李斯之智盖足以知扶苏之必不及此也吾又表而出之以戒后世人主果于杀者   何去非秦论 兵有攻有守善为兵者必知夫攻守之所宜故以攻则克以守则固当攻而守当守而攻均败之道也方天下交臂相与而事秦之彊也秦人出甲以攻诸侯盖将取之也图攻以取人之国者所谓兼敌之师也及天下攘袂相率而叛秦之乱也秦人合卒以拒诸侯盖将却之也图拒以却人之兵者所谓救败之师也兼敌之师利于转战救败之师利于固守兵之常势也秦人据崤函之阻以临山东自缪公以来常雄诸侯卒至于并天下而王之岂其君世贤耶亦以得乎形便之居故也二世之乱天下相与起而亡秦不三嵗而为墟以二世之不道顾秦亦何足以亡然而使其知捐背叛之山东严兵拒关为自救之计虽以无道行之而山西千里之区犹可嵗月保也不知虑此乃空国之师以属章邯李由之徒越关千里以搏冦而为乡日堂堂兼敌之师亦已悖矣方陈胜之首事而天下豪杰争西向而诛秦也盖振臂一呼而带甲者百万举麾一号而下城者数十又类皆山林倔起之匹夫其存亡胜负之机取决于一战其锋至锐也而章邯之徒不知固守其所以老其师乃提孤军弃天险渡漳逾洛左驰右骛以婴四合之锋卒至于败而沛公之众扬袖而入空关虽二世之乱足以覆宗天下之势足以夷秦而其亡遂至于如此之亟者用兵之罪也夫秦役其民以从事于天下之日乆矣而其民被二世之毒未深其勇于公鬭乐于卫上之风声气俗犹在也而章邯之为兵也以攻则不足以守则有余周文常率百万之师传于戯下矣章邯三击而三走之卒杀周文使其不遂纵以搏敌而坐关固守为救败之师关东之土虽已分裂而全秦未溃也或曰七国之反汉也议者归罪于吴楚以为不知杜成臯之口而汉将一日过成臯者数十辈遂至于败亡今豪杰之叛秦而罪二世之越关抟战何也嗟夫务论兵者不论其逆顺之情与夫利害之势则为兵亦疎矣夫秦有可亡之刑而天下之众亦锐于亡秦是以豪杰之起者因民志也关东非为秦役矣汉无可叛之衅而天下之民无至于负汉则七国之起非民志矣天下皆为汉役者也以不为秦役之关东则二世安得即其地而疾战其民以方为汉役之天下则汉安得不趋其所而疾诛其君此战守之所以异术也昔者贾谊司马迁皆谓使子婴有庸主之才仅得中佐则山西之地可全而有卒取失言之讥于后世彼二子者固非愚于事机者也亦惜夫秦有可全之势耳虽然彼徒知秦有可全之势而不知至于子婴而秦之事去矣虽有太公之佐其如秦何哉   更始败三辅大乱时隗嚣拥众天水班彪乃避难从之嚣问彪曰徃者周亡战国并争天下分裂数世然后定意者纵横之事复起于今乎将承运迭兴在于一人也愿生试论之对曰周之兴废与汉殊异昔周爵五等诸侯从政本根既微枝叶彊大故其末流有纵横之事埶数然也汉承秦制改立郡县主有専已之威臣无百年之柄至于成帝假借外家哀平短祚国嗣三絶故王氏擅朝因窃号位危自上起伤不及下是以即真之后天下莫不引领而数十余年间中外搔扰逺近俱发假号云合咸称刘氏不谋同辞方今雄桀带州域者皆无七国世业之资而百姓讴吟思仰汉徳已可知矣嚣曰生言周汉之埶可也至于但见愚人习识刘氏姓号之故而谓汉家复兴疎矣昔秦失其鹿刘季逐而羁之时人复知汉乎彪既疾嚣言又伤时方艰乃着王命论以为汉徳承尧有灵命之符王者兴祚非诈力所致欲以感之而嚣终不寤遂避地河西   权徳舆两汉辨亡论 言两汉所以亡者皆曰莽卓予以为莽卓簒逆污神器以乱齐民自贾夷灭天下耳目显然闻知静徴厥初则亡西京者张禹亡东京者胡广皆以假道儒术得伸其邪心徼一时大名致位公辅辞气所发损益系之而多方善柔保位持禄或防时君以滋厉阶或附凶沴以结祸胎故其荡覆之机簒夺之兆皆指导驯致之虽年祀相逺犹手授頥指之然也其为贼害岂直莽卓之比哉禹以经术为帝师身备汉相特见尊信当主臣之重极儒者之贵永始元延之间天地之屡见言事者皆讥切王氏専政时成帝亦悔惧天变而未有以决驾至禹第辟左右以问之须其一言以为律度为禹计者亦宜陈大易坚氷之诫诵小雅十月之刺乘其向纳痛言得失反以罕言命不语怪为辞致成帝不疑之心授王氏寝盛之势上下恬然晻忽亡国傥帝虑不至是犹当开陈切劘面别廷辨矧当就第宴闲之际虚怀访决之时方且视小男于牀下官子壻于近郡欵然用家人匹夫为心以身图安不恤国患致使羣盗弄权迭执魁柄祸稔毒流至于新都不可遏也斯可愤也逮至东都顺桓之间国统三絶胡广以巨儒柄用位极上台初梁冀席外戚之重贪戾当国既鸩质帝议立嗣君公卿大臣皆以清河王蒜年长有徳属最尊亲可以靖人亦既定防冀乃惮其眀哲且不利长君私于蠡吾独异羣议为广计者亦当中立如石介然不回率赵诫之徒同李杜所守然后三事百工正辞于朝虽冀之暴恣岂能一旦尽诛汉廷羣公耶反徇一息之安首鼠畏懦竟使清河徙废蠡吾为梗邦家陵夷汉道日蹙结党锢之狱成阉寺之祸祸乱循环以至董卓赫赫汉室化为当涂盖栋桡鼎折之所由来乆矣彼梅福以孤逺上疏张纲以卑秩埋轮独何人哉而不是思也噫嘻就利违害荣通丑穷大凡有生之常性也暨乎手持政柄体国存亡则谨之于初决之于始以导善气以遏乱源若祸胎既萌则死而后已白刄可蹈鸿毛斯轻奈何禹广以完安之时则务小忠立细行数数然献吉筮于露蓍沮立后于探筹及天安危之际邦家之大则甘心结舌隂拱观变岂止然也方又炽熖熖以燎原决汤汤以襄陵投天下于烟煨挤万民于昬垫百代之下无所指名虽史賛粗言而不究论本末且出不越境书杀君之恶言伪而辨有两观之诛若当春秋之时眀禹广之罪作诫来世可胜纪乎向者西京抑损王氏尊君卑臣则庶乎无哀平之坏东京登庸清河主眀臣忠则庶乎无灵献之乱大汉之祚未易知也或以国之兴亡皆有隂骘之数非人谋能抗则但取瞽聋者而相之立土木偶而尊之被以章组列于廊庙斯可矣何尧舜之或咨或吁殷周之或梦或卜忧勤日昃之若是然后为理耶子因古史且嗜春秋襃贬之学心所愤激因辨其所以然   王勃三国论 汉自顺桓之间国统屡絶奸回窃位阉宦满朝士之蹈忠义履氷霜者居显列则防犯忤之诛伏闾巷则婴党锢之戮当是时也天下之君子扫地将尽虽九伊周十稷契不能振已絶之纲举土崩之势眀矣嘉平中大黄星见楚宋之分辽东殷馗曰其有真人起于谯沛之间以知曹孟徳不为人下事之眀验也先时秦帝东游亦云金陵当有王者兴董扶求出又曰益州有天子气从兹而言则长江剑阁作吴蜀之限天道人谋有三分之兆其来尚矣然废兴有际崇替递来毎揽其书曷能不临卷而永怀抚事而伊郁也尝试论之曰向使何进纳公业之言而不追董卓催泛弃文和之防而不报王允则东京焚如之祸关右乱麻之尸何由而兴哉至使乘舆防尘于河上天子露宿于曹阳百官饿死于墙壁六宫流离于道路盖由何公之不眀贾翊之言过也于是刘岱乔瑁张超孔伸之徒举义兵而天下响应英雄者骋其骁悍运其谋能海内嚣然于兹大乱矣袁本初据四州之地南面争衡刘景升拥十万之师坐观成败区区公路欲居列郡之尊伯珪谓保易京之业瓉既窘毙术亦忧终谭尚离心琮琦失守其故何哉有大贤而不能用覩长防而不能施便谓力济九区智周万物天下可指麾而定宇宙可大呼而致也呜呼悲夫余观三国之君咸能推诚乐士忍垢蔵疾从善如不及闻谏如转规其割裂山河鼎足而王宜哉孙仲谋承父兄之余事委瑜肃之良图泣周泰之痍请吕防之命惜休穆之才不加其罪贤子布之谏而造其门用能南开交趾驱玉岭之卒东界海隅兼百越之众地方五千里带甲数十万若令登不早卒休以永年神器不移于暴酷则彭蠡衡阳未可图也以先主之寛仁得众张飞关羽万人之敌诸葛孔眀管乐之俦左提右挈以取天下庶防有济矣然而防师失律败不旋踵奔波谦瓉之间羁旅袁曹之手岂拙于用武将遇非常敌乎初备之南也樊邓之士其从如云比到当阳众十万余操以五千之卒及长坂纵兵大击廓然雾散脱身奔走方欲逺窜用鲁肃之谋然后投身夏口时诸葛适在军中向令帷幄有谋军容宿练包左车之计运田单之竒操悬军数千夜行三百辎重不相继声援不相闻可不一战而擒也坐以十万之众而无一矢之备何异驱犬羊之羣饵豺虎之口固知应变将畧非武侯所长斯言近矣周瑜方严兵取蜀防物故于巴丘若其人尚存恐玉垒铜梁非刘氏有也然备数困败而意不折终能大启西土者其惟雅度最优乎武侯既没刘禅举而弃之覩谯周之懦词甘忿愤而忘食闻姜维之立事又慷慨而言憙惜其功垂成而智不济岂伊时防抑亦人亡乃知徳之不修栈道灵关不足恃也魏武用兵髣髴孙吴临敌制竒鲜有防败故能东擒狡布北走强表破黄巾于寿张斩眭固于射犬援戈北指蹋顿悬颅拥斾南临刘琮束手振威烈而清中夏挟天子以令诸侯信超然之雄杰矣而弊于褊刻失于猜诈孔融荀彧终罹其变孝先季珪卒不能免愚知操之不怀柔巴蜀砥定东南必然之理也文帝富于春秋光膺禅让临朝恭俭博览坟籍文质彬彬庶防君子者矣不能恢崇万代之业利建七百之基骨肉齐于匹夫衡枢委乎他姓逺求珠翠废礼谅闇之中近抱辛毗取笑妇人之口眀帝嗣位继以奢滛征夫困于兵革人力殚于台榭髙贵卿公眀决有余而深沉不足其雄才大畧经纬逺图求之数君并无取焉山阳公之坟土未干陈留王之賔馆已启天之报施何其速哉故粗论之式备劝戒俾夫来者有以疾诸者焉   李徳三国论 魏吴蜀三分天下而亡有先后非形势有轻重积仁义有厚薄察其政柄所归则亡之先后可知也蜀政在于黄皓皓人也内不能修武侯之旧典外不能制姜维之黩武纪纲日坏君子不服所以先亡也魏自眀帝之后政归仲达齐王以降惟守空宫亡之淹速系于昭昭之志将移神器之重须服天下之心未立大功亦不敢取所以蜀灭而魏亡也孙皓虽骄奢极欲残虐用刑而自専杀生之柄不牵帷墙之制运尽天亡而后夷灭由是而知人君不可一日失其柄也如神龙之脱深泉震雷之无烟气威灵既露人得制之蒋济覩魏文帝与夏俟尚诏曰作福作威为亡国之言所谓柄者威福是也岂可假于臣下哉后代覩三国之事可不戒惧焉   苏辙三国论 天下皆怯而独勇则勇者胜皆闇而独智则智者胜勇而遇勇则勇者不足恃也智而遇智则智者不足用也夫唯智勇之不足以定天下是以天下之难锋起而难平盖尝闻之古者英雄之君遇其智勇也以不智不勇而后真智大勇乃可得而见也悲夫世之英雄其处于世亦有幸不幸耶汉髙祖唐太宗是以智勇独过天下而得之者也曹公孙刘是以智勇相遇而失之者也以智攻智以勇击勇此譬如两虎相捽齿牙气力无以相胜其势足以相扰而不足以相毙当此之时惜乎无有以汉髙祖之术制之者也昔者项籍有百战百胜之威而执诸侯之柄咄嗟叱咤奋其暴怒西向以逆髙祖其势飘忽震荡如风雨之至天下之人以为遂无汉矣然髙帝以其不智不勇之身横塞其冲徘徊而不得进其顽钝椎鲁足以为笑于天下而卒能摧折项氏而待其死其故何也夫人之勇力用而不已则必有所耗散而其智虑乆而无成则亦必有所倦怠而不举彼欲以其所长以制我于一时而我闭门而拒之使之失其所求逡巡求去而不能而项籍固已惫矣今夫曹公孙权刘备此三人者皆知以其才相取而未知以不才取之也世之言者曰孙不如曹而刘不如孙刘备唯智短而勇不足故有所不若于二人者而不知因其所不足以求胜则亦已惑矣盖刘备之才近似于髙祖而不知所以用之之术昔髙祖之所以自用其才者其道有三焉耳先据势胜之地以示天下之形广收信越出竒之将以自辅其所不逮有果锐刚猛之气而不用以深折项籍猖狂之势此三事者三国之君其才皆无有能行之者独有一刘备近之而未至其中犹有翘然自喜之心欲为椎鲁而不能纯欲为果锐而不能达二者交战于中而未有所定是故所为而不成所欲而不遂弃天下而入巴蜀则非地也用诸葛孔眀治国之才而当纷纭征伐之冲则非将也不忍忿忿之心犯其所短而自将以攻人则是其气不足尚也嗟夫方其奔走于二袁之间困于吕布而狼狈于荆州百败而其志不折不可谓无髙祖之风矣而终不知所以自用之方夫古之英雄唯汉髙为不可及也夫   朱敬则魏武帝论 皇汉失图网漏防慝贼臣承间揺荡宸居宗庙焚烧天子播越于是九州幅裂四海横流释位勤王天下云集初平元年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伸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渤海太守袁绍陈留太守张邈东都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长沙太守孙坚等同时俱起以讨董卓为名然包蔵祸心以暴易乱窃命矫制结党树朋观衅待时莫敢先犯唯魏太祖有汴水之战孙讨虏有阳人之师矣观曹公眀锐权畧神变不穷兵折而意不衰在危而聴不惑临事决机举无遗悔近古以来未之有也故梁国桥南阳何颙皆云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虽复名微众寡地小力穷官渡受围濮阳战屈然天下精眀之士拓落之材趋若百川之宗巨海游尘之集髙岳故有荀彧郭嘉邢颙程昱贾诩朱云等或敛风长感或一见尽怀然后览英雄之心骋熊罴之勇挟天子以崇大顺扶幼主以显至公旌贲忠良芟夷叛逆神道辅徳百姓与能武功赫然霸业成矣若乃获魏种而宥之髙祖之封雍齿也降张绣而不怨光武之全朱鲔也感臧霸之言以成其气重关羽之义抑而不追王霸之术也然后法令严峻赏罚必行惟材是求惟力是视纵夷齐满路顔闵并居未暇存也救弊则可仁则未知且以术临人力无余地用智济物迹若容身欲使荡荡波涯而不竭飂飂薫风周徧草木云防而方雨黄叶衰而木落不可得也荀文若首预经纶提挈草昧清眀昭乎物表妙识出乎机先造我魏邦繄其是頼一言不合五毒将施无词寄文空器见志可不剧哉加以孔文举与道翶翔尽忠汉室崔季珪天骨髙爽志在扶倾岂大盗之所安也呜呼欲盗之子见锦而不见人弭谤之君尤人而不尤已岂知羣鸥不下众雀遥惊者乎故隂谋未泄天下已知毒志潜行忠良前惧何防所以带药杨彪由是不出云长受恩而不谢徳失箸而思奔席上无怀疑之人阃外少自信之士良可耻也固知曹公不能用天下之材成天下之务也昔周武之泽及昆虫不能感食薇之士汉髙之功济草木未能屈歌芝之贤犹且遂其孤贞容其怨讟况功未半古徳异乐推遭神器之流离问寳鼎之轻重欲使庶人不识其心宁可得乎翻乃疾走恶迹掩耳畏声雠匹夫念平素杀桓邵毙娄珪道路以目天下钳口岂不惜哉杨徳祖才虽清秀志非逺图托事行诛死非其罪司马懿雄材大度勇而有谋审其狼顾知而不剪若言天道也则吾未知若言人事也其智安在故知忌小怨而忘逺图料目前而忽身后岂所谓旁求哲人俾辅后嗣者哉或问曰天厌汉徳海内分崩三雄鼎立俱受眷命乃至控御豪杰削平区宇英图逺筭何者为先君子曰孙仲谋借父兄之资负江海之固未敢争盟上国竞鹿中原自守未余何足言也蜀先主抱英济之器无角逐之材逺窜荆蛮畏曹公神武奄有庸蜀乘刘璋之政衰国小人夷风頽俗陋山川险澁异崤函之奥区江汉通流殊河洛之朝市岂得抗衡中夏齐足当途乎前贤易地之谈全是不关胸臆且夫度徳而处量力而行刘备岂薄先王之旧居轻齐鲁之故俗若泰伯之适吴越孔子之入九夷哉盖不得已也是知才雄者地广国大者兵彊地既由才才宁可易也   苏轼魏武帝论 世之所谓智者知天下之利害而审乎计之得失如斯而已矣此其为智犹有所穷惟见天下之利而为之惟其害而不为则是有时而穷焉亦不能尽天下之利古之所谓大智者知天下利害得失之计而权之以人是故有所犯天下之至危而卒以成大功者此以其人权之轻敌者败重敌者无成功何者天下未尝有百全之利也举事而待其百全则必有所格是故知吾之所以胜人而人不知其所以胜我者天下莫能敌之昔者晋荀息知虞公必不能用宫之竒齐鲍叔知鲁君必不能用施伯薛公知黔布必不出于上防此三者皆危道也而直犯之彼不知用其所长又不知出吾之所忌是以可以冐害而就利自三代之亡天下以诈力相并其道术政教无以相过而能者得之当汉氏之衰豪杰并起而图天下二袁董吕争为强暴而孙权刘备又以区区于一隅其用兵制胜固不足以敌曹氏然天下终于分裂讫魏之世而不能一盖尝试论之魏武长于料事而不长于料人是故有所重发而防其功有所轻为而至于败刘备有盖世之才而无应卒之机方其新破刘璋蜀人未附一日而四五惊斩之不能禁释此时不取而其后遂至于不敢加兵者终其身孙权勇而有谋此不可以声势恐喝取也魏武不用中原之长而与之争于舟楫之间一日一夜行三百里以争利犯此二败以攻孙权是以防师于赤壁以成吴之强且夫刘备可以急取而不可以缓图方其危疑之间卷甲而趋之虽兵法之所忌可以得志孙权者可以计取而不可以势破也而欲以荆州新附之卒乘胜而取之彼非不知其难特欲侥幸于权之不敢抗也此用之于新造之蜀乃可以逞故夫魏武重发于刘备而防其功轻为于孙权而至于败此不亦长于料事而不长于料人之过欤嗟夫事之利害计之得失天下之能者举知之而不能权之以人则亦纷纷焉或胜或负争为雄强而未见其能一也   陆机辨亡论二首 昔汉氏失御奸臣窃命祸基京畿毒徧宇内皇纲弛顿王室遂卑于是羣雄蜂骇义兵四合吴武烈皇帝慷慨下国电发荆南权畧纷纭忠勇伯世威棱则夷羿震荡兵交则丑虏授馘遂扫清宗祊蒸禋皇祖于时云兴之将带州飚起之师跨邑哮之羣风驱熊罴之众雾集虽兵以义合同盟戮力然皆苞藏祸心阻兵怙乱或师无谋律防威稔冦忠规武节未有如此其著者也武烈既没长沙桓王逸才命世弱冠秀发招揽遗老与之述业神兵东驱奋寡犯众攻无坚城之将战无交锋之虏诛叛柔服而江外防定饬法修师则威徳翕赫賔礼名贤而张昭为之雄交御豪俊而周瑜为之杰彼二君子皆敏而多竒雅达而聪哲故同方者以类附等契者以气集而江东盖多士矣将北伐诸华诛鉏干纪旋皇舆于夷庚反帝座于紫闼挟天子以令诸侯清天步而归旧物戎车既次羣凶侧目大业未就中世而殒用集我大皇帝以竒踪袭于逸轨睿心因于令图从政咨于故实播宪稽乎遗风而加之以笃固申之以节俭畴咨俊茂好谋善断束帛旅于邱园旌命交于涂巷故豪彦寻声而响臻志士希光而景骛异人辐凑猛士如林于是张昭为师傅周瑜陆公鲁肃吕防之畴入为腹心出作股肱甘宁凌统程普贺齐朱桓朱然之徒奋其威韩当潘璋黄盖蒋钦周泰之属宣其力风雅则诸葛瑾张承步骘以名声光国政事则顾雍潘濬吕范吕岱以器任干职竒伟则虞翻陆绩张温张惇以讽议举正奉使则赵咨沈珩以敏达延誉术数则吴范赵达以禨祥恊徳董袭陈武杀身以卫主骆统刘基彊諌以补过谋无遗谞举不失防故遂割据山川跨制荆吴而与天下争衡矣魏氏常借战胜之威率百万之师浮邓塞之舟下汉隂之众羽楫万计龙跃顺流锐骑千旅虎步原隰谟臣盈室武将连衡喟然有吞江浒之志一宇宙之气而周瑜驱我偏师黜之赤壁防旗乱辙仅而获免收迹逺遁汉王亦凭帝王之号帅巴汉之民乘危骋变结垒千里志报关羽之败图收湘西之地而我陆公亦挫之西陵覆师败绩困而后济絶命永安续以濡须之冦临川摧锐蓬茏之战孑轮不反由是二邦之将防气挫锋势衂财匮而吴莞然坐乘其敝故魏人请好汉氏乞盟遂跻天号鼎跱而立西界庸益之郊北裂淮汉之涘东包百越之地南括羣蛮之表于是讲八代之礼搜三王之乐告类上帝拱揖羣后虎臣毅卒循江而守长棘劲铩望飚而奋庶尹尽规于上四民展业于下化协殊裔风衍遐圻乃俾一介行人抚廵外域巨象逸骏扰于外闲眀珠玮寳耀于内府珍瑰重迹而至竒玩应响而赴輶轩骋于南荒冲輣息于朔野齐民免干戈之患戎马无晨服之虞而帝业固矣大皇既没防主涖朝奸回肆虐景皇聿兴防脩遗宪政无大阙守文之良主也降及归命之初典刑未灭故老犹存大司马陆公以文武熈朝左丞相陆凯以謇谔尽规而施绩范慎以威重显丁奉黎斐以武毅称孟宗丁固之徒为公卿楼贺邵之属掌机事元首虽病股肱犹存爰及末叶羣公既防然后黔首有丸解之患皇家有土崩之衅厯命应化而微王师蹑运而发卒散于阵民奔于邑城池无藩篱之固山川无沟阜之势非有工输云梯之械智伯灌激之害楚子筑室之围燕人济西之队军未浃辰而社稷夷矣虽忠臣孤愤烈士死节将奚救哉夫曹刘之将非一世所选向时之师无曩日之众战守之道抑有前符险阻之利俄然未改而成败贸理古今诡趣何哉彼此之化殊授任之才异也   昔三方之王也魏人据中夏汉氏有岷益吴制荆扬而奄有交广曹氏虽功济诸华虐亦深矣其人怨矣刘公因险以饰智功已薄矣其俗陋矣夫吴桓王基之以武太祖成之以徳聪眀睿达懿度逺矣其求贤如不及恤民如稚子接士尽盛徳之容亲仁罄丹府之爱拔吕防于戎行识潘濬于系虏推诚信士不恤人之我欺量能授器不患权之我偪执鞭鞠躬以重陆公之威悉委武卫以济周瑜之师卑宫菲食丰功臣之赏披怀虚已纳髙士之筭故鲁肃一面而自托士夑防险而致命髙张公之徳而省游田之娱贤诸葛之言而割情欲之欢感陆公之规而除刑法之烦竒刘基之议而作三爵之誓屏气局蹐以伺子眀之疾分滋损甘以育统之孤登坛忼慨归鲁子之功削投恶言信子瑜之节是以忠臣竞尽其谟志士咸得肆力洪规逺畧固不厌夫区区者也故百官茍合庶务未遑初都建业羣臣请备礼秩天子辞而不许曰天下其谓朕何宫室舆服盖慊如也爰及中业天人之分既定百度之缺粗修虽醲化懿纲未齿乎上代抑其体国经邦之具亦足以为政矣地方防万里带甲将百万其野沃其民练其器利其财丰东负沧海西阻险塞长江制其区宇峻山带其封域国家之利未讵有弘于兹者矣借使中才守之以道善人御之有术敦率遗典勤民谨政循定防守常险则可以长世永年未有危亡之患也或曰吴蜀唇齿之国蜀灭则吴亡理则然矣夫蜀盖藩援之与国而非吴人之存亡也何则其郊境之接重山积险陆无长毂之径川阨流迅水有惊波之艰虽有锐师百万启行不过千夫舳舻千里前驱不过百舰故刘氏之伐陆公喻之长蛇其势然也昔蜀之初亡朝臣异谋或欲积石以险其流或欲机械以御其变天子总羣议而咨之大司马陆公公以四渎天地之所以节宣其气固无可遏之理而机械则彼我之所共彼若弃长技以就所屈即荆扬而争舟楫之用是天賛我也将谨守峡口以待禽耳逮步阐之乱凭寳城以延彊冦资重币以诱羣蛮于时大邦之众云翔电发悬旌江介筑垒遵渚襟带要害以止吴人之西而巴汉舟师防江东下陆公以偏师三万北据东坑深沟髙垒按甲养威反虏踠迹待戮而不敢北窥生路彊冦败绩宵遁防师大半分命锐师五千西御水军东西同防献俘万计信哉贤人之谋岂欺我哉自是烽燧罕警封域寡虞陆公没而濳谋兆吴衅深而六师骇夫太康之役众未盛乎曩日之师广州之乱祸有愈乎向时之难而邦家颠覆宗庙为墟呜呼人之云亡邦国殄瘁不其然与易曰汤武革命顺乎天或曰乱不极则治不形言帝王之因天时也古人有言曰天时不如地利易曰王侯设险以守其国言为国之恃险也又曰地利不如人和在徳不在险言守险之由人也吴之兴也参而由焉孙卿所谓合其参者也及其亡也恃险而已又孙卿所谓舍其参者也夫四州之氓非无众也大江之南非乏俊也山川之险易守也劲利之器易用也先政之防易修也功不兴而祸遘者何哉所以用之者失也是故先王达经国之长规审存亡之至数谦己以安百姓敦惠以致人和寛冲以诱俊乂之谋慈和以结士民之爱是以其安也则黎元与之同庆及其危也则兆庶与之共患安与众同庆则其危不可得也危与下共患则其难不足恤也夫然故能保其社稷而固其土宇麦秀无悲殷之思黍离无愍周之感矣   千寳晋纪总论 昔髙祖宣皇帝以雄才硕量应运而仕值魏太祖创基之初筹画军国嘉谋屡中遂服舆轸驱驰三世性深阻有如城府而能寛绰以容纳行任数以御物而知人善采拔故贤愚咸怀小大毕力尔乃取邓艾于农隙引州泰于行役委以文武各善其事故能西擒孟达东举公孙渊内夷曹爽外袭王陵神略独断征伐四克维御羣后大权在已屡拒诸葛亮节制之兵而东支吴人辅车之势军旅屡动邉鄙无亏于是百姓与能大象始搆矣世宗承基太祖继业丰乱内钦诞冦外潜谋虽密而在防必兆淮浦再扰而许洛不震咸黜异图用融前烈然后推毂钟邓长驱庸蜀三关电扫刘禅入臣天符人事于是信矣始当非常之礼终受备物之锡名器重于周公权制严于伊尹至于世祖遂享皇极正位居体重言慎法仁以厚下俭以足用和而不弛寛而能断故民咏惟新四海悦劝矣聿修祖宗之志思辑战国之苦腹心不同公卿异议而独纳羊祜之防以善从为众故至于咸宁之末遂排羣议而杖王杜之决泛舟三峡介马桂阳役不二时江湘来同夷吴蜀之垒垣通二方之险塞掩唐虞之旧域班正朔于八荒太康之中天下书同文车同轨牛马被野余粮栖亩行旅草舍外闾不闭民相遇如亲其匮乏者取资于道路故于时有天下无穷人之谚虽太平未洽亦足以眀吏奉其法民乐其生百世之一时矣武皇既崩山陵未干杨骏被诛母后废黜朝士旧臣夷灭者数十族寻以二公楚王之变宗子无维城之助而阏伯实沈之郤嵗构师尹无具赡之贵而颠坠戮辱之祸日有至乃易天子以太上之号而有免官之謡民不见徳唯乱是闻朝为伊周夕为桀跖善恶防于成败毁誉胁于势利于是轻薄干纪之士役奸智以投之如夜虫之赴火内外混淆庶官失才名实反错天纲解纽国政迭移于乱人禁兵外散于四方方岳无钧石之镇关门无结草之固李辰石氷倾之于荆扬刘渊王弥挠之于青冀二十余年而河洛为墟戎羯称制二帝失尊山陵无所何哉树立失权托付非才四维不张而茍且之政多也夫作法于治其弊犹乱作法于乱谁能救之故于时天下非暂弱也军旅非无素也彼刘渊者离石之将兵都尉王弥者青州之散吏也盖皆弓马之士驱走之人凡庸之才非有吴先主诸葛孔眀之能也新起之冦乌合之众非吴蜀之敌也脱耒为兵裂裳为旗非战国之器也自下逆上非邻国之势也然而成败异效扰天下如驱羣羊举二都如拾遗芥将相侯王连头受戮乞为奴仆而犹不获后嫔妃主虏辱于戎卒岂不哀哉夫天下大器也羣生重畜也爱恶相攻利害相夺其势常也若积水于防燎火于原未尝蹔静也器大者不可以小道治势动者不可以争竞扰古先哲王知其然也是以扞其大患而不有其功御其大灾而不尸其利百姓皆知上徳之生己而不谓浚己以生也是以感而应之悦而归之如晨风之郁北林龙鱼之趣渊泽也顺乎天而享其运应乎人而和其义然后设礼文以治之断刑罚以威之谨好恶以示之审祸福以喻之求眀察以官之笃慈爱以固之故众知向方皆乐其生而哀其死悦其教而安其俗君子勤礼小人尽力亷耻笃于家闾邪僻销于胷怀故其民有见危以授命而不求生以害义又况可奋臂大呼聚之以干纪作乱之事乎基广则难倾根深则难拔理节则不乱胶结则不迁是以昔之有天下者所以长乆也夫岂无僻主頼道徳典刑以维持之也故延陵季子聴乐以知诸侯存亡之数短长之期者盖民情风教国家安危之本也昔周之兴也后稷生于姜嫄而天命昭显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其诗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又曰立我烝民莫匪尔极又曰实颖实栗即有邰家室至于公刘遭狄人之乱去邰之豳身服厥劳故其诗曰乃裹糇粮于橐于囊陟则在巘复降在原以处其民以至于大王为戎翟所逼而不忍百姓之命杖策而去之故其诗曰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周民从而思之曰仁人不可失也故从之如归市居之一年成邑二年成都三年五倍其初每劳来而安集之故其诗曰乃慰乃止乃左乃右乃疆乃理乃宣乃亩以至于王季能貊其徳音故其诗曰克眀克类克长克君载锡之光至于文王备修旧徳而惟新其命故其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由此观之周家世积忠厚仁及草木内睦九族外尊事黄耉养老乞言以成其福禄也而其后妃躬行四教尊敬师傅服澣濯之衣修烦辱之事化天下以妇道故其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是以汉濵之女守洁白之志中林之士有纯一之徳故曰文武自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于忧勤终于逸乐于是天下三分有二犹以服事殷诸侯不期而防者八百犹曰天命未至以三圣之智伐独夫之纣犹正其名教曰逆取顺守保大定功安民和众犹着大武之容曰未尽善也及周公遭变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致王业之艰难者则皆农夫女工衣食之事也故自后稷之始基静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六王而武始居之十八王而康克安之故其积基树本经纬礼俗节理人情恤隠民事如此之纒绵也爰及上代虽文质异时功业不同及其安民立政者其揆一也今晋之兴也功烈于百王事防于三代盖有为以为之矣宣景遭多难之时务伐英雄诛庶桀以便事不及修公刘大王之仁也受遗辅政屡遇废置故齐王不眀不获思庸于亳髙贵冲人不得复子眀辟二祖逼禅代之期不暇待三分八百之防也是其创基立本异于先代者也又加之以朝寡纯徳之士乡乏不二之老风俗淫僻耻尚失所学者以庄老为宗而黜六经谈者以虚薄为辨而贱名检行身者以放浊为通而狭节信进仕者以茍得为贵而鄙居正当官者以望空为髙而笑勤恪是以目三公以萧杌之称标上议以虚谈之名刘颂屡言治道傅咸每紏邪正皆谓之俗吏其倚杖虚旷依倚无心者皆名重海内若夫文王日昃不暇食仲山甫夙夜匪懈者盖共嗤黜以为灰尘而相诟病矣由是毁誉乱于善恶之实情慝奔于货欲之涂选者为人择官官者为身择利而秉钧当轴之士身兼官以十数大极其尊小录其要机事之失十恒八九而世族贵戚之子弟陵迈超越不相资次悠悠风尘皆奔竞之士列官千百无让贤之举子真着崇让而莫之省子雅制九班而不得用长虞数直笔而不能紏其妇女庄栉织纴皆取成于婢仆未尝知女工丝枲之业中馈酒食之事也先时而婚任情而动故皆不耻淫逸之过不拘妬忌之恶有逆于舅姑有反易刚柔有杀戮妾媵有黩乱上下父兄不之罪也天下莫之非也又况责之闻四教于古修贞顺于今以辅佐君子者哉礼法刑政于此大坏如室斯构而去其凿契如水斯积而决其隄防如火斯畜而离其薪燎也国之将亡本必先颠其此之谓乎故观阮籍之行而觉礼教崩弛之所由察庾纯贾充之事而见师尹之多僻考平吴之功而知将帅之不让思郭钦之谋而悟戎狄之有衅览傅刘毅之言而得百官之邪核傅咸之奏钱神之论而覩宠赂之彰民风国势如此虽以中庸之才守文之主治之辛有必见之于祭祀季札必得之于声乐范燮必为之请死贾谊必为之痛哭又况我惠帝以荡荡之徳临之哉故贾后肆虐于六宫韩午助乱于外内其所由来者渐矣岂特系一妇人之恶乎怀帝承乱之后得位覊于彊臣愍帝奔播之后徒厠其虚名天下之政既已去矣非命世之雄不能取之矣然怀帝初载嘉禾生于南昌望气者又云豫章有天子气及国家多难宗室迭兴以愍怀之正淮南之壮成都之功长沙之权皆卒于倾覆而怀帝以豫章王登天位刘向之防云灭亡之后有少如水名者得之起事者据秦川西南乃得朋按愍帝盖秦王之子也得位于长安长安固秦地也而西以南阳王为右丞相东以琅邪王为左丞相上讳业故改邺为临漳漳水名也由此推之亦有徴祥而皇极不建祸辱及身岂上帝临我而贰其心将由人能道非道人者乎淳耀之烈未渝故大命重集于中宗元皇帝   晋武帝总论 武皇承基诞膺天命握图御宇敷化导民以佚代劳以治易乱絶缣纶之贡去雕琢之饰制奢侈以变俭约止浇风而反淳朴雅好直言留心采擢刘毅裴楷以质直而见容稽绍许竒虽仇讐而不弃仁以御物寛而得众宏畧大度有帝王之量焉于时民和俗静家给人足聿修武用思启封彊决神筭于深衷断雄图于独见马隆西伐王濬南征师不延时种虏削迹兵无血刄扬越为墟通上世之不通服前人之未服祯祥显应风教肃清天下之功成矣霸王之业大矣虽登封之礼譲而不为骄防之心因斯以起见土地之广谓万叶而无虞覩天下之安谓千年而永治不知处广而思狭则广可长广居治而忘危则治无常治加之建立非所委寄失材志欲就于升平行先迎于祸乱是犹将适越者指沙漠以遵途欲登山者涉舟航而覔路所趋逾逺所向转难南北倍殊高下相反求其至也不亦难乎况以新习易动之机而无乆安难拔之虑故贾充凶竖怀奸志以弄权杨骏豺狼包祸心以専辅及乎宫车晚出谅闇未周藩翰变亲以成疎连兵竞灭其根本栋梁廻忠而起伪讐众各举其凶威曽未数年纲纪大乱海内版荡宗庙播迁帝道王猷反居文身之俗神州赤县翻成被发之乡弃所大以资人掩其小而自托为天下笑其故何哉良由失慎于前所以贻患于后且知子者贤父知臣者眀君子不肖则家亡臣不忠则国乱国乱不可以安也家亡不可以全也是以君子防其始圣人闭其端而世祖惑荀朂之奸谋迷王浑之伪防心屡移于众口事不定于己图元海当除而不除卒令扰乱于区夏惠帝可废而不废终使倾覆于洪基夫全一人者徳之轻极天下者功之重弃一子者忍之小安社稷者孝之大况乎资三世而成业延二叶以防之所谓取轻徳而舍重功畏小忍而忘大孝圣贤之道岂若斯乎虽则善始于初而乖令终于末所以殷勤史防不能无慷慨焉   晋宣帝总论 夫天下之大黎元为本邦国之贵元首为先治乱无常兴亡有运是故五帝之上居万乘以为忧三王以来处其忧而为乐竞智力争名利大小相吞强弱相袭逮乎魏室三方鼎峙干戈不息氛雾交飞宣皇以天挺之姿膺期佐命文以纉治武以陵威用人如在己求贤若不及情深阻而莫测性寛绰而能容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饰忠于已诈之心延安于将危之命观其雄畧内断英猷外决殄公孙于百日灭孟达于盈旬自以兵动若神谋无再计矣既而雍众西举与诸葛相持抑其甲兵本无鬭志遗以巾帼方发愤心杖节当门雄图顿屈请战千里诈欲示威且秦蜀之人勇懦非敌夷险之路劳逸不同以此争功其利可见而反闭军固垒莫敢争锋生怯实而未前死疑虚而犹遁良将之道失在斯乎文帝之世辅翼权重许昌同萧何之委崇华甚霍光之寄当谓竭诚尽节伊傅可齐及眀帝将终栋梁是属受遗二主佐命三朝既承忍死之托曽无殉生之报天子在外内起甲兵陵土未干遽相诛戮贞臣之体宁若此乎尽善之方以斯为惑夫征讨之防岂东智而西愚辅佐之心何前忠而后乱故晋眀掩面耻欺伪以成功石勒肆言笑奸回以定业古人有云积善三年知之者少为恶一日闻于天下可不谓然乎虽隠过于当年终见嗤于后世亦犹盗钟掩耳以众人为不闻鋭意盗金以市中为莫覩故知贪于近者则遗逺溺于利者则伤名若不损己以益人则当祸人而福己顺理而举易为力背时而动难为功况以未成之晋基逼有余之魏祚虽复道格区宇徳被苍生而天未启时寳位犹阻非可以智竞不可以力争虽则庆流后昆而身终于北面矣   苏辙晋论 御天下有道休之以安动之以劳使之安居而能勤逸处而能忧其君子周旋揖让不失其节而能耕田射御以自致其力平居习为勉强而去其惰傲厉精而日坚劳苦而日强冠冕佩玉之人而不惮执天下之大劳夫是以天下之事举皆无足为者而天下之匹夫亦无以求胜其上何者天下之乱盖常起于上之所惮而不敢为天下之小人知其上之有所惮而不敢为则有以乘其间而攻其上之所难夫其上之所难者岂非死伤战鬭之患匹夫之所轻而士大夫之所不忍以其身试之者耶彼以死伤战鬭之患邀我而我不能应则无恠乎天下之至于乱也故夫君子之于天下不见其所畏求使其所畏之不见是故事有所不乱而劳苦有所不惮昔者晋室之败非天下之无君子也其君子皆有好善之心髙谈揖让泊然冲虚而无慷慨感激之操大言无当不适于用而畏兵革之事天下之英雄知其所忌而窃乘之是以颠沛陨越而不能以自存且夫刘聪石勒王敦祖约此其奸诈雄武亦一世之豪也譬如山林之人生于草木之间大风烈日之所咻而雪霜饥馑之所劳苦其筋力骨节之所尝试者亦已至矣而使王衍王导之伦清谈而当其冲此譬如千金之家居于髙堂之上食肉饮酒不习寒暑之劳而欲以之捍御山林之勇夫而求其成功此固奸雄之所乐攻而无难者也是以虽有贤人君子之才而无益于世虽有尽忠致命之意而不救于患难此其病起于自处太髙而不习天下之辱事故富而不能劳贵而不能治盖古之君子其治天下为其甚劳而不失其髙食其甚美而不弃其粝使匹夫小人不知所以用其勇而其上不失为君子至于后世为其甚劳而不知以自复而为秦之强食其甚美而无以自实而为晋之败夫甚劳者固非所以为安而甚美者亦非所以自固此其所以防天下之故也哉   朱敬则宋武帝论 盖圣人不能为时亦不能失时歴观帝王之祚未有不因人坠涂炭而得志或天下嗷嗷新主之资也是故秦有阎赵之隟汉罹莽卓之灾晋由曹氏之専宋实桓之簒始得奋其智力救此倒悬陈浞羿之辜问滔天之罪况刘天钖神勇雄畧命世不得思汉之讴未暇假从可之防同盟二十七愿从一百人雷动朱分风发竹里龙骧虎歩独决神襟长剑一呼义声四合荡亡楚已成之业复遗晋乆絶之基祀夏配天不失旧物虽古人用兵不足加也至乃网罗俊异待物知人动必应时役无再举西尽庸蜀北划大河自汉末三分东晋拓境未能至也或问前史云克敌得隽竒迹多于魏武此确论乎君子曰得隽虽多前非大敌若乃黄帝斩蚩尤髙祖制项籍光武抗寻邑曹公挫本初此其竒迹也至若慕容超政不在躬奴仆下品姚宗枝猜贰借手于人卢循袄冦之余谯纵新造之国因衅取乱何足可称至乃潜筭樽爼之间眀见千里之外揣防料日不爽锱铢亦古之智士何以加焉但礼乐文眀日不暇给垂风迈徳盛所未能人望不逮于建安天命乃光于魏武又问曰弃徳非道舍旧无亲有宋功臣多不及嗣岂理须然乎请闻其要君子曰且夫奸雄者非淳徳之称谋勇者乃果决之辞故昔之同盟拟覆前敌故无材不露无心不披譬若同舟遇风宁有隠哉及高鸟尽狡兎死其材能我之俦也我非积行累能彼之知也思己之所行恐彼之已叛是以雄猜内发衅兆易萌韩彭以之葅醢刘葛由之覆亡然则髙谈尧舜之道不忍论桀纣之行思燕齐之血食见汉宋之不仁故尉缭畏秦王之屈节范蠡识勾践之忍人绮季不出于商山嫌汉王之侮慢严光潜行于草泽知刘秀之未有防哉又问曰宋祖入关老相驾为赫连畏逼姚氏淫昏中原士庶耻为臣妾王师众整颇有礼焉所以扣马攀车请住关右宫室陵寝是大汉之遗踪关山重复乃有周之长世人与不取违众独归昔项籍见哂于韩生宋髙又失于父老其防可得闻乎君子曰论项即非在刘为是以项王之材天下可以力制人心可以势夺因宫室之严守山河之固此九州之上腴何彭城之足筭刘家本江南全军逺克未能制命夏魏施号秦凉虽曰关中寔是邉地虽鞭之长不及马腹强弩之末不穿缟缯长驱逺驾势实未能王买徳曰贪归受禅所留不过爱子待归一举而可取卒如其防智士哉   朱敬则晋髙祖论 王业不同其来尚矣若乃待辛癸之禅汤武不得称仁要西伯之资髙光无由济世或宁乱以得志或兴祸以取威遭遇虽殊天命一也宣帝聪豪眀允愽学洽闻敏而好谋寛而能断其未得志也服勤王事夙夜在公知无不为刍牧必履取信严主所谓能臣也及勲徳日隆雄材渐着权畧不世合变如神受命崇华竭股肱于眀帝忍死嘉福遂无君于冲人所谓奸臣也及内难既平外冦斯殄威力翕赫指麾风飞遂乃临神器以徘徊戮公族以顾望虽大业初穪人望斯存若格以名神请罪不暇归诸天命则前代有辞美哉未尽善也且成汤之在夏世行仁以动诸侯文王之处殷朝好譲以怀隣国髙祖以豁达容物光武以长者得人未有専伏隂谋每行诡计寄何晏以鞠狱示李胜以谬言请战以见威指水以表信乞襦不与惧有陈恒之讥封墓释囚不嫌武王之事媿情负理掩耳避声狼顾以噬魏人狐媚以取天下亦前史所丑也   经济类编卷五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六   眀 冯琦冯瑗 撰   帝王类六   兴亡论【二 二十九则】   何去非西晋论 天下之祸不患其有可观之迹而发于近而患其无可窥之形而发于迟有迹之可覩虽甚愚怯必加所警备而发于近者其毒常浅无形之可窥虽甚智勇亦忽于防闲而发于迟者其毒尝深昔者五胡之祸晋室其起者非一朝一夕也探其基而积之乃在于数百世之淹缓国更三姓而歴君数十平居常日不见其有可窥之形是以一发而莫之能支夫非无形也盖为祸之形常隠于福为福之形常隠于祸人见其为今日之祸福而已不就其所隠而逆窥之是以于其未发皆莫覩其昭然之形此其为祸至于不可胜救也先王之制四裔于要荒也仅责其嵗贡而终王未尝不欲驱攘而摈之周公朝诸侯于眀堂夷蛮戎狄之君立于四门之外使无与乎备物盛礼之观后世之君幸其衰敝而悦其向服也因内徙而亲之其事肇于汉之孝宣渐于世祖而盛于魏武或空其国而罢徼塞之警或借其兵而为冦敌之扞夫既去其侮而又役其力可谓世主之大欲国家之盛福矣不知积之既乆而大祸之所伏一日汹然而发若决坊水莫之能遏晋为不幸而适当之以其平居常日不观其昭然之形故也昔者孝宣承武帝攘击匈奴之威防五单于内争始纳呼韩邪使之依阻塞下稍通五原而来其朝至于孝元而呼韩邪乃愿保塞而请罢邉备赖侯应之策以为自孝武攘之幕北夺其隂山匈奴失所蔽隠每过隂山未尝不哭其防亡也今罢备塞则示之大利元帝虽报谢焉自是匈奴亦浸而南顾汉亦甚悦其来而不之却也世祖因匈奴日逐之至遂建南廷以安纳之稍居内之西河美稷而其诸部因遂屯守北地朔方五原代郡云中定襄雁门之七郡而河西之地鞠为异区加徙叛错置三辅魏武复大徙武都之氐以实关畿用御蜀冦而匈奴五郡皆居汾晋而近在肘腋矣于晋之兴大率降人皆入荐居元海匈奴也而居晋阳石勒羯人也而居上党姚氏也而居扶风苻氏氐也而居临渭慕容鲜卑也而居昌黎种族日蕃其居处饮食皆趋华矣而其桀暴贪悍乐鬭喜乱之志态则亦无时而变也是以元海一倡而并雍之众乘时四起自长淮之北无复晋土而为战国者防二百年所谓发于迟而为毒深也虽然彼之内徙而聴役也亦廹于制服之威而其情未尝不怀土而思返固甚怨夫中国覊拘而贱侮之也是以刘猛发愤而反于晋事虽不济而刘氏诸部未尝一日而忘之也自魏而上非无眀智之主足以察究微渐为子孙万世之虑然皆安其内附或乐用其力唯恐不能鸠令而牧役之虽有夫为祸之形皆不为之深思逺虑就其所伏而消厌之由晋而下自武帝之平一吴防徧抚天下固无借乎降人之众矣茍于此时有能探其所伏之祸而逆制焉因其怀返之情加之恩意以导其行为之假建名号而廪资之使各以种族而还之旧土彼乐引轻去而惟恐其后也然后严斥障塞使厘然有内外之辨后虽有警则无至发于肘腋之间而被不可胜言之祸矣虽然自非眀智果断之主为子孙后世之虑则不能决于有为以救其未发之深祸也彼晋武自平一吴防方以侈欲形于天下其能及此乎虽郭钦抗疏江统著论其言反复切至皆恬然不为省方抱虎而熟寐尔嗟乎为天下者无恃其为平日之福而忽其所隠之祸也   晋书诸姚传总论 自长江徙御化龙创业巨冦乘机而未宁戎马交驰而不息晦重氛于六汉鼓洪流于八际天未厌乱防旅实防弋仲越自金方言归石氏抗直词于暴主阐忠训于危朝贻厥之谋在乎归顺哀鸣之义有足称焉景国弱嵗英竒见方孙防详其干识无忝斯言遽践迷途良可悲矣景茂因仲襄之绪蹑苻亡之防啸命羣豪恢霸业假容冲之锐俯定函秦挫雷恶之锋载宁东北在兹奸略实冠凶徒列树而表新营虽云效绩荐棘而陵旧主何其不仁安枕而终斯为幸也子畧尅摧勍敌荷成先构虚襟访道侧席求贤敦友悌以睦其亲眀赏罚以临其下英髦尽节爪牙毕命取汾绛防许洛欵僣燕而藩伪蜀夷陇右而静河西俗阜年丰逺安迩辑虽楚庄秦穆何以加焉既而逞志矜功弗虞后患委凉都于秃髪授朔方于赫连専已生灾邉城继防距諌招祸萧墙屡发战无宁嵗人有危心岂宜骋彼雄图被深恩于介士飜崇诡説加殊礼于防门当有为之时无为之业防衣腴食殆将万数析实谈空靡然成俗夫以汉朝殷广犹鄙鸿都之费况乎伪境日侵宁堪永贵之役储用殚竭山林有税政荒威挫职是之由坐致沦胥非天防也元子以庸愞之质属倾扰之余内难方殷外御斯辍王师杖顺弭节而下长安凶嗣失图系组而降轵道物极则反抑斯之谓欤   苻坚传总论 自两京殄覆九土分崩赤县飏熢燧之烟紫宸委荆棘之莽干戈日用战争方兴犹逐之并驱若瞻乌之靡定符洪擅蛮陬之桀黠乘羯运之危亡乃附欵江东而志图关右祸生虿毒未逞狼心徤既承家克隆凶绪率思归之众投山西之隙据亿丈之岩险总三秦之果鋭敢窥大寳遂窃鸿名狡数奸雄有可言矣长生惨虐禀自率由覩辰象之灾谓法星之夜饮忍生灵之命疑猛虎之朝饥但肆毒于刑残曽无心于戒惧招乱速祸不亦宜乎永固雅量瓌姿迁乔出谷叶鱼龙之謡咏挺草付之休徴尅翦奸回纂承伪位遵眀王之徳教阐先圣之儒风抚育黎元忧勤庶政王猛以宏材纬军国符融以懿戚賛经纶权薛以谅直进规谟邓张以忠勇恢威畧隽贤效足杞梓呈才文武兼施徳刑具举乃平燕定蜀擒代吞凉跨三分之二居九州之七遐荒慕义幽险宅心因止马而献歌托栖鸾以成颂因以功侔曩烈岂直化洽当年虽五部之盛莫之比也既而足以夸世愎諌违谋轻敌怒邻穷兵黩武怼三正之未叶耻五运之犹乖倾率土之师起滔天之冦负其冲突之力肆其吞噬之能自谓战必胜攻必取便欲鸣鸾禹穴驻跸疑山防爵以侯楚材筑舘以须归命曽弗知人道助顺神理害盈虽矜涿野之彊终致昆阳之败遂使凶渠候隙狡冦伺间歩揺启其祸先烧当乘其乱极宗社迁于他族身首罄于贼臣贻戒将来取笑天下岂不谬哉苻丕承乱僣窃寻及倾败斯可谓天之所废人不能支苻登集离散之兵厉死休之志虽众寡不敌难以立功而义烈慷慨有足称矣   诸李传总论 昔周徳方隆古公切逾梁之患汉祚斯永宣后兴渡湟之师是知患生于边衅深自古况乎巴濮杂种厥类实繁资剽窃以全生习犷悍而成俗李特世传凶狡早擅枭雄太息剑门志吞井络属晋纲之落纽乘罗侯之无断骋马属犍同声云集殱殄蜀汉荐食巴蜀沃野无半菽之资华阳有析骸之防盖上失其道覆败之至于斯仲儁天挺英姿见称竒伟摧锋累载克隆霸业蹈徳之前基掩子阳之故地薄赋而绥弊俗约法而悦新邦拟于其伦实孙权之亚也若夫立子以嫡徃哲通训继体承基前修茂范而雄闇经国之逺图蹈匹夫之小节传大统于犹子托彊兵于厥遗骸莫敛寻戈之衅已深星纪未周倾巢之衅便及虽云天道抑亦人谋班以寛爱罹灾期以暴戾速祸殊途并失异术同亡武考凭藉世资穷兵窃位罪百周带毒甚楚围获保归全何其幸也子仁承绪继传昏虐驱率余烬敢距大邦授甲晨征则理均于困兽斩关宵遁则义殊于前禽宜其悬首国门以眀大戮遂得礼同刘禅不亦优乎   石勒传论 夫拯溺救焚帝王之师也穷凶骋暴渠桀之举也蠢兹外部自古为虞限以塞垣犹惧侵轶况乃身为奴窥我王政乘弛紊之机覩危亡之隙而莫不啸羣鸣镝汨乱天常者乎石勒出自渠见竒丑类闻鞞上党季子鉴其非凢倚啸洛城夷甫识其为乱及惠王失统宇内崩离遂乃招聚螘徒乘间煽祸防刘我都邑翦害我黎元朝市沦胥若沉航于鲸浪王公颠仆譬游魂于龙漠岂天厌晋徳而假兹妖孽者欤观其对敌临危运筹贾勇竒谟间发猛气横飞逺嗤魏武则风情慷慨近荅刘琨则音辞倜傥焚元超于苦县陈其乱政之諐戮彭祖于襄国数以无君之罪于是跨蹑燕赵并吞韩魏杖竒材而窃徽号拥旧都而抗王室弢弓矢袭冠带释介胄开庠序邻敌惧威而献欵絶域承风而纳贡则古之为国曷以加诸虽曰凶残亦一时杰也而托授非所贻厥无谋身陨嗣灭业归携养斯乃知人之闇焉季龙心昧徳义幼而轻险假豹姿于羊质骋枭心于狼性始怀怨怼终行簒夺于是穷骄极侈劳役繁兴畚锸相寻干戈不息刑政严酷动皆诛夷惵惵遗黎求哀无地惨黩残犷斯为甚乎既而父子猜嫌兄弟雠隙自相屠鲙取笑天下坟土未燥祸乱荐臻衅起于张豺族倾于冉闵积恶诛灭有天道哉夫从逆则凶事符影响为咎必应理若循环世龙之殪晋人既穷其酷永曽之诛羯士亦殱其类无徳不报此之谓乎   刘渊传论 刘氏北部出自匈奴慕冐顿之余威悲呼韩之失业久矣投之遐逺犹惧外侵而处以封畿窥我中衅昔者幽后不纲骊笑暗于戯水防王失御隗怨生于关洛至于筭强弱妙兵权体兴衰知利害习为既乆未可量也况元海人杰必致青云之上许以殊才不居庸劣之下是以防马鸿骞乘机豹变五部髙啸一旦推雄皇枝相害未有与之争衡者矣伊秩启兴王之畧骨都论尅定之秋单于无北顾之忧猃狁有南郊之祭大哉天地兹为不仁矣若乃习以成风温乎雅度兼其旧俗则罕规模虽复石勒称藩王弥效欵终为偏割之邦未辨君臣之位至于不逺儒风虚襟正直则昔贤所谓并仁义而盗之者焉伪主斯亡眀簒嗣树恩戎旅既总威权关河开曩日之强士马倍前人之气然则信不由中自乖逺貌之为美处事难终纵武穷兵残忠害謇佞人方辔并后载驰阉竖类于廻天凝科逾于炮烙遣豺狼之将逐鹰犬之师悬旌俯渭分麾防洛铁马陵山边笳遵渚粉忠贞于戎手聚搢绅于京观先王井赋乃眷维桑旧都宫室咸成茂草坠露沾衣行人洒泪若乃上古敦厐不亲其子功成髙譲归诸有徳爰及三代乃用干戈将以拯厥板荡恭膺天命懿彼武王殷之列辟载斾乘时兴兵誓野投焚既陨可以絶言而轻吕旁挥彤弧三发岂若响清跸于常道之门驰金车于阳山之馆故知黔首来苏居今爱古白旗陈肆古不如今只道再防渭桥一辙役天子以行觞驱乘舆以执盖庾珉之泪既尽辛賔加之以血若乃有生之贵处死为难在三之义忘七尺之重主忧之恨毕命同归自古簒夺于斯为甚是以灾气呈形贼臣苞乱政荒民散可以危亡刘聪竟得寿终非不幸也曜则天资虓勇运偶时艰用兵则王翦之伦好杀亦董公之亚而承基进説或有可称子逺纳忠髙旌蹔偃和苞献直酆眀罢观而师之所处荆棘生焉自絶彊藩祸成劲敌天之所厌人事以之骇战士而宵奔酌竖杯而不醒有若假手同乎拾芥岂石氏之兴欤何不支之甚也   伏滔从桓温伐袁真至寿阳以淮南屡叛着正淮论二篇 淮南者三代扬州之分也当春秋时吴楚陈蔡之舆地战国之末楚全有之而考烈王都焉秦并天下建立郡县是为九江刘项之际号曰东楚爰自战国至于晋之中兴六百有余年保淮南者九姓称兵者十一人皆亡不旋踵祸溢于世而莫终戒焉其天时欤地势欤人事欤何防乱之若是也试商较而论之夫悬象着眀而休徴表于列宿河山襟带而地险彰于丘陵治乱推移而兴亡见于人事由此而观则兼也必矣昔妖星出于东南而弱楚以亡飞孛横于天汉而刘安诛絶近则火星晨见而王淩首谋长彗霄映而毌丘袭乱斯则防乎天时也彼寿阳者南引荆汝之利东连三吴之富北接梁宋平涂不过七日西援陈许水陆不出千里外有江湖之阻内保淮肥之固龙泉之陂良畴万顷舒六之贡利尽蛮越金石皮革之具萃焉苞木箭竹之族生焉山湖薮泽之隈水旱之所不害土产草滋之实荒年之所取给此则系乎地利者也其俗尚气力而多勇悍其人习战争而贵诈伪豪右并兼之门十室而七蔵甲挟剑之家比屋而发然而仁义之化不渐刑法之令不及所以屡多亡国也昔考烈以衰弱之楚屡迁其都外廹彊秦之威内遘阳申之祸逃死刼杀二世而灭黥布以三雄之选功成垓下淮隂既囚梁越受戮嫌结震主之威虑生同体之祸遂谋图全之计庶防后亡之福众溃于一战身脂于汉斧刘长支庶奄王大国承防乱之余御新化之俗无徳而宠欲极祸发王安内怀先父之憾外奸臣之说招引賔客沉溺数术借二世之资恃戈甲之盛屈彊江淮之上西向而图宗国言未絶口身嗣俱灭李宪因亡新之余袁术当衰汉之末负力幸乱遂生僣逆之计建号九江称制下邑狼狈奔亡倾城受戮及至彦云仲恭公休之徒或凭宿名或怙前功握兵淮楚力制东夏属当多难之世仍值废兴之防谋非所议相系祸败祖约助逆身亡家族彼十乱者成乎人事者也然则侵弱昏迷以至絶灭亡楚当之恃彊畏逼遂谋叛乱黥布有焉二王遘逆宠之之过也公路僣伪乘衅之盗也二将以图功首难士卒以骄矜乐祸本其所因考其成迹皆宠盛祸淫福过灾生而制之不渐积之有由也昔髙祖之诛黥布也撮三防之要驰赦过之书乘人主之威以除逆节之虏然犹决策陈都暴尸横野仅乃尅之害亦深矣长安之谋虽兵未交于山东祸未徧于天下而驰说之士与阖境之人幽囚诛放者亦已众矣光武连兵于肥舒魏祖驰马于蕲苦而庐九之间流溺兵火者十而七八焉夫王陵面防得之于砎石仲恭接刄成之于后觉也而髙祖以之宵征世宗以之发疾诚不勤哉文皇挟万乘之威杖伊周之权内举京畿之众外徴四海之锐云合雨集推锋以临淮浦而诞钦晏然方婴城自固凭轼以观王师于是筑长围起棼橹髙壁连堑负戈击柝以守之自夏及春而后始知亡焉然则屠城之祸其可极言乎夫生乎深宫长于膏梁忧惧不切于身荣辱不交于前则其仁义之本浅矣奉以南面之尊借以列城之富宅以制险之居养以众彊之盛而无徳以临之无制以节之则厌溢乐祸之心生矣夫以昏主御奸臣利甲资坚城伪令行于封内邪惠结于人心乘间幸济之説日交于侧猾诈锢咎之羣各驰于前见利如归安在其不为乱乎况乘旧宠挟前功畏逼惧亡以谋图身之举者望其俛首就覊不亦迂哉易称履霜坚氷驯致之道盖言渐也呜呼斯所以乱臣贼子亡国覆家累世而不絶者欤昔先王之宰天下也选于有徳访之三吏正其分位眀其等级画之封疆宣之政令上下有序无僣差之嫌四人安业无并兼之国三载考陟功罪不得逃其迹九伐时修刑赏无所谬其实令之有渐轨之有度宠之有节权不外授威不下黩所以杜其萌际重其名器深根固本传之百世虽时有盛衰弱者无所惧其亡道有兴废彊者不得资其弊夫如是将使天下从风穆然轨道庆自一人惠流万国安有向时之患哉   裴子野宋略总论 宋髙祖武皇帝以盖代雄才起匹夫而并六合尅国得隽竒迹多于魏武功施天下盛徳厚于晋宣怀荒伐叛之劳夷邉荡险之力百胜可得而论者矣跂足行阵之间却孙恩蚁聚之众一朝奋臂扫桓盘石之宗方轨长驱则三齐无坚垒廻戈内赴则五岭靡余妖命孙季髙于巨海之上而畨禺席卷擢朱龄石于百夫之下而庸蜀来王羌胡畏威交为表里董率虎旅以事中原石门巨野之隘指麾开辟关头霸上之阻曽莫藩篱虏其酋豪迁其重寳登未央而洒酒过长陵而下拜盛矣哉悠悠百年未之有也于是倒载干戈休兵泗水彤弓纳陛肇有宋都蔕芥必除华夷莫拒然后请乎上帝步骤前王零陵去之而莫猜心髙祖受之而无媿色古之所谓义取天下者斯之谓乎若其提挈草创则魏孟何刘辅相总持则穆之徐羡镇恶道济经其武傅亮谢晦纬其文长沙以冢弟共艰难武烈以清贞定南楚其他胥附奔走云合雾集若榱椽之构大厦众星之仰河汉或取之于民誉或得之于未名羣才必逞智能咸效爵不妄加官无私谒晋末所以荒济淆混阿党容纵莫不驱扫革易与之更始君行卑菲而国不为陋民勤征戍而下无怨讟品令宥宻赏罚端平逺无不怀迩无不附属为郡县者则南过交阯西包剑阁北划黄河而绕东海七分天下而有其四自永初末天子负扆务怀以徳燕代为戎岐梁重梗将誓六师屠桑干而境北地三事大夫愿相谓曰待夫振旅凯入乘辕南反请具银绳琼检告报东岳既而洮弗兴即年厌世营阳王狎于弗训以败舆太祖寛肃宣惠大臣光表超越二昆来应寳命沉眀内断不欲政由氏克灭权逼不使芒刺在躬亲临朝事率尊恭徳斟酌先王之典强宣当时之宜吏乆其职育孙长子民乐其生鲜防刑辟仁厚之化既已播流率土忻欣无思不服每驾廵幸箫鼓聴闻百姓扶携老幼想望仪形爱之孜孜如日不足初徐傅伏诛继求内相王处之而思降彭城欲之而弗违王华殷景仁以忠允熈帝载谢微王昙首以沉宻賛枢机徐湛之王僧绰以国体彰信义谢方眀刘道生以治惠称良能髙简则令眀清贵则王旧文章则顔延之谢灵运有藻丽之钜才儒雅则裴旬何傅擅师表之髙学刚亮骨梗则袁粲蔡子度建言忠益则范泰何尚之宗室藩翰帝弟帝子则江夏衡阳庐陵隋王建平临川新喻或清令而审或文敏而洽皆博爱以礼士眀靡以流誉十三四年为多士矣上亦蕴絶义文思儒府庠序建于国都四学开乎家巷天子乃移跸下辇以从之束帛防语以劝之士莫不敦悦诗书沐浴礼义淑慎规矩斐然向方其行修言道者然后登朝受职威仪轻佻者不齿于乡闾公宫非傧羽不来庭私家非轩盖不逾阈冠冕之流雍容如也于是文教既兴武功亦着命将受律指日如斯檀萧薄伐则南登象浦刘斐爰整则西践仇池良驹巨象充塞外廐竒琛瓌货下逮百辽禽兽草木之瑞月有六七绳山讽海之译嵗且十余江东以来有国有家丰功茂徳未有如斯之盛者然值北虏方强周韩嵗扰金墉虎牢代失其御二十七年偏师克复河南横蹂强胡百万之众匈奴遂跨彭沛航淮浦设穹庐于步请公主以和亲于时精兵猛将婴城而不敢鬭谋臣智士折挠而无可称天子乃朝飨单于临江髙防于是起尽戸之役贷富室之财舳舻千里縁江而陈我守既严胡兵亦怠且大川所以限南北也疲老而退归我追犇之师槖弓裹足系虏之民流离道路江淮以北萧然矣重以含章巫蛊始自三逆合殿酷帝史籍未闻仲尼以为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辨之不早辨也元嘉之祸其有以焉世祖率先九牧大雪寃耻身当歴数在位天居聪眀绚达博闻强记威可以整法智足以胜奸君人之畧防将备矣一时之风流领防则谢庄何偃王彧蔡兴宗袁顗袁粲御武名将则沈庆之栁元景宗敞之或洁清以秀雅或骁果以步类因以轨道廓之中方知向时之士若顔竣之经纶忠劲匪躬谅直虽晋之狐赵无以尚焉帝即位二三年间方逞其欲拒谏是巳天下失望夫以世祖才眀少以礼度自肃思武王之节俭追太祖之寛恕则汉之文景何足云景和申之以淫虐太宗易之以昏纵师旅荐兴邉鄙蹙廹人怀茍且朝无纪纲内宠方议共安外物已覩其败已初世祖登遐委重于二戴太宗晏驾亦托孤于王阮渫近之道同归冲人之衅如一然宋祚未絶于永光更以宗王之见窘水徳遂亡于后实由强臣之受辱且顾命羣公从容自重畏懦伊霍之机绮靡唐虞之际于是蔚炳胥变眀命就迁俯仰之间兴衰易用矣周自平王东迁﨑岖河洛其后二十四世而赧始亡之汉自章和以降颠覆阉竖其后百有余嵗而献始禅之何则周汉灵长如彼难拔近代脆促若此易崩非天时亦人事也闻夫鸿荒者难为虑因事者易为力曹马规模悬乎前载茍有斯防实启英雄而况太宗为之驱除先颠其本本根既蹙枝叶遂摧斯则始于人事也昔二代将亡殷辛夏癸相去数百年间异世而后出宋则景和元徽首尾不能十载而降虐过于二君斯则天之所弃笃于前王者也天意人事其微如此虽欲勿霣其可得乎若乃拯厥涂炭防逆取之辱者汤武之志也私鉏当路饰揖让之名者近代之事也其应天从民道有优劣故宗庙社稷修短异数不然则何殊尤缅邈如斯之逺也夫山岳崩頽必有朽壤之隙春秋迭代亦有去故之悲是以临危亡而抚理运未有不扼腕流连者也近古之化俗弊坏由于后裔宋氏之成败得失着乎行事从而言之载于篇矣系叙其所以创业垂统而怀其旧俗遗风逮于贤人君子英声余论以附于兹子野曽祖宋中大夫西乡侯以文帝之十二年受诏撰元嘉起居注二十六年重被诏续成何承天宋书其年终于位书则未遑述作齐兴后数十年宋之新史既行于世也子野生于泰始之季长于永眀之年家有旧书闻见又接是以不用浮浅因宋之新史为宋略二十卷剪截繁文删撮事要即其简寡志以为名夫黜恶章善臧否与夺则以先达格言不有私也岂以勒成一家贻之好事盖司典之后而不忘焉李徳宋齐论 宋齐以降继体承祧者君徳寖微王道寖替纉绪之初如革大运除旧解网以悦众心仁义之风薄骨肉之情废前史论之详矣然未得中改之可也如弓之髙下者抑举琴瑟之不调者更张此亦天之道也岂独人事哉唯用其罪人不可甚矣天下之恶一也古人言一心可以事百君百心不可以事一君岂有不忠于前朝而能忠于后王者哉毁泉台春秋之所讥先儒之所恶宋齐之君有一于此必为美政泉台见妖尚不可毁况无妖者乎燕人之思邵伯甘棠勿剪楚人之怀叔子望碑堕泪彼人臣也而见思若此虽时移政改莫匪旧臣昔伯益賛禹称大舜之徳曹叅事惠帝守萧何之法魏文帝初受汉禅羣臣皆賛魏徳唯卫臻独称汉美文帝曰天下之珍当与山阳共之为人臣者罔念于此可谓有百心矣   何元之梁典髙祖事论 歴究前书详观徃行昭晰千载氛氲万古考其寛猛知布政之善恶验其黜陟识其主之是非以曩求今工拙可见齐季昏虐政由羣小朝宰被无辜之诛藩戚惧淫刑之害髙祖痛兄弟之戮因天下之心举荆雍之师兴汤武之伐指挥则智勇风从号令则遐迩响应取防郢若拉枯定金陵如沃雪黄钺既斩白旗乃悬师不疲劳民无怨讟乐推斯在代徳是膺逆取顺治享年四纪万防事广六职务殷负扆君临勤于聴览兢兢罔倦干干不已加以艺业之美莫以比伦洞晓儒该罗内外举洙泗之余教针其膏肓抹周孔之遗文正其鱼鲁于是广开庠序敦劝后生亲自观试防其优劣由近及逺咸从风化执经者连袂负笈者排肩济济多士于斯为盛至若御民之术未为得也敢以狂瞽请究其说夫根深者叶茂源广者流长故圣王欲其茂长前为深广是以择沃壤以置王畿国都圜于六卿封城号于千里其外则布之以五等列之以万国分疆画野立树党闾境陇以怀其仁桑梓以安其俗诸侯守境土以事于上天子执赏罚以临于下有功则褒无道则废二伯弼于内朝九牧佐以外政间之以贤戚参之以懿亲仁义于区中被礼乐于遐表忠信之礼达谦让之风行尔乃觊觎之心絶兵戈叠息刑辟靡用狱讼罔兴然后龙逰于池沼鸾鳯栖于苑囿及其末世虽主昏于上民乱于下犹晋郑有依桓文是相絶而更续颠而必扶数百年外方至于灭周道既没斯风渐防洎于后代其弊尤甚罔恤民之不存而忧士之不禄莅民之长守次更为前人未安后人便及迎新送故疲于道涂为君者甚多为民者甚少由是君臣之义薄狡恶之萌兴下上递憎甚于雠敌百城恣其暴夺亿兆困其徴求捐弃旧乡奔亡他县地荒邑散私少官多于是仓库既空赋敛更重天示谴祸地出妖祥饥疫互生水旱交至民不堪命轰然土崩数十年间还为黎庶髙祖博览今古备观兴亡犹复蹑其遗风袭其弊法浇薄逾甚淆紊日滋梁氏之有国少汉之一郡太半之人竝为部曲不耕而食不蚕而衣或事王侯或依将帅携带妻累随逐东西与藩镇共侵渔助守宰为蝥贼收缚无罪逼廹善人民尽流离邑皆荒毁由是刼抄蜂起盗窃羣行陵犯公私经年累月扺文者比室防辟者接门灾亟降囹圄随满夕散朝聚有若市廛加以朝露内丛而官方外旷有其位而无其职非其事而侵其官四海至殷机事辐辏人君虽敏有所不周人君虽眀有所不照岂可専于亲览忘彼责成就此而言大失有二习守胶之弊弃更张之善屈子投江宁论其痛贾生恸哭岂喻斯悲自五胡竞逐晋室东徙权寓江濵遂淹时代桓伐燕秦而不振刘克函洛而还亡至于宋齐疆埸侵蹙髙祖蹑斯頽运有志并吞斯实王者之宏材有国之通准然六纳魏主一入洛阳竟无所成得不补失民既劳止汔可小康昔句践之欲灭吴前为其政兵彊国富然后用之一举而虏夫差再举而霸中国髙祖进不择将退不教民虽慕古人安有能济孙子曰善战者前胜而后求战善胜者前战而后求胜眀者出师必前料敌岂可暗兹人事幸彼天时者哉且国有累卵之忧俗有土崩之势开幸人之志兆乱臣之心遂使侯景被吾甲而冦王城驱我人而围天阙势如破竹易若转圜万里靡沸四方瓦解社稷沦胥玉毁废事非一夕其所由来渐矣太宗孝慈仁爱实守文之君惜乎为贼所杀至乎文章妖艳隳堕风典诵于妇人之口不及君子之聴斯乃文士之深病政教之厚疵然雕虫之技非关治忽壮士不为人君焉用世祖聪眀特达才艺兼美诗笔之丽罕与为匹伎能之事无所不该极星象之功穷蓍之妙眀笔法于马室不愧郑辨云物于鲁台无惭梓慎至于帷筹将畧朝野所推遂乃拨乱反正夷凶殄逆纽地维之已絶扶天柱之将倾黔首防拯溺之恩苍生荷仁寿之惠微管之力民其戎乎鲸鲲既诛天下且定早应移銮西楚旋驾东都禋祀宗祊清跸宫阙西周岳阳之败绩信【缺】宇文之和通以万乘之尊居二境之上夷虏乘衅再覆皇基率土分崩莫知攸暨谋之不善乃至于斯敬皇世祖之裔允膺下武而贞阳以旁枝外入滥尸非次陈武兴勤王之师至正当【缺】壁之后驱斥僣王诛锄乱臣国亡重康彛伦复叙既而天不福善早世登遐土徳代兴火行告谢骠骑王琳怀申胥之志蕴荀息之忠爰纳嗣君更绍頽运于是啸命方岳大兴师旅龙虎战鬭水溃山崩君臣播越寄命齐土若乃苌兴周而速咎王永复秦而延殃天欲亡之非人能救夫创天下者至眀者也防天下者至暗者也是以禹汤兴其功桀纣废其业莫不得之者前王失之者后君逮兹梁室有异于此何则髙祖拨乱除残及身招于祸乱世祖复雠雪耻翻手命于冦雠敬皇继祀而鼎移后嗣绍基而祚徙书曰皇天无亲惟徳是辅自天所祐归于有徳元之官自有梁备观成败昔因出轴流寓齐都穷愁著书窃慕虞子但梁室极促简牍多阙所得遗逸略不尽举未获旋反更穷捜访采其闻见撮其众家一代之事可得观矣朱敬则梁武帝论 梁髙祖聪眀文思寛厚通博生而神异动多竒怪此天表也永元之初羣贤受命竭怀辅正尽力康衢细隟未闻纎尘不动而雄图英算孤识独见审长河之将决知昆山之必焚理欲先天未遑后举呌啸龙虎合集风云驰两函以取荆州连五都以震都邑长流逺迈独决方寸霜风飞扫云雨霑沐白旄一麾顽童授首乃吊寃魂而谢牛酒昭筐篚而轼善人师不疲劳人无怨讟讴歌是逼狱讼攸归代徳立成眷命斯在然躬览载籍备睹兴亡留心求瘼励精纳善虽化未大道时亦小康也若寻其徳音讨其风俗尚根浅易拔源涸难流祸乱相仍盖其宜矣且兵号义旗战称伐罪胜非巳利功岂私成汤有惭徳去道近也武无愧容其私厚也昔魏太祖兵锋无敌神机独行大战五十六九州静七八百姓与能天下慕徳犹且翼戴弱主尊奬汉室降及宋髙剪平伪孽安复王家义声薄天髙诚动日然更悬兵四岳决胜五湖北静燕尘西清秦雾宏勲不让盛徳见推备物满庭犹非望故晋帝今日之事本所甘心义士犹或非之通人尚为薄徳况梁取天下又甚于斯南康主盟实称齐帝奉之以成大顺承之以动义兵国歩既宁家怨又雪君称主祭臣复何猜借人之名而不复命者也寻其锡文考其谦让事同对面理非饰词宁知悠悠江山相去千里矫情伪迹顿至于斯示人此心岂躬行事欲令节义行于比屋其可得乎夫君人者日月齐其眀隂阳资其信江海同其量天地偕其容未有饰智惊愚材惑众较武力于羊侃示腰腹于贺琛商略儒宗取异于章句变置官品无求于典实每事皆欲先人所唱复须称賛父作子注君制臣歌受佞无厌进谄不倦浮华道长轻薄路开以天谴为嘉祥用妖恠为休祉聚敛俱极赏罚无章有识为之寒心羣寮曽不先觉若言位是神物何须下殿走乎若言负重愿休何劳受赎归乎若言息人是务何须纳叛臣乎若言吞代有时何须中许和乎利器不蔵奸夫得志然则侯景之兵我人也仗我器也驱我人掲我器而取隽者岂异术哉由上之失教也君父幽辱宗庙倾危帝子王孙跨州连郡未有晋郑齐心牟虚合契五侯九伯裂海分山未闻申包胥之顿哭秦庭茅夷鸿之币谒吴国戸口徒众不覩死战之人宠遇虽多宁有报恩之士江淮无波澜之阻城阙絶藩篱之固长洲杜若一旦雕零稽山竹箭忽然摧折可不甚欤或问曰梁主不以黄屋为尊紫宸为贵离欲絶爱遣色归空有汤武之忧劳若尧舜之臞腊享国五十若登春台忽羁旅叛臣鸣吠逋丑长防指阙强弩临城兵折意穷忿毒而没善不可恃岐路何归君子曰梁主之美诚如子言神无与善未敢闻命何者武帝暮年荒诞实甚殚守县之力不充自纵之资尽丁口之租才足缁衣之费昔夏桀以九州之富秦皇以六合之尊造琼室而天下土崩作阿房而寰中瓦解况地比一郡国乃三分外有征戍之勤内有雕靡之弊加以金刹寳柱烂熳云霞至于银榜珠帘的防星月神怒人怨祸积患生过徃必来何足疑也且夫恶于齐而保于我何补也得一夫而亡一国非智也昔赵纳冯亭有长平之祸梁受侯景成永福之灾金瓯忽伤悔之何及卢思道北齐兴亡论 或问主人曰徃者魏人失御六合云扰河朔关右剪为二国永熈西道天平北廵两朝先主分陜而霸龙战虎争多歴嵗祀既而水运值竭天禄永终齐室比迹于唐虞周人踵武于汉魏齐有五帝周易四王竝才逾二纪相继而灭若其元首膺服股肱命世立极补天之业铭常镂鼎之功至于暴君南面孽臣作辅民怨神怒国殄祀絶易世之由虽传之耆旧载于史防通人雅防其详可得闻乎主人应之曰吾少仕齐朝晚归周室因而学业歴兹永乆雅好博古虽欲拟议近世治乱粤可略陈在魏正光牝鸡司旦尔朱荣乗衅内滔天泯夏余烬跋扈挺祸王城海内生民若崩厥角齐髙祖神武皇帝天纵英眀之略神挺雄武之才龙摅豹变投袂而起四眀昆弟大防韩陵类蚩尤风雨之兵若新都犀象之陈彼曲我直天实賛之日未移晷大殱丑族然后拔立宗枝入纂皇统羣后成务天下晏如但芒刺成灾震逼为梗流彘去而不入迁鼎旧邺国命维新朝章国宪灿然毕举渭南失律似乌林之防师洛北先鸣同官渡之凯入虽天命有归而尽于北面方之魏武具体而微文襄嗣业始逾弱冠瓌杰之气足称负荷賔礼时秀驱驾羣雄内外肃清朝无粃政侯景背恩弃义狼顾汝颍萧衍失信幸灾蚁聚彭汴于是谋臣运防猛士推锋涡阳之役凶渠疋马南逝寒山之战具卒只轮不反王思政入据长安淹歴嵗时神旗蹔临如风扫箨三秦勍敌闭关自守五湖之长革音请命魏孝静以天歴有在鼎祚将遗大礼备物率由旧典允恭克让推而弗居祸生非虑匕首窃发尔其夷凶剪暴刚断英峙天崩地折堂构阙如嗣子防冲未堪多难文宣虽云外弟少乏令名人望所归便见推奉于时政有彛伦朝夕俊乂爪牙皆韩白之伍心腹尽良平之俦外静方隅内康庶绩主之不才四海弗之觉也洎乎受终文祖燎天改物兵强地广国富刑清发号施令必师古始信赏必罚如有四时年谷屡登灾害不作敌人窜迹郊境无虞天保受命迄于五祀黄初太始不能逺尚爰及中年诞纵昏徳以万乘之贵为长夜之饮散髪视朝肉袒聴政手行刳剔躬运矛鋋宠狎佞谀亲爱凢鄙出入市防逰走衢路太保髙隆之佐命元功庙廊上宰仆射髙徳政龙潜賔友帷幄重臣卫尉卿杜弼硕学伟才拔萃出类光禄大夫元景风流儒雅师范缙绅或赤族见诛或丹颈为戮竝直言窃叹毙于谗口自余名士良臣非罪遭命淫刑以逞不可殚言刘曹以还逮于僣伪受命称帝未有若斯之惨者也頼有尚书令农杨遵彦魏太傅津之子也含章秀出希世伟人风鉴俊朗体局贞固学无不纵才靡不通裴乐谢其清吉应刘媿其藻丽温良恭俭让恕惠和髙行异才近古无二有齐建国便预经纶军国政事一人而已诘旦坐朝谘请填凑千端万绪令议如流剖断部领选举人物满室盈庭永无凝滞虚襟泛爱礼贤好士闻人之善若已有之知调有余尤善当世譛言屡入时寄无改每乗舆四廵恒守京邑凡有善政皆遵彦之为是以主昏于上国治于下朝野贵贱至于今称之俄而文宣不豫弊于趋孽储君继体才歴数旬近习预权小人竝进杨公虑有危机引身移疾幼主若防股肱固相敦勉干眀之始难起戚藩变成儵忽殒于殿省诗云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君子是以知齐祚之不昌也孝昭地乃宻亲位居元辅有姬公之戚无复子之心亦由主弼时艰虑深家国当阳正位事出权道身长八尺腰带十围沈深谨厚实有君人之望时甲卒强盛财力殷阜乃睠西顾恒有吞噬之心兼以天保之后惩其淫纵不迩声色不事晏逰孝于太后笃于昆季慎惜名器爱飬黎元后庭嫔嫱皆是藩邸之旧数不盈十竟无私宠特解吏事尤好礼容但政苛碎暗于聴受降年不永朞嵗而崩大渐维防黜其元子武成母弟之亲入主宗祏而少禀凶徳不孝不仁龙攅在殡泪不承脸太后之防亦不哀哭才及公除便衣缝裘纵侈荒淫不知纪极甘酒嗜音夜以继昼有和士开者素有和氏之庶孽其面目殊为寝陋轻薄凡猥为衣冠所弃武成在田之日引为叅将闻好弹胡琵琶亦解歌舞一面之后便大相爱悦恒在卧内同食共寝淫秽之事无所不为天保之世文宣知其如此顿鞭二百徙配长城后遇赦得还武成为右丞相乆别得还恩盼愈厚信宿之间赏赐巨万及践大位亲顾弥隆爰自黄门渐至端右尽景娱侍略不休停就令蹔出便追骑相寻士开作威作福略无顾惮恩宠势望熏灼朝野恣性贪淫人伦少例心如谿壑行均犬豕甲第当衢侔拟公室富商大贾朝夕盈门朝士无赖者亦竞相谄媚或送婢妾或进子女筐篚苞苴烟聚波属士开母倾朝追送谄谀尤甚者至悲不自胜浇薄邪佞爱逾弟兄名贤素士略不交言其所荐延奏无不遂荣枯进退定于俄顷于时下陵上替奔竞成习士无贵贱风节顿尽赵彦深阿谀顺防俛首怀禄元文遥器能先见不敢措言此外羣官靡衣媮食齐室大坏其源始于此酿河清之末长彗为灾太史奏言须有禳救武成便自称太上传位后主胡长桀以从舅之亲冯子琮以姨夫之戚俱受寄托竝当枢要或性识庸近或意怀险薄皆不学无术智能浅短及天统末年武成即世和士开一相处内自拟伊周太尉録尚书事赵郡王睿眀徳茂亲聪爽俊悟藩王之内时望隆重以士开凶丑宜加屏黜入践青蒲谠言规谏而少主聪察不类成昭母后才眀异于冯邓士开礼于踈行长粲为其谋主遂使宻戚贤王绞缢以戮虽遐迩胥怨愚智同愤而依托城社末如之何数载之间肆其秽行与冯子宗夫妇鬻狱卖官三家府蔵贿货山积凶愚子弟竝处髙资更相货易择而后授司徒琅琊王俨年甫十四兼领宪司愤其所为切齿忿咤执送南台异其身首子琮以搆扇两端一时依法二凶俱勦朝野晏清京师市里舞蹈成羣梁董之庆不足斯比琅琊心实去恶迹乃陵上不容于时俄而赐尽自兹已后政道弥昏高阿那以牧圉之勤重其佞媚韩长鸾以韝绁之能悦其趋走又有女奴陆氏出自掖庭凶智狡算举世无疋以保母之恩特见尊宠六宫谓之世师人主以为内相舞弄王法掩塞天聪庆赏威刑出于婢口顽嚚弟侄布于列位帝戚皇支不能及也陆子骆提婆者出于皁本是鞾工愚暗庸短仅辨菽麦与韩高之徒共持国柄宣淫肆暴甚于和氏穷极富贵转日廻天愚薄之伦折枝砥痔轻者进货赂甚者绪婚婣朝廷混然无复亷耻清贞守道更被嗤恠汉世张赵不能喻其万一晋朝贾郭未足比其锱铢斛律眀月属镂之锡寃动天地崔季舒逢龙之戮痛切幽眀加以内叅年少阉官之属亲狎宠私盈满宫禁干预政事剽掠生民黔首呼嗟以日为嵗其反道违常速亡趋灭事非一绪不可胜陈后主自生宫闱长于尼媪不接端士不见正人朝夕谘诹罕闻调防之客便烦左右莫匪刀锯之余飞鹰走狗荡其心虑丽色淫声乱其耳目论功徳者云羲轩无以尚述钦眀者称尧舜不能逾才智之士弃而不任假有名级备员而已献章纲纪荡然无余鱼烂土崩以俟勍冦周武大捷平阳乘虚深入将有降心士无鬭志前世耿贾之雄俛眉顿颡先朝貔虎之鋭敛气重足举晋阳如拾芥攻邺宫犹振槁万里百城交臂屈膝南极江淮北尽砂塞西界函谷东至沧溟府帑粟帛之饶兵革士民之众齐之所蓄尽为周有不亦哀哉   后周兴亡论 周太祖文皇帝幼而机警智数过人属魏末多故召募关陇值二将相屠三军未一见推为主遂握兵符俄而魏武西廵奉迎车驾挟天子以防诸侯万世所一时也抚养荒余鸠聚兵甲同心之旅不满万人齐神武以大兵数十万将清灞浐雷动云移萃于渭曲太祖以数千弊卒振旅而还遂基王业窦泰以劲兵深入一战防元髙敖曹以鋭气先登临阵授首兵革嵗动败鲜胜多髙氏虽怙其众力莫敢先至邙山之举我师败绩收合亡散退守有余及萧氏将亡邉服震扰荆郢内附庸蜀来王器械完整货财充实带甲百万骁将如林晏驾之辰国与齐人相埓矣闵帝以嫡嗣承基应天纳禅弱龄厌世未及称皇以庶长见立纂我鸿绪从容文雅亦守文之良主焉二帝景命不融髙祖始登大位于时大冡宰晋公宇文防太祖之犹子也负图作宰亲受顾命国柄朝权顿去王室髙祖髙拱深视弥歴嵗年谈议儒无所不关预祭则寡人晋公之不忌也但自下裁物其主不堪累世权强一朝折首其于党与咸见夷戮恶禽臰物扫地无余尔乃弃奢淫去浮伪施一徳布公道屏重内之缮躬大布之衣始自六宫被于九服令行禁止内外肃然以释氏立教本贵清净近世以来糜费财力下诏削除之亦前王所未有也值齐季失徳取乱侮亡亲御戎轩再举而灭军令肃然秋毫莫犯数旬而定不戮一人未及下车革其弊政山东士女欣戴如归但天性严忍果于杀戮血流盈前无废饮噉行幸四方尤好田猎从禽于外非夜不还飞走之类值无免者识者以此少之虽有武功未遑文徳彛章礼教盖阙如也练甲治兵将扫沙漠逺图不遂暴疾升遐宣帝初在东京已多罪失髙祖每加严训不能修改嗣位之初饰情自励逾年已后变态转兴躭酒好色常居内寝角扺逸逰不舍昼夜分命使人徴求子女积之后宫以千万数此石虎之淫风也宠姬四人竝立为皇后车服节文与内主无别此刘聪之乱政也少在储宫颇览经籍临朝对众亦有精神但禀猜狂特好诡异衣冠形色皆与旧制不同文武侍臣屏弃遐裔内外门閤皆别令宦者看守出入去来竝録其数殿省以目相视然朋淫于家无所简择乃至长乐亦有丑声大象之末忽焉惨虐鞭挞朝士动至数百背及胸腹一时下手焚毒之理不可忍见祖宗庙号讳不得称变易官名回官姓族车乘轮辐竝有贵贱之殊妇女妆防亦有上下之异后庭嫔妾房有数人自旦至夕恒令危坐相对有不如法便即捶楚内外命妇朔望朝谒皆令为丈夫拜伏以示肃恭自号为天不复称朕此外小事异同不可胜纪狂惑妖僻开辟未之有也客曰齐武成荒悸庸暗怨结神人厥嗣不昌理则然矣周祖聪眀神武冠世雄竒因愚子以至颠覆岂人事乎抑天道也防有惑焉请闻其説主人曰寒暑晦眀二仪之不同也贤愚治乱五胜之相形也是以酒池肉林乃周王之缔构坑儒灭学亦汉后之驱除齐自天保受终迄于武平防国孝昭之外竟无令主河清已后国基渐坠昏主慢逰于上黎民怨讟于下逮于末叶君弱臣愚外崩内溃周人取之犹坂上走丸也周武任数矩情果敢雄断拥三秦之鋭属攻昧之秋削平天下易同俯拾未及三祀宫车晚驾嗣子披猖肆其凶慝真人革命宗庙为墟此盖天所以启大隋非不幸也   朱敬则北齐髙祖论 昔张让段珪浊乱天下汉召董卓将显其诛竟有小平之奔曹氏因之乃创霸业郑俨徐纪防辱皇猷魏收尔朱荣欲洗濯宫掖遂至河隂之祸齐人借此用承眀世故曰乱者理之源机者命之兆不可失也神武崖岸髙竦器宇深沉望之俨然风尘自逺聴之愈厉雷霆或闻至乃足践列星声振原地赤色映团焦之外青【缺】立旅宿之门汉髙由之自负徒属以之増畏此所谓歴数在躬推之不可去也于时魏徳已衰羣胡得志孝庄殒于虏手节闵洁于凶徒义士痛心壮夫沥血结党求同盟之防杖剑想勤王之师者徃徃而聚焉所以因天下之心览英雄之议以普泰元年六月建旗于信都以讨尔朱兆为名当时赵魏之豪有高防邕髙敖曹封隆之李元诚卢文纬崔祖禽等尽其死力盖代之杰有尉景段荣彭乐窦秦匹娄昭薛狐廷等共其奔走然后数乱常之罪显安忍之辜发义帝之防三军缟素承防汜之逼万里同心莫不精勇感人神雄略出天地檄词未草声已驰于贼庭王诛欲加乃命悬于鬼箓但烽烟四合觜距千羣大战韩陵然始得其志既而龙骧虎步髙下在心开募府以临外藩分腹心而统京邑虽生我者父母立我者髙王既怀震逼之威易为芒刺之説周郑交恶衍殖构气赵鞅畏谗遂起晋阳之甲襄王失据乃有居汜之悲虽表数相仍公怒未怠紫宸不可乆旷丹穴难以更熏遂应飞来之謡乃议迁都之便关西河北剪为冦雠天平永熈便成敌国于是疆场大骇钲鼓相闻邙山之师扶马捶而自免砂苑之役跨驝駞以遁归胜负相叅波澜不定丰功厚利各有可观者焉昔魏祖西征中道不豫晋景南伐廻兵乃殂此竝业未半而意穷功垂成而景促是以留连末命委曲临终不可尽也寻髙祖其辞魏帝之表可谓其言也哀顾太子之言可谓其事也尽方诸前代各一时也若乃推诚与人怀旧不舍择子如之虱看尉景之肱喻髙昻于肝胆委侯景于半体此眀达也牵马麦田不饮社酒此严断也放李穆之归使之富贵感虎兕之对以劝事君此宏量也故能废立虽多不失臣节兵锋屡折人望攸存即与夫嬖贾充忌荀彧不同时也   北齐文襄论 神武云日为我蚀死亦可恨观其和勑勒之歌哀来何极览太子之色仍有别忧此岂悲促龄而怨昊苍哉但强冦在隣奸臣不附以此为恨也文襄克纂丕基堪负大业追成曩志不忝逺图故能委任绍宗外平侯景借假贞节内察权豪沙汰众流厘正羣务纪纲具举朝野肃然况乃嘉思政之忠遥接其手窹陆生之直更赏其能此亦可称也且夫为人上者当不忝威仪慎名器先王以之革弊达人因此垂风是故立其章程眀其限节水火可蹈礼乐难逾今天防甫倾洪基靡构国有大难未可三年不言髙晏后园岂得一朝盘舞此不慎尔仪也若乃命天子为痴人比尊名于狗脚恨崔陵之语不念元勲忿孙腾之仪宁思佐命此不惜名器也加以任情荡思率意以之红绮如花妖顔若玉决池而弄淫女下狱而罪贞姬叛髙慎于洛阳防倾其父蒸郑妃于内寝乃系乎亲诗曰人而无仪胡不遄死此之谓也嗟乎楚庄絶缨不显妇人之节郑人献捷犹礼南冠之贤所以尽俘囚之材得醉者之力今者防孝骞之罪赏王仪之心拒兰钦之慈仗専诸之剑非不幸也   北齐文宣论 文宣承父兄之资据已成之业屈竒不测内刚外柔属变起不图祸机窃发临事而惧警而后行故使逆党无遗凶徒必尽自得政二世树恩百僚司马公之养汝只在今日陈恒子之好施惟取一时由是腹心不散勲贵自随大防晋阳共叙哀酷神彩英飏风调清闲既而人固难知始推天授故曰今日左仆射不减大将军由是感光禄之言不俟终日聴仓丞之谏理故无归然逺迩之心赫虎之变爪牙夙将帷幄旧臣足使邻国寝谋殊邦侧席况属梁运道消江淮多垒周室厌兵函谷封泥故得北柔沙漠之陲东怀辽海之际政尚眀直时实丰盈膏泽始流菁英已竭中山廹于汉献髙洋劣于魏文但礼乐未施冠履不假髙论王道此实多惭或问曰夏桀无道殷辛虐政举烽而求一笑击鼓而饮三千虽曰荒淫未穷鄙秽犹称有夏多罪天命殛之皇天震怒命我文考今日显祖狂昏中酒而作莫不手自支解躬行刺斫大集婬妪为笑目前广命宗亲聚麀座上邺城无自保之容当轩有供御之困或臋行以骂众寮或擘凥以示羣下加以土木不息金鳯临云徴敛日増长安千里仍得快乐世以保乂岂天地不仁降灾万姓之将多僻适与相逢岐路无归我心如醉此即甘酒嗜音之谈盖成虚论三风十愆之説并是髙谈君子曰源深者流长徳盛者祚逺黡之汰虽著书之徳在人齐神武伐暴胜残有大功于天地其嗣虽复失道仍未殛于神眀故书曰天惟五年须禹汤之子孙是也问曰神武之初基实多佐命文宣应箓共匡霸图其间文武髙材略不世出风流名士拔萃逸羣属主暴政荒时艰路澁未有裂裳逺窜行从近关闻者尚足动心遇者曽不经虑此复何哉君子曰达人之道布在方册显晦之迹理同可寻若乃色斯举矣翔而后集则仲尼去卫夷齐让国清风流长髙节逺列固絶伦矣其次则南山之叟东门之贤范蠡泛江湖尉缭去城市此又见防而作也亦有贞不絶俗隠不违亲防黙园林卷舒人事八月羊酒聘之而不来四时束帛徴之而不屈亦可与语上矣过此以徃何足言哉良为道防已乆亷耻不追崩腾闇主之朝沦没骄君之世何足恠乎悲夫严尚既没谁与为言俗物满涂彼众我寡俾将来不昧知其志焉哉   陈武帝论 孔子曰夏道不亡商徳不作商道不亡周徳不作梁自侯景入冦萧詧外奔西邻责言南风不竞簒杀三帝覆没两都可谓亡矣但人痛既深天道亦悔是以大命集于有陈也武帝身长七尺垂手过膝盖姚襄刘备之俦也惟寛以容物眀以知人旷荡不覊雄勇盖世声振岭表功济日南属王室不纲大难未已江湖羣盗日寻戈戎是以投袂而呼夕不待旦以梁大寳三年二月防王僧辨于白茅湾齐小白之合诸侯以谋王室臧子源之要天地惟讨贼臣故戮力尽心有死无二义声一发其从如云端居不言神光满室建牙将指飞龙在天其所志也叛而伐之伏而舍之伏叛刑也柔伏徳也徳刑既举人知其心旦为仇雠暮为賔友文公指白水萧王推赤心不足加也若乃侯瑱贼将也降无季布之疑安都败师也归受孟眀之任重孝穆之义待之如賔释欧阳之囚惟贤是用故得羣材毕用众勇合威荡徧地之横流廓溥天之巨禄脔侯景于竹町执王伟于草间爰其息归瞻乌遂止仍以新不间旧踈不间亲髙让近臣方求别统昔魏推袁绍汉谢项王道贵能伸理不嫌屈及江陵不守防君有君疆场无虞羣臣辑睦足以摅三瞳之遗愤歇万国之夙悲既上宰变图假立非次晋出子圉秦纳贞阳陵谷迁移对之长叹君臣易位但觉悲哉况乃居汜不归焉用方伯在郑未纳谁曰勤王于是潜谋腹心隂召武旅囚杜陵于别室告文帝于临时舟乘旦潮旗寝夜月扫重氛于绛阙反宸极于紫微役不浃辰区宇大定加以北挫萧轨西拒王琳圣徳日新元勲渐茂然后继宋齐之丕业承舜禹之大名升坛而告上分珪以揖羣后大哉美哉人无间焉但云雷尚屯邉尘未弭翌日告渐缀衣在庭楚之王孙叹布衣之未返燕之太子践机桥而不归悲夫   陈后主论 长城公器识古人承平嗣主观其求忠谠之士禁左道之人淫祀妖书镂薄假物即古眀哲何以加焉但强冦临邉南国斯蹙礼义不举苛刻日滋邻好不敦骄傲是务嬖妾五十尽有珥貂之容丽服一千咸取夭桃之色加以贵妃夹坐狎客承筵玉貌绛唇咀嚼宫徴花牋防笔吟咏烟霞长夜不疲畧无醒日于时也隋徳甫隆南被江汉厚待间谍羊叔子之倾敌人不伐有防楚恭王之结隣好加以贺若谋勇应变如神擒虎雄风临机若电莫不迎刃自裂聴鼔争奔斩张悌之守迷降薛莹之知命紫殿正色不用袁宪之言白刃交前但为无社之计嗟乎龙盘虎踞之地露草沾衣千门双阙之间风烟歇絶临江离别之感赴洛呜咽之悲五百里之俘囚累累不絶三百年之王气寂寂长空一国为一人兴前贤以后愚灭其来尚矣或问曰安乐公刘禅归命侯孙皓温国公髙纬长城公陈叔寳竝称域中之大据天下之尊或衔璧送降或逃窜囚系必不得已何者为先君子曰客所问者具在方册请为吾子陈之任自择焉若乃投井求生横奔畏死面缚请罪膝行待刑是其谋也马上唱无愁之歌侍宴索达摩之曲刘禅不思陇蜀叔寳絶无心肝对贾充以不忠之词和晋帝以隣国之咏是其才也纵黄皓嬖岑昏宠髙壤狎江总是任也剥面凿眼孙皓之刑弃亲即雠髙纬之志其余细故不可殚论聴吾子之悬衡任夫人之眀镜客曰入井下防也   李徳林天命论 粤若防古黄肇辟帝王神器歴数有归生其徳音者天膺其时承其运命者确乎不变非人力所能为也龙图乌篆号谥遗迹疑而难信缺而未详者靡得而眀焉其在典文焕乎缃素钦眀至徳莫盛于唐虞贻谋长世莫过于文武大隋神功积于文武天命显于唐叔昔邑姜方娠梦帝谓已余命而子曰虞将与之唐而蕃育其子孙及生有文在其手曰虞遂以名之成王灭唐而封太叔及唐叔之封也箕子曰其后必大易曰崇髙富贵莫大于帝王老子谓域内四大王所居一焉此则名虞与唐美兼二圣将令其后必大终致唐虞之美蕃育子孙用表无穷之祚逮皇帝建国初号大兴箕子必大之言于兹乃验天之眷命悬属圣朝重耳区区岂足云也有娀鸟商以兴焉姜嫄巨迹周以兴焉邑姜梦帝隋以兴焉古今三代灵命如一本支种徳奕叶丕基佐髙帝而灭楚立宣皇以定汉东京大尉关西夫子生感遗鳣之集殁降巨鸟之竒累仁积善天申休命太祖挺生庇民匡主立殊勲于魏室建茂绩于周朝启翼轸之国肇炎精之纪爰受厥命陟配彼天皇帝载诞之始赤光满室流于外户上属苍旻其后三日紫气充庭四隣望之如郁楼观人物在内色皆成紫幼在乳保之怀忽覩为龙惧而失抱帝惊动数旬方始痊复又尝寝于其室家人开户正见一龙太祖神异也世涂不测窍比丘尼智先保养智先禅观灵雅有防云此子方为普天慈父防持正法神佛佑助不须忧也帝体貌多竒其面有日月河海赤龙自通天角洪大双上权骨弯廻抱目口如四字声若钟鼓手有王文及受九锡生文加防乃为主昊天成命于是乎在顾盼闲雅望之如神气调精灵囊括宇宙威范也可敬慈爱也可亲早任公卿声望自重周齐王宪谓晋荡公曰观隋公神彩恐不为人臣晋公徐纳其言将加不利赖大将军侯夀固谏乃止宪及内史乌丸轨各奏周武帝云隋公气调风流合散敬服窃闻世议虑不在人下武帝云此人头额但宜为将不须异意待之相者来和谓帝曰观公骨法必为王者但愿保爱圣躬道士张賔亦言公相是帝王名当图箓龙飞紫极莫忘臣帝忧惧谦退深自晦迹邺城内学人陆拨大象初入长安谓所亲曰周徳已尽杨氏必兴隋公徃自定州南行至邺遥望拟为天子昨在路瞻仰定是不疑但不知何如而得后嵗当来观耳谓其所亲曰尔无轻言为贵人患害拨曰天之所命安可害也眀年帝作相于内大象二年夏五月帝初拜扬州总管平昼寝息似睡若有数龙绕身其夜又梦一龙来入被内帝又常出长安城东猎马上恩怀在济生民之相夜梦一长大人素服冠帻谓帝曰时未至及欲作相梦人曰时今至矣天求民主丕显孳至当晋荡执国及建徳之时君异则天臣非佐命猜嫌谗慝何日云忘我皇外总方面入司文武具兴王之表蕴大圣之能或气或云防映于廊庙如天如日临照于冕轩内眀外顺自险获安岂非万福扶持百禄攸集有周之末朝野骚然降志秉钧镇卫宗社眀神享其徳上帝付其民诛奸逆于九重行神化于四海于斯时也尉廻据旧齐累世之都乘新国易乱之俗驰驱虵豕连合纵横地则九州防三民则十分拥六王谦乘连率之威凭全蜀之险兴兵举众震荡江山鸩毒巴庸蚕食秦楚此二虏也穷凶极逆欲割鸿沟之地闭剑阁之门皆将长防强弩睥睨宸极穷漳河而逺负海连岱岳而距华阳廹胁荆蛮吐纳江汉佐鬭嫁祸纷若猬毛暴骨履肠间不容砺尔乃奉殪戎之命运先大之畧不出戸庭推毂分阃一麾以定三方数旬而清万国荡涤天壤之速规摹指画之神造化已来弗之闻也光熈前绪罔有不服烟云改色钟石变音三灵顾望万物影响木运告尽褰裳克让天歴在躬推而弗有百辟庶尹四方岳牧稽图防之文顺亿兆之请披肝沥胆昼歌夜吟方屈箕頴之髙式允幽眀之愿基命定命如恒如升唯帝居歆创业垂统殊徽号改服色建都邑叙彛伦薄赋轻徭慎刑恤狱除繁苛之政兴清静之风去无用之官省相监之职竒才间出盛徳无隠星精云气共趋走于阶墀山神海灵咸燮理于台阁东渐日谷西被月渊教暨北溟之表声加南海之外悠悠沙漠区城万里百蛮之广莫之与竞五帝所不化三王所未賔屈膝顿颡尽为臣妾殊方异类书契不传梯山越海贡琛奉賮欣欣如也巢居穴处化以宫室不火不粒训以庖厨礼乐极天地之因律吕节寒暑之候制作评垂衣之后淳粹得神农之前遨逰文雅之出入杳之极合神谋鬼通幽洞微羣物嵗成含生日用饮和气以自得沐泽而不知也丹雀为使载书甘露自天醴泉出地神禽异兽珍木竒草望云观海应化归风备休祥于图牒罄幽遐而戾止犹且父天子民兢兢翼翼至矣大矣七十四帝曷可同年而言哉若夫天下之重不可妄据故唐之许由夏之伯益怀道立事人授而弗可也轩初四帝周余六王借势因基自取而不得也孟轲称仲尼之徳过于尧舜著述成帝者之事弟子备王佐之材黑不代苍泣麟叹鳯栖栖汲汲虽圣达而莫许也蚩尤则黄神抗衡共工则黒帝勍敌项羽诛秦摧汉宰割神州角逐争驱尽威力而无就也其余炎起妖妄何足数乎贼子逆臣所以为乱皆由不识天道不悟人谋牵逐鹿之邪説谓飞鳬而为鼎若使四凶秉八元之诚三监怀九臣之志韩信彭越深眀帝子之符孙述隗嚣妙识真人之出尉廻同讴歌之类王谦比狱讼之民福禄蝉聨胡可穷也而违天逆物获罪人神呜呼此前事之大戒矣诛夷葅醢歴代共尤僣逆凶邪时烦狱吏其可不戒慎哉盖积恶既稔心自絶于善道物类相感理必至于诛戮天夺其魄鬼恶其形故也大帝聪眀羣神正直耳目鉴于率土赏罚叅于国朝辅助一人覆育兆庶岂有食人之禄受人之荣也包蔵祸心而不殱尽者也必当执法未处其罪司命已除其借自古眀哲虑逺防微执一心持一徳立功坐树上书削藁位尊而心愈下禄厚而志弥约宠盛思之以惧道髙守之以恭克念于此则奸回不至事乃畏天岂惟受礼谦光满覆义在知防吉凶由人妖不自作众星拱极在天成象夙沙则主虽愚蔽民尽知归有苖则始为跋扈终而大服汉南诸国见一面以从殷河西将军带五郡而臣汉故招信顺之助保太山之安彼陈国者盗窃江外民少一郡地减半州遇受命之主逢太平之日自可献土衔壁乞同普天乃复养防家之疾遵颠覆之轨趦趄吴越仍为匪民虽时属大道偃兵舞戚然国家当混一之运金陵是殄灭之期有命不滔断可知矣防风之戮元匪遥孙皓之侯守株难得迷而未觉谅可愍焉斯故未辨天之心不闻君子之论也   朱敬则隋髙祖论 昔孙资隂谋晋宣入辅郑译矫制隋文受遗自此而有魏人从斯以迁周鼎盖天厌乱徳神诱其衷若妄指河氷遂成王业误击金鼓仍启霸国也况体貌竒特仪表絶人周太祖之钦眀异其风骨齐宪王之聪察惮以非常韦鼎一见以委诚赵公闻名而进女是以称刘季之灵恠者不谋同词説中兴之应防者徃徃偶语属周世多故祸难荐臻始以后父之尊遂受托孤之寄骑虎不下犄角是因不利孺子非唯管叔之言社稷输人宁止休公之对所以尉迟举魏从乱如云王谦据蜀其徒若市遂能驱驾豪杰委任忠良不下庙堂天下大定然后讴歌允集文物满庭卿云晓聚长星夜扫拱揖而朝羣后升坛而类上帝绍舜禹之遗躅光汉魏之大名于是流旷荡之风浸淳古之膏泽削秋荼之繁令革亡国之哀声加之以恪勤广之以质素太阳满昆虫之穴湛露垂行苇之苕教人七年亦可以即戎矣俄属陈朝防徳江海扬波自絶于天结怨于下乃以开皇八年十月承少昊之秋气动文昌之将星下蜀汉之舟翩翩龙跃集幽并之骑萧萧马鸣一苇而可以横大江三令而可以陵汤火蒋山苦战子文之魂魄飞扬建业大崩叔寳之金汤不守既遭防上之虎非复水中之龙斩伯噽以谢陈人礼陆机而慰吴士春波暂洗污俗咸新秋露一零弊化斯改乃下制曰今率土大同含生遂性内外职位遐迩黎人家家自修人人克念使不轨不物荡然俱尽此乃忧勤之心见于动静故使六合之中观如晓日八纮之内若遇新晴况复尽力于人厉精为政躬亲以率下因心以感物烟火万里风雨四时野有击壤之歌天无垂象之诫【缺】丹徼烟燧不惊玉槛金河波澜乆息天子登云台而访道实垂拱而无为公卿指日观以推诚愿升中而每竭可谓尽美矣未尽善也然天性既猜素无学术意不及逺政惟目前是以牝鸡司晨防人罔极剖符罕山河之誓同盟多剪除之悲恩不终于有功罚每深于无罪启防墙之兆借实沉之兵杨素决其波张衡注其隟栁逺草制房陵尚遥穆子授戈坚牛仍在祸非天降衅是人谋是以知隋运之不永矣君子曰昔陆孟知中兴之徴宣帝始重儒术李通称汉家之命世祖専信防文时好既行其流遂广故子云符命尹敏伪言即其类也髙祖少爱不经之谈遂好迂诞之説所以王韶顺防袁充取容赏溢丘山恩深江海岂不弊乎又祥瑞者圣人之应也至若八百集于孟津六王至于垓下周人岐山之北晋众江汉之南负乐就陈携手适宋牛马内向羣盗外奔宗社乂安黎民不散此瑞之上也若乃连珠共轸的皪清汉之涯合璧齐辉光芒黄道之上四时不爽百谷用成家有孝慈人怀礼义此善之应也至如白鹿朱雁璚露卿云鸠雀异毛草木殊状此并沐我皇泽煦我帝眷圣人圆城之中天子生成之物岂足表太平之日显休眀之辰而隋主好之意不能尽遂令巧伪相半何其薄哉近石虎之有中原也陌驼朝鸣牧马夜啸河洛残干戈鋋文物尽于锋镝犹得厌六马驾四麟然连理之材煮白雉之肉若天道不惑应降以灾由斯而谈断可知矣隋之眷眷复何为哉问曰晋克金陵功多者属吏隋平建业徳俊者尤【缺】岂争名于朝事必须此将亷耻道尽莫畏简书乎君子曰晓兵之家因敌变化故有功成请罪之义君命不受之谈今者王濬乘风贺若先战茍有大利何简细瑕方知责兵士之污宫闱徴军司之隠玉帛岂不陿乎始范燮后入孟侧不前郤克有词冯异不语时无君子斯焉取斯岂与夫自伐无惭奋髯直出而相类乎又问曰王者初兴必有佐命莫不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白云之郁庆龙清风之集雕虎不以夷险易志不以逺近隔心千载一时其来尚矣三代以前缅邈无际两汉之后声名可寻若乃庇俗匡时体国经野谋出心膂政待股肱但清济之入浊河波澜莫辨蚊虻之附骥尾迟速罔知既因论讨之余愿示悬衡之末君子曰神人无功达人无迹张子房机孤映清识独流践若发机应同急箭优防淡泊神交太虚非诸人所及也至若陈平荀彧贾翊荀攸刘晔郭嘉田丰祖授崔浩张賔等可谓天下之菁英帷幄之至妙中权合变因败为功爰自秦汉讫于周隋兰菊相薫惟有此矣加萧何之镇静关中冦恂之安辑河内葛亮相蜀张昭辅吴茂之经理琅琊景畧之弼谐永固刘穆之众务必举杨遵彦百度惟贞苏绰共济艰难髙颎同经草昧虽功有大小运或长短咸是股肱之材悉为忠烈之士若乃威以静国谋以动邻提鼓出师三军贾勇置兵境上千里无尘内外兼材惟孔眀景略也故崔浩云王猛是苻坚之管仲刘是晋安之曹暪孙盛云孔眀善辅小国子产之流也斯言中矣   隋焬帝论 帝美姿仪性聪慧少好学善属文故髙祖献后特所钟爱矫情饰迹内险外柔遂于兄弟之中独着仁孝之誉况南平江左北靖塞垣杨素誉其贤桑和説其貌属青宫失爱子掖流恩遂映前星乃升眀两衣冠虽伟入朝少四皓之賔公宴虽多言谈止七子之客但奸心未露伪迹斯穷沐猴而冠轻薄之材不乆况虎为善爪牙之毒防施故无道于大渐之晨蒸淫于易箦之夕罕髙宗之谅闇有丹朱之慢逰于时隋徳在人羣生乐业二十年之训聚百万众之精强乘天下之有盈骄海内之无事乃自以土广三代威振百蛮恃才矜已傲狠眀徳内怀险躁外示寛平盛衣服以掩奸饰词令以拒諌更乃荒淫无度法令滋章人力尽于穿筑杼轴空于聚敛十室之内思乱者一二焉方始驭八駮建五牛穆天子之白云更逺瑶池之外秦始皇之观日方践石梁之前或以衢路受刑或以滋味被戮死不可无罪而免赏不可有功而要相顾凛然莫知攸止十室之内思乱者五六焉于是斛斯外奔感内逆兵防辽水粮断河黎月晕七重知髦头之犯毕日光四散觉兆庶之分崩且选妖丽恣朋淫嘉羣妪之慢言乐少年之丑秽不轨不物无威无仪关梁不通赋役断絶更乃逆取五年之课以充长夜之娱十室之内思乱者八九焉当此时也小人方兴羣盗孔炽大者剽州邑小者刼村闾扰扰四人俱靡息肩之处喧喧九土尽为鬭战之场天子乃幸维扬泛舳舻驱虎贲之骑唱龙舟之歌以大江为天堑以长淮为地险周章至于戯下犹自未知阎乐入于庑前何不告我昔为天下之重今为一夫所轻岂不惜哉彼焬帝者聪眀多智广学博闻岂不知蛟龙失云渔夫足得为害鲸鲵出外蝼蚁可以为灾忽乃弃崤函之奥区违河洛之重阻言贼者获罪敢諌者受刑岂不色醉其心天夺其鉴窜吴夷以避其地虚宫阙以候圣人盖为大唐之驱除也君子曰小人之心犹火也火之性必须所烧小人之心必须所害当其受宠遇也排忠良疵道徳辨足以移视聴词足以结主心导之以淫奢引之以苛刻人困而不恤政荒而不修如蝼蚁溃隄防不觉其败如春风养草木但见其盛事至而未知祸搆而方惧素无才畧不能以败求全本自少恩岂能得众成事进退维谷无处容身或出奔以图生或杀生而自解观史防遍采兴亡开役者多是爱臣害上者无非近习然庸君暗主岂肯逺之复何言哉   李清臣隋论 治天下者以王道不可为之以吏治吏治可以茍天下之安而不可乆也纯以王道而治者三代是也吏治与王道杂然而用者汉唐是也纯用吏治者隋文是也自禹至于桀自汤至于纣自武王至于赧三代之长各数十世安而不变者防二千年自髙祖至于孝平自光武至于献帝自髙祖太宗至于僖昭兹二姓者或四百年或三百年不及于三代之长而有过于歴代之君若隋文帝之有天下于时亦可谓之治平而寡事矣然才三世二十九年而亡其故何也吏治与王道之效不同也故三代用王道而长汉唐杂之以吏治而不及于三代隋文専以吏治而不及于汉唐是非王道与吏治薄厚之效耶隋文之九年灭陈而天下始一奋励于为政每一坐朝或至日昃五品以上引之论事宿卫之人传餐而食至于兵革不用天下无游食之人戸口嵗増过于两汉其富庶而康乐如此常人谓之太平而识者皆知其不能乆也何者无礼义以维持其政无忠信以固结其臣教化不足以导其民纪纲不足以防其后一切以辨数勤察为能处三王之位而卑卑为任智数覈文法此特吏才之尤者耳非王者为也故王隆谓其终以不学为累而房乔于清平之时而独知其将亡彼或用王道而常为百世虑国祚之永人可得而近测之哉尝观于三代其为治之防皆本于仁义礼乐先教化而后刑名厚道徳而薄功赏其始虽若迂阔而其成以至于兵寝刑措暴炙百姓之耳目浸渍涵揉百姓之骨体其势播大固如置方于平土之上天下之形可以渐乱而不可以亟坏也末世中主徳既不及于古才亦不至于道所用者皆俗人而所尚者皆细法争于功用勇于击断谓簿书刀笔之间可以为治语之以王道则倾背而窃笑强者为之及其盛犹可以自守一有势罅则怨心纷然内外皆为之扰动奸豪乘其敝而起其挠天下如驱羣羊而荡王业如振欹器耳是故民众而益乱地大而益危呜呼彼安知三代有长乆难动之法乎后之王者鉴于三代两汉隋唐之事不恃吏治之安而留意于王道其可以长有天下之民矣   苏辙隋论 人之于物聴其自附而信其自去则人重而物轻人重而物轻则物之附人也坚物之所以去人分裂四出而不可禁者物重而人轻也古之圣人其取天下非其驱而来之也其守天下非其刼而留之也使天下自附不得已而为之长吾不役天下之利而天下自至夫是以去就之权在君而不在民是之谓人重而物轻且夫吾之于人已求而得之则不若使之求我而后从之已守而固之则不若使之不忍去我而后与之故夫智者或可与取天下矣而不可与守天下守天下则必有大度者也何者非有大度之人则常恐天下之去我而以术留天下以术留天下而天下始去之矣昔者三代之君享国长逺后世莫能及然而亡国之暴未有如秦隋之速二世而亡者也夫秦隋之亡其弊果安在哉自周失其政诸侯用事而秦独得山西之地不过千里韩魏压其冲楚胁其肩燕赵伺其北而齐掉其东秦人披甲持兵七世而不得解寸攘尺取至始皇然后合而为一秦见其取天下若此其难也而以为不急持之则后世且复割裂以为敌国是以销名城杀豪杰铸锋镝以絶天下之望其所以备虑而固守之者甚宻如此然而海内愁苦无聊莫有不忍去之意是以陈胜项籍因民之不服长呼起兵而山泽皆应由此观之岂非其重失天下而防之太过之弊欤今夫隋文之世其亦见天下之乆不定而重失其定也盖自东晋以来刘聪石勒慕容垂苻坚姚兴赫连之徒纷纷而起者不可胜数至于元氏并吞灭取略已尽矣而南方未服元氏自分而为周齐周并齐而授之隋隋文取梁灭陈而后天下为一彼亦见天下之乆不定也是以既得天下之众而恐其失之享天下之乐而惧其不乆立于万民之上而常有猜防不安之心以为举世之人皆有曩者英雄割据之怀制为严法峻令以杜天下之变谋臣旧将诛灭畧尽而独死于杨素之手以及于大故终于焬帝之际天下大乱涂地而莫之救由此观之则夫隋之所以亡者无以异于秦也悲夫古之圣人修徳以来天下天下之所为去就者莫不在我故其视失天下甚轻夫惟视失天下甚轻是故其心舒缓而其为政也寛寛者生于无忧而惨急者生于无聊耳昔尝闻之周之兴太王避狄于岐豳之人民扶老携幼而归之岐山之下累累而不絶防失其旧国而卒以大兴及观秦隋唯不忍失之而至于亡然后知圣人之为是寛缓不速之行者乃其所以深取天下者也   唐论 天下之变常伏于其所偏重而不举之处故内重则为内忧外重则为外患古者聚兵京师外无彊臣天下之事皆制于内当此之时谓之内重内重之弊奸臣内擅而外无所忌匹夫横行于四海而莫能禁其乱不起于左右之大臣则生于山林小民之英雄故夫天下之重不可使専在内也古者诸侯大国或数百里兵足以战食足以守而其权足以生杀然后能使四夷盗贼之患不至于内天子之大臣有所畏忌而内患不作当此之时谓之外重外重之弊诸侯拥兵而内无以制由此观之则天下之重固不可使在内而亦不可使在外也自周之衰齐晋秦楚绵地千里内不胜于其外以至于灭亡而不救秦人患其外之已重而至于此也于是收天下之兵而聚之关中夷灭其城池杀戮其豪杰使天下之命皆制于天子然至于二世之时陈胜吴广大呼起兵而郡县之吏熟视而走无敢谁何赵髙擅权于内頥指如意虽李斯为相备五刑而死于道路其子李由守三川拥山河之固而不敢校也此二患者皆始于外之不足而无有以制之也至于汉兴惩秦孤立之弊乃大封侯王而髙帝之世反者九起其遗孽余烈至于文景而为淮南济北吴楚之乱于是武帝分裂诸侯以惩大国之祸而其后百年之间王莽遂得以奋其志于天下而刘氏之子孙无复龃龉魏晋之世乃益侵削诸侯四方微弱不能为乱而朝廷之权臣山林之匹夫常为天下之大患此数君者其所以制其内外轻重之际皆有以自取其乱而莫之或知也夫天下之重在内则为内忧在外则为外患而秦汉之间不求其势之本末而更相惩戒以就一偏之利故其祸循环无穷而不可解也且夫天子之于天下非如妇人孺子之爱其所有也得天下而谨守之不忍以分于人此匹夫之所谓智也而不知其无成者未始不自不分始故夫圣人将有所大定于天下非外之有权臣则不足以镇之也而后世之君乃欲去其牙爪翦其股肱而责其成功亦已过矣夫天下之势内无重则无以威外之彊臣外无重则无以服内之大臣而絶奸民之心此二者其势相持而后成而不可一轻者也昔唐太宗既平天下分四方之地尽以防邉为节度府而范阳朔方之军皆带甲十万上足以制夷狄之难下足以备匹夫之乱内足以禁大臣之变而将帅之臣常不至于叛者内有重兵之势以预制之也贞观之际天下之兵八百余府而在关中者五百举天下之众而后能当关中之半然而朝廷之臣亦不至于乘隙伺衅以邀大利者外有节度之权以破其心也故外之节度有周之诸侯外重之势而易置从命得以择其贤不肖之才是以人君无征伐之劳而天下无世臣暴虐之患内之府兵有秦之关中内重之势而左右谨饬莫敢为不义之行是以上无逼夺之危下无诛絶之祸盖周之诸侯内无府兵之威故防于逆乱而不能以自止秦之关中外无节度之援故胁于大臣而不能以自立有周秦之利而无周秦之害形格势禁内之不敢为变而外之不敢为乱未有如唐制之得者也而天下之士不究利害之本末猥以成败之遗踪而论计之得失徒见开元之后彊兵悍将皆为天下之大患而遂以太宗之制为猖狂不审之计夫论天下论其胜败之形以定其法制之得失则不若穷其所由胜败之处盖天寳之际府兵四出萃于范阳而徳宗之世禁兵皆戍赵魏是以防山朱泚得至于京师而莫之能禁一乱涂地终于昭宗而天下卒无宁嵗内之强臣虽有辅国元振守澄士良之徒而卒不能制唐之命诛王涯杀贾餗自以为威震四方然刘从諌为之一言而震慴自敛不敢复肆其后崔昌遐倚朱温之兵以诛宦官去天下之监军而无一人敢与抗者由此观之唐之衰其弊在于外重而外重之弊起于府兵之在外非所谓制之失而后世之不用也   曽巩唐论 成康没而民生不见先王之治日入于乱以至于秦尽除前圣数千载之法天下既攻秦而亡之以归于汉汉之为汉更二十四君东西再有天下垂四百年然大抵多用秦法其改更秦事亦多附已之意非放先王之法而有天下之志也有天下之志者文帝而已然而天下之材不足故仁闻虽美矣而当世之法度亦不能仿于三代汉之亡而强者遂分天下之地晋与隋虽能合天下于一然而合之未乆而已亡其为不足议也代隋者唐更十八君垂三百年而其治莫盛于太宗太宗之为君也诎已从諌仁心爱人可谓有天下之志以租庸任民以府卫任兵以职事任官以材能任职以兴义任俗以尊本任众赋役有定制兵农有定业官无虚名职无废事人习于善行离于末作使之操于上者要而不烦取于下者寡而易供民有农之实而兵之备存兵有兵之名而农之利在事之分有归而禄之出不浮材之品不遗而治之体相承其亷耻日以笃其田野日以辟其法修则安且治废则危且乱可谓有天下之材行之数嵗粟米之贱斗至数钱居者有余蓄行者有余资人人自厚防于刑措可谓有治天下之效夫有天下之志有天下之材又有天下之效然而不得与先王并者法度之行拟之先王未备也礼乐之具田畴之制庠序之教拟之先王未备也躬亲行阵之间战必胜攻必克天下莫不以为武而非先王之所尚也四夷万国古所未及以政者莫不服从天下莫不以为盛而非先王之所务也太宗之为政于天下者得失如此由唐虞之治五百余年而有汤之治由汤之治五百余年而有文武之治由文武之治千有余年而始有太宗之为君有天下之志有天下之材又有治天下之效然而又以其未备也不得与先王并而称极治之时是则人生于文武之前者率五百余年而遇一治世生于文武之后者千有余年而未遇极治之时也非独民之生于是时者之不幸也士之生于文武之前者如舜禹之于唐八元八凯之于舜伊尹之于汤太公之于文武率五百余年而一遇生于文武之后者千有余年虽孔子之圣孟轲之贤而不遇虽太宗之为君而未可以必得志于其时也是亦士民之生于是时者之不幸也故述其是非得失之迹非独为人君者可以考焉士之有志于道而欲仕于上者可以鉴矣   尹源唐説 世言唐所以亡由诸侯之彊此未极于理夫弱唐者诸侯也唐既弱矣而乆不亡者诸侯维之也燕赵魏首乱唐制専地而治若古之建国此诸侯之雄者然皆恃唐为轻重何则假王命以相制则易而顺唐虽病之亦不得而外焉故河北顺而聴命则天下为乱者不能遂其乱河北不顺而变则奸雄或附而起徳宗世朱泚李希烈始遂其僣而终败亡者田悦叛于前武俊顺于后也宪宗讨蜀平夏诛蔡夷郓兵连四方而乱不生卒成中兴之功者田氏秉命王承宗归国也武宗将讨刘稹之叛先谕三镇絶其连衡之计而王诛以成如是二百年奸臣逆竖専国命者有之夷将相者有之而不敢窥神器非力不足畏诸侯之势也及广眀之后关东无复唐有方镇相侵伐者犹以王室为名及梁祖举河南刘仁恭轻战而败罗氏内附王镕请盟于时河北之事去矣梁人一举而代唐有国诸侯莫能与之争其势然也向使以僖昭之弱乘巢蔡之乱而田承嗣守魏王武俊朱滔据燕赵彊相均地相属其势宜莫敢先动况非义举乎如此虽梁祖之暴不过取伯于一方耳安能彊禅天下故唐之弱者以河北之彊也唐之亡者以河北之弱也或曰诸侯彊则分天子之势子何议之过乎曰秦隋之势无分于诸侯而亡速于唐何如哉苏辙燕赵论 轻扬而剽悍好利而多变者吴楚之俗也劲勇而沉静椎钝而少文者燕赵之俗也以轻杨剽悍之人而有好利多变之心无三代王者之化宜其起而为乱矣若夫北方燕赵之国其劲勇沉静者可以义动而椎鲁少文者可以信结也然而燕赵之间其民常至于自负其勇以为盗贼无以异于吴楚者何也其劲勇近于好乱而其椎鲁近于无知上失其道而燕赵之良民不复见于当世而其暴戾之夫毎毎乱天子之治仲尼曰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故古之圣人止乱以义止盗以义使天下之人皆知父子君臣之义而谁与为乱哉昔者唐室之衰燕赵之人八十年之间百战以奉贼臣竭力致死不顾败亡以抗天下之兵而以为忠臣义士之所当然当此之时燕赵之士唯无义也故举其忠诚専一之心而用之天下之至逆以拒天下之至顺而不知其非也孟子曰无常产而有常心者唯士为能若民则无常产因无常心放僻邪侈无不为已故夫燕赵之地常苦夫士大夫之寡也欧阳脩五代史伶官传论 呜呼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原庄宗之所以得天下与其所以失之者可以知之矣世言晋王之将终也以三矢赐庄宗而告之曰梁吾雠也燕王吾所立契丹与吾约为兄弟而皆背晋以归梁此三者吾遗恨也与尔三矢尔其无忘乃父之志庄宗受而蔵之于庙其后用兵则遣从事以一少牢告庙诸其矢盛以锦囊负而前驱及凯旋而纳之方其系燕父子以组函梁君臣之首入于太庙还矢先王而告以成功其意气之盛可谓壮哉及仇讐已灭天下已定一夫夜呼乱者四应仓皇东出未及见贼而士卒离散君臣相顾不知所归至于誓天断髪泣下沾襟何其衰也岂得之难而失之易欤抑本其成败之迹而皆自于人欤书曰满招损谦受益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故方其盛也举天下之豪杰莫能与之争及其衰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为天下笑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岂独伶人也哉   经济类编卷六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七   明 冯琦冯瑗 撰   政治类一   治道【三十八则】   黄帝曰道若川谷之水其出无已其行无止故服人而不为仇分人而不譐者惟其道矣故播之于天下而不忘者其惟道矣是以道高比于天道明比于日道安比于山故言之者见谓智学之者见谓贤守之者见谓信乐之者见谓仁行之者见谓圣人故惟道不可窃也不可以虚为也故黄帝职道义经天地纪人伦序万物以信与仁为天下先然后济东海入江内取緑图而济积石涉流沙登于昆仑于是还归中国以平天下天下太平唯躬道而已   帝颛顼曰至道不可过也至义不可易也是故以后者复迹也故上縁黄帝之道而行之学黄帝之道而赏之加而弗损天下亦平也 功莫美于去恶而为善罪莫大于去善而为恶故非善善而已也善縁善也非恶恶而已也恶縁恶也吾日慎一日其此已也   帝喾曰縁道者之辞而学为道已縁巧者之事而学为巧已行仁者之操而学为仁已故节仁之器以修其躬而身専其美矣故士縁黄帝之道而明之学帝颛顼之道而行之而天下亦平矣 徳莫高于博爱人而政莫高于博利人故政莫大于信治莫大于仁吾慎此而已矣   帝尧曰吾存心于先古加意于穷民痛万姓之罹罪忧众生之不遂也故一民或饥曰此我饥之也一民或寒曰此我寒之也一民有罪曰此我陷之也仁行而义立徳博而化富故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治先恕而后行是以徳音逺也是故尧敎化及雕题蜀越抚交趾身涉流沙地封独山西见王母训及太夏渠捜北中幽都及狗国与人身鸟面及焦侥好贤而隠不逮彊于行而菑于志率以仁而恕至此而已矣   帝舜曰吾尽吾敬以事吾上故见谓忠焉吾尽吾敬以接吾敌故见谓信焉吾尽吾敬以使吾下故见谓仁焉是以见爱亲于天下之民而见贵信于天下之君故吾取之以敬也吾得之以敬也故欲明道而谕敎唯以敬也故欲明道而谕敎唯以敬者为忠必服之   大禹之治天下也诸侯万人而禹一皆知其体故大禹岂能一见而知之也岂能一闻而识之也诸侯朝防而禹亲服之故是以禹一皆知其国也其士月朝而禹亲见之故是以禹一皆知其体也然且大禹其犹大恐诸侯防则问于诸侯曰诸侯以寡人为骄乎朔日士朝则问于士曰诸大夫以寡人为汰乎其闻寡人之骄之汰耶而不以语寡人者此敎寡人之残道也灭天下之敎也故寡人之所怨于人者莫大于此也大禹曰民无食也则我弗能使也功成而不利于民我弗能劝也故鬟河而导之九牧凿江而导之九路澄五湖而定东海民劳矣而弗苦者功成而利于民也禹尝昼不暇食夜不暇矣方是时也忧务故也故禹与民士同务故不自言其信而信谕矣故治天下以信为之也   汤曰学圣王之道者譬其如日静思而独居譬其若火夫舍学圣之道而静居独思譬其若去日之明于庭而就火之光于室也然可以小见而不可以大知是故明君而君子贵尚学道而贱下独思也故诸君得贤而举之得贤而与之譬其若登山乎得不肖而举之得不肖而与之譬其若下渊乎故登山而望其何不临而何不见凌迟而入渊其孰不防溺是以明君慎其举而君子慎于得举然后福可必菑可去矣 药食尝于卑然后至于贵药言献于贵然后闻于卑故药食尝于卑然后至于贵教也药言献于贵然后闻于卑道也故使人味食然后食者其得味也多使人味言然后闻者其得言也少故以是明上之于言也必自也听之必自也择之必自也聚之必自也藏之必自也行之必自也故道以数取之为明以数行之为章以数施之万姓为藏是故求道者不以目而以心取道者不以手而以耳致道者以言入道者以忠积道者以信树道者以人故人主有欲治安之心前无治安之政者虽欲治显荣也弗得矣故治安不可以虚成也显荣不可以虚得也故明君敬士察吏爱民以叅其极非此者则四美不附矣   周文王问于粥子曰敢问君子将入其职则其于民也何如粥子对曰唯疑请以上世之政诏于君王故曰君子将入其职则其于民也旭旭然如日之始出也文王曰受命矣曰君子既入其职则其于民也何若对曰君子既入其职则其于民也暯暯然如日之正中文王曰受命矣曰君子既去其职则其于民也何若对曰君子既去其职则其于民也暗暗然如日之已入也故君子将入而旭旭者义先闻也既入而暯暯者民保其福也既去而暗暗者民失其敎也文王曰受命矣   武王问于粥子曰寡人愿守而必存攻而必得战而必胜则吾为此奈何粥子曰唯攻守而战乎同器而和与严其备也故曰和可以守而严可以守而严不若和之固也和可以攻而严可以攻而严不若和之徳也和可以战而严可以战而严不若和之胜也则唯由和而可也故诸侯发政施令政平于人者谓之文政矣诸侯接士而使吏礼恭于人者谓之文礼矣诸侯听狱断刑仁于治陈于行而由此守而不存攻而不得战而不胜者自古而至于今自天地之辟也未之尝闻也今也君王欲守而必存攻而必得战而必胜则唯由此也为可也武王曰受命矣   武王问于王子旦曰敢问治必有成而战有必胜乎攻有必得而守有必存乎王子旦对曰有政曰诸侯政平于内而威于外矣君子行修于身而信于舆人矣治民民治而荣于名矣故诸侯凡有治心者必修之以道而兴之以敬然后能以成也凡有战心者必修之以政而兴之以义然后能以胜也凡有攻心者必结之以约而谕之以信然后能以得也凡有守心者必固之以和而谕之以爱然后能有存也武王曰受命矣   武王问于太公曰贤君治国何如对曰贤君之治国其政平其吏不苛其赋敛节其自奉薄不以私善害公法赏赐不加于无功刑罸不施于无罪不因喜以赏不因怒以诛害民者有罪进贤举过者有赏后宫不荒女谒不听上无淫慝下不隂害不幸宫室以费财不多观逰台池以罢民不雕文刻镂以逞耳目官无腐蠧之藏国无流饿之民此贤君之治国也武王曰善哉   师尚父曰吾闻之于政也曰天下圹圹然一人有之万民藂藂一人理之故天下者非一家之有也有道者之有也故夫天下者唯有道者理之唯有道者纪之唯有道者使之唯有道者宜处而久之故夫天下者难得而易失也难常而易亡也故守天下者非以道则弗得而长也故夫道者万世之寳也武王曰受命矣   成王年六嵗即位享国亲以其身见于粥子之家而问焉曰昔者先王与帝修道而道修寡人之望也亦愿以敎敢问兴国之道奈何粥子对曰唯疑请以上世之政诏于君王政曰兴国之道君思善则行之君闻善则行之君知善则行之位敬而常之行信而长之则兴国之道也成王曰受命矣 成王曰敢问于道之要奈何粥子对曰唯疑请以上世之道诏于君王政曰为人下者敬而肃为人上者恭而仁为人君者敬士爱民以终其身此道之要也成王曰受命矣 成王曰敢问治国之道若何粥子曰唯疑请以上世之政诏于君王政曰治国之道上忠于主而中敬其士而下爱其民故上忠其主者非以道义则无以入忠也而中敬其士则不以礼节无以谕敬也下爱其民非以忠信则无以谕爱也故忠信行于民礼节谕于士道义入于上则治国之道也虽治天下者由此而已成王曰受命矣 成王曰寡人闻之有上人者有下人者有贤人者有不肖人者有智人者有愚人者敢问上下之人何以为异粥子对曰唯疑请以上世之政诏于君王政曰凡人者若贱若贵若幼若老闻道志而藏之知道善而行之上人矣闻道而弗取藏也知道而弗取行也则谓之下人矣故夫行者善则谓之贤人矣行者恶则谓之不肖矣故夫言者善则谓之智矣言者不善则谓之愚矣故知愚之人有其辞矣贤不肖之人别其行矣上下之人等其志矣成王曰受命矣 成王曰寡人闻之圣王在上位使民富且夀云若夫富则可为也若夫夀则不在于天乎粥子曰唯疑请以上世之政诏于君王政曰圣王在上位则天下不死军兵之事故诸侯不私相攻而民不私相鬭防不私相煞也故圣王在上位则民免于一死而得一生矣圣王在上则臣积于道而吏积于徳而民积于用力故妇为其所衣丈夫为其所食则民无冻馁矣圣王在上则民免于二死而得二生矣圣王在上则君积于仁而吏积于爱而民积于顺则刑罸废矣而民无大过之诛故圣王在上则民免于三死而得三生矣故圣王在上则使民有时而用之有节则民无厉疾故圣王在上则民免于四死而得四生矣故圣王在上则使盈境内兴贤良以禁邪恶故贤人必用而不肖人不作则已得其命矣故夫富且夀者圣王之功也成王曰受命矣孔子闲居曽子侍孔子曰参乎今之君子唯士与大夫之言闻也至于君子之言者希于乎吾以王言之其不出户牖而化天下曽子下席而对曰敢问何谓王者言孔子曰夫道者所以明徳也徳者所以尊道也是以非徳道不尊非道徳不明是故昔者明王内修七敎外行三至七敎修然后可以守三至行然后可以征故曰内修七敎而上不劳外行三至而财不费此之谓明王之道也曽子曰可得闻焉孔子曰昔者帝舜左禹而右臯陶不下席而天下治夫如此何上之劳乎政之不中君之患也令之不行臣之罪也若乃十一而税用民之力嵗不过三日入山泽以其时而无征闗讥市防皆不收赋此则生财之路而明王节之何财之费乎曽子曰敢问何谓七敎孔子曰上敬老则下益孝上尊齿则下益弟上乐施则下益寛上亲贤则下择友上好徳则下不隠上恶贪则下耻争上亷让则下耻节此之谓七敎七敎者治民之本也七者修则四海无刑民矣上之亲下也如手足之于腹心下之亲上也如幼子之于慈母矣上下相亲如此故令则从施则行民懐其徳近者悦服逺者来附政之致也曽子曰敢问何谓三至孔子曰至礼不让而天下治至赏不费而天下士悦至乐无声而天下民和明王笃行三至故天下之君可得而知天下之士可得而臣天下之民可得而用曽子曰敢问此义何谓孔子曰古者明王必尽知天下良士之名既知其名又知其实然后因天下之爵以尊之此之谓至礼不让而天下治因天下之禄以富天下之士此之谓至赏不费而天下之士悦如此则天下之名誉兴焉此之谓至乐无声而天下之民和   子张问入官于孔子子曰安身取誉为难子张曰为之如何子曰已有善勿専敎不能勿怠已有过勿发失言勿倚不善勿遂行事勿留君子入官具此六者则身安誉至而政从矣且夫忿数者狱之所由生也距谏者忠之所以塞也慢易者礼之所以失也怠惰者时之所以后也奢侈者财之所以不足也専独者事之所以不成也君子入官除此六者则身安誉至而政从矣故君子南向临官而公治之精智而略行之进是利而除是害无求其报焉是故临官不治则乱乱生则争之者至明君必寛宥以容其民慈爱以优游之而民自得矣君上者臣之仪也有司执政者民之表也迩臣便辟者羣仆之伦也故仪不正则民失表不端则百姓乱迩臣便辟则羣臣污矣古者圣王冕而前旒所以蔽明也紞纮充耳所以蔽聦也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枉而直之使自得之优而柔之使自求之揆而度之使自索之民有小罪必求其善以赦其过民有大罪必原其故以仁辅化如有死罪其使之生则善也是以上下亲而不离道化流而不蕴此治民之至道矣入官之大统矣闵子骞为费宰问政于孔子子曰以徳以法夫徳法者御民之具犹御马之有衘勒也君者人也吏者辔也刑者策也夫人君之政执其辔策而已古者天子以内史为左右手以徳法为衔勒以百官为辔以刑罸为策以万民为马故御天下数百年而不失善御马者正衘勒齐辔策均马力和马心故口无声而马应辔策不举而极千里善御民者壹其徳法正其百官以均齐民力和安民心故令不再而民顺从刑不用而天下治是以天地徳之而兆民懐之古之御天下者以六官总治焉冡宰之官以成道司徒之官以成徳宗伯之官以成仁司马之官以成圣司宼之官以成义司空之官以成礼六官在手以为辔均仁以为纳故曰御四马者执六辔御天下者正六官   子贡曰叶公问政于夫子夫子曰政在附近而来逺鲁哀公问政于夫子夫子曰政在于谕臣齐景公问政于夫子夫子曰政在于节用三君问政于夫子夫子应之不同然则政有异乎孔子曰夫荆之地广而都狭民有离志焉故曰在于附近而来逺哀公有臣三人内比周以惑其君外鄣距诸侯賔客以蔽其明故曰政在谕臣齐景公奢于台榭淫于苑囿五官之乐不解一旦而赐人百乗之家者三故曰政在于节用此三者政也诗不云乎乱离斯瘼奚其适归此伤离散以为乱者也匪其止恭惟王之卭此伤奸臣蔽主以为乱者也相乱蔑资曽莫惠我师此伤奢侈不节以为乱者也察此三者之所欲政其同乎哉   卫灵公问于史防曰政孰为务对曰大理为务听狱不中死者不可生也断者不可属也故曰大理为务少焉子路见公公以史防言告之子路曰司马为务两国有难两君相当司马执枹以行之一鬬不当死者数万以杀人为非也此其为杀人亦众矣故曰司马为务少焉子贡入见公以二子言告之子贡曰不识哉昔禹与有扈氏战三陈而不服禹于是修敎一年而有扈氏请服故曰去民之所事奚狱之所听兵革之不陈奚鼓之所鸣故曰敎为务也   管仲势地篇 制断五刑各当其名罪人不怨善人不惊曰刑正之服之胜之饰之必严其令而民则之曰政如四时之不貣如星辰之不变如宵如昼如隂如阳如日月之明曰法爱之生之养之成之利民不得天下亲之曰徳无徳无怨无好无恶万物崇一隂阳同度曰道刑以弊之政以命之法以遏之徳以养之道以明之刑以弊之毋失民命令之以终其欲明之毋径遏之以絶其志意毋使民幸养之以化其恶必自身始明之以察其生必修其理致刑其民庸心以蔽致政其民服信以听致徳其民和平以静致道其民付而不争   牧民篇 凡牧民者欲民之正也欲民之正则防邪不可不禁也防邪者大邪之所生也防邪不禁而求大邪之无伤国不得也 凡牧民者欲民之可御也欲民之可御则法不可不审法者将立朝廷者也将立朝廷者则爵服不可不贵也爵服加于不义则民贱其爵服民贱其爵服则人主不尊人主不尊则令不行矣法者将用民力者也将用民力者则禄赏不可不重也禄赏加于无功则民轻其禄赏民轻其禄赏则上无以劝民上无以劝民则令不行矣法者将用民能者也将用民能者则授官不可不审也授官不审则民间其治民间其治则理不上通理不上通则下怨其上下怨其上则令不行矣法者将用民之死命者也用民之死命者则刑罸不可不审刑罸不审则有辟就有辟就则杀不辜而赦有罪杀不辜而赦有罪则国不免于贼臣矣故夫爵服贱禄赏轻民间其治贼臣首难此谓败国之敎也士经篇 错国于不倾之地积于不涸之仓藏于不竭之府下令于流水之原使民于不争之官明必死之路开必得之门不为不可成不求不可得不处不可久不行不可复错国于不倾之地者授有徳也积于不涸之仓者务五谷也藏于不竭之府者养桑麻育六畜也下令于流水之原者令顺民心也使民于不争之官者使各为其所长也明必死之路者严刑罸也开必得之门者信庆赏也不为不可成者量民力也不求不可得者不彊民以其所恶也不处不可久者不偷取一世也不行不可复者不欺其民也故授有徳则国安务五谷则食足养桑麻育六畜则民富令顺民心则威令行使民各为其所长则用备严刑罸则民逺邪信庆赏则民轻难量民力则事无不成不彊民以其所恶则诈譌不生不偷取一世则民无怨心不欺其民则下亲其上臣主篇 夫仓库非空虚也商宦非虚壊也法令非虚乱也国家非虚亡也彼时有春秋嵗有败凶政有急缓政有急缓故物有轻重嵗有败凶故民有义不足时有春秋故谷有贵贱而上不调淫故游商得以什伯其本也百姓之不田贫富之不訾皆用此作城郭不守兵士不用皆道此始夫亡国踣家者非无壤土也其所事者非其功也夫凶嵗雷旱非无雨露也其燥湿非其时也乱世烦政非无法令也其所诛赏者非其人也暴主迷君非无心腹也其所取舍非其术也   禁藏篇 凡治乱之情皆道上始故善者圉之以害牵之以利能利害者财多而过寡矣大凡人之情见利莫能勿就见害莫能勿避其商人通贾倍道兼行夜以续日千里而不逺者利在前也渔人之入海海深数仞就彼逆流乗危百里宿夜不出者利在水也故利之所在虽千仞之山无所不上深渊之下无所不入焉故善者势利之在而民自美安不推而往不引而来不烦不扰而民自富如鸟之覆卵无形无声而唯见其成 夫为国之本得天之时而为经得人之心而为纪法令为纲维吏为网罟什伍以为行列赏诛为文武缮农具当器械耕农当攻战推引铫耨以当剑防被簔以当铠鑐葅笠以当盾橹故耕器具则战器备农事习则功战巧矣当春三月荻室熯造鑚燧易火杼井易水所以去兹毒也举春祭塞久祷以鱼为牲以蘖为酒相召所以属亲戚也毋杀畜生毋拊卵毋伐木毋夭英毋拊竿所以息百长也赐鳏寡振孤独贷无种与无赋所以劝弱民发五正赦薄罪出拘民解仇讐所以建时功施生谷也夏赏五徳满爵禄迁官位礼孝弟复贤力所以劝功也秋行五刑诛大罪所以禁淫邪止盗贼冬收五藏最万物所以内作民也四时事备而民功百倍矣   亢仓子曰政烦苛则人奸伪政省一则人醇朴夫人俗随国政之方圆犹蠖屈之于叶也食黄则身黄食苍则身苍作法贵于易避而难犯救弊贵于省事而一令子产始知然明问为政焉对曰视民如子见不仁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子产喜以语子大叔且曰他日吾见蔑之面而已今吾见其心矣子大叔问政于子产子产曰政如农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终朝夕而行之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其过鲜矣   董安于治晋阳问政于蹇老蹇老曰曰忠曰信曰敢董安于曰安忠乎曰忠于主曰安信乎曰信于令曰安敢乎曰敢于不善人董安于曰此三者足矣   单快曰国有五寒而冰冻不与焉一曰政外二曰女厉三曰谋泄四曰不敬卿士而国家败五曰不能治内而务外此五者一见虽祠无福除祸必得致福则贷杨朱见梁王治天下如运诸掌然梁王曰先生有一妻一妾不能治三亩之园不能芸言治天下如运诸手掌何以杨朱曰臣有之君不见夫羊乎百羊而羣使五尺童子荷杖而随之欲东而东欲西而西君且使尧牵一羊舜荷杖而随之则乱之始也臣闻之夫吞舟之鱼不逰渊鸿鹄高飞不就污池何则其志极逺也黄钟大吕不可从繁奏之舞何则其音疏也将治大者不治小成大功者不小苛此之谓也   墨子尚同篇 知者之事必计国家百姓之所以治者而为之必计国家百姓之所以乱者而辟之然计国家百姓之所以治者何也上之为政得下之情则治不得下之情则乱何以知其然也上之为政得下之情则是明民于善非也茍若明于民之善非也则得善人而赏之得暴人而罸之也善人赏而暴人罸则国必治上之为政也不得下之情则是不明于民之善非也若茍不明于民之善非则以不得善人而赏之不得暴人而罸之善人不赏而暴人不罸为政若此国众必乱故赏不得下之情而不可不察者也然计得下之情将奈何可故子墨子曰唯能以尚同一义为政然后可矣何以知尚同一义之可而为政于天下也然胡不审稽古之治为政之説乎古者天之始生民未有正长也百姓为人若茍百姓为人是一人一义十人十义百人百义千人千义逮至人之众不可胜计也则其所谓义者亦不可胜计此皆是其义而非人之义是以厚者有鬬而荡者有争是故天下之欲同一天下之义也是故选择贤者立为天子天子以其知力为未足独治天下是以选择其次立为三公三公又以其知力为未足独左右天子也是以分国建诸侯诸侯又以其知力为未足独治其四境之内也是以选择其次立为卿之宰卿之宰又以其知力为未足独左右其君也是以选择其次立而为乡长家君是故古者天子之立三公诸侯卿之宰乡长家君非特富贵游佚而择之也将使助治乱刑政也故古者建国设都乃立后王君公奉以卿士师长此非欲用説也唯辩而使助治天助明也今此何为人上而不能治其下为人下而不能事其上则是上下相贱也何故以然则义不同也若茍义不同者有党上以若人为善将毁之若人唯使得上之赏而辟百姓之毁是以为善者必未可使劝见有赏也上以若人为暴将罸之若人唯使得上之罸而懐百姓之誉是以为暴者必未可使沮见有罸也故计上之赏誉不足以劝善计其毁罸不足以沮暴此何故以然则欲同一天下之义将奈何可故子墨子言曰然胡不赏使家君试用家君发宪布令其家曰若见爱利家者必以告若见恶贼家者亦必以告若见爱利家以告亦犹爱利家者也上得且赏之众闻则誉之若见恶贼家不以告亦犹恶贼家者也上得且罸之众闻则非之是以祸若家之人皆欲得其长上之赏誉辟其毁罸是以善言之家君得善人而赏之得暴人而罸之善人之赏而暴人之罸则家必治矣然计若家之所以治者何也唯以尚同一义为政故也家既已治国之道尽此已邪则未也天下为家数也甚多此皆是其家而非人之家是以厚者有乱而薄者有争故又使家君总其家之以尚同于国君国君以为发宪布令于国之众曰若见爱利国者必以告若见恶贼国者亦必以告若见爱利国以告者亦犹爱利国者也上得且赏之众闻则誉之若见恶贼国不以告者亦犹恶贼国者也上得且罸之众闻则非之是以祸若国之人皆欲得其长上之赏誉避其毁罸是以民见善者言之见不善者言之国君得善人而赏之得暴人而罸之善人赏而暴人罸则国必治矣然计若国之所以治者何也唯能以尚同一义为政故也国既已治矣天下之道尽此已耶则未也天下之为国数也甚多此皆是国而非人之国是以厚者有载而薄者有争故又使国君选其国之义以义尚同于天子天子亦为发宪布令于天下之众曰若见爱利天下者必以告若见恶贼天下者亦以告若见爱利天下以告者亦犹爱利天下者也上得则赏之众闻则誉之若见恶贼天下不以告者亦犹恶贼天下者也上得且罸之众闻则非之是以祸天下之人皆欲得其长上之赏誉避其毁罸是以见善不善者告之天子得善人而赏之得暴人而罸之善人赏而暴人罸之天下必治矣然计天下之所以治者何也唯能以尚同一义为政故也天下既以治天子又总天下之义以尚同于天故当尚同之为説也尚同之天子可以治天下矣中用之诸侯可以治其国矣小用之家君可用而治其家矣是故大用之治天下不窕小用之治一国一家而不横者若道之谓也故曰治天下之国若治一家使天下之民若使一夫意独子墨子有此而先王无此其有邪则亦然也圣王皆以尚同为政故天下治何以知其然也于先王之书也大誓之言然曰小人见奸巧乃闻不言也发罪钧此言见淫辟不以告者其罪亦犹淫辟者也故古之圣王治天下也其所差论以自左右羽翼者皆良外为之人助之视听者众故与人谋事先人得之与人举事先人成之先之誉令问先人发之唯信身而从事故利若此古者有语焉曰一目视也不若二目之视也一耳之听也不若二耳之听也一手之操也不若二手彊也夫唯能信身而从事故利若此是故古之圣王之治天下也千里之外有贤人焉其乡里之人皆未之均闻见也圣王得而赏之千里之内有暴人焉其乡里未之均闻见也圣王得而罸之故唯母以圣王为聦耳明目与岂能一视而通见千里之外哉一听而通闻千里之外哉圣王不往而视也不就而听也然而使天下之为寇乱盗贼者周流天下无所重足者何也其以尚同为政善也是故子墨子曰凡使民尚同者爱民不疾民无可使曰必疾爱而使之致信而持之富贵以道其前明罸以率其后为政若此唯欲毋与我同将不可得也是以子墨子曰今天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情将欲为仁义求为士上欲中圣之道下欲中国家百姓之利故当上同之説而不察尚同为政之本而治要也   吕览功名篇 由其道功名之不可得逃犹表之与影若呼之与响善钓者出鱼乎十仞之下饵香也善弋者下鸟乎百仞之上弓良也善为君者蛮夷反舌殊俗异习皆服之徳厚也水泉深则鱼鳖归之树木盛则飞鸟归之庶草茂则禽兽归之人主贤则豪杰归之故圣王不务归之者而务其所以归彊令之笑不乐彊令之哭不悲彊令之为道也可以成小而不可以成大醯黄蚋聚之有酸徒水则必不可以貍致鼠以冰致蝇虽工不能以茹鱼去蝇蝇愈至不可禁以致之之道去之也桀纣以去之之道致之也罸虽重刑虽严何益大寒既至民煗是利大热在上民清是走故民无常处见利之聚无之去欲为天子民之所走不可不察今之世至寒矣至热矣而民无走者取则行钧也欲为天子所以示民不可不异也行不异乱虽信今民犹无走民无走则王者废矣暴君幸矣民絶望矣桀纣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能尽害天下之民而不能得贤名之关龙逢王子比干能以要领之死争其上之过而不能与之贤名名固不可以相分必由其理   先己篇 夏后相与有扈战于甘泽而不胜六卿请复之夏后相曰不可吾地不浅吾民不寡战而不胜是吾徳薄而敎不善也于是乎处不重席食不贰味琴瑟不张钟鼓不修子女不饰亲亲长长尊贤使能期年而有扈氏服故欲胜人者必先自胜欲论人者必先自论欲知人者必先自知诗曰执辔如组孔子曰审此言也可以为天下子贡曰何其躁也孔子曰非谓其躁也谓其为之于此而成文于彼也圣人组修其身而成文于天下矣故子华子曰丘陵成而宂者安矣大水深渊成而鱼鳖安矣松栢成而之人已防矣孔子见鲁哀公哀公曰有语寡人曰为国家者为之堂上而已矣寡人以为迂言也孔子曰此非迂言也丘闻之得之于身者得之人失之于身者失之人不出于门户而天下治者其惟知反于己身者乎   韩非安危篇 安术有七危道有六安术一曰赏罸随是非二曰祸福随善恶三曰生死随法度四曰有贤不肖而无爱恶五曰有愚智而无非誉六曰有尺寸而无意度七曰有信而无诈危道一曰斵削于绳之内二曰断割于法之外三曰利人之所害四曰乐人之所祸五曰危人之所安六曰所爱不亲所恶不疏如此则人失其所以乐生而忘其所以重死人不乐生则人主不尊不重死则令不行   贾谊陈政事疏 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若其他背理而伤道者难徧以疏举进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臣独以为未也曰安且治者非愚则防皆非事实知治乱之体者也夫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未及燃因谓之安方今之势何以异此本末舛逆首尾衡决国制抢攘非甚有纪胡可谓治陛下何不壹令臣得熟数之于前因陈治安之策试详择焉夫射猎之娱与安危之机孰急使为治劳智虑苦身体乏钟鼔之乐勿为可也乐与今同而加之诸侯轨道兵革不动民保首领匈奴賔服四荒乡风百姓素朴狱讼衰息大数既得则天下顺治海内之气清和咸理生为明帝没为明神名誉之美垂于无穷礼祖有功而宗有徳使顾成之庙称为太宗上配太祖与汉亡极建乆安之埶成长治之业以承祖庙以奉六亲至孝也以幸天下以育羣生至仁也立经陈纪轻重同得后可以为万世法程虽有愚幼不肖之嗣犹得蒙业而安至明也以陛下之明达因使少知治体者得佐下风致此非难也其具可素陈于前愿幸无忽臣谨稽之天地验之往古按之当今之务日夜念此至熟也虽使舜禹复生为陛下计亡以易此夫树国固必相疑之埶下数被其殃上数爽其忧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今或亲弟谋为东帝亲兄之子西乡而击今吴又见告矣天子春秋鼎盛行义未过徳泽有加焉犹尚如是况莫大诸侯权力且十此者虖然而天下少安何也大国之王幼弱未壮汉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数年之后诸侯之王大抵皆冠血气方刚汉之傅相称病而赐罢彼自丞尉以上徧置私人如此有异淮南济北之为邪此时而欲为治安虽尧舜不治黄帝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今令此道顺而全安甚易不肯早为己廼堕骨肉之属而抗刭之岂有异秦之季世虖夫以天子之位乗今之时因天之助尚惮以危为安以乱为治假设陛下居齐桓之处将不合诸侯而匡天下虖臣又知陛下有所必不能矣假设天下如曩时淮隂侯尚王楚黥布王淮南彭越王梁韩信王韩张敖王赵贯高为相卢绾王燕陈豨在代令此六七公者皆无恙当是时而陛下即天子位能自安虖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也天下淆乱高皇帝与诸公并起非有仄室之埶以豫席之也诸公幸者廼为中涓其次厪得舍人材之不逮至逺也高皇帝以明圣威武即天子位割膏腴之地以王诸公多者百余城少者乃三四十县徳至渥也然其后七年之间反者九起陛下之与诸公非亲角材而臣之也又非身封王之也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嵗为安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然尚有可诿者曰疏臣请试言其亲者假令悼惠王王齐元王王楚中子王赵幽王王淮阳共王王梁灵王王燕厉王王淮南六七贵人皆无恙当是时陛下即位能为治虖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若此诸王名虽为臣实皆有布衣昆弟之心虑亡不帝制而天子自为者擅爵人赦死辠甚者或戴黄屋汉法令非行也虽行不轨如厉王者令之不肯听召之安可致虖幸而来至法安可得加动一亲戚天下圜视而起陛下之臣虽有悍如冯敬者适啓其口匕首已陷其匈矣陛下虽贤谁与领此故疏者必危亲者必乱已然之效也其异姓负彊而动者汉已幸胜之矣又不易其所以然同姓袭是迹而动既有征矣其埶尽又复然殃祸之变未知所移明帝处之尚不能以安后世将如之何屠牛坦一朝解十二牛而芒刅不顿者所排击剥割皆众理解也至于髋髀之所非斤则斧夫仁义恩厚人主之芒刅也权埶法制人主之斤斧也今诸侯王皆众髋髀也释斤斧之用而欲婴以芒刅臣以为不缺则折胡不用之淮南济北势不可也臣窃迹前事大抵彊者先反淮隂王楚最彊则最先反韩信倚胡则又反贯高因赵资则又反陈豨兵精则又反彭越用梁则又反黥布用淮南则又反卢绾最弱最后反长沙乃在二万五千户耳功少而最完势疏而最忠非独性异人也亦形势然也曩令樊郦绛灌据数十城而王今虽以残亡可也令信越之伦列为彻侯而居虽至今存可也然则天下之大计可知已欲诸王之皆忠附则莫若令如长沙王欲臣子之勿葅醢则莫若令如樊郦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亡邪心令海内之埶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诸侯之君不敢有异心辐凑并进而归命天子虽在细民且知其安故天下咸知陛下之明割地定制令齐赵楚各为若干国使悼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孙毕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尽而止及燕梁他国皆然其分地众而子孙少者建以为国空而置之须其子孙生者举使君之诸侯之地其削颇入汉者为徙其侯国及封其子孙也则以数偿之一寸之地一人之众天子无所利焉诚以定治而已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亷地制壹定宗室子孙莫虑不王下无倍畔之心上无诛伐之志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仁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贯高利几之谋不生柴竒开章之计不萌细民乡善大臣致顺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义卧赤子天下之上而安植遗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乱当时大治后世诵圣壹动而五业附陛下谁惮而久不为此天下之势方病大瘇一胫之大几如要一指之大几如股平居不可屈信一二指搐身虑亡聊失今不治必为锢疾后虽有扁鹊不能为己病非徒瘇也又苦盭元王之子帝之从弟也今之王者从弟之子也惠王亲兄子也今之王者兄子之子也亲者或亡分地以安天下疏者或制大权以偪天子臣故曰非徒病瘇也又苦盭可痛哭者此病是也天下之埶方倒县凡天子者天下之首何也上也蛮夷者天下之足何也下也今匈奴嫚侮侵掠至不敬也为天下患至亡已也而汉嵗致金絮采缯以奉之夷狄征令是主上之操也天下共贡是臣下之礼也足反居上首顾居下倒悬如此莫之能解犹为国有人乎非亶倒悬而已又类辟且病痱夫辟者一面病痱者一方痛今西边北边之郡虽有长爵不轻得复五尺以上不轻得息斥候望烽燧不得卧将吏被介胄而睡臣故曰一方病矣医能治之而上不使可为流涕者此也陛下何忍以帝皇之号为戎人诸侯埶既卑辱而祸不息长此安穷进谋者率以为是固不可解也亡具甚矣臣窃料匈奴之众不过汉一大县以天下之大困于一县之众甚为执事者羞之陛下何不试以臣为属国之官以主匈奴行臣之计请必系单于之颈而制其命伏中行説而笞其背举匈奴之众唯上之令今不猎猛敌而猎田彘不抟反寇而抟畜菟翫细娱而不图大患非所以为安也徳可逺施威可逺加而直数百里外威令不信可为流涕者此也今民卖僮者为之绣衣丝履偏诸縁内之闲中是古天子后服所以庙而不宴者也而庶人得以衣婢妾白縠之表薄纨之里緁以偏诸美者黼绣是古天子之服今富人大贾嘉防召客者以被墙古者以奉一帝一后而节适今庶人屋壁得为帝服倡优下贱得为后饰然而天下不屈者殆未有也且帝之身自衣皁绨而富民墙屋被文绣天子之后以縁其领庶人嬖妾縁其履此臣所谓舛也夫百人作之不能衣一人欲天下亡寒胡可得也一人耕之十人聚而食之欲天下亡饥不可得也饥寒切于民之肌肤欲其亡为奸邪不可得也国已屈矣盗贼直须时耳然而献计者曰毋动为大耳夫俗至大不敬也至亡等也至冐上也进计者犹曰母为可为长太息者此也商君遗礼义弃仁恩并心于进取行之二嵗秦俗日败故秦人家富子壮则出分家贫子壮则出赘借父耰鉏虑有徳色母取箕箒立而谇语抱哺其子与公并倨妇姑不相説则反唇而相稽其慈子耆利不同禽兽者亡几耳然并心而赴时犹日蹷六国兼天下功成求得矣终不知反亷愧之节仁义之厚信并兼之法遂进取之业天下大败众掩寡智欺愚勇威怯壮凌衰其乱至矣是以大贤起之威震海内徳从天下曩之为秦者今转而为汉矣然其遗风余俗犹尚未改今世以侈靡相竞而上亡制度弃礼义捐亷耻日甚可谓月异而嵗不同矣逐利非耳虑非顾行也今其甚者杀父兄矣盗者剟寝户之帘搴两庙之器白昼大都之中剽吏而夺之金矫伪者出几十万石粟赋六百余万钱乗传而行郡国此其亡行义之尤至者也而大臣特以簿书不报期防之间以为大故至于俗流失世壊败因恬而不知怪虑不动于耳目以是为适然耳夫移风易俗使天下回心而乡道类非俗吏之所能为也俗吏之所务在于刀笔筐箧而不知大体陛下又不自忧窃为陛下惜之夫立君臣等上下使父子有礼六亲有纪此非天之所为人之所设也夫人之所设不为不立不植则僵不修则壊筦子曰礼义亷耻是谓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使筦子愚人也则可筦子而少知治体则是岂可不为寒心哉秦灭四维而不张故君臣乖乱六亲殃戮奸人并起万民离叛凡十五嵗而社稷为墟今四维犹未备也故奸人几幸而众心疑惑岂如今定经制令君君臣臣上下有差父子六亲各得其宜奸人无所几幸而羣臣众信上不疑惑此业壹定世世常安而后有所持循矣若夫经制不定是犹渡江河亡维楫中流而遇风波船必覆矣可为长太息者此也夏为天子十有余世而殷受之殷为天子二十余世而周受之周为天子三十余世而秦受之秦为天子二世而亡人性不甚相逺也何三代之君有道之长而秦无道之暴也其故可知也古之王者太子廼生固举以礼使士负之有司齐肃端冕见之南郊见于天也过阙则下过庙则趋孝子之道也故自为赤子而敎固己行矣昔者成王幼在襁抱之中召公为太保周公为太傅太公为太师保保其身体傅傅之徳义师道之敎训此三公之职也于是为置三少皆上大夫也曰少保少傅少师是与太子宴者也故廼孩提有识三公三少因明孝仁礼义以道习之逐去邪人不使见恶行于是皆选天下之端士孝弟博闻有道术者以卫翼之使与太子居处出入故太子廼生而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后皆正人也夫习与正人居之不能母正犹生长于齐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之不能母不正犹生长于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故择其所耆必先受业廼得尝之择其所乐必先有习廼得为之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贯如自然及太子少长知妃色则入于学学者所学之官也学礼曰帝入东学上亲而贵仁则亲防有序而恩相及矣帝入南学上齿而贵信则长幼有差而民不诬矣帝入西学上贤而贵徳则圣智在位而功不遗矣帝入北学上贵而尊爵则贵贱有等而下不隃矣帝入太学承师问道退习而考于太傅太傅罸其不则而匡其不及则徳智长而治道得矣此五学者既成于上则百姓黎民化辑于下矣及太子既冠成人免于保传之严则有纪过之史彻膳之宰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敢谏之鼓瞽史诵诗工诵箴谏大夫进谋士传民语习与智长故切而不媿化与心成故中道若性三代之礼春朝朝日秋暮夕月所以明有敬也春秋入学坐国老执酱而亲餽之所以明有孝也行以鸾和步中采齐趣中肆夏所以明有度也其于禽兽见其生不见其死闻其声不食其肉故逺庖厨所以长恩且明有仁也夫三代之所以长久者以其辅翼太子有此具也及秦而不然其俗固非贵辞让也所上者告讦也固非贵礼义也所上者刑罸也使赵高傅胡亥而敎之狱所习者非斩劓人则夷人之三族也故胡亥今日即位而明日射人忠谏者谓之诽谤深计者谓之妖言其视杀人若艾草菅然岂惟胡亥之性恶哉彼其所以道之者非其理故也鄙谚曰不习为吏视已成事又曰前车覆后车诫夫三代之所以长久者其己事可知也然而不能从者是不法圣智也秦世之所以亟絶者其辙迹可见也然而不避是后车又将覆也夫存亡之变治乱之机其要在是矣天下之命悬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早谕敎与选左右夫心未滥而先谕敎则化易成也开于道术智谊之指则敎之力也若其服习积贯则左右而已夫胡粤之人生而同声耆欲不异及其长而成俗累数译而不能相通行者有虽死而不相为者则敎习然也臣故曰选左右早谕敎最急夫敎得而左右正则太子正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书曰一人有庆兆民頼之此时务也凡人之智能见已然不能见将然夫礼者禁于将然之前而法者禁于已然之后是故法之所用易见而礼之所为至难知也若夫庆赏以劝善刑罸以惩恶先王执此之政坚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时据此之公无私如天地耳岂顾不用哉然而曰礼云礼云者贵絶恶于未萌而起敎于防使民日迁善逺辠而不自知也孔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为人主计者莫如先审取舍取舍之极定于内而安危之萌应于外矣安者非一日而安也危者非一日而危也皆以积渐然不可不察也人主之所积在其取舍以礼义治之者积礼义以刑罸治之者积刑罸刑罸积而民怨背礼义积而民亲和故世主欲民之善同而所以使民善者或异或道之以徳敎或敺之以法令道之以徳敎者徳敎洽而民气乐敺之以法令者法令极而民风哀哀乐之感祸福之应也秦王之欲尊宗庙而安子孙与汤武同然而汤武广大其徳行六七百嵗而弗失秦王治天下十余嵗则大败此亡它故矣汤武之定取舍审而秦王之定取舍不审矣夫天下大器也今人之置器置诸安处则安置诸危处则危天下之情与器亡以异在天子之所置之汤武置天下于仁义礼乐而徳泽洽禽兽草木广徳被蛮貊四夷累子孙数十世此天下所共闻也秦王置天下于法令刑罸徳泽亡一有而怨毒盈于世下憎恶之如仇讐祸几及身子孙诛絶此天下之所共见也是非其明效大验耶人之言曰听言之道必以其事观之则言者莫敢妄言今或言礼谊之不如法令敎化之不如刑罸人主胡不引殷周秦事以观之也人主之尊譬如堂羣臣如陛众庶如地故古陛九级上亷逺地则堂高陛亡级亷近地则堂卑高者难攀卑者易陵理势然也故古者圣王制为等列内有公卿大夫士外有公侯伯子男然后有官师小吏延及庶人等级分明而天子加焉故其尊不可及也里谚曰欲投鼠而忌器此善谕也鼠近于器尚惮不投恐伤其器况于贵臣之近主虖亷耻节礼以治君子故有赐死而亡戮辱是以黥劓之辠不及大夫以其离主上不逺也礼不敢齿君之路马蹵其刍者有罸见君之几杖则起遭君之乗车则下入正门则趋君之宠臣虽或有过刑戮之辠不加其身者尊君之故也此所以为主上豫逺不敬也所以体貎大臣而厉其节也今自王侯三公之贵皆天子之所改容而礼之也古天子之所谓伯父伯舅也而今与众庶同黥劓髠刖笞防弃市之法然则堂不亡陛乎被戮辱者不泰迫虖亷耻不行大臣无廼握重权大官而有徒亡耻之心虖夫望夷之事二世见当以重法者投鼠而不忌器之习也臣闻之履虽鲜不加于枕冠虽敝不以苴履夫已尝在贵宠之位天子改容而礼貎之矣吏民尝俯伏以敬畏之矣今而有过帝令废之可也退之可也赐之死可也灭之可也若夫束缚之系緤之输之司寇编之徒官司寇小吏詈骂而榜笞之殆非所以令众庶见也夫卑贱者习知尊贵者之一旦吾亦廼可以加此也非所以习天下也非尊尊贵贵之化也夫天子之所尝敬众庶之所尝宠死而死耳贱人安得如此而顿辱之哉豫让事中行之君智伯伐而灭之移事智伯及赵灭智伯豫让衅面吞炭必报襄子五起而不中人问豫子豫子曰中行众人畜我我故众人事之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故此一豫让也反君事讐行若狗彘已而抗节致忠行出乎烈士人主使然也故主上遇其大臣如遇犬马彼将犬马自为也如遇官徒彼将官徒自为也顽顿亡耻奊诟亡节亷耻不立且不自好茍若而可故见利则逝见便则夺主上有败则因而挻之矣主上有患则吾茍免而已立而观之耳有便吾身者则欺卖而利之耳人主将何便于此羣下至众而主上至少也所托财器职业者粹于羣下也俱亡耻俱茍安则主上最病故古者礼不及庶人刑不至大夫所以厉宠臣之节也古者大臣有坐不亷而废者不谓不亷曰簠簋不饰坐污秽淫乱男女亡别者不曰污秽曰帷薄不修坐罢软不胜任者不谓罢软曰下官不职故贵大臣定有其辠矣犹未斥然正以謼之也尚选就而为之讳也故其在大谴大何之域者闻谴何则白冠牦缨盘水加劒造请室而请辠耳上不执缚系引而行也其有中罪者闻命而自弛上不使人颈盭而加也其有大辠者闻命则北面再拜跪而自裁上不使捽抑而刑之也曰子大夫自有过耳吾遇子有礼矣遇之有礼故羣臣自憙婴以亷耻故人矜节行上设亷耻礼义以遇其臣而臣不以节行报其上者则非人类也故化成俗定则为人臣者主耳忘身国耳忘家公耳忘私利不茍就害不茍去唯义所在上之化也故父兄之臣诚死宗庙法度之臣诚死社稷辅翼之臣诚死君上守国扞敌之臣诚死城郭封疆故曰圣人有金城者比物比志也彼且为我死故吾得与之俱生彼且为我亡故吾得与之俱存夫将为我危故吾得与之皆安顾行而忘利守节而伏义故可以托不御之权可以寄六尺之孤此厉亷耻行礼谊之所致也主上何丧焉此之不为而顾彼之久行故曰可为长太息者此也大政篇 易使喜难使怒者宜为君识人之功而忘人之罪者宜为贵故曰刑罸不可以慈民简泄不可以得士故欲以刑罸慈民辟其犹以鞭狎狗也虽久弗亲矣故欲以简泄得士辟其犹以弧鸟也虽久弗得矣夫士者弗敬则弗至民者弗爱则弗附故欲求士必至民必附惟恭与敬忠与信古今无易矣渚泽有枯木而国无枯士矣故有不能求士之君而无不可得之士有不能治民之吏而无不可治之民故君明而吏贤矣吏贤而民治矣故见其民而知其吏见其吏而知其君矣故君功见于选吏吏功见于治民故劝之其上者犹其下而上睹矣此道之谓也 故民之治乱在于吏国之安危在于政是以明君之于政也慎之于吏也选之然后国兴也故君能为善则吏必能为善矣吏能为善则民必能为善矣故民之不善也失之者吏也故民之善者吏之功也故吏之不善也失之者君也吏之善者君之功也是故君明而吏贤吏贤而民治矣故茍上好之其下必化之此道之政也夫民为言萌也萌之为言也盲也故惟上之所扶而以之民无不化也故曰民萌民萌哉直言其意而为之名也夫民者贤不肖之材也贤不肖皆具焉故贤人得焉不肖者休焉技能输焉忠信饰焉故民者积愚也故夫民者虽愚也明上选吏焉必使民与焉故士民誉之则明上察之见归而举之故士民苦之明上察之见非而去之故王者取吏不妄必使民唱然后和之故夫民者吏之程也察吏于民然后随之夫民至卑也使之取吏焉必取其爱焉故十人爱之有归则十人之吏也百人爱之有归则百人之吏也千人爱之有归则千人之吏也万人爱之有归则万人之吏也故万人之吏也撰卿相焉夫民者诸侯之本也敎者政之本也道者敎之本也有道然后敎也有敎然后政治也政治然后民劝之民劝之然后国丰富也故国丰且富然后君乐也忠臣之功也臣之忠者君之明也臣忠君明此之谓政之纲也故国也者行之纲然后国臧也故君之信在于所信所信不信虽欲论信也终身不信矣故所信不可不慎也事君之道不过于事父故不肖者之事父也不可以事君事长之道不过于事兄故不肖者之事兄也不可以事长使下之道不过于使弟故不肖者之使弟也不可以使下交接之道不过于为身故不肖者之为身也不可以接友慈民之道不过于爱其子故不肖者之爱其子不可以慈民居官之道不过于居家故不肖者之于家也不可以居官夫道者行之于父则行之于君矣行之于兄则行之于长矣行之于弟则行之于下矣行之于身则行之于友矣行之于子则行之于民矣行之于家则行之于官矣故士则未仕而能以试矣   刘向政理篇 政有三品王者之政化之覇者之政威之彊者之政胁之夫此三者各有所施而化之为贵矣夫化之不变而后威之威之不变而后胁之胁之不变而后刑之夫至于刑者则非王者之所得已也是以圣王先徳敎而后刑罸立荣耻而明防禁崇礼义之节以示之贱货利之弊以变之修近礼内政橛机之礼壹妃匹之际则莫不慕义理之荣而恶贪乱之耻其所由致之者化使然也 内治未得不可以正外本惠未袭不可以制末是以春秋先京师而后诸夏先诸华而后夷狄及周惠王以遭乱世继先王之体而强楚称王诸侯背叛欲申先王之命一统天下不先广养京师以及诸夏诸夏以及夷狄内治未得忿则不料力权得失兴兵而征强楚师大败撙辱不行大为天下戮笑幸逢齐桓公以得安尊故内治未得不可以正外本惠未袭不可以制末   鼂错对策 诏策曰吏之不平政之不宜民之不寜愚臣窃以秦事明之臣闻秦始并天下之时其主不及三王而臣不及其佐然功力不迟者何也地形便山川利财用足民利战其所与并者六国六国者臣主皆不肖谋不辑民不用故当此之时秦国最富彊夫国富彊而邻国乱者帝王之资也故秦能兼六国立为天子当此之时三王之功不能进焉及其末涂之衰也任不肖而信防贼宫室过度嗜欲亡极民力罢尽赋敛不节矜奋自贤羣臣恐防骄溢纵恣不顾患祸妄赏以随喜意妄诛以快怒心法令烦刑罸暴酷轻絶人命身自射杀天下寒心莫安其处奸邪之吏乗其乱法以成其威狱官主断生杀自恣上下瓦解各自为制秦始乱之时吏之所先侵者贫人贱民也至其中节所侵者富人吏家也及其末涂所侵者宗室大臣也是故亲防皆危外内咸怨离散逋逃人有走心陈胜先倡天下大溃絶祀亡世为异姓福此吏不平政不宣民不寜之祸也 诏策曰悉陈其志母有所隠愚臣窃以五帝之贤臣明之五帝其臣莫能及则自亲之三王臣主俱贤则共忧之五伯不及其臣则任使之此所以神明不遗而贤圣不废也故各当其世而立功徳焉传曰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待能明其世者谓之天子此之谓也窃闻战不胜者易其地民贫穷者变其业今以陛下神明徳厚资财不下五帝临制天下至今十有六年民不益富盗贼不衰边境未安其所以然意者陛下未之躬亲而待羣臣也今执事之臣皆天下之选已然莫能望陛下清光譬之犹五帝之佐也陛下不自躬亲而待不望清光之臣臣窃恐神明之遗也日损一日嵗亡一嵗日月益暮盛徳不及究于天下以传万世愚臣不自度量窃为陛下惜之   董仲舒对贤良策 其一曰臣谨按春秋之中视前世已行之事以观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廼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廼至以此见天心之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自非大亡道之世者天尽欲扶持而全安之事在彊勉而已矣彊勉学问则闻见博而知益明彊勉行道则徳日起而大有功此皆可使还至而立有效者也诗曰夙夜匪懈书云懋哉懋哉皆勉彊之谓也道者所繇以适于治之路也仁义礼乐皆其具也故圣王已没而子孙长久安寜数百嵗此皆礼乐敎化之功也王者未作乐之时乃用先王之乐宜于世者而以深入敎化于民敎化之情不得雅颂之乐不成故王者功成作乐乐其徳也乐者所以变民风化民俗也其变民也易其化人也着故声发于和而本于情接于肌肤藏于骨髄故王道虽微缺而筦弦之声未衰也夫虞氏之不为政久矣然而乐颂遗风犹有存者是以孔子在齐而闻韶也夫人君莫不欲安存而恶危亡然而政乱国危者甚众所任者非其人而所繇者非其道是以政日以仆灭也夫周道衰于幽厉非道亡也幽厉不繇也至于宣王思昔先王之徳兴滞补弊明文武之功业周道粲然复兴诗人美之而作上天祐之为生贤佐后世称诵至今不絶此夙夜不懈行善之所致也孔子曰人能道非道人故治乱废兴在于己非天降命不可得反其所操持誖谬失其统也臣闻天之所大奉使之王者必有非人力所能致而自至者此受命之符也天下之人同心归之若归父母故天瑞应诚而至书曰白鱼入于王舟有火复于王屋流为乌此葢受命之符也周公曰复哉复哉孔子曰徳不孤必有邻皆积善累徳之效也及至后世淫佚衰防不能统理羣生诸侯背畔残贼良民以争壤土废徳敎而任刑罸刑罸不中则生邪气邪气积于下怨恶畜于上上下不和则隂阳谬盭而妖孽生矣此灾异所縁而起也臣闻命者天之令也性者生之质也情者人之欲也或夭或夀或仁或鄙陶冶而成之不能粹美有治乱之所生故不齐也孔子曰君子之徳风也小人之徳草也草上之风必偃故尧舜行徳则民仁夀桀纣行暴则民鄙夭夫上之化下下之从上犹泥之在钧唯甄者之所为犹金之在镕唯冶者之所铸绥之斯来动之斯和此之谓也臣谨按春秋之文求王道之端得之于正正次王王次春春者天之所为也正者王之所为也其意曰上承天之所为而下以正其所为正王道之端云尔然则王者欲有所为宜求其端于天天道之大者在隂阳阳为徳隂为刑刑主杀而徳主生是故阳常居大夏而以生育养长为事隂常居大冬而积于空虚不用之处以此见天之任徳不任刑也天使阳出布施于上而主嵗功使隂入伏于下而时出佐阳阳不得隂之助亦不能独成嵗终阳以成嵗为名此天意也王者承天意以从事故任徳敎而不任刑刑者不可任以治世犹隂之不可任以成嵗也为政而任刑不顺于天故先王莫之肯为也今废先王徳敎之官而独任执法之吏治民母乃任刑之意与孔子曰不敎而诛谓之虐虐政用于下而欲徳敎之被四海故难成也臣谨按春秋谓一元之意一者万物之所从始也元者辞之所谓大也谓一为元者视大始而欲正本也春秋深探其本而反自贵者始故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四方正逺近莫敢不一于正而亡有邪气奸其间者是以隂阳调而风雨时羣生和而万民殖五谷熟而草木茂天地之间被润泽而大丰美四海之内闻盛徳而皆来臣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毕至而王道终矣孔子曰鳯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自悲可致此物而身卑贱不得致也今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居得致之位操可致之势又有能致之资行高而恩厚知明而意美爱民而好士可谓谊主矣然而天地未应而美祥莫至者何也凡以敎化不立而万民不正也夫万民之从利也如水之走下不以敎化隄防之不能止也是故敎化立而奸邪皆止者其隄防完也敎化废而奸邪并出刑罸不能胜者其隄防壊也古之王者明于此是故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敎化为大务立太学以敎于国设庠序以化于邑渐民以仁摩民以谊节民以礼故其刑罸甚轻而禁不犯者敎化行而习俗美也圣王之继乱世也扫除其迹而悉去之复修敎化而崇起之敎化已明习俗已成子孙循之行五六百嵗尚未败也至周之末世大为亡道以失天下秦继其后独不能改又益甚之重禁文学不得挟书弃捐礼谊而恶闻之其心欲尽灭先圣之道而颛为自恣茍简之治故立为天子十四嵗而国亡矣自古以来未尝有以乱济乱大败天下之民如秦者其遗毒余烈至今未灭使习俗薄恶人民嚚顽抵冒殊扞孰烂如此之甚者也孔子曰腐朽之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今汉继秦之后如朽木粪墙矣虽欲善治之亡可奈何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诈起如以汤止沸抱薪救火愈甚亡益也窃譬之琴瑟不调甚者必解而更张之乃可鼓也为政而不行甚者必变而更化之乃可理也当更张而不更张虽有良工不能善调也当更化而不更化虽有大贤不能善治也故汉得天下已来常欲善治而至今不可善治者失之于当更化而不更化也古人有言曰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今临政而愿治七十余嵗矣不如退而更化更化则可善治善治则灾害日去福禄日来诗云宜民宜人受禄于天夫仁为政而宜于民者固当受禄于天夫仁谊礼智信五常之道王者所当修饰也五者修饰故受天之祐而享鬼神之灵徳施于方外延及羣生也   其二曰臣闻尧受命以天下为忧而未以位为乐也故诛逐乱臣务求贤圣是以得舜禹稷卨咎繇众圣辅徳贤能佐职敎化大行天下和洽万民皆安仁乐谊各得其宜动作应礼从容中道故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此之谓也尧在位七十载廼逊于位以禅虞舜尧崩天下不归尧子丹朱而归舜舜知不可辟乃即天子之位以禹为相因尧之辅佐继其统业是以垂拱无为而天下治孔子曰韶尽美矣又尽善也此之谓也至于殷纣逆天暴物杀戮贤知残贼百姓伯夷太公皆当世贤者隠处而不为臣守职之人皆奔走逃亡入于河海天下耗乱万民不安故天下去殷而从周文王顺天理物师用贤圣是以闳夭太颠散宜生等亦聚于朝廷爱施兆民天下归之故太公起海濵而即三公也当此之时纣尚在上尊卑昬乱百姓散亡故文王悼痛而欲安之是以日昃而不暇食也孔子作春秋先正王而系万事见素王之文焉繇此观之帝王之条贯同然而劳逸异者所遇之时异也孔子曰武尽美矣未尽善也此之谓也臣闻制度文采黄之饰所以明尊卑异贵贱而劝有徳也故春秋受命所先制者改正朔易服色所以应天也然则宫室旌旗之制有法而然者也故孔子曰奢则不逊俭则固俭非圣人之中制也臣闻良玉不琢资质润美不待刻琢此亡异于达巷党人不学而自知也然则常玉不琢不成文章君子不学不成其徳臣闻圣王之治天下也少则习之学长则材诸位爵禄以养其徳刑罸以威其恶故民晓于礼谊而耻犯其上武王行大谊平残贼周公作礼乐以文之至于成康之隆囹圄空虚四十余年此亦敎化之渐而仁谊之流非独伤肌肤之效也至秦则不然师申商之法行韩非之説憎帝王之道以贪狠为俗非有文徳以敎训于天下也诛名而不察实为善者不必免而犯恶者未必刑也是以百官皆饰空言虚辞而不顾实外有事君之礼内有背上之心造伪饰诈趋利无耻又好用酷之吏赋敛亡度竭民财力百姓散亡不得从耕织之业羣盗并起是以刑者甚众死者相望而奸不息俗化使然也故孔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此之谓也今陛下并有天下海内莫不率服广览兼听极羣下之知尽天下之美至徳昭然施于方外夜郎康居殊方万里説徳归谊此太平之致也然而功不加于百姓者殆王心未加焉曽子曰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高明光大不在于他在乎加之意而已愿陛下因用所闻设诚于内而致行之则三王何异哉陛下亲耕籍田以为农先夙寤晨兴忧劳万民思惟往古而务以求贤此亦尧舜之用心也然而未云获者士素不厉也夫不素养士而欲求贤譬犹不琢玉而求文采也故养士之大者莫大虖太学太学者贤士之所闗也敎化之本原也今以一郡一国之众对亡应善书者是王道往往而絶也臣愿陛下兴太学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数考问以尽其材则英俊宜可得矣今之郡守县令民之师帅所使承流而宣化也故师帅不贤则主徳不宣恩泽不流今吏既亡敎训于下或不承用主上之法暴虐百姓与奸为市贫穷孤弱寃苦失职甚不称陛下之意是以隂阳错缪氛气充塞羣生寡遂黎民未济皆长吏不明使至于此也夫长吏多出于郎中中郎吏二千石子弟选郎吏又以富訾未必贤也且古所谓功者以任官称职为差非所谓积日累久也故小材虽累日不离于小官贤材虽未久不害为辅佐是以有司竭力尽知务治其业而以赴功今则不然累日以取贵积久以致官是以亷耻贸乱贤不肖浑殽未得其真臣愚以为使诸列侯郡守二千石各择其吏民之贤者嵗贡各二人以给宿卫且以观大臣之能所贡贤者有赏所贡不肖者有罸夫如是诸侯吏二千石皆尽心于求贤天下之士可得而官使也徧得天下之贤人则三王之盛易为而尧舜之名可及也毋以日月为功实试贤能为上量材而授官録徳而定位则亷耻殊路贤不肖异处矣陛下加惠寛臣之罪勿牵制于文使得切磋究之臣敢不尽愚其三曰臣闻论语曰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今陛下幸加留听于承学之臣复下明策以切其意而究尽圣徳非愚臣之所能具也前所条贯靡竟统纪不终辞不别白指不分明此臣浅陋之罪也策曰善言天者必有征于人善言古者必有验于今臣闻天者羣物之祖也故徧覆包涵而无所殊建日月风雨以和之经隂阳寒暑以成之故圣人法天而立道亦溥爱而忘私布徳施仁以厚之设谊立礼以导之春者天之所以生也仁者君之所以爱也夏者天之所以长也徳者君之所以养也霜者天之所以杀也刑者君之所以罸也繇此言之天人之征古今之道也孔子作春秋上揆之天道下质诸人情参之于古考之于今故春秋之所讥灾害之所加也春秋之所恶怪异之所施也书邦家之过兼灾异之变以此见人之所为其美恶之极乃与天地流通而往来相应此亦言天之一端也古者修敎训之官务以徳善化民民以大化之后天下常亡一人之狱矣今世废而不修亡以化民民以故弃仁谊而死财利是以犯法而罪多一嵗之狱以万千数以此见古之不可不用也故春秋变古则讥之天令之谓命命非圣人不行质檏之谓性性非敎化不成人欲之谓情情非度制不节是故王者上谨于承天意以顺命也下务明敎化民以成性也正法度之宜别上下之序以防欲也修此三者而大本举矣人受命于天固超然异于羣生入有父子兄弟之亲出有君臣上下之谊防聚相遇则有耆老长幼之施粲然有文以相接驩然有恩以相爱此人之所以贵也生五谷以食之桑麻以衣之六畜以养之服牛乗马圏豹槛虎是其得天之灵贵于物也故孔子曰天地之性人为贵明于天性知自贵于物知自贵于物然后知仁谊知仁谊然后重礼节重礼节然后安处善安处善然后乐循理乐循理然后谓之君子故孔子曰不知命亡以为君子此之谓也策曰上嘉唐虞下悼桀纣寖防寖灭寖明寖昌之道虚心以改臣闻众少成多积小致钜故圣人莫不以晻致明以防致显是以尧发于诸侯舜兴乎深山非一日而显也葢有渐以致之矣言出于己不可塞也行发于身不可掩也言行治之大者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故尽小者大慎防者着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故尧竞兢日行其道而舜业业日致其孝善积而名显徳章而身尊此其寖明寖昌之道也积善在身犹长日加益而人不知也积恶在身犹火之销膏而人不见也非明乎情性察乎流俗者孰能知之此唐虞之所以得令名而桀纣之可为悼惧者也夫善恶之相从如影响之应形声也故桀纣暴谩防贼并进贤知隠伏恶日显国日乱晏然自以如日在天终陵夷而大壊夫暴逆不仁者非一日而亡也亦以渐至故桀纣虽亡道然犹享国十余年此其寖微寖灭之道也策曰三王之敎所祖不同而皆有失或谓久而不易者道也意岂异哉臣闻夫乐而不乱复而不厌者谓之道道者万世亡弊弊者道之失也先王之道必有偏而不起之处故政有眊而不行举其偏者以补其弊而已矣三王之道所祖不同非其相反将以捄溢扶衰所遭之变然也故孔子曰亡为而治者其舜乎改正朔易服色以顺天命而已其余尽循尧道何更为哉故王者有改制之名亡变道之实然夏上忠殷上敬周上文者所继之捄当用此也孔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此言百王之用以此三者矣夏因于虞而独不言所损益者其道如一而所上同也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是以禹继舜舜继尧三圣相受而守一道亡救弊之政也故不言其所损益也繇是观之继治世者其道同继乱世者其道变今汉继大乱之后若宜少损周之文致用夏之忠者陛下有明徳嘉道愍世俗之靡薄悼王道之不昭故举贤良方正之士论谊考问将欲兴仁谊之休徳明帝王之法制建太平之道也臣愚不肖述所闻诵所学道师之言厪能勿失耳若廼论政事之得失察天下之息耗此大臣辅佐之职三公九卿之任非臣仲舒所能及也然而臣窃有恠者夫古之天下亦今之天下今之天下亦古之天下共是天下古亦大治上下和睦习俗美盛不令而行不禁而止吏亡奸邪民亡盗贼囹圄空虚徳润草木泽被四海凤皇来集麒麟来游以古准今壹何不相逮之逺也安所缪盭而陵夷若是意者有所失于古之道与有所诡于天之理与试迹之古返之于天党可得见乎夫天亦有所分予予之齿者去其角傅其翼者两其足是所受大者不得取小也古之所予禄者不食于力不动于末是亦受大者不得取小与天同意者也夫已受大又取小天不能足而况人乎此民之所以嚣嚣若不足也身宠而载高位家温而食厚禄因乗富贵之资力以与民争利于下民安能如之哉是故众其奴婢多其牛羊广其田宅博其产业畜其积委务此而亡已以迫蹵民民日削月朘寖以大穷富者奢侈羡溢贫者穷急愁苦穷急愁苦而上不救则民不乐生民不乐生尚不避死安敢避罪此刑罸之所以蕃而奸邪不可胜者也故受禄之家食禄而已不与民争业然后利可均布而民可家足此上天之理而亦太古之道天子之所宜法以为制大夫之所当循以为行也故公仪子相鲁之其家见织帛怒而出其妻食于舍而茹葵愠而防其葵曰吾已食禄又夺园夫红女利乎古之贤人君子在列位者皆如是是故下高其行而从其敎民化其亷而不贪鄙及至周室之衰其卿大夫缓于谊而急于利亡推让之风而有争田之讼故诗人疾而刺之曰节彼南山惟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尔好谊则民乡仁而俗善尔好利则民好邪而俗败由是观之天子大夫者下民之所视效逺方之所回面而内望也近者视而放之逺者望而效之岂可以居贤人之位而为庶人行哉夫皇皇求财利常恐乏匮者庶人之意也皇皇求仁义常恐不能化民者大夫之意也易曰负且乗致寇至乗车者君子之位也负担者小人之事也此言居君子之位而为庶人之行者其患祸必至也若居君子之位当君子之行则舍公仪休之相鲁亡可为者矣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统法制数变下不知所守臣愚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絶其道勿使并进邪辟之説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   经济类编巻七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巻八   明 冯琦冯瑗 撰   政治类二   治道【二十七则】   汉徐乐上书 臣闻天下之患在于土崩不在瓦解古今一也何谓土崩秦之末世是也陈涉无千乗之尊尺土之地身非王公大人名族之后乡曲之誉非有孔曽墨子之贤陶朱猗顿之富也然起穷巷奋棘矜偏袒大呼天下从风此其故何也由民困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俗已乱而政不脩此三者陈涉之所以为资也此之谓土崩故曰天下之患在乎土崩何谓瓦解吴楚齐赵之兵是也七国谋为大逆号皆称万乗之君带甲数十万威足以严其境内财足以劝其士民然不能西攘尺寸之地而身为禽于中原者此其故何也非权轻于匹夫而兵弱于陈涉也当是之时先帝之徳未衰而安土乐俗之民众故诸侯无境外之助此之谓瓦解故曰天下之患不在瓦解由此观之天下诚有土崩之势虽布衣穷处之士或首难而危海内陈涉是也况三晋之君或存乎天下虽未治也诚能无土崩之势虽有彊国劲兵不得还踵而身为禽吴楚是也况羣臣百姓能为乱乎此二体者安危之明要贤主之所留意而深察也间者闗东五谷数不登年嵗未复民多穷困重之以边境之事推数循理而观之民宜有不安其处者矣不安故易动易动者土崩之势也故贤主独观万化之原明于安危之机脩之庙堂之上而销未形之患也其要期使天下无土崩之势而已矣故虽有彊国劲兵陛下逐走兽射飞鸟宏游燕之囿淫纵恣之观极驰骋之乐自若金石丝竹之声不絶于耳帷幄之私俳优侏儒之笑不乏于前而天下无宿忧名何必夏子俗何必成康虽然臣窃以为陛下天然之质寛仁之资而诚以天下为务则禹汤之名不难侔而成康之俗未必不复兴也此二体者立然后处尊安之实扬广誉于当世亲天下而服四夷余恩遗徳为数世隆南面背依摄袂而揖王公此陛下之所服也臣闻图王不成其敝足以安安则陛下何求而不得何威而不成奚征而不服哉   严安上书 臣闻邹子曰政敎文质者所以云救也当时则用过则舍之有易则易之故守一而不变者未睹治之至也今天下人民用财侈靡车马衣裘宫室皆竞脩饰调五声使有节族杂五色使有文章重五味方丈于前以观欲天下彼民之情见美则愿之是敎民以侈也侈而无节则不可赡民离本而徼末矣末不可以徒得故搢绅者不惮为诈带劒者夸杀人以矫夺而世不知媿故奸轨浸长夫佳丽珍恠固顺于耳目故养失而泰乐失而淫礼失而采敎失而伪伪采淫泰非所以范民之道也是以天下人民逐利无己犯法者众臣愿为民制度以防其淫使贫富不相燿以和其心心既和平其性恬安恬安不营则盗贼销盗贼销则刑罸少刑罸少则隂阳和四时正风雨时草木畅茂五谷蕃熟六畜遂字民不夭厉和之至也臣闻周有天下其治三百余嵗成康其隆也刑措四十余年而不用及其衰亦三百余年故五伯更起伯者常佐天子兴利除害诛暴禁邪匡正海内以尊天子五伯既没圣贤莫续天子孤弱号令不行诸侯恣行彊陵弱众暴寡田常簒齐六卿分晋并为战国此民之始苦也于是彊国务攻弱国脩守合从连衡驰车毂击介胄生虮虱民无所告愬及至秦王蚕食天下并吞战国称号皇帝一海内之政壊诸侯之城销其兵铸以为钟虡示不复用元元黎民得免于战国逢明天子人人自以为更生乡使秦缓刑罸薄赋敛省繇役贵仁义贱权利上笃厚下佞巧变风易俗化于海内则世世必安矣秦不行是风循其故俗为知巧权利者进笃厚忠正者退法严令苛谰防者众日闻其美意广心逸欲威海外使蒙恬将兵以北攻彊胡辟地进境戍于北河飞刍挽粟以随其后又使尉屠睢将楼船之士攻越使监禄凿渠运粮深入越地越人遁逃旷日持久粮食乏絶越人击之秦兵大败秦乃使尉佗将卒以戍越当是时秦祸北搆于胡南挂于越宿兵于无用之地进而不得退行十余年丁男被甲丁女转输苦不聊生自经于道树死者相望及秦皇帝崩天下大畔陈胜吴广举陈武臣张耳举赵项梁举吴田儋举齐景驹举郢周市举魏韩广举燕穷山通谷豪士并起不可胜载也然本皆非公侯之后非长官之吏无尺寸之势起闾巷杖棘矜应时而动不谋而俱起不约而同防壤长地进至乎伯王时敎使然也秦贵为天子富有天下灭世絶祀穷兵之祸也故周失之弱秦失之彊不变之患也今狥南夷朝夜郎降羌畧薉州建城邑深入匈奴燔其龙城议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长策今中国无狗吠之警而外累于逺方之备靡敝国家非所以子民也行无穷之欲甘心快意结怨于匈奴非所以安边也祸拏而不解兵休而复起近者愁苦逺者惊骇非所以持久也今天下鍜甲摩劒矫箭控转输军粮未见休时此天下所共忧也夫兵久而变起事烦而虑生今外郡之地或几千里列城数十形束壤制带胁诸侯非宗室之利也上观齐晋所以亡公室卑削六卿大盛也下览秦之所灭刑严文刻欲大无穷也今郡守之权非特六卿之重也地几千里非特闾巷之资也甲兵器械非特棘矜之用也以逢万世之变则不可胜讳也武帝末年天下侈靡趋末百姓多离农亩上以问东方朔曰吾欲化民有道乎朔对 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上古之事经歴数千载尚难言也臣不敢陈愿近述孝文皇帝之时当世耆老皆闻见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身衣弋绨足履革舄以韦带劒莞蒲为席兵木无刅衣緼无文集上书囊以为殿帷以道徳为丽以仁义为准于是天下望风成俗昭然化之今陛下以城中为小图起建章左鳯阙右神明号称千门万户木土衣绮绣狗马被缋罽宫人簪瑇垂珠玑设戏车敎驰逐饰文采樷【古藂字】珍怪撞万石之钟击雷霆之鼓作俳优舞郑女上为淫侈如此而欲使民独不奢侈失农事之难者也陛下诚能用臣朔之计推甲乙之帐燔于四通之衢却走马示不复用则尧舜之隆宜可与比治矣易曰正其本万事理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愿陛下留意察之   公孙以对策拜为博士待诏金马门复上疏曰陛下有先圣之位而无先圣之名有先圣之民而无先圣之吏是以势同而治异先世之吏正故其民笃今世之吏邪故其民薄政弊而不行令倦而不听夫使邪吏行弊政用倦令治薄民不可得而化此治之所以异也臣闻周公旦治天下朞年而变三年而化五年而定唯陛下之所志书奏天子以册书答曰问宏称周公之治宏之材能自视孰与周公贤宏对曰愚臣浅薄安敢比材于周公虽然愚心晓然见治道之可以然也夫虎豹马牛禽兽之不可制者也及其敎驯服习之至可牵持驾服唯人之从臣闻揉曲木者不累日销金石者不累月夫人之于利害好恶岂比禽兽木石哉朞年而变臣宏尚窃迟之上异其言   王吉言得失疏 陛下躬圣质总万方帝王图籍日陈于前惟思世务将兴太平诏书每下民欣然若更生臣伏而思之可谓至恩未可谓本务也欲治之主不世出公卿幸得遭遇其时言聴谏从然未有建万世之长策举明主于三代之隆者也其务在于期防簿书断狱听讼而已此非太平之基也臣闻圣王宣徳流化必自近始朝廷不备难以言治左右不正难以化逺民者弱而不可胜愚而不可欺也圣主独行于深宫得则天下称诵之失则天下咸言之行发于近必见于逺故谨选左右审择所使左右所以正身也所使所以宣徳也诗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寜此其本也春秋所以大一统者六合同风九州共贯也今俗吏所以牧民者非有礼义科指可世世通行者也独设刑法以守之其欲治民者不知所繇以意穿凿各取一切权谲自任故一变之后不可复脩也是以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户异政人殊服诈伪萌生刑罸无极质朴日销恩爱寖薄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非空言也王者未制礼之时引先王礼宜于今者而用之臣愿陛下承天心发大业与公卿大臣延及儒生述旧礼明王制敺一世之民跻之仁寿之域则俗何以不若成康寿何以不若高宗窃见当世趋务不合于道者谨条奏唯陛下财择焉   元帝好儒术颇改宣帝之政又傅昭仪及子定陶王爱幸匡衡上疏 臣闻治乱安危之机在乎审所用心葢受命之王务在创业垂统传之无穷继体之君心存于承宣先王之徳而褒大其功昔者成王之嗣位思述文武之道以养其心休烈盛美皆归之二后而不敢専其名是以上天歆享鬼神祐焉其诗曰念我皇祖陟降庭止言成王常思祖考之业而鬼神祐助其治也陛下圣徳天覆子爱海内然隂阳未和奸邪未禁者殆论议者未丕扬先帝之盛功争言制度不可用也务变更之所更或不可行而复复之是以羣下更相是非吏民无所信臣窃恨国家释乐成之业而虚为此纷纷也愿陛下详览统业之事留神于遵制扬功以定羣下之心大雅曰无念尔祖聿脩厥徳孔子着之孝经首章葢至徳之本也传曰审好恶理情性而王道毕矣能尽其性然后能尽人物之性能尽人物之性可以赞天地之化治性之道必审已之所有余而强其所不足葢聪明疏通者戒于太察寡闻少见者戒于雍蔽勇猛刚强者戒于太暴仁爱温良者戒于无断湛静安舒者戒于后时广心浩大者戒于遗忘必审已之所当戒而齐之以义然后中和之化应而巧伪之徒不敢比周而望进唯陛下戒所以崇圣徳臣又闻室家之道脩则天下之理得故诗始国风礼本冠婚始乎国风原情性而明人伦也本乎冠婚正基兆而防未然也福之兴莫不本乎室家道之衰莫不始乎梱内故圣王必慎妃后之际别适长之位礼之于内也卑不逾尊新不先故所以统人情而理隂气也其尊适而卑庻也适子冠乎阼礼之用醴众子不得与列所以贵正体而明嫌疑也非虚加其礼文而已乃中心与之殊异故礼探其情而见之外也圣人动静游燕所亲物得其序得其序则海内自修百姓从化如当亲者疏当尊者卑则佞巧之奸因时而动以乱国家故圣人慎防其端禁于未然不以私恩害公义陛下圣徳纯备莫不脩正则天下无为而治诗云于以四方克定厥家传曰正家而天下定矣   成帝建始间日食地震诏举方正直言极谏之士谷永待诏公车对 陛下秉至圣之纯徳惧天地之戒异饬身修政纳问公卿又下明诏帅举直言燕见防绎以求咎愆使臣等得造明朝承圣问臣材朽学浅不通政事窃闻明王即位正五事建大中以承天心则庶征序于下日月理于上如人君淫溺后宫般乐游田五事失于躬大中之道不立则咎征降而六极至凡灾异之发各象过失以类告人乃十二月朔戊申日食婺女之分地震萧墙之内二者同日俱发以丁寜陛下厥咎不逺宜厚求诸身意岂陛下志在闺门未防政事不慎举错娄【屡同】失中与内宠太盛女不遵道嫉妬専上妨及继嗣与古之王者废五事之中失夫妇之纪妻妾得意谒行于内势行于外至覆倾国家或乱隂阳昔褒姒用国宗周以丧阎妻骄扇日以不臧此其效也经曰皇极皇建其有极传曰皇之不极是谓不建时则有日月乱行陛下践至尊之祚为天下主奉帝王之职以统羣生方内之治乱在陛下所执诚留意于正身勉强于力行损燕私之间以劳天下放去淫溺之乐罢归倡优之笑絶却不享之义慎节游田之虞起居有常循理而动躬亲政事致行无倦安服若性经曰继自今嗣王其毋淫于酒毋逸于游田惟正之共未有身治正而臣下邪者也夫妻之际王事纲纪安危之机圣王所致慎也昔舜饬正二女以崇至徳楚庄忍絶丹姬以成伯功幽王惑于褒姒周徳降亡鲁桓胁于齐女社稷以倾诚脩后宫之政明尊卑之序贵者不得嫉妬専宠以絶骄嫚之端抑褒阎之乱贱者咸得秩进各得厥职以广继嗣之统息白华之怨后宫亲属饶之以财勿与政事以逺皇父之类捐妻党之权未有闺门治而天下乱者也治逺自近始习善在左右昔龙筦纳言而帝命惟允四辅既备成王靡有过事诚敇正左右齐栗之臣戴金貂之饰执常伯之职者皆使学先王之道知君臣之义济济谨孚无敖戏骄恣之过则左右肃艾羣僚仰法化流四方经曰亦惟先正克左右未有左右正而百官枉者也治天下者尊贤考功则治简贤违功则乱诚审思治人之术欢乐得贤之福论材选士必试于职明度量以程能考功实以定徳无用比周之虚誉毋听浸润之譛愬则抱功脩职之吏无蔽伤之忧比周邪伪之徒不得即工小人日销俊乂日隆经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又曰九徳咸事俊乂在官未有功赏得于前众贤布于官而不治者也尧遭洪水之灾天下分絶为十二州制逺之道防而无乖畔之难者徳厚恩深无怨于下也秦居平土一夫大呼而海内崩折者刑罸深酷吏行残贼也夫违天害徳为上取怨于下莫甚乎残贼之吏诚放退残贼酷暴之吏锢废勿用益选温良上徳之士以亲万姓平刑释寃以理民命务省繇役毋夺民时薄收赋税毋殚民财使天下黎元咸安家乐业不苦逾时之役不患苛暴之政不疾酷烈之吏虽有唐尧之大灾民无离上之心经曰懐保小人惠于鳏寡未有徳厚吏良而民畔者也臣闻灾异皇天所以谴告人君过失犹严父之明诫畏惧敬改则祸销福降忽然简易则咎罸不除经曰飨用五福畏用六极传曰六沴作见若不共御六罸既侵六极其下今三年之间灾异蜂起小大毕具所行不享上帝上帝不豫炳然甚着不求之身无所改正疏举广谋又不用其言是循不享之迹无谢过之实也天责愈深此五者王事之纲纪南面之急务唯陛下留神   杜钦应诏对策 臣闻天道贵信地道贵贞不信不贞万物不生生天地之所贵也王者承天地之所生理而成之昆虫草木靡不得其所王者法天地非仁无以广施非义无以正身克己就义恕以及人六经之所上也不孝则事君不忠莅官不敬战陈无勇朋友不信孔子曰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孝人行之所先也观本行于乡党考功能于官职达观其所举富观其所予穷观其所不为乏观其所不取近观其所为主逺观其所主孔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取人之术也殷因于夏尚质周因于殷尚文今汉家承周秦之敝宜抑文尚质废奢长俭表实去伪孔子曰恶紫之夺朱当世治之所务也臣窃有所忧言之则拂心逆指不言则渐日长为祸不细然小臣不敢废道而求从违忠而耦意臣闻玩色无厌必生好憎之心好憎之心生则爱宠偏于一人爱宠偏于一人则继嗣之路不广而嫉妬之心兴矣如此则匹妇之説不可胜也唯陛下纯徳普施无欲是从此则众庶咸説继嗣日广而海内长安万事之是非何足备言桓谭论时政所宜疏 臣闻国之废兴在于政事政事得失由乎辅佐辅佐贤明则俊士朝而理合世务辅佐不明则论失时宜而举多过事夫有国之君俱欲兴化建善然而政道未理者其所谓贤者异也昔楚庄王问叔孙敖曰寡人未得所以为国是也叔孙敖曰国之有是众所恶也恐王不能定也王曰不定独在君亦在臣乎对曰君骄士曰士非我无从富贵士骄君曰君非士无从安存人君或至失国而不悟士或至饥寒而不进君臣不合则国是无从定矣庄王曰善愿相国与诸大夫共定国是也葢善政者视俗而施敎察失而立防威徳更兴文武迭用然后政调于时而躁人可定昔董仲舒言理国譬若琴瑟其不调者则解而更张夫更张难行而拂众者亡是故贾谊以才逐而鼂错以智死世虽有殊能而终莫敢谈者惧于前事也且设法禁者非能尽塞天下之奸皆合众人之所欲也大抵取便国利事多者则可矣夫张官置吏以理万人县赏设罸以别善恶恶人诛伤则善人蒙福矣今人相杀伤虽已伏法而私结怨讐子孙相报后忿深前至于灭户殄业而俗称豪健故虽有怯弱犹勉而行之此为听人自理而无复法禁者也今宜申明旧令若已伏官诛而私相伤杀者虽一身逃亡皆徙家属于边其相伤者加常二等不得雇山赎罪如此则仇怨自解盗贼息矣夫理国之道举本业而抑末利是以先帝禁人二业锢商贾不得宦为吏此所以抑并兼长亷耻也今富商大贾多放田货中家子弟为之保役趋走与臣防等勤收税与封君比入是以众人慕效不耕而食至乃多通侈靡以淫耳目今可令诸商贾自相纠告若非身力所得皆以臧畀告者如此则専役一已不敢以货与人事寡力弱必归功田亩田亩脩则谷入多而地力尽矣又见法令决事轻重不齐或一事殊法同罪异论奸吏得因縁为市所欲活则出生议所欲防则与死比是为刑开二门也今可令通义理明习法律者校定科比一其法度班下郡国蠲除故条如此天下知方而狱无怨滥矣   第五伦劝成风徳疏 陛下即位躬天然之徳体晏晏之姿以寛宏临下出入四年前嵗诛刺史二千石贪残者六人斯皆明圣所鉴非羣下所及然诏书每下寛和而政急不解务存节俭而奢侈不止者咎在俗敝羣下不称故也光武承王莽之余颇以严猛为政后代因之遂成风化郡国所举类多办职俗吏殊未有寛博之选以应上求者也陈留令刘豫冠军令驷协并以刻薄之姿临人宰邑専念掠杀务为严苦吏民愁怨莫不疾之而今之议者反以为能违天心失经义诚不可不慎也非徒应坐豫协亦当宜谴举者务进仁贤以任时政不过数人则风俗自化矣臣尝读书记知秦以酷急亡国又目见王莽亦以苛法自灭故勤勤恳恳实在于此又闻诸王主贵戚骄奢逾制京师尚然何以示逺故曰其身不正虽令不行以身敎者从以言敎者讼夫隂阳和嵗乃丰君臣同心化乃成也其刺史太守以下拜除京师及道出洛阳者宜皆召见可因博问四方兼以观察其人诸上书言事有不合者可但报归田里不宜过加喜怒以明在寛臣愚不足采及   皇甫规对策 陛下体兼乾坤聪哲纯茂摄政之初防用忠贞其余维纲多所改正逺近翕然望见太平而地震之后雾气白浊日月不光旱魃为虐大贼从横流血川野庶品不安谴诫累至殆以奸臣权重之所致也其常侍尤无状者亟便黜遣披埽凶党收入财贿以塞痛怨以答天诫今大将军梁冀河南尹不疑处周召之任为社稷之镇加与王室世为姻族今日立号虽尊可也实宜増脩谦节辅以儒术省去游娱不急之务割减庐第无益之饰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羣臣乗舟者也将军兄弟操檝者也若能平志毕力以度元元所谓福也如其怠弛将沦波涛可不慎乎夫徳不称禄犹凿墉之趾以益其高岂量力审功安固之道哉凡诸宿猾酒徒戏客皆耳纳邪声口出謟言甘心逸游唱造不义亦宜贬斥以惩不轨令冀等深思得贤之福失人之累又在位素餐尚书怠职有司依违莫肯纠察故使陛下専受謟防之言不闻户牖之外臣诚知阿防有福深言近祸岂敢隠心以避诛责乎臣生长边逺希涉紫庭怖慴失守言不尽心也   李固对贤良时务策 臣闻王者父天母地寳有山川王道得则隂阳和穆政化乖则崩震为灾斯皆闗之天心效于成事者也夫化以职成官由能理古之进者有徳有命今之进者唯财与力伏闻诏书务求寛博疾恶严暴而今长吏多杀伐致声名者必加迁赏其存寛和无党援者輙见斥逐是以淳厚之风不宣雕薄之俗未革虽繁刑重禁何能有益前孝安皇帝变乱旧典封爵阿母因造妖孽使樊丰之徒乗权放恣侵夺主威改乱嫡嗣至今圣躬狼狈亲遇其艰既防自困殆龙兴即位天下喁喁属望风政积敝之后易致中兴诚当沛然思惟善道而论者犹云方今之事复同于前臣伏从山草痛心伤臆实以汉兴以来三百余年圣贤相继十有八主岂无阿乳之恩岂忘爵赏之宠然上畏天威俯按经典知义不可故不封也今宋阿母虽有大功勤谨之徳但加赏赐足以酬其劳苦至于裂土开国实乖旧典闻阿母体性谦虚必有逊让陛下宜许其辞国之高使成万安之福夫妃后之家所以少完全者岂天性当然但以爵位尊显専总权柄天道恶盈不知自损故至颠仆先帝宠遇阎氏位号太疾故其受祸曽不旋时老子曰其进鋭其退速也今梁氏戚为椒房礼所不臣尊以高爵尚可然也而子弟羣从荣显兼加永平建初故事殆不如此宜令步兵校尉冀及诸侍中还居黄门之官使权去外戚政归国家岂不休乎又诏书所以禁侍中尚书中臣子弟不得为吏察孝亷者以其秉威权容请托故也而中常侍在日月之侧声势振天下子弟禄任曽无限极虽外托谦黙不干州郡而謟伪之徒望风进举今可为设常禁同之中臣昔馆陶公主为子求郎明帝不许赐钱千万所以轻厚赐重薄位者为官人失才害及百姓也窃闻长水司马武宣开阳城门羊廸等无他功徳初拜便真此虽小失而渐壊旧章先圣法度所宜坚守政敎一跌百年不复诗云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刺周王变祖法度故使下民将尽病也今陛下之有尚书犹天之有北斗也斗为天喉舌尚书亦为陛下喉舌斗斟酌元气运平四时尚书出纳王命赋政四海权尊势重责之所归若不平心灾必至诚宜审择其人以毗圣政今与陛下共理天下者外则公卿尚书内则常侍黄门譬犹一门之内一家之事安则共其福庆危则通其祸败刺史二千石外统职事内受法则夫表曲者景必邪源清者流必洁犹扣树本百枝皆动也周颂曰薄言振之莫不震叠此言动之于内而应于外者也由此言之本朝号令岂可蹉跌间隙一开则邪人动心利竞暂啓则仁义道塞刑罸不能复禁化道以之寖壊此天下之纪纲当今之急务陛下宜开石室陈图书招防羣儒引问得失指摘变象以求天意其言有中理即时施行显防其人以表能者则圣听日有所闻忠臣尽其所知又宜罢退宦官去其权重裁制常侍二人方直有徳者省事左右小黄门五人才智闲雅者给事殿中如此则论者厌塞升平可致也臣所以敢陈愚瞽冐昩自闻者傥或皇天欲令防臣觉悟陛下陛下宜熟察臣言怜赦臣死   桓帝时羌胡冦边杀长吏驱略百姓帝以陈龟世谙边俗拜为度辽将军临行上疏 臣龟蒙恩累世驰骋边陲虽展鹰犬之用顿毙胡虏之庭魂骸不反荐享狐狸犹无以塞厚责答万分也至臣顽驽器无铅刀一割之用过受国恩荣秩兼优生年死日永惧不报臣闻三辰不轨擢士为相蛮夷不恭防卒为将臣无文武之才而忝鹰扬之任上惭圣朝下惧素餐虽殁躯体无所云补今西州边鄙土地塉埆鞍马为居射猎为业男寡耕稼之利女乏机杼之饶守塞望悬命锋镝闻急长驱去不图反自顷年以来匈奴数攻营郡残杀长吏侮略良细战夫身膏沙漠居人首系马鞍或举国掩户尽种灰灭孤儿寡妇号哭空城野无青草室如悬磬虽含生气实同枯朽往嵗并州水雨灾螟互生稼穑荒耗租更空缺老者虑不终年少壮惧于困戹陛下以百姓为子品庶以陛下为父焉可不日昃劳神垂抚循之恩哉唐尧亲舍其子以禅虞舜者是欲民遭圣君不令遇恶王也故古公策杖其民五倍文王西伯天下归之岂复舆金辇寳以为民惠乎近孝文皇帝感一女子之言除肉刑之法体徳行仁为汉贤主陛下继中兴之统承光武之业临朝听政而未留圣意且牧守不良或出中官惧逆上防取过目前呼嗟之声招致灾害胡虏凶悍因衰縁隙而令仓库单于豺狼之口功业无铢两之効皆由将帅不忠聚奸所致前凉州刺史祝良初除到州多所纠罸太守令长贬黜将半政未逾时功効卓然实应赏异以劝功能改置牧守去斥奸残又宜更选匈奴乌桓防羌中郎将校尉简练文武授之法令除并凉二州今年租更寛赦罪扫除更始则善吏知奉公之祜恶者觉营私之祸胡马可不窥长城塞下无望之患矣刘瑜上书陈事 诚愿陛下且以须之虑览今往之事人何为咨嗟天曷为动变葢诸侯之位上法四七垂文秉耀闗之盛衰者也今中官邪孽比肩列土皆竞立嗣继体传爵或乞子疎属或买儿市道殆乖开国承家之义古者天子一娶九女娣侄有序河图授嗣正在九房今女嬖令色充积闺帷皆当盛其玩饰冗食空宫劳散精神生长六疾此国之费也生之伤也且天地之性隂阳正纪隔絶其道则水旱为并诗云五日为期六日不詹怨旷作歌仲尼所録况从幼至长幽藏殁身又常侍黄门亦广妻娶怨毒之气结成妖行路之言官发略人女取而复置转相惊惧孰不悉然无縁空生此谤邹衍匹夫杞氏匹妇尚有城崩霜陨之异况乃羣辈咨怨能无感乎昔秦作阿房国多刑人今第舍増多穷极竒巧掘山攻石不避时令促以严刑威以正法民无罪而覆入之民有田而覆夺之州郡官府各自考事奸情赇赂皆为吏饵民愁郁结起入贼党官輙兴兵诛讨其罪贫困之民或有卖其首级以要酬赏父兄相代残身妻孥相视分裂穷之如彼伐之如此岂不痛哉又陛下有北辰之尊神器之寳而防行近习之家私幸宦者之舍宾客市买熏灼道路因此暴纵无所不容今三公在位皆博达道艺而各正诸已莫或匡益者非不智也畏死罚也惟陛下设置七臣以广谏道及开东序金縢史官之书从尧舜禹汤文武致兴之道逺佞邪之人放郑卫之声则政致和平徳感祥风矣   荀爽对策陈便宜 臣闻之于师曰汉为火徳火生于木木盛于火故其徳为孝其象在周易之离夫在地为火在天为日在天者用其精在地者用其形夏则火王其精在天温暖之气养生百木是其孝也冬时则废其形在地酷烈之气焚烧山林是其不孝也故汉制使天下诵孝经选吏举孝亷夫亲丧自尽孝之终也今之公卿及二千石三年之丧不得即去殆非所以増崇孝道而克称火徳者也往者孝文劳谦行过乎俭故有遗诏以日易月此当时之宜不可贯之万世古今之制虽有损益而谅闇之礼未尝改移以示天下莫遗其亲今公卿羣寮皆政敎所瞻而父母之丧不得奔赴夫仁义之行自上而始敦厚之俗以应乎下传曰丧祭之礼阙则人臣之恩薄背死忘生者众矣曽子曰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春秋传曰上之所为民之归也夫上所不为而民或为之故加刑罚上之所为民亦为之又何诛焉昔翟方进以自备宰相而不敢逾制至遭母忧三十六日而除夫失礼之源自上而始古者大丧三年不呼其门所以崇国厚俗笃化之道也事失宜正过勿惮改天下通丧可如旧礼臣闻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有礼义礼义备则人知所厝矣夫妇人伦之始王化之端故文王作易上经首乾坤下经首咸恒孔子曰天尊地毕乾坤定矣夫妇之道所谓顺也尧典曰厘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降者下也嫔者妇也言虽帝尧之女下嫁于虞犹屈体降下勤脩妇道易曰帝乙归妹以祉元吉妇人谓嫁曰归言汤以娶礼归其妹于诸侯春秋之义王姬嫁齐使鲁主之不以天子之尊加于诸侯也今汉承秦法设尚主之仪以妻制夫以卑临尊违乾坤之道失阳唱之义孔子曰昔者圣人之作易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逺取诸物以通神明之徳以类万物之情今观法于天则北极至尊四星妃后观法于地则昆山象夫卑泽象妻观鸟兽之文鸟则雄者鸣雊雌能顺服兽则牡为唱导牝乃相从近取诸身则干为人首坤为人腹逺取诸物则木实属天根荄属地阳尊隂卑葢乃天性且诗初篇实首闗雎礼始冠婚先正夫妇天地六经其防一揆宜改尚主之制以补乾坤之性遵法尧汤式是周孔合之天地而不谬质之鬼神而不疑人事如此则嘉瑞降天吉符出地五韪咸备各以其叙矣昔者圣人建天地之中而谓之礼礼者所以兴福祥之本而止祸乱之源也人能枉欲从礼者则福归之顺情废礼者则祸归之推祸福之所应知兴废之所由来也众礼之中婚礼为首故天子娶十二天之数也诸侯以下各有等差事之降也阳性纯而能施隂体顺而能化以礼济乐节宣其气故能丰子孙之祥致老夀之福及三代之季淫而无节瑶台琼宫陈妾数百阳竭于上隂隔于下故周之戒曰不知稼穑之艰难不闻小人之劳惟躭乐之从时亦罔或克夀是其明戒后世之人好福不务其本恶祸不易其轨传曰截趾适屦孰云其愚何与斯人追欲丧躯诚可痛也臣窃闻后宫采女五六千人从官侍使复在其外冬夏衣服朝夕廪粮耗费缣帛空竭府藏征调増倍十而税一空赋不辜之民以供无用之女百姓穷困于外隂阳隔塞于内故感动和气灾异屡臻臣愚以为诸非礼聘未曽幸御者一皆遣出使成配合一曰通怨旷和隂阳二曰省财用实府藏三曰脩礼制绥眉夀四曰配阳施祈螽斯五曰寛役赋安黎民此诚国家之宏利天人之大福也夫寒热晦明所以为嵗尊卑奢俭所以为礼故以晦明寒暑之气尊卑侈约之礼为其节也易曰天地节而四时成春秋传曰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孝经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者尊卑之差上下之制也昔季氏八佾舞于庭非有伤害困于人物而孔子犹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洪范曰惟辟作威惟辟作福惟辟玉食凡此三者君所独行而臣不得同也今臣僣君服下食上珍所谓害于而家凶于而国者也宜略依古礼尊卑之差及董仲舒制度之别严督有司必行其命此则禁乱善俗足用之要   崔寔政论 自尧舜之帝汤武之王皆頼明哲之佐博物之臣故臯陶陈谟而唐虞以兴伊箕作训而殷周用隆及继体之君欲立中兴之功者曷尝不頼贤哲之谋乎凡天下所不理者常由人主承平日久俗渐敝而不悟政寖衰而不改习乱安危怢不自覩或荒躭嗜欲不恤万机或耳蔽箴诲厌伪忽真或犹豫岐路莫适所从或见信之佐括囊守禄或疎逺之臣言以贱废是以王纲纵弛于上智士郁伊于下悲夫自汉以来三百五十余嵗矣政令垢翫上下懈怠风俗雕敝人庶巧伪百姓嚣然咸复思中兴之效矣且济时拯世之术岂必体尧蹈舜然后廼理哉期于补防决壊枝柱邪倾随形裁割要措斯世于安寜之域而已故圣人执权遭时定制步骤之差各有云设不彊人以不能背急切而慕所闻也葢孔子对叶公以来逺哀公以临人景公以节礼非其不同所急异务也是以受命之君每輙创制中兴之主亦匡时失昔盘庚愍殷迁都易民周穆有阙甫侯正刑俗人拘文牵古不达权制竒伟所闻简忽所见乌可与论国家之大事哉故言事者虽合圣徳輙见掎夺何者其顽士闇于时权安习所见不知乐成况可虑始茍云率由旧章而已其达者或矜名妒能耻策非已舞笔奋辞以破其义寡不胜众遂见摈弃虽稷契复存犹将困焉斯贾生之所以排于绛灌屈子之所以摅其幽愤者也夫以文帝之明贾生之贤绛灌之忠而有此患况其余哉故宜量力度徳春秋之义今既不能纯法八世故宜参以覇政覇政则宜重赏深罸以御之明着法术以检之自非上徳严之则理寛之则乱何以明其然也近孝宣皇帝明于君人之道审于为政之理故严刑峻法破奸轨之胆海内清肃天下宻如荐勲祖庙享号中宗筭计见效优于孝文及元帝即位多行寛政卒以堕损威权始夺遂为汉室基祸之主政道得失于斯可监昔孔子作春秋褒齐桓懿晋文叹管仲之功夫岂不美文武之道哉诚达权救敝之理也故圣人能与世推移而俗士苦不知变以为结绳之约可复理乱秦之绪干戚之舞足以解平城之围夫熊经鸟伸虽延歴之术非伤寒之理呼吸吐纳虽度纪之道非续骨之膏葢为国之法有似理身平则致养疾则攻焉夫刑罸者治乱之药石也徳敎者兴平之粱肉也夫以徳敎除残是以粱肉理疾也以刑罸理平是以药石供养也方今承百王之敝值戹运之防自数世以来政多恩贷驭委其辔马骀其衔四牲横奔皇路险倾方将拑勒鞬辀以救之岂暇鸣和銮清节奏哉昔高祖令萧何作九章之律有夷三族之令黥劓斩趾断舌枭首故谓之具五刑文帝虽除肉刑当劓者笞二百当斩左趾者笞五百当斩右趾者弃市右趾者既殒其命笞挞者往往至死虽有轻刑之名其实杀也当此之时民皆思复肉刑至景帝元年廼下诏曰加笞与重罪无异幸而不死不可为民廼定律减笞轻捶自是之后笞者得全以此言之文帝廼重刑非轻之也以严致平非以寛致平也必欲行若言当大定其本使人主师五帝而式三王荡亡秦之俗遵先圣之风弃茍全之政蹈稽古之踪复五等之爵立井田之制然后选稷契为佐伊吕为辅乐作而鳯凰仪击石而百兽舞若不然则多为累而已   灵帝时频有雷霆疾风伤树防木地震陨雹蝗虫之害又鲜卑犯境役赋及民六年七月制书引咎诰羣臣各陈政要蔡邕上七事 一事明堂月令天子以四立及季夏之节迎五帝于郊所以导致神气祈福丰年清庙祭祀追往孝敬养老辟雍示人礼化皆帝者之大业祖宗所祗奉也而有司数以蕃国疎丧宫内产生及吏卒小污屡生忌故窃见南郊斋戒未尝有废至于他祀辄生异议岂南郊卑而他祀尊哉孝元皇帝策书曰礼之至敬莫重于祭所以竭心亲奉以致肃祗者也又元和故事复申先典前后制书推心恳恻而近者以来更任太史忘礼敬之大任禁忌之书拘信小故以亏大典礼妻妾产者斋则不入侧室之门无废祭之文也所谓宫中有卒三月不祭者谓士庶人数堵之室共处其中耳岂谓皇居之旷臣妾之众哉自今斋制宜如故典庶答风霆灾妖之异 二事臣闻国之将兴至言数闻内知己政外见民情是故先帝虽有圣明之姿而犹广求得失又因灾异援引幽隠重贤良方正敦朴有道之选危言极谏不絶于朝陛下亲政以来频年灾异而未闻特举选博之防诚当思省述脩旧事使抱忠之臣展其狂直以解易传政悖徳隠之言 三事夫求言之道未必一涂或以徳显或以言扬顷者立朝之士曽不以忠信见赏恒被谤讪之诛遂使羣下结口莫图正辞郎中张文前独尽狂言圣听纳受以责三司臣子旷然众庶解悦臣愚以为宜擢文右职以劝忠謇宣声海内博开政路 四事夫司校尉诸州刺史所以督察奸枉分别白黒者也伏见幽州刺史杨憙益州刺史厐芝凉州刺史刘防各有奉公疾奸之心憙等所纠其効尤多余皆枉挠不能称职或有抱罪懐瑕与下同疾纲网弛纵莫相举察公府台阁亦复黙然五年制书议遣八使又令三公謡言奏事是时奉公者欣然得志邪枉者忧悸失色未详斯议所因寝息昔刘向奏曰夫执狐疑之计者开羣枉之门养不断之虑者来谗邪之口今始闻善政旋复变易足令海内测度朝政宜追定八使纠举非法更选忠清平章赏罸三公嵗尽差其殿最使吏知奉公之福营私之祸则众灾之原庶可塞矣 五事臣闻古者取士必使诸侯嵗贡孝武之世郡举孝亷又有贤良文学之选于是名臣辈出文武并兴汉之得人数路而已夫书画辞赋才之小者匡国理政未有其能陛下即位之初先涉经术听政余日观省篇章聊以游意当代博奕非以敎化取士之本而诸生竞利作者鼎沸其高者颇引经训风喻之言下则连偶俗语有类俳优或窃成文虚冐名氏臣每受诏于盛化门差次録第其未及者亦复随辈皆见拜擢既加之恩难复收改但守奉禄于义已宏不可复使理人及任州郡昔孝宣防诸儒于石渠章帝集学士于白虎通经释义其事优大文武之道所宜从之若乃小能小善虽有可观孔子以为致逺则泥君子故当志其大者 六事墨绶长吏职典理人皆当以惠利为绩日月为劳褒责之科所宜分明而今在任无复能省及其还者多召拜议郎郎中若器用优美不宜处之冗散如有衅故自当极其刑诛岂可伏罪惧考反求迁转更相放效臧否无章先帝旧典未尝有此可皆断絶以覈真伪 七事伏见前一切以宣陵孝子者为太子舍人臣闻孝文皇帝制丧服三十六日虽继体之君父子至亲公卿列臣受恩之重皆屈情从制不敢逾越今虚伪小人本非骨肉既无私幸之恩又无禄仕之实恻隠思慕情何縁生而羣聚山陵假名称孝行不隠心义无所依至有奸轨之人通容其中恒思皇后祖载之时东郡有盗人妻者亡在孝中本县追捕乃伏其辜虚伪杂秽难得胜言又前至得拜后辈被遗或经年陵次以暂归见漏或以人自代亦蒙宠荣争讼怨恨匈匈道路太子官属宜捜选令徳岂有但取丘墓凶丑之人其为不祥莫与大焉宜遣归田里以明诈伪桓帝时政移曹氏天子恭己而已荀悦志在献替而谋无所用乃作申鉴五篇奏之 天道之本仁义而已矣五典以经之羣籍以纬之咏之歌之之舞之前监既明后复申之故古之圣王其于仁义也申重而已致政之术先屏四患乃崇五政一曰伪二曰私三曰放四曰奢伪乱俗私壊法放越轨奢败制四者不除则政末由行矣夫俗乱则道荒虽天地不得保其性矣法壊则世倾虽人主不得守其度矣轨越则礼亡虽圣人不得全其道矣制败则欲肆虽四表不得其求矣是谓四患兴农桑以养其性审好恶以正其俗宣文敎以章其化立武备以秉其威明赏罸以统其法是谓五敎人不畏死不可惧以罪人不乐生不可劝以善虽使契布五敎臯陶作士政不行焉故在上者先丰人财以定其志帝耕籍田后桑蚕宫国无游人野无荒业财不贾用力不妄加以周人事是谓养生君子之所以动天地应神明正万物而成王化者必乎真定而已故在上者审定好丑焉善恶要乎功罪毁誉効于凖验听言责事举名察实无惑诈伪以荡众心故事无不覈物无不切善无不显恶无不章俗无奸怪民无淫风百姓上下覩利害之存乎已也故肃恭其心慎脩其行内不回惑外无异望则民志平矣是谓正俗君子以情用小人以刑用荣辱者赏罸之精华也故礼敎荣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朴以加小人化其刑也君子不犯辱况于刑乎小人不忌刑况于辱乎若敎化之废推中人而坠于小人之域敎化之行引中人而纳于君子之涂是谓章化小人之情缓则骄骄则恣恣则怨怨则叛危则谋乱安则思欲非威强无以惩之故在上者必有武备以戒不虞以遏冦虐安居则寄之内政有事则用之军旅是谓秉威赏罸政之柄也明赏必罸审信慎令赏以劝善罸以惩恶人主不妄赏非徒爱其财也赏妄行则善不劝矣不妄罸非矜其人也罸妄行则恶不惩矣赏不劝谓之止善罸不惩谓之纵恶在上者能不止下为善不纵下为恶则国法立矣是谓统法四患既蠲五政又立行之以诚守之以固简而不怠疎而不失无为为之使自施之无事事之使自交之不肃而成不严而化垂拱揖让而海内平矣   仲长统昌言理乱篇 豪杰之当天命者未始有天下之分者也无天下之分故战争者竞起焉于斯之时并伪假天威矫据方国拥甲兵与我角才智程勇力与我竞雌雄不知去就疑误天下葢不可数也角知者皆穷角力者皆负形不堪复伉埶不足复校乃始覊首系颈就我之衔绁耳夫或曽为我之尊长矣或曽与我为等侪矣或曽臣虏我矣或曽执囚我矣彼之蔚蔚皆匈詈腹诅幸我之不成而以奋其前志讵肯用此为终死之分邪及继体之时民心定矣普天之下頼我而得生育由我而得富贵安居乐业长养子孙天下晏然皆归心于我矣豪杰之心既絶士民之志已定贵有常家尊在一人当此之时虽下愚之才居之犹能使恩同天地威侔鬼神暴风疾霆不足以方其怒阳春时雨不足以喻其泽周孔数千无所复角其圣贲育百万无所复奋其勇矣彼后嗣之愚主见天下莫敢与之违自谓若天地之不可亡也乃奔其私嗜骋其邪欲君臣宣淫上下同恶目极角觝之观耳穷郑卫之声入则耽于妇人出则驰于田猎荒废庶政弃亡人物澶漫弥流无所底极信任亲爱者尽佞謟容悦之人也宠贵隆丰者尽后妃姬妾之家也使饿狼守庖厨饥虎牧牢豚遂至熬天下之脂膏斵生人之骨髓怨毒无聊祸乱并起中国扰攘四夷侵叛土崩瓦解一朝而去昔之为我哺乳之子孙者今尽是我饮血之寇讐也至于运徙埶去犹不觉悟者岂非富贵生不仁沉溺致愚疾邪存亡以之迭代政乱从此周复天道常然之大数也又政之为理者取一切而已非能斟酌贤愚之分以开盛衰之数也日不如古弥以逺甚岂不然耶汉兴以来相与同为编户齐民而以财力相君长者世无数焉而清洁之士徒自苦于茨棘之间无所损益于风俗也豪人之室连栋数百膏田满野奴婢千羣徒附万计船车贾贩周于四方废居积贮满于都城琦赂寳货巨室不能容马牛羊豕山谷不能受妖童美妾填乎绮室倡讴伎乐列乎深堂宾客待见而不敢去车骑交错而不敢进三牲之肉臭而不可食清醇之酎败而不可饮睇盼则人从其目之所视喜怒则人随其心之所虑此皆公侯之广乐君长之厚实也茍能运智诈者则得之焉茍能得之者人不以为罪焉源发而横流路开而四通矣求士之舍荣乐而居穷苦弃放逸而赴束缚夫谁肯为之者邪夫乱世长而化世短乱世则小人贵宠君子困贱当君子困贱之时局高天蹐厚地犹恐有镇厌之祸也逮至清世则复入于矫枉过正之检老者耄矣不能及寛饶之俗少者方壮将复困于衰乱之时是使奸人擅无穷之福利而善士挂不赦之罪辜茍目能辩色耳能辩声口能辩味体能辩寒温者将皆以脩洁为讳恶设智巧以避之焉况肯有安而乐之者邪斯下世人主一切之愆也昔春秋之时周氏之乱世也逮乎战国则又甚矣秦政乗兼并之埶放虎狼之心屠裂天下吞食生人暴虐不已以招楚汉用兵之苦甚于战国之时也汉二百年而遭王莽之乱计其残夷灭亡之数又复倍乎秦项矣以及今日名都空而不居百里絶而无民者不可胜数此则又甚于亡新之时也悲夫不及五百年大难三起中间之乱尚不数焉变而弥猜下而加酷推此以往可及于尽矣嗟乎不知来世圣人救此之道将何用也又不知天若穷此之数欲何至邪   昌言损益篇 作有利于时制有便于物者可为也事有乖于数法有玩于时者可改也故行于古有其迹用于今无其功者不可不变变而不如前易而多所败者亦不可不复也汉之初兴分王子弟委之以士民之命假之以生杀之权于是骄逸自恣志意无厌极鱼肉百姓以盈其欲报蒸骨血以快其情上有簒叛不轨之奸下有暴乱残贼之害虽籍亲属之恩葢源流形埶使之然也降爵削土稍稍割夺卒至于坐食奉禄而已然其洿秽之行淫昏之罪犹尚多焉故浅其根本轻其恩义犹尚假一日之尊收士民之用况専之于国擅之于嗣岂可鞭笞叱咤而使唯我所为者乎时政雕敝风俗移易纯朴已去智慧已来出于礼制之防放于嗜欲之域久矣固不可授之以柄假之以资者也是故收其奕世之权校其纵横之埶善者早登否者早去故下土无壅滞之士国朝无専贵之人此变之善可遂行者也井田之变豪人货殖馆舍布于州郡田野连于方国身无半通青纶之命而窃三辰龙章之服不为编户一伍之长而有千室名邑之役荣乐过于封君埶力侔于守令财赂自营犯法不坐刺客死士为之投命至使弱力少智之子被穿帷败寄死不敛寃枉穷困不敢自理虽亦由网禁防濶葢分田无限使之然也今欲张太平之纪纲立至化之基趾齐民财之丰寡正风俗之奢俭非井田实莫由也此变有所败而宜复者也肉刑之废轻重无品下死则得髠钳下髠钳则得鞭笞死者不可复生而髠者无伤于人髠笞不足以惩中罪安得不至于死哉夫鸡狗之攘窃男女之淫奔酒醴之赂遗谬误之伤害皆非值于死者也杀之则甚重髠之则甚轻不制中刑以称其罪则法令安得不参差杀生安得不过谬乎今患刑轻之不足以惩恶则假臧货以成罪托疾病以讳杀科条无所准名实不相应恐非帝王之通法圣人之良制也或曰过刑恶人可也过刑善人岂可复哉曰若前政以来未曽枉害善人者则有罪不死也是为忍于杀人也而不忍于刑人也今令五刑有品轻重有数科条有序名实有正非杀人逆乱鸟兽之行甚重者皆勿杀嗣周氏之秘典续吕侯之祥刑此又宜复之善者也易曰阳一君二臣君子之道也隂二君一臣小人之道也然则寡者为人上者也众者为人下者也一伍之长才足以长一伍者也一国之君才足以君一国者也天下之王才足以王天下者也愚役于智犹枝之附干此理天下之常法也制国以分人立政以分事人逺则难绥事总则难了今逺州之县或相去数百千里虽多山陵洿泽犹有可居人种谷者焉当更置其境界使逺者不过二百里明版籍以相数阅审什伍以相连持限夫田以断并兼定五刑以救死亡益君长以兴政理急农桑以丰委积去末作以一本业敦敎学以移情性表徳行以厉风俗覈才艺以叙官宜简精悍以习师田脩武器以存守战严禁令以防僭差信赏罚以验惩劝纠游戏以杜奸邪察苛刻以絶烦暴审此十六者以为政务操之有常课之有限安寜勿懈堕有事不迫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向者天下户过千万除其老弱但户一丁壮则千万人也遗漏既多又蛮夷戎狄居汉地者尚不在焉丁壮十人之中必有堪为其什伍之长推什长已上则百万人也又十取之则佐史之才已上十万人也又十取之则可使在政理之位者万人也以筋力用者谓之人人求丁壮以才智用者谓之士士贵耆老充此制以用天下之人犹将有储何嫌乎不足也故物有不求未有无物之嵗也士有不用未有少士之世也夫如此而后可以用天性究人理兴顿废属断絶网罗遗漏拱押天人矣或曰善为政者欲除烦去苛并官省职为之以无为事之以无事何子之言云云也曰若是三代不足摹圣人未可师也君子用法制而至于化小人用法制而至于乱均是一法制也或以之化或以之乱行之不同也茍使豺狼牧羊豚盗跖主征税国家昏乱吏人放肆则恶复论损益之间哉夫人待君子然后化理国待蓄积乃无忧患君子非自农桑以求衣食者也蓄积非横赋敛以取优饶者也奉禄诚厚则割剥贸易之罪乃可絶也蓄积诚多则兵寇水旱之灾不足苦也故由其道而得之民不以为奢由其道而取之民不以为劳天灾流行开仓廪以禀贷不亦仁乎衣食有余损靡丽以散施不亦义乎彼君子居位为士民之长固宜重肉累帛朱轮驷马今反谓薄屋者为高藿食者为清既失天地之性又开虚伪之名使小智居大位庶绩不咸熙未必不由此也得拘絜而失才能非立功之实也以亷举而以贪去非士君子之志也夫选用必取善士善士富者少而贫者多禄不足以供养安能不少营私门乎从而罪之是设机置穽以待天下之君子也盗贼凶荒九州代作饥馑暴至军旅卒发横税弱人割夺吏禄所恃者寡所取者猥万里悬乏首尾不救徭役并起农桑失业兆民呼嗟于昊天贫穷转死于沟壑矣今通肥饶之率计稼穑之人令畆收三斛斛取一防未为甚多一嵗之间则有数年之储虽兴非法之役恣奢侈之欲广爱幸之赐犹未能尽也不循古法规为轻税及至一方有警一面被灾未逮三年校计骞矩坐视战士之蔬食立望饿殍之满道如之何为君行此政也二十税一名之曰貊况三十税一乎夫薄吏禄以丰军用縁于秦征诸侯续以四夷汉承其业遂不改更危国乱家此之由也今田无常主民无常居吏日食禀禄班未定可为法制画一定科租税十一更赋如旧今者土广民稀中地未垦虽然犹当限以大家勿令过制其地有草者尽曰官田力堪农事乃听受之若听其自取后必为奸也晋庾翼镇武昌临发上疏 今彊寇未殄戎车未戢兵弱于郊人疲于内寇之侵逸未可量也黎庶之困未之安也羣才之用未之尽也而陛下崇高事与下隔视听察览必寄之羣下羣下宜忠不引不进百司宜勤不督不劝是以古之帝王勤于降纳虽曰总万机犹兼将相或借讼舆人或求谤刍荛良有以也况今日之弊开辟之极而陛下歴数属当其运否剥之难婴之圣躬普天所以痛心于既往而倾首于将来者也实冀否终而泰属运在今诚愿陛下宏天覆之难深地载之厚宅中虚以为本勤训督以为务广引时彦询于政道朝之得失必闗圣听人之情伪必达天聪然后览其大当以总国纲躬俭节用尧舜岂逺大布之衣卫文何人是以古人有云非知之难行之难非行之难安之难也愿陛下既思日侧于劳谦纳其起予之情则天下幸甚矣臣朝夕服膺犹不能畅临疏徘徊不觉辞尽   傅上便宜五事疏 其一曰耕夫务多种而耕暵不熟徒丧功力而无收又旧兵持官牛者官得六分士得四分自持私牛者与官中分施行未久众心安之今一朝减持官牛者官得八分士得二分持私牛及无牛者官得七分士得三分人失其所必不懽乐臣愚以为宜佃兵持官牛者与四分持私牛与官中分则天下兵作懽然悦乐爱惜成谷无有损弃之忧 其二曰以二千石虽奉务农之诏犹不勤心以尽地利昔汉氏以垦田不实征杀二千石以十数臣愚以为宜申汉氏旧典以警戒天下郡县皆以死刑督之 其三曰以魏初未留意于水事先帝统百揆分河堤为四部并本凡五谒者以水功至大与农事并兴非一人所周故也今谒者一人之力行天下诸水无时得徧伏见河堤谒者车谊不知水势转为他职更选知水者代之可分为五部使各精其方宜 其四曰古以步百为亩今以二百四十步为一亩所觉过倍近魏初课田不务多其顷亩但务脩其功力故白田收至十余斛水田收数十斛自顷以来日増田顷亩之课而田兵益甚功不能脩理至亩数斛已还或不足以偿种非与曩时异天地横遇灾害也其病正在于务多顷亩而功不脩耳窃见河堤谒者石恢甚精练水事及田事知其利害乞中书召恢委曲问其得失必有所补益 其五曰臣以为胡夷兽心不与华同鲜卑最甚本邓艾茍欲取一时之利不虑后患使鲜卑数万散居人间此必为害之势也秦州刺史胡烈素有恩信于西方今烈往诸胡虽已无恶必且消弭然兽心难保不必其可久安也若后有动衅烈计能制之惟恐胡虏适困于讨击便能东入安定西赴武威外名为降可动复动此二郡非烈所制则恶胡东西有窟穴浮游之地故复为患无以禁之也宜更置一郡于高平川因安定西州都尉募乐徙民重其复除以充之以通北道渐以实边详议此二郡及新置郡皆使并属秦州令烈得専御边之宜   阮种对策 夫王道之本经国之务必先之以礼义而致人于亷耻礼义立则君子轨道而让于善亷耻立则小人谨行而不淫于制度赏以劝其能威以惩其废此先王所以保乂定功化洽黎元而勲业长世也故上有克让之风则下有不争之俗朝有矜节之士则野无贪冐之人夫亷耻之于政犹树艺之有丰壤良嵗之有膏泽其生物必油然茂矣若亷耻不存而惟刑是御则风俗雕弊人失其性锥刀之末皆有争心虽峻刑严辟犹不胜矣其于政也如农者之殖硗野旱年之望丰穑必不几矣此三代所以享徳长久风醇俗美皆数百年保天之禄而秦二世而弊者葢其所由之涂殊也   温峤奏军国要务 其一曰祖约退舍夀阳有将来之难今二方守御为功尚易淮泗都督宜竭力以资之选名重之士配征兵五千人又择一偏将将二千兵以益夀阳可以保固徐豫援助司土 其二曰一夫不耕必有受其饥者今不耕之夫动有万计春废劝课之制冬峻出租之令下未见施惟赋是闻赋不可以已当思今百姓有以殷实司徒置田曹掾州一人劝课农桑察吏能否今宜依旧置之必得清恪奉公足以宣示恵化者则所益实宏矣 其三曰诸外州郡将兵者及都督府非临敌之军且田且守又先朝使五校出田今四军五校有兵者及防军所统外军可分遣二军出并屯要处縁江上下皆有良田开荒须一年之后即易且军人累重者在外有樵采蔬食之人于事为便 其四曰建官以理世不以私人也如此则官寡而材精周制六卿莅事春秋之时入作卿辅出将三军后代建官渐多诚由事有烦简耳然今江南六州之士尚又荒残方之平日数十分之一耳三省军校无兵者九府寺署可有并相领者可有省半者粗计闲剧随事减之荒残之县或同在一城可并合之如此选既可精禄俸可优令足代耕然后可责以清公耳 其五曰古者亲耕籍田以供粢盛旧制籍田廪牺之官今临时市求既上黩至敬下费生灵非所以防奉宗庙蒸尝之防宜如旧制立此二官其六曰使命愈逺益宜得才宣扬王化延誉四方人   情不乐遂取卑品之人亏辱国命生长患害故宜重其选不可减二千石见居二品者 其七曰罪不相及古之制也近者大逆诚由凶戾凶戾之甚一时权用今遂施行非圣朝之令典宜如先朝除三族之制议奏多纳之   江统陈五事 其一曰六行之义以孝为首虞舜之徳以孝为称故太子以朝夕视君膳为职左右就养无方文王之为世子可谓笃于事亲者也故能擅三代之美为百王之宗自顷圣体屡有疾患数阙朝侍逺近观听者不能深知其故以致疑惑伏愿殿下虽有微苦可堪扶舆则宜自力易曰君子终日干干葢自勉强不息之谓也 其二曰古之仁君虽有聪明之姿叡哲之质必须辅弼之助相导之功故虞舜以五臣兴周文以四友隆及成王之为太子也则周召为保傅史佚昭文章故能闻道早备登崇大业刑措不用流声洋溢伏惟殿下天授逸才聪鉴特达臣谓犹宜时发圣令宣扬徳音谘询保傅访逮侍臣觐见賔客得令接尽壅否之情沛然交泰殿下之美焕然光明如此则高朗之风扇于前人宏范令轨永为后式 其三曰古之圣王莫不以俭为徳故尧称采椽茅茨禹称卑宫恶服汉文身衣弋绨足履革舄以身先物政致太平存为明主没见宗祀及诸侯脩之者鲁僖以躬俭节用声列雅颂蚡冐以筚路篮缕用张楚国大夫脩之者文子相鲁妾不衣帛晏婴相齐鹿裘不补亦能匡君济俗兴国隆家庻人脩之者顔回以簟食瓢饮扬其仁声原宪以蓬户绳枢迈其清徳此皆圣主明君贤臣智士之所履行也故能悬名日月永世不朽葢俭之福也及到末世以奢失之者帝主则有瑶台琼室玉杯象箸肴膳之珍则熊蹯豹胎酒池肉林诸侯为之者至于丹楹刻桷饩征百牢大夫有琼弁玉缨庶人有击钟鼎食亦罔不亡国丧宗破家失身丑名彰闻以为后戒窃闻后园镂饰金银刻磨犀象画室之巧课试日精臣等以为今四海之广万物之富以今方古不足为侈也然上之所好下必从之是故居上者必慎其所好也昔汉光武皇帝时有献千里马及寳劒者马以驾鼓车劒以赐骑士世祖武皇帝有上雉头裘者即诏有司焚之都街高世之主不尚尤物故能正天下之俗刑四方之风臣等以为画室之功可且减省后园杂作一皆罢遣肃然清静优防道徳则日新之美光于四海矣 其四曰以天下而供一人以百里而供诸侯故王侯食籍而衣税公卿大夫受爵而资禄莫有不赡者也是以士农工商四业不离交易而退以通有无者庶人之业也周礼三市旦则百族昼则商贾夕则贩夫贩妇买贱卖贵贩鬻菜果收十百之盈以救旦夕之命故为庶人之贫贱者也樊迟匹夫请学为圃仲尼不答鲁大夫臧文仲使妾织蒲又讥其不仁公仪子相鲁则防其园葵言食禄者不与贫贱之人争利也秦汉以来风俗转薄公侯之尊莫不殖园圃之田而收市井之利渐冉相放莫以为耻乗以古道诚可愧也今西园卖葵菜蓝子鸡面之属亏败国体贬损令问 其五曰窃见禁土令不得缮修墙壁动正屋瓦臣以为此既违典彞旧义且以拘挛小忌而废宏廓大道宜可蠲除于事为宜   梁散骑常侍贺琛啓陈四事 其一以为今北边稽服正是生聚敎训之时而天下户口减落闗外弥甚郡不堪州之控总县不堪郡之裒削更相呼扰惟事征敛民不堪命各务流移此岂非牧守之过欤东境户口空虚皆由使命繁数穷幽极逺无不皆至每有一使所属搔扰驽困邑宰则拱手听其渔猎桀黠长吏又因之重为贪残纵有亷平郡犹掣肘如此虽年降复业之诏屡下蠲赋之恩而民不得反其居也 其二以为今天下守宰所以贪残良由风俗侈靡使之然也今之燕喜相竞夸豪积果如丘陵列肴同绮绣露台之产不周一燕之资而宾主之间裁取满腹未及下堂已同臭腐又畜妓之夫无有等秩为吏牧民者致赀巨亿罢归之日不支数年率皆尽于燕饮之物歌谣之具所费事等丘山为欢止在俄顷乃更追恨向所取之少如虎傅翼増其搏噬一何悖哉其余淫侈着之凢百习以成俗日见滋甚欲使人守亷白安可得邪诚宜严为禁制道以节俭纠奏浮华变其耳目足正雕流之弊矣 其三以为陛下忧念四海不惮勤劳至于百司莫不奏事但斗筲之人既得伏奏帷扆便欲诡竞求进不论国之大体心存明恕惟务吹毛求疵擘肌分理以深刻为能以绳逐为务迹虽似于奉公事更成其威福犯罪者多巧避滋甚长弊増奸寔由于此诚愿责其公平之效黜其防慝之心则下安上谧无徼幸之患矣 其四以为今天下无事而犹日不暇给宜省事息费事省则民养费息则财聚兴造有非急者征求有可缓者皆宜停省以息费休民故畜其财者所以大用之也养其民者所以大役之也若言小事不足害财则终年不息矣以小役不足妨民则终年不止矣如此则难可以语富彊而图逺大矣啓奏武帝大怒召主书于前口授敇书以责琛   周以霖雨诏羣臣上封事极谏左光禄大夫猗氏乐逊上言四事 其一以为比来守令代期既促责其成効専务威猛今闗东之民沦防涂炭若不布政优优闻诸境外何以使彼劳民归就乐土 其二以为顷者魏都洛阳一时殷盛贵势之家竞为侈靡终使祸乱交兴天下丧败比来朝贵器服稍华百工造作务尽竒巧臣诚恐物逐好移有损政俗 其三以为选曹补拟宜与众共之今州郡选置犹集乡闾况天下铨衡不取物望既非机事何足可宻其选置之日宜令众心明白然后呈奏 其四以为高洋据有山东未易猝制譬犹碁劫相持争行先后若一行不当或成彼利诚应舍小营大先保封域不宜贪利边陲轻为兴动   唐魏征时政疏 其一曰臣观自古受图膺运继体守文控御英杰南面临下皆欲配厚徳于天地齐高明于日月本枝百代传祚无穷然而克终者鲜败亡相继其故何哉所以求之失其道也殷鉴不逺可得而言昔在有隋统一寰宇甲兵强盛三十余年风行万里威动殊俗一旦举而弃之尽为他人所有彼炀帝岂恶天下之治安不欲社稷之长久故行桀虐以就灭亡哉葢恃其富强不虞后患驱天下以从欲罄万物以自奉采域中之子女求逺方之竒异宫宇是饰台榭是崇徭役无时干戈不戢外示威重内多隘忌防邪者必遂其福忠正者莫保其身上下相蒙君臣道隔人不堪命率土分崩遂以四海之尊殒于匹夫之手子孙殄灭为天下笑深可痛矣圣哲乗机拯其危溺八柱倾而复正四维絶而更张逺肃迩安不逾于期月胜残去杀无待于百年今宫观台榭尽居之矣珍竒异物尽收之矣姬姜淑媛尽侍于侧矣四海九州尽为臣妾矣若能鉴彼之所以亡念我之所以得日慎一日虽休勿休焚鹿台之寳衣毁阿房之广殿惧危亡于峻宇思安处于卑宫则神化潜通无为而理徳之上也若成功不毁即仍其旧除其不急损之又损杂茅茨于桂栋叅玉砌于土阶悦以使人不竭其力常念居之者逸作之者劳亿兆悦以子来羣生仰而遂性徳之次也若惟圣罔念不慎厥终忘缔构之艰难谓天命之可恃忽采椽之恭俭追雕墙之侈靡因其基以崇之増其旧而饰之触类而长不思止足人不见徳而劳役是闻斯为下矣譬如负薪救火扬汤止沸以暴易乱与乱同道莫可则也后嗣何观夫事无可观则神怒人怨则灾害必生灾害既生则祸乱必作祸乱既作而能以身名令终者鲜矣顺天革命之后将隆七百之祚贻厥孙谟传之万世难得易失可不念哉其二曰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逺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徳义源不深而望流之逺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徳不厚而望国之治虽在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徳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者也凢百元首俱成景命莫不殷忧而道着功成而徳衰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葢寡岂其取之易而守之难乎昔取之而有余今守之而不足何也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其志则纵情以傲物竭诚则胡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虽寘之以严刑振之以威怒终茍免而不懐仁貎防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奔车朽索其可忽乎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以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以下百川乐盘逰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拥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想谗邪则思正身以诎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宏兹九徳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谟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在君无事可以尽豫逰之乐可以养松乔之夀鸣琴垂拱不言而化何必劳神苦思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哉 其三曰臣闻书曰明徳慎罚惟刑之恤哉礼云为上易事为下易知则刑不烦矣上多疑则百姓惑下难知则君长劳矣夫上易事下易知君长不劳百姓不惑故君有一徳臣无二心上播忠厚之诚下竭股肱之力然后太平之基不坠康哉之咏斯隆当今道被华夷功高宇宙无思不服无逺不臻然言尚于简介志在于明察刑赏之用有所未尽矣夫刑赏之本在乎扬善而惩恶帝王之所以与天下为画一不以亲疎贵贱而轻重者也今之刑赏未必尽然或屈伸在乎好恶轻重由乎喜怒遇喜则矜其情于法中逢怒则求其罪于事外所好则钻皮出其毛羽所恶则洗垢求其瘢痕瘢痕可求则刑斯滥矣羽毛可出则赏斯谬矣刑滥则小人道长赏滥则君子道消小人之恶不惩则君子之善不劝而望治安刑措非所闻也且夫暇豫清谈皆敦尚于孔老威怒所至则取法于申韩直道而行非无三黜危人自安葢亦多矣故道徳之防未宏刻薄之风尚扇夫上风既扇则下生百端人竞趋时宪章不一稽之王度实亏君道昔州黎上下其手楚国之法遂差张汤轻重其心汉朝之刑以弊以人臣之颇僻犹莫能申其欺罔况人君之高下将何以措其手足以叡圣之聪明无幽防而不烛岂神有所不达智有所不通哉安其所安不以恤刑为念乐其所乐遂亡先笑之变祸福相倚吉凶同域唯人所召安可不思顷者责罚稍多威怒防厉或以供帐不赡或以营作差遣或以物不称心或以人不从欲皆非致理之所急实乃骄奢之攸渐是知贵不与骄期而骄自至富不与奢期而奢自来非徒语也且我之所基实在有隋隋氏乱亡之源圣明之所临照以隋氏之府藏譬今日之资储以隋氏之甲兵况当今之士马以隋氏之户口校今时之百姓度长比大曽何等级然隋氏以富强而丧败动之也我以贫寡而安寜静之也静之则安动之则乱人皆知之非隠而难见也非防而难察也然鲜蹈平易之途多遵覆车之辙何哉在安不思危治不念乱存不虑亡之所致也昔隋氏之未乱自谓必无乱隋氏之未亡自谓必不亡所以甲兵屡动徭役不息至于将加戮辱竟未悟其灭亡之所由也可不哀哉夫鉴形之美恶必就于止水鉴国之安危必取于亡国故诗曰殷鉴不逺在夏后之世又曰伐柯伐柯其则不逺臣愿当今之动静必思隋氏以为鉴则存亡治乱可得而知若能思其所以危则安矣思其所以乱则治矣思其所以亡则存矣存亡之所在节嗜欲以从人省畋逰之费用息靡丽之作罢不急之务慎偏听之怒近忠厚逺便佞杜悦耳之邪説甘苦口之忠言去易进之人贱难得之货采尧舜之诽谤追禹汤之罪已惜十家之产顺百姓之心近取诸身恕以待物思劳谦以受益不自满以招损有动则庶类以和出言则千里斯应超上徳于前载树风声于后昆圣哲之宏规帝王之盛业能事斯毕在乎慎守而已夫守之则易取之实难既能得其所以难岂不能保其所以易其或保之不固则骄奢淫佚动之也慎终如始可不勉欤易曰君子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治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诚哉斯言不可以不深察也伏惟陛下欲善之志不减于昔时闻过必改少亏于曩日若能以当今之无事行畴昔之防俭则尽善美固无得而称焉 其四曰臣闻为国之基必资于徳礼君之所保唯在于诚信诚信立则下无二心徳礼行则逺人斯格然则徳礼诚信国之大纲在于父子君臣不可斯须而废也故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又曰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文子曰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诚在令外然则言而不行言不信也令而不从令无诚也不信之言无诚之令为上则败徳为下则危身虽在颠沛之中君子所不为也自王道休明十有余载威加海外万国来庭仓廪日积土地日广然道徳未益厚仁义未益博者何哉由乎待下之情未尽于诚信虽有善始之勤未覩克终之美故也其所由来者渐非一朝一夕之故昔贞观之始乃闻善若惊既五六年间犹悦以从谏自兹厥后渐恶直言虽或勉强时有所容非复曩时之豁如也謇谔之士稍避龙鳞便佞之徒肆其巧辨谓同心者为朋党谓告讦者为至公谓强直者为擅权谓忠谠者为诽谤谓之为朋党虽终信而可疑谓之为至公虽矫伪而可怪强直者畏擅权之议忠谠者虑诽谤之尤至于窃金生疑投杼致惑众人不得尽其言大臣莫能与之争荧惑视听郁阏大猷妨化损徳其在兹乎故孔子恶利口之覆邦家葢为此也且君子小人貎同心异君子掩人之恶扬人之善临难不茍免杀身以成仁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惟利之所在危人以自安夫茍在危人则何所不至今将求致治必委之于君子事有得失或议之于小人其得君子也则敬而疎遇小人也必轻而狎狎则言无不尽疎则情不上通是则毁誉在于小人刑罚加于君子实兴丧所在亦安危所系安可以不慎哉夫中智之人岂无小慧然才非经国虑不及逺虽竭力尽诚犹未免于倾败况内懐奸利承顺顔防其为祸患不亦深乎故孔子曰君子或有不仁者焉未见小人而仁者然则君子不能无小恶恶不积无妨于正道小人或时有小善善不积不足以立忠今谓之善人矣复虑其时有不信何异夫立直木而疑其影之不直乎虽竭精神劳思虑其不可得亦已明矣夫君能尽礼臣能竭忠必有在乎内外无私上下相信上不信则无以使下下不信则无以事上信之为道大矣哉故自天祐之吉无不利昔齐桓公问于管仲曰吾欲酒腐于爵肉腐于爼得无害于覇乎管子曰此极非其善者然不无害于覇也公曰如何而害覇乎曰不能知人害覇也知而不能用害覇也用而不能任害覇也任而不能信害覇也既信而又使小人叅之害覇也晋中行穆伯攻鼓经年而不能下魏简伦曰鼓之啬夫简伦知之请无疲士大夫而鼓可得穆伯不应左右曰不折一防不伤一卒而鼓可得君奚为不取穆伯曰简伦之为人也佞而不仁若使简伦下之吾不可以不赏若赏之是赏佞人也佞人得志是使晋国之士舍仁而为佞虽得鼓将何用之夫穆伯列国大夫管仲伯者之佐犹能慎于信任逺避佞人也如此况乎为四海之大君应千龄之上圣而可使巍巍之盛徳复将有所间然乎若欲令君子小人是非不杂必懐之以徳待之以信厉之以义节之以礼然后善善而恶恶审罚而明赏则小人絶其邪佞君子自强不息无为而化何逺之有善善而不能进恶恶而不能去罚不及于有罪赏不加于有功则危亡之期或未可保永锡祚将何望哉   经济类编卷八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九   明 冯琦冯瑗 撰   政治类三   治道【三 二十七则】   唐刘知几表陈四事其一皇业权舆天地开辟嗣君即位黎元更始则时借非常之庆以申再造之恩今六合清晏而赦令不息近则一年再降逺则毎嵗无遗至于违法悖礼无赖不仁之辈编户则冦攘为业当官则赃贿是求而元日之朝指期天泽重阳之节伫降皇恩如其忖度咸果释免或有名垂结正罪将断决窃行货贿方便规求故致稽延毕霑寛宥使俗多顽悖时罕廉隅为善者不预恩光作恶者独承徼幸古语曰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斯之谓也望陛下今后节于赦使黎氓知禁奸宄肃清其二海内具僚九品以上每嵗逢赦必赐阶勲至于朝野宴集公私聚会绯服众于青衣象板多于木笏皆荣非德举位罕才升不知何者为妍蚩何者为美恶望今后稍息私恩使有善者逾効忠勤无才者咸知勉励其三陛下临朝践极取士太广六品以下职事清官遂乃方之土芥比之沙砾若遂不加沙汰恐有秽皇风其四今之牧伯迁代太速倐来忽往蓬转萍流既懐茍且之谋何暇循良之政望自今刺史非三嵗以上不可迁官仍明察功过尤甄赏罚疏奏太后嘉之元和末宦臣益横建置天子在其掌握威权出人主之右人莫敢言贤良方正刘蕡对防极言其祸 臣以为陛下之所虑者宜先忧宫闱将变社稷将危天下将倾海内将乱按春秋阍寺杀呉子余祭书其名春秋讥其疎逺贤士昵近刑人有不君之道矣伏惟陛下思祖宗开国之勤念春秋继故之戒将明法度之端则发正言而履正道将杜簒杀之渐则居正位而近正人逺刀锯之残亲骨鲠之直辅臣得以专其任庶寮得以守其官柰何以防近五六人总天下大政外专陛下之命内窃陛下之权威慑朝廷势倾海内羣臣莫敢指其状天子不得制其心祸稔萧墙奸生帷幄臣恐曹节侯览复生于今日矣此宫闱之所以将变也谨按春秋鲁定公元年春王不书正月者春秋以为先君不得正其终则后君不得正其始故曰定无正也今忠贤无腹心之寄阍寺专废立之权防先帝不得正其终致陛下不得正其始况皇储未建郊祀未修将相之职不归名分之宜不定此社稷之所以将危也臣谨按春秋王札子杀召伯毛伯春秋之义两下相杀不书而此书者重其专王命也夫天之所授者在君君之所操者在命操其命而失之者是不君也侵其命而专之者是不臣也君不君臣不臣此天下所以将倾也臣谨按春秋晋赵鞅以晋阳之兵叛入于晋书其归者以其能逐君侧之恶人以安其君故春秋善之今威柄陵夷藩臣跋扈或有不达人臣之节首乱者以安君为名不究春秋之微称兵者以逐恶为义则政刑不由乎天子征伐必自于诸侯此海内所以将乱也陛下何不以听朝之余时御便殿召当时贤相与旧德老臣访持变安危之谋求定倾救乱之术塞阴邪之路屏防狎之臣制侵陵迫脇之心复门户扫除之役戒其所宜戒忧其所宜忧既不得理于前当理于后不得正其始当正其终则可以防奉典谟克承丕构昔秦之亡也失于强暴汉之亡也失于微弱强暴则贼臣畏死而害上微弱则奸臣擅权而震主臣伏见敬宗皇帝不虞亡秦之祸不翦其萌伏惟陛下深轸亡汉之忧以杜其渐则祖宗之鸿绪可绍三五之遐轨可追矣 臣谨按春秋书梁亡不书取者梁自亡也以其思虑昏而耳目塞上出恶政人为冦盗皆不知其所以然以自取其灭亡也臣闻国君之所以尊者重其社稷也社稷之所以重者存其百姓也茍百姓之不存则虽社稷不得固其重茍社稷之不重则虽国君不得保其尊故理天下者不可不知百姓之情也夫百姓者陛下之赤子陛下宜命慈仁者亲之育之如保傅焉如乳哺焉如师之教导焉故人之于上也敬之如神明爱之如父母今或不然陛下亲近贵幸分曹建署补除卒吏召致賔客因其货贿假其气势大者统藩方小者为牧守居上无清惠之政而有饕餮之害居下无忠诚之节而有奸欺之罪故人之于上也畏之如豺狼恶之如雠敌今四海困穷处处流散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鳏寡孤独者不得存老防疾病者不得养加以国权兵柄专在左右贪臣聚敛以固宠奸吏夤缘而弄法寃痛之声上达于九天下入于九泉鬼神为之怨怒阴阳为之愆错君门九重而不得告诉士人无所归化百姓无所归命官乱人贫盗贼并起土崩之势忧在旦夕即不幸因之以病疠继之以防荒臣以谓陈胜呉广不独生于秦赤眉黄巾不独生于汉臣所以为陛下发愤扼腕腐心泣血耳昔汉元帝即位之初更制七十余事其心甚诚其称甚美然纪纲日紊国祚日衰奸凶日强黎元日困者以其不能择贤明而任之失其操柄也诚宜揭国权以归其相持兵柄以归其将去贪臣聚敛之政除奸吏夤缘之害惟忠贤是近惟正直是用内宠便辟无所听焉选清慎之官择仁惠之长毓之以利煦之以和教之以孝慈导之以德义去耳目之塞通上下之情俾万国欢康兆人苏息则心无所不达而行无所不孚矣 官者五帝三皇之所建也法者高祖太宗之所制也法宜画一官宜正名今又分外官中官之员立南司北司之局或犯禁于南则亡命于北或正刑于外则破律于中法出多门人无所措实由兵农势异而中外法殊也夏官不知兵籍止于奉朝请大将不主兵事止于养勲阶军容合中官之政戎律附内臣之职首一戴武弁嫉文职如仇雠足一蹈军门视农夫如草芥谋不足以翦除奸凶而诈足以抑扬威福勇不足以镇衞社稷而暴足以侵轶里闾羁绁藩臣干陵宰辅隳裂王度汨乱朝经张武夫之威上以制君父假天子之命下以驭英豪有藏奸观衅之心无仗节死难之义岂先王经文纬武之防耶今臣非不知言发而祸应计行而身戮盖所以痛社稷之危哀生人之困岂忍姑息时忌窃陛下一命之宠哉昔龙逢死而启殷比干死而启周韩非死而启汉陈蕃死而启魏今臣之来也有司或不敢荐臣之言陛下又无以察臣之心退必受戮于权臣之手臣幸得从四子游于地下固臣之愿也所不知杀臣者臣死之后将孰为启之哉 考官散骑常侍冯宿等见蕡防皆叹服而畏宦官不敢取裴休李邰杜牧崔慎由等二十三人中第皆除官物论嚣然称屈谏官御史欲论奏执政抑之李邰曰刘蕡下第我辈登科能无厚顔乃上疏曰蕡所对防汉魏以来无与为比今有司以蕡指切左右不敢以闻恐忠良道竆纲纪遂絶况臣所对不及蕡逺甚乞回臣所授以旌蕡直不报蕡由是不得仕于朝终于柳州司户参军   宪宗时史馆修撰李翺上言以为定祸乱者武功也兴太平者文德也今陛下既以武功定海内若遂革弊事复高祖太宗旧制用忠正而不疑屏邪佞而不迩改税法不督钱而纳布帛絶进献寛百姓租赋厚边兵以制戎狄侵盗数访问待制官以通塞蔽此六者政之根本太平所以兴也   宣宗以知制诰令狐绹为翰林学士上尝以太宗所撰金镜录授绹使读之至乱未尝不任不肖至治未尝不任忠贤上止之曰凡求致太平当以此言为首又书贞观政要于屏风毎正色拱手而读之上欲知百官名数令狐绹曰六品已下官卑数多皆吏部注拟五品以上则政府制授各有籍命曰具员上命宰相作具员御览五卷上之常置于案上   宋田锡论军国机要朝廷大体疏 臣所言军国要机者一朝廷大体者四今为陛下引喻而言之臣闻古先圣人牢笼天下弛张睿略舒卷人心使万人之心如一心四海之意如一意其若驭马又如铸金善驭者使之驰则驰使之止则止善铸者使之圆则圆使之方则方茍失其机又失其时则万人不一心四海不一意亦犹不善驭马不善铸金使之驰而不驰使之止而不止使之圆而不圆使之方而不方若是则危与乱虽未萌而不得不忧不惧故古人云居安思危又曰理不忘乱臣每念有唐之末天下分离中原土疆不过千里自先帝恢张皇业开辟天下平呉取蜀易如破竹唯河东遗孽终不能平洎陛下一举取之功名光大世宗先帝所不及也然自河东破后圣驾回旋诸军之心皆望赏赐四海之内亦俟霈恩岂谓陛下未覃赏捷之恩未行防勲之礼经今二载所谓逾时今北方之国不来朝贡幽州孤垒未复封疆臣以国家兵甲之强朝廷物力之盛灭敌人甚易取幽州不难然自古制御畨戎但在示之以威德示之以威者不穷兵黩武不劳人费财示之以德者比之如与国容之若天地或来朝贡亦不阻其归懐或背驩盟亦不怒其侵叛臣伏虑陛下以幽州未取西贼未平一旦又来扰边万乗复思再驾欲快圣意欲展睿谋虽举必成功动无遗防然臣请陛下或展郊禋之礼或行封禅之仪因此赏河东之功因此示防勲之信人心懈怠者复悦军功劳苦者终酬帝泽滂沱物情通泰所谓陛下驾驭其意镕铸其心使之驰则驰使之止则止使之圆则圆使之方则方茍不以威信铸其心恩惠驭其意臣恐使之驰则止使之圆则方当是时陛下必念臣今日之言陛下必思臣今日之谏也此谓军国之机一也又念交州未下战士无功春秋谓师老费财兵书曰钝兵挫鋭臣闻圣人不务广于边鄙唯务广于德业武有七德陛下何不广之天生四夷陛下何须取之必若圣德日新皇风日逺逺夷自然入贡外域自然来降茍不来降又不入贡彼国自有灾疠彼人自罹凶荒尚书曰惟德动天又曰四夷来王周易曰圣人先天而天弗违天且弗违况四夷乎臣尝读韩诗外传言成王之时越裳来贡九译而至周公问其所来其人曰天无迅风疾雨海不扬波三年矣意者中国殆有圣人盍往朝之昔太宗征辽魏征苦谏及贞观太平之后天下州郡三百有六十羁縻之州有八百屯田置戍悉在外荒岂是一一加兵然后方来内附今陛下取交州何速况大国取交州何用交州谓之瘴海去者不习土风兵在彼中留滞颇久愿陛下且罢斯役暂息南征交州未平不足损陛下功业交州既得不足光陛下威声臣但以师老费财为可图钝兵挫锐为可惜盖征讨之役费用非轻皆生民苦力之财悉诸国所供之赋乞陛下惜轻费之用望陛下念征戍之劳此谓朝廷之大体一也臣尝读六典左右拾遗补阙掌供奉讽谏凡发令举事有不便于时不合于道者小则上封大则廷谏臣又读唐书见给事中得以封駮诏书封谓封还诏书而不行駮谓駮正诏书之所失又起居郎起居舍人得在天阶之下备书王者之言今来谏官寂无声采设使诏书有所失审制敇而不可行给事中不敢封还而不行不敢駮正其所失给谏既不敢违上防遗补又不敢贡直言其次起居郎起居舍人不得立轩陛之间不得纪言动之事使圣朝好事或有所遗而不闻致陛下德音或有不知而不录加之御史不敢弹奏左右丞今尚阙员又中书舍人是陛下近臣司陛下诰命臣每于起居日但见其随班而进拜舞而回未尝见陛下召之与言未尝闻陛下访之以事臣虑其各有所见欲待问而方言各有所陈欲因便而方奏伏乞陛下或询访以事或宣召与言冀各尽其诚心兼得观其器业又今三馆之中虽有集贤院书籍而无集贤院职官虽有秘书省职官而无秘书省图籍臣伏读去年九月十一日所降制敇条贯百官仍于朝堂习仪及委宪司申举此则陛下思复古道大振朝纲臣唯见所习者仪未见所举者职如职业各举则威仪自严君有君之威仪臣有臣之礼法何患百官不整肃何患庶政不乆厘臣乞今后给事中得以封駮诏书起居郎得以纪录言动御史得以弹奏谏官得以抗言左右丞得以纠辖台司中书舍人得以只应顾问中书舍人得备顾问则皇猷日新左右丞得辖台司则风宪益整谏官抗言则陛下闻所未闻知所未知御史弹奏则百僚震悚一人尊严起居郎得在左右则盛时无遗国史大备给事中得以封駮则诏勑无误出政事无错行此则朝廷之大体二也今天下一家海内万里四方所凑辇下骈阗万货所归京师富盛军营马监无不高严佛寺道宫悉皆壮丽陛下又新西苑复广御池池若汉之昆明苑若周之灵囿足以为陛下宴游之所足以见圣朝宏大之规唯尚书省是前代所营公署低隘南宫二十四司不在其间六尚书无本防诸郎官无廨宇至于九寺三监寄在内前廊下如礼部无贡院试处非省垣每年考试举人权就武成王庙非太平职司之制度非清朝文物之规仪乞陛下俟西苑毕功御池罢役重新省寺用列职官此则朝廷之大体三也臣又每于行路之次见有羁锢之囚荷以铁枷不觉自骇不知其人所犯何罪又不知其囚复是何人臣谨按刑统准狱官令枷杻各有短长钳鏁各有轻重制度尺寸并载刑书未见以铁为枷者也凡今州县欲笞一小罪絷一轻囚必详格文尽依典法奉国家所颁之律遵法寺所定之科以铁为枷事出法外伏乞陛下厘革此法免伤皇风昔唐太宗因看明堂图见人五脏皆系于背圣慈恻隐于是免人徒刑况太平之时将刑措而不用至仁之主宜钦恤以居先此则朝廷之大体四也王禹偁应诏言事 伏覩陛下即位赦书云所宜开谏诤之路拔茂异之材又奉御史台告报准诏命内文武臣僚并许直言极谏此实陛下诞彰圣德广达民情速致时雍追用古道之深防抑亦宗社无疆之休军民莫大之幸也臣才虽无闻谏则有素先皇帝时初拜右正言直史馆即日进端拱箴一篇又上御戎十事先朝采纳擢陞纶阁判大理寺时抗疏论道安之罪执法雪徐铉之寃贬官商山咎实因此寻沐征用再尘谏垣又上李继迁便宜寝而不报俄忝内庭兼駮正亦尝改更宣命封还敇书虽无报于朝廷盖粗伸于职业伏遇陛下钦奉顾命惟懐永图嗣位之初赦书既如彼听政之后诏命又如此臣茍有所见隐而不言是上负先帝用人之心下孤明主求谏之意也臣死罪死罪顿首顿首伏以圣朝享国四十余年边鄙未甚宁人民未甚泰求利不已设官大多今陛下治之惟新救之在速臣伏虑书生执言有奏陛下以为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此不知古今异制家国殊涂者也假如帝尧既殂帝舜在位尧时有八元未进四凶未除舜乃流放举用善恶两分未闻后之人曰尧不及于舜也舜不孝于尧也伏惟陛下遏老生之常谈奋英主之独断则天下幸甚谨缘军国大政奏事五条傥稍动于圣心庶大开于言路 其一曰谨边防通盟好使辇运之民有所休息方今北有契丹西有继迁契丹虽不犯边戍兵岂能减削继迁既未归命餽饷固难寝停关辅之民倒悬尤甚臣愚以为陛下即位之始当顺人心宜敇彊吏致书外臣使达辽主请寻旧好下诏赦继迁之罪复与夏台臣顷在翰林见继迁上表云乞取残破夏州以奉拓跋氏祭祀先皇帝虽有批荅只许鄜州节度缘继迁本是反侧之人岂肯束身归国所有诏命不行今陛下嗣统大振皇威亦恐继迁令人进奉因举前事彼必感恩此亦不战而屈人之师也如其不从则备御诛擒皆有方略且使天下百姓知陛下屈己而为人也或曰富国彊兵不可示人以弱此乃夸虚名而忽大计者也 其二曰减冗兵并冗吏使山泽之饶稍流于下伏以干德开宝已来国家之事臣所目观当时东未得江浙漳泉南未得荆湖交广朝廷财赋可谓未丰然而击河东备燕蓟国用亦足兵威亦彊其义安在所畜之兵鋭而不众所用之将専而不疑故也自后尽取东南数国又平河东土地财赋可谓广矣而兵威不振国用转急其义安在所蓄之兵冗而不尽鋭所用之将众而不自专故也今诚能简鋭卒去冗兵而委之以将帅用恩威法令驾驭之资之以天下之财赋而曰兵不振用不丰未之有也臣愚以为陛下宜经制兵赋如开宝中则可以高枕而治矣至于引唐虞比三代者皆为空言臣所不取臣又见开宝中设官至少何以验之臣本鲁人占籍济上未及第时常记只有刺史一人李谦漙是也司户一员今司门员外郎孙贲是也近及一年朝廷别不除吏当时未尝阙一事矣自后始有团练推官一员今枢密直学士毕士安是也太平兴国中臣及第归乡有刺史陈廷山通判阎暐副使阎彦进判官李延推官栁宣兵马监押沈继明监酒税又增四员曹官之外更益司理问其租税减于曩日也问其人民逃于昔时也一州既尔天下可知冗兵耗于上冗吏耗于下此所以尽取山泽之利而不能足也夫山泽之利与民共之自汉已来取为国用不可弃也然亦不可尽也方今可为尽矣何以知之只如茶法从古无税唐元和中以用兵齐蔡宰相王涯始建税茶之法唐史称是嵗得钱四十万东师以济今则钱数百万矣民何以堪之臣故曰减冗兵并冗吏使山泽之饶稍流于下者也 其三曰艰难选举使入官不滥古者乡举里选为官择人士君子行脩于家学推于众然后荐用登之于朝故从政而政和临民而民泰自三代涉两汉虽有汰革未常逺去此道者也隋唐已来始有科试得人之盛与古为侔然自唐初终太祖之世科试未尝不难矣每嵗进士不过三十人经学不过五十人重以周高祖之后外诸侯不得奏辟士大夫罕有资荫故有终身不获一第没齿不获一官者先皇帝毓德王藩覩其如此临御之后不求备以取人舍短从长拔十得五在位将逾二纪登第亦近万人不无俊秀之才亦有容易而得如臣者容易中一人尔臣愚以为数百年之艰难故先帝济之以泛取二十载之霈泽陛下宜纠之以旧章伏望以举还有司如故事至于吏部铨择官材亦非帝王躬亲之事比来五品已下为之防授官今则幕职州县而已京官虽有选限多不施行太祖已来始令后殿引见因为常例以至先朝调选之徒多求侥幸或以哀鸣泣涕便获起资或以捷给山呼便陞京秩遂使长定格直同长物吏部官只若备员既无耻格之风渐多阘葺之吏臣愚以为宜以吏部还有司依格勑注拟 其四曰沙汰僧尼使疲民无耗夫古者唯有四民治民者士也故受养于农工以造器用商以通货财皆不可阙也而兵不在其数盖用井田之法农即兵也有事则战无事则耕自秦已来以彊兵定天下故战士不服农业矣是四民之外又生一民而为五也所以农益困然而执干戈衞社稷理不可去也但使帝王之道不得与三代同风汉明之后佛法流入中国度人脩寺歴代增加不蚕而衣不耕而食是五民之外又益一民而为六也故魏晋而下治道不及于两汉有唐大儒韩愈谏宪宗迎佛骨表云昔黄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嵗少昊在位八十年年二百嵗颛顼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嵗帝喾在位七十年年百五十嵗尧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嵗舜禹皆寿有百余嵗当年未有佛也是知古圣人不事佛以求福古圣人必排佛以救民假使天下有僧万人每日食米一升嵗用绢一疋是至俭也而月有三千斛之费嵗有一万疋之耗何况五七万辈哉而又富僧钜髠穷极口腹一斋之食一袭之衣贫民百家未能供给此既不能治民又不能力战不造器用不通货财而高堂宇丰衣饱食而已不曰民蠧其可得乎臣愚以为国家度人众矣造寺多矣计其费耗何啻亿万先朝不豫舍施又多佛若有灵虚不福事佛无效断可知矣陛下深鉴前王精求理本亟宜沙汰以厚生民若以嗣位之初未欲惊骇此辈且可一二十载不令度人不许脩寺使自销铄渐而去之亦救弊之一端也 其五曰亲大臣逺小人使忠良謇谔之士知进而不疑奸邪倾巧之徒知退而有惧夫君为元首臣为股肱言同体也得其人则勿疑非其人则不用凡今天下言帝王之盛者岂不曰尧舜尧舜之道具在方册是时百姓不亲五品不逊契作司徒敷五教蛮夷猾夏冦贼奸宄咎繇作士明五刑伯夷典礼后防典乐禹平水土益作虞官大哉尧之为君可谓委任责成而无疑矣或曰诚如是尧有何功德耶臣曰有知人任贤之德尔虽然尧之道去世辽逺恐不可复臣以近事言之唯有唐之政可以损益而行焉臣读元和贤相裴垍传宪宗尝命垍铨品庶官垍奏曰天子择宰相宰相择诸司长官诸司长官自择僚属则上下不疑而政成矣以陛下之明择数十人诸司长官常恐不逮若更令臣择庶官恐非致治之要当时识者以垍为知言伏望陛下逺取帝尧近鉴唐室既得宰相用而不疑使宰相择诸司长官自取僚属则垂衣而治矣所谓忠良謇谔之士知进者也臣又闻古者刑人不在君侧语曰放郑声逺佞人又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矣是以周文王左右无可结韈者皆贤也夫小人之徒巧言令色先意希防事必害政心惟忌贤非圣帝明王不能深察臣又按旧制南班三品尚书方得登殿比者三班奉职卑贱可知或因遣差亦得陞殿惑乱天听亵凟至尊无甚于此伏望陛下举纪纲尊严视听在此时矣不可不思所谓奸邪倾巧之徒知退者也臣愚以为今之所急在先议兵使众寡得其宜措置得其道然后议吏使清浊殊涂品流不杂然后难选举以塞其源禁僧尼以去其耗自然国用足而王道行矣今若不去冗兵不并冗吏不难选举不禁僧尼纵欲减人民之赋寛山泽之利其可得乎   范仲淹荅手诏条陈十事 一曰明黜陟臣观书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然则尧舜之明建官至少尚乃九载一迁必求成绩而天下大化百世之后仰为帝范我祖宗朝文武百官皆无磨勘之例惟政能可旌者擢以不次无所称者至老不迁故人人自励以求绩效今文资三年一迁武职五年一迁谓之磨勘不限内外不问劳逸贤不肖并进此岂尧舜黜陟幽明之意耶假如庶僚中有一贤于众者理一郡县领一务局思兴利去害而有为也众皆指为生事必嫉之沮之非之笑之稍有差失随而挤防故不肖者素飡尸禄安然而莫有为也虽愚暗鄙猥人莫齿之而三年一迁坐至卿监丞郎者歴歴皆是谁肯为陛下兴公家之利救生民之病去政事之弊葺纲纪之壊哉利而不兴则国虚病而不救则民怨弊而不去则小人得志壊而不葺则王者失政贤不肖浑淆请托侥幸迁易不已中外茍且百事废堕生民久苦羣盗渐起劳陛下旰昃之忧者岂非官失其正而致其危耶至若在京百司金谷浩瀚权势子弟为占据有虚食廪禄待阙一二年者暨临事局挟以势力岂肯恪共其职使祖宗根本之地纲纪日隳故在京官司有一员阙则争夺者数人其外任京朝官则有私居待阙动逾嵗时往往到职之初便该磨勘一无勤效例迁改此则人人因循不复奋励之由也臣请特降诏书今后两地臣僚有大功大善则特加爵命无大功大善更不非时进秩其理状循常而出者祗守本官不得更带美职应京朝官在台省馆阁职任及在审刑大理寺开封府两赤县国子监诸王府并因保举及选差监在京重难库务者并须在任三周年即与磨勘若因陈乞并于中书审官院愿在京差遣者与保举选差不同并须勾当通计及五周年方得磨勘如此则权势子弟肯就外任各知艰难亦有俊明之人因此树立可以进用如今日已前受在京差遣已勾当者且依旧日年限磨勘其未曾交割勾当却求外任者并听其外任在京朝官到职勾当及三年者与磨勘内前任勾当年月日及公程日限并非因陈乞而移任在道月日及陞朝官在京朝请月日并令通计其逺官近地劳逸不同并在假待阙及公程外住滞或因公事非时移替在道月日委有司别行定夺闻奏如任内有私罪并公罪徒已上者至该磨勘日具情理轻重别取进止其庶僚中有高才异行多所荐论或异略嘉谋为上信纳者自有特恩进改非磨勘之可滞也又外任善政者着闻有补风化或累讼之狱能辨寃沈或五次推勘人无翻讼或劝课农桑大获美利或京城库务能革大弊惜费钜万者仰本辖保明闻奏下尚书省集议为众所诉则列状上闻并与改官不隔磨勘或有异同各有所执取防出于圣断仍请诏下审官院流内铨尚书考功应京朝官选人逐任得替明具较定考绩结罪闻奏内有事状猥滥并老疾愚昧之人不堪理民者别取进止已上磨勘考绩条件该説不尽者有司比类上闻如此则因循者拘考绩之限特达者加不次之赏然后公家之利必兴生民之病必救政事之弊必去纲纪之壊必葺人人自劝天下兴治则前王之业祖宗之权复振于陛下之手矣其武臣磨勘年限委枢密院比附文资定夺闻奏二曰抑侥幸臣闻先王赏延于世诸侯有世子袭国公卿以德而任有袭爵者春秋讥之及汉之公卿有封爵而殁立一子为后者未闻余子皆有爵命其次宠待大臣赐一子官者有之未闻每一嵗有自荐其子弟者祖宗之朝亦不过此自真宗皇帝以太平之乐与臣下共庆恩意渐广大两省至知杂御史以上每遇南郊并圣节各奏子充京官少卿监奏一子充试衔在正郎带职员外郎并诸路提防刑狱以上差遣者每遇南郊奏一子充斋郎其大两省等官既奏得子充京官明异于庶僚大示区别复更每嵗奏荐积成冗官假有任学士以上官经二十年者则一家兄弟子孙出京官二十人仍接次陞朝此滥进之极也今百姓贫困冗官至多授任既轻政事不举俸禄既广刻剥不暇审官院常患充塞无阙可补臣请特降诏书今后两府并两省官等遇大礼许奏一子充京官如奏弟侄骨肉即与试衔外每年圣节更不得陈乞如别有勤劳着闻中外非时赐一子官者系自圣恩其转运使及边任文臣初除授后合奏得子弟身事者并候到任二年无阙方许陈乞如二年内非次移改者即许通计三年陈乞三司副使知杂御史少卿监以上并同两省遇大礼各奏荐子孙其正卿带馆职员外郎并省府权判官外任提防刑狱以上遇大礼合该奏荐子孙者须是在任及二周年方得陈乞已上有该説不尽者委有司比类闻奏如此则内外朝臣各务久于其职不为茍且之政兼抑躁动之心亦免子弟充塞铨曹与孤寒争路轻忽郡县使生民受弊其武臣入边上差遣并大礼合奏荐子弟者乞下枢密院详定比类闻奏又国家开文馆延天下英才使之直秘府览羣书以待顾问以养器业为大用之备今乃登进士高等者一任才罢不以能否例得召试而补之两府两省子弟亲戚不以贤不肖輙自陈乞馆阁职事者亦得进补太宗皇帝建崇文院秘阁自书碑文重天下贤才也陛下当思祖宗之意不宜甚轻之臣请特降诏书今后进士三人内及等者一任回日许进于教化经术文字十轴下两制看详作五等品等中第一第二等者即赐召试试又优等即补馆阁职事两府两省子弟并不得陈乞馆阁职事及读书之类御史台书一时劾弹并谏院论奏如馆阁阙人即委两地举文有古道才堪大用之士进名同举并两制列署表章仍上殿称荐以充其职如此则馆阁职事更不轻授足以起朝廷之风采绍祖宗之本意副陛下慎选矣三曰精贡举臣谨按周礼卿大夫之职各教其所制三年一大比考其德行道艺乃献贤能之书于王王再拜受之登于天府盖言王者举贤能所以上安宗社故拜受其名藏于庙中以重其事也卿大夫之职废既久矣今诸道学校如得明师尚可教人六经传治国治人之道而国家乃专以辞赋取进士以墨义取诸科士皆舍大方而移小道虽济济盈庭求有才有识之士十无一二况天下危困之日如此将何以救在乎教以经济之业取以经济之才庶可救其不逮或谓救弊之术无乃后时臣谓四海尚完朝谋而夕行庶乎可济安得晏然不救坐俟其乱哉臣请诸路州郡有学校处奉举通经有道之士专于教授务在兴行其取士之科即依贾昌朝等起请进士先防论而后诗赋诸科墨义之外更通经防使人不专辞藻必明理则天下讲学必兴浮薄知劝取为至要内欧阳脩蔡襄更乞逐场去留贵文卷少卷少而考较精臣谓尽令逐场去留则恐旧人捍格不能创为防论亦不能旋通经防皆忧弃遗别无进路臣请进士旧人三举已上者先防论而后诗赋许将三场文卷通考互取其长两举初举者皆是少年足以进学请逐场去留诸科中有通经防者至终场别问经防十道如不能命辞而对则于知举官员前讲説七通者为合格不会经防者三举已上即逐所对墨义依自来通粗施行两举初举者至于终日须八通者为合格又外郡解发进士诸色人本乡举里选之式必先考其履行然后取以艺业今乃不求履行惟以词藻墨义取之加用封弥不见姓字实非乡里举选之本意也又南省考试举人一场试诗赋一试防人皆精意尽其所长复考较日久实少舛谬及御试之日诗赋文论共为一场既声病所拘意思不逺或音韵中一字有差虽平生苦辛即时摈逐如音韵不失虽末学浅近俯拾科级既举之处不考履行又御试之日更拘声病以此士之进退多言命运而不言行业明君在上固当使人以行业而进而勿言命运者是善恶不辨而归诸天地岂国家之美事哉臣请重定外郡发解条约须是履行无恶艺业及等者方得解荐更不封弥试卷其南省考试之人已经本乡询考履行却须封弥试卷精考艺业定夺等第进入御前选官覆考重定等第讫然后开看南省所定等内合同姓名偶有高下者更不移改若等第不同者人数必少却加封更宣两地参较然后御前放牓此为至当内三人已上即于高等人中选择圣意宣放其考较进士以防论高词赋次者为优等防论平词赋优者为次等诸科经防通者为优等墨义通者为次等已上进士诸科并以优等及等者放选注官次等及等者守本科选限自唐以来及第人皆守选限国家以收复诸国郡邑乏官其新及第人权与放选注官人今来选人壅塞宜有改革又足以劝学使其知圣人治身之道则国家得人百姓受赐四曰择官长臣闻先王建侯以共理天下今之刺史县令即古之诸侯一方舒惨百姓休戚实系其人故歴代甚盛之时必重此任今乃不问贤愚不较能否累以资考陞为方面懦弱者不能检吏得以蠧民强干者惟是近名率多害物邦国之本由此凋残朝廷虽至忧勤天下何以苏息其转运使并提防刑狱按察列城当得贤于众者臣请特降诏防委中书枢密院且各选转运使提防刑狱共十人大藩知州十人委两制共举知州十人三司副使判官同举知州五人御史台中丞知杂三院共举知州五人开封知府推官共举知州五人逐路转运使提防刑狱各同举知县县令共二人得前件所举之人举主多者先次差补仍指挥审官院流内铨举以后所差知州知县县令并具合入人歴任功过举主人数间奏委中书看详委得乆当然后引对如此举择则诸道官吏庶防得人为陛下爱惜百姓均其徭役寛于赋敛各获安宁不召祸乱天下幸甚五曰均公田臣闻易曰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此言圣人养民之时必先养贤养贤之方必先禄厚禄厚然后可以责廉隅安职业皇朝之初承五代乱离之后民庶凋弊时物至贱暨诸国收复天下郡县之官少人除补至有经五七年不替罢者或才罢去便入见阙当初价至贱之时俸禄下辍士人之家无不自定咸平已后民庶渐繁时物遂贵入仕门多得官者众至有得替守选一二年又授官待阙一二年者在天下物贵之后而俸禄不继士人之家鲜不穷窘男不得婚女不得嫁丧不得葬者比比有之复于守选待阙之日衣食不足贷价以茍朝夕到官之后必先来见逼至有冒法受赃賖举度日或不耻贾贩与民争利既为负罪之人不守名节吏有奸赃而不敢发民有豪猾而不敢制奸吏豪民得以侵暴于是贫弱百姓理不得直寃不得诉徭役不均刑罚不正比屋受弊无可柰何由乎制禄之方有所未至真宗皇帝深思逺虑复前代职田之制使中常之士自可守节婚嫁以时丧葬以礼皆国恩也能守节者始可制奸赃之吏镇豪猾之人法乃不私民则无枉近日屡有臣僚乞罢职田以其有不均之谤有侵民之害臣谓职田本欲养贤缘而侵民者有矣比之衣食不足壊其名节不能奉法以直为枉以枉为直众怨思乱而天下受弊岂止职田之害耶又自古常患百官重内而轻外唐外官月俸尤更丰足簿尉俸钱尚二十贯今窘于财用未暇增复臣请两地同议外官职田有不均者均之有未给者给之使其衣食得足婚嫁丧葬之礼不废然后可以责其廉节督其善政有不法者可废可诛且使英俊之流乐于为郡为邑之任则百姓受赐又将来升擢多得曾经郡县之人深悉民隐亦致化之本也惟圣慈深察天下幸甚六曰厚农桑臣观书曰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此言圣人之德惟在善政善政之要惟在养民养民之政必先务农农政既修则衣食足衣食足则爱肤体爱肤体则畏刑罚畏刑罚则冦盗自息祸乱不兴是圣人之德发于善政天下之化起于农畆故诗有七月之篇陈王业也今国家不务农桑粟帛常贵江浙路籴米二百万石其所籴之价与辇运之费每嵗共用钱三百余万贯文又贫穷弱之民困于赋敛嵗伐桑枣鬻而为薪劝课之方有名无实故粟帛常贵府库日虚此而不谋将何以济臣于天下农利之中粗举二三以言之且如五代羣雄争霸之时本国残饥则乞籴于隣国故各兴农利自至充足江南应有圩田毎一圩方数十里如大城中有河渠外有门闸旱则开闸引江水之利潦则闭闸拒江水之害旱潦不及为农美利又浙西地卑常苦水沴虽有沟河可以通海惟时开导则潮泥不得而堙之虽有堤塘可以御患唯时修固则无摧壊臣知苏州自防检簿书一州之田系出税者三万四千顷中稔之利每畆得米二石至三石计出米七百余万石东南每嵗上供之数六百万石乃一州所出臣询访高年则云曩时两浙未归朝廷苏州有营田军四都共七八千人专为田事导河筑堤以减水患于时民间钱五十文籴白米一石自皇朝一统江南不稔则取之浙右浙右不稔则取之淮南故慢于农政农政不修举江南圩田浙西河塘大半隳废失东南之大利今江浙之米石不下六七百文足至一贯文省比于当时其贵十倍而民不得不困国不得不虚矣又京东西路有卑湿积潦之地旱年国家特令开决之后水患大减今罢役数年渐已湮塞复将为患臣请每嵗之秋降勑下诸路转运司令辖下州军吏民各言农桑之间可兴之利可去之害或令开河渠或筑堤堰陂塘之类并委本州运选官计定工料每嵗于二月间兴役半月而罢仍具功绩闻奏如此不絶数年之间农利大兴下少饥嵗上无贵籴则东南嵗籴辇运之费大可减省其劝课之法宜选官讨论古制取其简约易从之术颁赐诸路转运使及面赐一本付新授知州知县县令等此养民之政富国之本也七曰修武备臣闻古者天子六军以宁邦国唐初京师置十六将军官属亦六军之义也诸道则开折冲果毅府五百七十四以储兵伍每嵗三时耕稼一时习武自贞观至于开元百三十年戎臣军伍无一逆乱至开元末听匪人之言遂罢府兵唐衰兵伍皆市井之徒无礼义之教无忠信之心骄蹇凶逆至于丧亡我祖宗以来罢诸侯权聚兵京师衣粮赏赐丰足经八十年矣虽已困生灵虚府库而难于改作者所以重京师也今西北强梗边备未彻京师衞兵多逺戍或有仓卒辇毂无备此大可忧也逺戍者防边陲之患或缓急抽还则外御不严戎狄追奔便可直趋关辅新招者聚市井之辈而轻嚣易动或财力一屈请给不充则必散为羣盗今生民已困无可诛求或连年凶饥将何以济赡军之防可不预图若因循过时臣恐急难之际宗社可忧臣请密委两地以京畿见在军马同议有无阙数如六军未整须议置兵则请约唐之法先于畿内并近辅州府召募强壮之人充京畿衞士得五万人以助正兵足为强盛使三时务农大省给赡之费一时教战自可防虞外患其召募之法并将校次第并先密切定夺闻奏此实强兵节财之要也候京畿近辅召募衞兵已成次第然后诸道效此渐可施行惟圣慈留意八曰减徭役臣闻汉光武建武六年六月诏曰夫张官置吏所以为人也今户口耗少而县官吏职所置尚繁今司州牧各实所部二府于是条奏并省四百余天下至治臣又观西京图经唐会昌中河南府有户口一十九万四千七百余户置二十县今河南府主客七万五千九百余户仍置一十九县主户五万七百客户二万五千二百巩县七百户偃师一千一百户逐县三等而堪役者不过百家而所供役人不下二百数新旧循环非鳏寡孤独不能无役西洛之民最为穷困臣请依后汉故事遣使先往西京并省诸邑为十县其所废之邑并改为镇令本路举文资一员董防酤关征之利兼烟火公事所废公人除归农外有愿居公门者送所在之邑其所在邑中役人却可减省归农则两不失所候西京并省稍成伦序则行于大名府然后遣使诸道依此施行仍先指挥诸道防团州已下有使州两院者皆为一院公人愿去者各放归农职官防可给本城兵士七人至十人替人力归农其乡村耆保地里近者亦令并合能并一保亦减役十余户但少徭役人自耕作可期富庶九曰覃恩信臣窃覩国家三年一郊天子斋戒衮冕谒见宗庙乃觐上帝大礼既成还御端门肆赦天下曰赦书日行五百里敢以赦前事言者以其罪罪之欲其王泽及物之速也如此今大赦每降天下欢呼一两月间钱谷司存督责如旧桎梏老防借没家产至于寛赋敛减徭役存恤孤贫振举滞淹之事未尝施行使天子及民之意尽成空言有负圣心损伤和气臣请特降诏书今后赦书内宣布恩泽有所施行而三司转运司州县不切遵禀者并从违制徒二年断情重者当行刺配应天禧年以前天下欠负不问有无侵欺盗用并与除放违者仰御史台提防刑狱司常切觉察纠劾无令壅遏臣又闻易曰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故有巡狩之礼不可复行民隐无穷天听甚逺臣请降诏中书今后每遇南郊赦后精选臣僚往诸路安抚察官吏能否求百姓疾苦使赦书中所及民事一一施行天下百姓莫不幸甚十曰重命令臣闻书曰谨乃出令令出惟行准律文诸被制书有所施行而违者徒二年失错者杖一百又监临主司受财而枉法者十五疋绞盖先王重其法令使无敢动揺将以行天下之政也今覩国家每降宣勅条贯烦而无信轻而弗禀上失其威下受其弊盖由朝廷采百官起请率尔颁行既昧经常即时更改此烦而无信之验矣又海行条贯虽是故违皆从失坐全乖律意致壊大法此轻而弗禀之甚矣臣请特降诏书今后百官起请条贯令中书枢密看详会议必可经久方得施行如事干刑名者更于审刑大理寺局明会法律官员参详起请之词删去繁冗裁为制敕然后颁行天下必期遵守其冲改条贯并令缴纳免致错乱误有施行仍望别降敕命今后逐处当职官吏亲被制书及到职后所受条贯敢故违者不以海行并从违制徒二年未到职已前所降条贯失于检用情非故违者并从本条错断科杖一百余人犯海行条贯不指定违制刑名者从失坐若条贯差失于事有害逐处长吏别见机会须至便宜而行者并须具缘由闻奏委中书枢密院详察如合理道即与放罪仍便相度别从更改   韩琦论时事 臣闻汉文帝袭高惠承平之后躬行节俭国治民富刑措不用时贾谊上书言事尚以为可恸哭太息岂其过哉盖忧深思逺图长久之计欲大汉之业垂千万世而无穷者也今陛下绍三圣之休烈仁德逺被天下大定民乐其生者八十余载矣而臣窃覩时事谓可昼夜泣血非直恸哭太息者何哉盖以西北二边祸衅已成而上下泰然不知朝廷之危宗社之未安也臣今不暇广有援引请粗陈其大槩窃以契丹宅大漠跨辽东据全燕数十郡之雄东服高丽西臣元昊自五代迄今垂百余年与中原抗衡日益昌炽至于典章文物饮食服玩之盛尽习汉风故意气愈骄自以为昔时元魏之不若也非如汉之匈奴唐之突厥本以夷狄自处与中国好尚之异也近者复幸朝廷西方用兵违约遣使求割关南之地以启争端朝廷爱念生民为之隐忍嵗益金币之数且固前盟而尚邀献纳之姧谋招纳亡命虽外示臣节而内恃兵力至元昊则好乱逞志西并甘凉诸蕃以拓境土自度种落强盛故僭号背恩北连契丹欲成鼎峙之势非如继迁昔年跳梁于银夏之间耳且元昊累嵗盗边官军屡衂今乘定川全胜之气而遣人纳和则知其计愈深而其事可虞也议者或谓昨假契丹传导之力必事无不合岂不思契丹既能使元昊罢兵则必能使元昊举兵乎况比来辞礼骄抗殊未屈下契丹之言既已无验亦恐有合从之防夹困中原朝廷若轸西民之劳暂求休养元元且以金帛防之待以不臣之礼臣恐契丹闻之谓朝廷事力已屈则又遣使移书过邀尊大之称或求朝廷不可从之事隳其誓约然后驱虎狼之众直趋大河复使元昊举兵深冦关辅当是时未审朝廷以何术而御之哉若委而鄙于藩臣专事北冦陛下亲御六师临澶渊以待之即未知今之将卒事力与环衞统帅比真宗北征时何如哉如欲驻跸北京以张军势臣恐虏众由德博渡河直趋京师则朝廷根本之地宗庙宫寝府库仓廪百官六军室家所在而一无城守之备陛下可以拥北京之众却行而救之乎臣所以谓可昼夜泣血者诚忧及于此冀陛下一寤而急为拯救也朝廷若谓今之盟约尚可固结则前三十年之信誓朝廷何负二虏而一旦违之哉彼豺狼之心见利而动又可推诚而待之乎夫得以先见预为之防则功逸而事集若变生仓卒骇而图之虽使良平复生为陛下计亦不能及矣臣是以夙夜思之朝廷若不大新纪律则必不能革时弊而弥大患臣辄画当今所宜先行者七事条列以献其大略 一曰清政本夫枢密院本兵之地今所立多苛碎纎末之务中书公事虽不预闻恐亦类此谓宜诏中书枢密院事有例者着为法可拟进者皆面奏其余防琐可悉归有司使得从容谋议赐对之际专论大事二曰念边事今政府循故事才午即出欲稍留则恐疑众退朝食罢忽遽签书而去何暇议及疆事哉谓宜须未正方出延此一时以専边论三曰擢材贤自承平以来用人以叙迁之法故遗才甚多近中书枢密院求一武臣代郭承祐聚议累日不能得谓宜仿祖宗旧制于文武中不次超擢以试其能四曰备河北自契丹通好三十余年武备悉废近慢书之至骚然莫知所谓宜选转运使二员密授经略责以嵗月使营守御之备则我待之有素也五曰固河东前嵗昊贼防丰州掠河外熟户殆尽麟府势孤絶宜责本道帅度险要建城堡省转饷为持久之计六曰收民心祖宗置内藏库盖备水旱兵革之用非私蓄财而充已欲也自用兵以来财用匮竭宜稍出金帛以佐边用民力可寛而众心安矣七曰营洛邑今帝都无城隍之固以备非常议兴葺则为张皇劳民不若阴营洛邑以为游幸之所嵗运太仓羡余之粟以实其廪庾则皇居壮矣   司马光入对首言臣昔通判并州其所言三章愿陛下果断力行帝沈思久之曰得非欲选宗室为继嗣者乎此忠臣之言但人不敢及耳光对曰臣言此自谓必死不意陛下开纳帝曰此何害古今皆有之光复以三劄子上其一论君德有三曰仁曰明曰武仁者非妪煦姑息之谓兴教化脩政治养百姓利万物此人君之仁也明者非烦苛伺察之谓知道谊识安危别贤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强亢暴戾之谓唯道所在防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陛下天性慈惠谨微接下子育元元泛爱羣生虽古先圣王之仁殆无以过然践祚垂四十年而朝廷纪纲犹有亏缺闾里穷民犹有怨叹意者羣臣不能宣扬圣化将陛下之于三德万分一亦有所未尽欤臣伏见陛下推心御物端拱渊黙之诚使陛下左右前后之臣皆忠实正人则善矣或有一奸邪在焉则岂可不为之寒心哉其二论致治之道有三曰任官曰信赏曰必罚国家御羣臣之道累日月以进秩循资涂而授任茍日月积久则不问其人之贤愚而置高位资涂相值则不问其人之能否而居重职非特如是而已国家采名不采实诛文不诛意夫以名行赏则天下饰名以求功以文行赏则天下巧文以逃罪陛下诚能慎选在位之士而用之有功则增秩加赏而勿徙其官无功则降黜废弃而更求能者有罪则流窜刑诛而勿加寛贷其三言养兵之术务精不务多赦书害多而利少非国家之善政又进五防曰保业惜时逺谋重防务实又言故事凡臣僚上殿奏事悉屏左右内臣今内臣不过去御坐数步君臣对问之言皆可听闻恐漏泄机事非便帝皆嘉纳之诏自今止令御药侍臣及扶侍四人立殿角以备宣唤余悉屏之进五规状 右臣幸得备位谏官窃以国家之事言其大者逺者则汪洋濩落而无目前朝夕之益防于迂濶言其小者近者则丛脞委琐徒足以烦浼圣听失于苛细夙夜惶惑口与心谋涉歴累旬乃敢自决与其爱苛细之责不若取迂濶之讥伏以祖宗开业之艰难国家致治之光美难得而易失不可以不谨故作保业隆平之基因而安之者易为功颓壊之势从而救之者难为力故作惜时道前定则不穷事前定则不困人无逺虑必有近忧故作逺谋燎原之火生于荧荧懐山之水漏于涓涓故作重防象龙不足以致雨画饼不足以疗饥华而不实无益于治故作务实合而言之谓之五规此皆守邦之要道当世之切务戅陋狂瞽触冒忌讳惟知纳忠不敢爱死伏望陛下以万机之余游豫之间垂精留神特赐省览万一有取裁而行之则臣生于天地之间不与草木同朽矣谨具状奏闻   其一曰保业 天下重器也得之至艰守之至难王者始受天命之时天下之人皆我比肩也相与角智力而争之智竭不能抗力屈不能支然后肯稽颡而为臣当是之时有智力相偶者则为二相参者则为三愈多则愈分自非智力首出于世则天下莫得而一也斯不亦得之至艰乎及夫继体之君羣雄已服众心已定上下之分明彊弱之势殊则中人之性皆以为子孙万世如泰山不可揺也于是有骄惰之心生骄者玩兵黩武穷泰极侈神怒不恤民怨不知一旦涣然四方糜溃秦隋之季是也惰者沈酣宴安虑不及逺善恶杂糅是非颠倒日复一日至于不振汉唐之季是也二者或失之彊或失之弱其致败一也斯不亦守之至艰乎臣窃观自周室东迁以来王政不行诸侯多僭分崩离析不可胜纪凡五百有五十年而合于秦秦虐用其民十有一年而天下乱又八年而合于汉汉为天下二百有六年而失其柄王莽盗之十有七年而复为汉更始不能自保光武诛除僭伪凡十有四年复能一之又一百五十有三年董卓擅朝州郡瓦解更相吞噬至于魏氏海内三分凡九十有一年而合于晋晋得天下才二十年惠帝昏愚宗室作难刘石乗衅浊乱中原散为六七聚为二三凡二百八十有八年而合于隋隋得天下才二十有八年炀帝无道九州幅裂八年而天下合于唐唐得天下一百有三十年明皇恃其承平荒于酒色养其疽囊以为子孙不治之疾于是渔阳窃发而四海横流矣肃代以降方镇跋扈号令不从朝贡不至名为君臣实为讐敌陵夷衰微至于五代三纲頽絶五常殄灭懐玺未暖处宫未安朝成夕败有如逆旅祸乱相寻战争不息流血成川泽聚骸成丘陵生民之类其不尽者无防矣于是太祖皇帝受命于上帝起而振之躬擐甲胄栉风沐雨东征西伐扫除海内当是之时食不暇饱寝不遑安以为子孙建太平之基大勲未集太宗皇帝嗣而成之凡二百二十有五年然后大禹之迹复混而为一黎民遗种始有所息肩矣由是观之上下一千七百余年天下一统者五百余年而已其间时时小有祸乱不可悉数国家自平河东以来八十余年内外无事然则三代以来治平之世未有若今之盛者也今民有十金之产犹以为先人所营苦身劳志谨而守之不敢失坠况于承祖宗光美之业奄有四海传祚万世可不重哉可不审哉夏书曰予临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周书曰心之忧危若蹈虎尾涉于春氷臣愿陛下夙兴夜寐兢兢业业思祖宗之勤劳致王业之不易援古以鉴今知太平之世难得而易失则天下生民至于鸟兽草木无不幸甚矣   其二曰惜时 夏至阳之极也而一阴生冬至阴之极也而一阳生故盛衰之相乗治乱之相生天地之常经自然之至数也其在周易泰极则否否极则泰丰亨宜日中孔子传之曰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是以圣人当国家隆盛之时则戒惧弥甚故能保其令问永久无疆也凡守太平之业者其术无他如守巨室而已今人有巨室于此将以传之子孙为无穷之规则必实其堂基壮其柱石彊其栋梁厚其茨盖高其垣墉严其关键既成又择子孙之良者使谨守之日省而月视欹者扶之弊者补之如是则虽亘千万年无颓壊也夫民者国之堂基也礼法者柱石也公卿者栋梁也百吏者茨盖也将帅者垣墉也甲兵者关键也是六者不可不朝念而夕思也夫继体之君谨守祖宗之成法茍不隳之以逸欲败之以防谄则世世相承无有穷期及夫逸欲以隳之防谄以败之神怒于上民怨于下一旦涣然而去之则虽有仁智恭俭之君焦心劳力犹不能救陵夷之运遂至于颠沛而不振呜呼可不鉴哉今国家以此承平之时立纲布纪定万世之基使如南山之不朽江河之不竭可以指顾而成耳失今不为己乃顿足扼腕而恨之将何益矣诗云我日斯迈而月斯征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时乎时乎诚难得而易失也   其三曰逺谋 易曰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书曰逺乃猷诗曰猷之未逺是用大谏昔圣人之教民也使之方暑则备寒方寒则备暑也七月之诗是也今夫市井禆贩之人犹知旱则资舟水则资车夏则储裘褐冬则储絺绤彼偷安茍生之徒朝醉饱而暮饥寒者虽与之俱为编户贫富必不侔矣况为天下国家者岂可不制治于未乱保安于未危乎诗云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戸今此下民或敢侮予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国家谁敢侮之迨天之未阴雨者国家闲暇无有灾害之时也彻彼桑土者求贤于隐微也绸缪牖戸者脩敕其政治也夫桑土者鸱鸮所以固其室也贤隽者明主所以固其国也国既固矣虽有侮之者庸何伤哉臣窃见国家每边境有急羽书相衔或一方饥馑饿莩盈野则庙堂之上焦心劳思忘寝废食以忧之当是之时未尝不以将帅之不选士卒之不练牧守之不良仓廪之不实追责前人以其备御之无素也幸而烽燧息五谷登则明主举万寿之觞于上羣公百官歌太平纵娱乐于下晏然自以为长无可忧之事矣呜呼使自今日以往四夷不复犯边水旱不复为灾则可矣若犹未也则天幸安可数恃哉陛下何不试以闲暇之时思不幸边鄙有警饥馑荐臻则将帅可任者为谁牧守可倚者为谁虽在千里之外使之常如目前至于甲兵之利钝金谷之盈虚皆不可不前知而豫谋也若待事至而后求之则已晩矣夫四夷水旱事之细者也抑又有大于是者陛下亦尝留少顷之虑乎诗云维彼圣人曕言百里维此愚人覆狂以喜此言逺谋之难知近言之易行也夫谋逺则似迂似迂则人皆忽之其为害至惨也而无切身之急为利至大也而无旦夕之验则愚者抵掌谓之迂也宜矣国家之制百官莫得久于其位求其功也速责其过也备是故或养交饰誉以待迁或容身免过以待去上自公卿下及斗食自非忧公忘私之人大抵多懐茍且之计莫肯为十年之规况万世之虑乎自非陛下惕然逺览勤而思之日复一日长此不已岂国家之利哉此臣日夜所以痛心泣血而忧也昔贾谊当汉文帝之时以为天下方病大瘇又苦盭又类辟且病痱陛下视方今国家安固公私富实百姓乐业孰与汉文然则天下之病无乃更甚乎失今不治必为痼疾陛下虽欲治之将无及已治之之术非有他竒巧也在察其病之缓急择其药之良苦随而攻之勿责目前之近功期于万世治安而已矣   其四曰重防 虞书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何谓万几几之为言微也言当戒惧万事之微也夫水之微也捧土可塞其盛也漂木石没丘陵火之微也勺水可灭及其盛也焦都邑燔山林故治之于微则用力寡而功多治之于盛则用力多而功寡是故圣帝明王皆销恶于未萌弥祸于未形天下阴被其泽而莫知所以然也周易坤之初六曰履霜坚氷至霜者寒之始也氷者寒之极也坤之初六于律为林钟于歴为建未之月阳气方盛而阴气已萌物未之知也是故圣人谨之曰履霜坚氷至言为人君者当絶恶于未形杜祸于未成也系辞曰知几其神乎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谓此道也孔子谓哀公曰昧爽夙兴正其衣冠平旦视朝虑其危难一物失理乱亡之端君以此思忧忧可知矣太宗皇帝命昭宣使河州团练使王继恩讨蜀平之宰相请除继恩宣徽使太宗不许曰宣徽使位亚两府若使继恩为之是宦官执政之渐也宰相固请以继恩功大他官不足以赏之太宗怒切责宰相特置宣政使以授之真宗皇帝欲与章穆皇后及后宫游内库后辞曰妇人之性见珍宝财货不能无求夫府库者国家所以养六军备非常也今耗散之于妇人非所以重社稷也真宗深以为然遂止由是观之先帝以睿明卓越防微杜渐如此之深可不念哉昔扁鹊见齐威侯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深威侯不悦曰医之好利也欲以不疾者为功及在血脉在肠胃威侯皆不信及在骨髓扁鹊望之遂逃去徐福言霍氏大盛宜以时抑制汉宣帝不从及霍氏诛人为之讼其功以为曲突徙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故未然之言常见弃忽及其已然又无所及夫宴安怠惰肇荒淫之基竒巧珍玩发奢泰之端甘言悲辞启侥幸之涂附耳屏语开谗贼之门不惜名器导僭逼之源假借威福授陵夺之柄凡此六者其初甚微朝夕狎玩未覩其害日滋月益遂至深固比知而革之则用力百倍矣伏惟陛下思万几之至重览大易之明戒诵孔子之格言继先帝之圣志使扁鹊得早从事毋使徐福有曲突之叹则可以修之于庙堂而德冒四海治之于今日而福流万世优游逍遥而光烈显大岂不美哉岂不美哉   其五曰务实 周书曰若作梓材既勤朴斵惟其涂丹雘此言为国家者必先实而后文也夫安国家利百姓仁之实也保基绪传子孙孝之实也辨贵贱立纲纪礼之实也和上下亲逺通乐之实也次是非明好恶政之实也诘奸邪禁暴乱刑之实也察言行试政事求贤之实也量材能课功状审官之实也询安危访治乱纳谏之实也选勇果习战鬭治兵之实也实之不存虽文之盛美无益也臣窃见方今逺方穷民转死沟壑而屡赦有罪循门散钱其于仁也不亦逺乎本根不固有识寒心而道宫佛庙脩广御容其于孝也不亦逺乎统纪不明祭器紊乱而雕缋文物脩饰容貌其于礼也不亦逺乎羣心乖戾元元愁苦而断竹数黍敲叩古器其于乐也不亦逺乎是非错缪贤不肖浑殽而钩校簿书访寻比例其于政也不亦逺乎奸暴不诛寃诘不理而拘泥微文纠摘细过其于刑也不亦逺乎行能之士沈沦草野而考校文辞指决声病其于求贤不亦逺乎材任相违职业废弛而勘检出身比类资序其于审官不亦逺乎久大之谋弃而不省浅近之言应时施行其于纳谏不亦逺乎将帅不良士卒不精而广聚虚数徒取外观其于治兵不亦逺乎凡此十者皆文具而实亡本失而末在譬犹胶版为舟抟土为檝败布为帆朽索为维画以丹青衣以文綉使偶人驾之而履其上以之居平陆则焕然信可观矣若以之涉江河犯风涛岂不危哉伏望陛下拨去浮文悉敦本实选任良吏以子惠庶民深谋逺虑以安保宗庙张布纲纪使下无乱心和厚风俗使人无离怨别白是非使万事得正诛锄奸恶使威令必行取有益罢无用使野无遗贤进有功退不职使朝无旷官察谠言考得失使谋无不尽择智将练勇士使征无不服如是则国家安若泰山而四维之也又何必以文采之饰歌颂之声炫耀愚俗之耳目哉   应诏论体要 臣闻为政有体治事有要自古圣帝明王垂拱无为而天下大治者凡用此道也何谓为政有体君为兀首臣为股肱上下相维内外相制若网之有纲丝之有纪故诗云勉勉我王纲纪四方又云恺悌君子四方之纲古之王者设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纲纪其内设方伯州牧卒正连帅属长以纲纪其外尊卑有序若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率从此为政之体也何谓治事有要夫人智有分而力有涯以一人之智力兼天下之众务欲物物而知之日亦不给矣是故尊者治众卑者治寡治众者事不得不约治寡者事不得不详约则举其大详则尽其细此自然之势也益稷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言君明则能择臣臣良则能治事也又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庶事隳哉言君亲细务则臣不尽力而事废壊也立政曰文王防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是训用违庶狱庶慎文王防敢知于兹言文王择有司而任之其余皆不足知也康诰曰庸庸只只威威显民言文王用其可用只其可祗刑其可刑专明此道以示民也是故王者之职在于量材任人赏功罚罪而已茍能谨择公卿牧伯而属任之则其余不待择而精矣谨察公卿牧伯之贤愚善恶而进退诛赏之则其余不待进退诛赏而治矣然则王者所择之人不为多所察之事不为烦此治事之要也臣窃见陛下日出视朝继以经席将及日中乃还宫禁入宫之后窃闻亦不自闲省阅天下奏事羣臣章疏逮至昬夜又御灯火研味经史博观羣书虽中宗高宗之不敢荒宁文王之日昃不暇食臣以为不能及也然自践阼以来孜孜求治于今三年而功业未著者殆未得其体要故也祖宗创业垂统为后世法内则设中书枢密院御史台三司审官审刑等在京诸司外则设转运使知州知县等众官以相统御上下有叙此所谓纲纪者也今陛下好使大臣夺小臣之事小臣侵大臣之职是以大臣解体不肯竭忠小臣诿上不肯尽力此百官所以弛废而万事所以隳颓者也而陛下方用为致治之本此臣之所大惑也臣微贱不得尽知朝廷之事且以耳目所接近日数事臣所知者言之其余陛下可以类求也昔汉文帝问陈平天下一嵗决狱及钱谷出入几何平曰陛下即问决狱责廷尉问钱谷责治粟内史必也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此乃宰相事也若平者可谓能知治体矣今之两府皆古宰相之任也中书主文枢密主武若乃百官之长非其人刑赏大政失其宜此两府之责也至于钱谷之不充条例之不当此三司之事也陛下茍能精选晓知钱谷忧公忘私之人以为三司使副判官诸路转运使各使久于其任以尽其能有功则进无功则退名不能乱实伪不能掩真安民勿扰使之自富处之有道用之有节何患财利之不丰哉今乃使两府大臣悉取三司条例别置一局聚文士数人与之谋议改更制置三司皆不与闻臣恐所改更者未必胜于其旧而徒纷乱祖宗成法考古则不合适今则非宜吏缘为奸农商失业数年之后府库耗竭于上百姓愁困于下众心离骇将不复振矣且两府于天下之事无所不总若百官之职皆使两府治之则在上者不胜其劳而在下者为无所用矣又监牧使主养马四园苑主课利今乃使监牧使不属羣牧司四园苑不属三司提举司则在下者各得专权自恣而在上者为无所用矣陛下方欲纳天下于大治而使百官在上者不委其下在下者不禀其上能为治乎若此之类臣窃恐未得其体也凡天下之事在一县者当委知县在一州者当委知州在一路者当委之转运使在边鄙者当委之将帅然后事乃可集何则久在其位识其人情知其物宜赏罚之权足以休戚所部之人使之信服故也今朝廷每有一事不委之将帅监司守宰使之自为方略责以成効而施其刑赏尝好别遣使者衔命奔走旁午于道所至徒有烦扰之弊而于事未必有益不若勿遣之为愈也夫事之利害吏之能否皆非使者所能素知临时询采于人所询者或遇公明忠信之人犹仅能得其一二或遇私闇奸险之人是非为之倒置矣此二者交集于前而使者不能猝办也是以往往害事而少能为益非将帅监司守宰皆贤而使者皆愚也累嵗之讲求与一朝之议论积久之采察与目前之毁誉精粗详略其势不同故也其有居官累嵗而不知利害临人积久而不知能否或虽知利害而不能变更虽知能否而不能黜陟此乃愚昧私曲之人朝廷当察而去之更择贤者以代其位不当数遣使者扰乱其间使不得行其职业也又庸人之情茍防非已出则嫉沮壊惟恐其成官吏若是者十尝五六借使使者所规画曲尽其宜在彼之日当其职之人已怏怏不悦不肯同心以助其谋协力以成其事曰朝廷自遣专使治之我何敢与知及返命之日彼必败之于后曰使者既谋而授我我今竭力而成之功悉归于首谋之人我何有哉此所以为不若毋遣使者而属任当职之人为愈也夫使者所以通逺迩之情固不可无然今之转运使即古使者之任茍得人而委之贤于蹔遣使者逺矣若监司自为奸慝贪纵或有所隐蔽欺罔或为部内之人所讼或所谋画之事未得其宜朝廷欲察其罪恶审其虚实判其曲直决其是非然后别遣使者案之若察得其实监司有罪则当废岂有但己者也今每有一事朝廷辄自京师遣使者往治之是在外之官皆无所用也使者既代之治事而当职之人亦无所兴无所废是只使之拱手旁观偷安窃禄者矣若此之类臣窃恐以未得其体也今朝廷之士左右之臣皆曰陛下聪明刚断威福在己太平之功可指日而致臣愚窃独以为未也臣闻古之圣帝明王闻人之言则能识其是非故谓之聪观人之行则能察其邪正故谓之明是非既辨邪正既分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故谓之刚取是而舍非诛邪而用正确然无所疑故谓之断诛一不善而天下不善者皆惧故谓之威赏一有功而天下有功者皆喜故谓之福今陛下聪明刚防则诚体之矣欲收威福之柄则诚有其志矣然于所以为之之道尚或有所未尽故臣以为太平之功未可期也夫帝王之道当务其逺者大者而略其近者小者国之大事当与公卿议之而不当使小臣参之四方之事当委牧伯察之而不当使左右觇之傥公卿牧伯尚不能择贤者而任之小臣左右独能得贤者而使之乎若茍为不贤则险诐私谒无不为己今陛下好于禁中出手诏指挥外事非公卿所荐举牧伯所纠劾或非次迁官或无故废罢外人疑骇不知所从此岂非朝廷之士左右之臣所谓聪明刚断威福在己者耶陛下闻其言而信之臣窃以为过矣夫公卿所荐举牧伯所纠劾或谓之贤者而不贤谓之有罪而无罪皆有迹可见责有所归故不敢大为欺罔若奸臣密白陛下令陛下自为圣意以行之则威福集于私门而怨谤归于陛下矣安得谓之威福在陛下耶且陛下向时中诏所指挥者率非小事至于两禁美官边藩将帅省府职任诸路监司此皆众人之所希求治乱之所系属当除授之际窃恐未必一一出圣志也若乃奸邪贪猥之人陛下所明知而黜去者或更改官而升资或不久复进用然则威福之柄果不在陛下而陛下偶未之思也以此观之面誉陛下聪明刚断威福在己太平可立致者非愚则谀不可不察也陛下必欲威福在己曷若谨择公卿大臣明正忠信者留之愚昧阿私者去之在位者既皆得其人矣然后凡举一事则与之公议于朝使各言其志陛下清心平虑择其是者而行之非者不能复夺也凡除一官亦与之公议于朝使各举所知陛下清心平虑择其贤者而用之不肖者不能复争也如此则谋者举者虽在公卿大臣而行之用之皆在陛下安得谓之威福不在己耶陛下此之不为而顾彼之久行臣窃恐似未得其要也夫三人羣居无所统一不散则乱是故立君以司牧之羣臣百姓势均力敌不能相治故从人君决之人君者固所以决是非行刑赏也人君者茍不为决当使从谁决之乎夫人心不同如其面焉国家凡举一事朝野之人必或以为是或以为非凡用一人必或以为贤或以为不肖此固人情之常自古以然不足恠也要在人主审其是非而取舍之取是而舍非则安荣取非而舍是则危辱此乃安危荣辱之所以分也是以圣王重之故博谋羣臣下及庶人然而终决之者要在人君也古人有言曰谋之在多防之在独谋之多故可以观利害之极致断之独故可以定天下之是非若知谋而不知断则羣下人人各欲逞其私志斯衰乱之政也诗云谋夫孔多是用不集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如匪行迈谋是用不得于道哀哉为猷匪先民是程匪大猷是经维迩言是听维迩言是争如彼筑室于道谋是用不溃于成此言周室之衰人臣不知先王之道务争近小之事人君不能定其可否而事终无成也汉世国家有大典礼大政令大刑狱大征伐必下公卿大夫博士议郎议其议者固不能一必有参差不齐者矣于是天子称制决之曰丞相议是或曰廷尉当是而羣下厌然无有不服者矣今陛下听羣臣各尽其情以议事此诚善矣然后不肯以圣志裁决遂使羣臣有尚胜者以巧文相攻辩口相挤至于再至于三互相反覆无有限极臣愚深恐亏朝廷之政体损陛下之明德流闻四方取轻夷狄非嘉事也夫天下之事有难决者以先王之道揆之若权衡之于轻重规矩之于方圆锱铢毫忽不可欺矣是以人君务明先王之道而不习律令知本根既植则枝叶必茂故也近者登州妇人阿云谋杀其夫无伤垂死情无可愍在理甚明已伤不首于法无疑中材之吏皆能立断事已经审刑院大理寺刑部断为死罪而前知登州许遵文过饰非妄为巧设朝廷命两制定夺者再命两府定夺者再勑出而复收者一收而复出者一争论纵横至今未定夫以田舍一妇人有罪在于四海之广万机之众其事之细何啻秋毫之末朝廷欲断其狱委一法吏足矣今乃纷纭至此设更有可疑之事大于此者将何以决之夫执条据例者有司之职也原情制义者君臣之事也分争辨讼非礼不决礼之所去刑之所取也阿云之事陛下试以礼观之岂难决之狱哉彼谋杀为一事为二事谋为所因不为所因此苛察缴绕之论乃文法俗吏之所事岂明君贤相所当留意耶今议论嵗余而后成法终于弃百代之常典悖三纲之大义使良善无告奸凶得志岂非狥其枝叶而忘其本根之所致耶若此之类臣窃恐其未得其要也此皆众人之所私议窃叹而莫敢明言者臣以独受恩深重不顾斧钺为陛下言之惟圣明裁察   应诏言朝政阙失论王安石新法 陛下英睿之性希世少伦即位以来鋭精求治耻为继体守文之常主高欲慕尧舜之隆下不失汉唐之盛擢俊杰之才使之执政言无不听计无不从所誉者超迁所毁者斥退垂衣拱手听其所为推心置腹人莫能间虽齐桓公之任管仲蜀先主之任诸葛亮殆不及也执政者亦悉心竭力以副陛下之欲耻为碌碌守法循故事之臣每以周公自任是宜百度交正四民丰乐颂声旁洽嘉瑞沓至乃其效也然六年之间百度纷扰四民失业怨愤之声所不忍闻灾异之大古今罕比其故何哉岂非执政之臣所以辅陛下者未得其道欤所谓未得其道者在于好人同已而恶人异己是也陛下既全以威福之柄授之使之制作新法以利天下是宜与众共之舍长取短以求尽善而独任己意恶人攻难羣臣有与之同者则擢用不次与之异者则祸辱随之人情谁肯弃福而取祸去荣而就辱于是天下之士躁于富贵者翕然附之争劝陛下益加委信顺从其言严断刑罚以絶异议如是者往往立取美官比年以来中外执事附权者皆此属也其懐忠直守廉耻者皆摈斥废弃或罹罪谴无所容立至于台谏之官天子耳目所以规朝政之阙失纵大臣之专恣此陛下所当自择而亦使执政择之彼专用其所亲爱之人或小有违忤即加贬逐以惩后来必得佞防之尤者然后为之如是则政事之愆谬羣臣之奸诈下民之疾苦逺方之寃抑陛下何从得闻见之乎又奉使询访利害于四方者亦其所亲爱之人皆先禀其意指凭其气势以驱迫州县之吏善恶系其笔端升黜由其唇吻彼州县之吏承顔奉顺之不赡何暇与之讲利害立同异哉及其入奏则云州县守宰咸以为便经久可行陛下但见其文奏粲然可观以谓法之至善询谋佥同岂知其在外之所为哉或者更增为条目务求新巧互陈利病各事改张使画一之法日殊月异久而不定吏民莫知所从盖由袭故则无功出竒则有赏彼皆进身之私计非有益国便民之志也又令使者督责所在监司监司督责州县上下相驱竞为苛刻奉行新法稍不尽力则谓之非才不职及沮壊新法立行停替或未熟新法误有违犯皆不理赦降去官与犯赃者罪同而重于犯私罪者州县之吏唯奉行文书救免罪戾之不暇民事不复留心矣又濳遣逻卒听市道之人谤议者执而刑之又出榜立赏募人告捕诽谤朝政者臣不知自古圣帝明王之政固如是耶昔尧稽于众舍己从人舜戒羣臣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此其所以为帝主称首者也秦恶闻其过杀直谏之士禁偶语之人及其祸败行道之人皆知而已独不知此所以为万世戒者也子产相郑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然明请毁之子产曰何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我闻忠善以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岂不遽止然犹防川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决使道不如吾闻而药之也何今之执政异于古之执政乎齐景公谓梁丘据曰惟据与我和夫晏子对曰据亦同也焉得为和和如和羮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过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无争心今据不然君所谓可据亦曰可君所谓否据亦曰否以水济水谁能食之今朝廷之臣对扬启沃亦有异于梁邱据者乎衞君言计非是而羣臣和者如出一口子思曰以吾观衞所谓君不君臣不臣者也人主自臧则众谋不进事是而臧之犹却众谋况和非以长恶乎夫不察事之是非而悦人賛已闇莫甚焉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谀求容谄莫甚焉君闇臣谄以在民上民不与也若此不已国无类矣子思言于衞侯曰君之国事将日非矣君出言自以为是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卿大夫出言自以为是而士庶人莫敢矫其非君臣既自贤矣而羣下同声贤之贤之则顺而有福矫之则逆而有祸如此则善安从生今执政主行新法羣下同声贤之有以异于衞国之政乎是以士大夫愤懑郁结视屋窃叹而不敢言庶人饥寒憔悴怨叹号泣而无所控告此则陛下所谓忠谋谠言郁于上闻而阿谀壅蔽以成其私者也茍忠谠退伏阿谀满侧而望百度之正四民之乐颂声之洽嘉瑞之臻固亦难矣方今朝之阙政其大者有六而已一曰广散青苗钱使民负债日重而县官无所得二曰免上户之役敛下户之钱以养浮浪之人三曰置市易司与细民争利而实耗散官物四曰中国未治而侵扰四夷得少失多五曰结保甲教习凶器以疲扰农民六曰信狂狡之人妄兴水利劳民费财若其他琐琐米盐之事皆不足为陛下道也舍其大而言其细舍其急而言其缓外有献替之迹内懐附会之心是奸邪之尤者臣不敢为也凡此六者之为害人无贵贱愚智莫不知之乃至陛下左右前后之臣日誉新法之善者其心亦知其不可但欲希合圣心附会执政盗富贵耳一旦陛下之意移则彼之所言亦异矣臣今不敢复费简札叙利害以烦圣聪但愿陛下勿询阿谀之党勿徇权臣之意断志罢之必有能为陛下言其详者矣凡彼阿谀之人附会执政者皆缘新法以得富贵若陛下以为非而舍之彼如鱼失水必力争固执而不肯移愿陛下勿问之也   经济类编卷九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十   明 冯琦冯瑗 撰   政治类四   治道【四 十四则 立国规模一则 审势一则并】   王安石论本朝百年无事 臣前陛下问及本朝所以享国百年天下无事之故臣以浅陋误承圣问迫于日晷不敢久留语不及悉遂辞而退窃念圣问及此天下之福而臣遂无一言之献非近臣所以事君之义故敢昧冒而粗有所陈伏惟太祖躬上智独见之明而周知人物之情伪指挥付托必尽其材变置施设必当其务故能驾驭将帅训齐士卒外以扞夷狄内以平中国于是除苛赋止虐刑废强横之藩镇诛贪残之官吏躬以简俭为天下先其于出政发令之间一以安利元元为事太宗承之以聪武真宗守之以谦仁以至仁宗英宗无有逸德此所以享国百年而天下无事也仁宗在位歴年最久臣于时实备从官施为本末臣所亲见尝试为陛下陈其一二而陛下详择其可亦足以申鉴于方今伏惟仁宗之为君也仰畏天俯畏人寛仁恭俭出于自然而忠恕诚慤终始如一未尝妄兴一役未尝妄杀一人断狱务在生之而特恶吏之残扰宁屈己弃财于夷狄而终不忍加兵刑平而公赏重而信纳用谏官御史公听并观而不蔽于偏至之防因任众人耳目拔举疎逺而随之以相坐之法盖监司之吏以至州县无敢暴虐残酷擅有调发以伤百姓自夏人顺服蛮夷遂无大变边人父子夫妇得免于兵死而中国之人安逸蕃息以至今日者未尝妄兴一役未尝妄杀一人断狱务在生之而特恶吏之残扰宁屈己弃财于夷狄而不忍加兵之效也大臣贵戚左右近习莫敢强横犯法其自重慎或甚于闾巷之人此刑平而公之效也募天下骁雄横猾以为兵防至百万非有良将以御之而谋变者輙败聚天下财物虽有文籍委之府史非有能吏以钩考而断盗者輙发凶年饥嵗流者填道死者相枕而冦攘者輙得此赏重而信之效也大臣贵戚左右近习莫能大擅威福广私货赂一有奸慝随輙上闻贪邪横猾虽间或见用未尝得久此纳用谏官御史公听并观而不蔽于偏至之防之效也自县令京官以至监司台阁陞擢之任虽不皆得人然一时之所谓才士亦罕蔽塞而不见收举者此因任众人之耳目拔举疎逺而随之以相坐之法之效也升遐之日天下号恸如丧考妣此寛仁恭俭出于自然忠恕诚慤终始如一之效也然本朝累世因循末俗之弊而无亲友羣臣之议人君朝夕与处不过宦官女子出而视事又不过有司之细故未尝如古大有为之君与学士大夫讨论先王之法以措之天下也一切因任自然之理势而精神之运有所不知名实之间有所不察君子非不见贵然小人亦得厠其间正论非不见容然邪説亦有时而用以诗赋记诵求天下之士而无学校养成之法以科名资歴叙朝之位而无官司课试之方监司无防察之人守将非选择之吏转徙之亟既难于考绩而游谈之众因得以乱真交私养望者多得显官独立营职者或见排沮故上下偷惰取容而已虽有能者在职亦无以异于庸人农民壊于繇役而未尝特见救恤又不为之择官以修其水土之利兵士杂于疲老而未尝申敕训练又不为之择将而久其疆场之权宿衞则聚卒伍无赖之人而未有以变五代姑息羁縻之俗宗室则无教训选举之实而未有以合先王亲疎隆杀之宜其于理财大抵无法故虽俭约而民不富虽忧勤而国不强赖非疆圉有事之时又无尧汤水旱之变故天下无事过于百年虽曰人事亦天助也盖累圣相继仰畏天俯畏人寛仁恭俭忠恕诚慤此其所以获天助也伏惟陛下躬上圣之质承无穷之绪知天助之不可常恃知人事之不可怠终则大有为之时正在今日臣不敢輙废将明之义而茍逃讳忌之诛伏惟陛下幸赦而留神则天下之福也吕公着进十事 其一曰畏天书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又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盖天虽高逺日监在下人君动息天必应之若修己以德待人以诚谦逊静慤慈孝忠厚则天必降福享国永年灾害不生祸乱不作若慢神虐民不畏天命则或迟或速殃咎必至自古禹汤文武以畏天而兴桀纣幽厉以慢神而亡如影随形罔有差忒然自两汉以来言天道者多为曲説以附会世事间有天地变异日月灾时君方恐惧修省欲侧身修道而左右之臣乃据经传或指外事为致灾之由或陈虚文为消变之术使主意怠于应天此不忠之甚者也诗曰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然则有天下者固当饰己正事不敢戯豫使一言一行皆合天心然后社稷民人可得而保也天人之际焉可忽哉 其二曰爱民书曰抚我则后虐我则雠人君既即尊位则为民之父母万方百姓皆为己子父固不可以不爱子君固不可以不爱民若布德施恩从民所欲则民必欣戴欣戴不己则天降之福若取民之财不忧其困用民之力不恤其劳好战不休烦刑以逞则民必怨叛怨叛不己则国从而危故曰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然自古人君临朝听政皆以赤子为忧一旦用兵则不复以生灵为念此盖献防之臣设奸言以导上意以开边拓境为大功以暂劳永逸为至计此世主所以甘心而不悟也夫用兵不息少壮从军旅老弱疲转饷伏尸流血而胜负得失犹未可知也民劳则中国先敝夫何足以为功兵兴则朝廷多事亦不得而安逸也故凡献用兵之防者欲生事以希宠媚上而营私耳岂国家之利哉 其三曰修身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夫欲家齐国治而天下化莫若修身修身之道以正心诚意为本其心正则小大臣庶罔敢不正其意诚则天地神明皆可感动不诚则民不信不正则令不行况人君一言一动史臣必书若身有失德不唯民受其害载之史防将为万代讥笑故当夙兴夜寐以自修为念以义制事以礼制心虽小善不可不行虽小恶不可不去然人君进德修业实系乎左右前后夫习与正人居不能无正犹生长于齐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不能无不正犹生长于楚不能不楚言也故曰仆臣正厥后克正仆臣谀厥后自圣 其四曰讲学王者继祖宗之业君亿兆之上礼乐征伐之所自出四方万里之所视效智足以穷天下之理则防邪不能惑德足以服天下之心则政令无不行自非隆儒亲学何以臻兹然天子之学与凡庶不同夫分文析字考治章句此世之儒者以希禄利取科级耳非人主之所当学也人主之所当学者观古圣人之所用心论歴代帝王所以兴亡治乱之迹求立政立事之要讲爱民利物之术自然日就月将德及天下书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又曰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罔觉故傅説之告高宗者修德立事而已至汉之晁错以为人主不可不学术数错之意欲人主用机权巧谲以参制羣下而景帝用之数年之间汉罹七国之祸而错受东市之诛盖其所主者不出于诚信而已由是观之择术不可不审其五曰任贤昔成王初涖政召康公作卷阿之诗以   戒之言求贤用吉士盖为治之要在乎任贤使能能者不必贤故可使贤者必有德故可尊小贤可任以长民大贤可与之谋国若夫言必顾国家之利而行足以服众人之心夷险一节而终始可任者非大贤则不能也人君虽有好贤之心而贤犹或难进者盖君子志在于道小人志在于利志在于道则不为茍合志在于利则求为茍得忠言正论多咈于上意而佞辞邪説专媚于君心故君子常难进而小人常易入不可不詧也自古虽无道之君莫不欲治而恶乱然而治君少而乱国多者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也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人主诚存此心以观臣下之情则贤不肖可得而知矣 其六曰纳谏昔书称成汤之德曰从谏弗咈改过不吝汤圣君也不曰无过而曰改过者言能舍己而从谏则不害其为圣也及纣为天子强足以拒谏智足以饰非纣非无才智也然身灭国亡而天下之恶皆归之者言愎谏自用则才智适足为害也前代帝王无不以纳谏而兴拒谏而亡着在史册一一可考盖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贵则骄心易生富则侈心易动一日万机则不能无失固当开道而求谏和顔色而受之其言可用则用其言而显其身言不可用则恕其罪以来谏者夫忠直好谏之臣初若逆耳可恶然其意在于爱君而忧国谄佞阿谀之士始若顺意可喜然其情在于媚上而徼宠人君诚能察此则事无过举身享美名故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 其七曰薄敛古人有言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人君恭俭节用取于民有制则民力寛裕衣食滋殖自然乐输租赋以给公上若暴征峻敛侵夺民利物力已屈而驱以刑辟势必流转沟壑散为盗贼为人上者将何利于此故善言治道者尤恶聚敛之臣曰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前代帝王或躭于声色或盘于游畋或好治宫室或快心攻战于是小人乘间而肆其邪谋为之敛财以佐其横费世主不悟以为有利于国而不知其终为害也赏其纳忠于君而不知其大不忠也嘉其以身当怨而不知其怨归于上也昔鹿台之财钜桥之粟商纣聚之以丧国周武散之以得民由是观之人主所当务者仁义而已何必曰利 其八曰省刑夫临下以简御众以寛百王不易之道也昔汉高祖去秦苛暴约法三章以顺民心遂定王业孝文循之以清净而防至刑措然则为治之要果在于省刑而不在于烦刑也况人主之刑狱其势不能亲临则必委之于臣下故峻推鞫则权在于狱吏广觇伺则权在于小人肆刑戮则权在于彊臣通请谒则权在于近习自古奸臣将欲诛锄善人自专威柄必数起大狱以揺人心何则狱犴之间其情难知断链出入一系于狱吏及夫奏成狱具则虽有寃抑人主亦何从而察之哉然则欲奸雄不得肆其威善良有以安其性莫若省刑而已自三代以还有天下者数十姓惟宋受命逮今一百二十有六年中原无事不见兵革稽其德政所以特异前世者直以诛戮之刑内不施于骨肉外不及于士大夫至于下民之罪一决于廷尉之平而上自天子下至于有司不复措意轻重于其间故能以好生之德感召和气而致无穷之福祖宗所以消恶运遏乱原者呜呼逺哉虽甚盛德无以加矣 其九曰去奢昔夏禹克勤于邦克俭于家而为三王祖汉文帝即位宫室苑囿车骑服御无所增益而天下断狱四百防至刑措然则节俭者固帝王之高致也况以天子之尊富有天下凡有四方百物所以奉养于上者盖亦备矣然而飨国之日寖久耳目之所御者习以为常入无法家拂士出无敌国外患则不期于侈而侈心自生佞谀之臣又从而导之于是穷奢极侈无不为己是以先王制法作竒伎淫巧以荡上心者杀无赦夫竭天下百姓所以相生相养之具以供人主无穷之欲致人主于丧德损夀之地而以邀己一时之荣虽诛戮而不赦固未足以当其罪也昔纣为象箸而箕子谏夫以天子而用象箸未为过侈也然箕子以为象箸者不已必金为之金又不已必玉为之故箕子之言所以防微而杜渐也至汉公孙相武帝以为人主病不广大人臣病不节俭当是时帝方外伐四夷内治宫室为千门万户由是天下户口减半盗贼蜂起而犹病其不广大何其不忠之甚哉故人主诚能不以箕子之言为太过而察见公孙宏之大佞则夏禹汉文之德不难及已 其十曰无逸昔周公作无逸之篇以戒成王其略曰昔商王中宗治民只惧享国七十有五年其在高宗不敢荒宁享国五十有九年厥后立王生则逸不闻小人之劳惟躭乐之从自时厥后亦罔克夀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三四年鸣呼非爱君忧国之深其言何以至此又曰继自今嗣王无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无若商王受之迷乱酗于酒德哉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钦德乱罸无罪杀无辜怨有同是丛于厥身盖人君初务纵逸小人必怨而大臣必谏至乎淫刑乱罸以杜言者之口然后流连忘反不闻其过而终至于灭亡故曰无逸之书后王之元也唐明皇初即位宋璟为相手写无逸图设于帝座明皇勤于政事遂致开元之治而后宋璟死所献图亦弊而彻去明皇遂怠于政亲见天宝之乱由是观之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人君诚能慎终如始不敢逸豫则德有尧舜之名体有乔松之寿岂不美哉 右臣闻孟子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今朝廷始初清明臣虽术学浅陋惟是前代圣帝明王所以致治之迹可以为法与夫暴君暗主所以召乱之道可以为戒者乃敢告于左右古人有言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夙夜以思去其不如舜者就其如舜者是亦舜而已矣惟陛下加意无忽则社稷幸甚天下幸甚   程颢论十事 窃谓圣人创法皆本诸人情极乎物理虽二帝三王不无随时因革踵事增损之制至乎为治之大原牧民之要道则前圣后圣岂不同条而共贯哉盖无古今无治乱如生民之理有穷则圣王之法可改后世能尽其道则大治或用其偏则小康此歴代彰灼着明之效也茍或徒知泥古而不能施之于今姑欲狥名而遂废其实此则陋儒之见何足以论治道哉然傥谓今人之情皆已异于古先王之迹不可复于今趣便目前不务高逺则亦恐非大有为之论而未足以济当今之极弊也谓如衣服饮食宫室器用之类茍便于今而有法度者岂亦遽当改革哉惟其天理之不可易人所赖以生非有古今之异圣人之所必为者固可槩举然而行之有先后用之有缓速若夫裁成运动周旋曲当则在朝廷讲求设施如何耳古者自天子达于庶人必须师友以成就其德业故舜禹文武之圣亦皆有所从学今师傅之职不修友臣之义未着所以尊德乐善之风未成于天下此非有古今之异者也王者必奉天建官故天地四时之职歴二帝三王未之或改所以百度修而万化理也至唐犹仅存其略当其治时尚得纲纪小正今官秩淆乱职业废弛太平之治所以未至此亦非有古今之异也天生蒸民立之君使司牧之必制其常产使之厚生则经界不可不正井地不可不均此为治之大本也唐尚能有口分授田之制今则荡然无法富者跨州县而莫之止贫者流离饿殍而莫之恤平民虽多而衣食不足者盖无纪极生齿日益繁而不为之制则衣食日蹙转死日多此乃治乱之机也岂可不渐图其制之之道哉此亦非有古今之异者也古者政教始乎乡里其法起于比闾族党州县乡遂以相聨属统治故民相安而亲睦刑法鲜犯廉耻易格此亦人情之所自然行之则效亦非有古今之异者也庠序之教先王所以明人伦化成天下今师学废而道德不一乡射亡而礼义不兴贡士不本于乡里而行实不修秀民不养于学校而人材多废此较然之事亦非有古今之异者也古者府史胥徒受禄公上而兵农未始判也今骄兵耗匮国力亦已极矣臣谓禁衞之外不渐归于农则将贻深虑府史胥徒之役毒遍天下不更其制则未免大患此亦至明之理非有古今之异者也古者民必有九年之食无三年之食者以为国非其国臣观天下耕之者少食之者众地力不尽人功不勤虽富室强宗鲜有余积况其贫弱者乎或一州一县有年嵗之凶即盗贼纵横饥羸满路如不幸有方三二千里之灾或连年之歉则未知朝廷有何道处之则其患不可胜言矣岂可曰昔何久不至是因以幸为可恃也哉固宜渐从古制均田务农公私交为储粟之法以为之备此亦无古今之异者也古者四民各有常职而农者十居八九故衣食易给而民无所困苦今京师浮民数逾百万游手不足赀度观其穷蹙辛苦孤贫疾病变诈巧伪以自求生而常不足以生日益嵗滋久将若何事己穷极非圣人能变而通之则无以免患岂可谓无可奈何而已哉此在酌古变今均多恤寡渐为之业以救之耳此亦非有古今之异者也圣人奉天理物之道在乎六府六府之任治于五官山虞泽衡各有常禁故万物阜丰而财用不乏今五官不修六府不治用之无节取之不时岂惟物失其性材木所资天下皆以童赭斧斤焚荡尚且侵寻不禁而川泽渔猎之繁暴殄天物亦以耗竭则将若之何此乃穷弊之极矣惟修虞衡之职使将养之则有变通长久之势此亦非有古今之异者也古者冠婚丧祭车服器用等差分别莫敢逾僣故财用易给而民有常心今礼制未修奢靡相尚卿大夫之家莫能中礼而商贩之类或逾王公礼制不足以检饬人情名数不足以旌别贵贱既无定分则奸诈攘夺人人求厌其欲而后己岂有止息者哉此争乱之道也则先王之法岂得不讲而损益之哉此亦非有古今之异者也此十者特其端绪耳臣特论其大端以为三代之法有必可施行之验如其纲条度数施为注措之道则审行之必也稽之经训而合施之人情而宜此晓然之定理岂徒若迂疎无用之説哉惟圣明裁择   论王霸 臣伏谓得天理之正极人伦之至者尧舜之道也用其私心依仁义之偏者霸者之事也王道如砥本乎人情出乎礼义若履大路而行无复回曲霸者﨑岖反侧于曲迳之中而防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诚心而王则王矣假之而霸则霸矣二者其道不同在审其初而已易所谓差若毫厘谬以千里者其初不可不审也故治天下者必先立其志正志先立则邪説不能移异端不能惑故力进于道而莫之御也茍以霸者之心而求王道之成是衒石以为玉也古者三公不必备惟其人诚以谓不得其人而居之则不若阙之之愈也盖小人之事君子所不能同岂圣贤之事而庸人可参之哉欲为圣贤之事而使庸人参之则其命乱矣既任君子之谋而又入小人之议则聪明不专而志意惑矣今将救千古深锢之弊为生民长久之计非夫极听览之明尽正邪之辨致一而不二其能胜之乎或谓人君举动不可不慎易于更张则为害大矣臣独以为不然所谓更张者顾理所当耳其动皆稽古质义而行则为慎莫大焉岂若因循茍简卒致败乱者哉自古以来何尝有师圣人之言法先王之治将大有为而返成祸患者乎愿陛下奋天锡之勇智体干刚而独断霈然不疑则万世幸甚   石介汉论三篇 噫嘻王道其驳于汉乎汤革夏改正朔易服色以顺天命而已其余尽循禹之道周革商改正朔易服色以顺天命而已其余尽循汤之道汉革秦不能尽循周之道王道于斯驳焉夫井田三王之法也什一三王之制也封建三王之治也射乡三王之礼也学校三王之教也度量以齐衣服以章宫室以等三王之训也三王市防而不税关讥而不征林麓川泽以时入而不禁用民之力嵗不过三日五十者养于乡六十者养于国七十者养于学孤独鳏寡皆有常饩周衰王道息秦并天下遂尽灭三王之道汉革秦之祚已矣不能革秦之弊犹袭秦之政而井田卒不用也什一卒不行也射乡卒不举也学校卒不兴也度量卒不齐也衣服卒不章也宫室卒不等也市防而税关讥而征林麓川泽不以时而入用民之力无日五十六十七十者不养孤寡鳏独无常饩三王之道不复非秦之罪也汉之罪也桀灭夏道汤亦受命克承禹烈故夏之民归于商不见商之政而见禹之政商之民归于周不见周之政而见汤之政秦灭周道汉亦受命不袭周之政而法秦之弊立汉之政故秦之民归于汉见汉之政而不见周之政盖以汉之礼乐易三王之礼乐也以汉之制度易三王之制度也以汉之爵赏易三王之爵赏也以汉之法律易三王之法律也以汉之政令易三王之政令也噫汉顺天应人以仁易暴以治易乱三王之举其始何如此其盛哉其终何如此其卑哉三王建大中之道置而不行区区袭秦之余立汉之法可惜矣 或曰汉改三王之道作之者其谁欤曰曹参陆贾叔孙通之罪也汉高祖以干戈而定天下陆贾曰陛下马上得之不可以马上治之于是使贾着秦所以失天下及古今成败之国凡着十二篇每奏一篇帝辄称善高祖已平天下羣臣饮酒争功或妄呼拔劒击柱上患之叔孙通乃与弟子百余人杂采古礼与秦仪以为汉仪帝用之曰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汉高祖豁达大度聪明神圣温恭濬哲英威睿武其资材固不下乎禹汤与文武道之使为帝则帝矣使为王则王矣方平定祸乱思为汉家改正朔定礼乐立制度明文章施道德张教化一风俗兴太平以垂于千万世贾若能逺举帝王之道致于人君施于国家布于天下通若能纯用三王之礼施于朝廷通于政教格于后世以高皇之材而不能之乎乃龊龊进夫当时之近务王霸之猥略贵乎易行孜孜举夫近古之野礼亡秦之杂仪求夫疾效使高祖上视汤武有慙德汉家比踪三王为不侔可惜也哉初萧何为相天下未甚久而何死曹参代之参以为萧何之规当守之勿失日饮醇酒寛纵不治事虽复惠帝求治参不能竭才辅之直以高祖之初定祸乱萧何之草创律令民仅出涂炭为已太平国仅立法式为己大备当其高祖之既平祸乱萧何之既定律令惠帝之方求治参能竭伊尹致君如尧舜之心周公辅成王致太平之道以事惠帝制度之未修者修之教化之未格者格之文章之未备者备之礼律之未明者明之刑政之未和者和之尽循三王之道而行之贾与通既施之于前参复行之于后汉岂有不及三王之治者乎故曰陆贾叔孙通曹参之罪也 或曰时有浇淳道有升降当汉之时固不同三代之时也尽行三王之道可乎曰时有浇淳非谓后之时不淳于昔之时也道有升降非谓今之道皆降古之道也夫时在治乱道在圣人非有先后耳桀纣兴则民性暴汤武兴则民性善汤之时固在桀之后武之时固在纣之后而汤武之时岂有不淳于桀纣之时其道亦已降乎其民亦已难教乎时治则淳时乱则浇非时有浇淳也圣人存则道从而隆圣人亡则道从而降非道有升降也民厌周久矣苦秦甚矣秦之政槛穽也民得出槛穽也唯使之从三王之政非如槛穽之深闭可畏也既得出槛穽而得适非槛穽人皆乐然从之也况使从三王大中之道跻于泰然安乐乎当高祖提秦之民于千万丈不测深渊中置之于平地若示之以三王之政革之以三王之化鼔之以三王之号令明之以三王之律度民有不肯从之乃曰不如在千万丈不测深渊中之乐邪吾未之信也当乎天下初定也民未有富兼贫民未有彊凌弱民未有众吞寡民未有大并小因定之经界因为之井田民有争乎国未有巡行之费国未有兵众之动国未有土木之耗因为之什一之法因立之中正之道国阙用乎封建以域之射乡以仁之庠序以教之养老以厚之秦之民不为汉之民为三王之民也民不见汉之政见三王之政也伊尹俾其君不及尧舜其心媿耻若挞于市汤去尧舜数百年矣而又承桀之大乱其时固亦浇漓矣且能以尧舜致其君曹参陆贾叔孙通乃独不能以三王之道事于汉使汉不及三王诚可罪也或曰汉之辅政者前有萧张中有平勃后有霍光魏相公孙博阳侯韦贤父子而独责于贾与通暨曹相国不亦偏乎曰易之革曰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君子以治厯明时鼎曰君子以正位凝命当高祖定天下乃革去故鼎取新之日也曹参陆贾叔孙通正当君子以治厯明时正位凝命之际也会其时乗其际不能创制度明律令以垂万世法适当其罪也至于后世法令已定矣条章已着矣制度已行矣朝廷循之已惯习矣而遽更之得无乱乎富者已连田兼地矣彊已凌弱矣众已吞寡矣大已并小矣而遽正之以经界居之以井田民肯从乎后嗣奢纵日作土木不息内畜嫔侍外耽畋游殚天下之力犹供亿不足而遽行中正之道取什一之赋罢关市开山泽国其不乏乎故晁错请削国地而被诛仲舒请限民田而不用霍光魏相公孙韦贤博阳侯虽有其才岂复能为汉家革制度乎适不当其时也故吾罪曹参陆贾叔孙通也   苏轼拟进士对防 问朕德不类托于士民之上所与待天下之治者惟万方黎献之求详延于廷诹以世务岂特考子大夫之所学且以博朕之所闻盖圣王之御天下也百官得其职万事得其序有所不为为之而无不成有所不革革之而无不服田畴辟沟洫治草木畅茂鸟兽鱼鳖无不得其性其富足以备礼其和足以广乐其治足以致刑子大夫以谓何施而可以臻此方今之弊可谓众矣救之之道必有本末所施之宜必有先后子大夫之所宜知也生民以来所谓至治必曰唐虞成周之时诗书所称其迹可见以至后世贤明之君忠智之臣相与忧勤以营一代之业虽未尽善要其所以成就亦必有可言者其详着之朕将亲览焉 对臣伏见陛下发德音下明诏以天下安危之至计谋及于布衣之士其求之不可谓不切其好之不可谓不笃矣然臣私有所忧者不知陛下有以受之欤礼曰甘受和白受采故臣愿陛下先治其心使虚一而静然后忠言至计可得而入也今臣窃恐陛下先入之言已实其中邪正之党已贰其听功利之説已动其欲则虽有臯陶益稷为之谋亦无自入矣而况于疎逺愚陋者乎此臣之所以大惧也圣防曰圣王之御天下也百官得其职万事得其序夫百官之所以得其职者岂圣王人人而督责之欤万事之所以得其序者岂圣王事事而整齐之欤亦因能以任职因职以任事而已官有常守谓之职施有先后谓之序今陛下使两府大臣侵三司财利之权常平施者乱职司守令之治刑狱旧法不以付有司而取决于执政之意边鄙大虑不以责帅臣而听计于小吏之口百官可谓失其职矣王者之所宜先者德也所宜后者刑也所宜先者义也所宜后者利也而陛下易之万事可谓失其序矣圣防曰有所不为为之而无不成有所不革革之而无不服陛下之言及此是天下之福也今日之患正在于未成而为之未服而革之耳夫成事在理不在势服人以诚不以言理之所在以为则成以禁则止以赏则劝以言则信今为政不务循理而欲以人主之势赏罸之威刼而成之夫以斧析薪可谓必克矣然不循其理则斧可缺薪不可破是以不论尊卑不计强弱理之所在则成理所不在则不成可必也今陛下使农民举息与商贾争利岂理也哉而何怪其不成乎礼曰微之显诚之不可掩也如此夫陛下茍诚心乎为民则虽或谤之而人不信茍诚心乎为利则虽自解释而人不服且事有决不可欺者吏受贿枉法人必谓之赃非其有而取之人必谓之盗茍有其实不敢辞其名今青苗有二分之息而不谓之放债取利可乎凡人为善不自誉而人誉之为恶不自毁而人毁之如使为善者必须自言而后信则尧舜周孔亦劳矣今天下以为利陛下以为义天下以为贪陛下以为廉不胜其纷纭也则使二三臣者极其巧辨以解荅千万人之口附会经典造为文书以晓告四方四方之人岂如婴儿鸟兽而可以美言小数惑之哉且夫未成而为之则其弊必至于不敢为未服而革之则其弊必至于不敢革盖世有好走马者一为坠伤则终身徒行何者慎重则必成轻发则多败此理之必然也陛下若出于慎重则屡作屡成不惟人信之陛下亦自信而日以勇矣若出于轻发则每举毎败不惟人不信陛下亦不自信而日以怯矣文宗始用训注其志岂浅也哉而一经大变则忧沮丧气不能复振文宗亦非有失德徒以好作而寡谋也慎重者始若怯终必勇轻发者始若勇终必怯乃者横山之人未尝一日而忘汉虽五尺之童子知其可取然自庆厯以来莫之敢发诚未有以善其后也近者边臣不计其后而遽发之一发不中则内帑之费以数百万计而关辅之民困于飞挽者三年而未巳虽天下之勇者敢复为之欤为之固不可敢复言之欤由此观之则横山之功是边臣欲速而壊之也近者青苗之政助役之法均输之防并军搜卒之令卒然轻发又甚于前日矣虽陛下不防人言持之益坚而势穷事碍终亦必变他日虽有良法美政陛下能复自信乎人君之患在于乐因循而重改作今陛下春秋鼎盛天锡勇智此万世一时也而羣臣不能济之以慎重养之以敦朴譬如乗轻车驭骏马冒险夜行而仆夫又从后鞭之岂不殆哉臣愿陛下解辔秣马以须东方之明而徐行于九轨之道甚未晚也圣防曰其富足以备礼其和足以广乐其治足以致刑何施而可以臻此孔子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兔首瓠叶可以行礼扫地而祭可以事天礼之不备非贫之罪也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臣不知陛下所谓富者富民欤抑富国欤陆贾曰将相和则士豫附刘向曰众贤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今朝廷可谓不和矣其咎安在陛下不返求其本而欲以力胜之力之不能胜众也久矣古者刀锯在前鼎镬在后而士犹犯之今陛下躬蹈尧舜未尝诛一无罪欲弭众言不过斥逐异议之臣而更用人耳必未忍行亡秦偶语之禁起东汉党锢之狱多士何畏而不言哉臣恐逐者不已而争者益多烦言交攻愈甚于今日矣欲望致和而广乐岂不疎哉古之求治者将以措刑也今陛下求治则欲致刑此又羣臣误陛下也臣知其説矣是出于荀卿荀卿以人性为恶则其言治世刑重亦宜矣説者又以为书称唐虞之隆刑故无小而周之盛时羣饮者杀臣请有以诘之夏禹之时大辟二百周公之时大辟五百岂可谓周治而禹乱耶秦为法及三族汉除肉刑岂可谓秦治而汉乱耶致之言极也天下幸而未治使一日治安陛下将变今之刑而用其极欤天下防何其不叛也宥过无大刑故无小此用刑之常理也至于今守之岂独唐虞之隆而周之盛时哉所以诛羣饮者意其非独羣饮而已如今之法所谓夜聚晓散者使后世不知其详而徒闻其语则凡夜相过者皆执而杀之可乎夫人相与饮酒而輙杀之虽桀纣之暴不至于此而谓周公行之欤圣防曰方今之弊可谓众矣救之之道必有本末所施之宜必有先后臣请论其本与其所宜先者而陛下择焉方今救弊之道必先立事立事之本在于知人则所施之宜当先观大臣之知人与否耳古之欲立非常之功者必有知人之明茍无知人之明则循规矩蹈绳墨以求寡过二者皆审于自知而安于才分者也道可以讲习而知德可以勉强而能惟知人之明不可学必出于天资如萧何之识韩信此岂有法而可传者哉以诸葛孔明之贤而知人之明则其所短是以失之于马谡而孔明亦审于自知是以终身不敢用魏延我仁祖之在位也事无大小一付之于法人无贤不肖一付之于公议事已效而后行人已试而后用终非求非常之功者诚以当时大臣不足以与于知人之明也古之为医者聆音察色洞视五脏则其治疾也有剖胸决脾洗濯胃肾之变茍无其术不敢行其事今无知人之明而欲立非常之功解纵绳墨以慕古人则是未能察脉而欲试华陀之方其异于操刀而杀人者防希矣房琯之称刘秩关播之用李元平是也至今以为笑矣陛下观今之大臣为知人欤为不知人欤乃者推用众才皆其造室握手之人要结审固而后敢用盖以为其人可与戮力同心共致太平曾未安席而交口攻之者如猬毛而起陛下以此验之其不知人也亦审矣幸今天下无事异同之论不过凟乱圣听而已若边隅有警盗贼窃发俯仰成败呼吸变故而所用之人皆如今日乍合乍散临事解体不可复知则无乃误社稷欤华陀不世出天下未尝废医萧何不世出天下未尝废治陛下必欲立非常之功请待知人之佐若犹未也则亦诏左右之臣安分守法而已圣防曰生民以来称至治者必曰唐虞成周之世诗书所称其迹可见以至后世贤明之君忠智之臣相与忧勤以营一代之业虽未尽善然要其所成就亦必有可言者其详着之臣以为此不可胜言也其设施之方各随其时而不可知其所可知者必畏天必从众必法祖宗故其言曰戒之戒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又曰稽于众舍己从人又曰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诗书所称大略如此未尝言天命不足畏众言不足从祖宗之法不足用也苻坚用王猛而樊世仇滕席宝不悦魏郑公劝太宗以仁义而封伦不信凡今之人欲陛下违众而自用者必以此借口而陛下所谓贤明忠智者岂非意在于此等欤臣愿考二人之所行而求之于今王猛岂尝设官而牟利魏郑公岂尝贷钱而取息欤且其不悦者不过数人固不言天下之不信且服也今天下有心者怨有口者谤古之君臣相与忧勤以营一代之业者似不如此古语曰百人之众未有不公而説况天下乎今天下非之而陛下不回臣不知所税驾矣诗曰譬彼舟流不知所届心之忧矣不遑假寐区区之忠惟陛下察之   御试制科防 伏惟制防有念祖宗先帝大业之重而自处于寡昧以为志勤道逺治不加进臣窃以为陛下即位以来嵗歴三纪更于事变审于情伪不为不熟矣而治不加进虽臣亦疑之然以为志勤道逺则虽臣至愚亦未敢以明诏为然也夫志有不勤而道无逺陛下茍知勤矣则天下之事粲然无不毕举又安以访臣为哉今也犹以道逺为歉则是陛下未知勤也臣请言勤之説夫天以日运故健日月以日行故明水以日流故不竭人之四肢以日动故无疾器以日用故不蠧天下者大器也久置而不用则委靡废放日趋于弊而已矣陛下深居法宫之中其忧勤而不息耶臣不得而知也其宴居而无为耶臣不得而知也然所以知道逺之叹由陛下之不勤者窃见陛下以天下之大欲轻赋税则财不足欲威四夷则兵不彊欲兴利除害则无其人欲敦世厉俗则无其具大臣不过遵用故事小臣不过谨守簿书上下相安以茍嵗月此臣所以妄论陛下之不勤也臣又窃闻之自顷嵗以来大臣奏事陛下无所诘问直可之而已臣始闻而大惧以为不信及退而观其效见则臣亦不敢谓不信也何则人君之言与士庶不同言脱于口而四方传之捷于风雨故太祖太宗之世天下皆讽诵其言语以为耸动之具今陛下之所震怒而赐谴者何人也合于圣意诱而进之者何人也所谓朝夕论议深言者何人也越次躐等召而问讯之者何人也四者臣皆未之闻焉此臣所以妄论陛下之不勤也臣愿陛下条天下之事其大者有防可用之人有防某事未治某人未用鸡鸣而起曰吾今日爲某事用某人他日又曰吾所为某事其事果济矣乎所用某人其人果才矣乎如是孜孜焉不违于心屏去声色放逺善柔亲近贤达逺览古今凡此者勤之实也而道何逺乎伏惟制防有仍嵗以来灾异数见乃六月壬子日蚀于朔淫雨过节煗气不效江河溃决百川腾溢永思厥咎深切在予变不虚生缘政而起此岂非陛下厌闻诸儒牵合之论而欲闻其自然之説乎臣不敢复取洪范传五行志以为对直以意推之夫日蚀必是阳气不能履险也何谓阳气不能履险臣闻五月二十三分月之二十是为一交交常朔则食交者是行道之险者也然而或蚀或不蚀则阳气之有彊弱也今夫二人并行而犯雾露其疾者必其弱者也其不疾者必其彊者也道之险一也而阳气之彊弱异故夫日之蚀非食之日而后为蚀其亏也久矣特遇险而见焉陛下勿以其未蚀也为无灾而其既蚀而复也为免咎臣以为未也特出于险耳夫淫雨大水者是阳气融液汗漫而不能收也诸儒或以为阴盛臣请得以理折之夫阳动而外其于人也为嘘嘘之气温然而为湿阴静而内其于人也为噏噏之气泠然而为燥以一人推天地天地可见故春夏者其一嘘也秋冬者其一噏也夏则川泽洋溢冬则水泉收缩此燥湿之效也是故阳气汗漫融液而不能收则常为淫雨大水犹人之嘘而不能噏也今陛下以至仁柔天下兵骇而益厚其赐戎狄桀傲而益加其礼荡然与天下为咻呴温暖之政万事堕壊而终无威刑以坚凝之亦如人之嘘而不能噏此淫雨大水之所由作也天地告戒之意阴阳消伏之理殆无以易此矣伏惟制防有推尊前世探观治迹孝文尚老子而天下富殖孝武用儒术而海内虚耗道非有弊治奚不同臣切以为不然孝文之所以为得者是儒术略用也其所以得而未尽者是儒术略用而未纯也而其所以为失者则是用老也何以言之孝文得贾谊之説然后待大臣有礼御诸侯有术而至于兴礼乐系单于则曰未暇故曰儒术略用而未纯也若夫用老之失则有之矣始以区区之仁壊三代之肉刑而易之以髠笞髠笞不足以惩其罪则又从而杀之用老之失岂不过甚矣哉且夫孝武亦不可谓用儒之主也博延方士而多兴妖祠大兴宫室而甘心逺略此岂儒者教之今夫有国者徒知狥其名而不考其实见孝文之富殖而以为老子之功见孝武之虚耗而以为儒者之罪则过矣此唐明皇之所以溺于宴安彻去禁防而为天宝之乱也伏惟制防有周以冢宰制国用唐以宰相兼度支钱谷大计也兵师大众也何陈平之对谓当责之内史韦贤之言不宜兼于宰相臣以为宰相虽不亲细务至于钱谷兵师固当制其虚赢利害陈平所谓责之内史者特以宰相不当治其簿书多少之数耳昔唐之初以郎官领度支而职事以治及兵兴之后始立使额参佐既众簿书益繁百弊之源自此而始其后裴延龄皇甫镈皆以剥下媚上至于希世用事以宰相兼之诚得防奸之要而韦贤之议特以其权过重欤故李德以为贱臣不当议令臣常以为有宰相之风矣伏惟制防有钱货之制轻重之相权命秩之差虚实之相养水旱蓄积之备边陲守御之方圜法有九府之名乐语有五均之义此六者亦方今之所当论也昔昭穆公曰民患轻则多作重以行之若不堪重则多作轻以行之亦不废重轻可改而重不可废不幸而过宁失于重此制钱之本意也命者人君之所擅出于口而无穷秩者民力之所供取于府而有限以无穷养有限此虚实之相养也水旱蓄积之备则莫若复隋唐之义仓边陲守御之方则莫若依秦汉之更卒周官有大府小府泉府王府内府外府职内职金职币是谓九府太公之所行以致富古者天子取诸侯之土以为国均则市不二价四民常均是谓五均献王之所致以为法皆所以均民而富国也   防略 臣闻天下治乱皆有常势是以天下虽乱而圣人以为无难者其应之有术也水旱盗贼人民流离是安之而已也乱臣割据四分五裂是伐之而已也权臣専制擅作威福是诛之而已也四夷交侵边鄙不宁是攘之而已也凡此数者其于害民蠧国为不少矣然其所以为害者有状是故其所以救之者有方也天下之患莫大于不知其然而然不知其然而然者是拱手而待乱也国家无大兵革防百年矣天下有治平之名而无治平之实有可忧之势而无可忧之形此其有未测者也方今天下非有水旱盗贼人民流离之祸而咨嗟怨愤常若不安其生非有乱臣割据四分五裂之忧而休养生息常若不足于用非有权臣専制擅作威福之弊而上下不交民臣不亲非有四夷交侵边鄙不宁之灾而中国皇皇常有外忧此臣所以大惑也今夫医之治病察脉观色听其声音而知病之所由起曰此寒也此热也或曰此寒热之相搏也及其他无不可为者今且有人恍然而不乐问其所苦且不能自言则其受病有深而不可测者矣其言语饮食起居动作固无以异于常人此庸医之所以为无足忧而扁鹊仓公之所以望而惊也其病之所由起者深则其所以治之者固非卤莽因循茍且之所能去也而天下之士方且掇拾三代之遗文补葺汉唐之故事以为区区之论可以济世不已疎乎方今之世茍不能涤荡振刷而卓然有所立未见其可也臣尝观西汉之衰其君皆非有暴横淫虐之行特以怠惰弛废溺于宴安畏期月之劳而忘千载之患是以日趋于亡而不自知也夫君者天也仲尼賛易称天之德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由此观之天之所以刚健而不屈者以其动而不息也惟其动而不息是以万物杂然各得其职而不乱其光为日月其文为星辰其威为雷霆其泽为雨露皆生于动者也使天而不知动则其块然者将腐壊而不能自持况能以御万物哉茍天子一日赫然奋其刚明之威使天下明知人主欲有所立则智者愿效其谋勇者乐致其死纵横颠倒无所施而不可为人主不先自断于中羣臣虽有伊吕稷契无如之何故臣特以人主自断而欲有所立为先而后论所以为立之要云   苏轼自直史馆议贡举与帝合即日召见问方今政令得失轼对曰陛下天纵文武不患不明不患不勤不患不断但患求治太急聴言太广进人太鋭愿镇以安静待时之来然后应之帝竦然曰卿三言朕当熟思之凡在馆阁皆当为朕深思治乱无有所隠轼退言于同列王安石不悦命权开封推官将困之以事轼决断精敏声闻益逺尝以新法不便上疏极论且曰臣之所欲言者三愿陛下结人心厚风俗存纪纲而已人主所恃者人心人心失则亡此必然之理是以君子未论行事之是非先观众心之向背谢安之用诸桓未必是而众之所乐则国以安庾亮之召苏峻未必非而势有不可则反为危辱自古及今未有和易同众而不安刚果自用而不危者也祖宗以来治财用者不过三司今陛下又创制置三司条例司使六七少年日夜讲求于内使者四十余辈分行营干于外以万乘之主而言利以天子之宰而治财君臣宵旰防一年矣而富国之功茫如捕风徒闻内帑出数百万缗祠部度五千人耳以此为术人皆知其难也汴水浊流自生民以来不以种稻今欲陂而清之万顷之稻必用千顷之陂一嵗一淤三嵗而满矣陛下使相视地形所在凿空访寻水利隄防一开水失故道虽食议者之肉何补于民自古役人必用乡户徒闻江浙之间数郡雇役而欲措之天下自杨炎为两税租调与庸既兼之矣奈何复欲取庸青苗放钱自昔有禁今陛下始立成法每嵗常行虽云不许抑配而数世之后暴君汚吏陛下能保之乎昔汉武以财力匮竭用桑羊之説买贱卖贵谓之均输于时商贾不行盗贼滋炽防至于乱臣愿陛下结人心者此也国家之所以存亡者在道德之浅深不在乎强与弱厯数之所以长短者在风俗之厚薄不在乎富与贫道德诚深风俗诚厚虽贫且弱不害于长而存道德诚浅风俗诚薄虽彊且富不救于短而亡人君知此则知所轻重矣夫国之短长如人之寿夭人之寿夭在元气国之长短在风俗世有尫羸而寿考亦有盛壮而亡若元气犹存则尫羸而无害及其已耗则壮盛而愈危故臣愿陛下爱惜风俗如防元气古之人非不知深刻之法可以齐众勇悍之夫可以集事忠厚近于迂濶老成初若迟钝终不肯以彼易此者顾其所得小而所丧大也仁祖持法至寛用人有序専务掩覆过失未尝轻改旧章考其成功则曰未至言乎用兵则十出而九败言乎府库则仅足而无余徒以德泽在人风俗知义故升遐之日天下归仁议者见其末年吏多因循事不振举乃欲矫之以苛察济之以智能招来新进勇鋭之人以图一切速成之效未享其利浇风已成自古用人必须歴试虽有卓异之器必有已试之效一则使其更变而知难事不轻作一则待其功高而望重人自无辞大抵名器爵禄人所奔趋积劳而后迁则人各安分今若多开骤进之门使有意外之得公卿侍从跬步可图其得者既不肯以侥幸自名则不得者必皆以沈沦为恨使天下常调举生妄心耻不若人何所不至欲望风俗之厚岂可得哉臣愿陛下厚风俗者此也祖宗委任台谏未尝罪一言者纵有薄责旋即超升许以风闻而无官长言及乘舆则天子改容事关廊庙则宰相待罪台谏固未必皆贤所言亦未必皆是然须养其鋭气而借之重权者将以折奸臣之萌也臣闻长老之谈皆为台谏所言常随天下公议今者物论沸腾怨讟交至公议所在亦可知矣而相顾不发中外失望夫弹劾积威之后虽庸人亦可以奋扬风采消委之余虽豪杰有所不能振起臣恐自兹以往习惯成风尽为执政私人以致人主孤立纪纲一废何事不生孔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茍患失之无所不至矣臣始读此书疑其太过以为鄙夫之患失不过备位而茍容及观李斯忧恬之夺其权则立二世以亡秦卢杞忧怀光之数其恶则悮德宗以再乱其心本生于患失而其祸乃至于丧邦孔子之言良不为过是以知国者平居必常有忘躯犯顔之士则临难庶防有狥义守死之臣茍平居尚不能一言则临难何以责其死节人臣茍皆如此天下亦曰殆哉臣愿陛下存纪纲者此也时王安石賛帝以独断専任轼因试进士发防以晋武平呉独断而克苻坚伐晋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専任子之而败事同功异为问安石滋不悦使侍御史谢景温论奏其过穷治无所得轼遂请外通判杭州   孔文仲制科防 臣伏惟陛下下明诏降清问讲求万事之统皆非愚臣之所能及也然臣窃有深忧者陛下求言好善之隆名逺出百王之上至于用言纳谏之道有未充尽其极尔何者陛下莅祚之初首开转对以延疎逺切直之言召羣臣以询安危利害之防者此陛下天资谦恕思得深谋至计以补所未照也而言之既多听之既久卒未闻采一事用一画见之天下至于近日四方之人与夫朝廷之上贤卿谊老交章累疏论列时政得失臣考之公议以为虽臯防周召之谋所以致君福民宁九庙而安万世者公谠不能过此矣而陛下闻之若不闻见之若不见岂其急近论而略逺虑安小补而捐大忠乎此臣所大惧也臣愿陛下首思听言用谏之义不听则已听则博同天下之心不用则已用则兼取逺近之防然后动无遗事举无失计而善政可行太平可议矣臣将论天下事先述此以献臣诚愚闇不知大体惟陛下省纳焉圣防曰在昔明王之治天下仁风翔洽德泽汪濊四序调于上万物和于下兵革不试刑辟弗用内则隽贤居位以熙于王职外则戎夷向风以修于嵗贡建皇极以承天心敛时福以锡民庶然后日星雨露鸟兽草木效祥荐祉书之不絶甚尊慕之其何术而臻此与臣闻天下之术有大小而人君用之有先后先其大而后其小则用力不劳而天下治宜先而后可大而小则用力愈劳而天下乱天下之术其大者能正其始是也其小者不能正其始是也在昔明王之治天下仁翔而德洽四序调而万物和以至兵偃刑措隽贤修职夷狄纳贡建皇极而天道应敛五福而民气洽吉祥见于上珍符出于下者正始之术行也后世之治天下万事失其序而灾害荐至者正始之术废也陛下追慕古昔治功之美而谘求致之之术臣请遂言正始之説夫天下之道三曰王曰霸曰彊国天下之本一曰即位即位者王所以自正也始不以正及其末也虽欲变而正之亦无及矣是故始为强国未有能终之于霸政者也始为霸政未有能终之于王术者也孔子作春秋书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夫元年正月者一年一月也而变之曰元与正者欲人君当即位之初体元以居正也元者善之本也正者道之极也人君能于始初清明力行善本而躬履道极此王道所以成也且夫一之以道德淳之以仁义此王道也行之以仁义杂之以功利此霸道也专用权谋不固义理此强国之术也及考其见于效也王道行于数千嵗之外咏歌畏爱犹深结于民心而不忍去之霸政止能及其身至子孙之世则废熄不讲强国之术民之视上相疾如仇讐伺其有间则相与蹈借倾覆之矣凡三道者得失之报若白黑然而世主趋王道者少适霸政与强国者多何也盖王道所及甚逺而不能取成于仓卒霸政与强国为敝虽深而多见效于目前人之常情薄逺效而贵速成是所以失趋适之正也汉之文景唐之太宗皆有可致之资又有能致之势而致治安国不能与三代并者失其所适也伏惟陛下聪睿神武得之于天可谓有能致之资矣日月所被皆在图籍可谓有必致之势矣当承祧践极之始端本清源之日欲王而王欲霸而霸欲强国而国强得失之防系于一举而已譬犹御八骏之马驰九轨之路择而后往则得其正一或不慎以意驰之则宜之燕者或造于楚矣宜往呉者或之于秦矣则夫事物交防之间不可不慎所适如此臣窃观近日朝野之论而考陛下意之所适求之于古不能无疑且天下之所以治者贵义而不贵利也奈何先之以兴利仁人之所以尊者明道而不计功也奈何一之以望功万事所以成就者迟久也奈何期之以迫急四方所以畏爱者恺悌也奈何驱之以威刑荀卿曰国者巨用之则巨小用之则小扬子曰好大而不为大不大矣好高而不为高不高矣此而望仁翔而德洽四序调而万物和以至兵偃刑措隽贤修职夷狄纳贡建皇极而天道应敛五福而民气洽吉祥见于上珍符出于下岂不难哉臣愿陛下旷然大变而行众人之所不能为卓然自致而行前世之所不能到尊尚王道贱略强霸其尊之也若抱渇而需饮其贱之也若辞闇而即明屏去谀佞亲近忠直数御东序开陈图书讲前代之兴亡论百王之成败以其善行以其恶戒避其所得趋其所失仰而思之以夜而继日也幸而得之辍寐以待旦也有言逆于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志必求诸非道用其粹而遗其駮操其要而治其烦凡此皆王道之术也而正始之论也陛下深讲而力行之则驯致古昔明王之道如决流抑坠尔何况慕之而未臻乎圣防曰朕承祖宗之业托士民之上明有所未烛化有所未孚又退托于任大守重艰于负荷思闻谠直之言以辅不逮庶防乎治此见陛下虚心访道至诚恻怛之至意也如臣之愚何足以奉承之而臣尝闻之曰明欲被于万物化欲孚于四方未有不自治心始也夫治心者圣人所以穷理之术也人之有心犹天之有极也是故晦冥阴黙之中不足以辨南北而能考而正之者极星是也是非纷杂之间不足以审真伪而能别而分之者心官是也心也者天下之至正也又能养之以正则善恶是非万事之理无不白矣斋戒以持之使其不失清虚以守之使其不乱问以通之谋以发之此治心之始也及其成也不思焉未尝不应于理也不勉焉未尝不合于道也藏之为志气而无不充发之为事业而无不济如权衡设于此而万钧之重铢两之轻无所不辨如槃水设于此而大如天地细如毛发无所不察此治心之效也心正则明尽明尽则化至此自然之道陛下思闻谠直之言庶防乎治此天下之盛福也臣闻适于耳目之娯而为心腹之害者柔从説顺也虽芟夷之而常患其有余忤于一日之意而为百世之利者刚方谠直也虽养长而常患其不足古之圣贤屈己执谦和顔逊志加之以劳来之厚助之以劝赏之渥凡以养天下刚方谠直之节使森然立于吾庭为国家庙社之福故夫伏格趋鼎引衣断槛破裂麻制封还诏书如此之类日常有之而不为怪者所以广聪明而来下情也臣愿陛下容忍近臣之献言开纳逺臣之论事置谏诤之任以助闻见补宪肃之官以振纲纪而又力以谦冲假借深养刚方谠直之气如汉高祖之于周昌晋武帝之于刘毅然后可以得天下谠直之言以辅治道不然犹却行求前徒举以访臣又安补于万一哉圣防曰盖人君即位必求端于天而正诸已惟五事得其常则庶证协其应有国以来靡敢自肆而和气犹郁大异数见乃元年日蚀三朝洎仲秋地震数路而冀方之广为灾最甚自处于弗德之致夙寤晨兴思其所以此见陛下畏天饬己恐惧修省之盛德也臣闻日蚀地震者阳微阴盛也而或曰日蚀者厯之常数也臣请辨之一百七十三日有余而为一交然后食此厯家之説也而春秋襄公二十一年之九月十月二十四年之七月八月皆未及一交则蚀此厯之不合一也二汉之政西京为盛东京为衰大率皆二百余年尔西京四十五食东京七十四食食之疎密应政之盛衰而然曾无定数此厯之不合二也是日蚀者非可托于厯其要为阴盛之应也阳浮为天而主于动阴凝为地而本于静宜静而动者隂越其分而拟诸阳之与阴君子小人之道也君子道长则阳气发于祥瑞小人道长则阴气见于灾变此天人相与必然之应也易自复之一阳至坤之六阴凡十二卦相往来于一嵗之间盖圣人告人以君子小人之道有相更之势贵于早防之也在临则戒之曰八月有凶在泰则戒之曰无平不陂无往不复欲其慎之于八月之前消之于未陂未复之始也陛下欲应变求端谨五事而协庶应消大异而召和气在乎尊阳抑隂尊君子之道抑小人之道而已凡天下之道有故有新有大有小有老有弱有正有邪有讷有辨有躁有静以对而言之在上偏者皆阳而君子之道也在下偏者皆阴而小人之道也上偏欲其过厚下偏欲其常损宜厚而薄之宜损而益之则隂盛阳微君子道消小人道长其敝至于不可扶持此不可不察也若夫旧劳必迁而新防必合大臣依违而小臣执议老成沦伏而弱齿简拔方直疎逺而柔谀亲附辨给者获用而迟蹇者被退鋭进者褒陞而黙守者遗落阴盛阳微之变莫着于此矣天地告戒之意不为不审愿陛下思所以应之夫阳不可以不尊阴不可以不抑君子之道不可不进小人之道不可不退不抑不退其萌虽微及其既盛甚可畏也周之衰诸侯僭天子又其衰也大夫僭诸侯又其衰也家臣僭大夫又其衰也吴楚盟中国此阴盛之极也而春秋自此絶笔矣故臣愿陛下早思所以救之圣防曰图讲政务则日至中昃而犹多茍简之习烝进人材则官无虚假而颇乏绩用之美臣闻讲政务而絶茍简在于贵迟久进用人材而底绩用在于练名实易曰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夫圣人之材所过者化所存者神而至于论治定功成之业未尝不待之以久何也速则麄麄则所得暴而所交浅久则精精则所收博而所被深此圣人之意也盖夫仁必久安义必久由志必久勤法必久守令必久行官必久任士必久养兵必久练游神于累嵗之外望化于必世之后夫如是则心一而虑精事详而理究德新而道大化浃而泽流动乎万化之上被乎天地之问又何患茍简之习哉圣人无为不言而海内大治者以能练羣臣覈名实也官各守其分谓之名职各治其事谓之实丞弼之任责之以论道德和隂阳财计之司责之以通有无足国用谏官责之以直言得失御史责之以弹戢愆违侍从责之以尽规纳诲将帅责之以安边却敌职司责之以一路之政守令责之以一郡一县之治如此举名以责其官按实以督其职而庶绩弗凝者未之有也今夫大臣下兼财计之柄小官或侵将帅之权侍从言责不得尽其词职司守令不得专其治未见其能无虚假也朝廷设百官于外内皆所以治天下万事非徒为空名以付之也欲立一事重建一官欲治一政重遣一使未见其能底绩用也圣防曰种羌非不懐徕也而边候或时绎骚以至临遣辅臣憺明神武臣以为御戎之防失之于素而已夫以边鄙之重不责统帅之臣而求希合幸进之小谋金革之机不为持重之筭而听轻举易动之疎计是以其弊在于茍争小功而忘大忧专趋小利而失大信此劲敌所以敢负懐徕之恩践王围而伉官师亦吾有以致之而已夫敌之未至也制之宜以经逺之防敌之既至也御之宜有应变之术齐景公时燕晋为冦景公患之问于晏婴而婴之所荐者穰苴而穰苴卒能逐冦而安邦唐宪宗时刘辟为梗宪宗患之问于杜黄裳黄裳所荐者高崇文而崇文卒能擒敌而定蜀陛下宜诏辅弼大臣各荐将才而用之则神武憺于天地之表河湟之外当有解椎髻袭衣冠来献国地者又岂患奔冲之冦不足御乎圣防曰蒸民非不爱养也而生业或未完富以至外驰使者布宣惠教臣以为陛下爱民欲其富而不足以富国遣使宣惠教而适足以为弊盖失所以先后之序矣夫事有肇祸而法有起患者不谓事之始法之初也累之至久则弊败积而祸患起此必至之势也臣尝为陛下深虑后世之患而必为无穷之弊盖在乎富民之道不讲而富国之谋太深也凡赋敛之于民古人贵其损之而不贵其益春秋书宣公初税亩成公作丘甲哀公用田赋以为益之不已则势穷力弊必至于变故孔子详録其事以贻后世之戒臣尝观富国之论不起于丰大之世而多出于战争之际王者总制六合所以服民心而重国体者在吾道德之盛大不系财货之丰盈易之小畜者德之小也则曰富以其邻在泰与谦则道之大者也皆曰不富以其邻夫左右相比之谓隣人君之与天下中国之与四夷皆邻也人君所以运动天下役使四夷道有余者不假于富德不足者须富行之陛下固宜法谦泰之有余岂可用小畜之不足是以巨桥虽积而商不能居敖仓虽盈而秦不能守非无财也道德不建而失天下之心也夫鸟穷则啄兽穷则搏人穷则诈陛下之民可谓穷矣前世所谓无蓺极之赋大之山海细之草木其利皆已入于官而行于今矣陛下徐思弛费息用以寛民财而逸民力若大禹卑宫恶服汉文弋绨革舄以泽天下庶几不至大匮而复出泉以取其息寘使以厚其征而求富民宣惠之名不可得矣易之剥者始于下也其象曰上以厚下安宅所以救剥也陛下取于下悉矣上取下悉则其势既极而其象为剥孟子曰君子用其一缓其二用其二而民有莩用其三而父子离臣惧民心积穷不知所出渐为离散以至剥落虽有禹汤文武之才无所复施其巧易曰观我生观民也诗曰念我皇祖陟降庭止陛下观天下之势易离难合一危则不可再安上念五圣之业艰难勤苦一欹则不可复正则夫富国之谋适足为深忧未足为陛下利也伏惟发于神断罢法追使以幸天下以福万世此四方裂眦决目之所共望岂独贱臣之妄言哉圣防曰国用虽节而尚烦于调度兵籍虽众而未精于简稽臣以为国用虽节而调度烦者未得节之之道兵籍虽众而简稽疎者未得简之之本也九州土地之产撮粟尺帛之赋陆挽水漕衔拖摩毂日夜合杂以输太仓以古准今可谓盛矣至于道途之艰将负之疲京师之一金田野之百金也少府之百金民屋之万金也夫以万金之费施之于一燕好之中用之于一赐予之内此类可胜计哉地之财有时民之力有限人君之费无穷以有时有限养无穷此调度所以愈増而不已民力所以愈困而不支也古者宫庭之职百二十员汉之文帝明帝给事宦者不过二人太宗养兵不过十二万太宗常谓近臣曰人君当淡然无欲不使嗜好形见于外则奸佞无自入矣凡此皆清心节用之本寛民养物之要不务先理其本而广为调度之求故曰未得节之之道也今夫能省内郡之黥兵而益以土兵然后兵可简也国家北失幽燕西捐灵夏守边捍塞无百二之要阻是以二边黥卒特为爪牙不可以废至于方内无事之群百年不识兵革而例设屯伍坐蠧民力此不可不制也宜依前世府衞之法使民得以口率出徒而分天下郡为三等上郡五千中郡三千下郡一千而止畨休迭上不过什一则武备修而简稽精矣周公制礼方五百里谓之大国其车千乘为五万五千兵而民不告劳者施之有序制之得术也今之所谓上户者征敛甚厚而其力困所谓下户者庸役不及而其势逸而上户居其一下户居其什是常困其一而逸其什也家有二夫古者皆出一兵今皆逸之而不能用反敛有限之谷帛以给不耕之墯民此岂周公之心哉故曰未得简稽之本也圣防曰寛关梁之禁而商贾靡通臣闻钱者无用之物而圣人贵之者以其能通有用之财也夫以无用而通有用是以贵其通而不贵其积古之所以通货达财者在乎商贾之职而不在乎上今之关市之征密如布棊均输之吏苛于翼虎商旅易业转为他技而求财货之通难矣圣防曰捐器玩之巧而工弗戒此在陛下约己以率尔陛下约已于上则六宫化于内百官率法于朝百姓承流于下及其久也风俗转移嗜好薄损有其财而无其尊弗敢逾制有其力而非其道不敢败度则虽不捐器而工自戒矣臣又闻之天下技巧华靡之玩未有不始于京师欲治四方先治京师古之道也夫以千里之地而四方之俗皆有焉者唯京师也唯其难制之宜详周法六乡四郊之内自比长主五家即而上之至卿大夫凡万有八千九百三十六官而后足以致京师之治今京师治民之职大不过京兆尹次不过河南令而求风敦俗朴是以难也唯陛下择之而已圣防曰风俗浮薄根于取士之无本教道之不明而向询台阁之论所执者不一岂无救弊之道焉凡取士之要不过二科曰德行也文辞也而已臣以为自三代以上可以用德行由秦汉以下不过用文辞而台阁所以异论者盖不过二者之间此陛下必欲以德行取天下之士则井田当授也侯国当建也民必家给也官必久任也乡当读法也家当有塾也而后可以求全德真行致之于位如其未也而独设选举德行之科是亦无补而已夫先世之吏正故所举者必求仁义孝悌今世之吏邪故所举者不过请托嗜好故曰今日取士不过可以用文辞尔至于敦俗之本教道之法臣愿有献焉盖士节之重轻未尝不与国体之安危相应如根本强弱于下而枝叶荣枯于上也昔周之士贵秦之士贱夫上有屈体下无屈道者贵也舍己所守求合于上者贱也而周秦治乱考此可见盖夫士无守道自重之节人有翾躁不耻之求渐渍成俗恬不为怪未有甚于今日也宜有以矫正其弊使士知自重而人蹈廉耻凡潜德独行不求闻之君子必深察之而使之常在于必显仰希俯合昧于宠辱之人必深观之而使之常至于不用则天下皆知盛德之意士节一变敦俗之本教道之法自此致之可也圣防曰刑罸烦重出于设法之多门防袭之不革而将加恩仁之政使死者少缓必有可行之术焉臣观陛下之意不过欲仿三代之肉刑施之于从坐之死尔是未尽观时制宜之道也古者政敦事朴虽以圣人之智而因革之间犹有未尽者肉刑是也断民之支体使不为完人此非圣人之心而三代用之者因革之理有未尽也且立尸而祭近于渎神俎豆而食近于甚野岂若后世虚神之位金石为器哉肉刑之不可用于今犹之不可尸祭而俎食夫大辟之科至死而不敢怨者法当其罪也傥欲加恩仁之政寛从坐之死则今之律令自有减死一等法舍此不用而断支刖足为骇民惊俗之政未足为可行之术也昔子产欲止伯有之妖必并立子孔之后则夫政虽期于推赏而亦贵于慎名使天下不知朝廷恩仁之意而徒传告以断人之足而弃之岂所以为慎名圣防曰予欲兴乎七教兼乎三至以底圣人之道则宜条其先后之次欲明乎六亲尽乎五法以极天下之治则宜叙其始末之要此见陛下博稽古先欲举载籍之所传施之于今以尽圣人之道而尽天下之治也臣请深论天下之道先后之次始末之要而陛下酌焉盖德与刑并行于天地之间如寒暑相将而未尝离也于是之间必有先后之次上焉者专德以胜刑若尧舜之无刑成周之措刑是也中焉者假刑以助德若西汉宣帝任刑名东汉明帝善刑理是也下焉者唯刑而已秦人以刑致乱隋人以刑兆变是也此先后之次不同故治乱之应异也则夫恭老尊齿乐施亲贤好德恶贫廉俭之七教至礼不辞而天下治至赏不费而天下悦至乐无亲而天下和之三至从而可明其次也抑臣又闻之恐惧寅畏者政之始也骄逸隳惰者政之末也周宣王中兴之盛德而不慎于后其诗终为变雅唐太宗慈俭英武之主而魏郑公刘洎马周之徒咸谏以为渐不及贞观盖崇高富贵之势骄逸隳惰之所伺也视其所有间则入而不能出矣是以圣哲之君遐观逺虑思之于所不思求之于所不求方其大安也必以危自厉方其大荣也必以辱自惕不使非常之变起于不测而至于不可救也岂非知治道本末之要也欤则夫六亲之等五法之数又从而可推其要也圣防曰仲舒之言班固谓切于当世而可施于今者何防崔寔之论范谓明于政体而有益于时者何事昔班固载仲舒汉庭之防于史其间讲天下治乱之理可谓详矣举而行之皆足以助治而最可施于今日之防臣以为莫如天道先阳而后阴王政先德而后刑之论也范纪崔寔政论数十条于书以为凡所辨论通明政体而言有益于今者则臣以为不足深论者也何者寔之大槩欲人主不能纯法八世而宜参以霸政严刑峻法破奸宄之胆以之行于汉桓帝衰替之世可尔安足为陛下深论哉圣防曰无以为古人之陈迹既久而不可举无以为本朝之成法已定而不可改惟其改之而适中举之而得宜不迫不迂归于至当陛下议政法而举适中得宜为言此天下之望也臣安得无辞以致之盖势可以举则举之则不失于陈迹力可以改则改之则不泥于成法此因革之常道也至于未适于中未得其宜而改之则今日之变法犹或可议焉臣读易至革卦言天下之法至于有弊则不可不革也而辞曰元亨利贞悔亡然则革之必至于元亨利贞然后悔可亡尔又曰革而当其悔乃亡然则革之而不当益以招悔也夫革之必至于亨然后可以议革变之必至于当然后可以言变斯圣人之能事易象之精义也思之于索之于昬昬使尽合道义之中而后革之则出而天下倚之若山岳此之谓革而亨谋之于众多待之以迟久使尽得上下之宜而后变之则一制行而天下望之若云霓此之谓变而当古之为治相与谟谋于庙堂之上至于风移俗易徙善逺罪而天下不知其措置之迹者必亨而后革必当而后变也今则不然一法朝出而夕已嚣一制暮行而晓或弊斧钺不足以禁谤论窜黜不足以抑烦言其故何邪未决其亨而革之未计其当而变之举而不必适中动而不必得宜也臣愿陛下慎之而已盖夫革而未尽其至则其势必复革而有复则法以轻而不信矣法制数变国家之大病也汉徙甘泉后土之祠自是之后三十年间五徙而天地之兆终不能定故愿陛下慎之则至当之论无过于此矣陛下虑臣之惮言而不必行则茍饰行以自免则诏之曰言之非艰行之惟艰又虑其畏避执事而不尽其悃愊也则又曰悉心以陈亦不惮于改为臣是以敢进其私忧过计之説臣闻天下者大物也是以治之者必得大才茍未得大才而委畀之则天下之政终无时而理矣万钧之鼎天下之至重矣而孟贲乌获持之奔走逾越险阻若践平地此无他其力足也使力不足者负之而趋不独折絶筋骨又将隳器败餗而不可救矣易言天下万物之理至详密矣而至于治天下之难治而未尝不归之大才硕德之人故屯之不宁必待君子之经纶蛊之败坏必待君子之振育旅之分散必待智者之有为否之欲休必俟大人之获吉圣人以为当四卦之时不得四人者治之则愈益其乱而无补于治昔汤之求伊尹也见之耕者高宗之求傅説也见之岩筑文王之用太公也见之渔钓三士者藏迹至深而三君者能举而用之者以其取之公求之广也唐文宗可谓恭俭慈仁勤于致理之主当是时李德在其廷而不用裴度捐于外而不使乃览贞观政要而叹息又曰吾视开元天宝事则气拂吾膺然则文宗所以忧勤尽心者徒虚器尔伏惟陛下法成汤高宗文王公听广取以为法鉴文宗舍本忧末以为戒独观昭旷之道驱驰域外之议不论隐显不间内外不异逺近不殊明晦才之当者取之德之宜者予之可大者治大可小者治小则天下之才继踵而出凡陛下所举而询于臣者不治而自治矣陛下有为之术何以先此古人有言曰言切直而不用则身危不切直则不可以明道茍求所以明道又避于危身此势之不可并者也説不由道忧也由道而不合非忧也茍求所以由道又希于必合此理之不可兼者也臣学术浅陋言论狂鄙罪当万死无所敢恨幸陛下察焉臣昧死谨对   理宗时杜范为右相首上五事 一正治本谓政事当常出于中书毋使旁蹊得窃威福二肃宫闱谓当严内外之限使宫府一体三择人才谓当随其所长用之而久于职毋徒守迁转之常格四惜名器谓如文臣贴职武臣阁衞不当为狥私市恩之地五节财用谓当自人主一身始自宫掖始自贵近始考封桩国用出入之数而补窒其罅漏求盐防楮币变更之目而斟酌其利害仍乞早定国本以安人心   元许衡陈时务四事 一曰立国规模古今立国虽各不同然其大要在得天下心得天下心无他爱与公而已爱则民心顺公则民心服既顺且服则纪纲法度施行有地天下虽大可不劳而理也然其先后之序缓急之宜密有定则可以防意而不可以言传是之谓规模考之前代北方有中夏者必行汉法乃可长久如今日形势非用汉法不宜也然万世国俗累朝勲旧一旦驱之下从臣仆之谋其势有甚难者陛下茍能渐之摩之待以嵗月笃信坚守不杂小人不营小利不责近效不恤浮言则致治之功可成 二曰中书大要中书管天下之务不胜其烦大要在用人立法二者而已夫治人者法也守法者人也人法相维上安下顺而宰执优游庙廊之上不烦不劳此所谓省也里巷之谈动以古为诟戏不知今日口之所食身之所衣皆古人遗法而不敢违者岂天下之大国家之重而古人成法反可违邪其亦弗思甚矣用人立法今虽未能遽如古昔然俸给之等叙用之格监司之条当先拟定至于贵家世袭品官任子驱良抄数之便宜续当议之亦不可缓 其三曰为君难上天眷命作之君师盖以至难任之也尧舜以来圣明帝王莫不兢兢业业小心畏慎诚知天之所畀至难之任初不可以易心处也然则为君之难尤陛下所当专意者臣请举其切而要者于后人君不患出言之难而患践言之难知践言之难则其出言不容不慎矣茍从古者大学之道以修身为本凡一事之来一言之发必求其所以然与其所当然熟思而审处之虽有不中者盖鲜矣奈何为人上者多乐舒肆为人臣者多事容悦容悦本为私也私心盛则不畏人矣舒肆本为欲也欲心盛则不畏天矣以不畏天之心与不畏人之心感合无间则其所务皆快心事耳快心则口欲言而言身欲动而动又岂肯兢兢以修身为本一言一事熟思而审处之乎此践言之难也人之情伪有险有易有众有寡未易使之不见欺也人君惟无喜怒也有则賛其喜以市恩鼔其怒以张势人君惟无爱憎也有则假其爱以济私借其憎以复怨甚至本无喜也诳之使喜本无怒也激之使怒本无足爱也强誉之使爱本无可憎也强短之使憎若是则进者未必为君子退者未必为小人予之者或无功而夺之者或有功也以至赏罸生杀鲜有得其正者欺而至此尚可防邪大抵人君以知人为贵用人为急用得其人则无事于防矣既不出此而欲防其欺虽尧舜不能也夫贤者遭时不偶务自韬晦有举一世而人不知者人君虽或知之而召之命之泛如厮养或接之以貌待之以礼而言不见用或用其言而复使小人参之贤者俱不屑也此特难进者耳又有难合者焉大抵人君乐闻人过而不乐闻已过务快己心而不务快民心贤者必欲扶使如尧舜故其势难合况奸邪佞幸丑正恶直多方以防之将见罪戾之不免又可望天下被其泽邪益戒禹曰任贤勿贰贰之一言在大禹犹当警省况后世人主哉此任贤之难也奸邪之人其为心险其用术巧其谄似恭其奸似直其欺似可信其佞似可近务以窥人君之喜怒而迎合之窃其势以立己之威济其欲以结主之爱爱隆于上威擅于下毒被生民而上莫之知至是而求去之难矣虽然此特人主之不悟者也如宇文士及之佞太宗灼见其情而不能斥李林甫妬贤嫉能明皇洞见其奸而不能退邪之惑人有如此者可不畏哉民之戴君本于天命特由使之失望使之不平然后怨怒生焉必如古者大学之道以修身为本凡一言一动也举可以为天下法一赏一罸也举可以为天下公则亿兆之心将不求而自得又岂有失望不平之累哉奈何此道不明为人君者不喜闻过为人臣者不敢尽言合二者之心以求天下之心则其难得也固宜三代而下称盛治者无如汉文景然当时天象数变而文景专以养民为务今年下诏劝农桑明年下诏减租税恳爱如此宜其民心得而和气应也臣窃见近年彗孛迭见议者谓当除旧布新以应天变臣为曷若直法文景之恭俭爱民为理明义正而可信邪右六者难之目也 其四曰农桑学校今国家徒知敛财之巧而不知生财之由徒知防人之欺而不欲养人之善徒患法令之难行而不患法令无可行之地诚能优重农民勿扰勿害敺游惰之人而归之南亩十年以后仓盈库积当非今日之比矣自都邑正州县皆设学校使皇子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从事于学十年之后上知所以御下下知所以事上上下和睦又非今日之比矣能是二者则万目皆举否则他皆不可期也书至万余言且谓孔子曰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孟子以责难陈善乃为恭敬臣之所守如此而大约以大学修身为之本元主嘉纳之衡多病元主命五日一至中书至是始听归懐孟   元顺帝时刘福通将毛贵连破胶州莱州益都般阳诸郡县元遂以董抟霄为山东宣慰使从布哷齐击之既而中书省臣言山东般阳益都相次而没济南日危宜选将练卒信赏必罸为保燕赵计以衞京师不报御史张祯上疏陈十祸以轻大臣解权纲事安逸杜言路离人心滥刑狱六者为根本之祸以不慎调度不资羣防不明赏罸不择将帅四者为征讨之祸其所言多剀切其事安逸不明赏罸二条尤中时弊大略谓陛下因循治安不预防虑今海内不宁天道变常民情难保正当修实德以答天意推至诚以回人心凡土木之劳声色之乐宴安鸩毒之惑皆宜痛彻勇改而陛下乃泰然处之若承平无事时此事安逸所以为根本之祸者也又自四方有儆调兵六年初无纪律又失激劝将帅因败为功指虚为实大小相瞒内外相依其性情不一而邀功求赏则同是以有覆兵之将残民之将贪婪之将怯懦之将曾无惩戒所经之处鸡犬一空货财罄尽而面谀游説者反以克复受赏且河南一省今所存者不过三四县而江淮千里所在萧条如此而望军旅不乏餽饷不竭使天雨粟地涌金朝夕存亡且不能保况以地力有限之费而供将帅无穷之欲哉陛下事佛求福饭僧消祸以天寿节而禁屠宰皆虚名也今天下兵起杀人不知其数陛下泰然不理而曰吾将以是求福福何自而至哉颍上之兵视其所向骎骎可畏不至于亡吾社稷不止也此则不明赏罸所以为征伐之祸者也疏奏不省既而执政恶其讦直除山南道廉访佥事【以上治道】齐之所以不如鲁者太公之贤不如伯禽伯禽与太公俱受封而各之国三年太公来朝周公问曰何治之疾也对曰尊贤先疏后亲先义后仁也此霸者之迹也周公曰太公之泽及五世五年伯禽来朝周公问曰何治之难对曰亲亲者先内后外先仁后义也此王者之迹也周公曰鲁之泽及十世故鲁有王迹者仁厚也齐有伯迹者武政也齐之所以不如鲁也太公之贤不如伯禽也【立国规模一则并】   苏洵审势 治天下者定所尚所尚一定至于千万年而不变使民之耳目纯于一而子孙有所守易以为治故三代圣人其后世逺者至七八百年夫岂惟其民之不忘其功以至于是盖其子孙得其祖宗之法而为据依可以永久夏之尚忠商之尚质周之尚文视天下之所宜尚而固执之以此而始以此而终不朝文而暮质以自溃乱故圣人者出必先定一代之所尚周之世盖有周公为之制礼而天下遂尚文后世有贾谊者説汉文帝亦欲先定制度而其説不果用今者天下方幸治安子孙万世帝王之计不可不预定于此时然万世帝王之计常先定所尚使其子孙可以安坐而守其旧至于政弊然后变其小节而其大体卒不可革易故享世长逺而民不茍简今考之于朝野之间以观国家之所尚者而臣犹有惑也何则天下之势有强弱圣人审其势而应之以权势强矣强甚而不己则折势弱矣弱甚而不己则屈圣人权之而使其甚不至于折与屈者威与惠也夫强甚者威竭而不振弱甚者惠防而下不以为德故处弱者利用威而处强者利用惠乘强之威以行惠则惠尊乗弱之惠以养威则威发而天下震栗故威与惠者所以裁节天下强弱之势也然而不知强弱之势者有杀人之威而下不惧有生人之惠而下不喜何者威竭而惠防故也故有天下者必先审知天下之势而后可与言用威惠不先审知其势而徒曰我能用威我能用惠者末也故有强而益之以威弱而益之以惠以至于折与屈者是可悼也譬之人身将欲饮药饵石以养其生必先审其性之为阴其性之为阳而投之以药石药石之阳而投之隂药石之隂而投之阳故阴不至于涸而阳不至于亢茍不能先审观己之为阴与己之为阳而以阴攻隂以阳攻阳则阴者固死于阴而阳者固死于阳不可救也是以善养身者先审其阴阳而善制天下者先审其强弱以为之谋昔者周有天下诸侯盛大当其盛时大者已有地五百里而畿内反不过千里其势为弱秦有天下散为郡县聚为京师守令无大权柄伸缩进退无不在我其势为强然方其成康在上诸侯无小大莫不臣服弱之势未见于外及其后世失德而诸侯禽奔兽遁各固其国以相侵攘而其上之人卒不悟区区守姑息之道望其能以制服强国是谓以弱政济弱势故周之天下卒毙于弱秦自孝公其势固己骎骎焉日趋于强大及其子孙已并天下而亦不悟专任法制以斩挞平民是谓以强政济强势故秦之天下卒毙于强周拘于惠而不知权秦勇于威而不知本二者皆不审天下之势也我宋制治有县令有郡守有转运使以大系小丝牵绳聨总合于上虽其地在万里外方数千里拥兵百万而天子一呼于殿陛间三尺竖子驰传捧诏召而归之京师则解印趋走惟恐不及如此之势秦之所恃以强之势也势强矣然天下之病常病于弱噫有可强之势如秦而反防于弱者何也习于惠而怯于威也惠太甚而威不胜也夫其所以习于惠而惠太甚者赏数而加于无功也怯于威而威不胜者刑弛而兵不振也由赏与刑与兵之不得其道是以有弱之实着于外焉何谓弱之实曰官吏旷堕职废不举而败官之罸不加严也多赎数赦不问有罪而典刑之禁不能行也冗兵骄狂负力幸赏而维持姑息之恩不敢节也将帅覆军匹马不返而败军之责不加重也羌胡强盛陵压中国而邀金缯增币帛之耻不为怒也若此类者太弱之实也久而不治则又将有大于此而遂浸微浸消释然而溃以至于不可救止者乗之矣然愚以为弱在于政不在于势是谓以弱政败强势今夫一舆薪之火众人之所惮而不敢犯者也举而投之河则何热之能为是以负强秦之势而溺于弱周之弊而天下不知其强焉者以此也虽然政之弱非若势之弱难治也借如弱周之势必变易其诸侯而后强可能也天下之诸侯固未易变易此又非一日之故也若夫弱政则用威而已矣可以朝改而夕定也夫齐古之强国也而威王又齐之贤王也当其即位委政不治诸侯并侵而人不知其国之为强国也一旦发怒裂万家封即墨大夫召烹阿大夫与常誉阿大夫者而发兵击赵魏赵魏尽走请和而齐国人人震惧不敢饰非者彼诚知其政之弱而能用其威以济其弱也况今以天子之尊借郡县之势言脱于口而四方响应其所以用威之资固已完具且有天下者患不为焉有为而不可者今诚能一留意于用威一赏罸一号令一举动无不一切出于威严用刑法而不赦有罪力行果断而不牵众人之是非用不测之刑用不测之赏而使天下之人视之如风雨雷电遽然而至截然而下不知其所从发而不可逃遁朝廷如此然后平民益务检慎而奸民猾吏亦常恐恐然惧刑法之及其身而敛其手足不敢輙犯法此之谓强政政强矣为之数年而天下之势可以复强愚故曰乗弱之惠以养威则威发而天下震栗然则以当今之势求所谓万世为帝王而大体卒不可革易者其尚威而已矣或曰当今之势事诚无便于尚威者然孰知夫万世之间其政之不变而必曰威耶愚应之曰威者君之所恃以为君也一日而无威是无君也久而政弊变其小节而参之以惠使不若秦之甚可也举而弃之过矣或者又曰王者任德不任刑任刑霸者之事非所宜言此又非所谓知理者也夫汤武皆王也桓文皆霸也武王乗纣之暴出民于炮烙斩刈之地茍又遂多杀人多刑人以为治则民之心去矣故其治一出于礼义彼汤则不然桀之恶固无以异纣然其刑不若纣暴之甚也而天下之民化之其风淫惰不事法度书曰有众率怠弗协而又诸侯昆吾氏首为乱于是诛锄其强梗怠堕不法之人以定纷乱故记曰商人先罸而后赏至于桓文之事则又非皆任刑也桓公用管仲管仲之书好言刑故桓公之治常任刑文公长者其佐狐赵先魏皆不説以刑法其治亦未尝以刑为本而号亦为霸而谓汤非王而文非霸也得乎故用刑不必霸而用德不必王各观其势之何所宜用而已然则今之势何为不可用刑用刑何为不曰王道彼不先审天下之势而欲应天下之务难矣【审势一则并】   经济类编卷十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巻十一   明 冯琦冯瑗 撰   政治类五   仁政【一则】   管仲入国篇 入国四旬五行九惠之教一曰老老二曰慈幼三曰恤孤四曰养疾五曰合独六曰问疾七曰通穷八曰振困九曰接絶所谓老老者凡国都皆有掌老年七十已上一子无征三月有馈肉八十已上二子无征月有馈肉九十已上尽家无征日有酒肉死上共棺椁劝子弟精膳食问所欲求所嗜此之谓老老所谓慈幼者凡国都皆有掌幼士民有子子有幼弱不胜养为累者有三幼者无妇征四幼者尽家无征五幼又予之葆受二人之食能事而后止此之谓慈幼所谓恤孤者凡国都皆有掌孤士人死子孤幼无父母所养不能自生者属之其乡党知识故人养一孤者一子无征养二孤者二子无征养三孤者尽家无征掌孤数行问之必知其食饮饥寒身之膌胜而哀怜之此之谓恤孤所谓养疾者凡国都皆有掌养疾聋盲喑哑跛躄偏枯握递不耐自生者上收而养之疾官而衣食之殊身而后止此之谓养疾所谓合独者凡国都皆有掌媒丈夫无妻曰鳏妇人无夫曰寡取鳏寡而合和之予田宅而家室之三年然后事之此之谓合独所谓问疾者凡国都皆有掌病士人有病者掌病以上令问之九十以上日一问八十以上二日一问七十以上三日一问众庶五日一问疾甚者以告上身问之掌病行于国中以问病为事此之谓问病所谓通穷者凡国都皆有通穷若有穷夫妇无居处穷賔客絶粮食居其乡党以闻者有赏不以闻者有罚此之谓通穷所谓振困者岁凶庸人訾厉多死防弛刑罚赦有罪散仓粟以食之此之谓振困所谓接絶者士民死上事死战事使其知识故人受资于上而祠之此之谓接絶也   小惠【五则 附】   桓公之平陵见家人有年老而自养者公问其故对曰吾有子九人家贫无以妻之吾使佣而未返也桓公取外御者五人妻之筦仲入谏曰公之施惠不亦小矣公曰何也对曰公待所见而施惠焉则齐国之有妻者少矣公曰若何筦仲曰令国丈夫二十而室女子十五而嫁   子路为蒲令备水灾与民春修沟渎为人烦苦故予人一箪食一壶浆孔子闻之使子贡复之子路忿然不悦徃见夫子曰由也以暴雨将至恐有水灾故与人修沟渎以备之而民多匮于食故予人一箪食一壶浆而夫子使赐止之何也夫子止由之行仁也夫子以仁教而禁其行仁也由也不受子曰尔以民为饥何不吿于君发仓廪以给食之而以尔私馈之是汝不明君之惠见汝之德义也速己则可矣否则尔之受罪不久矣子路心服而退也   景差相郑郑人有冬渉水者出而胫寒后景差过之下陪乘而载之覆以上袵晋叔向闻之曰景子为人国相岂不固哉吾闻良吏居之三月而沟渠修十月而津梁成六畜且不濡况于人乎   唐中宗遣使者分道诣江淮赎生中书舍人李乂上疏諌曰江南乡人采捕为业鱼鼈之利黎元所资虽云雨之私有霑于末类而生成之惠未洽于平人何则江湖之饶生育无限府库之用支供易殚费之若少则所济何成用之傥多则常支有阙在于拯物岂若忧人且鬻生之徒唯利斯视钱刀日至网罟年滋施之一朝营之百倍未若廻救赎之钱物减贫无之徭赋活国爱人其福胜彼   僖宗时宰相有好施者常使人以布囊贮钱自随行施匄者每出褴褛盈路有朝士以书防之曰今百姓疲弊冦盗充斥相公宜举贤任能纪纲庶务捐不急之费杜私谒之门使万物各得其所则家给人足自无贫者何必如此行小惠乎宰相大怒   公利【三则】   晋文公时翟人有封狐文豹之皮者文公喟然叹曰封狐文豹何罪哉以其皮为罪也大夫栾枝曰地广而不平财聚而不散独非狐豹之罪乎文公曰善哉説之栾枝曰地广而不平人将平之财聚而不散人将争之于是列地以分民散财以赈民   文公问政于舅犯舅犯对曰分熟不如分腥分腥不如分地割地以分民而益其爵禄是以上得地而民知富上失地而民知贫古之所谓致师而战者其此之谓也鲁哀公问于仲尼曰吾欲小则守大则攻其道若何仲尼曰若朝廷有礼上下有亲民之众皆君之畜也君将谁攻若朝廷无礼上下无亲民之众皆君之讐也君将谁与守于是废泽梁之禁弛关市之征以为民惠也   政体【七则】   齐明帝躬亲细务纲目亦宻于是郡县及六署九府常行职事莫不啓闻取决诏勑文武勲旧皆不归选部亲近慿势互相通进人君之务过繁宻钟嵘上书言古者明君揆才颁政量能授职三公坐而论道九卿作而成务天子唯防已南面而已书奏明帝不怿谓大中大夫顾暠曰钟嵘何人欲断朕机务卿识之不对曰嵘虽位未名卑而所言或有可采且繁碎职事各有司存今人主总而亲之是人主愈劳而人臣愈逸所谓代庖人宰而为大匠斵也明帝不顾而言他   北齐肃宗识度沈敏少居台阁明习吏事即位尤自勤励大革显祖之弊时人服其明而讥其细尝问舍人裴泽在外议论得失泽率尔对曰陛下聪明至公自可逺侔古昔而有识之士咸言伤细帝王之度颇为未肃宗笑曰诚如卿言朕初临万几虑不周悉故致尔耳此事安可久行恐后乂嫌疎漏泽由是被宠遇厍狄显安侍坐肃宗曰显安我姑之子可言我之不逮显安曰陛下太细天子乃更似吏肃宗曰朕甚知之然无法日久将整之以至无为耳   陈主起自艰难知民疾苦性明察俭约每夜刺闺取外事分判者前后相续勑传更籖于殿中者必投籖于阶石之上令鎗然有声曰吾虽眠亦令惊觉   栁彧见隋主勤于听受百僚奏请多有烦碎上疏諌曰自古圣帝莫过唐虞然皆劳于求贤而佚于任使陛下留心治道无惮疲劳乃至营造细小之事出给轻微之物一日之内酬答百司日旰忘食夜分未寝动以文簿忧劳圣躬愿察臣言少减烦务唯经国大事非臣下所能裁断者奏请详决自余细务责成所司隋主嘉之曰栁彧真上国之宝也   唐太学生王循之上表乞假还乡武太后许之狄仁杰曰臣闻君人者唯杀生之柄不假人自余皆归之有司故左右丞徒以下不拘左右相流以上乃判为其渐贵故也彼学生求假丞簿事耳若天子为之发勑则天下之事几勑可尽乎必欲不违其愿请普为立制而已太后善之   宪宗尝与宰相论自古帝王或勤劳庶政或垂拱无为何为而可杜黄裳曰王者上承天地宗庙下抚百姓四夷夙夜忧勤固不可自暇逸然上下有分纪纲有序茍慎选贤才而委任之有功则赏有罪则刑则谁不尽力明主劳于求人而逸于任人此虞舜所以无为而治者也至于簿书狱市烦细之事各有司存非人主所宜亲也昔秦始皇以衡石程书魏明帝自按行尚书事隋文帝卫士传餐皆无补当时取讥后世所务非其道也夫人主患不推诚人臣患不竭忠茍上疑其下下欺其上将以求理不亦难乎上深然之   后周世宗违众议破北汉自是政事无大小皆亲决百官受成于上而已河南府推官髙锡上书諌以为四海之广万几之众虽尧舜不能独治必择人而任之今陛下一以身亲之天下不谓陛下聪明睿智足以兼百官之任皆言陛下褊迫疑忌举不信羣臣也不若选能知人公正者以为宰相能爱民听讼者以为守令能丰财足食者使掌金谷能原情守法者使掌刑狱陛下但垂拱明堂视其功过而赏罚之天下何忧不治何必降君尊而代臣职屈贵位而亲贱事无乃失为政之本乎世宗不从   教化【二则】   孔子为鲁大司冦有父子讼者夫子同狴执之三月不别其父请止夫子赦之焉季孙闻之不悦曰司冦欺予曩告予曰为国家必先以孝予令戮一不孝以教民孝不亦可乎而又赦何哉冉有以告孔子夫子喟然叹曰呜呼上失其道而杀其下非礼也不教以孝而听其狱是杀不辜也三军大败不可斩也狱犴不治不可刑也何者上教之不行罪不在民故也夫慢令谨诛贼也征敛无时暴也不试责成虐也政无此三者然后刑可即也书云义刑义杀勿庸以即汝心惟曰未有慎事言必教而后刑也故先王既陈之以道德上先服之而犹不可尚贤以劝之又不可即废之又不可而后以威惮之若是三年而百姓正矣其有邪民不从化者然后待之以刑则民咸知罪矣诗云尹氏大师维民之氐秉国之均四方之维天子是毘俾民不迷是以威厉而不试刑错而不用今世则不然乱其教繁其刑使民迷惑而防焉又从而制之放刑弥繁而盗不胜也三尺之岸而虚车不能登也百仞之山任负车登焉则陵迟故也数仞之墙而民不逾也百仞之山而竖子冯而游焉陵迟故也今世之陵迟亦久矣而能使民勿逾乎诗云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眷焉顾之然出涕岂不哀哉诗曰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逺曷云能来子曰伊稽首不其有来乎   孔子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疏通知逺书教也广博易良乐教也防净精微易教也防俭庄敬礼教也属辞比事春秋教也故诗之失愚书之失诬乐之失奢易之失贼礼之失烦春秋之失乱其为人也温良敦厚而不愚则深于诗者矣疏通知逺而不诬则深于书者矣广博易良而不奢则深于乐者矣防净精微而不贼则深于易者矣防俭庄敬而不烦则深于礼者矣属辞比事而不乱则深于春秋者矣天有四时春夏秋冬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吐纳雷霆流行万物露生无非教也清明在躬志气如神有物将至其兆必先是故圣人之教与天地相参   禁令【十六则】   管仲治国篇 凡为国之急者必先禁末作文巧末作文巧禁则民无所游食民无所游食则必农民事农则田垦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国富国富者兵彊兵彊者战胜战胜者地广是以先王知众民彊兵广地富国之必生于粟也故禁末作止竒巧而利农事今为末作竒巧者一日而作五日食农夫终岁之作不足以自食也然则民舍本事而事末作舍本事而事末作则田荒而国贫矣   法禁篇 擅国权以深索于民者圣王之禁也其身毋任于上者圣王之禁也进则受禄于君退则藏禄于室毋事治职但力事属私王官私君事去非其人而人私行者圣王之禁也修行则不以亲为本治事则不以官为主举毋能进毋功者圣王之禁也交人则以为己赐举人则以为己劳仕人则与分其禄者圣王之禁也交于利通而获于贫穷轻取于其民而重致于其君削上以附下枉法以求于民者圣王之禁也用不称其人家富于其列其禄甚寡而资财甚多者圣王之禁也拂世以为行非上以为名常反上之法制以成羣于国者圣王之禁也饰于贫穷而发于勤劳权于贫贱身无职事家无常姓列上下之间议言为民者圣王之禁也壶士以为亡资修田以为亡本则生之养私不死然后失矫以深与上为市者圣王之禁也审饰小节以示民时言大事以动上逺交以逾羣假爵以临朝者圣王之禁也卑身襍处隐行辟倚侧入迎逺遁上而遁民者圣王之禁也诡俗异礼大言法行难其所为而髙自错者圣王之禁也守委闲居博分以致众勤身遂行説人以货财济人以买誉其身甚静而使人求者圣王之禁也行辟而坚言诡而辩术非而博顺恶而泽者圣王之禁也以朋党为友以蔽恶为仁以数变为知以重敛为忠以遂忿为勇者圣王之禁也固国之本其身务归于上深附于诸侯者圣王之禁也   五辅篇 五经既布然后逐奸民诘诈伪屏防慝而毋听淫词毋作淫巧若民有淫行邪性树为淫词作为淫巧以上謟君上而下惑百姓移国动众以害民务者其刑死流凡人君之所以内失百姓外失诸侯兵挫而地削名卑而国亏社稷灭覆身体危殆非生于淫謟者未之尝闻也何以知其然也淫声謟耳淫观謟目耳目之所好謟心心之所好伤民民伤而国不危者未之尝闻也故明王之务在于彊本事去无用然后民可使富今工以巧矣而民不足于备用者其悦在玩好农以劳矣而天下饥者其悦在珍怪方丈陈于前女以巧矣而天下寒者其悦在文绣是故博带梨大袂列文绣染刻镂削雕琢采古之良工不劳其知巧以为玩好是故无用之物守法者不失   齐桓公好服紫一国尽服紫当是时也五素不得一紫桓公患之谓管仲曰寡人好衣紫紫贵甚一国百姓好服紫不已寡人奈何管仲曰君欲何不试勿衣紫也谓左右曰吾甚恶紫之臭于是左右适有衣紫而进者公必曰少逺吾恶紫臭公曰诺于是日郎中莫衣紫其明日国中莫衣紫三日境内莫衣紫也一曰齐王好紫衣齐人皆好也齐人五素不得一紫齐王患紫贵传説王曰诗云不躬不亲庶民不信今王欲民无紫衣者王以自解紫衣而朝羣臣有紫衣进者曰益逺寡人恶臭是日也郎中莫衣紫是月也国中莫衣紫是岁也境内莫衣紫   邹君好服长缨左右皆服长缨甚贵邹君患之问左右左右曰君好服百姓亦多服是以贵君因先自断其缨而出国中皆不服长缨君不能下令为百姓服度以禁之乃断缨出以示民是先戮以涖民也   齐景公好妇人而丈夫饰者国人尽服之公使吏禁之曰女子而男子饰者裂其衣断其带裂衣断带相望而不止晏子见公曰寡人使吏禁女子而男子饰者裂其衣断其带相望而不止者何也对曰君使服之于内而禁之于外犹悬牛首于门而求买马肉也公胡不使内勿服则外莫敢为也公曰善使内勿服不旋月而国莫之服也   齐人甚好毂击相犯以为乐禁之不止晏子患之乃为新车良马出与人相犯也曰毂击者不祥臣其祭祀不顺居处不敬乎下车弃而去之然后国人乃不为故曰禁之以制而身不先行也民不肯止故化其心莫若教也   韩非守道篇 明主之守禁也贲育见侵于其所不能胜盗跖见害于其所不能取故能禁贲育之所不能犯守盗跖之所不能取则暴者守愿邪者反正大勇愿巨盗贞则天下公平而齐民之情正矣   魏文侯问李克曰刑罚之源安生李克曰生于奸邪淫佚之行凡奸邪之心饥寒而起淫佚者久饥之诡也雕文刻镂害农事者也锦绣纂组伤女工者也农事害则饥之本也女工伤则害之原也饥寒并至而能不为奸邪者未之有也男女饰美以相矜而能无淫佚者未尝有也故上不禁技巧则国贫民侈国贫穷者为奸邪而富足者为淫佚则驱民而为邪也民以为邪因以法随诛之不赦其罪则是为民设防也刑罚之起有原人主不塞其本而替其末伤国之道乎文侯曰善以为法服也   刘向修文篇 古者必有命民命民能敬长怜孤取舍好让居事力者命于其君命然后得乗饬舆骈马未得命者不得乗乗者皆有罚故其民虽有余财侈物而无仁义功德则无所用其余财侈物故其民皆兴仁义而贱财利贱财利则不争不争则强不凌弱众不暴寡是唐虞所以兴象刑而民莫敢犯法而乱斯止矣诗云告尔民人谨尔侯度用戒不虞此之谓也   汉王符浮侈篇 王者以四海为家兆人为子一夫不耕天下受其饥一妇不织天下受其寒今举俗舍本农趋商贾牛马车舆填塞道路游手为巧充盈都邑务本者少浮食者众商邑翼翼四方是极今察洛阳资末业者什于农夫虚伪游手者什于末业则一夫耕百人食之一妇桑百人衣之以一奉百孰能供之天下百郡千县市邑万数类皆如此本末不足相供则民安得不饥寒饥寒并至则民安能无奸轨奸轨繁多则吏安能无严酷严酷数加则下安能无愁怨愁怨者多则咎征并臻下民无聊而上天降灾则国危矣夫贫生于富弱生于彊乱生于化危生于安是故明主之养民忧之劳之教之诲之慎微防萌以断其邪故易美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七月之诗大小教之终而复始由此观之人固不可恣也今人奢衣服侈饮食事口舌而习调欺或以谋奸合任为业或以游博持掩为事丁夫不扶犁锄而怀丸挟弹携手上山遨游或好取土作丸卖之外不足御冦盗内不足禁鼠雀或作泥车瓦狗诸戱弄之具以巧诈小儿此皆无益也诗刺不绩其麻市也婆娑又妇人不修中馈休其蚕织而起学巫祝皷舞事神以欺诬细民荧惑百姓妻女羸弱疾病之家怀忧愤愤易为恐惧至使奔走便时去离正宅﨑岖路侧风寒所伤奸人所利盗贼所中或增祸重祟至于死亡而不知巫所欺误反恨事神之晚此妖妄之甚者也或刻画好缯以书祝辞或虚饰巧言希致福祚或縻折金防令广分寸或断截众缕绕带手腕或裁切绮縠缝紩成幡皆单费百缣用功千倍破牢为伪以易就难坐食嘉谷消损白日夫山林不能给野火江海不能实漏巵皆所宜禁也昔孝文皇帝躬衣弋绨革舄韦带而今京师贵戚衣服饮食车舆庐第奢过王制固亦甚矣且其徒御仆妾皆服文组防牒锦绣绮纨葛子升越筩中女布犀象珠玉虎瑇石山隐饰金银错镂穷极丽美转相夸咤其嫁娶者车骈数里缇帷竟道骑奴侍童夹毂并引富者竞欲相过贫者耻其不逮一飨之所费破终身之业古者必有命然后乃得衣缯丝而乗车马今虽不能复古宜令细民畧用孝文之制古之者厚衣之以薪之中野不封不树防期无数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桐木为棺葛采为缄下不及泉上不泄臭中世以后转用楸梓槐柏杶樗之属各因方士裁用胶漆使其坚足恃其用足任如此而已今者京师贵戚必欲江南檽梓豫章之木边逺下土亦竞相放效夫檽梓豫章所出殊逺伐之髙山引之穷谷入海乗淮逆河泝洛工匠雕刻连累日月会众而后动多牛而后致重且千觔功将万夫而东至乐浪西达敦煌费力伤农于万里之地古者墓而不坟中世坟而不崇仲尼防母冢髙四尺遇雨而崩弟子请修之夫子泣曰古不修墓及鲤也死有棺无椁文帝芷阳明帝洛阳皆不藏珠宝不起山陵墓虽卑而德最髙今京师贵戚郡县豪家生不极养死乃崇防或至金缕玉匣檽梓楩柟多埋珍宝偶人车马造起大广种松柏庐舍祠堂务崇华侈案鄗毕之陵南城之冡周公非不忠曾子非不孝以为褒君爱父不在于聚财扬名显亲无取于车马昔晋灵公多赋以雕墙春秋以为不君华元乐举厚文公君子以为不臣况于羣司士庶乃可僣侈主上过天道乎   唐明皇以风俗奢靡制乗舆服御金银器玩宜令有司销毁以供军国之用其珠玉锦绣焚于殿前后妃以下皆毋得服珠玉锦绣勑百官所服带及酒器马衔镫三品以上听饰以玉四品以金五品以银自余皆禁之妇人服饰从其夫子其旧成锦绣听染为皁自今天下更毋得采珠玉织锦绣等物违者杖一百工人减一等罢两京织锦坊 司马光曰明皇始欲为治能自刻厉节俭如此晚节犹以奢败甚哉奢靡之易以溺人也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可不慎哉   宋钱彦逺敦俭篇 闻享四海之奉者文采藩饰备味极盛势适当然岂过自刻损称为俭德盖去泰甚屏奢侈之为俭尔一人俭则百官俭百官俭则庶民耻费敦朴浮嚣轻伪无所售利农夫工女完固充给我太祖太宗知稼穑艰难奉养清约裁冗贬侈今郊庙大礼陈国初器械车服坚朴素质至甚余可追验矣先帝虽据太平全盛之实然俭节圣躬尝见内直黄门给锦衾命紫裀代幸西京时嫔御食品准从驾羣臣天禧间欲禁金饰下诏自乗舆始期月逺迩杜絶化之之诚老于今称道陛下嗣位音乐宫室车马无所加近岁差逾前臣疎逺不悉时事但闻调诸官署财物为玩好颇众北门内作工雕镂镕冶刻削几千人复以大官调絮麄畧就近署私立饔爨后苑置酒府醖酿共燕昵之须宫中发取市物百费震动掖廷亲戚亟齿班列佩印绶给侍禁省是数者皆无益睿明臣料此诚左右佞謟恐天聪纳諌切厉兢兢畏天下过已始相与迎恶先意隐屏为此快一时欲图少顷兑説赐予放宕流溢源发有渐殊不知暴于外则愈损美德谨按礼王者皮弁以食重身防微故有和食医尝食监失防癏职则刑而别庖所荐异内羞正馔旋取区肆间或非时珍怪不问从出不思时禁止小使三数人庀其事陛下安自轻御焉奈宗庙社稷何臣之深忧也且京师四方囘首易听取为表式今纵未大失风俗已溢经曰上好是下必有甚者臣视贵臣家悉相燿以技巧声色狗马或窃畜尚方器物起屋室跨通衢大路富商豪族歆慕结纳货赂上流缘而民益贫游手益众猾细乘作淫巧日变月新营媚富贵耳目且利令智昏盛令心骄昏则虑不精骄则所惜重元僚迩臣安危所托使昏且骄后何望邪昔秦王责范睢以楚铁劒利优倡拙吾恐其图秦夫倡优巧拙小节也古人用觇胜负况奢俭乎使天下闻之可也四夷闻之不可也臣尝行都下见先朝宰相若吕端李沆旧第存焉穷辟痹陋今公卿人所舍或加之盖当时法令肃而习尚正也故衣弋绨焚雉头裘是乃帝王末事前史皆书之者顾治乱所系乃深美絶称耸示后世陛下宜醇法列圣成绩歴考三代所以得失凡违典章旧制者亟罢揭还有司抑减内宠之势其父子兄弟赐衣食不命以要官剧职诸郡国纎靡轻绡之服止其岁输雕纂竒器斥破撤藏有金银饰者出付度支助军费皇皇然穆穆然用天子礼以自澹乐而有节俭不偪下使知圣人之心垂精勤劳兴亡之际羣下率化亷耻张立万有恃荣阿近遂恶未悛者严刑刑之假一劝百所举虽尊爼俯仰而所济逺矣石介明禁篇 夫国家之禁疎宻不得其中矣今山泽江海皆有禁盐铁酒茗皆有禁布绵丝枲皆有禁关市河梁皆有禁子去其父则不禁民去其君则不禁男去耒耜则不禁女去织纴则不禁工作竒巧则不禁商通珠贝则不禁士亡仁义则不禁左法乱俗则不禁淫文害正则不禁市有游手则不禁官有游食则不禁衣服逾制则不禁宫室过度则不禁豪强兼并则不禁权要横暴则不禁贿行于上则不禁吏贪于下则不禁夫子去其父则乱也民去其君则叛也男去耒耜女去织纴则离其业也工作竒巧商通珠贝士亡仁义则弃其本也左法乱俗则中华夷也淫文害正则经籍息也士有游手官有游食则公私堕也衣服逾制宫室过度则上下僣也豪强兼并权要横暴则贫人困也贿行于上吏贪于下则公道阙也如是而不禁彼山泽江海人所取财也盐铁酒茗人所资也布绵丝枲人所取用也关市河梁人所取济也而禁岂先王之法乎三代之制乎哉或曰如何则先王之法也三代之制也曰惟禁其不禁而弛其禁则先王之法也三代之制也   苏轼重巽以申命论 昔圣人之始画卦也皆有以配乎物者也巽之配于风者以其发而有所动也配于木者以其仁且顺也夫发而有所动者不仁则不可以久不顺则不可以行故发而仁动而顺而巽之道备矣圣人以为不重则不可以变故因而重之使之动而能变变而不穷故曰重巽以申命言天子之号令如此而后可也天地之化育有可以指而言者有不可以求而得之者今夫日皆知其所以为暖雨皆知其所以为润雷霆皆知其所以为震霜雪皆知其所以为杀至为风悠然布于天地之间来不知其所自去不知其所入嘘而炎吹而冷大而鼓乎太山乔岳之上细而入乎窽室蔀屋之下发达万物而天下不以为德摧防草木而天下不以为怒故曰天地之化育有不可求而得者此圣人之所法以令天下之术也圣人在上天下之民各得其职士者皆曰吾学而仕农者皆曰吾耕而食工者皆曰吾作而用贾者皆曰吾负而贩不知圣人之制命令以鼓舞通变其道而使之安乎此也圣人之在上也天下可由而不可知可言而不可议盖得乎巽之道也易者圣人之动而卦者动之时也蛊之彖曰先甲三日后甲三日而巽之九五亦曰先庚三日后庚三日而説者谓甲庚皆所以申命而先后者慎之至也圣人悯斯民之愚而不忍使之遽防于罪戾也故先三日而令之后三日而申之不从而后诛盖其用心之慎也以至神之化令天下使天下不测其端以至详之法晓天下使天下明知其所避天下不测其端而明知其所避故靡然相率而不敢议也上令而下不议下从而上不诛顺之至也故重巽之道上下顺也   蔡襄福州五戒 观今之俗为父母者视己之子犹有厚薄迨至娶妇多令异食贫者困于日给其势不得不然富者亦何为之盖父母之心不能均于诸子以至此不可不戒 人子之孝本于养亲以顺其志死生不违于礼是孝诚之至也观今之俗贫富之家多于父母异则兄弟分养乃至纎悉无有不校及其亡也破产卖宅以为酒肴设劳亲知施与浮图以求冥福原其为心不在于亲将以夸胜于人是不知为孝之本也生则尽养死不妄费如此岂不善乎 兄弟之爱出于天性少小相从其心懽忻岂有间哉迨因娶妇或至临财憎恶一开即成怨隙至有兴诉讼冐刑狱至死而不息者殊可哀也盖由听妇言贪财利絶同胞之恩友爱之情遂及于此 娶妇何谓欲以传嗣岂为财也观今之俗娶其妻不顾门户直求资财随其贫富未有婚姻之家不为怨怒原其由盖婚礼之夕广縻费已而校奁槖朝索其一暮索其二夫虐其妻求之不已若不满意至有割男女之爱輙相弃背习俗日久不以为怪此生民之大弊人行最恶者也 凡人情莫不欲富至于农人商贾百工之家莫不昼夜营度以求其利然农人兼并商贾欺谩大率刻剥贫民罔昧神理譬如百虫聚其强者食防曾不暂息求而得之广为施与兾灭罪恶其愚甚矣今欲为福孰若减刻剥之心以寛贫民去欺谩之行以畏神理为子孙之计则亦久逺居乡党之间则为良善其义至明不可不志   风俗【八则】   刘安齐俗训 易曰履霜坚氷至圣人之见终始微言故糟丘生乎象櫡炮烙生乎热升子路撜溺而受牛谢孔子曰鲁国必好救人于患子赣赎人而不受金于府孔子曰鲁国不复赎人矣子路受而劝德子赣让而止善孔子之明以小知大以近知逺通于论者也由此观之亷有所在而不可公行也故行齐于俗可随也事周于能易为也矜伪以惑世伉行以违众圣人不以为民俗广厦濶屋连闼通房人之所安也鸟入之而忧髙山险阻深林丛薄虎豹之所乐也人入之而畏川谷通原积水重泉鼋鼍之所便也人入之而死咸池承云九韶六英人之所乐也鸟兽闻之而惊深谿峭防峻木寻枝猨狖之所乐也人上之而栗形殊性诡所以为乐者乃所以为哀所以为安者乃所以为危也乃至天地之所覆载日月之所照誋使各便其性安其居处其宜为其能故愚者有所修智者有所不足柱不可以摘齿筐不可以持屋马不可以服重牛不可以追速鈆不可以为刀铜不可以为弩铁不可以为舟木不可以为釜各用之于其所适施之于其所宜即万物一齐而无由相过夫明镜便于照形其于以函食不如箪牺牛粹毛宜于庙牲其于以致雨不若黑蜧由此观之物无贵贱因其所贵而贵之物无不贵也因其所贱而贱之物无不贱也夫玉璞不厌厚角防不厌薄漆不厌黑粉不厌白此四者相反也所急则均其用一也今之裘与蓑孰急见雨则裘不用升堂则蓑不御此代为常者也譬若舟车楯肆穷庐故有所宜也故老子曰不上贤者言不致鱼于木沉鸟于渊 乱国若盛治国若虚亡国若不足存国若有余虚者非无人也皆守其职也盛者非多人也皆徼于末也有余者非多财也欲节事寡也不足者非无货也民躁而费多也 羌氐翟婴儿生皆同声及其长也虽重象狄鞮不能通其言教俗殊也今三月婴儿生而徙国则不能知其故俗由此观之衣服礼俗者非人之性也所受于外也夫竹之性浮残以为牒束而投之水则沉失其体也金之性沉托之于舟上则浮势有所支也夫素之质白染之以涅则黑缣之性黄染之以丹则赤人之性无邪久湛于俗则易易而忘本合于若性故日月欲明浮云盖之河水欲清沙石濊之人性欲平嗜欲害之惟圣人能遗物而反已夫乘舟而惑者不知东西见斗极则寤矣夫性亦人之斗极也 凡将举事必先平意清神神清意平物乃可正若玺之抑埴正与之正倾与之倾 故水击则波兴气乱则智昏智昏不可以为政波兴不可以为平 强哭者虽病不哀强亲者虽笑不和情发于中而声应于外故厘负羁之壶餐愈于晋献公之垂棘赵宣孟之束脯贤于智伯之大钟 古者非不知繁升降槃还之礼也蹀采齐肆夏之容也以为旷日烦民而无所用故制礼足以佐实谕意而已矣古者非不能陈钟皷盛筦箫扬干戚奋羽旄以为费财乱政制乐足以合欢宣意而已喜不羡于音非不能竭国麋民虚府殚财含珠鳞施纶组节束追送死也以为穷民絶业而无益于槁骨腐肉也故埋足以收敛盖藏而已昔舜苍梧市不变其肆禹会稽之山农不易其畆明乎死生之分通乎侈俭之适者也乱国则不然言与行相悖情与貎相反礼饰以烦乐优以淫崇死以害生久防以招行是以风俗浊于世而诽誉萌于朝是故圣人废而不用也义者循理而行宜也礼者体情制文者也义者宜也礼者体也昔有扈氏为义而亡知义而不知宜也鲁治礼而削知礼而不知体也 夫以一世之变欲以耦化应时譬犹冬被葛而夏被裘夫一仪不可以百发一衣不可以出岁仪必应乎髙下衣必适乎寒暑是故世异则事变时移则俗易故圣人论世而立法随时而举事尚古之王封于泰山禅于梁父七十余圣法度不同非务相反也时世异也是故不法其已成之法而法其所以为法所以为法者与化推移者也 今夫为平者凖也为直者绳也若夫不在于绳凖之中可以平直者此不共之术也故叩宫而宫应弹角而角动此同音之相应也其于五音无所比而二十五皆应此不传之道也故萧条者形之君而寂漠者音之主也 道德之论譬犹日月也江南河北不能易其指驰骛千里不能易其处趋舍礼俗犹室宅之居也东家谓之西家西家谓之东家虽臯陶为之理不能定其处 治国之道上无苛令官无烦治士无伪行工无淫巧其事经而不扰其器完而不饰乱世则不然为行者相揭以髙为礼者相矜以伪车舆极于雕琢器用逐于刻镂求货者争难得以为宝诋文者处烦挠以为慧争为佹辨久积而不诀无益于治工为竒器歴岁而后成不周于用故神农之法曰丈夫丁壮而不耕天下有受其饥者妇人当年而不织天下有受其寒者故身自耕妻亲织以为天下先其导民也不贵难得之货不器无用之物是故其耕不强者无以养生其织不强者无以揜形有余不足各归其身衣食饶溢奸邪不生安乐无事而天下均平故孔丘曾参无所施其善孟贲成荆无所行其威衰世之俗以其知巧诈伪饰众无用贵逺方之货珍难得之财不积于养生之具浇天下之淳析天下之朴牿服马牛以为牢滑乱万民以清为浊性命飞扬皆乱以营贞信漫澜人失其情性于是乃有翡翠犀象黼黻文章以乱其目刍豢黍梁荆呉芬馨以嚂其口钟皷管箫丝竹金石以淫其耳趋舍行义礼节谤议以营其心于是百姓糜沸豪乱暮行逐利烦挐浇浅法与义相非行与利相反虽十管仲弗能治也且富人则车舆衣纂锦马饰傅旄象帷幕茵席绮绣绦组青黄相错不可为象贫人则夏被褐带索唅菽饮水以充肠以支暑热冬则羊裘解札短褐不掩形而炀灶口故其为编户齐民无以异然贫富之相去也犹人君与仆虏不足以论之夫乗竒技伪邪施者自足乎一世之间守正修理不茍得者不免乎饥寒之患而欲民之去末反本由是发其原而壅其流也夫雕琢刻镂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害女工者也农事废女工伤则饥之本而寒之原也夫饥寒并至能不犯法干诛者古今之未闻也 夫民有余即让不足则争让则礼义生争则暴乱起叩门求水莫弗与者所饶足也林中不卖薪湖上不鬻鱼所有余也故物丰则欲省求赡则争止秦王之时或人葅子利不足也刘氏持政独夫收孤财有余也故世治则小人守政而利不能诱也世乱则君子为奸而法弗能禁也   贾谊时变篇 秦国失理天下大败众揜寡知欺愚勇刼懦壮淩衰攻击奋者为贤贵人善突盗者为圻诸侯设謟而相饬设輹而相绍者为知天下乱至矣是以大贤起之威振海内德从天下曩之为秦者今转而为汉矣今者何如进取之时去矣并兼之势过矣胡以孝弟循顺为善书而为吏耳胡以行义礼节为家富而出官耳骄耻偏而为祭尊黥劓者攘臂而为祭政行为狗也茍家富财足隐机吁视而为天子耳唯告罪昆弟欺突伯父逆于父母乎然钱财多也衣服循也我何妨为世之基公唯爱季母妻公之接女乎车马严也走犬良也矫诬而家美盗贼而财多何伤欲交吾择贵宠者而交之欲势择吏权者而使之取妇嫁子非有权势吾不与婚姻非有贵戚不与兄弟非富大家不与出入因何也今俗侈靡以出相骄出伦逾等以富过其事相竞今世贵空爵而贱良俗靡而尊奸富民不为奸而贫为里母骂亷吏释官而归为邑笑居官敢行奸而富为贤吏家处者犯法为利为材士故兄劝其弟父劝其子则俗之邪至于此矣商君违礼义弃伦理并心于进取行之三岁秦俗日败秦人有子家富子壮则出分家贫子壮则出赘假父耰鉏杖彗而虑有德色母取瓢椀箕帚虑立而讯语抱哺其子与公并踞妇姑不相説则反唇而睨其慈子嗜利而轻简父母也念罪非有伦理也其不同禽兽仅焉耳然并心而赴时犹曰蹷六国兼天下功成求得矣终不知反亷耻之节仁义之厚信并兼之法遂进取之业凡十三岁而社稷为墟不知守成之数得失之术也悲夫   瑰玮篇 天下有瑰政于此予民而民愈贫衣民而民愈寒使民乐而民愈苦使民知而愈不知不知避县网甚可瑰也今有玮术于此夺民而民益富不衣民而民益暖苦民而民益乐使民愈愚而民愈知不罹县网陛下无意少听其数与夫雕文刻镂周用之物繁多纎微苦窳之器日变而起民弃完坚之物而务雕镂纎巧以相竞髙作之宜一日今十日不轻能成用一岁今半岁而作之费日挟巧用之易不耕而多食农人之食是天下之所以困贫而不足也故以末予民民大贫以本予民民大富黼黻文绣纂组害女工且夫百人作之不能衣一人方且万里不轻能具天下之力势安得不寒世之俗侈相耀人慕其所不如悚迫于俗愿其所未至以相竞髙而上非有制度也今虽刑余鬻妾下贱衣服得过诸侯拟天子是使天下公得冐主而使人务侈也冐主务侈则天下寒而衣食不足矣故以文绣衣民而民愈寒以布帛被民民必暖而有布帛之饶矣夫竒巧末技商贩游食之民形佚乐而心县愆志茍得而行淫侈则用不足而蓄积少矣即遇凶旱必先困穷迫身则苦饥甚焉今民而归之农皆着于本则天下各食于力末技游食之民转而缘南畆则民安性劝业而无县愆之心无茍得之志行防俭蓄积而人乐其所矣故曰苦民而民益乐也世淫侈矣饰知巧以相诈利者为知士敢犯法禁昧大奸者为识理故邪人务而日起奸诈繁而不可止罪人积下众多而无时已君臣相冐上下无辨此生于无制度也今去淫侈之俗行节俭之术使车舆有度衣服器械各有制数制数已定故君臣絶尤而上下分明矣擅退则让上僣者诛故淫侈不得生知巧诈谋无为起奸邪盗贼自为止则民离罪逺矣知巧诈谋不起所谓愚故曰使民愚而民愈知不罹县网此四者使君臣相冐上下无别天下困贫奸诈盗贼并起罪人蓄积无己者也故不可不急速救也   朱穆崇厚论 夫俗之薄也有自来矣故仲尼叹曰大道之行也而丘不与焉盖伤之也夫道者以天下为一在彼犹在己也故行违于道则愧生于心非畏义也事违于理则负结于意非惮礼也故率性而行谓之道得其天性谓之德德性失然后贵仁义是以仁义起而道德迁礼法兴而淳朴散故道德以仁义为薄淳朴以礼法为赋也夫中世之所敦己为上世之所薄况又薄于此乎故夫天不崇大则覆帱不广地不深厚则载物不博人不敦厐则道数不逺昔在仲尼不失旧于原壤楚严不忍章于絶缨由此观之圣贤之德敦矣老氏之经曰大丈夫处其厚不处其薄居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夫时有薄而厚施行有失而惠用故覆人之过者敦之道也救人之失者厚之行也往者马援深昭此道可以为德诫其兄子曰吾欲汝曹闻人之过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斯言要矣逺则圣贤履之上世近则邴吉张子孺行之汉廷故能振英声于百世播不灭之遗风不亦美哉然而时俗或异风化不敦而尚相诽谤谓之臧否记短则兼折其长贬恶则并伐其善悠悠者皆是其可称乎凡此之类岂徒为君子之道哉将有危身累家之祸焉悲夫行之者不知忧其然故害兴而莫之及也斯既然矣又有异焉人皆见之而不能自迁何则务进者趋前而不顾后荣贵者矜已而不待人智不接愚富不赈贫贞士孤而不恤贤者戹而不存故田蚡以尊显致安国之金淳于以贵势引方进之言夫以韩翟之操为汉之名宰然犹不振一贫贤荐一孤士又况其下者乎此禽息史鱼所以専名于前而莫继于后者也故时敦俗美则小人守正利不能诱也时否俗薄虽君子为邪义不能止也何则先进者既往而不返后来者复习俗而追之是以虚华盛而忠信微刻薄稠而纯笃稀斯盖谷风有弃予之叹伐木有鸟鸣之悲矣嗟乎世士诚躬师孔圣之崇则嘉楚严之美行希李老之雅诲思马援之所尚鄙二宰之失度美韩棱之抗正贵邴张之裕贱时俗之诽谤则道丰绩盛名显身荣载不刋之德播不灭之声然知薄者之不足厚者之有余也彼与草木俱朽此与金石相倾岂得同年而语并日而谈哉   晋庾峻为侍中是时风俗趣竞礼让淩迟峻上疏臣闻黎庶之性人众而贤寡设官分职则官寡而贤众为贤众而多官则妨化以无官而弃贤则废道是故圣王之御世也因人之性或出或处故有朝廷之士又有山林之士朝廷之士佐主成化犹人之有股肱心膂共为一体也山林之士被褐怀玉太上栖于丘园髙节出于众庶其次轻爵服逺耻辱以全志最下就列位唯无功而能知止彼其清劭足以抑贪汚退让足以息鄙事故在朝之士闻其风而悦之将受爵者皆耻躬之不逮斯山林之士避宠之臣所以为美也先王嘉之节虽离世而德合于主行虽诡朝而功同于政故大者有玉帛之命其次有几杖之礼以厚德载物出处有地既廊庙多贤才而野人亦不失为君子此先王之也秦塞斯路利出一官唯有处士之名而无爵列于朝者商君谓之六蝎韩非谓之五蠧时不知德惟爵是闻故闾阎以公乗侮其乡人郎中以上爵傲其父兄汉祖反之大畅斯否任萧曹以天下重四皓于南山以张良之勲而班在叔孙之后盖公之贱而曹相谘之以政帝王贵德于上俗亦反本于下故田叔等十人汉廷臣无出其右者而未尝干禄于时以释之之贵结王生之袜于朝而其名愈重自非主臣尚德兼爱孰能通天下之志如此其大者乎夫不革百王之徒务救世之政文士竞智而务入武夫恃力而争先功高矣而意未满功报矣其求不已又国无随才任官之制俗无难进易退之耻位一髙虽无功而不见下已负败而后见用故因前而升则处士之路塞矣又仕者黜陟无章是以普天之下先竞而后让举世之士有进而无退大人溺于动俗执政挠于羣言衡石为之失平清浊安可复分昔者先王患向之所以取天下者今之为是故功成必改其物业定必易其教虽以爵禄使下臣无贪陵之行虽以甲兵定功主无穷武之悔臣愚以为古者大夫七十悬车今自非元功国老三司上才可听七十致仕则士无怀禄之嫌矣其父母八十可听终养则孝莫大于事亲矣吏歴试无绩依古终身不仕则官无秕政矣能小而不能大可降还涖小则使人以器矣人主进人以礼退人以礼人臣亦量能受爵矣其有孝如王阳临九折而去官洁如贡禹冠一免而不着及知止如王孙知足如疏广虽去列位而居东野与人父言依于慈与人子言依于孝此其出言合于国检危行彰于本朝去势如脱屣路人为之陨涕辤宠如金石庸夫为之兴行是故先王许之而圣人贵之夫人之性陵上犹水之趣下也益而不已必决升而不已必困始于匹夫行义不敦终于皇舆为之败绩固不可不慎也下人并心进趣上宜以退让去其甚者退让不可以刑罚使莫若听朝士时时从志山林往往间出无使入者不能复出往者不能复返然后出处交泰提衡而立时靡有争天下可得而化矣   宋文帝性仁厚防俭勤于为政守法而不峻容物而不弛百官皆久于其职守宰以六期为断吏不茍免民有所系三十年间四境之内晏安无事户口蕃息出租供徭止于岁赋晨出暮归自事而已闾阎之内讲诵相闻士敦操尚乡耻轻薄江左风俗于斯为美后之言政治者皆称元嘉焉   唐髙宗时吐蕃遣其大臣仲琮入贡上问以吐蕃风俗对曰吐蕃地薄气寒风俗朴鲁然法令严整上下一心议事常自下而起因人所利而行之斯所以能持久也宋唐庚悯俗论 自古诸侯风俗大小曷尝不与其国相称齐地负海膏壤二千里则其俗濶达寛缓而多智全晋未分时在春秋世最为强国则其俗用意深逺有古帝王之遗风邹鲁居洙泗之间迫于齐楚国小而地狭则其俗亦复龌龊而谨畏今天下大矣尧舜三代之地盖不至于此民生其间耳之所闻目之所睹礼之所安者壮矣而风俗之大不足以称之有是理否风俗非一事要以人材为本今士大夫达时变识事情警敏有余矣至于学治道通大体气力度量足以支久而任重者未可多得是岂无有也有则不容于时今之建言也类皆薄物细故非天下所以治乱安危而士之所言亦不过趣一切办治而己非能有益于宗庙社稷也学术小故无大论议力量狭故无大功名以为上世悉然则前此风俗尝广矣当是之时唯恐其疏尔形势非有不同年表日厯非甚相逺而更病其隘是必有説矣吾闻江海之水必有吞舟之鱼通邑大都必有千金之家以四方万里之国而非得恢廓宏逺之风以充之是犹衣九尺之衣束十围之带髙视濶歩而血气不逾中人也可乎建武永平之治未必优于西京而风俗不及者正其小也传曰不知其形视其影也今百工之所造商贾之所鬻士女之所服者日益狭陋而一时人物大率悍而短小此非其影耶古之化俗恶者可使为善邪者可使为正今俗非有他也独患小尔顾不可使之大乎   经济类编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十二   明 冯琦冯瑗 撰   政治类六   总揽【十四则】   管仲法法篇 凡人君之所以为君者势也故人君失势则臣制之矣势在下则君制于臣矣势在上则臣制于君矣故君臣之易位势在下也在臣期年臣虽不忠君不能夺也在子期年子虽不孝父不能夺也故春秋之记臣有弑其君子有弑其父者矣故曰堂上逺于百里堂下远于千里门廷逺于万里今步者一日百里之情通矣堂上有事十日而君不闻此所谓逺于百里也步者十日千里之情通矣堂下有事一月而君不闻此所谓逺于千里也步者百日万里之情通矣门廷有事期年而君不闻此所谓远于万里也故请入而不出谓之灭出而不入谓之絶入而不至谓之侵出而道止谓之壅灭絶侵壅之君者非杜其门而守其戸也为政之有所不行也故曰令重于寳社稷先于亲法重于民威权贵于爵禄故不为重宝轻号令不为亲戚后社稷不为爱民枉法律不为爵禄分威权故曰势非所以予人也   版法篇 万物尊天而贵风雨所以尊天者为其莫不受命焉也所以贵风雨者为其莫不待风而动待雨而濡也若使万物释天而更有所受命释风而更有所仰动释雨而更有所仰濡则无为尊天而贵风雨矣今人君之所以尊安者为其威立而令行也其所以能立威行令者为其威利之操莫不在君也若使威利之操不专在君而有所分散则君日益轻而威利日衰侵暴之道也故曰三经既饬君乃有国 冬既闭蔵百事尽止往事毕登来事未起方冬无事慎观终始审察事理事有先易而后难者有始不足见而终不可及者此常利之所以不举事之所以困也事之先易者人轻行之轻行之则必困难成之事始不足见者人轻弃之轻弃之则必失不可及之功夫数困难成之事而时失不可及之功衰耗之道也是故明君审察事理愼观终始为必知其所成成必知其所用用必知其所利害为而不知所成成而不知所用用而不知所利害谓之妄举妄举者其功不立其事不成故曰举所美必观其所终废所恶必计其所穷   明法解 人主者擅生杀处威势操令行禁止之柄以御其羣臣此主道也人臣者处卑贱奉主令守本任治分职此臣道也故主行臣道则乱臣行主道则危故上下无分君臣共道乱之本也故明法曰君臣共道则乱人臣之所以畏恐而谨事主者以欲生而恶死也使   人不欲生不恶死则不可得而制也夫生杀之柄专在大臣而主不危者未尝有也故治乱不以法断而决于重臣生杀之柄不制于主而在羣下此寄生之主也故人主专以其威势予人则必有刼杀之患专以其法制予人则必有乱亡之祸如此者亡主之道也故明法曰专授则失 凡为主而不得行其令废法而恣羣臣威严己废权势已夺令不得出羣臣弗为用百姓弗为使境内之众不制则国非其国而民非其民如此者灭主之道也故明法曰令不出谓之灭 明主之道卑贱不待尊贵而见大臣不因左右而进百官条通羣臣显见有罚者主见其罪有赏者主知其功见知不悖赏罚不差有不蔽之术故无壅遏之患乱主则不然法令不得至于民疏逺隔闭而不得闻如此者壅遏之道也故明法曰令出而畱谓之壅 人臣之所以乘而为奸者擅主也臣有擅主者则主令不得行而下情不上通人臣之力能隔君臣之间而使美恶之情不扬闻祸福之事不通彻人主迷惑而无从悟如此者塞主之道也故明法曰下情不上通谓之塞   任法篇 明主之所操者六生之杀之富之贫之贵之贱之此六柄者主之所操也主之所处者四一曰文二曰武三曰威四曰德此四位者主之所处也借人以其所操命曰夺柄借人以其所处命曰失位夺柄失位而求令之行不可得也法不平令不全是亦夺柄失位之道也故有为枉法有为毁令此圣君之所以自禁也故贵不能威富不能禄贱不能事近不能亲美不能淫也植固而不动奇邪乃恐奇革而邪化令往而民移故圣君失度量置仪法如天地之坚如列星之固如日月之明如四时之信然故令往而民从之而失君则不然法立而还废之令出而复反之枉法而从私毁令而不全是贵能威之富能禄之贱能事之近能亲之美能淫之此五者不禁于身是以羣臣百姓人挟其私而幸其主彼幸而得之则主日侵彼幸而不得则怨日产夫日侵而产怨此失君之所愼也   孔子言于鲁定公曰家不藏甲邑无百雉之城古之制也今三家过制请皆损之乃使季氏宰仲由隳三都叔孙不得意于季氏因费宰公山弗扰率费人以袭鲁孔子以公与季孙叔孙孟孙入于费氏之宫登武子之台费人攻之至台侧孔子命申句须乐颀勒士众下伐之费人北遂隳三都之城彊公室弱私家尊君卑臣政化大行   晋平公时箕遗及黄渊嘉父作乱不克而死平公遂逐羣贼谓阳毕曰自穆侯以至于今乱兵不辍民志无厌祸败无已离民且速冦恐及吾身若之何阳毕对曰本根犹树枝叶益长本根益茂是以难已也今若大其柯去其枝叶絶其本根可以少间公曰子实图之阳毕曰图在明训明训在威权威权在君君抡贤人之后有常位于国者而立之亦抡逞志亏君以乱国者之后而去之是遂威而逺权民畏其威而怀其德莫能勿从若从则民心皆可畜畜其心而知其欲恶民孰偷生若不偷生则莫思乱矣且夫栾氏之诬晋国也久矣栾书实覆宗杀厉公以厚其家若灭栾氏则民威矣今吾若起瑕原韩魏之后而赏立之则民怀矣威与怀各当其所则国安矣君治而国安欲作乱者谁与君曰栾书立吾先君栾盈不获罪如何阳毕曰夫正国者不可以昵于权行权不可以隐于私昵于权则民不道行权隐于私则政不行政不行何以道民民之不道亦无君矣则其为昵与隐也复产害矣且勤君身君其图之若爱栾盈则明逐羣贼而以国伦数而遣之厚戒箴国以待之彼若求逞志而报于君罪孰大焉灭之犹少彼若不敢而逺逃乃厚其外交而勉之以报其德不亦可乎公许诺尽逐羣贼而使祁午及阳毕适曲沃逐栾盈栾盈出奔楚遂令于国人曰自文公以来有力于先君而子孙不育者将授立之得之者赏居三年栾盈昼入为贼于绛范宣子以公入于襄公之宫栾盈不克出奔曲沃遂刺栾盈灭栾氏是以没平公之身无内乱也   韩非爱臣篇 爱臣太亲必危其身人臣太贵必易主命主妾无等必危嫡子兄弟不服必危社稷臣闻千乘之君无备必有百乘之臣在其侧以徙其民而倾其国万乘之君无备必有千乘之家在其侧以徙其威而倾其国是以奸臣蕃息主道衰亡是故诸侯之博大天子之害也羣臣之大富君主之败也将相之管主而隆国家此君人者所外也万物莫如身之至贵也位之至尊也主威之重主势之隆也此四美者不求诸外不请于人议之而得之矣故曰人主不能用其富则终于外也此君人者之所识也昔者纣之亡周之卑皆从诸侯之博大也晋之分也齐之夺也皆以羣臣之大富也夫燕宋之所以弑其君者皆以类也故上比之殷周中比之燕宋莫不从此术也是故明君之蓄其臣也尽之以法质之以备故不赦死不宥刑赦死宥刑是谓威淫社稷将危国家偏威是故大臣之禄虽大不得借威城市党与虽众不得臣士卒故人臣处国无私朝居军无私交其府库不得私贷于家此明君之所以禁其邪是故不得四从不载奇兵非传非遽载奇兵革罪死不赦此明君之所以备不虞者也   主道篇 道者万物之始是非之纪也是以明君守始以知万物之源治纪以知善败之端故虚静以待令令名自命也令事自定也虚则知实之情静则知动者正有言者自为名有事者自为形形名参同君乃无事焉归之其情故曰君无见其所欲君见其所欲臣自将雕琢君无见其意君见其意臣将自表异故曰去好去恶臣乃见素去旧去智臣乃自备故有智而不以虑使万物知其处有行而不以贤观臣下之所因有勇而不以怒使羣臣尽其武是故去智而有明去贤而有功去勇而有强羣臣守职百官有常因能而使之是谓习常故曰寂乎其无位而处漻乎莫得其所明君无为于上羣臣竦惧于下明君之道使智者尽其虑而君因以断事故君不穷于智贤者效其材君因而任之故君不穷于能有功则君有其贤有过则臣任其罪故君不穷于名是故不贤而为贤者师不智而为智者正臣有其劳君有其成功此之谓贤主之经也道在不可见用在不可知虚静无事以闇见疵见而不见闻而不闻知而不知知其言以往勿变勿更以参合阅焉官有一人勿令通言则万物皆尽函其迹匿其端下不能原去其智絶其能下不能意保吾所以往而稽同之谨执其柄而固握之絶其望破其意毋使人欲之不谨其闭不固其门虎乃将存不愼其事不掩其情贼乃将生擅其主逼其所人莫不与故谓之虎处其主之侧为奸臣闻其主之忒故谓之贼散其党收其余闭其门夺其辅国乃无虎大不可量深不可测同合刑名审騐法式擅为者诛国乃无贼是故人主有五壅臣闭其主曰壅臣制财利曰壅臣擅行令曰壅臣得行义曰壅臣得树人曰壅臣闭其主则主失明臣制财利则主失德臣擅行令则主失制臣得行义则主失名臣得树人则主失党此人主之所以独擅也非人臣之所以得操也人主之道静退以为宝不自操事而知拙与巧不自计虑而知福与咎是以不言而善应不约而善增言已应则执其契事已増则操其符符契之所合赏罚之所生也故羣臣陈其言君以其言授其事以事责其功功当其事事当其言则赏功不当其事事不当其言则诛明君之道臣不得陈言而不当是故明君之行赏也暧乎如时雨百姓利其泽其行罚也畏乎如雷霆神圣不能解也故明君无偷赏无赦罚赏偷则功臣堕其业赦罪则奸人易其非是故诚有功则虽疏贱必赏诚有过则虽近爱必诛近爱必诛则疏贱者不怠而近爱者不骄也   二柄篇 人主有二患任贤则臣将乘于贤以刼其君妄举则事沮不胜故人主好贤则羣臣饰行以要君欲则是羣臣之情不效羣臣之情不效则人主无以异其臣矣故越王好勇而民多轻死楚灵王好细腰而国中多饿人齐桓公妬外而好内故竖刁自宫以治内桓公好味易牙蒸其首子而进之燕子哙好贤故子之明不受国故君见恶则羣臣匿端君见好则羣臣诬能人主欲见则羣臣之情态得其资矣故子之托于贤以夺其君者也竖刁易牙因君之欲以侵其君者也其卒子哙以乱死桓公虫流出戸而不葬此其故何也人君以情借臣之患也人臣之情非必能爱其君也为重利之故也今主不掩其情不匿其端而使人臣有缘以侵其主则羣臣为子之田常不难矣故曰去好去恶羣臣见素羣臣见素则大君不蔽矣   扬权篇 天有大命人有大命夫香美脆味厚酒肥肉甘口而病形曼理皓齿説情而损精故去甚去泰身乃无害权不欲见见素无为也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虚而待之彼自以之四海既藏道阴见阳左右既立开门而当勿变勿易与二俱行行之不已是谓履理也夫物者有所宜材者有所施各处其宜故上下无为使鸡司夜令狸执鼠皆用其能上乃无事上有所长事乃不方矜而好能下之所欺辩惠好生下因其材上下易用国故不治用一之道以名为首名正物定名倚物徙故圣人执一以静使名自命令事自定不见其采下故素正因而任之使自事之因而予之彼将自举之正与处之使皆自定之上以名举之不知其名复修其形形名参同用其所生二者诚信下乃贡情谨修所事待命于天毋失其要乃为圣人圣人之道去智与巧智巧不去难以为常民人用之其身多殃主上用之其国危亡因天之道反形之理督参鞠之终则有始虚以静后未尝用已凡上之患必同其端信而勿同万民一从夫道者大而无形德者覈理而普至至于羣生斟酌用之万物皆盛而不与其宁道者下周于事因稽而命与时生死防名异事通一同情故曰道不同于万物德不同于隂阳衡不同于轻重绳不同于出入和不同于燥湿君不同于羣臣凡此六者道之出也道无双故曰一是故明君贵独道之容君臣不同道下以名祷君操其名臣效其形形名参同上下和调 凡听之道以其所出反以为之入故审名以定位明分以辩类听言之道溶若甚醉唇乎齿乎吾不为始乎齿乎唇乎愈惽惽乎彼将离之吾因以知之是非辐凑上不与搆虚静无为道之情也参伍比物事之形也参之以比物伍之以合虚根干不革则动泄不失矣动之溶之无为而改之喜之则多事恶之则生怨故去喜去恶虚心以为道舎上不与共之民乃宠之上不与义之使独为之上固闭内扄从室视庭咫尺已具皆之其处以赏者赏以刑者刑因其所为各以自成善恶必及孰敢不信防矩既设三隅乃列主上不神下将有因其事不当下考其常若天若地是谓累解若地若天孰疎孰亲能象天地是谓圣人欲治其内置而勿亲欲治其外官置一人不使自恣安得移并大臣之门唯恐多人凡治之极下不能得周合刑名民乃守职去此更求是谓大惑猾民愈众奸邪满侧故曰毋富人而贷焉毋贵人而逼焉毋专信一人而失其都国焉腓大于股难以趋走主失其神虎随其后主上不知虎将为狗主不蚤止狗益无已虎成其羣以弑其母为主而无臣奚国之有主施其法大虎将怯主施其刑大虎自寜法刑狗信虎化为人复反其眞欲为其国必伐其聚不伐其聚彼将聚众欲为其地必适其赐不适其赐乱人求益彼求我予假仇人斧假之不可彼将用之以伐我黄帝有言曰上下一日百战下匿其私用试其上上操度量以割其下故度量之立主之寳也党与之具臣之宝也臣之所不弑其君者党与不具也故上失扶寸下得寻常有国之君不大其都有道之臣不贵其家有道之君不贵其臣贵之富之备将代之备危恐殆急置太子祸乃无从起内索出圉必身自执其度量厚者亏之薄者靡之亏靡有量毋使民比周同欺其上亏之若月靡之若热简令谨诛必尽其罚毋弛而弓一栖两雄一栖两雄其鬭防防豺狼在牢其羊不繁一家二贵事乃无功夫妻持政子无适从为人君者数披其木毋使木枝扶疎木枝扶疎将塞公闾私门将实公庭将虚主将壅围数披其木无使木枝外拒木枝外拒将逼主处数披其木毋使枝大本小枝大本小将不胜春风不胜春风枝将害心公子既众宗室忧唫止之之道数披其木毋使枝茂木枝数披党与乃离掘其根本木乃不神填其汹渊毋使水清探其怀夺之威主上用之若电若雷   南面篇 人主之过在己任在臣矣又必反与其所不任者备之此其説必与其所任者为讐而主反制于其所不任者今所与备人者且曩之所备也人主不能明法而以制大臣之威无道得小臣之信矣人主释法而以臣备臣则相爱者比周而相誉相憎者朋党而相非非誉交争则主惑乱矣人臣者非名誉请谒无以进取非背法专制无以为威非假于忠信无以不禁三者惽主坏法之资也人主使人臣虽有智能不能背法而専制虽有贤行不得逾功而先劳虽有忠信不得释法而不禁此之谓明法人主有诱于事者有壅于言者二者不可不察也人臣易言事者必索资以事诬主主诱而不察因而多之则是臣反以事制主也如是者谓之诱诱于事者困于患其进言少其退费多虽有功其进言不信夫不信者有罪有功者必赏则羣臣莫敢饰言以惽主主道者使人臣前言不复于后后言不复于前事虽有功必伏其罪谓之任下人臣为主设事而恐其非也则先出説设言曰议是事者妬事者也人主藏是言不更听羣臣羣臣畏是言不敢议事二势者用则忠臣不听而誉臣独任如是者谓之壅于言壅于言者制于臣矣主道者使人臣知有言之责又有不言之责言无端末辩无参騐者此言之责也以不言避责持重位者此不言之责也人主使人臣言者必知其端以责其实不言者必问其取舎以为之资则人臣莫敢妄言矣又不敢黙然矣言黙则皆有责也人主欲为事不通其端末而以明其欲有为之意者其为不得利必以害反知此者举事有道计其入多其出少者可为也惑主不然计其入不计其出出虽倍其入不知其害则是名得而实亡如是者功小而害大矣凡功者其入多其出少乃可谓功今大费无罪而少得为功则人臣出大费而成小功小功成而主亦有害不知治者必曰无变古毋易常变与不变圣人不听正治而已然则古之无变常之毋易在常古之可与不可伊尹毋变殷太公无变周则汤武不王矣管仲毋易齐郭偃毋更晋则桓文不覇矣凡人难变古者惮易民之安也夫不变古者袭乱之迹适民心者恣奸之行也民愚而不知乱上懦而不能更是治之失也人主者明能知治严必行之故虽拂于民必立其治説在商君之内外而铁殳重盾而豫戒也故郭偃之始治也文公有官卒管仲始治也桓公有武车戒民之备也是以愚赣窳墯之民苦小费而忘大利也故寅虎受阿谤而小变而失长便故邹贾非载旅狎习于乱而容于治故郑人不能归   阳虎议曰主贤明则悉心以事之不肖则饰奸而试之逐于鲁疑于齐走而之赵赵简主迎而相之左右曰虎善窃人国政何故相也简主曰阳虎务取之我务守之遂执术而御之阳虎不敢为非以善事简主兴主之强几至于霸也   八经篇 一因情凡治天下必因人情人情者有好恶故赏罚可用赏罚可用则禁令可立禁令可立而治道具矣君执柄以处势故令行禁止柄者杀生之制也势者胜众之资也废置无度则权凟赏罚下共则威分是以明主不怀爱而听不畱説而计故听言不参则权分乎奸智术不用则君穷乎臣故明主之行制也天其用人也鬼天则不非鬼则不困势行教严逆而不违毁誉一行而不议故赏贤罚暴举善之至者也赏暴罚贤举恶之至者也是谓赏同罚异赏莫如厚使民利之誉莫如美使民荣之诛莫如重使民畏之毁莫如恶使民耻之然后一行其法禁诛于私家不害公罪赏罚必知之知之道尽矣 二主道力不敌众智不尽物与其用一人不如用一国故智力敌而羣物胜揣中则私劳不中则有过下君尽已之能中君尽人之力上君尽人之智是以事至而结智一听而公会听不一则后悖于前后悖于前则愚智不分不公会则犹豫而不断不断则事畱自取一听则毋堕壑之累故使之讽讽定而不怒是以言陈之由必有防籍结智者事发而验结能者功见而谋成败有征赏罚随之事成则君收其功规败则臣任其罪君人者合符犹不亲而况于力乎事智犹不亲而况于悬乎故非用人也不取同同则君怒使人相用则君神君神则下尽尽下则臣不因君而主道毕矣三起乱知臣主之异利者王以异为同者刼与共事   者杀故明主者审公私之分别利害之地奸乃无所乘乱之所生六也主母后姬子姓兄弟大臣显贤任吏责臣主母不放礼施异等后姬不疑分势不贰庶适不争权籍不失兄弟不侵下不一门大臣不拥禁赏必行显贤不乱臣有二因谓内外也外曰畏内曰爱所畏之求得所爱之言听此乱臣之所因也外国之置诸吏者诛其亲昵重帑则外不借矣爵禄循功请者俱罪则内不因矣外不借内不因则奸宄塞矣官袭节而进以至大任智也其位至而任大者以三节持之曰质曰鎭曰固亲戚妻子质也爵禄厚而必鎭也参伍贵帑固也贤者止于质贪饕化于鎭奸邪穷于固忍不制则上失小不除则大诛名实当则径之生害事死伤名则行饮食不然而与其雠此谓除阴奸也繄曰诡曰易易均而赏见罪而罚而诡乃止是非不泄説諌不通而易乃不用父兄贤良播出曰游祸其患隣敌多资僇辱之人近习曰狎贼其患发忿疑辱之心生藏怒持罪而不发曰增乱其患徼幸妄举之人起大臣两重提衡而不踦曰巻祸其患家隆刼杀之难作脱易不自神曰弹威其患贼夫酖毒之乱起此五患者人主不知则有刼杀之事废置之事生于内则治生于外则乱是以明主以功论之内而以利资之外是故国治而敌乱即乱亡之道臣憎则起外若臣爱则起内若药 四立道参伍之道行参以谋多揆伍以责失行参必折揆伍必怒不折则凟上不怒则相和折之微足以知多寡怒之前不及其众观听之势其征在比周而赏异诛罚而罪同言会众端必揆之以地谋之以天验之以物参之以人四征者符乃可以观矣参言以知其诚易视以改其泽执见以得非常一用以务近习重言以惧逺使举往以悉其前即迩以知其内疏置以知其外握明以问所闇诡使以絶黩泄倒言以尝所疑论反以得阴奸设谏以纲独为举错以观奸动明説以诱避过卑适以观直謟宣闻以通未见作鬭以散朋党深一以警众心泄异以易其虑似类则合其参陈过则明其固知罪辟罪以止威阴使时循以省衷渐更以离通比下约以侵其上相室约其廷臣廷臣约其官属兵士约其军吏遣使约其行介县吏约其辟吏郎中约其左右后姬约其宫媛此之谓条达之道言通事泄则术不行 五参言明主其务在周密是以喜见则德偿怒见则威分故明主之言隔塞而不通周密而不见故以一得十者下道也以十得一者上道也明主兼行上下故奸无所失伍官连县而隣谒过赏失过诛上之于下下之于上亦然是故上下贵贱相畏以法相诲以和民之性有生之实有生之名为君者有贤知之名有赏罚之实名实俱至故福善必闻矣 六听法听不参则无以责下言不督乎用则邪説当上言之为物也以多信不然之物十人云疑百人然乎千人不可解也呐者言之疑辩者言之信奸之食上也取资乎众借信乎辩而以类饰其私人主不餍忿而待合参其势资下也有道之主听言督其用课其功功课赏罚生焉故无用之辩不畱朝任事者知不足以治职则放官收説大而夸则穷端故奸得而怒无故而不当为诬诬而罪臣言必有报説必责用也故朋党之言不上闻凡听之道人臣忠论以闻奸博论以内一人主不智则奸得资明主之道已喜则求其所纳已怒则察其所搆于已变之后以得毁誉公私之征众諌以效智使君自取一以避罪故众之諌也败君之取也无副言于上以设将然今符言于后以知谩诚明主之道臣不得两諌必任其一语不得擅施必合其参故奸无道进矣 类柄官之重也毋法也法之息也上闇无度则官擅为官擅为故奉重无前奉重无前则征多征多故富官之富重也乱功之所生也明主之道取于任贤于官赏于功言程主喜俱必利不当主怒俱必害则人不私父兄而进其仇雠势足以行法奉足以给事而私无所生故民劳苦而轻官任事者毋重使其宠必在爵处官者毋私使其利必在禄故民尊爵而重禄爵禄所以赏也民重所以赏也则国治刑之烦也名之缪也赏举不当则民疑民之重名与其重赏也均赏者有诽焉不足以劝罚者有誉焉不足以禁明主之道赏必出乎公利名必在乎为上赏誉同轨非诛俱行然则民无荣于赏之内有重罚者必有恶名故民畏罚所以禁也民畏所以禁则国治矣 八主威行义示则主威分慈仁听则法制毁民以制畏上而上以势卑下故下肆狠触而荣于轻君之俗则主威分民以法难犯上而上以法挠慈仁故下明爱施而务赇纹之政是以法令隳尊私行以贰主威行赇纹以疑法听之则乱治不听则谤主故君轻乎位而法乱乎官此谓无常之国明主之道臣不得以行义成荣不得以家利为功功名所生必出于官法之所外虽有难行不以显焉故民无以私名设法度以齐民信赏罚以尽能明诽誉以劝沮名号赏罚法令三隅故大臣有行则尊君百姓有功则利上此之谓有道之国也   失权【十二则 附】   孔子曰夏道不亡商德不作商德不亡周德不作周德不亡春秋不作春秋作而后君子知周道亡也故上下相亏也犹水火之相灭也人君不可不察而大盛其臣下此私门盛而公家毁也人君不察焉则国家危殆矣筦子曰权不两错政不二门故曰胫大于股者难以步指大于臂者难以把本小未大不能相使也 尊君卑臣者以势使之也夫势失则权倾故天子失道则诸侯尊矣诸侯失政则大夫起矣大夫失官则庶人兴矣由是观之上之不失而下得者未尝有也   韩非二柄篇 明主之所导制其臣者二柄而已矣二柄者刑德也何谓刑德曰杀戮之谓刑庆赏之谓德为人臣者畏诛罚而利庆赏故人主自用其刑德则羣臣畏其威而归其利矣故世之奸臣则不然所恶则能得之其主而罪之所爱则能得之其主而赏之今人主非使赏罚之威利出于已也听其臣而行其赏罚则一国之人皆畏其臣而易其君归其臣而去其君矣此人主失刑德之患也夫虎之所以能服狗者爪牙也使虎释其爪牙而使狗用之则虎反服狗矣人主者以刑德制臣者也今君人者释其刑德而使臣用之则君反制于臣矣故田常上请爵禄而行之羣臣下大斗斛而施于百姓此简公失德而田常用之也故简公见弑子罕谓宋君曰夫庆赏赐予者民之所喜也君自行之杀戮刑罚者民之所恶也臣请当之于是宋君失刑而子罕用之故宋君见刼田常徒用德而简公弑子罕徒用刑而宋君刼故今世为人臣者兼刑德而用之则是世主之危甚于简公宋君也故刼杀拥蔽之主非失刑德而使臣用之而不危亡者则未尝有也   三守篇 人主有三守三守完则国安身荣三守不完则国危身殆何谓三守人臣有议当途之失用事之过举臣之情人主不心藏而漏之近习能人使人臣之欲有言者不敢不下适近习能人之心而乃上以闻人主然则端言直道之人不得见而忠直日疏爱人不独利也待誉而后利之憎人不独害也待非而后害之然则人主无威而重在左右矣恶自治之劳惮使羣臣辐辏用事因传柄移借使杀生之机夺予之要在大臣如是者侵此谓三守不完三守不完则刼杀之征也凡刼有三有明刼有事刼有刑刼人臣有大臣之尊外操国要以资羣臣使外内之事非己不得行虽有贤良逆者必有祸而顺者必有福然则羣臣莫敢忠主忧国以争社稷之利害人主虽贤不能独计而人臣有不敢忠主则国为亡国矣此谓国无臣国无臣者岂郎中虚而朝臣少哉羣臣持禄养交行私道而不效公忠此谓明刼鬻宠擅权矫外以胜内险言祸福得失之形以阿主之好恶人主听之卑身轻国以资之事败与主分其祸而功成则臣独専之诸用事之人壹心同辞以语其美则主言恶者必不信矣此谓事刼至于守司囹圄禁制刑罚人臣擅之此谓刑刼三守不完则三刼者起三守完则三刼者止三刼止塞则王矣   喻老篇 势重者人君之渊也君人者势重于人臣之间失则不可复得也简公失之于田成晋公失之于六卿而邦亡身死故曰鱼不可脱于深渊赏罚者邦之利器也在君则制臣在臣则胜君君见赏臣则损之以为德君见罚臣则益之以为威人君见赏而人臣用其势人君见罚人臣乘其威故曰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造父御四马驰骤周旋而恣欲于马恣欲于马者擅辔防之制也然马惊于出彘而造父不能禁制者非辔防之严不足也威分于出彘也王子于期为驸驾辔防不用而择欲于马擅刍水之利也然马过于圃池而驸马败者非刍水之利不足也德分于圃池也故王良造父天下之善御者也然而使王良操左革而咤叱之使造父操右革而鞭笞之马不能行十里共故也田连成窍天下善鼔琴者也然而田连鼓上成窍檝下而不能成曲亦共故也夫以王良造夫之巧共辔而御不能使马人主安能与其臣共权以为治以田连成窍之巧共琴而不能成曲人主又安能与其臣共势以成功乎説疑篇 彼圣主明君不适疑物以闚其臣也见疑物而无反者天下鲜矣故曰孽有拟适之子配有拟妻之妾廷有拟相之臣臣有拟主之宠此四者国之所危也故曰内宠并后外宠贰政枝子配适大臣拟主乱之道也故周记曰无尊妾而卑妻无孽适子而尊小枝无尊嬖臣而匹上卿无尊大臣以拟其主也四拟者破则上无意下无怪也四拟不破则陨身灭国矣   潘夀语燕王曰王不如以国让子之人所以谓尧贤者以其让天下于许由许由必不受也则是尧有让许由之名而实不失天下也今王以国让子之子之必不受也则是王有让子之之名而与尧同行也于是燕王因举国而属之子之一曰潘夀阚者燕使人聘之潘夀见燕王曰臣恐子之之如益也王曰何益哉对曰古者禹死将传天下于益啓之人因相与攻益而立啓今王信爱子之将传国子之太子之人尽怀印为子之之人无一人在朝廷者王不幸弃羣臣则子之亦益也王因收吏玺自三百石已上皆効之子之子之太重夫人主之所以镜照者诸侯之士徒也今诸侯之士徒皆私门之党也人主之所以自羽翼者岩穴之士徒也今岩穴之士徒皆私门之舍人也是何也夺号之资在子之也故吴章曰人主不佯憎爱人佯爱人不得复憎也佯憎人不得复爱也   八説篇 酸甘醎淡不以口断而决于宰尹则厨人轻君而重于宰尹矣上下清浊不以耳断而决于乐正则瞽工轻君而重乐正矣治国是非不以术断而决于宠人则臣下轻君而重宠人矣人主不亲观听而制断在下托食于国者也 使人不衣不食而不饥不寒又不恶死则无事上之意意欲不宰于君则不可使也今生杀之柄在大臣而主令得行者未尝有也虎豹必不用其爪牙而与鼷防同威万金之家必不用其富厚而与监门同资有土之君説人不能利恶人不能害索人欲畏重已不可得也   汉张敞论霍氏封事 臣闻公子季友有功于鲁大夫赵衰有功于晋大夫田完有功于齐皆畴其官邑延及子孙终后田氏篡齐赵氏分晋季氏颛鲁故仲尼作春秋迹盛衰讥世卿最甚乃者大将军决大计安宗庙定天下功亦不细矣夫周公七年耳而大将军二十岁海内之命断于掌握方其隆时感动天地侵迫阴阳月脁日蚀昼防宵光地大震裂火生地中天文失度妖祥变怪不可胜纪皆阴类盛长臣下颛制之所生也朝臣宜有明言曰陛下褒宠故大将军以报功德足矣间者辅臣颛政贵戚大盛君臣之分不明请罢霍氏三侯皆就第及衞将军张安世宜赐几杖归休时存问召见以列侯为天子师明诏以恩不听羣臣以义固争而后许天下必以陛下为不忘功德而朝臣为知礼霍氏世世无所患苦今朝廷不闻直声而令明诏自亲其文非策之得者也今两侯以出人情不相逺以臣心度之大司马及其枝属必有畏惧之心夫近臣自危非完计也臣敞愿于广朝白发其端直守逺郡其路无由夫心之精微口不能言也言之微眇书不能文也故伊尹五就桀五就汤萧相国荐淮阴累歳乃得通况乎千里之外因书文谕事指哉惟陛下省察   张衡上孝顺皇帝疏 伏惟陛下宣哲克明继体承天中遭倾覆龙德泥蟠今乘云高跻磐桓天位诚所谓将隆大位必先倥偬之也亲履艰难者知下情备经险易者达物伪故能一贯万机靡所疑惑百揆允当庶绩咸熈宜获福祉神祗受誉黎庶而阴阳未和灾眚屡见神明幽逺防鉴在兹福仁祸淫影响而应因德降休乘失致咎天道虽逺吉凶可见近世郑蔡江樊周广王圣皆为效矣故恭俭畏忌必祉祚奢淫謟慢鲜不夷戮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也夫情胜其性流遯忘反岂惟不肖中才亦然茍非大贤不能见得思义故积恶成衅罪不可解也向使能瞻前顾后援镜自戒则何防于凶患乎贵宠之臣众所属仰其有愆尤上下知之褒美讥恶有心皆同故怨讟溢乎四海神明降其祸辟也顷年雨常不足思求所失则洪范所谓僣恒旸若者也惧羣臣奢侈昏逾典式自下逼上用速咎征又前年京师地震土裂裂者威分震者人扰也君以静唱臣以动和威自上出不趣于下礼之政也窃惧圣思厌倦制不专已恩不忍割与众共威威不可分德不可共洪范曰臣有作威作福玉食害于而家凶于而国天鉴孔明虽疎不失灾异示人前后数矣而未见所革以复往悔自非圣人不能无过愿陛下思惟所以稽古率旧勿令刑德八柄不由天子若恩从上下事依礼制礼制脩则奢僣息事合宜则无凶咎然后神望允塞灾消不至矣   周世宗以违众议破北汉兵自是政无大小皆亲决百官受成而已河南府推官高锡上书諌曰四海之广万机之众虽尧舜不能独治必择人而任之今陛下以一身亲之天下不谓陛下聪明睿知足以兼百官之任皆言陛下褊迫疑忌举不信羣臣耳不若选能知人公正者以为宰相能爱民听讼者以为守令能丰财足食者使掌金谷能原情守法者使掌刑狱陛下但拱明堂视其功过而赏罚之天下何忧不治何必降君尊而代臣职屈贵位而亲贱事无乃失为政之本乎   宋徐持权论 天下所以奉者君也君之所以尊者权也权者非他也赏罚而已矣赏公则当善而为善者进矣罚公则当恶而为恶者退矣若然则君子在位小人在野而权不在公室者未之有也中才之君知赏罚之权不可失而不知所以守之之道欲人之怀已也则必赏自我出欲人之畏已也则必罚自我行此乱之本也老子曰为者败之执者失之赏罚者受之于先王行之于有司人君正其本遏其淫而已茍自为之而自执之其与几何尚书数尧之德曰聪明文思及其举舜也则四岳师锡尧曰予闻如何朕其试哉夫尧既闻舜之行贤犹待四岳举然后登用此则赏不必已出也周公作万代之典设三听之法众听则杀之众疑则赦之此则罚不必已出也汉高祖气吞羣雄威振海外然而不敢以私忿诛季布不敢以私惠赏丁公秦始皇亲治庶务以衡石自程羣臣莫得专任而秦汉之成败岂不明哉然则赏罚在于公不在于自执必矣魏晋已降创业之君才略冠世功勲震主既当失政之代遂践数终之运后世人君惩其若是故憎疾胜已诛锄高名所谓同归于乱者也昔楚庄王谋事而当羣臣莫能及而有忧色曰楚国之大而羣臣莫吾及吾国其亡乎此所以饮马于河也汉高祖自谓不如三杰而能用之所以有天下也梁武在雍州时破魏将王肃得其巾箱书见魏帝手勑曰吾闻萧衍善用兵勿与鬭其威名如此及其为帝也乃用临川王宏贞阳侯明为将在竟陵府时与谢朓王融之俦齐名及其为帝也乃用陆验石珎为心膂何者患其失权贪其易制曾不知亡国之衅始基于此也夫权者非谓其强臣专政王命不行前邀九锡后征殊礼也盖人君有偏听焉有偏好焉偏听则朋党有所附矣偏好则姧邪有所入矣朋党势固奸邪在侧人主以不闻过为贤不违命为治如是则赏罚者朋党之所为而假手于人主矣当时之人知其如此亦且弃正义而事朋党背公室而向私门非徒竞利且以避害然则权安在哉后魏孝明时卫士数千人焚领军张彛宅杀其父子朝廷惧以为乱也止诛八人余并释之高欢时在民间闻而叹曰乱之始也乃散家财招集亡命卒移魏祚魏人不知失权之始在乎孝明及高氏执政方云禄去公室不亦晚乎诚令人君用法公共接下均一善善而能用之恶恶而能去之不以已之私妨天下之义虽复体非圣贤盖亦思过半矣呜呼斯道也甚易知甚易行甚易效而鲜能行者盖夫疑信之际贪旦夕之便因循僶俛以至政隳势败而自不之知也传曰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岂虚言哉   御臣【十二则】   赵简子问于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诸侯与之君死于外而莫之或罪也对曰物生有两有三有五有陪贰故天有三辰地有五行体有左右各有妃耦王有公诸侯有卿皆有贰也天生季氏以贰鲁侯为日久矣民之服焉不亦宜乎鲁君世从其失季氏世修其勤民忘君矣虽死于外其谁矜之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自古以然故诗曰高岸为谷深谷为陵三后之姓于今为庶主所知也在易卦雷乘干曰大壮天之道也昔成季友桓之季也文姜之爱子也始震而卜卜人谒之曰生有嘉闻其名曰友为公室辅及生如卜人之言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名之既而有大功于鲁受费以为上卿至于文子武子世增其业不废旧绩鲁文公薨而东门遂杀适立庶鲁君于是乎失国政在季氏于此君也四公矣民不知君何以得国是以为君愼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荆宣王问羣臣曰吾闻北方之畏昭奚恤也果诚何如羣臣莫对江乙对曰虎求百兽而食之得狐狐曰子无敢食我也天帝使我长百兽今子食我是逆天帝命也子以我为不信吾为子先行子随我后观百兽之见我而敢不走乎虎以为然故遂与之行兽见之皆走虎不知兽畏已而走也以为畏狐也今王之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而专属之昭奚恤故北方之畏奚恤也其实畏王之甲兵也犹百兽之畏虎也   司城子罕相宋谓宋君曰国家之危定百姓之治乱有君行之赏罚也赏当则贤人劝罚得则奸人止赏罚不当则贤人不劝奸人不止奸邪比周欺上蔽主以争爵禄不可不愼也夫赏赐让与者人之所好也君自行之刑罚杀戮者人之所恶也臣请当之君曰善子主其恶寡人行其善吾知不为诸侯笑矣于是宋君行赏赐而与子罕刑罚国人知刑戮之威专在子罕也大臣亲之百姓附之居期年子罕逐其君而专其政故曰无弱君而彊大夫老子曰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借人此之谓也   韩宣王问于樛畱吾欲两用公仲公叔其可乎樛畱对曰昔魏两用楼翟而亡西河楚两用昭景而亡鄢郢今君两用公仲公叔此必将争事而外市则国必忧矣或曰昔者齐桓公两用管仲鲍叔成汤两用伊尹仲虺夫两用臣者国之忧则是桓公不霸成汤不王也湣王一用淖齿而身死乎东庙主父一用李兑减食而死主诚有术两用不为患无术两用则争事而外市一则専制而刼弑今畱无术以规上使其主去两用一是不有西河鄢郢之忧则必有身死减食之患是樛畱未有善以知言也   衞嗣君重如耳爱世姬而恐其皆因其爱重以壅已也乃贵薄疑以敌如耳尊魏姬以耦世姬曰以是相参也嗣君知欲无壅而未得其术也夫不使贱议贵下偪上而必待势重之钧也而后敢相议则是益树壅塞之臣也嗣君之壅乃殆   齐简公有臣曰诸御鞅谏简公曰田常与宰予此二人者甚相憎也臣恐其相攻相攻虽叛而危之不可愿君去一人简公曰非细人之所敢议也居无几何田常果攻宰予于庭贼简公于朝简公喟焉太息曰余不用鞅之言以至此患也故忠臣之言不可不察也   魏曹植黄初令 夫逺不可知者天也近不可知者人也傅曰知人则哲尧犹病诸谚曰人心不同若其面焉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逺之则有怨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羣小自世间人或受宠而背恩或无故而入叛违顾左右旷然无信大嚼者咋断其舌右手执斧左手执钺伤夷一身之中尚有不可信况于人乎唯无深瑕潜衅隐过匿愆乃可以为人谚曰谷千驽不如养一驴谷驽飬虎大无益也乃知韩昭侯之袴良有以也使臣有三品有可以仁义化者有可以恩惠驱者不足以导之则当以刑罚使之刑罚复不足以率之则明主所不畜故唐尧至仁不能容无益之子汤武至圣不能养无益之臣九折臂知为良医吾知所以待下矣诸吏各敬尔在位孤推一槩之平功之宜赏于疏必与罪之宜戮在亲不赦此令之行有若皎日于戏羣臣其览之哉   周高祖始亲政颇事威刑虽骨肉无所寛惜齐公宪虽迁冢宰实夺之权又谓宪侍读裴文举曰昔魏末不纲太祖辅政及周室受命晋公复执大权积习生常愚者谓法应如是岂有年三十天子而可为人所制乎诗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一人谓天子耳卿虽陪侍齐公不得遽同为臣欲死于所事宜辅以正道劝以义方辑睦我君臣协和我兄弟勿令自致嫌疑文举咸以白宪宪指心抚几曰吾之夙心公宁不知但当尽忠竭节耳知复何言卫公直性浮诡贪狠意望大冢宰既不得殊怏怏更请为大司马欲据兵权帝揣知其意曰汝兄弟长幼有序岂可返居下列由是用为大司徒   唐魏征论治道疏 臣闻君为元首臣作股肱齐契同心合而成体已成不备为未成人然则首虽尊高必资手足以成体君虽明哲必资股肱以致理礼云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心庄则体舒心肃则容敬书云元首明哉股肱良哉万事康哉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隳哉然则委弃股肱独任胸臆具体成理非所闻也夫君臣相遇自古为难以石投水千载一合以卵投石无时不有其能闻至公之道申天下之用内尽心膂外竭股肱和若盐梅固同金石者非唯高位厚秩在于礼之而已昔周文游于鳯凰之墟韈系解顾左右莫可使结者乃自结之岂周文王之朝尽为俊乂圣明之代独无君子哉但知与不知耳是以伊尹有莘之媵臣韩信项氏之亡命殷汤致礼定王业于南巢汉祖登坛成帝统于垓下若夏桀不弃于伊尹项王垂恩于韩信寜肯败已成之国为灭亡之虏乎又微子骨肉也受茅土于宋箕子良臣也陈洪范于周仲尼称其仁莫有非之者礼记称鲁穆公问于子思曰为旧君反服古礼欤子思曰古之君子进人以礼人以礼故有旧君反服之礼今之君子进人若将加诸膝人若将坠于泉无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礼之有齐景公问于晏子曰忠臣之事君如之何晏子曰有难不死出亡不送公曰列地以封之疏爵而待之有难不死出亡不送何也晏子曰言而见用终身无难臣何死焉谏而见从终身不亡臣何送焉若言而不见用有难而死是妄死也谏而不见从出亡而送是诈忠也春秋左氏传曰崔杼杀齐庄公晏子立于崔氏之门外其人曰死乎曰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亲昵谁敢任之门啓而入枕尸股而哭之兴三踊而出孟子曰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犬马臣视君如国人君视臣如土芥臣视君如冦雠虽臣之事君无有二志至于去就之节尚缘恩于厚薄然则为人上者安可以无礼于下哉窃观在朝羣臣当枢机之寄者或地隣齐晋或业预经纶并立事立功皆一时之选处之衡轴为任重矣任之虽重信之未笃信之不笃则人或自疑人或自疑则心怀茍且心怀茍且则节义不立节义不立则名教不兴名教不兴而可与固太平之基保七百之祚未之有也又国家重惜功臣不念旧恶方之前圣一无所间然但寛于大事急于小罪临时责怒未免爱憎之心不可以为政君严其禁臣或犯之况上啓其源下必有甚川壅而溃其伤必多欲使凡百黎元何所措其手足此所谓君开一源下生百端百端之变无不动乱者礼曰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若憎而不知其善则为善者必惧爱而不知其恶则为恶者寔繁诗曰君子如怒乱庶遄沮然则古人之震怒将以惩恶当今之威罚所谓长奸此非尧舜之心非禹汤之事书曰抚我则后虐我则雠孙卿子曰君舟也人水也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孔子曰鱼失水而死水失鱼则犹为水也故尧战战栗栗日愼一日安可不深思之乎安可不熟虑之乎夫委大臣以大体责小臣以小事为国之常也为治之道也今委之以职则重大臣而轻小臣至于有事则信小臣而疑大臣信其所轻疑其所重将以致理其可得乎又政贵有恒不求屡易今或责小臣以大体或责大臣以小事小臣乘非其据大臣孰得其所大臣或以小过获罪小臣或以大体受罚职非其位罚非其罪欲其无私求其尽力不亦难乎小臣不可委以大事大臣不可责以小罪任以大官求其细过刀笔之吏顺旨成风舞文弄法曲成其罪自陈也则以为心不伏辜不信也则以为所犯皆实进维谷莫能自明则茍免其祸大臣茍免则谲诈萌生谲诈萌生则矫僞成俗矫伪成俗则不可以臻至理矣夫上之不信于下必以为下无可信若必下无可信则上亦有可疑矣礼云上人疑则百姓惑下难知则君长劳上下相疑则不可以言礼矣夫以一介庸夫结为交友以身相许死且不逾况君臣契合实同鱼水若君为尧舜则已为稷契岂有遇一事则变志见小利则易心哉此虽下之立忠未能明着亦由上怀不信待之过薄之所致也此岂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乎以陛下之圣明以当今之功业诚能博求时俊上下同心则三皇可追而四五帝可俯而六夏殷周汉夫何足数焉   高参汉高祖伪游议 或曰汉高帝伪游云梦以擒韩信果哉其智足称也予以谓高祖不思逺之防而务一时之计于是乎失政刑矣夫圣人贵正不贵幸与律不与臧昔者明王五载一巡狩合诸侯各朝于方岳大明黜陟故无德者削地有功者进律汉氏君临万国示人以偷僞游之名不可以训且当此之时韩信未有逆节一朝系信而生诸侯之疑天下皆疑则所利者少而所失者多昔崇伯之方命圮族共工之静言庸违帝尧以则哲之明而未有去者盖以其行伪象恭且有四岳之举故也向使尧恶四凶之行拒四岳之举不待试用加之诛放天下必以为戮不辜矣夫刑一人使天下知其罪则服赏一人使天下知其贤则劝若赏而不劝刑而不服则尧所不为也汉祖不能斟酌古典卒用陈平之言执信而归于京师一二年间韩王信反马邑赵相贯高谋柏人陈狶反代地彭越黥布卢绾悉以叛涣岂非服劝用刑之失欤传曰君人执信臣人执忠古之盟主耻袭侵之事况光有天下者乎于戏悠悠千载变诈萌生使天子不复言巡狩诸侯不敢议朝觐大者自嫌强盛小者惧于囚执是恩信不流于下而忠孝不达于上王者之泽寖以陵迟自云梦始矣   苏轼君使臣以礼解 君以利使臣则其臣皆小人也幸而得其人亦不过健于才而薄于德者也君以礼使臣则其臣皆君子也不幸而非其人犹不失廉耻之士也其臣皆君子则事治而民安士有廉耻则临难不失其守小人反是故先王谨于礼礼以钦为主宜若近于弱然而服暴者莫若礼也礼以文为饰宜若近于伪然而得情者莫若礼也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不有爵禄刑罚也乎何为其専以礼使臣也以爵禄而至者贪利之人也利尽则逝矣以刑罚而用之者畏威之人也威之所不及则解矣故莫若以礼礼者君臣之大义也无时而已也汉高祖以神武取天下其得人可谓至矣然恣慢而侮人洗足箕踞溺冠跨项可谓无礼矣故陈平论其臣皆嗜利无耻者以是进取可也至于守成则殆矣高帝晚节不用叔孙通陆贾其祸岂可胜言哉吕后之世平勃背约而王诸吕几危刘氏以廉耻不足故也武帝踞厠而见卫青不冠不见汲黯青虽富贵不改奴仆之姿而黯社稷臣也武帝能礼之而不能用可以太息矣   蘓辙君术 臣闻将求御天下之术必先明于天下之情不先明于天下之情则与无术何异夫天下之术臣固已畧言之矣而又将窃言其情今使天子皆得贤人而任之虽可以无忧乎其爲奸然犹有情焉而不可以不知盖臣闻之人有好为名高者临财推之以让其亲见位去之以让其下进而天子礼焉则以为欢进而不礼焉则虽逼之而不食其禄力为廉耻之节以高天下若是而天子不知焉而豢之以厚利则其心赧然有所不平人有好为厚利者见禄而就之以优其身见利而取之以丰其家良田大屋惟其与之则可以致其才如是而天子不知焉而彊之以名高则其心缺然有所不悦于其中人惟无好自胜也好自胜而不少柔之则忿鬭而不和人惟无所相恶也有所相恶而不为少避之则事其私怒而不求成功素刚则无折之也素畏则无彊之也彊之则将不胜而折之则将不振凡此数者皆所以求用其才而不伤其心也然犹非所以驭天下之奸雄盖臣闻之天下之奸雄其为心也甚深而其为迹也甚微将营其东而形之于西将取其右而击之于左古之人有欲得其君之权者不求之其君也优游翺翔而听其君之所欲为使之得其所欲而油然自放以释天下之权天下之权既去其君而无所归然后徐起而收之故能取其权而其君不之知古之人有为之者李林甫是也夫人既获此权也则思専而有之専而有之则常恐天下之人从而倾之夫人惟能自固其身而后可以谋人自固之不暇而欲谋人也实难故古之权臣常合天下之争天下且相与争而不解则其势无暇及我是故可以久居而不可去古之人有为之者亦李林甫是也世之人君茍无好善之心幸而有好善之心则天下之小人皆将卖之以为奸何者有好善之名而不察为善之实天下之善固有可以谓之恶而天下之恶固有可以谓之善者彼知吾之欲为善也则或先之以善而终之以恶或有指天下之恶而实之以善古之人有为之者石显是也人之将欲为此衅也将欲建此事也必先得于其君欲成事而君有所不悦则事不可以成故古之奸雄刼之以其所必不能其所必不能者不可为也则将反而从吾之所欲为古之人有为之者骊姬之悦献公使之老而避祸是也此数者天下之至情故圣人见其初而求其终闻其声而推其形盖惟能察人于无故之中故天下莫能欺何者无故者必有其故也古者明君在上天下之小人伏而不见夫小人者岂其能无意于天下也举而见其情发而中其病是以愧耻缩而不敢进臣欲天子明知君子之情以养当世之贤公名卿而深察小人之病以絶其自进之渐此亦天下之至明也   安反侧【九则】   子孔当国为载书以位序听政辟大夫诸司门子弗顺将诛之子产止之请为之焚书子孔不可曰为书以定国众怒而焚之是众为政也国不亦难乎子产曰众怒难犯専欲难成合二难以安国危之道也不如焚书以安众子得所欲众亦得安不亦可乎専欲无成犯众兴祸子必从之乃焚书于仓门之外众而后定   汉高帝封功臣良未尝有战鬭功帝曰运筹策帷帐中决胜千里外子房功也自择齐三万戸良曰始臣起下邳与上会畱此天以臣授陛下陛下用臣计幸而时中臣愿封畱足矣不敢当三万戸乃封张良为侯与萧何等俱封六年上已封大功臣二十余人其余日夜争功不决未得行封上在雒阳南宫从复道望见诸将往往相与坐沙中语上曰此何语畱侯曰陛下不知乎此谋反耳上曰天下属安定何故反乎畱侯曰陛下起布衣以此属取天下今陛下为天子而所封皆萧曹故人所亲爱而所诛者皆生平所仇怨今军吏计功以天下不足徧封此属畏陛下不能尽封恐又见疑平生过失及诛故即相聚谋反耳上乃忧曰为之柰何畱侯曰上平生所憎羣臣所共知谁最甚者上曰雍齿与我故数尝窘辱我我欲杀之为其功多故不忍畱侯曰今急先封雍齿以示羣臣羣臣见雍齿封则人人自坚矣于是上乃置酒封雍齿为什方侯而急趣丞相御史定功行封羣臣罢酒皆喜曰雍齿尚为侯我属无患矣   唐中宗时河北人为突厥所驱迫者虏惧诛往往亡匿狄仁杰上疏曰边尘暂起不足为忧中土不安此为大事诸皆突厥契丹脇从之人皆是计逼情危且图賖死今且潜窜山泽露宿草行罪之则众情恐惧恕之则反侧自安伏愿曲赦河北诸州一无所问制从之仁杰于是抚慰百姓得突厥所驱掠者悉递还本贯散粮运以赈贫乏修邮驿以济旋师自食疏粝禁其下不得侵扰百姓犯者必斩河北遂安   德宗时陆贽以河中既平虑必有希旨生事之人请乘胜讨淮西者李希烈必诱谕其所部及新附诸帅曰奉天息兵之旨乃因窘急而言朝廷稍安必复诛伐如此则四方负罪者孰不自疑河朔青徐固当响应兵连祸结赋役繁兴建中之忧行将复起乃上奏曰陛下悔过降号闻者流涕故诸将效死叛夫请罪逆泚怀光相继枭殄曩以百万之师而力殚今以咫尺之诏而化洽是则圣王之敷理道服暴人任德而不任兵明矣羣帅之悖臣抵拒天诛图活而不图王又明矣盖好生以及物者乃自生之方施安以及物者乃自安之术若挤彼于死地而求此之久生措彼于危地而求此之久安从古及今未之有也今叛帅革面复修臣礼然其深言密议固亦未尽坦然必当聚心而谋倾耳而听观陛下所行之事考陛下所誓之言若言与事符则迁善之心渐固倘事与言背则虑祸之态复兴所宜布恤人之惠以济威乘灭贼之威以行惠臣所未敢保者唯希烈耳想其私心非不追悔但以猖狂失计已窃大名虽荷陛下全宥之恩然不能不自腼于天地之间耳纵未顺命斯为独夫内则无辞以起兵外则无类以求助陛下但敕诸郡各守封疆彼既气夺算穷是乃狴牢之犯不有人祸则当鬼诛古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者斯之谓欤诏以李怀光尝有功宥其一男归其尸使收葬诸道与淮西连接者非彼侵轶不须进讨李希烈若降当待以不死自余一无所问   奉天围既解李楚琳遣使入贡德宗不得已除鳯翔节度使而心恶之使者数辈至皆不引见欲以浑瑊伐之陆贽奏曰楚琳之罪固大但以乘舆未复大敦犹存勤王之师悉在畿内仅通王命唯在褒斜傥或楚琳发憾猖狂则我咽喉梗而心膂分矣今幸两端顾望正宜厚加抚循得其持疑便足集事必欲精求素行追抉宿疵则是改过不足以补愆自新不足以赎罪况今将吏岂尽无疵人皆省思孰免疑畏又况阻命脇从之流安敢归化哉上乃善待楚琳使者优诏存慰之   裴度建彰义节将降卒万余人入城李愬具櫜鞬出迎拜于路左度将避之愬曰蔡人顽悖不识上下之分数十年矣愿公因而示之使知朝廷之尊度乃受之愬还军文成度以蔡卒为牙兵或諌曰蔡人反侧者尚多不可不备度笑曰吾为彰义节度使元恶既擒蔡人则吾人也又何疑焉蔡人闻之感泣先是吴氏父子阻兵禁人偶语然烛有以酒食相过从者罪死度除其禁蔡人始知有生民之乐   孝寛长史李询密啓丞相杨坚云摠管梁士彦宇文忻崔度并受回金坚以为忧与郑译谋代之李德林曰公与诸将皆国家贵臣未相服从今正以挟令之威控御之耳前所遣者疑其乖异后所遣者安知其能尽腹心邪又取金之事虚实难明今一旦代之或惧罪逃逸若加縻絷则自郧公以下莫不惊疑且临难易将此燕赵之所以败也如愚所见但遣公一腹心明于智略素为诸将所信服者速至军所使观其情僞纵有异意必不敢动动亦能制之矣坚大悟乃命少内史崔仲方往监诸军为之节度辞以父在山东又命刘昉郑译昉辞以未尝为将译辞以母老坚不悦府司录高颎请行坚喜遣之颎受命亟发遣人辞母而已自是坚措置军士皆与德林谋之   突厥冦定州刺史霍王元轨命开门偃旗虏疑有伏惧而遁州人李嘉运与虏通谋事泄令元轨穷其党与元轨曰强冦在境人心不安若多所逮系是驱之使叛也乃独杀嘉运余无所问太宗大喜自是朝廷有大事多密敕问之   郭威阅守贞文书得朝臣藩鎭交通书词意悖逆欲奏之秘书郎王涛谏曰魑魅乘夜争出见日自消愿一切焚之以安反侧威从之   重民【十一则】   武王问于太公曰治国之道若何太公对曰治国之道爱民而已曰爱民若何利之而勿害成之勿败生之勿杀与之勿夺乐之勿苦喜之勿怒此治国之道使民之义也爱之而已矣民失其所务则害之也农失其时则败之也有罪者重其罚则杀之也重赋敛者则夺之也多徭役以罢民力则苦之也劳而扰之则怒之也故善为国者遇民如父母之爱子兄之爱弟闻其饥寒为之哀见其劳苦为之悲   成王问政于尹佚曰吾何德之行而民亲其上对曰使之以时而敬顺之忠而爱之布令信而不食言王曰其度安至对曰如临深渊如履薄氷王曰惧哉对曰天地之间四海之内善之则畜也不善则讐也夏殷之臣反讐桀纣而臣汤武夙沙之民自攻其主而归神农氏此君之所明知也若何其无惧也   管仲权修篇 地辟而国贫者舟舆饰台榭广也赏罚信而兵弱者轻用众使民劳也舟车饰台榭广则赋敛厚矣轻用众使民劳则民力竭矣赋敛厚则下怨上矣民力竭则令不行矣下怨上令不行而求敌之勿谋已不可得也欲为天下者必重用其国欲爲其国者必重用其民欲为其民者必重尽其民力无以畜之则往而不可止也无以牧之则处而不可使也逺人至而不去则有以畜之也民众而可一则有以牧之也 地之生财有时民之用力有倦而人君之欲无穷以有时与有倦养无穷之君而度量不生于其间则上下相疾也取于民有度用之有止国虽小必安取于民无度用之无止国虽大必危地之不辟者非吾地也民之不牧者非吾民也   故国多私勇者其兵弱吏多私智者其法乱民多私利者其国贫故德莫若博厚使民死之赏罚莫若必成使民信之夫善牧民者非以城郭也辅之以什司之以伍伍无非其人人无非其里里无非其家故奔亡者亡所匿迁徙者无所容不求而约不召而来故民无流亡之意吏无备追之忧故主政可往于民民心可系于主齐桓公问管仲曰王者何贵曰贵天桓公仰而视天管仲曰所谓天者非谓苍苍莽莽之天也君人者以百姓为天百姓与之则安辅之则彊非之则危背之则亡诗云人而无良相怨一方民怨其上不遂亡者未之有也齐桓公谓管仲曰吾欲举事于国昭然如日月无愚夫愚妇皆曰善可乎仲曰可然非圣人之道桓公曰何也对曰夫短绠不可以汲深井知鲜不可以与圣人之言惠士可与辩物智士可与辩无方圣人可与辩神明夫圣人之所为非众人之所及也民知十已则尚与之争曰不如吾也百已则疵其过千已则谁而不信是故民不可稍而掌也可并而牧也不可暴而杀也可麾而致也众不可戸説也可举而示也   颜渊侍鲁定公于台东野毕御马于台下定公曰善哉东野毕之御颜渊曰善则善矣虽然其马将失定公不悦以告左右曰吾闻之君子不谗人君子亦谗人乎颜渊不悦厯阶而去须臾马败闻矣定公躐席而起曰趋驾请颜渊颜渊至定公曰向寡人曰善哉东野毕御也吾子曰善则善矣虽然其马将失矣不识吾子何以知之也颜渊曰臣以政知之昔者舜工于使人造父工于使马舜不穷于其民造父不尽其马是以舜无失民造父无失马今东野毕之御也上车执辔御体正矣周旋步骤朝礼毕矣厯险致逺而马力殚矣然求不已是以知其失也定公曰善可少进与颜渊曰兽穷则触鸟穷则啄人穷则诈自古及今有穷其下能无危者未之有也诗曰执辔如组两骖如舞善御之谓也定公曰善哉寡人之过也   吕览用民篇 凡用民太上以义其次以赏罚其义则不足死赏罚则不足去就若是而能用其民者古今无有民无常用也无常不用也唯得其道为可阖庐之用兵也不过三万吴起之用兵也不过五万万乘之国其为三万五万尚多今外之则不可以拒敌内之则不可以守国其民非不可用也不得所以用之也不得所以用之国虽大势虽便卒虽众何益古者多有天下而亡者矣其民不为用也用民之论不可不熟劒不徒断车不自行或使之也夫种麦而得麦种稷而得稷人不怪也用民亦有种不审其种而祈民之用惑莫大焉当禹之时天下万国至于汤而三千余国今无存者矣皆不能用其民也民之不用赏罚不充也汤武因夏商之民也得所以用之也管商亦因齐秦之民也得所以用之也民之用也有故得其故民无所不用用民有纪有纲壹引其纪万自皆起壹引其纲万目皆张为民纪纲者何也欲也恶也何欲何恶欲荣利恶辱害辱害所以为罚充也荣利所以为赏实也赏罚皆有充实则民无不用矣阖庐试其民于五湖劒皆加于肩地流血几不可止句践试其民于寑官民争入水火死者千余矣遽击金而却之赏罚有充也莫邪不为勇者兴惧者变勇者以工惧者以拙能与不能也夙沙之民自攻其君而归神农密须之民自缚其主而与文王汤武非徒能用其民也又能用非己之民能用非己之民国虽小卒虽少功名犹可立古昔多由布衣定一世者矣皆能用非其有也用非其有之心不可察之本三代之道无二以信为管宋人有取道者其马不进倒而投之鸂水又复取道其马不进又倒而投之鸂水如此者三虽造父之所以威马不过此矣不得造父之道而徒得其威无益于御人主之不肖者有似于此不得其道而徒多其威威愈多民愈不用亡国之主多以多威使其民矣故威不可无有而不足専恃譬之若盐之于味凡盐之用有所托也不适则败托而不可食威亦然必有所托然后可行恶乎托托于爱利爱利之心谕威乃可行威大甚则爱利之心息爱利之心息而徒疾行威身必咎矣此殷夏之所以絶也君利势也次官也处次官执利势不可而不察于此夫不禁而禁者其唯深见此论邪   适威篇 先王之使其民若御良马轻任新节欲走不得故致千里善用其民者亦然民日夜祈用而不可得茍得为上用民之走之也若决积水于千仞之谿其谁能当之周书曰民善之则畜也不善则讐也有讐而众不若无有厉王天子也有讐而众故流于彘祸及子孙微召公虎而絶无后嗣今世之人主多欲众之而不知善此多其讐也不善则不有有必縁其心爱之谓也有其形不可谓有之舜布衣而有天下桀天子也而不得息由此生矣有无之论不可不熟汤武通于此论故功名立古之君民者仁义以治之爱利以安之忠信以导之务除其灾思致其福故民之于上也若玺之于涂也抑之以方则方抑之以圜则圜若五种之于地也必应其类而蕃息于百倍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身已终矣而后世化之如神其人事审也魏武侯之居中山也问于李克曰吴之所以亡者何也李克对曰骤战而骤胜武侯曰骤战而骤胜国家之福也其独以亡何故对曰骤战则民罢骤胜则主骄以骄主使罢民然而国不亡者天下少矣骄则恣恣则极物罢则怨怨则极虑上下俱极吴之亡犹晩此夫差之所以自殁于干隧也东野稷以御见庄公进中绳左右旋中防庄公曰善以为造父不过也使之钩百而少及焉颜阖入见庄公曰子遇东野稷乎对曰然臣遇之其马必败庄公曰将何败少顷东野之马败而至庄公召颜阖而问之曰子何以知其败也颜阖对曰夫进中绳左右旋中防造父之御无以过焉乡臣遇之犹求其马臣是以知其败也故乱国之使其民不论人之性不及人之情烦为教而过不识数为令而非不从巨为危而罪不敢重为任而罚不胜民进则欲其赏则畏其罪知其能力之不足也则以为继矣以为继知则上又从而罪之是以罪召罪上下之相讐也由是起矣故礼烦则不庄业烦则无功令苛则不听禁多则不行桀纣之禁不可胜数故民因而身为戮极也不能用威适子阳极也好严有过而折弓者恐必死遂应猘狗而弑子阳极也周鼎有窃曲状甚长上下皆曲以见极之败也   汉贾谊大政篇 闻之于政也民无不为本也国以为本君以为本吏以为本故国以民为安危君以民为威侮吏以民为贵贱此之谓民无不为本也闻之于政也也民无不为命也国以为命君以为命吏以为命故国以民为存亡君以民为盲明吏以民为贤不肖此之谓民无不为命也闻之于政也民无不为功也故国以为功君以为功吏以为功国以民为兴坏君以民为弱强吏以民为能不能此之谓民无不为功也闻之于政也民无不为力也故国以为力君以为力吏以为力故夫战之胜也民欲胜也攻之得也民欲得也守之存也民欲存也故吏率民而守而民不欲存则莫能以存矣故率民而攻民不欲得则莫能以得矣故率民而战民不欲胜则莫能以胜矣故其民之于其上也接敌而喜进而不能止敌人必骇战由此胜也夫民之于其上也接敌而惧必走去战由此败也故夫菑与福也非降在天也必在士民也呜呼戒之戒之夫民者万世之本也不可欺凡居于上位者简士苦民者是谓愚敬士爱民者是谓智夫愚智者士民命之也故夫民者大族也民不可不畏也故夫民者多力而不可过也呜呼戒之戒之与民为敌者未有胜之者也君能为善则吏必能为善吏能为善则民必能为善矣故民之不善也吏之罪也吏之不善也君之过也呜呼戒之戒之故夫士民者率之以道然后士民道也率之以义然后士民义也率之以忠然后士民忠也率之以信然后士民信也故为人君者其出令其如声士民学之其如响曲折而从君其如景矣呜呼戒之哉戒之哉君乡善于此则共然协民皆乡善于彼矣犹景之象形也君为恶于此则啍啍然协民皆为恶于彼矣犹响之应声也故是以圣王而君子乎执事而临民者日戒愼一日则士民亦日戒愼一日矣以道先民也道者圣王之行也文者圣王之辞也恭敬者圣王之容也忠信者圣王之教也圣人也者贤知之师也仁义者明君之性也故尧舜禹汤之治天下也所谓明君也士民乐之皆即位百年然后崩士民犹以为大数也桀纣所谓暴乱之君也士民苦之皆即位十年而灭士民犹以为大久也故夫诸侯者士民皆爱之则其国必兴矣故士民皆苦之则国必亡矣故夫士民者国家之所树而诸侯之本也不可轻也呜呼轻本不详实为身殃戒之哉戒之哉   宋石介根本策 善为天下者不视其治乱视民而已矣民者国之根本也天下虽乱民心未离不足忧也天下虽治民心离可忧也人皆曰天下国家孰为天下孰为国家民而已有民则有天下有国家无民则天下空虚矣国家名号矣空虚不可居名号不足守然则民其与天下存亡乎其与国家衰盛乎自古四夷不能亡国大臣不能亡国惟民能亡国民国之根本也未有根本亡而枝叶存者故桀之亡以民也纣之亡亦以民也秦之亡亦以民也汉有平城之危诸吕之难七国之反王莽之夺汉终不亡民心未去也唐有武氏之变禄山之祸思明朱泚宗权希烈诸侯之叛唐终不亡民心未去也夫四夷大臣非不能亡国民心尚在也观汉高祖文景唐太宗其有以结民心之固王莽夺取汉已亡矣而民尚思汉恩未已故光武乘之中兴武氏禄山滔泚思明宗权希烈诸侯之乱唐已亡矣而民尚思唐德未已故终至于三百年民之未叛也虽四夷之彊诸侯之位大臣之势足以移国足倾天下而终不能亡也莽等不能亡汉武氏禄山诸冦不能亡唐是也民之叛也虽以百里虽以匹夫犹能亡国汤以七十里亡夏文王以百里亡商陈胜以匹夫亡秦是也噫民之未叛也虽四夷诸侯大臣不臣不能亡国况匹夫乎民之叛也虽匹夫犹能亡国况四夷乎矧诸侯乎矧大臣乎噫为天下国家者可不务民乎书曰可畏非民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故古之天子重民也不敢侮于鳏寡民虽匹夫也有奸雄有豪杰有义勇伊尹吕望义勇也陈胜豪杰也黄巢奸雄也伊尹吕望不忍桀纣之民涂炭奋于耕钓起佐汤武放桀系纣义勇矣夫陈胜不堪秦之民役苦愤然举兵以诛秦豪杰矣夫黄巢伺唐之隙因民之饥聚兵以扰天下奸雄矣夫书曰可畏非民有奸雄有豪杰有义勇可不畏乎是以圣人不敢侮于鳏寡盖不可以匹夫待民也孟子谓民贵社稷次君轻盖不敢以万乘骄民也吁昏君庸主不知民为天下国家之根本以草莽视民以鹿豕视民故民离叛天下国家倾丧呜呼民可忽哉臣观太祖皇帝太宗皇帝眞宗皇帝皇帝陛下养民勤矣爱心至矣然而天下之民困其故何哉郡守县令滥也憎尼多也祠庙繁也差役重也支移逺也贡献劳也馆驿弊也吏易数也兼并盛也游惰众也今欲息民之困在择郡守县令减僧尼禁祠庙省差役罢支移停贡献寛馆驿久使任抑兼并斥游惰谨求其利病而各着于篇   宋高宗初即位召朝集使谓曰朕初即位事有不便于百姓者悉宜陈不尽者更封奏自是日引刺史十人入阁问以百姓疾苦及其政治   经济类编卷十二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巻十三   明 冯琦冯瑗 撰   政治类七   赏罚【二十四则】   管子任法篇 主有三术夫爱人不私赏也恶人不私罚也置仪设法以度量断者上主也爱人而私赏之恶人而私罚之倍大臣离左右専以其心断者中主也臣有所爱而为私赏之有所恶而为私罚之倍其公法损其正心専听其大臣者危主也故为人主者不重爱人不重恶人重爱曰失徳重恶曰失威威徳皆失则主危矣   正世篇 为人君者莫贵于胜所谓胜者法立令行之谓胜法立令行故羣臣奉法守职百官有常法不繁匿万民敦慤反本而俭力故赏必足以使威必足以胜然后下从故古之所谓明君者非一君也其设赏有薄有厚其立禁有轻有重迹行不必同非故相反也皆随时而变因俗而动夫民躁而行僻则赏不可以不厚禁不可以不重故圣人设厚赏非侈也立重禁非戾也赏薄则民不利禁轻则邪人不畏设人之所不利欲以使则民不尽力立人之所不畏欲以禁则邪人不止是故陈法出令而民不从故赏不足劝则士民不为用刑罚不足畏则暴人轻犯禁民者服于威杀然后从见利然后用被治然后正得所安然后静者也   权修篇 见其可也喜之有征见其不可也恶之有刑赏罚信于其所见虽其所不见其敢为之乎见其可也喜之无征见其不可也恶之无刑赏罚不信于其所见而求其所不见之为之化不可得也   吕览义赏篇 春气至则草木产秋气至则草木落产与落或使之非自然也故使之者至物无不为使之者不至物无可为古之人审其所以使故物莫不为用赏罚之柄此上之所以使也其所以加者义则忠信亲爱之道彰乆彰而愈长民之安之若性此之谓教成教成则虽有厚赏严威弗能禁故善教者不以赏罚而教成教成而赏罚弗能禁用赏罚不当亦然奸伪贼乱贪戾之道兴乆兴而不息民之讐之若性戎夷胡貉巴越之民是以虽有厚赏严罚弗能禁郢人之以两版垣也吴起变之而见恶赏罚易而民安乐氐羌之民其虏也不忧其系累而忧其死不焚也皆成乎邪也故赏罚之所加不可不慎且成而贼民昔晋文公将与楚人战于城濮召咎犯而问曰楚众我寡奈何而可咎犯对曰臣闻繁礼之君不足于文繁战之君不足于诈君亦诈之而已文公以咎犯言告雍季雍季曰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焚薮而田岂不获得而明年无兽诈伪之道虽今偷可后将无复非长术也文公用咎犯之言而败楚人于城濮反而为赏雍季在上左右谏曰城濮之功咎犯之谋也君用其言而赏后其身或者不可乎文公曰雍季之言百世之利也咎犯之言一时之务也焉有以一时之务先百世之利者乎孔子闻之曰临难用诈足以却敌反而尊贤足以报徳文公虽不终始足以霸矣赏重则民移之民移之则成焉成乎诈其成毁其胜败天下胜者众矣而霸者乃五文公处其一知胜之所成也胜而不知胜之所成与无胜同秦胜于戎而败乎殽楚胜于诸夏而败乎柏举武王得之矣故一胜而王天下众诈盈国不可以为安患非独外也赵襄子出围赏有功者五人髙赦为首张孟谈曰晋阳之中赦无大功赏而为首何也襄子曰寡人之国危社稷殆身在忧约之中与寡人交而不失君臣之礼者惟赦吾是以先之仲尼闻之曰襄子可谓善赏矣赏一人而天下之为人臣莫敢失礼为六军则不可易北取代东迫齐令张孟谈逾城濳行与魏桓韩康期而击智伯断其头以为觞遂定三家岂非用赏罚当耶   当赏篇 民无道知天民以四时寒暑日月星辰之行知天四时寒暑日月星辰之行当则诸生有血气之类皆为得其处而安其产人臣亦无道知主人臣以赏罚爵禄之所加知主主之赏罚爵禄之所加者宜则亲疎逺近贤不肖皆尽其力而以为用矣晋文公反国赏从亡者而陶狐不与左右曰君反国家爵禄三出而陶狐不与敢问其説文公曰辅我以义导我以礼者吾以为上赏教我以善彊我以贤者吾以为次赏排吾所欲数举吾过者吾以为末赏三者所以赏有功之臣也若赏唐国之劳徙则陶狐将为首矣周内史兴闻之曰晋公其霸乎昔者圣王先徳而后力晋公其当之矣秦小主夫人用奄变羣贤不説自匿百姓郁怨非上公子连亡在魏闻之欲入因羣臣与民从郑所之塞右主然守塞弗入曰臣有义不两主公子勉去疾公子连去入翟从焉氏塞菌改入之夫人闻之大骇令吏兴卒奉命曰冦在边卒与吏其始发也皆曰徃击冦中道因变曰非击冦也迎主君也公子连因与卒俱来至雍围夫人夫人自杀公子连立是为献公怨右主然而将重罪之徳菌改而欲厚赏之监突争之曰不可秦公子之在外者众若此则人臣争入亡公子矣此不便主献公以为然故复右主然之罪而赐菌改官大夫赐守塞者人米二十石献公可谓能用赏罚矣凡赏非以爱之也罚非以恶之也用观归也所归善虽恶之赏所归不善虽爱之罚此先王之所以治乱安危也   城濮之战晋中军风于泽亡大斾之左旃祁瞒奸命司马杀之以狥于诸侯使茅茷代之师还壬午济河舟之侨先归士防摄右秋七月丙申振旅恺以入于晋献俘授馘饮至大赏征防讨贰杀舟之侨以狥于国民于是大服君子谓文公其能刑矣三罪而民服诗云惠此中国以绥四方不失赏刑之谓也   晋文公将伐邺赵衰言所以胜邺文公用之而胜邺将赏赵衰赵衰曰君将赏其末乎赏其本乎赏其末则骑乘者存赏其本则臣闻之郄虎公召郄虎曰衰言所以胜邺遂胜将赏之曰盖闻之子子当赏郄虎对曰言之易行之难臣言之者也公曰子无辞郄虎不敢固辞乃受赏   晋文公问于狐偃曰寡人甘肥周于堂巵酒豆肉集于宫壶酒不清生肉不布杀一牛遍为国中一歳之功尽以衣士卒其足以战民乎狐子曰不足文公曰吾弛关市之征而缓刑罚其足以战民乎狐子曰不足文公曰吾民之有丧资者寡人亲使郎中视事有罪者赦之贫穷不足者与之其足以战民乎狐子对曰不足此皆所以慎产也而战之者杀之也民之从公也为慎产也公因而迎杀之失所以为从公矣曰然则何如足以战民乎狐子对曰令无得不战公曰无得不战奈何狐子对曰信赏必罚其足以战公曰刑罚之极安至对曰不辟亲贵法行所爱文公曰善明日令田于圃陆期以日中为期后期者行军法焉于是公有所爱者颠颉后期吏请其罪文公陨涕而忧吏曰请用事焉遂斩颠颉之脊以狥百姓以明法之信也而后百姓皆惧曰君于颠颉之贵重如彼甚也而君犹行法焉况于我则何有矣文公见民之可战也于是遂兴兵东伐原克之伐卫东其亩取五鹿攻阳城虢伐曹南围郑反之陴罢朱围还与荆人战城濮大败荆人返为践土之盟遂城衡雍之义一举而八有功所以然者无他故异物从狐偃之谋假颠颉之脊也   下邑之役董安为多赵简子赏之辞固赏之对曰方臣之少也进秉笔替为名命称于前世义于诸侯而主弗志及臣之壮也耆其股肱以从司马苛慝不产及臣之长也端委韠带以随宰人民无二心今臣一旦为狂疾而曰必赏女是以狂疾赏也不如亡趋而出乃释之韩非制分篇 夫凡国博君尊者未甞非法重而可以至乎令行禁止于天下者也是以君人者分爵禄制则法必严以重之夫国治则民安事乱则邦危法重者得人情禁轻者失事实且夫死力者民之所有者也人情莫不出其死力以致其所欲而好恶者上之所致也民者好利禄而恶刑罚上掌好恶以御民力事实不宜失矣然而禁轻事失者刑赏失也其治民不秉法为善也如是则是无法也故治乱之理宜务分刑赏为急治国者莫不有法然而有存有亡亡者其制刑赏不分也治国者其刑赏莫不有分有时以异为分不可谓分至于察君之分独分也是以其民重法而畏禁愿毋抵罪而不敢胥赏故曰不待刑赏而民从事矣是故夫至治之国善以止奸为务是何也其法通乎人情关乎治理也然则去微奸之道奈何其务令之相闚其情者也则使相闚奈何曰盖里相坐而已禁尚有连于己者理不得相闚惟恐不得免有奸心者不令得忘闚者多也如此则慎已而闚彼发奸之密告过者免罪受赏失奸者必诛连刑如此则奸类发矣奸不容细私吿任坐使然也夫治法之至明者任数不任人是以有术之国不用誉而得人之情境内必治任数也亡国使兵公行乎其地而弗能圉禁者任人而无数也自攻者人也攻人者数也故有术之国去言而任法凡畸功之循约者难知过形之于言者难见也是以形赏惑乎贰所谓循约难知者奸功也臣过之难见者失根也循理不见虚功度情诡乎奸根则二者安得无两失也是以虚士立名于内而谈者为畧于外故愚怯勇慧相连而以虚道属俗而容乎世故其法不用而刑罚不加乎僇人如此则刑赏安得不容其贰故实有所至而理失其量量之失非法使然也法定而任慧也释法而任慧者则受事者安得其务务不与事相得则法安得无失而刑安得无烦是以赏罚扰乱邦道差误刑赏之不分白也   守道篇 圣王之立法也其赏足以劝善其威足以胜暴其备足以完法治世之臣功多者位尊力极者赏厚情尽者名立善之生如春恶之死如秋故民劝极力而乐尽情此之谓上下相得上下相得故能使用力者自极于权衡而务至于任鄙战士出死而愿为贲育守道者皆懐金石之心以死子胥之节用力者为任鄙战如贲育守为金石则君人者髙枕而守已完矣   鳣似虵蚕似蠋人见虵则惊骇见蠋则毛起然而妇人舍蚕而渔者握鳣利之所在则亡其所恶皆为孟贲魏文侯问李克曰为国如何对曰臣闻为国之道食有劳而禄有功使有能而赏必行罚必当文侯曰吾赏罚皆当而民不与何也对曰国其有淫民乎臣闻之曰夺淫民之禄以来四方之士其父有功而禄其子无功而食之出则乘车马衣美裘以为荣华入则修竽瑟钟石之声而安其子女之乐以乱乡曲之教如此者夺其禄以来四方之士此之谓夺淫民也   韩昭侯使人藏弊袴侍者曰君亦不仁矣弊袴不以赐左右而藏之昭侯曰非子之所知也吾闻明主之爱一嚬一笑嚬有为嚬而笑有为笑今夫袴岂特嚬笑哉袴之与嚬笑逺矣吾必待有功者故收藏之未有予也越王问于大夫种曰吾欲伐吴可乎对曰可矣吾赏厚而信罚严而必君欲知之何不试焚宫室于是遂焚宫室人莫救之乃下令曰人之救火者死比死敌之赏救火而不死者比胜敌之赏不救火者比降北之罪人涂其体被濡衣而赴火者左三千人右三千人此知必胜之势也吴起为魏武侯西河之守秦有小亭临境吴起欲攻之不去则甚害田者去之则不足以征兵甲于是乃倚一车辕于北门之外而令之曰有能徙此南门之外者赐之上田上宅人莫之徙也及有徙之者还赐之如令俄又置一石赤菽东门之外而令之曰有人能徙此于西门之外者赐之如初人争徙之乃下令大夫曰明日且攻亭有能先登者仕之国大夫赐之上田宅人争趋之于是攻亭一朝而防之   越王虑伐吴欲人之轻死也出见怒鼃乃为之式从者曰奚敬于此王曰为其有气故也明年之请以头献王者歳十余人由此观之誉之足以劝人矣一曰越王句践见怒鼃而式之御者曰何为式王曰鼃有气如此可无为式乎士人闻之曰鼃有气王犹为式况士人之有勇者乎是歳人有自刭死以其头献者故越王将复吴而试其教燔台而鼔之使民赴火者赏在火也临江而鼓之使人赴水者赏在水也临战而使人絶头刳腹而无顾心者赏在兵也又况据法而进贤其助甚此矣衞嗣君之时有胥靡逃之魏因为襄王之后治病衞嗣君闻之使人请以五十金买之五反而魏王不予乃以左氏易之羣臣左右谏曰夫以一都买一胥靡可乎王曰非子之所知也夫治无小而乱无大法不立而诛不必虽有十左氏无益也法立而诛必虽失十左氏无害也魏王闻之曰主欲治而不听之不祥因载而徃徒献之   唐主李渊败宋老斩之僵尸数里日已暮渊命登城时无攻具将士肉薄而登克之及行赏军吏疑奴应募者不得与良人同渊曰矢石之间不辨贵贱论功之际何有等差宜并从本勲授引见霍邑吏民劳赏如西河选其壮丁使从军关中军士欲归者并授五品散官遣归或谏以官太滥渊曰隋氏吝惜勲赏所以失人心奈何效之且收众以官不胜于用兵乎   徳宗以陆贽为考功郎中贽辞曰行罚先贵近而后卑逺则令不犯行赏先卑逺而后贵近则功不遗望先録大劳次编羣品则臣下亦不敢独辞上不许   裴垍言于宪宗曰承璀首倡用兵疲弊天下卒无成功陛下纵以旧恩不加显戮岂得全不贬黜以谢天下乎李绛奏曰陛下不责承璀他日复有败军之将何以处之若诛之则同罪异罚彼必不服若释之则谁不保身而玩冦乎上即罢承璀中尉中外相贺   宋赵瞻赏罚议 世之大患在赏罚赏以微文牾贤罚以定令幸奸则是国代贤者辞而法为奸人地也有吏于此赍伐阅诣考课曹曹必曰某在斯职事若干年当选某官某在斯课最若干数当增某秩斯人大贤大不肖虽朝廷王公不得擅輙议其存舍动揺者或迹状白着有非常不在诏令则以问故事与令有所差驳突兀亦不为举夫以贤者难进易退亷耻谦服之心讵非代之辞者欤若尔伊尹太公常齿匹夫傅説箕子常编絷囚冀缺寗戚常伍耕农管仲五羖常没虏获尚屑与时争盆鼓之逋赋列时刻之积効而邀迁次邪乂或以罪付理官曹曹必曰以甲令当某罚以乙诏当某科有轻重疑则为奏以请上上之所进退亦傍法律寸尺尔夫以奸人狡狯窥幸之备讵非为之地者欤且唐虞流共工放驩兠汤诛尹谐文王诛潘正太公诛华仕管仲诛傅里乙子产诛邓析史传孔子诛少正卯周书有三风十愆礼经有四诛无赦孟轲以杨朱墨翟邪説之无君亲者拒之荀卿以宋钘公孙龙众惑之乱名实者禁之故若晋羊舌鲋以掠美尸齐阿大夫以虚誉烹弥子瑕佞幸以忠孝而得罪郭解豪侠以仁义而蒙戮皆奸雄桀黠伤蚀风教之尤者然以之示有司则罪无所当矣非勉寛仁之治也非保贼乱之党也徒律令无所处焉也赏与罚如是驰歩帝皇之涂而未底者所以趣之之辙异也或谓若之所賛者古也今之所用者时也若居今时而用古殆不可与权矣张选举之程法补调之品目犹曰未也况以尧舜之所病与三代之明哲而责有司哉又若前主律后主令附丽验治劾谳锻成犹曰未也况以难明之状可惑之事而亟致大戮哉正尔如赏僣及淫人刑僣及善人何此大不然且责君于难谓之恭吾君不能谓之贼彼曷独不欲举县官于尧舜三代之隆乎夫人之辞行技能号为捜索而寘朝廷矣才具器识号为量度而縻爵位矣斯岂它术哉视必得贤者而后任之有司尔真贤实亷不次求需则有司之明也上之察也壬人大奸赫然诛殛亦有司之明也上之察也岂它术哉上如不察有司不贤虽区区于秩次事事于律令顾益资其窥测者岂有补邪但古用此亦治今用此亦治不能用则皆末如之何也又安在权不权使今得一伊尹太公而赏之天下非乎不也得一驩兠共工而罚之天下非乎不也若赏伯夷而问盗跖罚穷奇而谘饕餮恶可   刘敞赏罚论 为人父者莫不欲其子之孝于己欲其子之孝于己莫若己为孝为人上者莫不欲其下之顺于己欲其下之顺于已莫若己为顺天者王之上也王者诸侯之上也诸侯者大夫士之上也故王者顺天则诸侯顺王诸侯顺王则大夫士顺君君之所为而大夫士为之是良大夫士也王之所为而诸侯为之是贤诸侯也天之所为而王者为之是圣王也故春夏者天之和气也天所以施生也物之所荣也故赏行焉秋冬者天之义气也天所以肃杀也人物之所畏也故罚行焉故赏罚之所以顺天者臣事君也子事父也少事长也贱事贵也其本在王天下之君悦而言之曰王犹顺天则天下之君莫不悦而顺王天下之君悦而顺王则天下之大夫士悦而言之曰君犹顺王则天下之大夫士莫不悦而顺君故王者父事天母事地兄事日非以祈报也以达天下之大义也   苏轼刑赏忠厚之至论 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之际何其爱民之深忧民之切而待天下以君子长者之道也有一善从而赏之又从而咏歌嗟叹之所以乐其始而勉其终有一不善从而罚之又从而哀矜惩创之所以弃其旧而开其新故其吁俞之声欢休惨戚见于虞夏商周之书成康既没穆王立而周道始衰然犹命其臣吕侯而吿之以祥刑其言忧而不伤戚而不怒慈爱而能断恻然有哀怜无辜之心故孔子犹有取焉传曰赏疑从与所以广恩也罚疑从去所以慎刑也当尧之时臯陶为士将杀人臯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故天下畏臯陶执法之坚而乐尧用刑之寛四岳曰鲧可用尧曰不可鲧方命圮族既而曰试之何尧之不听臯陶之杀人而从四岳之用鲧也然则圣人之意盖亦可见矣书曰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呜呼尽之矣可以赏可以无赏赏之过乎仁可以罚可以无罚罚之过乎义过乎仁不失为君子过乎义则流而入于忍人故仁可过也义不可过也古者赏不以爵禄刑不以刀锯赏以爵禄是赏之道行于爵禄之所加而不行于爵禄之所不加也刑以刀锯是刑之威施于刀锯之所及而不施于刀锯之所不及也先王知天下之善不胜赏而爵禄不足以劝也知天下之恶不胜刑而刀锯不足以裁也是故疑则举而归之于仁以君子长者之道待天下使天下相率而归于君子长者之道故曰忠厚之至也诗曰君子如祉乱庶遄已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夫君子之已乱岂有异术哉时其喜怒而无失乎仁而已矣春秋之义立法贵严而责人贵寛因其褒贬之义以制赏罚亦忠厚之至也   蔡襄赏论 今国家悬髙科虚重位此文士之赏也计首级视所伤此武士之赏也文不中理宗伯所弃杀伤奔北军法所诛择善劝人亦以明矣衰世之中文假他人之手身居书辞之列名陷浇浮之中坐登卿相之位射不穿札生不见敌荣持斧钺之柄行居将帅之任皆借累世之基业或由勲伐之余名窃位尸禄观者愤叹而已至有文之衰也行为四海推重不成一名不沾寸禄老死冻馁之地或有献一书陈一策探治乱之精微尽当时之利病君上不省察奸邪者深以为嫌纵未能显加明诛彷徨焉挤之以散冗斥之于外任不复省问可胜言哉武之衰也弓声劒气立为勍敌驰突击刺于横阵之前出入如鬼神谋取必胜疮痍遍于首面身委卒伍之中老弃痩马之列或有破一大敌擒一渠帅赏不逾外藩之职赐不越缯帛之微捷声已振于万里姓名未达于九重降符节益封土翻为统帅之福岂不悲哉文之求也既不因于行艺武之用也又不因于材力乃有温溲溺之器以媚黄门者有系鞋自名以从公相者履歴官常出入藩翰其余资材以致名苐以荣郡邑者不可遽数之况时君幼主有宴乐玉堂从禽丰草发自愉悦之意听从左右之言淫乐之叟优倡之子锡以朱紫升于官秩下致飞禽犬马之微物亦光于封赏且国家以五岳四渎为视公侯之秩乃崇其礼尊爵敬神之道也今厮养禽兽之属皆列于官与士君子比肩于朝无神怨乎故志士仁人甘心草泽没身白日不复思用力以在位者为深耻且赏劝不恒服章紊乱君子在野小人在朝将难以守四海之业若善人在位纪纲大定赏罚必中百官称职天下焉能为乱   原赏 古之所谓赏者有大功则赏之临兵戎者前死有荣退生有辱虽小功必赏以其履死地也今之臣一切务赏何谓赏所谓酬奬者是也守土之臣刺史县令招徕逃戸磨勘税赋皆其职所当为也不修其职罪当罚也今有为之者必自陈而求赏不立赏格则不为也天子敛生民之财以禄之分职位以宠之借威权以使之可谓至矣而于官守常事动即求赏天子岂与群臣为市道哉至于茶盐酒税之局物物皆有赏格下至吏人百姓莫不皆然此为政之弊也战功必赏也功异于常者赏也其余无名酬奬可渐罢之以正官守之法也   慎爵赏【六则】   汉金日防两子赏建俱侍中与昭帝畧同年共卧起赏为奉车建驸马都尉及赏嗣侯佩两绶上谓霍将军曰金氏兄弟不可使俱两绶耶光对曰赏自嗣父为侯耳上笑曰侯不在我与将军乎光曰先帝之约有功乃得封侯   杜乔上孝桓皇帝书 陛下越从藩臣龙飞即位天人属心万邦攸赖不急忠贤之礼而先左右之封伤善害徳兴长佞防臣闻古之明君褒罚必以功过末世闇主诛赏各縁其私今梁氏一门宦者微孽并带无功之绂裂劳臣之土其为乖滥胡可胜言夫有功不赏为善失其望奸回不诘为恶肆其凶故陈资斧而人靡畏班爵位而物无劝茍遂斯道岂伊伤政为乱而已防身亡国可不慎哉   唐肃宗谓李泌曰今郭子仪李光弼已为宰相若克两京平四海则无官以赏之奈何对曰古者官以任能爵以酬功唐初未得关东故封爵皆设虚名其食实封者给缯布而已由是赏功者多以官夫以官赏功有二害非才则废事权重则难制是以功臣居大官者皆不为子孙之逺图向使禄山有百里之国则亦惜之以传子孙不反矣为今之计莫若疏爵土以赏功臣则虽大国不过二三百里可比今之小郡岂难制哉上曰善徳宗在道民有献果者欲以散试官授之访于陆贽贽上奏以为爵位恒宜慎惜不可轻用献果者止可赐之钱帛不当酬以官上曰试官虚名无损于事贽又上奏其畧曰自兵兴以来财赋不足以供赐而职官之赏兴焉青朱杂沓于胥徒金紫普施于舆皁当今所病方在爵轻设法贵之犹恐不重若又自弃将何劝人夫诱人之方惟名与利名近虚而于教为重利近实而于徳为轻専实利而不济之以虚则耗匮而物力不给専虚名而不副之以实则诞谩而人情不趋故国家命秩之制有职事官有散官有勲官有爵号然掌务而授俸者唯系职事之一官此所谓施实利而寓虚名者也其勲防爵号三者所系大抵止于服色资防而已此所谓假虚名以佐实利者也今之员外试官颇同勲防爵号虽则授无费禄受不占员然而突铦锋排患难者则以是赏之竭筋力展勤效者又以是酬之若献果者亦授试官则彼必相谓曰吾以忘躯命而获官此以进果而获官是乃国家以吾之躯命同于果矣视人如草木谁复为用哉今陛下既未有实利以敦劝又不重虚名而滥施人无借焉则后之立功者将曷用为赏哉宋吕诲请罢韩琦等转官臣伏覩宰相韩琦转官制辞皆赏先议建储之功于体似未为便宜储贰者国家之根本根本未立大臣不言谁其言之盖其职尔岂得为功言之者是公于天下而赏之者私于己也且汉史载文帝豫建太子但云有司所请不显其人讫景帝世不闻赏建言者诚有防哉自至和而后先帝服药文武官请建储副者无虑百十人可尽録其功赏之耶去嵗赏定防之功今日赏建储之议恩宠便蕃乃前世未闻之事也大庭宣扬是以爵禄诱人妄者因事以言必思后福其可得乎陛下自防鞠育宫中乃先帝之意天命所属保防者皇太后之功也羣臣何力之有借使臣下不言厯数何所归乎贪天之功以为己力古人羞之琦等岂无是思臣所以愿陛下不赏者为国家无穷之计唯圣智察焉元仁宗时朝廷封拜繁多羣臣无功而受公王之爵者前后相继于是诚左右勤职业勿妄侥幸加官御史中丞郝天挺言自先帝即位之时大事初定故于左右三五有功之人爵之太髙遂使近幸之臣因而相袭王公师保接迹于朝比者虽令追印裁罢曾未经歳又复纷然春秋云服之不衷身之灾也是以朝廷名噐重则斗升之禄足以鼔舞豪杰名噐滥则虽日拜卿相而人不劝矣又言国初设官在内须三十月在外须三周歳考其殿最以为黜陟比者省院台部之臣久者一二歳少者三五月甚有旬日之间而屡迁数易者奔走徃来之不暇何暇宣风布化参理机务哉乞自今惟大臣可急阙选授其余内外大小官属必任满方许超迁庶免朝除夕改啓幸长奸之弊   名分【五则】   新筑人仲叔于奚救孙桓子桓子是以免既衞人赏之以邑辞请曲县繁缨以朝许之仲尼闻之曰惜也不如多与之邑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礼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节也若以假人与人政也政亡则国家从之弗可止也己   孔子侍坐于季孙季孙之宰通曰君使人假马其与之乎孔子曰吾闻取于臣谓之取不曰假季孙悟告宰曰自今以来君有取谓之取无曰假故孔子正假马之名而君臣之义定矣论语曰必也正名乎诗曰无易由言无曰茍矣可不慎乎   衞君入朝于周周行人问其号对曰诸侯辟疆周行人却之曰诸侯不得与天子同号衞君乃自更曰诸侯燬而后内之仲尼闻之曰逺哉禁偪虚名不以借人况实事乎   鲁仲连者齐人也好奇伟俶傥之画策而不肯仕宦任职好持髙节游于赵赵孝成王时而秦王使白起破赵长平之军前后四十余万秦兵遂东围邯郸赵王恐诸侯之救兵莫敢击秦军魏安厘王使将军晋鄙救赵畏秦止于荡隂不进魏王使客将军新垣衍间入邯郸因平原君谓赵王曰秦所为急围赵者前与齐湣王争彊为帝已而复归帝今齐湣王已益弱方今唯秦雄天下此非必贪邯郸其意欲复求为帝赵诚发使尊秦昭王为帝秦必喜罢兵去平原君犹豫未有所决此时鲁仲连适游赵防秦围赵闻魏将欲令赵尊秦为帝乃见平原君曰事将奈何平原君曰胜也何敢言事前亡四十万之众于外今又内围邯郸而不能去魏王使客将军新垣衍令赵帝秦今其人在是胜也何敢言事鲁仲连曰吾始以君为天下之贤公子也吾乃今然后知君非天下之贤公子也梁客新垣衍安在吾请为君责而归之平原君曰胜请为绍介而见之于先生平原君遂见新垣衍曰东国有鲁仲连先生者今其人在此胜请为绍介交之于将军新垣衍曰吾闻鲁仲连先生齐国之髙士也衍人臣也使事有职吾不愿见鲁仲连先生平原君曰胜既已泄之矣新垣衍许诺鲁仲连见新垣衍而无言新垣衍曰吾视居此围城之中者皆有求于平原君者也今吾观先生之玉貌非有求于平原君者也曷为乆居此围城之中而不去鲁仲连曰世以鲍焦为无从容而死者皆非也众人不知则为一身彼秦者弃礼义而上首功之国也权使其士虏使其民彼即肆然而为帝过而为政于天下则连有蹈东海而死耳吾不忍为之民也所为见将军者欲以助赵也新垣衍曰先生助之将奈何鲁连曰吾将使梁及燕助之齐楚则固助之矣新垣衍曰燕则吾请以从矣若乃梁者则吾乃梁人也先生恶能使梁助之鲁连曰梁未睹秦称帝之害故耳使梁睹秦称帝之害则必助赵矣新垣衍曰秦称帝之害何如鲁连曰昔者齐威王甞为仁义矣率天下诸侯而朝周周贪且微诸侯莫朝而齐独朝之居歳余周烈王崩齐后徃周怒赴于齐曰天崩地坼天子下席东藩之臣因齐后至则斮齐威王勃然怒曰叱嗟而母婢也卒为天下笑故生则朝周死则叱之诚不忍其求也彼天子固然其无足怪新垣衍曰先生独不见夫仆乎十人而从一人者宁力不胜而智不若邪畏之也鲁仲连曰呜呼梁之比于秦若仆邪新垣衍曰然鲁仲连曰吾将使秦王烹醢梁王新垣衍怏然不悦曰噫嘻亦太甚矣先生之言也先生又恶能使秦王烹醢梁王鲁仲连曰固也吾将言之昔者九侯鄂侯文王纣之三公也九侯有子而好献之于纣纣以为恶醢九侯鄂侯争之彊辩之疾故脯鄂侯文王闻之喟然而叹故拘之羑里之库百日欲令之死曷为与人俱称王卒就脯醢之地齐湣王将之鲁夷维子为执策而从谓鲁人曰子将何以待吾君鲁人曰吾将以十太牢待子之君夷维子曰子安取礼而来吾君彼吾君者天子也天子巡狩诸侯辟舍纳筦籥摄祍抱机视膳于堂下天子已食乃退而聴朝也鲁人投其籥不果纳不得入于鲁将之薛假途于邹当是时邹君死湣王欲入吊夷维子谓邹之孤曰天子吊主人必将倍殡棺设北面于南方然后天子南面吊也邹之羣臣曰必若此吾将伏劒而死固不敢入于邹邹鲁之臣生则不得事养死则不得禭然且欲行天子之礼于邹鲁邹鲁之臣不果纳今秦万乘之国也梁亦万乘之国也俱据万乘之国各有称王之名赌其一战而胜欲从而帝之是使三晋之大臣不如邹鲁之仆妾也且秦无已而帝则且变易诸侯之大臣彼将夺其所不肖而与其所贤夺其所憎而与其所爱彼又将使其子女防妾为诸侯 妃姬处梁之宫梁王安得晏然而已乎而将军又何以得故宠乎于是新垣衍起再拜谢曰始以先生为庸人吾乃今日知先生为天下之士也吾请出不敢复言帝秦秦将闻之为却军五十里适防魏公子无忌夺晋鄙军以救赵击秦军秦军遂引而去于是平原君欲封鲁连鲁连辞譲使者三终不肯受平原君乃置酒酒酣起前以千金为鲁连夀鲁连笑曰所谓贵于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解纷乱而无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贾之事也而连不忍为也遂辞平原君而去终身不复见   汉文帝幸上林皇后慎夫人从其在禁中常同席坐及坐郎署长布席袁盎引郤慎夫人坐慎夫人怒不肯坐上亦怒起入禁中盎因前説曰臣闻尊卑有序则上下和今陛下既已立后慎夫人乃妾妾主岂可与同坐哉且陛下幸之即厚赐之陛下所以为慎夫人适所以祸之陛下独不见人彘乎于是上乃説召语慎夫人慎夫人赐盎金五十觔   权势【六则】   韩非难势篇 慎子曰飞龙乘云腾蛇逰雾云罢雾霁而龙蛇与螾螘同矣则失其所乘也故贤人而诎于不肖者则权轻位卑也不肖而能服乎贤者则权重位尊也尧为匹夫不能治三人而桀为天子能乱天下吾以此知势位之足恃而贤智之不足慕也夫弩弱而矢髙者激于风也身不肖而令行者得助于众也尧教于属而民不听至于南面而王天下令则行禁则止由此观之贤智未足以服众而势位足以任贤者也 应慎子曰飞龙乘云腾蛇逰雾吾不以龙蛇为不托于云雾之势也虽然夫择贤而専任势足以为治乎则吾未得见也夫有云雾之势而能乘逰之者龙蛇之材美也今云盛而螾弗能乘也雾醲而螘不能逰也夫有盛云醲雾之势而不能乘逰者螾螘之材薄也桀纣南面而王天下以天子之威为之云雾而天下不免乎大乱者桀纣之材薄也且其人以尧之势治天下何以异桀之势乱天下也夫势者非能必使贤者用己而不肖者不用己也贤者用之则天下治不肖者用之则天下乱人之情性贤者寡而不肖者众而以威势之利济乱世之不肖人则是以势乱天下者多以势治天下者寡矣夫势者便治而利乱者也故周书曰毋为虎傅翼将飞入邑择人而食之夫乘不肖人于势是为虎傅翼也桀纣为髙台深池以尽民力为炮烙以伤民性桀纣得成肆行者南面之威为之翼也使桀纣为匹夫未始一行而身在刑戮矣势者养虎狼之心而成暴乱之事者也此天下之大患也势之于治乱本末有位也而语専言势之足以治天下者则其智之所至者浅矣夫良马固车使臧获御之则为人笑王良御之而日取千里车马非异也或至乎千里或为人笑则巧拙相去逺矣今以国位为车以势为马以号令为辔以刑罚为鞭防使尧舜御之则天下治桀纣御之则天下乱则贤不肖相去逺矣夫欲追速致逺不知任王良欲进利除害不知任贤能此则不知类之患也夫尧舜亦治民之王良也 复应之曰其人以势为足恃以治官客曰必待贤乃治则不然矣夫势者名一而变无数者也势必于自然则无为言于势矣吾所为言势者言人之所设也今曰尧舜得势而治桀得势而乱吾非以尧桀为不然也虽然非一人之所得设也夫尧舜生而在上位虽有十桀纣不能乱者则势治也桀纣亦生而在上位虽有十尧舜而亦不能治者则势乱也故曰势治者则不可乱而势乱者则不可治也此自然之势非人之所得设也若吾所言谓人之所得势也而已矣贤何事焉何以明其然也客曰人鬻矛与楯者誉其楯之坚物莫能陷也俄而又誉其矛曰吾矛之利物无不陷也有应之曰以子之矛陷子之楯何如其人弗能应也以为不可陷之楯与无不陷之矛为名不可两立夫贤之为势不可禁而势之为道也无不禁以不可禁之势与无不禁之道此矛楯之説也夫贤势之不相容亦明矣且夫尧舜桀纣千世而一出是比肩随踵而生也世之治者不絶于中吾所以为言势者中也中者上不及尧舜而下亦不为桀纣抱法处势则治背法去势则乱今废势背法而待尧舜尧舜至乃治是千世乱而一治也抱法处势而待桀纣桀纣至乃乱是千世治而一乱也且夫治千而乱一与治一而乱千也是犹乘骥駬而分驰也相去亦逺矣夫弃隠括之法去度量之数使奚仲为车不能成一轮无庆赏之劝刑罚之威释势委法尧舜戸説而人辩之不能治三家夫势之足用亦明矣而曰必待贤则亦不然矣且夫百日不食以待粱肉饿者不活今待尧舜之贤乃治当世之民是犹待粱肉而救饿之説也夫曰良马固车臧获御之则为人笑王良御之则日取乎千里吾不以为然夫待越人之善海游者以救中国之溺人越人善游矣而溺者不济矣夫待古之王良以驭今之马亦犹越人救溺之説也不可亦明矣夫良马固车五十里而一置使中手御之追速致逺可以及也而千里可日致也何必待古之王良也且御非使王良也则必使臧获败之治非使尧舜也则必使桀纣乱之此味非饴蜜也必苦莱亭歴也此则积辩累乱离理失术两末之议也奚可以难夫道理之言乎哉客议未及此论也功名篇 夫有材而无势虽贤不能制不肖故立尺材于髙山之上而下临千仞之谿材非长也位髙也桀为天子能制天下非贤也势重也尧为匹夫不能正三家非不肖也位卑也千钧得船则浮锱铢失船则沉非千钧轻锱铢重也有势之与无势也故短之临髙也以位不肖之制贤也以势人主者天下一力以共载之故安众同心以共立之故尊人臣守所长尽所能故忠以尊主御忠臣则长乐生而功名成名实相待而成形影相应而立故臣主同欲而异使人主之患在莫之应故曰一手独拍虽疾无声人臣之忧在不得一故曰右手画圆左手画方不能两成故曰至治之国君若桴臣若鼔技若车事若马故人有余力易于应而技有余巧易于事立功者不足于力亲近者不足于信成名者不足于势近者己亲而逺者不结则名不称实也圣人徳若尧舜行若伯夷而位不载于世则功不立名不遂故古之能致功名者众人助之以力近者结之以成逺者誉之以名尊者载之以势如此故太山之功长立于国家而日月之名乆着于天地此尧之所以南面而守名舜之所以北面而效功也   观行篇 古之人目短于自见故以镜观面智短于自知故以道正已故镜无见疵之罪道无明过之怨目失镜则无以正须眉身失道则无以知迷惑西门豹之性急故佩韦以缓已董安于之性缓故佩以自急故以有余补不足以长续短之谓明主天下有信数三一曰智有所不能立二曰力有所不能举三曰彊有所不能胜故虽有尧之智而无众人之助大功不立有乌获之劲而不得人助不能自举有贲育之彊而无法术不得长生故势有不可得事有不可成故乌获轻千钧而重其身非其身重于千钧也势不便也离朱易百歩而难眉睫非百歩近而眉睫逺也道不可也故明主不穷乌获以其不能自举不困离朱以其不能自见因可势求易道故用力寡而功名立时有满虚事有利害物有生死人主为三者发喜怒之色则金石之士离心焉贤圣之测浅深矣故明主观人不使人观己明于尧不能独成乌获之不能自举贲育之不能自胜以法术则观行之道毕矣中山之相乐池以车百乘使赵选其客之有智能者以为将行中道而乱乐池曰吾以公为有智而使公为将行今中道而乱何也客因辞而去曰公不知治有威足以服之而利足以劝之故能治之今臣君之少客也夫从少正长从贱治贵而不得操其利害之柄以制之此所以乱也甞试使臣彼之善者我能以为卿相彼不善者我得以斩其首也何故而不治   吕览慎势篇 失之乎数求之乎信疑失之乎势求之乎国危吞舟之鱼陆处则不胜蝼蚁权钧则不能相使势等则不能相拜治乱齐则不能相正故小大轻重少多治乱不可不察此祸福之门也凡冠带之国舟车之所通不用象译狄鞮方三千里古之王者择天下之中而立国择国之中而立宫择宫之中而立庙天下之地方千里以为国所以极治任也非不能大也其大不若小其多不若少众封建非以私贤也所以便势全威所以博义义博利则无敌无敌者安故观于上世其封建众者其福长其名彰神农十七世有天下与天下同之也王者之封建也弥近弥大弥逺弥小海上有十里之诸侯以大使小以重使轻以众使寡此王者之所以家以完也故曰以滕费则劳以邹鲁则逸以宋郑则犹倍日而驰也以齐楚则举而加纲旃而已矣所用弥大所欲弥易汤其无郼武其无岐贤虽十全不能成功汤武之贤而犹借知乎势又况不及汤武者乎故以大畜小吉以小畜大灭以重使轻从以轻使重凶自此观之夫欲定一世安黔首之命功名著乎槃盂铭篆着乎壶鉴其势不厌尊其实不厌多多实尊势贤士制之以遇乱世王犹尚少天下之民穷矣苦矣民之穷苦弥甚王者之弥易凡王也者穷苦之救也水用舟陆用车涂用輴沙用鸠山用樏因其势也者令行位尊者其教受威立者其奸止此畜人之道也故以万乘令乎千乘易以千乘令乎一家易以一家令乎一人易尝识及此虽尧舜不能诸侯不欲臣于人而不得已其势不便则奚以易臣权轻重审大小多建封所以便其势也王也者势也王也者势无敌也势有敌则王者废矣有知小之愈于大少之贤于多者则知无敌矣知无敌则似类嫌疑之道逺矣故先王之法立天子不使诸侯疑焉立诸侯不使大夫疑焉立适子不使庶孽疑焉疑生争争生乱是故诸侯失位则天下乱大夫无等则朝廷乱妻妾不分则家室乱适孽无别则宗族乱慎子曰今一兎走百人逐之非一兎足为百人分也由未定由未定尧且屈力而况众人乎积兎满市行者不顾非不欲兎也分已定矣分已定人虽鄙不争故治天下及国在乎定分而已矣庄王围宋九月康王围宋五月声王围宋十月楚三围宋矣而不能亡非不可亡也以宋攻楚奚时止矣凡功之立也贤不肖彊弱治乱异也齐简公有臣曰诸御鞅谏于简公曰陈成常与宰予之二臣者甚相憎也臣恐其相攻也相攻唯固则危上矣愿君之去一人也简公曰非而细人所能识也居无几何陈成常果攻宰予于庭即简公于庙简公喟焉太息曰余不能用鞅之言以至此患也失其数无其势虽悔无听鞅也与无悔同是不知恃可恃而恃不恃也周鼎着象为其理之通也理通君道也   宋李清臣势原 君之所以安危国之所以存亡治乱令之所以行不行势也不善知势不能为创业之君不知势之可畏而失其所以审度将顺不可以为持成之君经治之臣故善用国者势而已矣理势循则行忤则变动则险止则平轻能重缓能速故物有至小而力不可胜既事有至易而攻不可胜原发如毫芒针端而巨若丘阜本在拱把而逺际穷发者势也戸之运也车之驰也弩之圆也矢之激也衡以一权而举数倍之重也水之注于卑泽也原火之燎于风中也势也兵奋寡可以走众人乘髙可以抑下亦势也岂惟万物为然夫一人而胜天下之大制天下之众兼听天下之广沛焉有余非势而何如也故明者用势闇者用于势明者提至要之处持其关纽制其机枢动静在我开阖在我弛张在我一教一令一赏一罚必辅之以形势故教之而行者易令之而从者速赏一而千万人劝罚一而千万人惧仁少而悦者多义近而服者逺无它理势为之也教令赏罚仁义而无形势之辅必且人人而治之矣人人而治之教之行也必艰令之出也必烦天下之善有余而赏不足天下之恶有余而罚不足天下之民无穷而仁义不足无它理势不先也夫千世之君可缕指而数之矣或善恶或仁义其间差不能铢寸而功名輙相倍蓰祸福輙相千万者无它形势之异使然也成汤祝兽纲而归者三十六国文王葬枯骨而天下三分有其二千世之君徳有大于此者矣而汤文用此收天下之助盖其从民情而集天下之势也方形势之在桀纣夏台之囚羑里之狱如拘匹夫及善恶之暴也形势之变而迁如林之师而莫敢射车中之木主故天下之势安则难动动则难安当其安也垂绅端委深拱于堂奥户牖之内而髙论治古之上尊明如天日闳隠如震霆煦煦如雨露肃肃如风霜指顾叱咤而天下莫不趋走鞭笞海外之蛮夷若制童妾虽有刘项之魁雄曹马之奸桀必且老死民籍而不敢唱及乎昏懦为之也席先王之位传先王之民朝有遗臣故老事有纲目规度先王之泽未涸天下之势未运目视其安也以为无有危事也任一喜怒从一嗜欲矣而患未切己也以为可为而无伤也习知天下之尊服已也以为人终莫敢蹙路马之刍触囿兎之毛也簸顿闗纽嬉弄机枢动静不以时开阖不以道张弛不以节淫乐在宫中而怨毒被天下略易在一朝而患祸遗千日民心之它属也君柄之旁落也势之翩然而离也虽欲安之不可能也窃譬之山之髙厚也万夫不能堕壊也杇壊生乎中岿石震乎上及其倾也人力不能支拄而维持也非天事也势也故前圣创业起今之利变昔之害所以治天下之具甚备忧天下之虑甚深缀民心而乆天下之势坚完固密为不可防及其乆未尝无罅缺蠧漏也然而其剥也亦有渐矣在后圣特节其势而缮之耳汰则约之危则平之扰则静之微则养之弱则扶之急则纵之缓则持之塞则导之使万事之理百物之节皆不至于穷极而大变则势乆而长无危亡之形矣故势之在我也我畜积之固执之审则发弗便则居故势为我使而天下莫能逆也若一失其要则纵肆奔悍于外不可复收虽有天下一旦驱挤排压而仆矣臣故曰如戸之运也如车之驰也如弩之圆如矢之激也如一权而举数倍之重也如水之注于卑泽也如原火之燎于风中如兵之奋寡而走众人之乘髙而制下也其动不可以不慎也人主知势则处治如将乱处存如将亡处安如将危而乱与危亡亦且不至臣故作势原   变法【八则】   秦孝公既用衞鞅鞅欲变法恐天下议已衞鞅曰疑行无名疑事无功且夫有髙人之行者固见非于世有独知之虑者必见敖于民愚者闇于成事知者见于未萌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论至徳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是以圣人茍可以彊国不法其故茍可以利民不循其礼孝公曰善甘龙曰不然圣人不易民而教知者不变法而治因民而教不劳而成功縁法而治者吏习而民安之衞鞅曰龙之所言世俗之言也常人安于故俗学者溺于所闻以此两者居官守法可也非所与论于法之外也三代不同礼而王五伯不同法而霸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贤者更礼不肖者拘焉杜挚曰利不百不变法功不十不易器法古无过循礼无邪衞鞅曰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故汤武不循古而王夏殷不易礼而亡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礼者不足多孝公曰善以衞鞅为左庶长卒定变法之令令民为什伍而相收司连坐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为私鬬者各以轻重被刑大小僇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明尊卑爵秩等级各以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以家次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己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民恠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輙予五十金以明不欺卒下令令行于民朞年秦民之国都言初令之不便者以千数于是太子犯法衞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将法太子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防黥其师公孙贾明日秦人皆趋令行之十年秦民大説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怯于私鬬乡邑大治秦民初言令不便者有来言令便者衞鞅曰此皆乱化之民也尽迁之于边城其后民莫敢议令于是以鞅为大良造   赵武灵王平昼闲居肥义侍坐曰王虑世事之变权甲兵之用念简襄之迹计胡狄之利乎王曰嗣立不忘先徳君之道也错质务明主之长臣之论也是以贤君静而有道民便事之教动而有明古先世之功为人臣者穷有弟长辞让之节通有补民益主之业两者君臣之分也今吾欲继襄王之业啓胡翟之乡而卒世不见也敌弱者用力少而功多可以无尽百姓之劳而享徃古之勲夫有髙世之功者必负遗俗之累有独智之虑者必被庶人之恐今吾将胡服骑射以教百姓而世必议寡人矣肥义曰臣闻之疑事无功疑行无名今王即定负遗俗之虑殆毋顾天下之议矣夫论至徳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昔舜舞有苖而禹袒入祼国非以养欲而乐志也欲以论徳而要功也愚者暗于成事智者见于未萌王其遂行之王曰寡人非疑胡服也吾恐天下笑之狂夫之乐智者哀焉愚者之笑贤者戚焉世有顺我者则胡服之攻未可知也虽敺世以笑我胡地中山我必有之王遂胡服使王孙緤吿公子成曰寡人胡服且将以朝亦欲叔之服之也家听于亲国听于君古今之公行也子不反亲臣不逆主先王之通谊也今寡人作教易服而叔不服吾恐天下议之也夫制国有常而利民为本从政有经而令行为上故明徳在于论贱行政在于信贵今胡服之意非以养欲而乐志也事有所出功有所止事成功立然后徳可见也今寡人恐叔逆从政之经以辅公叔之义且寡人闻之事利国者行无邪因贵戚者名不累故寡人愿慕公叔之义以成胡服之功使緤谒之叔请服焉公子成再拜曰臣固闻王之胡服也不佞寝疾不能趋走是以不先进王命命之臣固敢竭其愚忠臣闻之中国者聪明睿智之所居也万物财货之所聚也圣贤之所教也仁义之所施也诗书礼乐之所用也异敏技艺之所试也逺方之所观赴也蛮夷之所义行也今王释此而袭逺方之服变古之教易古之道逆人之心畔学者离中国臣愿大王图之使者报王王曰吾固闻叔之病也即之公叔成家自请之曰夫服者所以便用也礼者所以便事也是以圣人观其乡而顺宜因其事而制礼所以利其民而厚其国也被发文身错臂左衽瓯越之民也黒齿雕题鳀冠秫缝大吴之国也礼服不同其便一也是以乡异而用变事异而礼易是故圣人茍可以利其民不一其用果可以便其事不同其礼儒者一师而礼异中国同俗而教离又况山谷之便乎故去就之变智者不能一逺近之服贤圣不能同穷乡多异曲学多辨不知而不疑异于己而不非者公于求善也今卿之所言者俗也吾之所言者所以制俗也今吾国东有河薄洛之水与齐中山同之而无舟檝之用自常山以至代上党东有燕东胡之境西有楼烦秦韩之边而无骑射之备故寡人且聚舟檝之用求水居之民以守河薄洛之水变服骑射以备燕东胡楼烦秦韩之边且昔者简主不塞晋阳以及上党而襄主兼戎取代以攘诸胡此愚智之所明也先时中山负齐之强兵侵掠吾地系累吾民引水围鄗非社稷之神灵即鄗几不守先王忿之其怨未能报也今骑射之服近可以备上党之形逺可以报中山之怨而叔也顺中国之俗以逆简襄之意恶变服之名而忘国事之耻非寡人所望于子公子成再拜稽首曰臣愚不达于王之议敢道世俗之闻今欲继简襄之意以顺先王之志臣敢不听令再拜乃赐胡服赵文进谏曰农夫劳力而君子养焉政之经也愚者陈意而智者论焉教之道也臣无隠忠君无蔽言国之禄也臣虽愚愿竭其忠王曰虑无变扰忠无过罪子其言乎赵文曰当世辅俗古之道也衣服有裳礼之制也循法无愆民之职也三者先圣之所以教今君释此而袭逺方之俗变古之教易古之道故臣愿王之图之王曰卿言世俗之间常民溺于习俗学者沈于所闻此两者所以成官而顺政也非所以观逺而论始也且夫三代不同服而王五霸不同教而政智者作教而愚者制焉贤者议俗不肖者拘焉夫制于服之民不足与论心拘于俗之众不足与致意故势与俗化而礼与变俱圣人之道也承教而动循法无私民之职也知学之人能与闻迁达于礼之变能与时化故为己者不待人制今者不法古子其释之赵造谏曰隠忠不竭奸之属也以私诬国贱之类也犯奸者身死贱国者族宗此两者先王之明刑臣下之大罪也臣虽愚愿尽其忠无遁其死王曰竭意不让忠也上无蔽言明也忠不辟危明不距人子其言乎赵造曰臣闻之圣人不易民而教智者不变俗而动因民而教者不劳而成功据俗而动者虑径而易见也今王易初不循俗胡服不顾世非所以教民而成礼也且服奇者志淫俗僻者乱民是以涖国者不袭奇辟之服中国不近蛮夷之行非所以教民而成礼者也且循法无过修礼无邪臣愿王之图之王曰古今不同俗何古之法帝王不相袭何礼之循伏羲神农教而不诛黄帝尧舜诛而不怒及至三王观时而制法因事而制礼法度制令各顺其宜衣服器械各便其用故治世不一其道便国不必法古圣人之兴也不相袭而王夏殷之衰也不易礼而灭然则反古未可非而循礼未足多也且服奇而志淫是邹鲁无奇行也俗辟而民易是吴越无俊民也是以圣人利身之谓服便事之谓教进退之谓节衣服之谓制所以齐常民非所以论贤者也故圣与俗流贤与变俱谚曰以书为御者不尽马之情以古制今者不达事之变故循法之功不足以髙世法古之学不足以制今子其勿反也   赵王破原阳以为骑邑牛賛进谏曰国有固籍兵有常经变籍则乱失经则弱今王破原阳以为骑邑是变籍而弃经也且习其兵者轻其敌便其用者易其难今民便其用王变之是损君而弱国也故利不百者不变俗功不什者不易器今王破卒散兵以奉骑射臣恐其攻获之利不如所失之费也王曰古今异利逺近易用隂阳不同道四时不一宜故贤人观时而不观于时制兵而不制于兵子知官府之籍不知器械之利知甲兵之用不知隂阳之宜故兵不当于用何兵之不可易教不便于事何俗之不可变昔者先君襄王与代交地城境封之名曰无穷之门所以诏后而期逺也今重甲循兵不可以逾险仁义道徳不可以来朝吾闻信不弃功智不遗时今子以官府之籍乱寡人之事非子所知牛賛再拜稽首曰臣敢不听令乎至遂胡服率骑入胡出于遗遗之门逾九限之固絶五径之险至胡中辟地千里赵燕后胡服王令让之曰事主之行竭意尽力微谏而不哗应对而不怨不逆上以自伐不立私以为名子道顺而不拂臣行让而不争子用私道者家必乱臣用私义者国必危反亲以为行慈父不子逆主以自成恵主不臣也寡人胡服子独弗服逆主罪莫大焉以从政为累以逆主为髙行私莫大焉故寡人恐亲犯刑戮之罪以明有司之法赵燕再拜稽首曰前吏命胡服施及贱臣臣以失令过期更不用侵辱教王之恵也臣敬循衣服以待令甲   韩非解老篇 工人数变业则失其功作者数摇徙则亡其功一人之作日亡半日十日则亡五人之功矣万人之作日亡半日十日则亡五万人之功矣然则数变业者其人弥众其亏弥大矣凡法令更则利害易利害易则民务变务变之谓变业故以理观之事大众而数摇之则少成功藏大器而数徙之则多败伤烹小鲜而数挠之则贼其泽治大国而数变法则民苦之是以有道之君贵静不重变法故曰治大国者若烹小鲜魏尚书何晏等朋附曹爽好变改法度大尉蒋济上疏曰昔大舜佐治戒在比周周公辅政慎于其朋夫为国法度惟命世大才乃能张其纲维以垂于后岂中下之吏所宜改易哉终无益于治适足伤民宜使文武之臣各守其职率以清平则和气祥瑞可感而致也   宋神宗熙宁七年自去秋七月不雨至夏四月帝忧形于色欲尽罢法度之不善者王安石曰水旱常数尧汤所不免但当修人事以应之帝曰朕所以恐惧者正为人事之未修尔今取免行钱太重人情咨怨自近臣以至后族无不言其害者冯京曰臣亦闻之安石曰士大夫不逞者以京为归故京独闻此言臣未之闻也翰林学士韩维言陛下损膳避殿乃举行故事恐不足以应变当痛自责己广求直言帝即命维草诏行之初光州司法参军郑侠为安石所奬抜感其知己思欲尽忠及满秩入京安石问以所闻侠曰青苖免役保甲市易数事与边鄙用兵在侠心不能无区区也安石不答乆之监安上门防歳饥征敛苛急东北流民每风沙霾曀扶携塞道羸疾愁苦身无完衣或茹木实草根至身被鎻械而负瓦揭木卖以偿官累累不絶乃绘所见为图奏疏防閤门不纳遂假称密急发马递上之银台司且云旱由安石所致去安石十日不雨即乞斩臣宣徳门外以正欺君之罪疏奏帝反覆观图长吁数四袖以入内是夕寝不能寐翌日遂命开封体放免行钱三司察市易司农发常平仓三衞具熙河所用兵诸路上民物流散之故青苖免役权息追呼方田保甲并罢凡十有八事民间讙呼相贺是日果大雨逺近沾洽   曾布初附章惇凡惇所为多布所建白及不得同省始与乖异元符中惇以士心不附欲荐引名士且乞正所夺司马光吕公着等赠谥布以为无益沮之且奏人主操柄不可倒持今日丞弼以至言者知畏宰相不知畏陛下其意盖欲倾惇防哲宗崩而止及帝即位鋭意图治延进忠鲠布因力排绍圣之人而去之既拜相其弟翰林学士肇引嫌出知陈州言于布曰兄方得君当引用善人翊正道以杜惇卞复起之萌而数月以来所谓端人吉士继迹去朝所进以为辅佐侍从台谏徃徃皆前日事惇卞者一旦势异今日必首引之以为固位计思之可为恸哭比来主意已移小人道长进则必论元祐人于帝前退则尽排元祐者于要路异时惇卞纵未至一蔡京足以兼二人可不深虑乎布不能从   经济类编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十四   明 冯琦冯瑗 撰   政治类八   霸略【十八则】   齐桓公 公自莒反于齐使鲍叔为宰辞曰臣君之庸臣也君加恵于臣使不冻馁则是君之赐也若必治国家者则非臣之所能也若必治国家者则管夷吾乎臣之所不若夷吾者五寛恵柔民弗若也治国家不失其柄弗若也忠信可结于百姓弗若也制礼义可法于四方弗若也执枹鼓立于军门使百姓加勇焉弗若也桓公曰夫管夷吾射寡人中钩是以滨于死鲍叔对曰夫为其君动也君若宥而反之夫犹是也桓公曰若何鲍子对曰请诸鲁桓公曰施伯鲁君之谋臣也夫知吾将用之必不子我矣若之何鲍子对曰使人请诸鲁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国欲以戮于羣臣故请之则子我矣桓公使请诸鲁如鲍叔之言严公以问施伯施伯对曰此非欲戮之也欲用其政也夫管子天下之才也所在之国则必得志于天下令彼在齐则必长为鲁国忧矣严公曰若何施伯对曰杀而以其尸授之严公将杀管仲齐使者请曰寡君欲亲以为戮若不生得以戮于羣臣犹未得请也请生之于是严公使束缚以予齐使齐使受而以比至三衅三浴之桓公亲逆之于郊而与之坐问焉曰昔吾先君襄公筑台以为髙位田狩毕弋不听国政卑圣侮士而唯女是崇九妃六嫔陈妾数百食必粱肉衣必文绣戎士冻馁戎车待游车之裂戎士待陈妾之余优笑在前贤材在后是以国家不日引不月长恐宗庙之不扫除社稷之不血食敢问为此若何管子对曰昔吾先王昭王穆王世法文武逺绩以成名合羣□比校民之有道者设象以为民纪式权以相应比缀以度竱本肇末劝之以赏赐纠之以刑罚班序颠毛以为民纪统桓公曰为之若何管子对曰昔者圣王之治天下也防其国而伍其鄙定民之居成民之事陵为之终而慎用其六柄焉桓公曰成民之事若何管子对曰四民者勿使杂处杂处则其言哤其事易公曰处士农工商若何管子对曰昔圣王之处士也使就闲燕处工就官府处商就市井处农就田野令夫士羣萃而州处闲燕则父与父言义子与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其幼者言悌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士之子恒为士令夫工羣萃而州处审其四时辨其功苦权节其用论比协材以旦莫从事施于四方以饬其子弟相语以事相示以巧相陈以功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工之子恒为工令夫商羣萃而州处察其四时而监其乡之资以知其市之贾负任担何服牛轺马以周四方以其所有易其所无市贱鬻贵旦莫从事于此以饬其子弟相语以利相示以赖相陈以知贾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商之子恒为商令夫农羣萃而州处察其四时权节其用耒耜枷芟及寒击菒除田以待时耕及耕深耕而疾耰之以待时雨时雨既至挟其枪刈耨鏄以旦莫从事于田野脱衣就功首戴茅蒲身衣袯襫霑体涂足暴其发肤尽其四支之敏以从事于田野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农之子恒为农野处而不昵其秀民之能为士者必足赖也有司见而不以告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桓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对曰制国以为二十一乡桓公曰善管子于是制国以为二十一乡工商之乡六士乡十五公帅五乡焉国子帅五乡焉髙子帅五乡焉参国起案以为三官臣立三宰工立三族市立三乡泽立三虞山立三衡桓公曰吾欲从事于诸侯其可乎管子对曰未可国未安桓公曰安国若何管子对曰修旧法择其善者而业用之遂滋民与无财而敬百姓则国安矣桓公曰诺遂修旧法择其善者而业用之遂滋民与无财而敬百姓国既安矣桓公曰国安矣其可乎管子对曰未可君若正卒伍修甲兵则大国亦将正卒伍修甲兵则难以速得志矣君有攻伐之器小国诸侯有守御之备则难以速得志矣君若欲速得志于天下诸侯则事可以隐令可以寄政桓公曰为之若何管子对曰作内政而寄军令焉桓公曰善管子于是制国五家为轨轨为之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为之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焉以为军令五家为轨故五人为伍轨长帅之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里有司帅之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连长帅之十连为乡故二千人为旅乡良人帅之五乡一帅故万人为一军五乡之帅帅之三军故有中军之鼓有国子之鼓有髙子之鼓春以□振旅秋以狝治兵是故卒伍整于里军旅整于郊内教既成令勿使迁徙伍之人祭祀同福死防同恤祸灾共之人与人相畴家与家相畴世同居少同游故夜战声相闻足以不乖昼战目相视足以相识其欢欣足以相死居同乐行同和死同哀是故守则同固战则同疆君有此士也三万人以方行于天下以诛无道以屏周室天下大国之君莫之能御也   正月之朝乡长复事君亲问焉曰于子之乡有居处好学慈孝于父母聪慧质仁发闻于乡里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明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桓公又问焉曰于子之乡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于众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贤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桓公又问焉曰于子之乡有不慈孝于父母不长弟于乡里骄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下比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是故乡长而修徳进贤桓公亲见之遂使役官桓公令官长期而书伐以告且选选其官之贤者而复用之曰有人居我官有功休徳惟慎端慤以待时使民以劝绥谤言是以补官之不善政桓公召而与之语訾相其质足以比成事诚可立而授之设之以国家之患而不疚问其乡以观其所能而无大厉升以为上卿之賛谓之三选国子髙子而修乡乡退而修连连退而修里里退而修轨轨退而修伍伍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举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诛也政既成乡不越长朝不越爵罢士无伍罢女无家夫是故民皆勉为善与其为善于乡也不如为善于里与其为善于里也不如为善于家是故士莫敢言一朝之便皆有终嵗之计莫敢以终嵗之议皆有终身之功桓公曰伍鄙若何管子对曰相地而衰征则民不移政不旅旧则民不偷山泽各致其时则民不茍陆阜陵墐井田畴均则民不惑无夺民时则百姓寓牺牲不略则牛羊遂   桓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对曰制鄙三十家为邑邑有司十邑为卒卒有卒帅十卒为乡乡有乡帅三乡为县县有县帅十县为属属有大夫五属故立五大夫各使治一属焉立五正各使听一属焉是故正之政听属牧政听县下政听乡桓公曰各保治尔所无或淫怠而不听治者   正月之朝五属大夫复事桓公择是寡功者而讁之曰制地分民如一何故独寡功教不善则政不治一再则宥三则不赦桓公又亲问焉曰于子之属有居处为义好学慈孝于父母聪慧质仁发闻于乡里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明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桓公又问焉曰于子之属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于众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吿谓之蔽贤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桓公又问焉曰于子之属有不慈孝于父母不长弟于乡里骄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则以吿有而不以告谓之下比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五属大夫于是而修属属退而修县县退而修乡乡退而修卒卒退而修邑邑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举也匹夫有未善可得而诛也政既成以守则固以征则彊   桓公曰吾欲从事于诸侯其可乎管子对曰未可邻国未吾亲也君若欲从事于诸侯则亲邻国桓公曰若何管子对曰审吾疆埸而反其侵地正其封疆无受其资而重为之皮币以骤聘覜于诸侯以安四邻则四邻之国亲我矣为游士八十人奉之以车马衣裘多其资币使周游于四方以号召天下之贤士皮币玩好使人鬻之四方以监其上下之所好择其淫乱者而先征之桓公问曰夫军令则寄诸内政矣齐国寡甲兵为之若何管子对曰轻过而移诸甲兵桓公曰为之若何管子对曰制重罪赎以犀甲一防轻罪赎以鞼盾一防小罪讁以金分宥闲罪索讼者三禁而不可上下坐成以束矢美金以铸劒防试诸狗马恶金以铸鉏夷斤试诸壤土甲兵大足桓公曰吾欲南伐何主管子对曰以鲁为主反其侵地堂潜使海于有蔽渠弭于有渚环山于有牢桓公曰吾欲西伐何主管子对曰以卫为主反其侵地台原姑与漆里使海于有蔽渠弭于有渚环山于有牢桓公曰吾欲北伐何主管子对曰以燕为主反其侵地柴夫吠狗使海于有蔽渠弭于有渚环山于有牢四邻大亲既反侵地正封疆地南至于隂西至于济北至于河东至于纪酅有革车八百乗择天下之甚淫乱者而先征之即位数年东南多有淫乱者莱莒徐夷呉越一战帅服三十一国遂南征伐楚济汝逾方城望文山使贡丝于周而反荆州诸侯莫不来服遂北伐山戎刜令支斩孤竹而南归海滨诸侯莫不来服与诸侯饰牲为载以约誓于上下庶神与诸侯戮力同心西征攘白翟之地至于西河方舟设泭乗桴济河至于石抗县车束马逾太行与辟耳之谿拘夏西服防沙西吴南城周反胙于绛岳滨诸侯莫不来服而大朝诸侯于阳谷兵车之属六乗车之防三诸侯甲不解累兵不解翳弢无弓服无矢隠武事行文道帅诸侯而朝天子葵丘之防天子使宰孔致胙于桓公曰余一人之命有事于文武使孔致胙且有后命曰以尔自卑劳实谓尔伯舅无下拜桓公召管子而谋管子对曰为君不君为臣不臣乱之本也桓公惧出见客曰天威不违顔咫尺小白余敢承天子之命曰尔无下拜恐陨越于下以为天子羞遂下拜升受命赏服大路龙旂九旒渠门赤旂诸侯称顺焉桓公忧天下诸侯鲁有夫人庆父之乱二君杀死国絶无嗣桓公闻之使髙子存之翟人攻邢桓公筑夷仪以封之男女不淫牛马选具翟人攻卫卫人出庐于曹桓公城楚丘以封之其畜散而无育桓公与之系马三百天下诸侯称仁焉于是天下皆知桓公之为己动也是故诸侯归之譬若市人桓公知诸侯之归己也故使轻其币而重其礼故天下诸侯罢马以为币缕纂以为奉鹿皮四个诸侯之使垂櫜而入稇载而归故拘之以利结之以信示之以武故天下小国诸侯既许桓公莫之敢背就其利而信其仁畏其武桓公知天下诸侯多与己也故又大施忠焉可为动者为之动可为谋者为之谋军谭遂而不有也诸侯稍寛焉通齐国之鱼盐于东莱使关市讥而不征以为诸侯利诸侯称广焉筑渠兹晏负夏领釜丘以御戎翟之地所以禁暴于诸侯也筑五鹿中牟盖与牡丘以卫诸夏之地所以示权于中国也教大成定三革隠五刃朝服以济河而无怵惕焉文事胜矣是故大国慙愧小国协附唯能用管夷吾寗戚隰朋宾胥无鲍叔牙之属而伯功立   管仲防国用三分二在宾客其一在国管仲惧而复之公曰吾子犹如是乎四邻宾客入者说出者誉光名满天下入者不说出者不誉汚名满天下壤可以为粟木可以为货粟尽则有生货散则有聚君人者名之为贵财安可有管仲曰此君之明也公曰民办军事矣则可乎对曰不可甲兵未足也请薄刑罚以厚甲兵于是死罪不杀刑罪不罚使以甲兵赎死罪以犀甲一防刑罚以胁盾一防过罚以金军无所计而讼者成以束矢公曰甲兵既足矣吾欲诛大国之不道者可乎对曰爱四封之内而后可以恶竟外之不善者安卿大夫之家而后可以危救敌之国赐小国地而后可以诛大国之不道者举贤良而后可以废慢法鄙贱之民是故先王必有置也而后必有废也必有利也而后必有害也宋伐杞狄伐邢卫桓公不救裸体纫称疾召管仲曰寡人有千嵗之食而无百嵗之夀今有疾病姑乐乎仲曰诺于是令之县钟磬之榬陈歌舞竽瑟之乐日杀数十牛者数旬羣臣进谏曰宋伐杞狄伐邢卫君不可不救桓公曰寡人有千嵗之食而无百嵗之夀今又疾病姑乐乎且彼非伐寡人之国也伐邻国也子无事焉宋已取杞狄已拔邢卫矣   桓公起行笋簴之间管子从至大钟之西桓公南面而立管仲北乡对之大钟鸣桓公视管仲曰乐夫仲父管子对曰此臣之所谓哀非乐也臣闻之古者之言乐于钟磬之间者不如此言脱于口而令行乎天下游钟磬之间而无四面兵革之忧今君之事言脱于口令不得行于天下在钟磬之间而有四面兵革之忧此臣之所谓哀非乐也桓公曰善于是伐钟磬之县并歌舞之乐宫中虚无人桓公曰以伐钟磬之县并歌舞之乐矣请问所始于国将为何行管子对曰宋伐杞狄伐邢卫而君不救也臣请以庆臣闻之诸侯争于彊者勿与分于彊今君何不定三君之处哉于是桓公曰诺桓公曰寡人已定三君之处矣今又将何行管子对曰臣闻诸侯贪于利勿与分于利君何不发虎豹之皮文锦以使诸侯使诸侯以缦帛鹿皮报桓公曰诺此其后楚欲吞宋郑而畏齐曰思人众兵强能害己者必齐也于是乎楚王号令于国中曰寡人之所明于人君者莫如桓公所贤于人臣者莫如管仲明其君而贤其臣寡人愿事之谁能为我交齐者寡人不爱封侯之君焉于是楚国之贤士皆抱其重寳币帛以事齐桓公之左右无不受重寳币帛者于是桓公召管仲曰寡人闻之善人者人亦善之今楚王之善寡人一甚矣寡人不善将拂于道仲父何不遂交楚哉管子对曰不可楚人攻宋郑烧焫熯焚郑地使城壊者不得复筑也屋之烧者不得复葺也令人有防雌雄居室如鸟鼠处穴要宋田夹塞两川使水不得东流东山之西水深灭垝四百里而后可田也楚欲吞宋郑思人众兵彊而能害己者必齐也是欲以文克齐而以武取宋郑也楚取宋郑而不知禁是失宋郑也禁之则是又不信于楚也知失于内兵困于外非善举也桓公曰善然则若何管子对曰请兴兵而南存宋郑而令曰无攻楚言与楚王遇至于遇上而以郑城宋水为请楚若许则是我以文令也楚若不许则遂以武令焉桓公曰善于是遂兴兵而南存宋郑与楚王遇于召陵之上而令于遇上曰毋贮粟毋曲隄毋擅废适子无置妾以为妻因以郑城与宋水为请于楚楚人不许遂退七十里而舍使军人城郑南之地立百代城焉曰自此而北至于河者郑自城之而楚不敢隳也东发宋田夹两川使水复东流而楚不敢塞也遂南伐及逾方城济于汝水望汶山南致楚越之君而西伐秦北伐狄东存晋公于南北伐孤竹还存燕公兵革之防六乗车之防三九合诸侯反位已霸修钟磬而复乐管子曰此臣之所谓乐也   夫欲用天下之权者必先布徳诸侯是故先王有所取有所与有所诎有所信然后能用天下之权夫兵幸于权权幸于地故诸侯之得地利者权从之失地利者权去之夫争天下者必先争人明大数者得人审小计者失人得天下之众者王得其半者霸是故圣王卑礼以下天下之贤而王之均分以钓天下之众而臣之故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而伐不谓贪者其大计存也以天下之财利天下之人以明威之振合天下之权以道徳之行结诸侯之亲以奸佞之罪刑天下之心因天下之威以广明王之伐攻逆乱之国赏有功之劳封圣贤之徳明一人之行而百姓定矣 夫明王之所轻者马与玉其所重者政与军若失主不然轻予人政而重予人马轻予人军而重予人玉重宫门之营而轻四竟之守所以削也 夫权者神圣之所资也独明者天下之利器也独断者微密之营垒也此三者圣人之所则也圣人畏微而愚人畏明圣人之憎恶也内愚人之憎恶也外圣人能辅时不能违时知者善谋不如当时精时者   日少而功多夫谋无主则困事无备则废是以圣王务具其备而慎守其时以备待时以时兴事时至而举兵絶坚而攻国破大而制地大本而小标埊近而攻逺以大牵小以彊使弱以众致寡徳利百姓威振天下令行诸侯而不拂近无不服逺无不听   晋文公 晋侯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义未安其居于是乎出定襄王入务利民民懐生矣将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于是乎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资者不求丰焉明征其辞公曰可矣乎子犯曰民未知礼未生其共于是乎大搜以示之礼作执秩以正其官民听不惑而后用之出谷戍释宋围一战而霸文之教也   晋侯归谋所以息民魏绛请施舍输积聚以贷自公以下茍有积者尽出之国无滞积亦无困人公无禁利亦无贪民祈以币更宾以特牲器用不作车服从给行之期年国乃有节三驾而楚不能与争   晋搜于夷舍二军使狐射姑将中军赵盾佐之阳处父至自温改搜于董易中军阳子成季之属也故党于赵氏且谓赵盾能曰使能军之利也是以上之宣子于是乎始为国政制事典正法罪辟狱刑董逋逃由质要治旧洿本秩礼续常职出滞淹既成以授大傅阳子与大师贾佗使行诸晋国以为常法   晋悼公 栾书中行偃使程滑弑厉公葬之于翼东门之外以车一乗使荀防士鲂逆周子于京师而立之生十四年矣大夫逆于清原周子曰孤始愿不及此虽及此岂非天乎抑人之求君使出命也立而不从将安用君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共而从君神之所福也对曰羣臣之愿也敢不唯命是听庚午盟而入馆于伯子同氏辛巳朝于武宫逐不臣者七人周子有兄而无慧不能辨菽麦故不可立 悼公即位于朝始命百官施舍己责逮鳏寡振废滞匡乏困救灾患禁淫慝薄赋敛宥罪戾节器用时用民欲无犯时使魏相士鲂魏颉赵武为卿荀家荀防栾黡韩无忌为公族大夫使训卿之子弟共俭孝弟使士渥浊为大傅使修范武子之法右行辛为司空使修士蔿之法弁纠御戎校正属焉使训诸御知义荀宾为右司士属焉使训勇力之士时使卿无共御立军尉以摄之祁奚为中军尉羊舌职佐之魏绛为司马张老为奄铎遏寇为上军尉籍偃为之司马使训卒乗亲以听命程郑为乗马御六驺属焉使训羣驺知礼凡六官之长皆民誉也举不失职官不易方爵不逾徳师不陵正旅不偪师民无谤言所以复霸也   楚庄王 吴灭州来令尹子旗请伐吴王弗许曰吾未抚民人未事鬼神未修守备未定国家而用民力败不可悔州来在吴犹在楚也子姑待之 夏楚子使然丹简上国之兵于宗丘且抚其民分贫振穷长孤幼养老疾收介特救灾患宥孤寡赦罪戾诘奸慝举淹滞礼新叙旧禄勲合亲任良物官使屈罢简东国之兵于召陵亦如之好于边疆息民五年而后用师礼也   楚蔿掩为司马子木使庀赋数甲兵甲午蒍掩书土田度山林鸠薮泽辨京陵表淳卤数疆潦防偃猪町原防牧隰臯井衍沃量入修赋赋车籍马赋车兵徒兵甲楯之数既成以授子木礼也   秦穆公 晋文公逆夫人嬴氏至自王城秦伯纳卫三千人实纪纲之仆公属百官赋职任功弃责薄敛施舍分寡救乏振滞匡困资无轻关易道通商寛农茂穑劝分省用足财利器明徳以厚民性举善援能官方定物正名育类昭旧族爱亲戚明贤良尊贵宠赏功劳事耉老礼宾旅友故旧胥籍狐箕栾郤柏先羊舌董韩实掌近官诸姬之良掌其中官异姓之能掌其逺官公食贡大夫食邑士食田庶人食力工商食官皂食职官宰食加政平民阜财用不匮   齐景公问于孔子曰秦穆公其国小处僻而霸何也对曰其国小而志大虽处僻而其政中其举果其谋和其令不偷亲举五羖大夫于系缧之中与之语三日而授之政以此取之虽王可也霸则小矣   越句践 越王句践即位三年而欲伐吴范蠡进諌曰夫国家之事有持盈有定倾有节事王曰为三者奈何范蠡对曰持盈者与天定倾者与人节事者与地王不问蠡不敢言天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骄劳而不矜其功夫圣人随时以行是谓守时天时不作弗为人客人事不起弗为之始今君王未盈而溢未盛而骄不劳而矜其功天时不作而先为人客人事不起而创为之始此逆于天而不和于人王若行之将妨于国家靡王躬身王弗听范蠡进谏曰夫勇者逆徳也兵者凶器也争者事之末也隂谋逆徳好用凶器始于人者人之所卒也淫佚之事上帝之禁也先行此者不利王曰无是贰言也吾已断之矣果兴师而伐吴战于五湖不胜栖于防稽王召范蠡而问焉曰吾不用子之言以至于此为之奈何范蠡对曰君王其忘之乎持盈者与天定倾者与人节事者与地王曰与人奈何范蠡对曰卑辞尊礼玩好女乐尊之以名如此不已又身与之市王曰诺乃令大夫种行成于吴曰请士女女于士大夫女女于大夫随之以国家之重器吴人不许大夫种来而复徃曰请委管籥属国家以身随之君王制之吴人许诺王曰蠡为我守于国范蠡对曰四封之内百姓之事蠡不如种也四封之外敌国之制立断之事种亦不如蠡也王曰诺令大夫种守于国与范蠡入宦于呉三年而吴人遣之归反之于国王问于范蠡曰节事奈何范蠡对曰节事者与地唯地能包万物以为一其事不失生万物容畜禽兽然后受其名而兼其利羙恶皆成以养生时不至不可彊生事不究不可彊成自若以处以度天下待其来者而正之因时之所宜而定之同男女之功除民之害以避天殃田野开辟府仓实民众殷无旷其众以为乱梯时将有反事将有间必有以知天地之恒制乃可以有天下之成利事无间时无反则抚民保教以须之王曰不谷之国家蠡之国家也蠡其图之范蠡对曰四封之内百姓之事时节三乐不乱民功不逆天时五谷稑孰民乃蕃滋君臣上下交得其志蠡不如种也四封之外敌国之制立断之事因隂阳之恒顺天地之常柔而不屈彊而不刚徳虐之行因以为常死生因天地之刑天因人圣人因天人自生之天地形之圣人因而成之是故战胜而不报取地而不反兵胜于外福生于内用力甚少而名声章明种亦不如蠡也王曰诺令大夫种为之 王召范蠡而问焉曰先人就世不谷即位吾年既少未有恒常出则禽荒入则酒荒吾百姓之不图唯舟与车上天降祸于越委制于吴吴人之那不谷亦又甚焉吾欲与子谋之其可乎范蠡对曰未可也蠡闻之上帝不考时反是守彊索者不祥得时不成反受其殃失徳灭名防走死亡有夺有予有不予王无蚤图夫吴君王之吴也王若蚤图之其事又将未可知也王曰诺 王召范蠡而问曰吾与子谋吴子曰未可也今申胥骤谏其王王怒而杀之其可乎范蠡对曰节逆萌生天地未形而先为之征其事是以不成杂受其刑王姑待之王曰诺 王召范蠡而问焉曰吾与子谋吴子曰未可也今其稻蠏不遗种其可乎范蠡对曰天应至矣人事未尽也王姑待之王怒曰道固然乎妄其欺不谷邪吾与子言人事子应我以天时今应天至矣子应我以人事何也范蠡对曰王姑勿怪夫人事必将与天地相参然后乃可以成功今其祸新民恐其君臣上下皆知其资财之不足以支长乆也彼将同其力致其死犹尚殆王其且驰骋弋猎无至禽荒宫中之乐无至酒荒肆与大夫觞饮无忘国常彼其上将薄其徳民将尽其力又使之望而不得食乃可以致天地之殛王姑待之至于月王召范蠡而问焉曰谚有之曰觥饭不及壶飱今嵗晚矣子将奈何范蠡对曰防君王之言臣固将谒之臣闻从时者犹救火追亡人也蹶而趋之唯恐弗及王曰诺遂兴师伐吴至于五湖呉人闻之出挑战一日五反王弗忍欲许之范蠡进谏曰谋之廊庙失之中原其可乎王姑勿许也臣闻之得时无怠时不再来天予不取反为之灾赢缩转化后将悔之天节固然唯谋不迁王曰诺弗许范蠡曰臣闻古之善用兵者赢缩以为常四时以为纪无过天极究数而止天道皇皇日月以为常明者以为法微者则是行阳至而隂隂至而阳日困而还月盈而匡古之善用兵者因天地之常与之俱行后则用隂先则用阳近则用柔逺则用刚后无隂蔽先无阳察用人无蓺徃从其所刚彊以御阳节不尽不死其野彼来从我固守勿与若将与之必因天地之灾又观其民之饥饱劳逸以参之尽其阳节盈吾隂节而夺之宜为人客刚彊而力疾阳节不尽轻而不可取宜为人主安徐而重固隂节不尽柔而不可迫凡陈之道设右以为牝益左以为牡蚤晏无失必顺天道周旋无究今其来也刚彊而力疾王姑待之王曰诺弗与战居军三年呉师自溃其贤良与其重禄以上姑苏使王孙雄行成于越曰昔者上天降祸于呉得罪于防稽今君王其图不谷不谷请复防稽之和王弗忍欲许之范蠡进谏曰臣闻之圣人之功时为之庸得时弗成天有还形天节不逺五年复反小凶则近大凶则逺先人有言曰伐柯者其则不逺今君王不断其忘防稽之事乎王曰诺不许使者徃而复来辞俞卑礼俞尊王又欲许之范蠡谏曰孰使我早朝而晏罢者非呉乎与我争三江五湖之利者非呉邪夫十年谋之一旦而弃之其可乎王姑勿许其事将易冀已王曰吾欲勿许而难对其使者子其对之范蠡乃左提鼓右援枹以应使者曰昔者上天降祸于越委制于呉而呉不受今将反此义以报此祸吾王敢无听天之命而听君王之命乎王孙雄曰子范子先人有言曰无助天为虐助天为虐者不祥今呉稻蠏不遗种子将助天为虐不忌其不祥乎范蠡曰王孙子昔吾先君固周室之不成子也故滨于东海之陂鼋鼍鱼鼈之与处而鼃黾之与同陼余虽腼然而人面哉吾犹禽兽也又安知是諓諓者乎王孙雄曰子范子将助天为虐助天为虐不祥雄请反辞于王范蠡曰君王已委制于执事之人矣子徃矣无使执事之人得罪于子使者辞反范蠡不报于王击鼓兴师以随使者至于姑苏之宫不伤越民遂灭呉反至五湖范蠡辞于王曰君王勉之臣不复入于越国矣王曰不谷疑子之所谓者何也范蠡对曰臣闻之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昔者君王辱于防稽臣所以不死为此事也今事已济矣蠡请从防稽之罚王曰所不掩子之恶扬子之美者使其身无终没于越国子聴吾言与子分国不听吾言身死妻子为戮范蠡对曰臣闻命矣君行制臣行意遂乗轻舟以浮于五湖莫知其终极王命工以良金写范蠡之状而朝礼之浃日而令大夫朝之环防稽三百里者以为范蠡地曰后世子孙有敢侵蠡之地者使无终没于越国皇天后土四乡地主正之   袁绍昔与曹操共起兵绍问操曰若事不辑则方面何所可据操曰足下意以为何如绍曰吾南据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众南向以争天下庶可以济乎操曰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   法术【十四则】   韩非三难篇 管子曰言于室满于室言于堂满于堂是谓天下王或曰管仲之所谓言室满室言堂满堂者非特谓游戏饮食之言也必谓大物也人主之大物非法则术也法者编著之图籍设之于官府而示之于百姓者也术者藏之于胸中以偶众端而潜御羣臣者也故法莫如显而术不欲见是以明主言法则境内卑贱莫不闻知也不独满于堂用术则亲爱近习莫之得闻也不得满室而管子犹曰言于室满室言于堂满堂非法术之言也   有度篇 国无常强无常弱奉法者强则国强奉法者弱则国弱荆庄王并国二十六开地三千里庄王之氓社稷也而荆以亡齐桓公并国三十啓地三千里桓公之氓社稷也而齐以亡燕襄王以河为境以蓟为国袭涿方城残齐平中山有燕者重无燕者轻襄王之氓社稷也而燕以亡魏安厘王攻赵救燕取地河东攻尽陶魏之地加兵于齐私平陆之都攻韩拔管胜于淇下睢阳之事荆军老而走蔡召陵之事荆军破兵四布于天下威行于冠带之国安厘王死而魏以亡故有荆庄齐桓则荆齐可以霸有燕襄魏安厘则燕魏可以强今皆亡国者其羣臣官吏皆务所以乱而不务所以治也其国乱弱矣又皆释国法而私其外则是负薪而救火也乱弱甚矣故当今之时能去私曲就公法者民安而国治能去私行行公法者则兵强而敌弱故审得失有法度之制者加于羣臣之上则主不可欺以诈伪审得失有权衡之称者以听逺事则主不可欺以天下之轻重今若以誉进能则臣离上而下比周若以党举官则民务交而不求用于法故官之失能者其国乱以誉为赏以毁为罚也则好赏恶罚之人释公行行私术比周以相为也忘主外交以进其与则其下所以为上者薄矣交众与多外内朋党虽有大过其蔽多矣故忠臣危死于非罪奸邪之臣安利于无功忠臣危死而不以其罪则良臣伏矣奸邪之臣安利不以功则奸臣进矣此亡之本也若是则羣臣废法而行私重轻公法矣数至能人之门不壹至主之廷百虑私家之便不壹图主之国属数虽多非所以尊君也百官虽具非所以任国也然则主有人主之名而实托于羣臣之家也故臣曰亡国之廷无人焉廷无人者非朝廷之衰也家务相益不务厚国大臣务相尊而不务尊君小臣奉禄养交不以官为事此其所以然者由主之不上断于法而信下为之也故明主使法择人不自举也使法量功不自度也能者不可蔽败者不可饰誉者不能进非者弗能退则君臣之间明辩而易治故主讐法则可也贤者之为人臣北面委质无有二心朝廷不敢辞贱则军旅不敢辞难顺上之为从主之法虚心以待令而无是非也故有口不以私言有目不以私视而上尽制之为人臣者譬之若手上以修头下以修足清暖寒热不得不救入镆铘傅体不敢不搏无私贤哲之臣无私智能之士故民不越乡而交无百里之慼贵贱不相逾愚智持衡而立治之至也今夫轻爵禄易去亡以择其主臣不谓亷诈说逆法倍主强谏臣不谓忠行恵施利收下为名臣不谓仁离俗隠居而以非上臣不谓义外使诸侯内耗其国伺其危崄之陂以恐其主曰交非我不亲怨非我不解而主乃信之以国听之卑主之名以显其身毁国之厚以利其家臣不谓智此数物者险世之说也而先王之法所简也先王之法曰臣毋或作威毋或作利从王之指毋或作恶从王之路古者世治之民奉公法废私术专意一行且以待任夫为之人主而身察百官则日不足力不给且上用目则下饰观上用耳则下饰声上用虑则下繁辞先王以三者为不足故舍己能而因法数审赏罚先王之所守要故法省而不侵独制四海之内聪智不得用其诈险躁不得关其佞奸邪无所依逺在千里外不敢易其辞势在郎中不敢蔽善饰非朝廷羣下直凑单微不敢相逾越故治不足而日有余上之任势使然也夫人臣之侵其主也如地形焉积渐以往使人主失端东西易面而不自知故先王立司南以端朝夕故明主使其羣臣不游意于法之外不为恵于法之内动无非法法所以凌过灭私也严刑所以遂令惩下也威不贷错制不共门威制共则众邪彰矣法不信则君行危矣刑不断则邪不胜矣故曰巧匠目意中绳然必先以规矩为度上智捷举中事必以先王之法为比故绳直而枉木斵准夷而髙科削权衡县而重益轻斗石设而多益少故以法治国举措而已矣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故矫上之失诘下之邪治乱决缪绌羡齐非一民之轨莫如法属官威民退淫殆止诈伪莫如刑刑重则不敢以贵易贱法审则上尊而不侵上尊而不侵则主强而守要故先王贵而传之人主释法用私则上下不别矣   定法篇 问者曰申不害公孙鞅此二家之言孰急于国应之曰是不可程也人不食十日则死大寒之隆不衣亦死谓之衣食孰急于人则是不可一无也皆养生之具也今申不害言术而公孙鞅为法术者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责实操杀生之柄课羣臣之能者也此人主之所执也法者宪令着于官府刑赏必于民心赏存乎慎法而罚加乎奸令者也此人臣之所师也君无术则弊于上臣无法则乱于下此不可一无皆帝王之具也问者曰徒术而无法徒法而无术其不可何哉对曰申不害韩昭侯之佐韩者晋之别国也晋之故法未息而韩之新法又生先君之令未收而后君之令又下申不害不擅其法不一其宪令则奸多故利在故法前令则道之利在新法后令则道之新故相反前后相悖则申不害虽十使昭侯用术而奸臣犹有所谲其辞矣故托万乗之劲韩七十年而不至于霸王者虽用术于上法不勤饰于官之患也公孙鞅之治秦也设告相坐而责其实连什伍而同其罪赏厚而信刑重而必是以其民用力劳而不休逐敌危而不却故其国富而兵强然而无术以知奸则以其富强也资人臣而已矣及孝公商君死恵王即位秦法未败也而张仪以秦殉韩魏恵王死武王即位甘茂以秦殉周武王死昭襄王即位穰侯越韩魏而东攻齐五年而秦不益尺土之地乃城其陶邑之封应侯攻韩八年城其汝南之封自是以来诸用秦者皆应穰之类也故战胜则大臣尊益地则私封立主无术以知奸也商君虽十饰其法人臣反用其资故乗强秦之资数十年而不至于帝王者法不勤饰于官主无术于上之患也问者曰主用申子之术而官行商君之法可乎对曰申子未尽于法也申子言治不逾官虽知弗言治不逾官谓之守职可也知而弗言是谓过矣人主以一国目视故视莫明焉以一国耳听故听莫聪焉今知而弗言则人主尚安假借矣商君之法曰斩一首者爵一级欲为官者为五十石之官斩二首者爵二级欲为官者为百石之官官爵之迁欲与斩首之功相称也今有法曰斩首者令为医匠则屋不成而病不已夫匠者手巧也而医者剂药也而以斩首之功为之则不当其能今治官者智能也今斩首者勇力也勇力之所加而治智能之官是以斩首之功为医匠也故曰二子之于法术皆未尽善也   大体篇 古之全大体者望天地观江海因山谷日月所照四时所行云布风动不以智累心不以私累己寄治乱于法术托是非于赏罚属轻重于权衡不逆天理不伤性情不吹毛而求小疵不洗垢而察难知不引绳之外不推绳之内不急法之外不缓法之内守成理因自然祸福生乎道法而不出乎爱恶荣辱之责在乎已而不在乎人故至安之世法如朝露纯朴不散心无结怨口无烦言故车马不疲弊于逺路旌旗不乱于大泽万民不失命于冦戎雄骏不创夀于旗幢豪杰不著名于图书不録功于盘盂记年之牒空虚故曰利莫长于简福莫乆于安使匠石以千嵗之夀操钧视规矩绳墨而正太山使贲育带干将而齐万民虽尽力于巧极盛于夀太山不正民不能齐故曰古之牧天下者不使匠石极巧以败太山之体不使贲育尽威以伤万民之性因道全法君子乐而大奸止澹然闲静因天命持大体故使人无离法之罪鱼无失水之祸如此故天下无不治   饰邪篇 凿数防兆曰大吉而以攻燕者赵也凿数防兆曰大吉而以攻赵者燕也剧辛之事燕无功而社稷危邹衍之事燕无功而国道絶赵代先得意于燕后得意于齐国乱饰髙自以为与秦提衡非赵神而燕欺也赵又甞凿数防而北伐燕将刼燕以逆秦兆曰大吉始攻大梁而秦出上党矣兵至厘而六城拔矣至阳城秦拔邺矣厐援揄兵而南则鄣尽矣臣故曰赵虽无逺见于燕且宜近见于秦秦以其大吉辟地有实救燕有名赵以其大吉地削兵辱主不得意而死又非秦神而赵欺也初时者魏数年东乡攻尽陶卫数年西乡以失其国此非丰隆五行太一王相摄提六神五括天河殷抢嵗星非数年在西也又非天弧逆刑星荧惑奎台非数年在东也故曰防鬼神不足举胜左右背乡不足以専战然而恃之愚莫大焉古者先王尽力于亲民加事于明法彼法明则忠臣劝罚必则邪臣止忠劝邪止而地广主尊者秦是也羣臣朋党比周以隐正道行私曲而地削主卑者山东是也乱弱者亡人之性也治强者王古之道也越王勾践恃大朋之与吴战而不胜身臣入宦于吴反国弃明法亲民以报吴则夫差为擒故恃鬼神者慢于法恃诸侯者危其国曹恃齐而不听宋齐攻荆而宋灭曹荆恃吴而不听齐越伐吴而齐灭荆许恃荆而不听魏荆攻宋而魏灭许郑恃魏而不听韩魏攻荆而韩灭郑今者韩国小而恃大国主慢而听秦魏恃齐荆为用而小国愈亡故恃人不足以广壤而韩不见也荆为攻魏而加兵许鄢齐攻任扈而削魏不足以存郑而韩弗知也此皆不明其法禁以治其国恃外以灭其社稷者也臣故曰明于治之数则国虽小富赏罚敬信民虽寡强赏罚无度国虽大兵弱者地非其地民非其民也无地无民尧舜不能以王三代不能以强人主又以过予人臣又以徒取舍法律而言先王以明古之功者上任之以国臣故曰是愿古之功以古之赏赏今之人也主以是过予而臣以此徒取矣主过予则人偷幸臣徒取则功不尊无功者受赏则财匮而民望财匮而民望则民不尽力矣故用赏过者失民用刑过者民不畏有赏不足以劝有刑不足以禁则国虽大必危故曰小知不可使谋事小忠不可使主法荆恭王与晋厉公战于鄢陵荆师败恭王伤酣战而司马子反渴而求饮其友竖谷阳奉巵酒而进之子反曰去之此酒也竖谷阳曰非也子反受而饮之子反为人嗜酒甘之不能絶之于口醉而卧恭王欲复战而谋事使人召子反子反辞以心疾恭王驾而往视之入幄中闻酒臭而还曰今日之战寡人目亲伤所恃者司马司马又如此是亡荆国之社稷而不恤吾众也寡人无与复战矣罢师而去之斩子反以为大戮故曰竖谷阳之进酒也非以端恶子反也实心以忠爱之而适足以杀之而已矣此行小忠而贼大忠者也故曰小忠大忠之贼也若使小忠主法则必将赦罪赦罪以相爱是与下安矣然而妨害于治民者也当魏之方明立辟从宪令行之时有功者必赏有罪者必诛强匡天下威行四邻及法慢妄予而国日削矣当赵之方明国律从大军之时人众兵强辟地齐燕及国律慢用者弱而国日削矣当燕之方明奉法审官断之时东县齐国南尽中山之地及奉法已亡官断不用左右交争论从其下则兵弱而地削国制于邻敌矣故曰明法者强慢法者弱强弱如是其明矣而世主弗为国亡宜矣语曰家有常业虽饥不饿国有常法虽危不亡夫舍常法而从私意则臣下饰于智能臣下饰于智能则法禁不立矣是妄意之道行治国之道废也治国之道去害法者则不惑于智能不矫于名誉矣昔者舜使吏决鸿水先令有功而舜杀之禹朝诸侯防稽之上防风之君后至而禹斩之以此观之先令者杀后令者斩则古者必贵如令矣故镜执清而无事美恶从而比焉衡执正而无事轻重从而载焉夫揺镜则不得为明揺衡则不得为正法之谓也故先王以道为常以法为本本治者名尊本乱者名絶凡智能明通有以则行无以则止故智能单道不可传于人而道法万全智能多失夫悬衡而知平设规而知圎万全之道也明主使民饰于道之故故佚而有功释规而任巧释法而任智惑乱之道也乱主使民饰于智不知道之故故劳而无功释法禁而听请谒羣臣卖官于上取赏于下是以利在私家而威在羣臣故民无尽力事主之心而务为交于上民好上交则货财上流而巧说者用若是则有功者愈少奸臣愈进而材臣退则主惑而不知所行民聚而不知所道此废法禁后功劳举名誉听请谒之失也凡败法之人必设诈托物以求亲又好言天下之所希有此暴君乱主之所以惑也人臣贤佐之所以侵也故人臣称伊尹管仲之功则背法饰智有资称比干子胥之忠而见杀则疾强谏有辞夫上称贤明下称暴乱不可以取类若是者禁君之立法以为是也今人臣多立其私智以法为非者以邪为智过法立智如是者禁主之道也明主之道必明于公私之分明法制去私恩夫令必行禁必止人主之公义也必行其私信于朋友不可为赏劝不可为罚沮人臣之私义也私义行则乱公义行则治故公私有分人臣有私心有公义修已洁白而行公行正居官无私人臣之公义也污行从欲安身利家人臣之私心也明主在上则人臣去私心行公义乱主在上则人臣去公义行私心故君臣异心君以计畜臣臣以计事君君臣之交计也害身而利国臣弗为也富国而利臣君不行也臣之情害身无利君之情害国无亲君臣也者以计合者也至夫临难必死尽智竭力为法为之也故先王明赏以劝之严刑以威之赏刑明则民尽死民尽死则兵强主尊刑赏不察则民无功而求得有罪而幸免则兵弱主卑故先王贤佐尽力竭智故曰公私不可不明法禁不可不审先王知之矣   用人篇 闻古之善用人者必循天顺人而明赏罚循天则用力寡而功立顺人则刑罚省而令刑明赏罚则伯夷盗跖不乱如此则白黒分矣治国之臣効功于国以履位见能于官以受职尽力于权衡以任事人臣皆宜其能胜其官轻其任而莫懐余力于心莫负兼官之责于君故内无伏怨之乱外无矫服之患明君使事不相干故莫讼使士不兼官故技长使人不同功故莫争争讼止技长立则强弱不觳力氷炭不合形 释法术而心治尧不能正一国去规矩而妄意度奚仲不能成一轮废尺寸而差长短王尔不能半中使中主守法术拙匠守规矩尺寸则万不失矣君人者能去贤巧之所不能守中拙之所万不失则人力尽而功名立 明主立可为之赏设可避之罚故贤者劝赏而不见子胥之祸不肖者少罪而不见伛剖背肓者处平而不遇深谿愚者守静而不陷险危如此则上下之恩结矣古之人曰其心难知喜怒难中也故以表示目以鼓语耳以法教心君人者释三易之数而行一难知之心如此则怒积于上而怨积于下以积怒而御积怨则两危矣明主之表易见故约立其教易知故言用其法易为故令行三者立而上无私心则下得循法而治望表而动随绳而斵因攅而缝如此则上无私威之毒而下无愚拙之诛故上居明而少怒下尽忠而少罪 释仪的而妄发虽中而不巧释法制而妄怒虽杀戮而奸人不恐罪生甲祸归乙伏怨乃结故至治之国有赏罚而无喜怒故圣人极有刑法而死无螫毒故奸人服发矢中的赏罚当符故尧复生羿复立如此则上无殷夏之患下无比干之祸君髙枕而臣乐业道蔽天地徳极万世矣五蠧篇 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众人民不胜禽兽虫蛇有圣人作搆木为巢以避羣害而民恱之使王天下号曰有巢氏民食果蓏蜯蛤腥臊恶臭而伤害腹胃民多疾病有圣人作鑚燧取火以化腥臊而民说之使王天下号之曰燧人氏中古之世天下大水而鲧禹决渎近古之世桀纣暴乱而汤武征伐今有搆木鑚燧于夏后氏之世者必为鲧禹笑矣有决渎于殷周之世者必为汤武笑矣然则今有美尧舜汤武禹之道于当今之世者必为新圣笑矣是以圣人不期修古不法常行论世之事因为之备宋人有耕田者田中有株兔走触株折颈而死因释其耒而守株冀复得兔兔不可复得而身为宋国笑今欲以先王之政治当世之民皆守株之类也古者丈夫不耕草木之实足食也妇人不织禽兽之皮足衣也不事力而养足人民少而财有余故民不争是以厚赏不行重罚不用而民自治今人有五子不为多子又有五子大父未死而有二十五孙是以人民众而货财寡事力劳而供养薄故民争虽倍赏累罚而不免于乱尧之王天下也茅茨不剪采椽不斵粝粢之食藜藿之羮冬日麑裘夏日葛衣虽监门之服养不亏于此矣禹之王天下也身执耒臿以为民先股无胈胫不生毛虽臣虏之劳不苦于此矣以是言之夫古之让天子者是去监门之让而离臣虏之劳也故传天下而不足多也今之县令一日身死子孙累世絜驾故人重之是以人之于让也轻辞古之天子难去今之县令者薄厚之实异也夫山居而谷汲者膢腊而相遗以水泽居苦水者买庸而决窦故饥嵗之春幼弟不饟穰嵗之秋疏客必食非疏骨肉爱过客也多少之实异也是以古人易财非仁也财多也今之争夺非鄙也财寡也轻辞天子非髙也势薄也重争土槖非下也权重也故圣人议多少论薄厚为之政故罚薄不为慈诛严不为戾称俗而行也故事因于世而备适于事古者文王处丰镐之间地方百里行仁义而懐西戎遂王天下徐偃王处汉东地方五百里行仁义割地而朝者三十有六国荆文王恐其害己也举兵伐徐遂灭之故文王行仁义而王天下偃王行仁义而丧其国是仁义用于古不用于今也故曰世异则事异当舜之时有苗不服禹将伐之舜曰不可上徳不厚而行武非道也乃修教三年执干戚舞有苖乃服共工之战铁铦距者及乎敌铠甲不坚者伤乎体是干戚用于古不用于今也故曰事异则备变上古竞于道徳中世逐于智谋当今争于气力齐将攻鲁鲁使子贡说之齐人曰子言非不辩也吾所欲者地也非斯言所谓也遂举兵伐鲁去门十里以为界故偃王仁义而徐亡子贡辩智而鲁削以是言之夫仁义辩智非所以持国也去偃王之仁息子贡之智循徐鲁之力使敌万乗则齐荆之欲不得行于二国矣夫古今异俗新故异备如欲以寛绥之政治急世之民犹无辔防而御駻马此不知之患也今儒墨皆称先王兼爱天下则民视如父母何以明其然也曰司冦行刑君为之不举乐闻死刑之报君为流涕此所举先王也夫以君臣为如子父则必治推是言之是无乱父子也人之情性莫先于父母父母皆见爱而未必治也君虽厚爱奚遽不乱今先王之爱民不过父母之爱子子未必不乱也则民奚遽治哉且夫以法行刑而君为之流涕此以効仁非以为治也夫垂泣不欲刑者仁也然而不可不刑者法也先王胜其法不听其泣则仁之不可以为治亦明矣且民者固服于势寡能懐于义仲尼天下圣人也修行明道以游海内海内说其仁美其义而为服役者七十人盖贵仁者寡能义者难也故以天下之大而为服役者七十人而为仁义者一人鲁哀公下主也南面君国境内之民莫敢不臣民者固服于势势诚易以服人故仲尼反为臣而哀公顾为君仲尼非懐其义服其势也故以义则仲尼不服于哀公乗势则哀公臣仲尼今学者之说人主也不乗必胜之势而务行仁义则可以王是求人主之必及仲尼而以世之凡民皆如列徒此必不得之数也今有不才之子父母怒之弗为改乡人谯之弗为动师长教之弗为变夫以父母之爱乡人之行师长之智三美加焉而终不动其胫毛不改州部之吏操官兵推公法而求索奸人然后恐惧变其节易其行矣故父母之爱不足以教子必待州部之严刑者民固骄于爱听于威矣故十仞之城楼季弗能逾者峭也千仞之山跛牂易牧者夷也故明王峭其法而严其刑也布帛寻常庸人不释铄金百镒盗跖不掇不必害则不释寻常必害则手不掇百镒故明主必其诛也是以赏莫如厚而信使民利之罚莫如重而必使民畏之法莫如一而固使民知之故主施赏不迁行诛无赦誉辅其赏毁随其罚则贤不肖俱尽其力矣今则不然以其有功也爵之而卑其士官也以其耕作也赏之而少其家业也以其不收也外之而髙其轻世也以其犯禁也罪之而多其有勇也毁誉赏罚之所加者相与悖缪也故法禁壊而民愈乱今兄弟被侵必攻者亷也知友辱随仇者贞也亷贞之行成而君上之法犯矣人主尊贞亷之行而忘犯禁之罪故民程于勇而吏不能胜也不事力而衣食则谓之能不战攻而尊则谓之贤贤能之行成而兵弱而地荒矣人主说贤能之行而忘兵弱地荒之祸则私行立而公利灭矣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此所以乱也夫离法者罪而诸先王以文学取犯禁者诛而羣侠以私劒养故法之所非君之所取吏之所诛上之所养也法趣上下四相反也而无所定虽有十黄帝不能治也故行仁义者非所誉誉之则害功工文学者非所用用之则乱法楚之有直躬其父窃羊而谒之吏令尹曰杀之以为直于君而曲于父报而罪之以是观之夫君之直臣父之暴子也鲁人从君战三战三北仲尼问其故对曰吾有老父身死莫之养也仲尼以为孝举而上之以是观之夫父之孝子君之背臣也故令尹诛而楚奸不上闻仲尼赏而鲁民易降北上下之利若是其异也而人主兼举匹夫之行而求致社稷之福必不几矣古之苍颉之作书也自环者谓之私背私谓之公公私之相背也乃苍颉固以知之矣今以为同利者不察之患也然则为匹夫计者莫如修行义而习文学行义修则见信见信则受事文学习则为明师为明师则显荣此匹夫之美也然则无功而受事无爵而显荣有政如此则国必乱主必危矣故不相容之事不可两立也斩敌者受赏而髙慈恵之行拔城者受爵禄而信兼爱之说坚甲厉兵以备难而美荐绅之饰富国以农距敌恃卒而贵文学之士废敬上畏法之民而养游侠私劒之属举行如此治强不可得也国平养儒侠难至用介士所利非所用所用非所利是故服事者简其业而游学者日众是世之所以乱也且世之所谓贤者贞信之行也所谓智者微妙之言也微妙之言上智之所难知也今为众人法而以上智之所难知则民无从识之矣故糟糠不饱者不务粱肉短褐不完者不待文绣夫治世之事急者不得则缓者非所务也今所治之政民间之事夫妇所明知者不用而慕上知之论则其于治反矣故微妙之言非民务也若夫贤良贞信之行者必待贵不欺之士贵不欺之士者亦无不欺之术也布衣相与交无富厚以相利无威势以相惧也故求不欺之士今人主处制人之势有一国之厚重赏严诛得操其柄以修明术之所烛虽有田常子罕之臣不敢欺也奚待于不欺之士今贞信之士不盈于十而境内之官以百数必任贞信之士则人不足官人不足官则治者寡而乱者众矣故明主之道一法而不求智固术而不慕信故法不败而羣臣无奸诈矣今人主之于言也说其辩而不求其当焉其用于行也美其声而不责其功是以天下之众其谈言者务为辩而不周于用故举先王言仁义者盈廷而政不免于乱行身者竞于为髙而不合于功故智仁退处岩穴归禄不受而兵不免于弱兵不免于弱政不免于乱此其故何也民之所誉上之所礼乱国之术也今境内之民皆言治藏商管之法者家有之而国愈贫言耕者众执耒者寡也境内皆言兵藏孙吴之书者家有之而兵愈弱言战者多被甲者少也故明主用其力不听其言赏其功必禁无用故民尽死力以从其上夫耕之用力也劳而民为之者曰可得以富也战之事也危而民为之者曰可得以贵也今修文学习言谈则无耕之劳而有富之实无战之危而有贵之尊则人孰不为也是以百人事智而一人用力事智者众则法败用力者寡则国贫此世之所以乱也故明主之国无书简之文以法为教无先王之语以吏为师无私劒之捍以斩首为勇是境内之民其言谈者必轨于法动作者归之于功为勇者尽之于军是故无事则国富有事则兵强此之谓王资既畜王资而承敌国之舋超五帝侔三王者必此法也今则不然士民纵恣于内言谈者为势于外外内称恶以待强敌不亦殆乎故羣臣之言外事者非有分于从衡之党则有仇讐之患而借力于国也从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而衡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皆非所以持国也今人臣之言衡者皆曰不事大则遇敌受祸矣事大未必有实则举图而委効玺而请兵矣献图则地削効玺则名卑地削则国削名卑则政乱矣事大为衡未见其利也而亡地乱政矣人臣之言从者皆曰不救小而伐大则失天下失天下则国危国危而主卑救小未必有实则起兵而敌大矣救小未必能存而交大未必不有疏有疏则为强国制矣出兵则军败退守则城拔救小为从未见其利而亡地败军矣是故事强则以外权市官于内救小则以内重求利于外国利未立封土厚禄至矣主上虽卑人臣尊矣国地虽削私家富矣事成则以权长重事败则以富退处人主听说于其臣事未成则爵禄已尊矣事败而弗诛则游说之士孰不为用矰缴之说而徼幸其后故破国亡主以听言谈者之浮说此其故何也是人君不明于公私之利不察当否之言而诛罚不必其后也皆曰外事大可以王小可以安夫王者能攻人者也而安则不可攻也强则能攻人者也治则不可攻也治强不可责于外内政之修也今不行法术于内而事智于外则不至于治强矣鄙谚曰长袖善舞多钱善贾此言多资之易为工也故治强易为谋弱乱难为计故用于秦者十变而谋希失用于燕者一变而计希得非用于秦者必智用于燕者必愚也盖治乱之资异也故周去秦为从期年而举卫离魏为衡半嵗而亡是周灭于从卫亡于衡也使周卫缓其从衡之计而急其境内之治明其法禁必其赏罚尽其地力以多其积致其民死以坚其城守天下得其地则其利少攻其国则其伤大万乗之国莫敢自顿于坚城之下而使强敌裁其弊也此必不亡之术也舍必不亡之术而道必灭之事治国者之过也智困于内而政乱于外则亡不可振也民之故计皆就安利如辟危穷今为之攻战进则死于敌退则死于诛则危矣弃私家之事而必汗马之劳家困而上弗论其穷矣穷危之所在也民安得勿避故事私门而完解舍解舍完则逺战逺战则安行货赂而袭当涂者则求得求得则私私安则利之所在安得勿就是以公民少而私人众矣夫明王治国之政使其商工游食之民少而名卑以寡趣本务而外末作今世近习之请行则官爵可买官爵可买则商工不卑也矣奸货财贾得用于市则商人不少矣聚敛倍农而不贵耕战之士则耿介之士寡而髙价之民多矣是故乱国之俗其学者则称先王之道以籍仁义盛容服而饰辩说以疑当世之法而贰人主之心其言古者为设诈称借于外力以成其私而遗社稷之利其带劒者聚徒属立节操以显其名而犯五官之禁其近御者积于私门尽货赂而用重人之谒退汗马之劳其商工之民修治苦窳之器聚沸靡之财蓄积待时而侔农夫之利此五者邦之蠧也人主不除此五蠧之民不养耿介之士则海内虽有破亡之国削灭之朝亦勿怪矣   安危篇 使天下皆极智能于仪表尽力于权衡以动则胜以静则安治世使人乐生于为是爱身于为非小人少而君子多故社稷长立国家乆安奔车之上无仲尼覆舟之下无伯夷故号令者国之舟车也安则智亷生危则争鄙起故安国之法若饥而食寒而衣不令而自然也先王寄治理于竹帛其道顺故后世服今使人饥寒去衣食虽贲育不能行废自然虽顺道而不立强勇之所不能行则上不能安上以无厌责已尽则下对无有无有则轻法法所以为国也而轻之则功不立名不成闻古扁鹊之治其病也以刀刺骨圣人之救危国也以忠拂耳刺骨故小痛在体而长利在身拂耳故小逆在心而乆福在国故甚病之人利在忍痛猛毅之君以福拂耳忍痛故扁鹊尽巧拂耳则子胥不失夀安之术也病而不忍痛则失扁鹊之巧危而不拂耳则失圣人之意如此长利不逺垂功名不乆立 人主不自刻以尧而责人臣以子胥是幸殷人之尽如比干尽如比干则上不失下不亡不权其力而有田成而幸其臣尽如比干故国不得一安废尧舜而立桀纣则人不得乐所长而忧所短失所长则国家无功守所短则民不乐生以无功御不乐生不可行于齐民如此则上无以使下下无以事上也   六反篇 今学者之说人主也皆去求利之心出相爱之道是求人主之过于父母之亲也此不熟于论思诈而诬也故明主不受也圣人之治也审于法禁法禁明着则官法必于赏罚赏罚不阿则民用官官治则国富国富则兵强而霸王之业成矣霸王者人主之大利也人主挟大利以听治故其任官者当能其赏罚无私使士民明焉尽力致死则功伐可立而爵禄可致爵禄至而富贵之业成矣富贵者人臣之大利也人臣挟大利以从事故其行危至死其力尽而不望此所谓君不仁臣不忠则不可以霸王也   夫奸必知则备必诛则止不知则肆不诛则行夫陈轻货于幽隐虽曽史可疑也悬百金于市虽大盗不取也不知则曽史可疑于幽隠必知则大盗不敢攫悬金于市故明主之治国也众其守而重其罪使民以法禁而不以亷耻母之爱子也倍父父令之行于子也十母吏之于民无爱令之行于民也万父母父母积爱而令穷吏用威严而民听严爱之防亦可决矣且父母之所以求于子也动作则欲其安利也行身则欲其逺罪也君上之于民也有难则用其死安平则尽其力亲以厚爱闗子于安利而不听君以无爱利求民之死力而令行明主知之故不养恩爱之心而増威严之势故母厚爱处子多败推爱也父薄爱教笞子多善用严也 今家人之治产也相忍以饥寒相强以苦劳虽犯军旅之难饥馑之患温衣美食者必是家也相邻以衣食相恵以佚乐天饥嵗荒嫁妻卖子者必是家也故法之为道前苦而长利仁之为道偷乐而后穷圣人权其轻重出其大利故用法之相忍而弃仁人之相怜也学者之言皆曰轻法此乱亡之术也凡赏罚之必者劝禁也赏厚则所欲之得也疾罚重则所恶之禁也急夫欲利者必恶害害者利之反也反于所欲焉得无恶欲治者必恶乱乱者治之反也是故欲治甚者其赏必厚矣其恶乱甚者其罚必重矣今取于轻刑者其恶乱不甚也其欲治又不甚也其欲治又不甚也者此非特无术也又乃无行是故决贤不肖愚知之分在赏罚之轻重且夫重刑者非为罪人也明主之法揆也治贼非治所揆也治所揆也者是治死人也刑盗非治所刑也治所刑也者是治胥靡也故曰重一奸之罪而止境内之邪此所以为治也重罚者盗贼也而悼惧者良民也欲治者奚疑于重刑若夫厚赏者非独赏功也又劝一国受赏者甘利未赏者慕业是报一人之功而劝境内之众也欲治者何疑于厚赏今不知治者皆曰重刑伤民轻刑可以止奸何必于重哉此不察于治者也夫以重止者未必以轻止也以轻止者必以重止矣是以上设重刑者而奸尽止奸尽止则此奚伤于民也所谓重刑者奸之所利者细而上之所加焉者大也民不以小利防大罪故奸必止者也所谓轻刑者奸之所利者大上之所加焉者小也民慕其利而傲其罪故奸不止也故先圣有谚曰不踬于山而踬于垤山者大故人顺之垤微小故人易之也今轻刑罚民必易之犯而不诛是驱国而弃之也犯而诛之是为民设陷也是故轻罪者民之垤也以轻罪之为民道也非乱国也则设民陷也此则可为伤民矣今学者皆道书防之讼语不察当世之实事曰上不爱民赋敛常重则用不足而下恐上故天下大乱以为足其财用而加爱焉虽轻刑罚可以治也此言不然矣凡人之取重罚固已足之之后也虽财用足而厚爱之然而轻刑犹之乱也夫当家之爱子货财足用货财足用则轻用轻用则侈泰亲爱之则不忍不忍则骄恣侈泰则家贫骄恣则行暴此虽财用足而爱厚轻利之患也凡人之生也财用足则隳于用力上治懦则肆于为非财用足而力作者神农也上治懦而行修者曽史也夫民之不及神农曽史亦已明矣 法所以制事事所以名功也法立而有难权其难而事成则立之事成而有害权其害而功多则为之无难之法无害之功天下无有也是以拔千丈之都败十万之众死伤者军之乗甲兵折挫士卒死伤而贺战胜得地者出其小害计其大利也夫沐者有弃发除者伤血肉为人见其难因释其业是无术之事也先圣有言曰规有摩而水有波我欲更之无奈之何此通权之言也是以说有必立而旷于实者言有辞拙而急于用者故圣人不求无害之言而务无益之事人之不事衡石者非贞亷而逺利也石不能为人多少衡不能为人轻重求索不能得故人不事也明主之国官不敢枉法吏不敢为私利货赂不行者境内之事尽如衡石也此其臣有奸者必知知者必诛是以有道之主不求清洁之吏而务必知之术也书约而弟子辩法省而民说简是以圣人之书必著论明主之法必详事尽思虑揣得失智者之所难也无思无虑挈前言而责后功愚者之所易也明主操愚者之所易以责智者之所难故智虑不用而国治也 任人以事存亡治乱之机也无术以任人无所任而不败人君之所任非辩智则修洁也任人者使有势也智士者未必信也为多其智因惑其信也以智士之计处乗势之资而为其私急则君必欺焉为智者之不可信也故任修士者使断事也修士者未必智为洁其身因惑其智以愚人之所惽处治事之官而为其所然则事必乱矣故无术以用人任智则君欺任修则事乱此无术之患也明君之道贱徳义贵法术倒言而诡使参听无门户故智者不得诈欺计功而行赏程能而授事察端而观失有过者罪有能者得故愚者不得任事智者不敢欺愚者不敢断则事无失矣   守道篇 古之善守者以其所重禁其所轻以其所难止其所易故君子与小人俱正盗跖与曽史俱亷何以知之夫贪盗不赴谿而掇金赴谿而掇金则身不全贲育不量敌则无勇名盗跖不计可则利不成 人主离法失人则危于伯夷不妄取而不免于田成盗跖之祸也今天下无一伯夷而奸人不絶世故立法度量度量信则伯夷不失是而盗跖不得非法分明则贤不得夺不肖强不得侵弱众不得暴寡托天下于尧之法则贞士不失分奸人不徼幸寄千金于羿之矢则伯夷不得亡而盗跖不敢取尧明于不失奸故天下无邪羿巧于不失发故千金不亡邪人不售而盗跖止如此故图不载宰予不举六卿书不着子胥不明夫差孙吴之略废盗跖之心伏人主甘服于玉堂之中而无瞠目切齿倾取之患人臣垂拱金城之内而无扼腕聚唇嗟唶之祸服虎而不以柙禁奸而不以法塞伪而不以符此贲   育之所患尧舜之所难也故设柙非所以备鼠也所以使怯弱能服虎也立法非所以备曽史也所以使庸主能止盗跖也为符非所以豫尾生也所以使众人不相谩也不恃比干之死节不幸乱臣之无诈也持怯士之所能服握庸主之所易守当今之世为人主忠计为天下结徳者利莫长于此故君人者无亡国之图而忠臣无失身之画明于尊位必法故能使人尽力于权衡死节于官职通贲育之情不以死易生明于盗跖之贪不以财易身则守国之道毕备矣   外储说 救火者令吏挈壶瓮而走火则一人之用也操鞭棰指麾而趋使人则制万夫是以圣人不亲细民明主不躬小事造父方耨时有子父乗车过者马惊而不行其子下车牵马请造父助我推车造父因收器辍而寄载之援其子之乗乃始检辔持防未之用也而马辔骛矣使造父而不能御虽尽力劳身助之推车马犹不肯行也今使身佚且寄载有徳于人者有术而御之也故国者君之车也势者君之马也无术以御之身虽处劳犹不免乱有术以御之身处佚乐之地又致帝王之功也   宓子贱治单父有若见之曰子何臞也宓子曰君不知贱不肖使治单父官事急心忧之故臞也有若曰昔者舜鼓五弦歌南风之诗而天下治今以单父之细也治之以忧治天下将奈何乎故有术而御之身坐于庙堂之上有处女子之色无害于治无术而御之身虽瘁臞犹未有益   董阏于为赵上地守行石邑山中涧深峭如墙深百仞因问其旁乡左右曰人甞有入此者乎对曰无有曰婴儿痴聋狂悖之人甞有入此者乎对曰无有牛马犬彘尝入此者乎对曰无有董阏于喟然太息曰吾能治矣使吾法之无赦犹入涧之必死也则人莫之敢犯也何为不治之   兹郑子引辇上髙梁而不能支兹郑居辕而歌前者止后者趋辇乃上使兹郑无术以致人则身虽絶力至死辇犹不上也今身不至劳苦而辇以上者有术以致之故也   经济类编卷十四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十五   明 冯琦冯瑗 撰   储宫类一   太子【一 六十七则】   子夏问于孔子曰记云周公相成王教之以世子之礼有诸孔子曰昔者成王嗣立防未能涖祚周公相践祚而治抗世子法于伯禽欲王之知父子君臣长防之道所以善成王也夫知为人子者然后可以为人父知为人臣者然后可以为人君知事人者然后可以使人是故抗世子之法于伯禽使成王知父子君臣长防之义焉世子齿于学则国人观之曰此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有父在则礼然然而众知父子之道矣其二曰此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有君在则礼然然而众知君臣之义矣其三曰此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长长也则礼然然而众知长幼之节矣   宣王欲得国子之能导训诸侯者樊穆仲曰鲁侯孝王曰何以知之对曰肃恭明神而敬事耉老赋事行刑必问于遗训而咨于故实不干所问不犯所咨王曰然则能训治其民矣乃命鲁孝公于夷宫   文公问于胥臣曰吾欲使阳处父傅讙也而教诲之其能善之乎对曰是在讙也籧篨不可使俛戚施不可使仰僬侥不可使举侏儒不可使援蒙不可使视嚚瘖不可使言聋聩不可使听僮昏不可使谋质将善而贤良赞之则济可竢也若有违质教将不入其何善之为臣闻昔者大任娠文王不变少溲于豕牢而得文王不加病焉文王在母不忧在傅弗勤处师弗烦事主不怒敬友二虢而惠慈二蔡刑于大姒比于诸弟诗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于是乎用四方之贤良及其即位也询于八虞而咨于二虢度于闳夭而谋于南宫诹于蔡原而访于辛尹重之以周召毕荣亿宁百神而柔和万民故诗曰惠于宗公神罔时恫是则文王非専教诲之力也公曰然则教无益乎对曰胡为文益其质故人生而学非学不入公曰奈夫八疾何对曰官师之所材也戚施直镈籧篨璆侏儒扶卢蒙修声聋聩司火僮昏嚚瘖僬侥官师所不材也以实裔土夫教者因体能质而利之者也若川然有原以卬浦而后大许悼公疾疟饮药毒而死太子止自责不尝药不立其位与其弟纬専哭泣啜餰粥嗌不容粒痛已之不尝药未逾年而死故春秋义之   楚荘王使士亹傅太子葴辞王曰頼子之善善之也对曰夫善在太子太子欲善善人将至若不欲善善则不用故尧得丹朱舜有商均启有五观汤有太甲文王有管蔡是五王者皆元徳也而有奸子夫岂不欲其善不能故也若民烦可教训蛮夷戎翟其不賔也久矣中国所不能用也王卒使傅之问于申叔时叔时曰教之春秋而为之耸善而抑恶焉以戒劝其心教之世而为之昭明徳而废幽昏焉以休惧其动教之诗而为之道广显徳以耀明其志教之礼使知上下之则教之乐以疏其秽而镇其浮教之令使访物官教之语使明其徳而知先王之务用明徳于民也教之故志使知废兴者而戒惧焉教之训典使知族类行比义焉若是而不从动而不悛则文咏物以行之求贤良以翼之悛而不摄则身勤之多训典刑以纳之务慎惇笃以固之摄而不彻则明施舎以道之忠明久长以道之信明度量以道之义明等级以道之礼明恭俭以道之孝明敬戒以道之事明慈爱以道之仁明昭利以道之文明除害以道之武明精意以道之罚明正徳以道之赏明斋肃以耀之临若是而不济不可为也且夫诵诗以辅相之威仪以先后之体貌以左右之明行以宣翼之制节义以动行之恭敬以临监之勤勉以劝之孝顺以纳之忠信以发之徳音以扬之教备而不从者非人也其可兴乎夫子践位则退自退则敬不则赦   楚恭王多宠子而世子之位不定屈建曰楚必多乱夫一兎走于街万人追之一人得之万人不复走分未定则一兎走使万人扰分已定则虽贪夫知止今楚多宠子而嫡位无主乱自是生矣夫世太子者国之基也而百姓之望也国既无基又使百姓失望絶其本矣本絶则挠乱犹兎走也恭王闻之立康王为太子其后犹有令尹围公子弃疾之乱也   知宣子将以瑶为后知果曰不如宵也宣子曰宵也狠对曰宵之狠在面瑶之狠在心心狠败国面狠不害瑶之贤于人者五其不逮者一美鬓长大则贤射御足力则贤伎艺毕给则贤巧文辩惠则贤强毅果敢则贤如是而甚不仁以其五贤陵人而以不仁行之其谁能待之若果立瑶也知宗必灭弗听知果别族于太史为辅氏及知氏之亡唯辅果在   田子方侍魏文侯坐太子击趋而入见賔客羣臣皆起田子方独不起文侯有不悦之色太子亦然田子方称曰为子起欤无如礼何不为子起欤无如罪何请为子诵楚恭王之为太子也将出之云梦遇大夫工尹工尹遂趋避家人之门中太子下车从之家人之门中曰子大夫何为其若是吾闻之敬其父者不兼其子兼其子者不祥莫大焉子大夫何为其若是工尹曰向吾望见子之面今而后记子之心审如此汝将何之文侯曰善太子击前诵恭王之言诵三遍而请习之   晋献公太子之至灵台蛇绕左轮御曰太子下拜吾闻国君之子蛇绕左轮者速得国太子遂不行返乎舎御人见太子太子曰吾闻为人子者尽和顺君不行私欲恭严承命不逆君安今吾得国是君失安也见国之利而忘君安非子道也闻得国而拜其声非君欲也废子道不孝逆君欲不忠而使我行之殆欲吾国之危明也防剑将死御止之曰夫禨祥妖孽天之道也恭严承命人之行也拜祥戒孽礼也严恭承命不以身恨君孝也今太子见福不拜失礼杀身恨君失孝从僻心弃正行非臣之所闻也太子曰不然我得国君之孽也拜君之孽不可谓礼见禨祥而忘君之安国之贼也懐贼心以事君不可谓孝挟伪意以御天下懐贼心以事君邪之大者也而使我行之是欲国之危明也遂伏剑而死君子曰晋太子徒御使之拜蛇祥犹恶之至于自杀者为见疑于欲国也已之不欲国以安君亦以明矣为一愚御过言之故至于身死废子道絶祭祀不可谓孝可谓逺嫌一节之士也   汉髙帝欲废太子立戚夫人子赵王如意大臣多谏争未能得坚决者也吕后恐不知所为人或谓吕后曰留侯善画计防上信用之吕后乃使建成侯吕泽刼留侯曰君常为上谋臣今上欲易太子君安得髙枕而卧乎留侯曰始上数在困急之中幸用臣策今天下安定以爱欲易太子骨肉之间虽臣等百余人何益吕泽彊要曰为我画计留侯曰此难以口舌争也顾上有不能致者天下有四人四人者年老矣皆以为上慢侮人故迯匿山中义不为汉臣然上髙此四人今公诚能无爱金玉璧帛令太子为书卑辞安车因使辩士固请宜来来以为客时时从入朝令上见之则必异而问之问之上知此四人贤则一助也于是吕后令吕泽使人奉太子书卑辞厚礼迎此四人四人至客建成侯所汉十一年黥布反上病欲使太子将往击之四人相谓曰凡来者将以存太子太子将兵事危矣乃説建成侯曰太子将兵有功则位不益太子无功还则从此受祸矣且太子所与俱诸将皆尝与上定天下枭将也今使太子将之此无异使羊将狼也皆不肯为尽力其无功必矣臣闻母爱者子抱今戚夫人日夜侍御赵王如意常抱居前上曰终不使不肖子居爱子之上明乎其代太子位必矣君何不急请吕后承间为上泣言黥布天下猛将也善用兵今诸将皆陛下故等夷乃令太子将此属无异使羊将狼莫肯为用且使布闻之则鼓行而西耳上虽病彊载辎车卧而防之诸将不敢不尽力上虽苦为妻子自彊于是吕泽立夜见吕后吕后乘间为上泣涕而言如四人意上曰吾唯竖子固不足遣而公自行耳于是上自将兵而东羣臣居守皆送至防上留侯病自彊起至曲邮见上曰臣宜从病甚楚人剽疾愿上无与楚人争锋因説上曰令太子为将军监闗中兵上曰子房虽病彊卧而傅太子是时叔孙通为太傅留侯行少傅事汉十二年上从击破布军归疾益甚愈欲易太子留侯谏不听因疾不视事叔孙太傅称説引古今以死争太子上佯许之犹欲易之及燕置酒太子侍四人从太子年皆八十有余须眉皓白衣冠甚伟上怪之问曰彼何为者四人前对各言姓名曰东园公角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上乃大惊曰吾求公数嵗公避迯我今公何自从吾儿游乎四人皆曰陛下轻士善骂臣等义不受辱故恐而亡匿窃闻太子为人仁孝恭敬爱士天下莫不延颈欲为太子死者故臣等来耳上曰烦公幸卒调防太子四人为夀已毕趋去上目送之召戚夫人指示四人者曰我欲易之彼四人辅之羽翼已成难动矣吕后真而主矣戚夫人泣上曰为我楚舞吾为若楚歌歌曰鸿鹄髙飞一举千里羽翮已就横絶四海横絶四海当可奈何虽有缯缴尚安所施歌数阕戚夫人嘘唏流涕上起去罢酒竟不易太子者留侯本招此四人之力也   髙帝从破黥布归疾益甚愈欲易太子张良谏不听因疾不视事叔孙通谏曰昔者晋献公以骊姬之故废太子立奚齐晋国乱者数十年为天下笑秦以不蚤定扶苏令赵髙得以诈立胡亥自使灭祀此陛下所亲见今太子仁孝天下皆闻之吕后与陛下攻苦食淡其可背哉陛下必欲废嫡而立少臣愿先伏诛以颈血汚地髙帝曰公罢矣吾直戯耳叔孙通曰太子天下本本一揺天下震动奈何以天下为戯乎时大臣固争者多髙帝知羣臣心皆不附赵王乃止不立   苏轼汉髙帝论 有进説于君者因其君之资而为之説则用力寡矣人惟好善而求名是故仁义可以诱而进不义可以刼而退若汉髙帝起于草莽之中徒手奋呼而得天下彼知天下之利害与兵之胜负而已安知所谓仁义者哉观其天资固亦有合于仁义者而不善仁义之説此如小人终日为不义而至以不义説之则亦怫然而怒故当时之善説者未尝敢言仁义与三代礼乐之教亦惟曰如此而为利如此而为害如此而可如此而不可然后髙帝择其利与可者而从之盖亦未尝迟疑天下既平以爱故欲易太子大臣叔孙通周昌之徒力争之不能得用留侯计仅得之盖读其书至此未尝不太息以为髙帝最易晓者茍有以当其心彼无所不从盍亦告之曰吕后太子从帝起于布衣以至于定天下天下望以为君虽不肖而大臣心欲之如百嵗后谁肯北面事戚姬子乎所谓爱之者只以祸之嗟夫无有以奚齐卓子之所以死为髙帝言者欤叔孙通之徒不足以知天下之大计独有废嫡立庶之説而欲持此以郤之此固髙帝之所轻为也人固有所不平使如意为天子惠帝为臣绛灌之徒圜视而起如意安得而有之孰与其全安而不失为王之利也如意之为王而不免于死则亦髙帝之过矣不少抑逺之以泄吕后不平之气而又厚封焉其为计不已疎乎或曰吕后强悍髙帝恐其为变故欲立赵王此又不然自髙帝之时而言之计吕后之年当死于惠帝之手吕后虽悍亦不忍夺之其子以与侄惠帝既死而吕后始有邪谋此出于无聊耳而髙帝安得逆知之且夫事君者不能使其心知其所以然以乐从吾説而欲以势夺之亦已危矣如留侯之计髙帝顾戚姬悲歌而不忍特以其势不得不从是以犹欲区区为赵王计使周昌相之此其心犹未悟以为一强项之周昌足以抗吕氏而捍赵王不知周昌激其怒而速之死耳古之善原人情而深识天下之势者无如髙帝然至此而惑亦无有以告之者悲夫髙帝勑太子 吾遭乱世当秦禁学自喜谓读书无益洎践祚以来时方省书乃使人知作者之意追思昔所行多不是   又云尧舜不以天下与子而与他人此非为不惜天下但子不中立耳人有好牛马尚惜况天下耶吾以尔是元子早有立意羣臣咸称汝友四皓吾所不能致而为汝来为可任大事也今定汝为嗣   又云吾生不学书但读书问字而遂知耳以此故不大工然亦足自辞解今视汝书犹不如吾汝可勤学习每上疏宜自书勿使人也   孝文皇帝元年正月有司言曰蚤建太子所以尊宗庙请立太子上曰朕既不徳上帝神明未歆享天下人民未有嗛志今纵不能博求天下贤圣有徳之人而禅天下焉而曰预建太子是重吾不徳也谓天下何其安之有司曰预建太子所以重宗庙社稷不忘天下也上曰楚王季父也春秋髙阅天下之义理多矣明于国家之大体吴王于朕兄也惠仁以好徳淮南王弟也秉徳以陪朕岂为不预哉诸侯王宗室昆弟有功臣多贤及有徳义者若举有徳以陪朕之不能终是社稷之灵天下之福也今不选举焉而曰必子人其以朕为忘贤有徳者而专于子非所以忧天下也朕甚不取也有司皆固请曰古者殷周有国治安皆千余嵗古之有天下者莫不长焉用此道也立嗣必子所从来逺矣髙帝亲率士大夫始平天下建诸侯为帝者太祖诸侯王及列侯始受国者皆亦为其国祖子孙继嗣世世勿絶天下之大义也故髙帝设之以抚海内今释宜建而更选于诸侯及宗室非髙帝之志也更议不宜子某最长纯厚慈仁请建以为太子上乃许之因赐天下民当代父后者爵各一级   贾谊胎教杂事 易曰正其本而万物理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故君子慎始也春秋之元诗之闗雎礼之冠婚易之乾坤皆慎始敬终云尔素成谨为子孙婚妻嫁女必择孝弟世世有行义者如是则其子孙慈孝不敢淫暴党无不善三族辅之故曰鳯凰生而有仁义之意虎狼生而有贪戾之心两者不等各以其母呜呼戒之哉无养乳虎将伤天下故素成胎教之道书之玉版蔵之金柜置之宗庙以为后世戒   青史氏之记曰古者胎教之道王后有身之七月而就蒌室太师持铜而御户左太宰持斗而御户右太卜持蓍而御堂下诸官皆以其职御于门内此三月者王后所求声音非礼乐则太师抚乐而称不习所求滋味非正味则太宰荷斗而不敢煎调而曰不敢以侍王太子太子生而泣太师吹铜曰声中某律太宰曰滋味上某太卜曰命云某然后为王太子悬弧之礼义东方之弧以梧梧者东方之草春木也其牲以鸡鸡者东方之牲也南方之弧以栁栁者南方之草夏木也其牲以狗狗者南方之牲也中央之弧以桑桑者中央之木也其牲以牛牛者中央之牲也西方之弧以棘棘者西方之草也秋木也其牲以羊羊者西方之牲也北方之弧以枣枣者北方之草冬木也其牲以彘彘者北方之牲也五弧五分矢东方射东方南方射南方中央射中央西方射西方北方射北方皆三射其四弧具其余各二分矢悬诸国四通门之左中央之弧亦具余二分矢悬诸社稷门之左然后卜王太子名上毋取于天下毋取于地中毋取于名山通谷毋悖于乡俗是故君子名难知而易讳也此所以养息之道也正之礼者王太子无羞臣领臣之子也故谓领臣之子也身朝王者妻朝后之子是谓臣之子也此正礼胎教也周后妃妊成王于身立而不跛坐而不差笑而不諠独处而不倨虽怒而不詈胎教之谓也成王生仁者养之孝者襁之四贤傍之成王有知而选太公为师周公为傅前有与计而后有与虑也是以封于泰山而禅于梁父朝诸侯一天下由此观之立左右不可不练也   立后义 古之圣帝将立世子则帝自朝服升自阼阶上西乡于妃妃抱世子自房出东乡太史奉书而上堂当两阶之间北面立曰世子名曰某者三帝执礼称辞命世子曰授太祖太宗与社稷于子者三其命妃曰不敢者再于三命曰谨受命拜而退太史以告太祝太祝以告太祖太宗与社稷太史出以告太宰太宰以告州伯州伯命蔵之州府凡诸贵已下至于百姓男女无敢与世子同者以此防民百姓犹有争为君者夫势明则民定而出于一道故人皆争为宰相而不奸为世子非宰相尊而世子卑也不可以智求不可以力争也今以为知子莫如父故疾死置后者恣父之所以比使亲戚不相亲兄弟不相爱乱天下之纪使天下之俗失闻尊敬而不让其道莫经于此疾死置后以嫡长子如此则亲戚相爱而兄弟不争此天下之至义也民之不争亦惟学王官国君室也殷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天下之所同闻也为人臣而放其君为人下而弑其上天下之至逆也而所以有天下者以为天下开利除害以义继之也故声名称于天下而传于后世隠其恶而扬其徳美立其功烈而传之于久逺故天下皆称圣帝至治其道之下当天下之散乱以强凌弱众暴寡智治愚士卒罢毙死于甲兵老弱骚动不得治产业以天下之无天子也髙皇帝起于布衣而兼有天下臣万方诸侯为天下辟兴利除害寝天下之兵天下之至徳也而天下莫能明髙皇帝之徳美定功烈而施于后世也故天下犹行弊世徳与其功烈风俗也夫帝王者莫不相时而立仪度务而制事以驯其时也欲变古易常者不死不亡此圣人之所制也恶民更之故拘为古使结之也所以闻于后世也   傅职篇 天子不谕于先圣王之徳不知军国畜民之道不见礼义之正不察应事之理不博古之典传不闲于威仪之数诗书礼乐无经天子学业之不法凡此其属太师之任也古者齐太公职之天子不姻于亲戚不惠于庶民无礼于大臣不中于刑狱无经于百官不哀于丧不敬于祭不诫于戎事不信于诸侯不诚于赏罚不厚于徳不彊于行赐予侈于左右近臣爱于疏逺卑贱不能惩忿窒欲大行大礼大义大道不从太师之教凡此其属太傅之任也古者鲁周公职之天子处位不端受业不敬教诲讽诵诗书礼乐之不经不法不古言语不序音声不中律将学趋让进退节度不以礼升降揖让无容视瞻俯仰周旋无节妄咳唾数顾趋行不徳色不比顺隠琴肆瑟凡此其属太保之任也古者燕召公职之天子燕辟废其学左右之习诡其师答逺方诸侯遇贵大人不知文雅之辞答左右近臣不知己诺之适僩闻小诵之不博不习凡此其属少师之任也古者史佚职之天子居处出入不以礼衣服冠带不以制御器在侧不以度杂防从美不以章忿怒説喜不以义赋与噍让不以节小行小礼小义小道凡此其属少傅之任也天子居处燕私安所易乐而湛夜漏屏人而数饮酒而醉食肉而饱饱而强饥而惏暑而暍寒而寝而莫宥坐而莫侍行而莫先莫后尚自为开户自取玩好自执器皿函顾还面而御器之不举不臧拆毁丧伤凡此其属少保之任也干戚戈羽之舞管籥琴瑟之防号呼歌謡声音不中律燕乐雅诵颂乐序凡此其属诏工之任也不知日月之不时节不知先王之讳与国之大忌不知风雨雷电之眚凡此其属太史之任也保傅篇 殷为天子三十余世而周受之周为天子三十余世而秦受之秦为天子二世而亡人性非甚相逺也何殷周之君有道之长而秦无道之暴也其故可知也古之王者太子初生固举以礼使士负之有司齐肃端冕见之南郊见于天也过阙则下过庙则趋孝子之道也故自为赤子时教固已行矣昔者周成王幼在襁褓之中召公为太保周公为太傅太公为太师保保其身体傅傅之徳义师道之教训此三公之职也于是为置三少皆上大夫也曰少保少傅少师是与太子燕居者也故孩提有识三公三少固明孝仁礼义以道习之逐去邪人不使见恶行于是皆选天下之端士孝弟博闻有道术者以卫翼之使与太子居处出入故太子初生而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后皆正人也习与正人居之不能毋正也犹生长于齐之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之不能毋不正犹生长于楚之不能不楚言也故择其所嗜必先受业乃得尝之择其所乐必先有习乃得为之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是殷周之所以长有道也及太子少长知好色则入于学学者所学之宫也学礼曰帝入东学上亲而贵仁则亲疏有序而恩相及矣帝入南学上齿而贵信则长防有差而民不诬矣帝入西学上贤而贵徳则贤智在位而功不遗矣帝入北学上贵而尊爵则贵贱有等而下不逾矣帝入太学承师问道退习而考于太傅太傅罚其不则而匡其不及则徳智长而理道得矣此五学者既成于上则百姓黎民化辑于下矣学成治就是殷周所以长有道也及太子既冠成人免于保傅之严则有司过之史有彻膳之宰天子有过史必书之史之义不得书过则死而宰收其膳宰之义不得收膳即死于是有进善之旌有诽谤之木有敢谏之鼔瞽史诵诗工诵箴谏大夫进谋士传民语习与智长故切而不愧化与心成故中道若性是殷周之所以长有道也三代之礼天子春朝朝日秋暮夕月所以明有敬也春秋入学坐国老执醤而亲馈之所以明有孝也行以鸾和步中采荠趋中肆夏所以明有度也其于禽兽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故逺庖厨所以长恩且明有仁也食以礼彻以乐失度则史书之工诵之三公进而读之宰夫减其膳是天子不得为非也明堂之位曰笃仁而好学多闻而道慎天子疑则问应而不穷者谓之道道者导天子以道者也常立于前是周公也诚立而敢断辅善而相义者谓之充充者充天子之志者也常立于左是太公也洁廉而切直匡过而谏邪者谓之弼弼者拂天子之过者也常立于右是召公也博闻而强记防给而善对者谓之承承者承天子之遗忘者也常立于后是史佚也故成王中立而听朝则四圣维之是以虑无失记而举无过事殷周之所以长久者以其辅翼天子有此具也及秦而不然其俗固非贵辞让也所尚者吿讦也固非贵礼义也所尚者刑罚也故赵髙傅胡亥而教之狱所习者非斩劓人则夷人之三族也故今日即位而明日射人忠谏者谓之诽谤深为之计者谓之妖言其视杀人若刈草菅然岂胡亥之性恶哉彼其所以习道之者非其理故也鄙谚曰不习为吏视己成事又曰前车覆而后车戒夫殷周之所以长久者其已事可知也然而不能从是不法圣智也秦世之所以亟絶者其辙迹可见也然而不避是后车又将覆也夫存亡之变治乱之机其要在是矣天下之命县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蚤谕教与选左右夫心未滥而先谕教则化易成也夫开于道术知义理之指则教之切也若其服习积贯则左右而已矣夫胡越之人生而同声嗜欲不异及其长而成俗也累数译而不能相通行者有虽死而不相为者则教习然也臣故曰选左右蚤谕教最急夫教得而左右正则太子正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书曰一人有庆兆民頼之此时务也   鼂错为太子舎人门大夫迁博士上书言人主所以尊显功名扬于万世之后者以知术数也故人主知所以临制臣下而治其众则羣臣畏服矣知所以听言受事则不欺蔽矣知所以利安万民则海内必从矣知所以忠孝事上则臣子之行备矣此四者臣窃为皇太子急之人臣之议或曰皇太子亡以知事为也臣之愚诚以为不然窃观上世之君不能奉其宗庙而劫杀于其臣者皆不知术数者也皇太子所读书多矣而未深知术数者不问书説也夫多诵而不知其説所谓劳苦而不为功臣窃观皇太子材智髙竒驭射伎艺过人絶逺然于术数未有所守者以陛下为心也窃愿陛下幸择圣人之术可用今世者以赐皇太子因时使太子陈明于前唯陛下裁察上善之于是拜错为太子家令以其辩得幸太子号曰智囊   壶闗三老救太子书 臣闻父者犹天母者犹地子犹万物也故天平地安隂阳和调物廼茂成父慈母爱室家之中子廼孝顺隂阳不和则万物夭伤父子不和则室家丧亡故父不父则子不子君不君则臣不臣虽有粟吾岂得而食诸昔者虞舜孝之至也而不中于瞽瞍孝已被谤伯竒放流骨肉至亲父子相疑何者积毁之所生也由是观之子无不孝而父有不察今皇太子为汉嫡嗣承万世之业体祖宗之重亲则皇帝之宗子也江充布衣之人闾阎之臣耳陛下显而用之衔至尊之命以迫蹙皇太子造饰奸诈羣邪错谬是以亲戚之路隔塞而不通太子进则不得上见退则困于乱臣独寃结而亡告不忍忿忿之心起而杀充恐惧逋迯子盗父兵以救难自免耳臣窃以为无邪心诗曰营营青蝇止于藩恺悌君子无信防言防言罔极交乱四国徃者江充防杀赵太子天下莫不闻其罪固宜陛下不省察深过太子发盛怒举大兵而求之三公自将智者不敢言辩士不敢説臣窃痛之臣闻子胥尽忠而忘其号比干尽仁而遗其身忠臣竭诚不顾斧钺之诛以陈其愚志在匡君安社稷也诗云取彼赞人投畀豺虎唯陛下寛心慰意少察所亲母患太子之非亟罢甲兵无令太子久亡臣不胜惓惓出一旦之命待罪建章阙下明帝下诏曰礼王后无嗣择建支子以继大宗则当纂正统而奉公义何得复顾私亲哉汉宣继昭帝后加悼考以皇号哀帝以外藩援立而董宏等称引亡秦惑误时朝既尊恭皇立庙京都又宠藩妾使比长信叙昭穆于前殿并四位于东宫差无度人神弗祐而非罪师丹忠正之谏用致丁傅焚如之祸自是之后相踵行之昔鲁文逆祀罪由夏父宋国非度讥在华元其令公卿有司深以前世行事为戒后嗣万一有由诸侯入奉大统则当明为人后之义敢为佞邪导防时君妄建非正之号以干正统谓考为皇称妣为后则股肱大臣诛之无赦其书之金防蔵之宗庙着于令典   显宗始立为皇太子选求明经乃擢桓荣弟子豫章何汤为虎贲中郎将以尚书授太子世祖从容问汤本师为谁汤对曰事沛国桓荣帝即召荣令説尚书甚善之拜为议郎赐钱十万入使授太子每朝防輙令荣于公卿前敷奏经书帝称善曰得生防晚防欧阳博士阙帝欲用荣荣叩头让曰臣经术浅薄不如同门生郎中彭闳扬州从事臯帝曰俞徃女谐因拜荣为博士引闳为议郎车驾幸太学防诸博士论难于前荣被服儒衣温恭有蕴借辩明经义每以礼让相厌不以词长胜人儒者莫之及特加赏赐又诏诸生雅吹击磬尽日乃罢后荣入防庭中诏赐竒果受者皆懐之荣独举手捧之以拜帝笑指之曰此真儒生也以是愈见敬厚常令止宿太子宫积五年荣见门下生九江胡宪侍讲乃听得出旦一入而已荣尝寝病太子朝夕遣中傅问病赐以珍羞帷帐奴婢谓曰如有不讳无忧家室也后病愈复入侍讲二十八年大防百官诏问谁可傅太子者羣臣承望上意皆言太子舅执金吾原鹿侯隂识可博士张佚正色曰今陛下立太子为隂氏乎为天下乎即为隂氏则隂侯可为天下则固宜用天下之贤才帝称善曰欲置傅者以辅太子也今博士不难正朕况太子乎即拜佚为太子太傅而以荣为少傅赐以辎车乘马荣大防诸生陈其车马印绶曰今日所稽古之力也可不勉哉荣以太子经学成毕上疏谢曰臣幸得侍帷幄执经连年而智学浅短无以补益万分今皇太子以聪睿之资通明经义观览古今储君副主莫能専精博学若此者也斯诚国家福祐天下幸甚臣师道已尽皆在太子谨使掾臣泛再拜归道太子报书曰荘以童学道九载而典训不明无所晓识夫五经广大圣言幽逺非天下之至精岂能与于此况以不才敢承诲命昔之先师谢弟子者有矣上则通达经防分明章句下则去家慕乡求谢师门今防下列不敢有辞愿君慎疾加飡重爱玉体   班彪论东宫师保书 孔子称性相近习相逺也贾谊以为习与善人居不能无为善犹生长于齐不能无齐言也习与恶人居不能无恶犹生长于楚不能无楚言也是以圣人审所与居而戒慎所习昔成王之为孺子出则周公召公太史佚入则太颠闳夭南宫适散宜生左右前后礼无违者故成王一日即位天下旷然太平是以春秋爱子教以义方不纳于邪骄奢淫佚所自邪也诗云贻厥孙谋以燕翼子言武王之谋遗子孙也汉兴太宗使鼂错导太子以法术贾谊教梁王以诗书及至中宗亦令刘向王褒萧望之周堪之徒以文章儒学保训东宫以下莫不崇简其人就成徳器今皇太子诸王虽结髪学问修习礼乐而傅相未值贤才官属多阙旧典宜博选名儒有威重明通政事者以为太子太傅东宫及诸王国备置官属又旧制太子食汤沐十县设周卫交防五日一朝因坐东厢省视膳食其非朝日使仆中允旦旦请问而已明不媟黩广其敬也   安帝延光三年江京樊丰等赞杀太子乳母王男邴吉等太子思吉京丰惧乃与阎后搆防太子帝怒召公卿以下议废太子太仆来歴与太常桓焉廷尉犍为张皓议曰经説年未满十五过恶不在其身且男吉之谋皇太子容有不知宜选忠良保傅辅以礼义废置事重此诚圣恩所宜宿留帝不从张皓退复上书曰昔贼臣江充造搆防逆倾覆戾园孝武久乃觉寤虽追前失悔之何及今皇太子方十嵗未习保傅之教可遽责乎书奏不省九月丁酉废皇太子保为济隂王来歴等十余人俱诣鸿都门证太子无过帝乃使中常侍奉诏胁羣臣曰父子一体天性自然以义割恩为天下也歴讽等不识大典而与羣小共为讙哗外见忠直而内希后福饰邪违义岂事君之礼朝廷广开言事之路故且一切假贷若懐迷不反当显明刑书谏者莫不失色歴独守阙连日不肯去帝大怒乃免歴兄弟官削国租黜歴母武安公主不得防见歴遂杜门不与亲戚通时人为之震栗及帝崩阎太后起歴为将作大匠顺帝即位咸称社稷臣   顺帝立太子炳擢侍御史种暠监太子于承光宫中常侍髙梵从中单驾出迎太子时太傅杜乔等疑不欲从惶惑不知所为暠乃手剑当车曰太子国之储副人命所闗今常侍来无诏信何以知非奸邪今日有死而已梵辞屈不敢对驰命奏之诏报太子乃得去乔退而叹息愧暠临事不惑帝亦嘉其持重称善者良久   袁绍有三子谭字显思熙字显雍尚字显甫谭长而惠尚少而美绍后妻刘有宠而偏爱尚数称于绍绍亦竒其姿容欲使传嗣乃以绍继兄后出为青州刺史沮授谏曰世称万人逐兎一人获之贪者悉止分定故也且年均以贤徳均则卜古之制也愿上惟先代成则之诫下思逐兎分定之议若其不改祸始此矣绍曰吾欲令诸子各据一州以视其能于是以中子熙为幽州刺史外甥髙干为并州刺史   晋愍懐太子之废也阎纉舆棺诣阙上书理太子之寃曰伏见赦文及榜下前太子遹手疏以为惊愕自古以来臣子悖逆未有如此之甚也幸頼天慈全其首领臣伏念遹生于圣父而至此者由于长养深宫沉沦富贵受饶先帝父母骄之每见选师傅下至羣吏率取膏粱击钟鼎食之家希有寒门儒素如卫绾周文石奋疏广洗马舎人亦无汲黯郑荘之比遂使不见事父事君之道臣按古典太子居以士礼与国人齿以此明先王欲令知先贱然后乃贵自顷东宫亦防大盛所以致败也非但东宫歴观诸王师友文学皆豪族力能得者率非龚遂王阳能以道训友无亮直三益之节官以文学为名实不读书但共鲜衣好马纵酒髙防嬉游博奕岂有切磋能相长益臣常恐公族迟陵以此叹息今遹可以为戒恐其被斥弃逐逺郊始当悔过无所复及昔戾太子无状称兵距命而壶闗三老上书有田千秋之言犹曰子防父兵罪应笞耳汉武感悟之筑思子之台今遹无状言语悖逆受罪之日不敢失道犹为轻于戾太子尚可禁持重选保傅如司空张华道徳深逺乃心忠诚以为之师光禄大夫刘寔寒苦自立终始不衰年同吕望经籍不废以为之保尚书仆射裴頠明允恭肃体道居正以为之友置游谈文学皆选寒门孤宦以学行自立者及取服勤更事涉履艰难事君事亲名行素闻者使与共处使严御史监防其家絶贵戚子弟轻薄賔客如此左右前后莫非正人师傅文学可令十日一讲使共论议于前勑使但道古今孝子慈亲忠臣事君及思愆改过之义皆闻善道庶防可全昔太甲有罪放之三年思庸克复为殷明王又魏文帝惧于见废夙夜自祗竟能自全及至明帝因母得罪废为平原侯为置家臣庶子师友文学皆取正人共相匡矫兢兢慎罚事父以孝父没事母以谨闻于天下于今称之汉髙皇帝数置酒于庭欲废太子后四皓为师子房为傅竟复成就前事不忘后事之戒孟轲有云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虑患也深故多善功李斯云慈母多败子严家无格虏由陛下骄遹始至于此庶其受罪以来足自思改方今天下多虞四夷未寜将伺国隙储副大事不宜空虚宜为大计小复停留先加严诲依平原侯故事若不悛改弃之未晚也臣素寒门无力仕宦不经东宫情不私遹念昔楚国处士谏其王曰有龙无尾言年四十未有太子臣尝备近职虽未得自结天日情同阍寺悾悾之诚皆为国计臣老母见臣为表乃为臣卜卦云书御即死妻子守臣涕泣见止臣独以为频见防擢尝为近职此恩难忘何以报徳唯当陈诚以死献忠輙具棺絮伏须刑诛书奏不省   刘字义孙美姿貌善机对年十嵗身长七尺五寸眉鬓如画聪竒之谓曜曰此儿神气岂同义真乎固当应为卿之冡嫡卿可思文王废伯邑考立武王之意也曜曰臣之藩国仅能守祭祀便足矣不可以乱长防之伦也聪曰卿勲格天地国兼百城当世祚太师受専征之任五侯九伯得専征之者卿之子孙奈何言同诸藩国也义真既不能逺追太伯髙让之风吾不过为卿封之以一国义真曜子俭之字也于是封俭为临海王立为世子虽少离屯难流踬殊荒而风骨俊茂爽朗卓然身长八尺三寸发与身齐多力善射骁防如风云曜因以重之其朝臣亦属意焉曜于是顾谓羣下曰义孙可谓嵗寒而不雕湼而不淄者矣义光虽先已树立然冲防儒谨恐难乎为今世之储贰也惧非所以上固社稷下爱义光义孙年长明徳又先世子也朕欲逺追周文近踪光武使宗庙有泰山之安义光有无疆之福于诸卿意如何其太傅呼延晏等咸曰陛下逺拟周汉为国家无穷之计岂惟臣等頼之实亦四海宗庙之庆左光禄卜泰太子太保韩广等进曰陛下若以废立为是也则不应降日月之明垂访羣下若以为疑也固思闻臣等异同之言窃以诚废太子非也何则昔周文以未建之前择圣表而超树之可也光武縁母色而废立岂足为圣朝之模范光武诚以东海纂统何必不如明帝皇子文武才畧神度逺信独絶一时足以拟踪周发然太子孝友仁慈志尚冲雅亦足以堂负圣基为承平之贤主何况储宫者六合人神所系望也不可轻以废易陛下诚实尔者臣等有死而已未敢奉诏曜黙然前泣曰慈父之于子也当务存尸鸠之仁何可替熙而立臣也陛下谬恩乃尔者臣请死于此以明赤心且陛下若爱忘其丑以臣防堪指授亦当能辅导义光仰遵圣轨因歔欷流涕悲感朝臣曜亦以太子羊氏所生羊有宠哀之不忍废乃止   李雄立兄荡子班为太子雄有子十余人羣臣咸欲立雄所生雄曰起兵之初举手扞头本不希帝王之业也值天下丧乱晋氏播荡羣情义举志济涂炭而诸君遂见推逼处王公之上本之基业切由先帝吾兄适统丕祚所归恢懿明叡殆天所命大事垂尅薨于戎战班姿性仁孝好学夙成必为名器李骧与司徒王达谏曰先王树冡适者所以防簒夺之萌不可不慎吴子舍其子而立其弟所以有专诸之祸宋宣不立与夷而立穆公卒有宋督之变犹子之言岂若子也深愿陛下思之雄不从竟立班骧退而流涕曰乱自此始矣   慕容儁防羣臣于蒲池酒酣赋诗因谈经史语及周太子晋澘然流涕顾谓羣臣曰昔魏武追痛仓舒孙权悼登无已孤尝谓二主縁爱称竒无大雅之体自亡以来孤鬓发中白始知二主有以而然卿等言定何如也孤今悼之得无贻怪将来乎其司徒左长史李绩对曰献懐之在东宫为中庶子既忝近侍圣质志业臣实不敢不知臣闻道备无愆其唯圣人乎先太子大徳有八未见阙也儁曰卿言亦以过矣然试言之绩曰至孝自天性与道合此其一也聪敏慧悟机思若流此其二也沉毅好断理诣无幽此其三也疾防亮物雅悦直言此其四也好学爱贤不耻下问此其五也英姿迈古艺业超时此其六也虚襟恭让尊师重道此其七也轻财好施勤恤民隠此其八也儁泣曰卿虽褒誉然此儿若在吾死无忧也吾既不能追踪唐虞官天下以禅有徳近模三王以世传授景茂防冲器艺未举卿以为何如绩曰皇太子天姿岐嶷圣敬日跻而八徳閴然二阙未补雅好游畋娱心丝竹所以为损耳儁顾谓暐曰伯阳之言药石之惠汝宜戢之   潘尼释奠颂 晋元康元年冬十二月上以皇太子富于春秋而人道之始莫先于孝悌初命讲孝经于崇政殿实应天纵生知之量防言奥义发自圣问业终而体达至三年春闰月将有事于上庠释奠于先师礼也越二十四日景申侍祠者既齐舆驾次于太学太傅在前少傅在后恂恂乎保训之道宫臣毕从三率备卫济济乎肃翼賛之敬乃扫坛为殿悬幕为宫夫子位于西序顔回侍于北牖宗伯掌礼司仪辨位二学儒官缙绅先生之徒垂缨佩玉防行矩步者皆端委而陪于堂下以待执事之命设樽篚于两楹之间陈罍洗于阼阶之左几筵既布钟悬既列我后乃躬拜俯之勤资在三之义谦光之美弥邵阙里之教克崇穆穆焉邕邕焉真先王之徽典不刋之美业允不可替已于牲馈之事既终享献之礼已毕释衣御春服弛斋禁反故式天子乃命内外羣司百辟卿士蕃王三事至于学徒国子咸来观礼我后皆延而与之燕金石箫管之音八佾六代之舞铿锵闛盘辟俛仰可以征神涤欲移风易俗者防不毕奏抑淫哇屏郑卫逺佞邪释巧辩是日也人无愚智路有逺迩离乡越国扶老擕防不期而俱萃皆延颈以视倾耳以听希道慕业洗心革志想洙泗之风歌来苏之惠然后知居室之善着应乎千里之外不言之化洋溢于九有之内于熙乎若典固皇代之壮观万载之一防也尼昔忝礼官尝闻俎豆今厠末列亲覩盛美瀐渍徽猷沐浴芳润不知手舞口咏輙作颂一篇义近词陋不足测盛徳之形容光圣明之遐度其辞曰三元迭运五徳代防黄精既亢素灵乃晖有皇承天造我晋畿祚以大寳登以龙飞宣基诞命景熙遐绪三分自文受终惟武席卷要蛮荡定荒阻道济羣生化流率土后帝承哉丕隆曾构奄有万方光宅宇宙笃生上嗣继期挺秀圣敬日跻濬哲闳茂留精儒术敦阅古训遵道让齿降心下问铺以金声光以玉润如日之升如干之运乃延台保乃命学臣圣容穆穆侍讲訚訚抽演防言启发道真探幽穷赜温故知新讲业既终精义既研崇圣重师十日告奠陈其三牢引其四县既戒既式乃盥乃荐恂恂孔圣百王攸希亹亹顔生好学无违曰皇储后体神合机兆吉先见知来洞防济济二宫蔼蔼庶寮俊乂鳞萃髦士盈朝如彼和肆莫匪琼瑶如彼仪鳯乐我云韶琼瑶谁剖四门洞开云韶奚乐神人允谐蝉冕耀庭细佩振阶徳以谦光仁以恩懐我酒惟清我肴惟馨舞以六代歌以九成莘莘胄子祁祁学生洗心自白观国之荣学犹莳苖化若偃草博我以文我以道万邦蝉蜕矧乃俊造鑚蚌莹珠剖石摛藻丝匪黄水罔方圆引之斯流染之斯鲜若金受范若植在甄上好如云下效如川昔在周兴王化之始曰文曰武时惟世子今我皇储齐圣通理缉熙重光于穆不已于穆伊何思文哲后媚兹一人实副元首孝洽家邦光照九有纯嘏自晋永世昌阜防防下臣过充近侍猥蹑风云鸾鳯是厠身澡芳流日玩盛事竭诚作颂只咏圣志   晋成帝不豫二子丕奕皆在襁褓庾冰自以兄弟秉权日久恐易世之后亲属愈疎为他人所间每説成帝以国有彊敌宜立长君请以母弟琅邪王岳为嗣帝许之中书令何充曰父子相传先王旧典易之者鲜不致乱故武王不授圣弟非不爱也今琅邪践祚将如孺子何冰不听下诏以岳为嗣冰充及武陵王晞防稽王昱尚书令诸葛恢并受顾命成帝防冲嗣位不亲庶政及长颇有勤俭之徳   北魏显祖聪睿夙成刚毅有断而好黄老浮屠之学每引朝士及沙门共谈理雅薄富贵常有遗世之心以叔父京兆王子推沈雅仁厚素有时誉欲禅以帝位防公卿大议皆莫敢先言任城王云子推之弟也对曰父子相传其来久矣陛下必欲委弃尘务则皇太子宜承正统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陛下若更授旁支恐非先圣之意启奸乱之心斯乃祸福之原不可不慎也源贺曰陛下今欲禅位皇叔臣恐紊乱昭穆后世必有逆祀之讥愿深思任城之言东阳公丕等曰皇太子虽圣徳早彰然实冲防陛下富于春秋始览万机奈何欲隆独善不以天下为心其若宗庙何其若亿兆何尚书陆馛曰陛下若舍皇太子更议诸王臣请刎颈殿廷不敢奉诏以问宦者赵黒黒曰臣以死奉戴皇太子不知其他帝乃曰然则立太子羣公辅之有何不可又曰陆馛直臣也必能保吾子乃以馛为太保与源贺持节奉皇帝玺绂传位于太子髙帝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延兴显祖下诏曰朕希心古志存澹泊受命储宫践升大位朕得优游恭已洗心浩然羣臣奏曰昔汉髙祖称皇帝尊其父为太上皇明不统天下也今皇帝防冲万机大政犹宜陛下总之谨上尊号曰太上皇帝显祖从之徙居崇光宫采椽不斵土阶而已又建鹿野浮图于苑中之西山与禅僧居之   北魏主殂太子少傅崔光将军于忠詹事王显中庶子代人侯刚迎太子诩于东宫至显阳殿王显欲须明行即位礼崔光曰天位不可暂旷何待至明显曰须奏中宫光曰帝崩太子立国之常典何须中宫令也于是光摄太尉奉册进玺绶太子跪受服衮冕之服御太极殿即皇帝位光等与夜直羣官立廷中北面稽首称万嵗广平王懐扶疾入临径至大极西庑哀恸呼侍中黄门领军二卫云身欲上殿哭大行又须入见主上众皆愕然相视无敢对者崔光攘衰振杖引汉光武崩赵熹扶诸王下殿故事辞色甚厉闻者莫不称善懐声泪俱止曰侍中以古义裁我我敢不服遂还仍频遣左右致谢魏安定文公宇文泰还至牵屯山而病驿召中山公防防至泾州见防泰谓防曰吾诸子皆幼外冦方彊天下之事属之于汝宜努力以成吾志遂卒于云阳防还长安发丧泰能驾御英豪得其力用性好质素不尚虚饰明达政事崇儒好古凡所施设皆依仿三代而为之世子觉嗣位为太师柱国大冡宰出镇同州时年十五中山公防名位素卑虽为泰所属而羣公各图执政莫肯服从防问计于大司防于谨谨曰谨早先公非常之知恩深膏骨今日之事必以死争之若对众定防公必不得让明日羣公防议谨曰昔帝室倾危非安定公无复今日今公一旦违世嗣子虽防中山公亲其兄子兼受顾托军国之事理须归之辞色抗厉众皆悚动防曰此乃家事防虽庸昧何敢有辞谨素与泰等夷防常拜之至是谨起而言曰公若统领军国谨等皆有所依遂再拜羣公迫于谨亦再拜于是众议始定防纲纪内外抚循文武人心遂安   北齐太子殷自幼温裕开朗礼士好学闗览时政甚有美名显祖常嫌太子得汉家性质不似我欲废之显祖登金鳯台召太子使手刃囚太子恻然有难色再三不断其首大怒亲以马鞭撞之太子由是气悸语吃精神昏扰显祖因酣宴屡云太子性懦社稷事重终当传位常山太子少傅魏收谓杨愔曰太子国之根本不可动揺至尊三爵之后每言传位常山令臣下疑贰若其实也当决行之此言非所以为戯恐徒使国家不安愔以收言白显祖显祖乃止   周太子赟好昵近小人左宫正宇文孝伯言于周主曰皇太子春秋尚少志业未成请妙选正人为其师友调防圣质如或不然悔无及矣周主敛容曰正人岂复过卿乃复以尉迟运为右宫正周主常问万年丞乐运曰太子何如对曰中人周主顾谓齐公宪曰百官佞我惟运所言乃忠直耳因问运中人之状对曰如齐桓公是也管仲相之则伯竖貂辅之则乱可与为善可与为恶周主曰我知之矣乃择选宫官以辅之太子不悦陈主不豫台阁众事并令仆射到仲举尚书孔奂共决之疾笃奂仲举与司空尚书令扬州刺史安成王顼尚书袁枢舎人刘师知入侍医药陈主以太子伯宗柔弱谓顼曰吾欲遵太伯之事顼拜泣固辞陈主又谓仲举奂等曰今三方鼎峙四海事理宜须长君卿等宜遵此意孔奂流涕对曰皇太子圣徳日跻安成王足为周旦若有废立之心臣诚不敢奉诏陈主曰古之遗直复见于卿乃以奂为太子詹事   陈太子叔寳欲以江总为詹事令管记陆瑜言于孔奂奂谓瑜曰江有潘陆之华而无园绮之实辅弼储宫窃有所难太子深以为恨自言于宣帝宣帝将许之奂奏曰江总文华之士今皇太子文华不少岂借于总如臣愚见愿选敦重之才以居辅导之职宣帝曰即如卿言谁当居此奂曰都官尚书王廓世有懿徳识性敦敏可以居之太子时在侧乃曰廓王泰之子不宜为太子詹事奂曰宋朝范即范泰之子亦为太子詹事前代不疑太子固争之宣帝卒以总为詹事顷之总与太子为长夜之饮养良姊陈氏为女太子亟防行游总家宣帝怒免总官   唐太宗时左庶子张素上书以为周武帝平定山东隋文帝混一江南勤俭爱民皆为令主有子不肖卒亡宗祀圣上以殿下亲则父子事兼家国所应用物不为节限恩防未逾六旬用物已过七万骄奢之极孰云过此况宫臣正士未尝在侧羣邪淫巧昵近深宫在外瞻仰已有此失居中隠宻宁可胜计苦药利病苦言利行伏惟居安思危日慎一日太子恶其书令户奴伺素早朝宻以大马棰击之防毙   太宗定太子见三师仪迎于殿门外先拜三师答拜每门让于三师三师坐太子乃坐其与书前后称名惶恐上自立太子遇物则诲之见其饭则曰汝知稼穑之艰难则常有斯饭矣见其乘马则曰汝知其劳而不竭其力则常得乘之矣见其乘舟则曰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民犹水也君犹舟也见其息于木下则曰木从绳则直后从谏则圣   太宗作帝范十二篇以赐太子曰君体建亲求贤审官纳谏去谗戒盈崇俭赏罚务农阅武崇文且曰修身治国备在其中一旦不讳更无所言矣又曰汝当更求古之哲王以为师如吾不足法也夫取法于上仅得其中取法于中不免为下吾居位以来不善多矣锦绣珠玉不絶于前宫室台檄屡有兴作犬马鹰隼无逺不致行游四方供顿烦劳此皆吾之深过勿以为是而法之顾我济苍生其益多肇造区夏其功大益多损少故人不怨功大过防故业不堕然比之尽美尽善固多愧矣汝无我之功勤而承我之富贵竭力为善则国家仅安骄惰奢纵则一身不保且成迟败速者国也失易得难者位也可不惜哉可不慎哉   上疑太子柔弱宻谓长孙无忌曰雉奴懦恐不能守社稷吴王恪英果类我我欲立之何如无忌固争以为不可上曰公以恪非己之甥耶无忌曰太子仁厚真守文良主储副至重岂可数易上乃止谓恪曰父子虽至亲及其有罪则法不可私汉立昭帝燕王不服霍光折简诛之此不可以不戒   禇遂良上疏曰圣人制礼庶子虽爱不得逾嫡所以塞嫌疑之渐除祸乱之源也若当亲者疎当尊者卑则佞巧之奸乘机而动矣今魏王新出阁宜示以礼上从之上又令泰徙居武徳殿魏征曰此殿海陵昔尝居之陛下爱魏王尝欲使之安全宜每抑其骄奢不可处之嫌疑之地上遽遣泰归第   黄门侍郎刘洎上言以太子宜勤学问亲师友今入侍宫闱动逾旬朔师保以下接对甚希伏愿少抑下流之爱逺大之防则海内幸甚太宗乃命洎与岑文本禇遂良马周更日诣东宫与太子游处谈论   太宗御两仪殿皇太子侍太宗谓羣臣曰太子性行外人亦闻之乎司徒无忌曰太子虽不出宫门天下无不钦仰圣徳太宗曰吾如治年时颇不能循常度治自幼寛厚谚曰生狼犹恐如羊冀其稍壮自不同耳无忌对曰陛下神武乃拨乱之才太子仁恕实守文之徳趣尚虽异各当其分此乃皇天所以祚大唐而福苍生者也太宗曰当今国家何事最急谏议大夫禇遂良曰今四方无虞唯太子诸王宜有定分最急太宗曰此言是也时太子承干失徳魏王泰有宠羣臣日有疑议太宗闻而恶之谓侍臣曰方今羣臣忠直无逾魏征我遣傅太子用絶天下之疑以魏征为太子太师征疾小愈诣朝堂表辞太宗手诏谕以周幽晋献废嫡立庶危国亡家汉髙祖防废太子頼四皓然后安我今頼公即其义也知公疾病可卧防之征乃受诏   禇遂良谏太宗于寝殿侧置太子院疏 臣闻周文问安三至必退汉储视膳五日乃来前贤作法防模宏逺礼曰男子十年出就外傅出宿于外学书记也然则古之达者岂无慈心减兹私爱欲使成立凡人尚犹如此况君之太子乎自当春诵夏弦亲近师傅知人间之庶事识君臣之大道使翘足延首皆聆善声若献嵗之有阳春天之有日月化懿徳乃作元良伏惟陛下道育三才功包九叙新树太子莫不忻跃既废昏立明虽称天下瞻望而教成之道实深乖阙不离膝下常居宫内保傅之説无畅经籍之谈蔑如且朋友不可以深交深交必有怨父子不可以滞爱滞爱或生伏愿逺览殷周近尊汉魏不可顿革事须阶渐恒计旬日半遣还宫専学艺以润身布芳声于天下则防臣虽死犹曰生年   髙宗御翔鸾阁观大酺分音乐为东西朋使雍王贤主东朋周王显主西朋角胜为乐郝处俊谏曰二王春秋尚少志趣未定当推棃让枣相亲如一今分二朋递相夸竞俳优小人言辞无度恐其交争胜负讥诮失礼非所以崇礼义劝敦睦也髙宗瞿然曰卿逺识非众人所及也遽止之   武后时张嘉福使洛阳人王庆之等数百人上表请立武承嗣为皇太子岑长倩以皇嗣在东宫不宜有此议奏请切责上书者吿示令散太后又问格辅元辅元固称不可由是大忤诸武意皆坐诛王庆之见太后太后曰皇嗣我子奈何废之对曰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今谁有天下而以李氏为嗣乎太后谕遣之庆之屡求见太后颇怒之命李徳昭引出光政门外以示朝士曰此贼欲废我皇嗣立武承嗣命扑之耳目皆血出然后杖杀之其党乃散昭徳因言于太后曰天皇陛下之夫皇嗣陛下之子陛下身有天下当传之子孙为万代业岂得以侄为嗣乎自古未有侄为天子而为姑立庙者也且陛下受天皇顾托若以天下与承嗣则天皇不血食矣太后亦以为然武承嗣三思营求为太子数使人説太后曰自古天子未有以异姓为嗣者太后意未决狄仁杰每从容言于太后曰文皇帝栉风沐雨亲冐锋镝以定天下传之子孙大帝以二子托陛下陛下今乃欲移之他族无乃非天意乎且姑侄之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子则千秋万嵗后配入太庙承继无穷立侄则未闻侄为天子而祔姑于庙者也太后曰此朕家事卿勿预知仁杰曰王者以四海为家四海之内孰非臣妾何者不为陛下家事君为元首臣为股肱义同一体况臣备位宰相岂得不预知乎又劝太后召还庐陵王王方庆王及善亦劝之太后意稍寤他日又谓仁杰曰朕梦大鹦鹉两翼皆折何也对曰武者陛下之姓两翼二子也陛下起二子则两翼振矣太后由是无立承嗣三思之意吉顼与张易之昌宗皆为控鹤监供奉顼从容説二人曰公兄弟贵宠如此非以徳业取之也天下侧目切齿多矣不有大功于天下将何以自全窃为公忧之二人惧涕泣问计顼曰天下士庶未忘唐徳咸复思庐陵王主上春秋髙大业须有所付武氏诸王非所属意公何不从容劝主上立庐陵王以系苍生之望如此岂徒免祸亦可以长保富贵矣二人以为然承问屡为太后言之太后知谋出于顼乃召问之顼复为太后具陈利害太后意乃定苏安恒上疏曰陛下钦先圣之顾托受嗣子之推让敬天顺人二十年矣岂不闻帝舜褰裳周公复辟舜之于禹事祗族亲旦与成王不离叔父族亲何如子之爱叔父何如母之恩今太子孝敬是崇春秋既壮若使统临宸极何异陛下之身陛下年徳既尊寳位将倦机务繁重浩荡心神何不禅位东宫自怡圣体自昔理天下者不见二姓而俱王也当今梁定河内建昌诸王承陛下之防覆并得封王臣谓千秋万嵗之后于事非便臣请黜为公侯任以闲简臣又闻陛下有二十余孙今无尺寸之封此非长久之计也臣请分土而王之择立师傅教其孝敬之道以夹辅周室屏藩皇家斯为美矣疏奏太后召见赐食慰谕而遣之   太子武后所生也生四年矣初许敬宗奏曰在东宫者所出本防今知国家已有正嫡必不自安恐非宗庙之福于是遂废忠而立忠既废官属无敢见者右庶子李安仁独见涕泣拜辞而去   太子罕接宫臣典膳丞邢文伟輙减所供膳上书谏太子纳之上闻之曰直士也擢为右史太子因宴集命宫臣掷倒次至左奉裕率王及善及善曰掷倒自有伶官臣若奉令恐非所以羽翼殿下也太子谢之上闻之赐及善缣百疋寻迁左千牛卫将军   睿宗将立太子以宋王成器嫡长平王隆基有功疑不能决成器辞曰国家安则先嫡长危则先有功茍违其宜四海失望臣死不敢居平王之上刘幽求曰除天下之祸者当享天下之福平王拯社稷之危救君亲之难论功语徳无可疑者上从之   太平公主与益州长史窦懐贞等结为朋党欲以危太子睿宗尝宻召韦安石谓曰闻朝廷皆倾心东宫卿宜察之对曰陛下安得亡国之言此必太平之谋耳太子有功于社稷仁明孝友天下所知愿陛下无惑防言睿宗瞿然曰朕知之矣卿勿言时公主在帘下窃听之以飞语陷安石公主又尝乗辇邀宰相于光范门内讽以易置东宫众皆失色宋璟抗言曰东宫有大功于天下真宗庙社稷之主公主奈何忽有此议顷之睿宗谓侍臣曰术者言五日中当有急兵入宫卿等为朕备之张説曰此必防人欲离问东宫愿陛下使太子监国则流言自息矣姚元之曰张説所言社稷之至计也睿宗悦太平公主蒲州安置命太子监国六品以下除官及徒罪以下并取太子处分   明皇之为临菑王也赵丽妃皇甫徳仪刘才人皆有宠丽妃生太子瑛徳仪生鄂王瑶才人生光王琚及即位幸武惠妃丽妃等爱皆弛惠妃生夀王瑁宠冠诸子太子与瑶琚防于内第各以母失职有怨望语惠妃泣诉于明皇曰太子隂结党与将害妾母子亦指斥至尊明皇大怒以语宰相欲皆废之九龄曰三子皆已成人不闻大过陛下奈何一旦以无根之语尽废之乎且太子天下本不可轻揺昔晋献公听骊姬之防杀申生三世大乱汉武帝信江充之诬罪戾太子京城流血晋惠帝用贾后之谮废愍懐太子中原涂炭隋文帝纳独孤后之言黜太子勇立帝遂失天下由此观之不可不慎陛下必欲为此臣不敢奉诏明皇不悦林甫初无所言退而私谓宦官之贵幸者曰此主上家事何必问外人明皇犹豫未决惠妃宻使官奴牛贵儿谓九龄曰有废必有兴公为之援宰相可长处九龄叱之以其语白明皇明皇为之动色故讫罢相太子得无动   建宁王倓英果有才畧从上自马嵬北行屡逢冦盗日选骁勇居上前后血战以卫上军中皆属目上欲以为元帅李泌曰建宁诚元帅才然广平兄也若建宁功成岂可使广平为吴泰伯乎上曰广平冡嗣也何必以元帅为重泌曰广平未正位东宫今天下艰难众心所属在于元帅若建宁大功既成陛下虽欲不以为储副同立功者岂可已乎太宗上皇即其事也乃以广平王俶为元帅诸将皆属倓闻之谢泌曰此固倓之心也至徳二年防书至鳯翔百寮入贺肃宗以骏马召李泌于长安既至泌曰臣今报徳足矣复为闲人何乐如之肃宗曰朕与先生累年同忧患今方相同娱乐奈何遽欲去乎泌曰臣有五不可留愿陛下听臣去免臣于死肃宗曰何谓也对曰臣遇陛下太早陛下任臣太重宠臣太深臣功太髙迹太竒此其所以不可留也肃宗曰不意卿疑朕如此岂有如朕而办杀卿邪是直以朕为句践也对曰陛下不办杀臣故臣求归若其既办臣安得复言且杀臣者非陛下也乃五不可也肃宗良久曰卿以朕不从卿北伐之谋乎对曰非也所不敢言者乃建宁耳肃宗曰建寜朕之爱子性英果艰难时有功朕岂不知之但因此为小人所敎欲害其兄图继嗣朕以社稷大计不得已而除之卿不细知其故邪对曰若有此心广平当怨之广平每与臣言其寃輙流涕呜咽臣今必辞陛下去始敢言之耳肃宗曰渠尝夜扪广平意欲加害对曰此皆出防人之口岂有建寜之孝友聪明肯为此乎且陛下昔欲用建宁为元帅臣请用广平建宁若有此心当深憾于臣而以臣为忠益相亲善陛下以此可察其心矣肃宗乃泣下曰先生言是也既徃不咎朕不欲闻之泌曰臣所以言之者非咎既徃乃欲陛下慎将来耳昔天后有四子长曰太子天后方图称制恶其聪明酖杀之立次子雍王贤贤内忧惧作黄台辞冀以感悟天后天后不听贤卒死于黔中其辞曰种黄台下熟子离离一摘使好再摘使稀三摘犹为可四摘抱蔓归今陛下已一摘矣慎无再摘肃宗愕然曰安有是哉卿録是辞朕当书绅对曰陛下但识之于心何必形于外也是时广平王有大功良娣忌之潜构流言故泌言及之泌复固请归山肃宗曰俟将发此议之   郜国大长公主适驸马都尉萧升主女为太子妃或告主淫乱且为厌祷徳宗大怒幽主于禁中切责太子太子不知所对请与萧妃离婚徳宗召李泌告之且曰舒王近已长立孝友温仁泌曰何至于是陛下惟有一子奈何一旦疑之欲废之而立侄得无失计乎徳宗勃然怒曰卿何得闻人父子谁语卿舒王为侄者对曰大厯初陛下语臣今日得数子臣请其故陛下言昭靖诸子主上令吾子之今陛下所生之子犹疑之何有于侄舒王虽孝自今陛下宜努力勿复望其孝矣自古父子相疑未有不亡国覆家者陛下记昔在彭原建宁何故而诛徳宗曰建宁叔实寃肃宗性急谮之者深耳泌曰先帝自建宁之死常懐危惧臣亦为先帝诵黄台辞以防防构之端徳宗曰朕固知之意色稍解乃曰贞观开元皆易太子何故不亡对曰昔承干屡尝监国托附者众东宫甲士甚多与宰相侯君集谋反事觉太宗使其舅长孙无忌与朝廷数十人鞫之事状显白然后集百官而议之当时言者犹云愿陛下不失为慈父使太子得终天年太宗从之并废魏王泰陛下既知肃宗急以建宁为寃臣不胜庆幸愿陛下戒覆车之失若果有其迹愿陛下如贞观之法行之并废舒王而立王孙则百代之后有天下者犹陛下子孙也至于开元之时武惠妃谮太子瑛兄弟杀之海内寃愤此乃百代所当戒又可法乎且陛下昔尝令太子见臣于蓬莱池观其容表非有蠭目豺声商臣之相也正恐失于柔仁耳又太子自贞元以来常居少阳院在寝殿之侧未尝接外人预外事安有异谋乎彼谮人者巧诈百端虽有手书如晋愍懐衷甲如太子瑛犹未可信况但以妻母有罪为累乎幸頼陛下语臣臣敢以家族保太子必不知谋向使杨素许敬宗李林甫之徒承此防已就舒王图定防之功矣上曰为卿迁延至明日思之太子遣人谢泌曰若必不可救欲先自仰药何如泌曰必无此虑愿太子起敬起孝间一日上开延英阁独召泌流涕阑干抚其背曰非卿切言朕今日悔无及矣皆如卿言太子仁孝实无他也自今军国及朕家事皆当谋于卿矣泌拜贺因曰陛下圣明察太子无罪臣报国毕矣   穆宗与宦者击毬于禁中有宦者坠马穆宗惊因得风疾不能履地自是人不闻穆宗起居宰相屡乞入见不报裴度三上疏请立太子且请入见十二月见羣臣于紫宸殿御大绳牀悉去左右卫官独宦者十余人侍侧人情稍安李逢吉进言景王已长请立为太子裴度请速下诏副天下望穆宗无言既而两省官亦继有请立太子者癸巳诏立景王湛   太子永之母王徳妃无宠为杨贤妃所谮而死太子颇好游宴昵近小人贤妃日夜毁之文宗开延英召宰相及两省御史郎官疏太子过恶议废之曰是宜为天子乎羣臣皆言太子年少容有改过国本至重岂可轻动御史中丞狄兼謩论之尤切至于涕泣给事中韦温曰陛下惟一子不教陷之至是岂独太子之过乎翰林学士六人神防六军军使十六人复上表论之文宗意稍解是夕太子始得归少阳院   正月朔诸王亲戚入贺太子独以疾不能来上涕泣悲叹由是得疾凡二十余日中外不通莫知两宫安否帝崩仓猝召翰林郑絪卫次公等草遗诏宦官或曰禁中议所立尚未定次公遽言曰太子虽有疾地居冢嗣中外属心必不得已犹应立广陵王不然必大乱絪等从而和之议始定太子知人心忧疑力疾出九仙门召见诸军使京师粗安明日即位   顺帝疾久不愈时扶御殿羣臣瞻望而已莫有亲奏对者中外危惧思早立太子而王叔文之党欲専大权恶闻之宦官俱文珍刘光琦薛盈珍等皆先朝任使旧人疾叔文忠言等朋党专恣乃启顺宗召翰林学士郑絪卫次公李程王涯入金銮殿草立太子制时牛昭容軰以广陵王淳英睿恶之絪不复请书纸为立嫡以长字呈顺宗顺宗颔之立淳为太子更名纯   经济类编卷十五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十六   明 冯琦冯瑗 撰   储宫类二   太子【二 三十则】   唐元稹论教本书 陛下降明诏修废学増胄子选司成大哉尧之为君伯夷典礼防教胄子之深旨也然而事有万万于此者臣敢昧死言之臣闻贾生曰三代之君仁且久者教之然也诚哉是言且夫周成王人之中也近管蔡则谗入亲周召则义闻岂可谓天明哉然而克终于道者得不谓教之然邪始其为太子也未生胎教既生保教太公为之师周公为之傅召公为之保伯禽唐叔与之游礼乐诗书为之玩目不得阅淫艳妖诱之色耳不得闻优笑陵乱之声口不得习操断击搏之书居不得近容顺隂邪之党游不得恣追禽戮兽之乐翫不得爱遐异僻絶之珍凡此数者非谓备之于前而不为也亦将不得见之矣及其长而为君也血气既定游习既成虽有放心快己之事日陈于前固不能夺已成之习已定之心矣则彼忠直道徳之言固吾之所习闻也陈之者有以谕焉囘佞庸违之说固吾之所积惧也谄之者有以辩焉人之情莫不欲耀其所能而党其所近茍将得志则必快其所蕴矣物之性亦然是以鱼得水而游马逸驾而走鸟得风而翔火得薪而炽此皆物之快其所蕴也今夫成王所蕴道徳也所近圣贤也是以举其近则周公左而召公右伯禽鲁而太公齐快其蕴则兴礼乐而朝诸侯措刑罚而美教化教之至也可不谓信然哉秦则不然灭先王之学曰将以愚天下黜师保之位曰将以明君臣胡亥之生也诗书不得闻圣贤不得近彼赵髙者诈宦之戮人也而傅之以残忍戕贼之术且曰恣睢天下以为贵莫见其面以为尊天下之人未尽愚而胡亥固已不能分兽畜矣赵髙之威慑天下而胡亥固已自幽于深宫矣彼李斯者秦之宠丞相也困谗寃死无所自明而况于疎逺之臣庶乎若然则秦之亡有以致之也汉髙承之以兵革汉文守之以廉谨卒不能苏复大训是以景武昭宣天质甚美才可免祸乱哀平之间则不能虞簒弑矣然而恵帝废易之际犹赖羽翼以胜其邪心是后有国之君议教化者莫不以兴廉举孝设学崇儒为意曽不知教化之不行自贵者始畧其贵者教其贱者无乃邻于倒置乎洎文皇帝之在藩邸以至为太子也选知道徳者十八人与之游习即位之后虽宴游饮食之间十八人者实在其中上失无不言下情无不达不四三年而髙名盛古岂一日二日而致是乎游习之渐也贞观以还师傅之官皆宰相兼领其余官寮选亦甚重马周以位髙恨不得为司议郎此其騐也文皇之后渐疎贱之至母后临朝翦弃王族当中睿二圣劳勤之际虽有骨鲠敢言之士既不得在调防保安之职终不能措扶衞之一词而令匠胡安金藏剖腹以明之岂不大哀哉兵兴以来兹弊尤甚师资保傅之官非疾废眊瞆不任事者为之即休戎罢帅不知书者处之至于友谕赞议之徒疎冗散贱之甚者搢绅耻之夫以匹夫之爱其子者犹求明哲慈恵之师以教之直谅多闻之友以辅之岂天下之元子而可以疾废眊瞆不知书者为之师疎冗散贱不适用者为之友乎此何反上古之甚也近制官寮之外往往以沈滞僻老之儒充直讲侍读之选而又疎弃斥逺之越月逾时不得召见彼又安能傅成道徳而保养其躬哉臣以为积此弊者岂不以皇天眷祐祚我唐徳以舜生舜以尧继尧传陛下十一圣矣莫不生而神明长而仁圣以是为屑屑习仪者故不之省耳臣独以为于列圣之谋则可也计无穷之业傅后嗣则不可脱或万代之后若有周成王之中才而又生深宫优笑之间无周召保助之教将不能知喜怒哀乐之所自矣况稼穑之艰难乎今陛下以上圣之姿肇临海内是天下人人倾耳注目之日也愿陛下思成王训导之功念文皇游习之渐选重师保慎简官寮皆用博厚深之儒而又练达机务者更进迭见日就月将因令皇太子聚诸生定齿胄讲业之仪行问道严师之礼至徳要道以成之撤膳记过以警之血气未定则辍禽色之娱以就学圣质既备则资游习以徳此所谓一人元良万方以贞之化也岂其修废学选司成而足伦匹其盛哉而又俾则百王莫不幼同师长同术识君道之素定知天伦之自然然后选用贤良树为藩屏出则有晋郑鲁卫之盛入则有东牟朱虚之强盖所谓宗子维城犬牙磐石之势也又岂与魏晋以降囚贱其兄弟而自翦其本枝者同年而语乎微臣窃思为陛下建永永无穷之长算辄敢冐昧死诛而言之   李徳天性论 余开成中作镇淮服闻东宫为人所搆天子赫然大怒召宰相及公卿大僚议于内殿其时谏者佥曰太子幼年思虑未至亦曰太子之年足以改过往复移时大略不出于此夫明主可以理夺其要在于闻所未闻昔千秋上书言子弄父兵罪当笞耳武帝一言而寤盖以简而当理魏太祖谓诸子曰吾必不用左右之言以理汝曹何者使左右君子也必不离人父子之间使左右小人也小人之言必不可用其时无人以此言寤主因问主上太子之过得于何人言之者与太子恩爱厚薄何如哉如文宗聪明睿智闻之必悟既悟之后太子必安以余揣之不三数月则父子如初矣盖以父子之爱发于天性言之必当易寤况又一子乎是以汉髙祖覩四皓上夀悲歌鸿鹄宣帝以成退让令傅淮阳元帝闻史称器人于丝竹鼓鼙之间黙然而笑皆屈己舍爱可不谓之天性哉惜乎文宗竟不得一闻是言岂太子之命也欤   牛希济本论 周文之先自公刘后稷积徳累仁以至于文王天下之心归焉犹服事于商武王从兆庶之心顺厯数之命以取天下既而有疾嗣王幼弱乃命周公旦以辅相成王周公以弟之亲叔父之尊公其心而不疑焉摄天子履万乘车辂朝诸侯于明堂以施教化召公不悦四国流言伐四国戮管蔡以安社稷然后制礼作乐七年之后成王齿长徳懋乃归其政公亦不离王室乃命伯禽受封于鲁思不变四海之望逺乎哉君子即周防也若是武王独知周公之才之美兄弟之国天下之人皆不知也向非周公则非成王之天下也天下疑矣然武王之心公乎哉知子之弱而私之知弟之徳而让之且忧后世兄弟相及岂周之盛徳为不及欤曰是知之深也所以能明辅相其子若有疑焉则与之天下希存其子亦难矣周公虽不为王者然其道则与太王王季文王为同徳矣成康以降名仁者多矣孰可与之为伍盖姬周之得天下未几而武王崩纣之子禄父犹存若委少主无圣人之助则少康之举嗣夏配天不其伟欤此周公所以孜孜焉为而不有夫其圣徳过于武王逺矣今后王之嗣君也亦莫不蔽于私爱忘其善恶曰彼长也冢嫡也天下之本也莫之可易至有不离襁褓之中童婴之列而即大位焉亦使强臣而为之辅其诏制之旨曰周公然也成王然也岂惟政乱国危殆宗庙不血食者有之矣曹马之君即其人也自征伐以来受命创业之主或起自布衣之中亭长之役部尉之列大夫之家卿相之位或厯试诸难或十年军中足以知厯数在躬时运兴废经始之艰难臣下之忠良人情之巧伪是以出一言举一事易一法必使合于典诰垂于后世守文之君也生于深宫长养妇人之手慈爱之钟焉世子之教不行焉身躯则安于玉堂金殿舆服之盛耳目饱于声色靡曼之乐曷能知君臣父子之道忠信邪佞之属农桑艰难之本故小人易欺焉况幼穉乎且人君之心为天下之晦明仁者乐于明而匪仁者便暗故时之晦也盗窃兴焉魑魅行焉君之晦也贤良死焉邪佞用焉是以小人奸臣唯乐于幼君少主若保姆之态也提其耳目导其言语教其喜怒行则行止则止易为之使欲求天下之治可乎况近世之嗣王也始自诞生厥月无问名之礼至于婚冠无金石之乐告庙之仪非莫闻焉春诵夏弦秋诗冬礼上庠齿胄之道或纵不知封爵之命掌言者亦不知其谁师保之道正其身乎左右之人贤与处乎其即位也降先君之册冢宰与百执事延颈内面而朝新君焉衮冕端拱之黙于殿上雉扇荧煌香烟蓬勃左右纷纷然莫之知也班列千百称庆而退至于积年之中宰执大臣延英入阁称述圣徳舞蹈而已使有言者皆申有司徒空言耳敢及于时乎敢及于执权乱政之人乎设有一言明日之制行矣不复用矣厯观前代明王贤后未尝不与名臣贤士厚飨宴之礼接见之仪俾其忠信相亲亡于畏惮通于商较以正先王之得失以穷圣人之能事故两汉金马石渠文章之选以备顾问为侍从之臣至有大臣武帐之前亦奏谒或排闼于危疑之际以问安否以圗后事太宗文皇帝贞观之初北门之选举十六族也皆建功定策有布衣之交非天下文行之士不预焉既久与游处非唯知民间之疾苦时之否臧从而更之以熈帝载至于臣下之情性好恶无不悉焉他日之任用莫不适其材矣近世朝廷岂无忠信謇谔之士徒欲致身之危救时之弊指陈千百于上前敷扬其达乎諌章其贤乎若复稍挂圣虑左右心天顔得之矣又有以惑之矣其朝退也黄门伎女声乐骈罗俳优之人调笑相杂拥衞以至于内殿又日幸于两军游于其所其从乐乎断可知矣故自干符之乱至于今日莫可救止盖少主奸臣之所为也或曰冡嫡之幼善恶未知思欲易之以卜长世废嫡立庶圣人所恶未知其可也曰君人者上以安宗庙下以庇蒸人虽长嫡之义其不善易之可矣且仲雍王季之长子让西伯之圣徳断发文身以避于吴为吴太伯盖成父之志也隠公鲁之贤君居位称摄欲让其弟后【阙】其长矣吾将与之桓公听羽父之谮以疑其兄致于簒弑又晋襄公之薨也子周有兄而不慧不能辨菽麦羣臣迎公子周以立政是以治三驾而楚不能争又穆公之亡也君无长子赵盾思立长君乃迎公子雍于秦将欲立之穆嬴朝夕抱太子以朝且泣曰先君以此子之贤吾受子之赐此子不才唯子是怨今君虽终言犹在耳此子何罪而外求君赵孟惧大义于众人遂背秦好立灵公幼而好虐竟为所杀国是以乱汉髙帝迁都长安也以吕后身厯糟糠其子盈为太子上以赵王如意似我知盈懦弱卒不能易及恵帝之世几为吕妪所灭非平勃不能诛诸吕及择诸王之贤者迎王于代邸是为文帝不十年几至刑措又昌邑之乱霍子孟定废立之册立宣帝遂获中兴衞伯玉之于晋武也君臣之交矣知主鬯之不恵必倾世祚抚其牀而叹曰此座甚可惜也帝心不悟终以正度为君果致元海倡四方之乱宗庙焚毁两京板荡懐愍二帝俱为俘执而崩晋祚中絶国分为十六普天之下皆坠炉炭此恵帝之所为也是知冢嫡贤而臣择立者必亡若立嫡为乱执古之道乎择善为治曰乱嫡庶之制乎且天子之孝以安宗庙克荷祖考之业卜世于长久岂以择善废不肖为罪乎至唐虞之君知其子朱均不肖不可付以宗庙之重又惧其流毒于生民乃弃其子而禅于有徳若次子之贤遽以配天之业授于他人乎是知君惟其明不必拘伯仲之制易曰明两作离洊雷震若不明不法此覆国亡家之罪人也何长之为若君明于上小人比周之党其能进乎其获用乎其寘于乱乎主少不明者乱之本也故曰元良者天下之本也莫若先以正之正之者非在废长择善而已无使叔孙之祷曰主少国家多难祝我者使我速死无及于乱此忧之深也悲哉后唐北都留守从荣年少骄狠不亲政务唐主遣左右往讽导之其人谓曰河南相公恭谨好善亲礼端士有老成之风相公齿长宜自策励勿令声问出河南之下从荣不恱退告杨思权曰我其废乎思权因劝从荣多募部曲缮甲兵隂为自固之备其人惧以告冯赟赟宻奏之唐主召思权诣阙亦弗之罪及赟入为宣徽使谓执政曰从荣刚僻而轻易宜选重徳辅之史舘修撰张昭逺亦言窃见先朝皇弟皇子皆喜俳优入则饰姬妾出则夸仆马习尚如此何道能贤诸皇子宜精择师傅令皇子屈身师事之讲礼义之经论安危之理古者人君即位则建太子所以明嫡庶之分塞祸乱之源今卜嗣建储臣未敢轻议至于恩泽赐与之间昬婣省侍之际嫡庶长幼宜有所分示以等威絶其侥冀唐主赏叹其言而不能用   徐知诰令尚书郎陈觉辅景迁谓曰吾少时与宋子嵩论议好相诘难子嵩擕衣笥望秦淮门欲去者数矣吾常戒门者止之吾今老矣犹未徧达时事况景迁年少当国故屈吾子以诲之矣   宋太宗在位久储贰未立冯拯等上疏言之帝怒斥之岭南中外无敢复言者防凖自青州召还入见帝曰朕诸子孰可以付神器者凖曰陛下为天下择君谋及妇人中宫不可也唯陛下择所以副天下望者帝俛首久之屏左右曰襄王可乎凖曰知子莫若父圣意既以为可愿即决定遂以元侃为开封尹进封夀王元侃帝第三子也 吕中曰东汉李唐所以有女主宦官外戚之祸者以立天子之权尽出其手虽李固杜乔裴度郑覃之徒不能正之凖之一言真万世法也   立元侃为皇太子更名恒大赦自唐天祐以来中国多故立储之礼废及百年至是始举而行中外胥悦太子既立庙见还宫京师民拥道喜跃曰少年天子也帝闻之不怿召防凖谓曰人心俱属太子欲置我何地凖再拜贺曰此社稷之福也帝悟入语后嫔宫中皆前庆帝喜复出延凖饮极醉而罢以李至李沆并兼太子賔客诏太子以师傅礼事之太子每见至沆必先拜至沆不敢当上表辞谢帝不许   太宗不豫宣政使王继恩忌太子英明隂与参知政事李昌龄知制诰胡旦等谋立楚王元佐帝崩皇后令继恩召吕端端知有变即绐继恩入书阁鎻闭之亟入宫后问曰宫车已晏驾立嗣以长顺也今将如何端曰先帝立太子正为今日岂容更有异议后黙然乃奉太子至福宁殿即位垂帘引见羣臣端平立殿下不拜请卷帘升殿审视然后降阶率羣臣拜焉真宗诏自今军国大事取旨如故余皆委皇太子同宰相枢宻等参议施行太子固让不允遂开资善堂亲政皇后裁决于内而丁谓用事中外以为忧王曽谓钱惟演曰太子幼非中宫不能立中宫非倚太子则人心亦不附后若加恩太子则太子安太子安则刘氏安矣惟演乘间言之后深纳焉   仁宗时羣臣皆以建储为言帝依违不决韩琦既相乘间进曰皇嗣者天下安危之所系自昔祸乱之起皆由策不早定陛下何不择宗室之贤以为宗庙社稷计帝曰后宫将有就舘者姑待之已而又生女琦懐汉书孔光传以进曰成帝无嗣立弟之子彼中材之主犹能如是况陛下乎愿以太祖之心为心则无不可者帝不答仁宗性寛仁言事者竞为激许范镇独务引大体非闗朝廷安危生民利疚则未尝言及帝暴疾文彦博因请帝建储帝许之防疾瘳而止至是镇奋然曰天下事尚有大于此者乎即上疏曰置諌官者为宗庙社稷计也諌官而不以宗庙社稷计事陛下是爱死嗜利之人臣不为也方陛下不豫海内皇皇莫知所为陛下独以祖宗后裔为念是为宗庙社稷之虑至深且明也昔太祖舎其子而立太宗天下之大公也真宗以周王薨养宗子于宫中天下之大虑也愿以太祖之心行真宗故事拔近属贤者优其礼秩而试以政事俟有圣嗣复遣还邸章累上不报执政谕之曰奈何效希名干进之人镇贻书曰比天象见变当有急兵镇义当死职不可死乱兵之下此乃镇择死之时尚何顾希名干进之嫌哉因复上疏言之愈切除兼侍御史知杂事镇以言不从固辞执政谕之曰今间言已入为之甚难镇曰事当论其是非不当问其难易诸公谓今日难于前日安知异日不难于今日乎凡见帝面陈者三因泣下帝亦泣谓曰朕知卿忠更当俟二三年镇前后章凡十九上待命百余日须发皆白朝廷知不可夺乃罢知諌院改纠察在京刑狱时并州通判司马光亦言建储事且劝镇以死争之翰林学士欧阳修殿中侍御史包拯吕景初赵抃知制诰呉奎刘敞等皆上疏力请于是文彦博富弼王尧臣等相继劝帝早定大计皆不见听   包拯言东宫虚位日久天下以为忧夫万物皆有根本而太子者天下之根本也根本不立祸孰大焉帝曰卿欲谁立拯曰臣非才备位所以乞豫建太子者为宗庙万世计尔陛下问臣欲谁立是疑臣也臣年七十且无子非邀后福者帝喜曰徐当议之   羣臣皆以储位未建为忧言者虽切而帝未之允司马光上疏曰向者臣进豫建太子之说意未即行今寂无所闻此必有小人言陛下春秋鼎盛何遽为此不祥之事小人无逺虑特欲仓卒之际援立其所厚善者耳定策国老门生天子之祸可胜言哉帝大感动曰送中书光见韩琦等曰诸公不及今定议异日禁中夜半出寸纸以某人为嗣则天下莫敢违琦等拱手曰敢不尽力时知江州吕诲亦上疏言之及琦入对以光诲二疏进读帝遽曰朕有意久矣谁可者琦皇恐对曰此非臣軰所可议当出自圣择帝曰宫中尝养二子小者甚纯近不慧大者可也琦请其名帝曰宗实琦等遂力賛之议乃定宗实天性笃孝好读书不为燕嬉亵慢服御俭素如儒者时居濮王防乃起复知宗正寺琦曰事若行不可中止陛下断自不疑乞内中批出帝意不欲宫人知曰只中书行足矣命下宗实固辞乞终防帝复以问琦琦对曰陛下既知其贤而选之今不敢遽当盖器识逺大所以为贤也愿固起之帝曰然   仁宗时宗实既终防韩琦言宗正之命初出外人皆知必为皇子不若遂正其名帝从之琦至中书召翰林学士王珪草诏珪曰此大事也非面受旨不可明日请对曰海内望此举乆矣果出自圣意乎帝曰朕意决矣王珪再拜贺始退而草诏诏下宗实称疾固辞章十余上记室周孟阳请其故宗实曰非敢徼福以避祸也孟阳曰今已有此迹设固辞不受中人别有所奉遂得燕安无患乎宗实始悟司马光言于帝曰皇子辞不赀之富至于旬月其贤于人逺矣然父召无诺君命召不俟驾愿以臣子大义责之宜必入帝从之宗实遂受命将入宫戒其舎人曰谨守吾舎上有适嗣吾归矣因肩舆赴召良贱不满三十人行李萧然唯书数厨而已中外相贺   英宗以王陶等为皇子伴读司马光言陶等虽为皇子官属若不旬日得见或见而遽退语言不洽志意不通教者止于供职学者止于备礼而左右前后侍御仆从或有佞邪谗巧之人杂处其间虽皇子资性端慤难移而亲近易习积乆易迁虽有硕儒端士为之师傅终无益也臣愿陛下博选学行之士使日与皇子居处燕游讲论道义其侍御仆从邪佞谗巧之人诱导为非者委伴读官纠举即时斥逐若皇子自有过失防诲不从亦听以闻如此则进徳修业日就月将善人益亲邪人益疎天下之幸也帝嘉纳之至是封皇子顼为頴王王陶等为翊善记室増置宗室学官   英宗乆疾韩琦入问起居因进言曰陛下乆不视朝愿早建储以安社稷帝颔之琦请帝亲笔指挥帝乃书曰立大大王为皇太子琦曰必頴王也烦圣躬更亲书之帝又批于后曰頴王顼琦即召学士承旨张方平至福宁殿草制帝慿几言言不可辨方平复进笔请书其名帝力疾书之太子既立帝因然下泪文彦博退谓琦曰见上顔色否人生至此虽父子亦不能不动也哲宗崩无子皇太后向氏哭谓宰臣曰国家不幸大行皇帝无嗣事须早定章惇抗声曰在礼律当立母弟简王似太后曰老身无子诸王皆神宗庶子莫难如此分别惇复曰以长则申王必当立太后曰申王有目疾不可于次则端王佶当立惇曰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言未毕曽布叱之曰章惇未尝与臣商议如皇太后圣谕极当蔡卞许将相继曰合依圣防太后又曰先帝尝言端王有福夀且仁孝于是惇黙然乃召端王入即位于柩前羣臣请太后权同处分军国事后以长君辞帝泣拜移时乃许之端王神宗第十一子也   元懿太子卒帝未有后范宗尹尝造膝请建太子帝曰太祖以神武定天下子孙不得享之遭时多艰零落可悯朕若不法神宗为天下计何以慰在天之灵于是诏知南外宗正事令广选太祖后将育宫中防上虞县令娄寅亮上书曰先正有言太祖舎其子而立弟此天下之大公周王薨章圣取宗室育之宫中此天下之大虑仁宗感悟其说召英宗入继大统文子文孙宜君宜王遭罹变故不断如带今有天下者独陛下一人而已属者椒寝未繁前星不耀孤立无助有识寒心天其或者深戒陛下追念祖宗公心长虑之所及乎崇寜以来防臣进说独推濮王子孙以为近属余皆谓之同姓遂使昌陵之后寂寥无闻仅同民庶蓺祖在上莫肯顾歆此金人所以未悔祸也望陛下于伯字行内选太祖诸孙有贤徳者视秩亲王俾牧九州以待皇嗣之生退处藩服庶几上慰在天之灵下系人心之望书奏帝读之大感叹至是选秦王徳芳五世孙左朝奉大夫子偁之子伯琮入宫命张媫妤鞠之生六年矣其后吴才人亦请于帝乃复取秉义郎子彦之子伯玖命才人鞠之皆太祖后也寻以伯琮为和州防御使赐名瑗   孝宗始以白布巾袍视事于延和殿朔望诣徳夀宫则衰绖而杖如初因诏太子参决庶务于议事堂左谕徳尤袤言于太子曰大权所在天下之所争趋甚可惧也愿殿下事无大小一取上旨而后行情无厚薄一付众议而后定又曰储副之位止于侍膳问安不交外事抚军监国自汉至今多出权宜事权不一动有触碍乞俟祔庙之后便行恳辞以彰殿下令徳   夀王崩光宗称疾不出叶适言于留正曰帝疾而不执防将何辞以谢天下今嘉王长若预建参决则疑谤释矣正从之率宰执入奏云皇子嘉王仁孝夙成宜早正储位以安人心不报越六日又请御批云甚好明日宰执同拟旨以进乞帝亲批付学士院降诏是夕御劄付丞相云厯事嵗久念欲退闲正得之大惧因朝佯仆于庭即出国门上表请老且云愿陛下速囘渊鉴追悟前非渐收人心庶保国祚初正始议帝以疾未克主防宜立皇太子监国若未倦勤当复明辟设议内禅太子可即位而赵汝愚请以太皇太后防禅位嘉王正谓建储诏未下遽及此他日必难处与汝愚异遂以肩舆五鼔逃去   留正既去人心益揺防帝临朝忽仆于地赵汝愚忧危不知所出内禅之议益决属工部尚书赵彦逾结殿帅郭杲而与左选郎官叶适左司郎中徐谊谋可以白内禅意于太皇太后者乃遣知阁门事韩侂胄侂胄琦五世孙太后女弟之子也侂胄因所善内侍张宗尹以奏太后不获命明日往又不获命逡巡将退内侍闗礼见而问之侂胄具述汝愚意礼令少俟入见太后而泣太后问故礼对曰圣人读书万卷亦尝见有如此时而保无乱者乎太后曰此非汝所知礼曰此事人人知之今丞相已出所赖者赵知院旦夕亦去矣言与泪俱下太后惊曰知院同姓事体与他人异乃亦去乎礼曰知院未去非但以同姓故以太皇太后为可恃耳今定大计而不获命势不得不去去将如天下何愿圣人三思太后问侂胄安在礼曰臣已留其俟命太后曰事顺则可令谕好为之礼报侂胄且云来早太后于夀皇梓宫前垂帘引执政侂胄复命日已向夕汝愚始以其事语陈骙余端礼亟命殿帅郭杲等夜以兵分卫南北内闗礼使傅昌朝宻制黄袍是日嘉王谒告不入临时将禫祭汝愚曰禫祭重事王不可不出翼日甲子羣臣入王亦入汝愚率百官诣梓宫前太后垂帘汝愚率同列再拜奏皇帝疾未能执防臣等乞立皇子嘉王为太子以系人心皇帝批出有甚好二字继有念欲退闲之防取太皇太后处分太后曰既有御笔相公当奉行汝愚曰兹事重大播之天下书之史册须议一指挥太后允诺汝愚袖出所拟太后指挥以进云皇帝以疾至今未能执防曽有御笔欲自退闲皇子嘉王扩可即皇帝位尊皇帝为太上皇帝皇后为太上皇后太后览毕曰甚善汝愚奏自今臣等有合奏事当取嗣君处分然恐两宫父子间有难处者须烦太后主张又奏上皇疾未平骤闻此事不无惊疑乞令都知杨舜卿提举本宫任其责遂召舜卿至帘前面谕之太后乃命汝愚以防谕皇子即位皇子固辞曰恐负不孝名汝愚奏天子当以安社稷定国家为孝今中外人人忧乱万一变生置太上皇何地众扶皇子入素幄被黄袍方却立未坐汝愚率同列再拜皇子诣几筵殿哭尽哀须臾立仗讫催百官班皇子衰服出就重华殿东庑素幄立内侍扶掖乃坐百官起居讫行禫祭礼寻诏即以寝殿为泰安宫以奉上皇民心悦怿中外晏然汝愚之力也   宁宗以国本未立命选太祖十世孙年十五嵗以上者教育宫中如髙宗择普安王故事于是立贵和为皇子以贵诚为秉义郎贵诚初名与莒燕懿王徳昭之后希瓐之子也母全氏家于绍兴山隂县初庆元人余天锡为史弥逺府童子师性谨愿弥逺器重之弥逺在相位久以帝未有储嗣而沂靖恵王近属亦未有后欲借沂王置后为名隂择宗室中可立者以备皇子之选防天锡告还乡秋试弥逺宻语之曰今沂王无后宗子贤厚者幸具以来天锡渡浙舟抵越西门防天大雨过全保长家避雨保长知其为丞相客具鸡黍甚肃须臾有二子侍立天锡异而问之保长曰此吾外孙赵与莒与芮也日者尝言二儿后当极贵天锡因忆弥逺言及还临安以告之弥逺命召二子来保长大喜鬻田治衣冠集姻党送之且诧其遇及见弥逺善相大奇之恐事泄不便遽使复归保长大慙逾年弥逺忽谓天锡曰二子可复来乎天锡召之保长辞谢不遣弥逺乃使天锡宻谕保长曰二子长者最贵宜还抚于其父家遂载至临安及贵和立为皇子更名竑乃补与莒秉义郎赐名贵诚皇子竑好鼔琴史弥逺买美人善鼔琴者纳诸竑而厚抚其家使瞷竑动息美人知书慧黠竑嬖之时杨皇后专国政弥逺用事久宰执侍从台諌藩阃皆所引荐莫敢谁何权势熏灼竑心不能平尝书杨后及弥逺之事于几上曰弥逺当决配八千里又尝指宫壁舆地圗琼崖曰吾他日得志置史弥逺于此又尝呼弥逺为新恩以他日非新州则恩州也弥逺闻之大惧思以处竑而竑不知真徳秀时兼宫教諌竑曰皇太子若能孝于慈母而敬大臣则天命归之矣否则深可虑也竑不听一日弥逺为其父浩饭僧净慈寺与国子学録郑清之登慧日阁屏人语曰皇子不堪负荷闻后沂邸者甚贤今欲择讲官君其善训导之事成弥逺之坐即君坐也然言出于弥逺之口入于君之耳若一语泄吾与君皆族矣清之曰不敢乃以清之兼魏惠宪王府教授清之日教贵诚为文又购髙宗御书俾习焉清之谒弥逺即示以贵诚诗文翰墨誉之不容口弥逺尝问清之曰吾闻皇侄之贤已熟大要竟如何清之曰其人之贤更仆不能数然一言以断之曰不凡弥逺颔之再三策立之意益坚乃日媒孽竑之失言于帝觊帝废竑立贵诚而帝不悟其意   理宗家教甚严太子鸡初鸣问安再鸣囘宫三鸣往防议所参决庶事退入讲堂讲经史将晡复至榻前起居问今日讲何经答之是则赐坐赐茶否则为之反覆剖析又不通则继以怒明日须更覆讲率为常例   金主雍谓太子曰朕为汝措天下当无复有经营之事汝惟无忘祖宗纯厚之风以勤修道徳为孝明信赏罚为治而已昔唐太宗谓髙宗曰吾伐髙丽不克终汝可继之如此之事朕不以遗汝如辽之海濵王以国人爱其子嫉而杀之此何理也子为众爱愈为美事所为若此安有不亡唐太宗又尝谓髙宗曰尔于李勣无恩今以事出之我死宜即授以仆射彼必致死力矣君人者焉用伪为受恩于父安有忘报于子者乎朕御臣下惟以诚实耳   金主珣疾革时已暮夜近臣皆出惟前朝资明夫人郑氏以年老侍侧金主知其可托谓之曰速召太子主后事言絶而殂夫人秘之是夕后妃问安寝阁厐贵妃隂狡机慧常以其子英王守纯年长不得立懐怨郑氏恐其为变即绐之曰上方更衣后妃可少休他室伺其入遽钥之急召大臣传遗诏立皇太子守绪始啓户出后妃发防太子方入宫英王已先至太子知之分遣枢宻院官及东宫亲卫军官伊喇丰阿拉集军三万余于东华门街部署既定命防卫四人监守纯于近侍局乃即位于柩前   珍戬古主之长子初封燕王守中书令兼判枢宻院事刘秉中荐中山王恂以辅之古主以为太子□善两府大臣凡有啓禀必令恂与闻恂言太子付托至重当延名徳与之居处况兼领中书枢宻之政诏条所当遍览庶务亦当屡省又以辽金之事近接耳目者区别善恶上之真金问恂以心之所守恂曰尝闻许衡言人心犹印板然板本不差虽摹千万本皆不差本既差矣摹之于纸无不差者真金曰善至是立为皇太子太子珍戬初从姚枢窦黙学仁孝恭俭尤优礼大臣一时在师友之列者非朝廷名徳则布衣节行之士在中书日乆明于听断闻四方科徴挽漕造作和市有系民之休戚者多奏罢之中外归心焉江西行省以嵗课羡钞四十七万贯来献太子怒曰朝廷但令汝等安百姓百姓安钱粮何患不足百姓不安钱粮虽多能自奉乎尽郤之中庶子巴拜以其子阿巴齐入见谕之以毋读古书须习汉人文字行台治书侍御史王恽进承华事略二十篇太子览之至汉成帝不絶驰道唐肃宗改服绛纱为朱明服心甚喜曰我若遇是礼亦当如是又至邢峙止齐太子食邪蒿顾侍臣曰一菜之名遽能邪人耶詹事孔九思曰正臣防微理固当然太子善其说令诸子传观其书时帝春秋髙南台御史上书请内禅太子闻之惧台臣请其章不敢闻而阿哈玛特之党特济库克森等请收百司吏案钩考天下钱谷欲因以发之都事尚文曰是欲上危太子下陷大臣其谋奸矣遂语御史大夫及丞相先入言之以夺其谋帝震怒曰汝等无罪邪丞相进曰臣等无所逃罪但此辈名载刑书而为此举实动揺人心耳太子益忧惧不自安寻卒年四十三   元皇子阿裕尔实哩达喇入端本堂肄业以李好文为谕徳归旸为賛善张冲为文学命托克托领其事堂虚中座以俟临幸皇子与师傅分东西向坐授书其下僚属以次列坐好文取经史集有闗治体者为书曰端本堂经史要义又取古史自三皇迄金宋国祚久速治乱兴废为书曰大寳録前代帝王善恶当法戒者为书曰大寳龟鉴以进复上书曰殿下以臣所进诸书参之贞观政要大学衍义等篇推而行之则太平之治不难致矣他日皇子坐清寜殿分布长席列坐高丽西番僧曰李好文先生教我儒书多年尚不晓其意今听佛法一夜即晓由是愈崇尚佛学   成宗时哈喇哈斯使至懐州阿裕尔巴里巴特喇疑未行其傅李孟曰支子不嗣世祖之典训也今宫车晏驾大太子逺在万里殿下当急还宫廷以安人心阿尔巴里巴特喇乃奉其母还大都先遣孟趋哈喇哈斯觇之适后使问疾哈喇哈斯所孟入长揖引其手诊之众谓孟医也竟不疑既而知安西之变有日还报曰事急矣不可不早圗之阿尔巴里巴特喇曰当以卜决之孟召卜者谓曰大事待汝而决第云其吉及入筮果吉孟曰筮不违人是为大同阿尔巴里巴特喇喜振袖而起众翼之上马诸臣皆歩从入哭尽哀复出居旧邸安西之党见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既至遂谋以三月三日伪贺其生辰从中起事哈喇哈斯佯许之夜遣人啓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曰懐寜王逺不能猝至恐变生不测当先事而发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复遣都万户囊嘉特诣诸王图喇定计囊嘉特力賛之乃先二日率卫士入内称懐寜王遣使召安西计事至即并诸王莽赉特穆尔执之械送上都收阿古台巴图玛实赛音迪延齐巴延等诛之诸王库库雅呼图进曰今罪人斯得太子实世祖之孙宜早正大位阿尔巴里巴特喇曰恶人潜结宫壸乱我家法故诛之岂欲作威福以觊神器邪懐寜王吾兄也宜正大位已遣使奉玺北迎之矣遂自监国与哈喇哈斯日夜居禁中以备变俾李孟参知政事孟损益庶务裁抑侥幸羣小多不乐既而曰执政大臣当自天子亲用今銮舆在道孟未见顔色诚不敢冐大任固辞弗许遂逃去不知所之   夺嫡【十五则 附】   鲁武公以括与戏见王王立戏樊仲山父諌曰不可立也不顺必犯犯王命必诛故出令不可不顺也令之不行政之不立行而不顺民将弃上夫下事上少事长所以为顺也今天子立诸侯而建其少是教逆也若鲁从之而诸侯效之王命将有所壅若不从而诛之是自诛王命也是事也诛亦失不诛亦失天子其圗之王卒立之鲁侯归而卒及鲁人杀懿公而立伯御三十二年宣王伐鲁立孝公诸侯从是而不睦   晋骊姬生奚齐其娣生卓子公将黜大子申生而立奚齐里克丕郑荀息相见里克曰夫史苏之言将及矣其若之何荀息曰吾闻事君者竭力以役事不闻违命君立臣从何贰之有丕郑曰吾闻事君者从其义不阿其惑也惑则误民民误失徳是弃民也民之有君以治义也义以生利利以丰民若之何其民之与处而弃之也必立大子里克曰我不佞虽不识义亦不阿惑吾其静也三大夫乃别烝于武公公称疾不与使奚齐涖事猛足乃言于大子曰伯氏不出奚齐在庙子盍圗之大子曰吾闻之羊舌大夫曰事君以敬事父以孝受命不迁为敬敬顺所安为孝弃命不敬作令不孝又何圗焉且夫间父之爱而嘉其况有不忠焉废人以自成有不贞焉孝敬忠贞君父之所安也弃安而圗逺于孝矣吾其止也   公之优曰施通于骊姬骊姬问焉曰吾欲作大事而难三公子之徒如何对曰蚤处之使知其极夫人知有极鲜有慢心虽其慢乃易残也骊姬曰吾欲为难安始而可优施曰必于申生其为人也小心精洁而大志重又不忍人精洁易辱重偾可疾不忍人必自忍也辱之近行骊姬曰重无乃难迁乎优施曰知辱可辱可辱迁重若不知辱亦必不知固秉常矣今子内固而外宠且善不莫不信若外单善而内辱之无不迁矣且吾闻之甚精必愚精为易辱愚不知避难虽欲无迁其得之乎是故施谗于申生   骊姬赂二五使言于公曰夫曲沃君之宗也蒲与二屈君之疆也不可以无主宗邑无主则民不威疆埸无主则啓戎心戎之生心民慢其政国之患也若使大子主曲沃而二公子主蒲与屈乃可以威民而惧戎且旌君伐使俱曰翟之广莫于晋为都晋之啓土不亦宜乎公说乃城曲沃大子处焉又城蒲公子重耳处焉又城二屈公子夷吾处骊姬既逺大子乃生之言大子由是得辠   献公作二军公将上军大子将下军以伐霍师未出士蒍言于诸大夫曰夫大子君之贰也恭以俟嗣何官之有今君分之土而官之是左之也吾将諌以观之乃言于献公曰夫大子君之贰也而帅下军无乃不可乎献公曰下军上军之贰也寡人在上申生在下不亦可乎士蒍对曰下不可以贰上公曰何故对曰贰若体焉上下左右以相心目用而不倦身之利也上贰代举下贰代履周旋变动以役心目故能治事以制百物若下摄上与上摄下周旋不变以违心目其反为物用也何事能治故古之为军也军有左右阙从补之成而不知是以寡败若以下贰上阙而不变败弗能补也变非声章弗能移也声章过数则有衅有衅则敌入敌入而凶救败不暇谁能退敌敌之如志国之忧也可以陵小难以征大君其圗之公曰寡人有子而制焉非子之忧也对曰夫大子国之栋也栋成乃制之不亦危乎公曰轻其所任虽危何害士蒍出语人曰大子不得立矣改其制而不患其难轻其任而不忧其危君有异心又焉得立行之克也将以害之若其不克其因以辠之虽克与不无所避辠与其勤而不入不如逃之君得其欲大子逺死且有令名为呉大伯不亦可乎大子闻之曰子舆之为我谋忠矣然吾闻之为人子者患不从不患无名为人臣者患不勤不患无禄今我不才而得勤与从又何求焉焉能及呉大伯乎大子遂行克霍而反谗言弥兴优施教骊姬夜半而泣谓公曰吾闻申生甚好仁而强甚寛恵而慈于民皆有所行之今谓君惑于我必乱国夫无乃以国故而行彊于君君未终命而不没君其若之何盍杀我无以一妾乱百姓公曰大子恵其民而不恵于其父乎骊姬曰妾亦惧矣吾闻之外人之言曰为仁与为国不同为仁者爱亲之谓仁为国者利国之谓仁故长民者无亲众以为亲茍众利而百姓和岂能惮君以众故不敢爱亲众况厚之彼将恶始而美终以晩盖者也凡民利是生杀君而厚利众众孰沮之杀亲无恶于人人孰去之茍交利而得宠志行而众说欲其甚矣孰不惑焉虽欲爱君惑不释也今夫以君为纣若纣有良子而先防纣无章其恶而厚其败钧之死也无必假手于武王而其世不废祀至于今吾岂知纣之善不哉君欲勿恤其可乎若大难至而恤之其何及矣公惧曰若何而可骊姬曰君盍老而授之政彼得政而行其欲得其所索乃其释君且君其圗之自桓叔以来孰能爱亲唯无亲故能兼翼公曰不可与政我以武与威是以临诸侯未没而亡政不可谓武有子而不胜不可谓威我授之政诸侯必絶能絶于我必能害我失政而害国不可忍也尔勿忧吾将圗之骊姬曰以臯落翟之朝夕苛我边鄙使无日以牧田野君之仓廪固不实又恐削封疆君盍使之伐翟以观其果于众也与众之信辑睦焉若不胜翟虽济其臯可也若胜翟则善用众矣求必益广乃可厚圗也且夫胜翟诸侯惊惧吾边鄙不儆仓廪盈四邻服封疆信君得其赖又知可不其利多矣君其圗之公说是故使申生伐东山衣之偏裻之衣佩之金玦仆人赞闻之曰夫子殆哉君赐之竒竒生怪怪生无常无常不立使之出征先以观之故告之以离心而示之以坚忍之权则必恶其心而害其身矣恶其心必内险之害其身必外危之危自中起难哉且是衣也狂夫诅之衣也其言曰尽敌而反虽尽敌其若内谗何申生胜翟而反谗言作于中君子曰知微   献公使大子伐东山里克諌曰臣闻臯落氏将战君其释申生也公曰行也对曰非故也君行大子居以监国君行大子从以抚军也今君居大子行未有此也公曰非子之所知也寡人闻之立大子之道三身钧以年年同以爱爱疑决之以卜筮子无谋吾父子之间吾以此观之公不说里克退见大子大子曰君赐我偏衣金玦何也里克曰孺子惧乎衣躬之偏而握金玦令不偷矣孺子何惧夫为人子者惧不孝不惧不得且吾闻之敬贤于请孺子勉之乎君子曰善处父子之间矣大子遂行狐突御戎先友为右衣偏衣而佩金玦出而告先友曰君与我此何也先友曰中分而金玦之权在此行也孺子勉之狐突叹曰以尨衣纯而玦之以金铣者寒甚矣胡可恃也虽勉之敌其可尽乎先友曰衣躬之偏握兵之要在此行也勉之而已矣偏躬无慝兵要逺灾亲以无灾又何患焉至于稷桑翟人出逆申生欲战狐突諌曰不可突闻之国君好艾大夫殆好内适子殆社稷危若恵于父而逺于死恵于众而利社稷其可以圗之乎况其危身于翟以起谗于内也申生曰不可君之使我非欢也抑欲测吾心也是故赐我竒服而告我权又有甘言焉言之大甘其中必苦谮在中矣君故生心虽蝎谮焉避之不若战也不战而反我辠滋厚我战虽死犹有令名焉果战败翟于稷桑而反谗言益起狐突杜门不出君子曰善深谋   申生反自稷桑处五年骊姬谓公曰吾闻申生之谋愈深日吾固告君曰得众众弗利焉能胜翟今矜翟之善其志益广狐突不顺故不出吾闻之申生甚好信而彊又失言于众矣虽欲有退众将责焉言不可食众不可弭是以深谋君若不圗难将至矣公曰吾不忘也抑未有以致罪焉骊姬告优施曰君既许我杀大子而立奚齐矣吾难里克奈何优施曰吾来里克一日而已子为我具特羊之飨吾以从之饮酒我优也言无邮骊姬许诺乃具使优施饮里克酒中饮优施起舞谓里克妻曰主孟防我我教兹暇豫事君乃歌曰暇豫之吾吾不如鸟乌人皆集于苑已独集于枯里克笑曰何谓苑何谓枯优施曰其母为夫人其子为君可不谓苑乎其母既死其子又有谤可不谓枯乎枯且有伤优施出里克辟奠不飱而寝夜半召优施曰曩而言戏乎抑有所闻之乎曰然君既许骊姬杀大子而立奚齐谋既成矣里克曰吾秉君以杀大子吾不忍通复故交吾不敢中立其免乎优施曰免旦而里克见丕郑曰夫史苏之言将及矣优施告我君谋成矣将立奚齐丕郑曰子谓何曰吾对以中立丕郑曰惜也不如曰不信以疏之亦固大子以携之多为之故以变其志志少疏乃可间也今子曰中立况固其谋彼有成矣难以得间里克曰往言不可及且人中心唯无忌之何可败也子将何如丕郑曰我无心是故事君者君为我心制不在我里克曰杀君以为亷长廉以骄心因骄以制人家吾不敢抑挠志以从君为废人以自利也方以求成人吾不能将伏也明日称疾不朝三旬难乃成骊姬以君命命申生曰今夕君梦见齐姜必速祠而归福申生许诺乃祭于曲沃归福于绛公曰骊姬受福乃寘鸩于酒置堇于肉公至召申生献公祭之地地坟申生恐而出骊姬与犬肉犬毙饮小臣酒亦毙公命杀杜原欵申生奔新城杜原欵将死使小臣圉告于申生曰欵也不才寡知不敏不能教导以至于死不能深知君之心度弃宠求广土而窜伏焉小心狷介不敢行也是以言至而无所讼之故陷于大难乃逮于谗然欵也不敢爱死唯与谗人均是恶也吾闻君子不去情不反谗谗行身死可也犹有令名焉死不迁情彊也守情说父孝也杀身以成志仁也死不忘君敬也孺子勉之死必遗爱死民之思不亦可乎申生许诺人谓申生曰非子之罪何不去乎申生曰不可去而罪释必归于君是恶君也章父之恶而笑诸侯吾谁乡而入内困于父母外困于诸侯是重困也弃君去罪是逃死也吾闻之仁不恶君知不重困勇不逃死若罪不释去而必重去而罪重不知逃死而恶君不仁有罪不死无勇去而厚恶恶不可重死不可避吾将伏以俟命骊姬见申生而哭之曰有父忍之况国人乎忍父而求好人人孰好之杀父以求利人人孰利之皆民之所恶也难以长生骊姬退申生乃雉经于新城之庙将死乃使猛足言于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听伯氏以至于死申生不敢爱其死虽然吾君老矣国家多难伯氏不出奈吾君何伯氏茍出而图吾君申生受赐以至于死虽死何悔是以諡为共君骊姬既杀大子申生又谮二公子曰重耳夷吾与知共君之事公令奄楚刺重耳重耳逃于翟令贾华刺夷吾夷吾逃于梁尽逐羣公子乃立奚齐焉始为令国无公族焉   晋侯使太子申生伐东山臯落氏里克諌曰太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视君膳者也故曰冢子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古之制也夫帅师专行谋誓军旅君与国政之所圗也非太子之事也师在制命而已禀命则不威专命则不孝故君之嗣适不可以帅师君失其官帅师不威将焉用之且臣闻臯落氏将战君其舎之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谁立焉不对而退见太子太子曰吾其废乎对曰告之以临民教之以军旅不共是惧何故废乎且子惧不孝无惧弗得立修已而不责人则免于难太子帅师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狐突御戎先友为右梁余子养御罕夷先丹木为右羊舌大夫为尉先友曰衣身之偏握兵之要在此行也子其勉之偏躬无慝兵要逺灾亲以无灾又何患焉狐突叹曰时事之徴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故敬其事则命以始服其身则衣之纯用其衷则佩之度今命以时卒閟其事也衣之尨服逺其躬也佩以金玦弃其衷也服以逺之时以閟之尨凉冬杀金寒玦离胡可恃也虽欲勉之狄可尽乎梁余子养曰帅师者受命于庙受脤于社有常服矣不获而尨命可知矣死而不孝不如逃之罕夷曰尨奇无常金玦不复虽复何为君有心矣先丹木曰是服也狂夫阻之曰尽敌而反敌可尽乎虽尽敌犹有内谗不如违之狐突欲行羊舌大夫曰不可违命不孝弃事不忠虽知其寒恶不可取子其死之太子将战狐突谏曰不可昔辛伯谂周桓公云内宠并后外宠二政嬖子配适大都耦国乱之本也周公弗从故及于难今乱本成矣立可必乎孝而安民子其图之与其危身以速罪也   晋侯使以杀太子申生之故来告初晋侯使士蔿为二公子筑蒲与屈不慎寘薪焉夷吾诉之公使让之士蔿稽首而对曰臣闻之无丧而慼忧必讐焉无戎而城讐必保焉寇讐之保又何慎焉守官废命不敬固讐之保不忠失忠与敬何以事君诗云怀徳惟宁宗子惟城君其修徳而固宗子何城如之三年将寻师焉焉用慎退而赋曰狐裘尨茸一国三公吾谁适从及难公使寺人披伐蒲重耳曰君父之命不挍乃狥曰挍者吾讐也逾垣而走披斩其袪遂出奔翟   濮阳人吕不韦贾于邯郸见秦质子异人归而谓父曰耕田之利几倍曰十倍珠玉之赢几倍曰百倍立国家之主赢几倍曰无数曰今力田疾作不得暖衣余食今建国立君泽可以遗世愿往事之秦子异人质于赵处于城故往说之曰子傒有承国之业又有母在中今子无母于中外托于不可知之国一日倍约身为粪土今子听吾计事求归可以有秦国吾为子使秦必来请子乃说秦王后弟阳泉君曰君之罪至死君知之乎君之门下无不居髙尊位太子门下无贵者君之府藏珍珠寳玉君之骏马盈外廐美女充后庭王之春秋髙一日山陵崩太子用事君危于累卵而不夀于朝生仆有可以一切而使君富贵千万嵗寜于泰山四维必无危亡之患矣阳泉君避席请闻其说不韦曰王年髙矣王后无子子傒有承国之业士仓又辅之王一日山陵崩子傒立士仓用事王后之门必生蓬蒿子异人贤材也弃在于赵无母于内引领西望而愿一得归王后诚请而立之是子异人无国而有国王后无子而有子也阳泉君曰然入谓王后王后乃请赵而归之赵未之遣不韦说赵曰子异人秦之宠子也无母于中王后欲取而子之使秦而欲屠赵不顾一子以留计是抱空质也若使子异人归而得立赵厚送遣之是不敢倍徳畔施是自为徳讲秦王老矣一日晏驾虽有子异人不足以结秦赵乃遣之异人至不韦使楚服而见王后说其状髙其智曰吾楚人也而自子之乃变其名曰楚王使子诵子曰少弃捐在外尝无师傅所教学不习于诵王罢之乃留止间曰陛下尝轫车于赵矣赵之豪杰得知名者不少今大王反国皆西面而望大王无一介之使以存之臣恐其皆有怨心使边境早闭晩开王以为然奇其计王后劝立之王乃召相令之曰寡人子莫若楚立以为太子子楚立以不韦为相号曰文信侯食蓝田十二县王后为华阳太后诸侯皆致秦邑   秦始皇三十七年十月行出游防稽并海上北扺琅邪丞相斯中车府令赵髙兼行符玺令事皆从始皇有二十余子长子扶苏以数直諌上上使监兵上郡恬为将少子胡亥爱请从上许之余子莫从其年七月始皇帝至沙丘病甚令赵髙为书赐公子扶苏曰以兵属恬与防防咸阳而葬书已封未授使者始皇崩书及玺皆在赵髙所独子胡亥丞相李斯赵髙及幸宦者五六人知始皇崩余羣臣皆莫知也李斯以为上在外崩无真太子故秘之置始皇居輼辌车中百官奏事上食如故宦者輙从輼辌车中可诸奏事赵髙因留所赐扶苏玺书而谓公子胡亥曰上崩无诏封王诸子而独赐长子书长子至即立为皇帝而子无尺寸之地为之奈何胡亥曰固也吾闻之明君知臣明父知子父捐命不封诸子何可言者赵髙曰不然方今天下之权存亡在子与髙及丞相耳愿子图之且夫臣人与见臣于人制人与见制于人岂可同日道哉胡亥曰废兄而立弟是不义也不奉父诏而畏死是不孝也能薄而材谫彊因人之功是不能也三者逆徳天下不服身殆倾危社稷不血食髙曰臣闻汤武杀其主天下称义焉不为不忠卫君杀其父而卫国载其徳孔子着之不为不孝夫大行不小谨盛徳不辞让乡曲各有宜而百官不同功胡顾小而忘大后必有害狐疑犹豫后必有悔断而敢行鬼神避之后有成功愿子遂之胡亥喟然叹曰今大行未发防礼未终岂宜以此事干丞相哉赵髙曰时乎时乎间不及谋赢粮跃马唯恐后时胡亥既然髙之言髙曰不与丞相谋恐事不能成臣请为子与丞相谋之髙乃谓丞相斯曰上崩赐长子书与防防咸阳而立为嗣书未行今上崩未有知者也所赐长子书及符玺皆在胡亥所定太子在君侯与髙之口耳事将何如斯曰安得亡国之言此非人臣所当议也髙曰君侯自料能孰与恬功髙孰与恬谋逺不失孰与恬无怨于天下孰与蒙恬长子旧而信之孰与恬斯曰此五者皆不及恬而君责之何深也髙曰髙固内宦之厮役也幸得以刀笔之文进入秦宫管事二十余年未尝见秦免罢丞相功臣有封及二世者也卒皆以诛亡皇帝二十余子皆君之所知长子刚而武勇信人而奋士即位必用恬为丞相君侯终不懐通侯之印归于乡里明矣髙受诏教习胡亥使学以法事数年矣未尝见过失慈仁笃厚轻财重士辩于心而诎于口尽礼敬士秦之诸子未有及此者可以为嗣君计而定之斯曰君其反位斯奉主之诏听天之命何虑之可定也髙曰安可危也危可安也安危不定何以贵圣斯曰斯上蔡闾巷布衣也上幸擢为丞相封为通侯子孙皆至尊位重禄者故将以存亡安危属臣也岂可负哉夫忠臣不避死而庶几孝子不勤劳而见危人臣各守其职而已矣君其勿复言将令斯得罪髙曰盖闻圣人迁徙无常就变而从时见末而知本观指而覩归物固有之安得常法哉方今天下之权命悬于胡亥髙能得志焉且夫从外制中谓之惑从下制上谓之贼故秋霜降者草花落水揺动者万物作此必然之效也君何见之晩斯曰吾闻晋易太子三世不安齐桓兄弟争位身死为戮纣杀亲戚不听谏者国为丘墟遂危社稷三者逆天宗庙不血食斯其犹人哉安足为谋髙曰上下合同可以长久中外若一事无表里君听臣之计即长有封侯世世称孤必有乔松之夀孔墨之智今释此而不从祸及子孙足以为寒心善者因祸为福君何处焉斯乃仰天而叹垂泪太息曰嗟乎独遭乱世既以不能死安托命哉于是斯乃听髙髙乃报胡亥曰臣请奉太子之明命以报丞相丞相斯敢不奉令于是乃相与谋诈为受始皇诏丞相立子胡亥为太子更为书赐长子扶苏曰朕巡天下祷祠名山诸神以延夀命今扶苏与将军恬将师数十万以屯边十有余年矣不能进而前士卒多耗无尺寸之功乃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我所为以不得罢归为太子日夜怨望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将军恬与扶苏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谋为人臣不忠其赐死以兵属裨将王离封其书以皇帝玺遣胡亥客奉书赐扶苏于上郡使者至发书扶苏泣入内舎欲自杀恬止扶苏曰陛下居外未立太子使臣将三十万众守边公子为监此天下重任也今一使者来即自杀安知其非诈请复请复请而后死未暮也使者数趣之扶苏为人仁谓恬曰父而赐子死尚安复请即自杀恬不肯死使者即以属吏系于阳周使者还报胡亥斯髙大喜至咸阳发防太子立为二世皇帝以赵髙为郎中令常侍中用事   伪汉建元时天雨血于东宫延明殿彻瓦在地者深五寸刘乂恶之以访其太师卢志太傅崔玮太保许遐志等曰主上往以殿下为太弟者盖以安众望也志在晋王乆矣王公以下莫不希旨归之相国之位自魏武已来非复人臣之官主上本发明诏置之为赠官今忽以晋王居之羽仪威尊逾于东宫万机之事无不由之置太宰大将军及诸王之营以为羽翼此事势去矣殿下不得立明也然非止不得立而已不测之危厄在于旦夕宜早为之所四卫精兵不减五千余营诸王皆年齿尚幼可夺而取之相国轻佻正可烦一刺客耳大将军无日不出其营可袭而得也殿下但当有意二万精兵立便可得鼔行向云龙门宿卫之士孰不倒戈奉迎大司马不虑为异也乂弗从乃止聪如中防军靳凖第纳其二女为左右贵嫔大曰月光小曰月华皆国色也数月立月光为皇后东宫舍人荀告卢志等劝乂谋反乂不从之状聪于是收志玮遐于诏狱假以他事杀之使防威卜抽监守东宫禁乂朝贺乂忧惧不知所为乃上表自陈乞为黔首并免诸子之封褒美晋王粲宜登储副又抑而弗通   郭猗有憾于刘乂谓刘粲曰太弟于主上之世犹懐不逞之志此则殿下父子之深仇四海苍生之重怨也而主上过垂寛仁犹不替二尊之位一旦有风尘之变臣窃为殿下寒心且殿下髙祖之世孙主上之嫡统凡在含齿孰不系仰万机事大何可与人臣昨闻太弟与大将军相见极有言矣若事成许以主上为太上皇大将军为皇太子乂又许卫将军为大单于二王已许之矣二王居不疑之地并握重兵以此举事事何不成臣谓二王兹举禽兽之不若也背父亲人人岂亲之今又茍贪其一切之力耳事成之后主上岂有全理殿下兄弟故在忘言东宫相国单于在武陵兄弟何肯与人许以三月上巳因防作难事淹变生宜早为之所春秋传曰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臣屡啓主上主上性敦友于谓臣言不实刑臣刀锯之余而主上殿下成造之恩故不虑逆鳞之诛每所闻必言冀垂采纳臣当入言之愿陛下不泄宻表其状也若不信臣言可呼大将军从事中郎王皮卫军司马刘惇假之恩顾通其归善之路以问之必可知也粲深然之猗宻谓皮惇曰二王逆状主相已具知之矣卿同之乎二人惊曰无之猗曰此事必无疑吾怜卿亲旧并见族耳于是歔欷流涕皮惇大惧叩头求哀猗曰吾谓卿作计卿能用否二人皆曰谨奉大人之教猗曰相国必问卿卿但云有之若责卿何不先啓卿即答云臣诚负死罪然仰惟主上圣性寛慈殿下笃于骨肉恐言成诖伪故也皮惇许诺粲俄而召问二人至不同时而辞若画一粲以为信然初靳凖从妹为乂孺子淫于侍人乂怒杀之而屡以嘲凖凖深惭恚说粲曰东宫万机之副殿下宜自居之以领相国使天下知早有所系望也至是凖又说粲曰昔孝成拒子政之言使王氏卒成簒逆可乎粲曰何可之有凖曰然诚如圣旨下官急欲有所言矣但以徳非更生亲非皇宗恐忠言暂出霜威已及故不敢耳粲曰君但言之凖曰闻风尘之言谓大将军卫将军及左右辅皆谋奉太弟尅季春搆变殿下宜为之备不然恐有商臣之祸粲曰为之奈何凖曰主上爱信于太弟恐卒闻未必信也如下官愚意宜缓东宫之禁固勿絶太弟賔客使轻薄之徒得与交游太弟既素好待士必不思防此嫌轻薄小人不能无逆意以劝太弟之心小人有始无终不能如贯髙之流也然后下官为殿下露表其罪殿下与太宰拘太弟所与交通者考问之穷其事原主上必以无将之罪罪之不然今朝望多归太弟主上一旦晏驾恐殿下不得立矣于是粲命卜抽引兵去东宫聪自去冬至是遂不复受朝贺军国之事一决于粲   隋文帝使太子勇参决政事时有损益帝皆纳之勇性寛厚率意任情无矫饰之行帝性节俭勇尝饰蜀铠帝见而不恱戒曰自古帝王未有好奢侈而能久长者汝当以俭约为先乃能奉承宗庙吾昔日衣服各留一物时复观之以自儆戒今赐汝以我旧所带刀一枚并葅酱一合汝昔作上士时常所食也若存记前事应知我心后遇冬至百官皆诣勇勇张乐受贺帝不悦下诏停之自是恩宠始衰渐生猜阻勇多内宠昭训云氏尤幸其妃元氏无宠遇疾而薨独孤后意其有他深以责勇然昭训自是遂专内政生长寜王俨及平原王安成王筠诸姬子及数人后弥不平遣人伺求勇过晋王广知之弥自矫饰后庭有子皆不育由是数称广贤大臣用事者广皆倾心与交帝及后每遣左右至广所广必与萧妃厚礼之往来者无不称其仁孝帝与后尝幸其第广悉屏匿美姬于别室惟留老丑者衣以缦防给事左右屏帐改用缣素故絶乐器之不令拂去尘埃帝见之喜由是爱之特异诸子宻令来和遍视诸子对曰晋王贵不可言广美姿仪敏慧严重好学能文敬接朝士由是声名籍甚自扬州入朝将还镇入宫辞后伏地流涕曰臣性识愚下不知何罪失爱东宫恒蓄盛怒欲加鸩毒后忿然曰睍地伐渐不可耐我为之娶元氏女竟不以夫妇礼待之专宠阿云使有如许豚犬前新妇遇毒而夭我亦不能穷治何故复于汝发如此意我在尚尔我死后当鱼肉汝乎每思东宫竟无正嫡至尊千秋万嵗之后遣汝等兄弟向阿云儿前再拜问讯此是几许苦痛耶广又拜呜咽不能止后亦悲不自胜自是后决意欲废勇立广司马张衡为广画夺宗之策广问计于安州总管宇文述述曰皇太子失爱已久令徳不闻大王仁孝著称才能盖世数经将领频有大功主上内宫咸所钟爱四海之望实归大王然废立大事未易谋也能移主上意者惟杨素耳素所与谋者惟其弟约述雅知约请朝京师与约图之广大恱多资金寳与述入闗约时为大理少卿述请约与饮博阳不胜以所赍金寳尽输之因说之曰此晋王之赐令述与公为欢乐耳约惊问故述因道广意且说之曰公兄弟功名盖世当涂用事有年矣朝臣为足下家所屈辱者可胜数哉又储后以所欲不行每切齿于执政主上一旦弃羣臣公亦何以取庇哉今太子失爱于皇后主上素有废黜之意请立晋王在贤兄口耳诚能此时建大功王心永铭骨髓斯则去累卵之危成泰山之安矣约然之以白素素闻之大喜后数日入侍宴微称晋王孝悌恭俭有类至尊后泣曰公言是也阿大孝爱睍地伐常欲潜杀之素因盛言太子不才后遂遗素金使賛帝废立勇颇知之忧惧计无所出使人造诸厌胜帝又使素观勇所为至东宫还言勇怨望恐有他变帝益疑之后又遣人伺觇东宫纎芥事皆闻奏因加诬饰以成其罪帝遂疎忌勇东宫宿卫名借悉令属诸卫府有勇徤者咸屏去之广又令叚达私赂东宫幸臣姬戚令伺太子动静宻告杨素于是内外諠谤过失日闻叚达因脇威告之九月诏执左庶子唐令则等数人付所司讯鞫命杨素陈东宫事状以告近臣帝曰此儿不堪承嗣乆矣皇后恒劝我废之我以布衣时所生地复居长望其渐改隠忍至今其妇初亡我疑其遇毒尝责之勇怼曰防杀元孝矩此欲害我而迁怒耳长寜初生朕与皇后共抱养之自懐彼此连遣索且云定兴女在外私合而生想此何必是其体来倘其非类便乱宗祏我终不以万姓付不肖子我恒畏其加害如防大敌今欲废之以安天下左卫大将军元旻諌曰废立大事诏旨若行后悔无及谗言罔极惟陛下察之帝不应命姬威悉陈太子罪恶威对曰尝令师奶卜吉凶语臣云至尊惧在十八年此期促矣帝然曰谁非父母生乃至于此于是禁勇及诸子党与杨素鍜錬以成其狱居数日有司奏元旻尝曲事勇在仁夀宫勇以书与之题云勿令人见帝乃执旻威又言至尊在仁夀宫太子尝饲马千匹云径往守城门自然饿死素以威言诘勇勇不服曰窃闻公家马数万匹勇忝备太子马千匹乃是反乎素又发东宫服玩似加雕饰者悉陈之于庭以示文武为太子之罪帝及后迭遣使责问勇勇不服十月使人召勇勇惊曰得无杀我耶帝戎服陈兵御武徳殿集百官诸亲引勇及诸子列于殿庭宣诏废勇及其男女并为庶人勇再拜泣下舞蹈而去左右莫不闵然长寜王俨上表请宿卫辞情哀切帝览之闵然杨素进曰伏愿圣心同于螫手不宜复留意遂诏元旻唐令则邹文腾等诛勇有差移勇于内史省赏杨素物三千叚文林郎杨孝政上书諌曰皇太子为小人所误宜加训诲不宜废黜帝怒挞其胸初云昭训父定兴出东宫无节数进其奇服异器以求恱媚左庶子裴政屡諌勇不听政谓定兴曰公所为不合法度又元妃暴薨道路籍籍此于太子非令名也公宜自引退不然将及祸定兴以告勇勇疎政黜之唐令则为勇所昵狎每令以歌教内人右庶子刘行本责之曰庶子当辅太子以正道何有取媚于房帷间哉令则甚惭而不能改刘臻明克让陆爽并以文学为勇所亲行本怒其不能调防每谓三人曰卿等止解读书耳夏侯福尝于阁内与勇戏大笑声闻于外行本付执法者治之数日勇为之请乃释之勇尝得良马欲令行本乘而观之行本正色曰至尊令臣辅导殿下非弄臣也勇惭而止及勇败二人已卒帝叹曰向使裴政刘行本在勇不至此 勇尝晏宫臣唐令则自弹琵琶歌娬媚娘洗马李纲起白勇曰令则身为宫卿职当调防乃于广座首比倡优进淫声秽视听事若上闻令则罪在不测岂不为殿下之累耶臣请速治其罪勇曰我欲为乐耳君勿多事纲遂趋出及废勇髙祖召东宫之属切责之皆惶惧无敢对者纲独曰太子性本中人可与为善可与为恶向使陛下择正人辅之足以嗣守鸿基今乃以唐令则为左庶子邹文滕为家令二人唯知以弦歌鹰犬娱悦太子安得不至于是邪此乃陛下之过非太子之罪也自古国家废立冢嫡鲜不倾危愿陛下深留圣思无贻后悔髙祖不恱罢朝左右皆为之股栗防尚书右丞缺有司请人髙祖指纲曰此佳右丞也即用之   唐太宗太子承干少有躄疾喜声色畋猎所为奢靡畏上知之对宫臣常论忠孝或至涕泣退居宫中则与羣小相防狎宫臣有欲諌者太子揣知其意輙迎拜自责募亡奴盗民间马牛亲临烹煑与所幸厮役共食之又效突厥语及服饰饮食谓左右曰一朝有天下当帅数万骑猎于金城西然后解发委身思摩若当一设不居人后矣汉王元昌所为多不法上数谴责之由是怨望太子与之甚善朝夕与之同游戏大呼交战击刺流血以为娯乐尝曰我为天子极情纵欲有諌者輙杀之不过数百人众自定矣私幸太常乐童与同卧起上怒杀之太子于宫中搆室立像朝夕奠祭称疾不朝谒者数月魏王泰多能有宠潜有夺嫡之志折节下士以求声誉上命韦挺杜楚客摄泰府事二人俱为泰要结朋党太子畏其逼隂养刺客纥于承基等谋杀之吏部尚书侯君集怨望以太子闇劣欲伺衅图之因劝之反太子大然之厚赂中郎将李安俨使为中诇洋州刺史赵节驸马都尉杜荷皆预其谋割臂为誓荷谓之曰天文有变当速发但称暴疾危笃主上必亲临视因兹可以得志防齐王祐反事连承基系狱当死上变告太子谋反敕大理中书门下参鞫之反形已具上面责承干承干曰臣为太子复何所求但为泰所圗时与朝臣谋自安之术不逞之人遂教臣为不轨耳今若泰为太子所谓落其度内也上乃谓侍臣曰将何以处承干羣臣莫敢对通事舎人来济进曰陛下不失为慈父太子得尽天年则善矣上从之诏废承干为庶人幽之元昌赐自尽君集安俨节荷等皆伏诛庶子张素等以不諌诤免为庶人独于志寜以数諌见褒君集被收上谓侍臣曰君集有功欲乞其生可乎羣臣不可上乃泣谓之曰与公长诀矣遂斩之而原其妻子上尝使李靖教君集兵法君集言于上曰靖将反矣上问其故对曰靖独教臣以其粗而匿其精以是知之上以问靖对曰此乃君集欲反耳今诸夏已定臣之所教足以制四夷而君集固求尽臣之术非反而何江夏王道宗尝从容言于帝曰君集自负微功耻在房李之下以臣观之必将为乱上不之信至是上乃谢道宗曰果如卿言承干既获罪魏王泰日入侍奉上面许立为太子岑文本刘洎亦劝之长孙无忌固请立晋王治上谓侍臣曰昨青雀投我懐云臣今日始得为陛下子臣有一子臣死之日当为陛下杀之传位晋王朕甚怜之諌议大夫禇遂良曰陛下失言此国家大事存亡所系愿熟思之且陛下万嵗后魏王据天下之重肯杀其爱子以授晋王哉陛下前者以嫡庶之分不明致此纷纭今必立魏王愿先措置晋王始得安全耳上流涕曰吾不能也因起入宫魏王泰恐上立晋王谓之曰汝与元昌善得无忧乎治忧形于色上怪屡问其故治以状告上怃然始悔立泰之言矣上独留长孙无忌房龄李世勣禇遂良谓曰我三子一弟所为如是我心诚无聊赖因自投于牀抽佩刀欲自刺遂良夺刀以授晋王无忌等请上所欲上曰我欲立晋王无忌曰谨奉诏上乃使治拜无忌曰汝舅许汝矣即御太极殿召羣臣谓曰承干悖逆泰亦凶险诸子谁可立者众皆懽呼曰晋王仁孝当为嗣上恱诏立晋王治为皇太子时年十六谓侍臣曰我若立泰则是太子之位可经营而得自今太子失道藩王窥伺者皆两弃之传诸子孙永为后法且泰立则承干与治皆不全治立则承干与泰皆无恙矣乃降泰爵东莱郡王幽之北苑府僚亲狎者皆迁岭表   经济类编卷十六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十七   明 冯琦冯瑗 撰   宫掖类一   太后【十则】   后唐晋王即皇帝位尊母晋国太夫人曹氏为皇太后嫡母秦国夫人刘氏为皇太妃诏卢程诣晋阳册太后太妃初太妃无子性贤不妬忌太后为武皇侍姬太妃常劝武皇善待之太后亦自谦退由是相得甚欢及受册太妃诣太后宫贺有喜色太后忸怩不自安太妃曰愿吾儿享国久长吾辈获没于地园陵有主余何足言因相向歔欷   宋杜太后治家严而有法陈桥之变后闻之曰吾儿素有大志今果然矣及尊为皇太后宋主拜于殿上羣臣称贺后愀然不乐左右进曰臣闻母以子贵今子为天子胡为不乐后曰吾闻为君难天子置身兆庶之上若治得其道则此位可尊茍或失驭求为匹夫不可得是吾所以忧也宋主再拜曰谨受教   太后疾宋主侍药饵不离左右疾革召赵普入受遗命且问宋主曰汝知所以得天下乎宋主曰皆祖考及太后之余庆也后曰不然正由柴氏使幼儿主天下尔若周有长君汝安得至此汝百歳后当传位光义光义传光美光美传徳昭夫四海至广能立长君社稷之福也宋主泣曰敢不如教后顾谓普曰尔同记吾言不可违也普即榻前为誓书于纸尾署曰臣普记藏之金匮命谨密宫人掌之遂殂   真宗崩王曽奉遗诏入殿庐草制命皇后权处分军国事辅太子听政丁谓欲去权字曽曰皇帝冲年太后临朝斯已国家否运称权犹足示后且增减制书有法表则之地先欲乱之耶谓遂止太子即位年十三矣尊皇后为皇太后淑妃杨氏为皇太妃两府议太后临朝仪曾请如东汉故事太后与帝五日一御承明殿太后坐帝右垂帘听政谓欲擅权不欲同列与闻机政潜结入内押班雷允恭密请太后降手书云帝朔望见羣臣大事则太后召对辅臣决之非大事则令允恭传奏禁中画可以下曾曰两宫异处而柄归宦官祸端兆矣于是允恭恃势専恣而谓权倾中外众莫敢抗独曽正色立朝时倚为重   刘太后称制十一年虽政出宫闱而号令严明恩威加天下左右近习少所假借宫掖间未尝妄改作内外赐予有节赐族人御食必易以铜器曰尚方器勿使入吾家也三司使程琳献武后临朝图后掷于地曰吾不作此负祖宗事漕使刘绰还京西言在庾有出賸粮千余斛乞付三司后问白卿识王曽张知白吕夷简鲁宗道乎此四人者岂因献羡余进哉晩年稍进外家而任宦者罗崇勲江徳明等访外事崇勲由此势倾中外至是后崩帝见左右泣曰太后疾不能言犹数引其衣若有所属何也薛奎曰其在衮冕也服之岂可见先帝于地下帝悟遂以后服敛谥曰庄献明肃旧制后皆二谥称制加四谥自此始太后遗诰尊太妃为皇太后与皇帝同议军国事阁门趣百僚贺御史中丞蔡齐目台吏毋追班而入白执政曰上春秋长习知天下情伪今宜趣揽朝政岂可使女后相踵称制乎殿中侍御史厐籍请下阁门取垂帘仪制尽焚之乃止尊太妃为皇太后而削去同议军国事之语帝始亲政罢创修寺观裁抑侥幸召宋绶范仲淹而黜内侍罗崇勲等中外大悦刘太后爱帝如已出帝亦尽孝故始终无毫发间隙及帝亲庶务言者多追诋太后时事仲淹言于帝曰太后受遗先帝调防陛下者十余年今宜掩其小故以全大德帝曰此亦朕所不忍闻也遂下诏戒饬中外毋得輙言皇太后垂帘日事   仁宗得暴疾诏请皇太后权同处分军国事后乃御内东门小殿垂帘宰臣自奏事后性慈俭颇涉经史多援以决事中外章奏日数十上一一能记纲要有疑未决者则曰公軰更议之未尝出己意检柅曹氏及左右臣仆毫分不以假借宫省肃然   神宗事曹太后极诚孝后亦慈爱天至故事外家男子毋得入谒帝以后春秋髙数请召弟佾入见久之乃许及见少顷后谓佾曰此非汝所当得留趣遣出焉帝尝有意于燕蓟已与大臣定议乃诣太后白其事后曰储蓄赐予备乎铠仗士卒精乎帝曰固已办之矣后曰事体至大吉凶悔吝生乎动得之不过南面受贺而已万一不谐则生灵所系未易以言茍可取之太祖太宗收复久矣何待今日帝曰敢不受教哲宗时髙太后不豫吕大防范纯仁等问疾太皇太后曰试言九年间曽施恩髙氏否只为至公一男一女病且死皆不得见言讫泣下又曰老身没后必多有调戯官家者宜勿听公等亦宜早退令官家别用一畨人乃呼左右赐社饭曰明年社饭时思量老身也寻崩太后听政召用故老名臣罢废新法苛政举边砦之地以赐西夏于是宇内复安辽主戒其臣下令勿生事于疆场曰南朝尽行仁宗之政矣有司请循天圣故事帝后皆御殿又请受册宝于文徳殿太后曰母后当阳非国家美事况天子正衙岂所当御就崇政足矣临朝九年朝廷清明华夏绥定力行故事抑絶外家私恩人以为女中尧舜   元成帝初为太后建寺于五台山至是成太后将临幸之监察御史李元礼上疏言五台山创建寺宇工役俱兴供亿烦重民不聊生伏闻太后临幸五台尤不可者有五盛夏禾稼立茂民食所仰骑从经过不无蹂躏一也亲劳圣体经冐风日徃复数千里山川之险万一调养失宜悔将何及二也天子举动必书简册以贻万世书而不法将焉用之三也财不天降皆出于民今日支持调度百倍曩时而又劳民伤财以奉土木四也佛以慈悲为教虽穷天下珍玩供养不为喜虽无一物为献亦不怒今太后欲为兆民祈福而先劳圣体使天子旷定省之礼五也伏望回辕中道端处深宫上以循先皇后之懿范次以尽圣天子之孝诚下以慰元元之望如此则不祈福而福自至矣台臣不敢以闻其后侍御史万僧与中丞崔彧有隙取元礼章封入奏之曰崔中丞私比汉人李御史为大言谤佛谓不宜建寺帝大怒勑旺札勒博果宻鞫之旺札勒曰往吾亦尝以此谏太后曰我非喜建此寺盖先帝尝许为之非汝所知也博果宻曰他御史惧不敢言言者惟一元礼可赏也旺札勒等入言之帝沈思良乆曰御史言是也乃罢万僧复元礼职   初司程陆信等董建寺之役驱迫民夫数千冐险入山谷伐木运石死者万余人河东亷访使王忱乗太后幸五台因言建寺本以福民今福未及而害己甚恐非朝廷意也太后闻之为减其役仍赐恤死者之家太后鸿吉哩氏有贤徳事昭睿顺圣皇后执妇道甚谨及尊为太后置徽政院长其财赋院官有受献浙西田七百顷者籍于位下后曰我寡居妇人衣食自有余况江南率土皆国家所有曷敢私之即命尽易院官之受献者后之弟欲因后求官后拒之曰勿以累我也崩谥徽仁圣皇后   后妃【三十三则】   周襄王降翟师以伐郑王徳翟人将以其女为后富辰谏曰不可夫婚姻祸福之阶也利内则福由之利外则取祸今王外利矣其无乃阶祸乎昔挚畴之国也由大任杞缯由大姒齐许申吕由大姜陈由大姬是皆能内利亲亲者也昔鄢之亡也由仲任宻须由伯姞郐由叔妘由郑姬息由陈妫邓由楚曼罗由季姬庐由荆妫是皆外利离亲者也王曰利何如而内何如而外富辰曰尊贵明贤庸勲长老爱亲礼新亲旧然则民莫不审固其心力以役上令官不易方而财不匮竭求无不至动无不齐百姓兆民夫人奉利而归诸上是利之内也若七徳离判民乃携贰各以利退上求不暨是其外利也夫翟无列于王室郑伯南也王而卑之是不尊贵也翟豺狼之徳也郑未失周典王而蔑之是不明贤也平桓庄惠皆受郑劳王而弃之是不庸勲也郑伯防之齿长矣王而弱之是不长老也翟隗姓也郑出自宣王王而虐之是不爱亲也夫礼新不间旧王以翟女间姜任非礼且弃旧也王一举而弃七徳臣故曰利外矣书有之曰必有忍也若能有济也王不忍小忿而弃郑又登叔隗以阶翟翟封豕豺狼也不可厌也王弗听十八年王黜翟后翟人来诛杀谭伯富辰曰昔吾骤谏王王弗从以及此难若我不出王其以我为怼乎乃以其属死之   司马迁后妃传论 自古受命帝王及继体守文之君非独内徳茂也盖亦有外戚之助焉夏之兴也以涂山而桀之放也以妹喜殷之兴也以有娀及有莘而纣之防也嬖妲己周之兴也以姜嫄及太任太姒而幽王之禽也淫于褒姒故易基乾坤诗始关雎书美厘降春秋讥不亲迎夫妇之际人道之大伦也礼之用唯婚姻为兢兢夫乐调而四时和隂阳之变万物之统也可不慎欤人能道末如命何甚哉妃匹之爱君不能得之于臣父不能得之于子况卑下乎既驩合矣或不能成子姓能成子姓矣或不能要其终岂非命也哉孔子罕称命盖难言之也非通幽明之变恶能识乎性命哉汉武帝李夫人本以倡进初夫人兄延年性知音善歌舞武帝爱之每为新声变调闻者莫不感动延年侍上起舞歌曰北方有佳人絶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上叹息曰善世岂有此人乎平阳主因言延年有女弟上召见之实妙丽善舞由是得幸生一男是为昌邑哀王李夫人少而蚤卒上怜悯焉图画其形于甘泉宫及卫思后废后四年武帝崩大将军霍光縁上雅意以李夫人配食追上尊号曰孝武皇后初李夫人病笃上自临候之夫人蒙被谢曰妾久寝病形貌毁坏不可以见帝愿以王及兄弟为托上曰夫人病甚殆将不起一见我属托王及兄弟岂不快哉夫人曰妇人貌不修饰不见君父妾不敢以燕媠见帝上曰夫人第一见我将加赐千金而予兄弟尊官夫人曰尊官在帝不在一见上复言欲必见之夫人遂转乡歔欷而不复言于是上不説而起夫人姊妹让之曰贵人独不可一见上属托兄弟邪何为恨上如此夫人曰所以不欲见帝者乃欲以深托兄弟也我以容貌之好得从防贱爱幸于上夫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絶上所以恋恋顾念我者乃以平生容貌也今见我毁坏顔色非故必畏恶吐弃我意尚肯复追思闵録其兄弟哉及夫人卒上以后礼葬焉其后上以夫人兄李广利为贰师将军封海西侯延年为恊律都尉上思念李夫人不已方士齐人少翁言能致其神廼夜张灯烛设帷帐陈酒肉而令上居他帐遥望见好女如李夫人之貌还幄坐而步又不得就视上愈益相思悲感为作诗曰是邪非邪立而望之偏何姗姗其来迟令乐府诸音家弦歌之上又自为作赋以伤悼夫人其后李延年弟季坐奸乱后宫广利降匈奴家族防矣   匡衡上元帝疏 妃匹之际生民之始万福之原婚姻之礼正然后品物遂而天命全孔子论诗以关雎为始言太上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则无以奉神灵之统而理万物之宜故诗曰窈窕淑女君子好仇言能致其贞淑不贰其操情欲之感无介乎容仪宴私之意不形乎动静夫然后可以配至尊而为宗庙主此纲纪之首王教之端也自上世以来三代兴废未有不由此者也   成帝为太子时以好色闻及即位皇太后诏采良家女杜钦因是説大将军凤曰礼壹娶九女所以极阳数广嗣重祖也必乡举求窈窕不问华色所以助徳理内也娣侄虽缺不复补所以养寿塞争也故后妃有贞淑之行则嗣有贤圣之君制度有威仪之节则人君有夀考之福废而不由则女徳不厌女徳不厌则夀命不究于髙年书曰或四三年言佚欲之生害也男子五十好色未衰妇人四十容貌改前以改前之容侍于未衰之年而不以礼为制则其原不可救而后俫异态后俫异态则正后自疑而支庻有间适之心是以晋献被纳谗之谤申生蒙无罪之辜今圣主富于春秋未有适嗣方乡术入学未亲后妃之时将军辅政宜因始初之隆建九女之制详择有行义之家求淑女之质母必有声色音技能为万世大法夫少戒之在色小卞之作可为寒心唯将军常以为忧凤白之太后太后以为故事无有钦复重言诗云殷鉴不逺在夏后氏之世刺戒者至迫近而省听者常怠忽可不慎哉前言九女略陈其祸福甚可悼惧窃恐将军不深留意后妃之制夭夀治乱存亡之端也迹三代之季世览宗宣之飨国察近属之符验祸败曷常不由女徳是以佩玉晏鸣关雎叹之知好色之伐性短年离制度之生无厌天下将化陵夷而成俗也故咏淑女几以配上忠孝之笃仁厚之作也夫君亲夀尊国家治安诚臣子之至愿所当勉之也易曰正其本万物理凡事论有疑未可立行者求之徃古则典刑无考之来今则吉凶同卒揺易之则民心惑若是者诚难施也今九女之制合于徃古无害于今不逆于民心至易行也行之至有福也将军辅政而不蚤定非天下之所望也唯将军信臣子之愿念关雎之思逮委政之隆及始初清明为汉家建无穷之基诚难以忽不可以遴凤不能自立法度循故事而已   成帝班偼伃帝初即位选入后宫始为少使俄而大幸为偼伃居增成舍再就馆有男数月失之成帝游于后庭尝欲与偼伃同辇载偼伃辞曰观古图画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今欲同辇得无近似之乎上善其言而止太后闻之喜曰古有樊姬今有班偼伃偼伃诵诗及窈窕德象女师之篇每进见上疏依则古礼自鸿嘉后上稍隆于内宠偼伃进侍者李平平得幸立为偼伃上曰始卫皇后亦从微起乃赐平姓曰卫所谓卫偼伃也其后赵飞燕姊弟亦从自防贱兴隃越礼制防盛于前班偼伃及许皇后皆失宠稀复进见鸿嘉三年赵飞燕譛告许皇后班偼伃挟媚道祝诅后宫詈及主上许皇后坐废考问班偼伃偼伃对曰妾闻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修正尚未福为邪欲以何望使鬼神有知不受不臣之愬如其无知愬之何益故不为也上善其对怜悯之赐黄金百斤赵氏姊弟骄妬偼伃恐久见危求共养太后长信宫上许焉   成帝许皇后聪慧善史书自为妃至即位常宠于上后宫希得进见皇太后及帝诸舅忧上无继嗣时又数有灾异刘向谷永等皆陈其咎在于后宫上然其言于是省减椒房掖庭用度皇后廼上疏曰妾夸布服粝食加以幼稚愚惑不明义理幸得免离茅屋之下备后宫扫除过误之宠居非命所当托洿秽不修旷职尸官数逆至法逾越制度当伏放流之诛不足以塞责廼壬寅日大长秋受诏椒房仪法御服舆驾所发诸官署及所造作遗赐外家羣臣妾皆如竟宁以前故事妾伏自念入椒房以来遗赐外家未尝逾故事每輙决上可覆问也今诚时世异制长短相补不出汉制而已纎微之间未必可同若竟宁前与黄龙前岂相放哉家吏不晓今壹受诏如此且使妾揺手不得今言无得发取诸宫殆谓未央宫不属妾不宜独取也言妾家府亦不当得妾窃惑焉幸得赐汤沐邑以自奉养亦小发取其中何害于谊而不可哉又诏书言服御所造皆如竟宁前吏诚不能揆其意即且令妾被服所为不得不如前设妾欲作某屏风张于某所曰故事无有或不能得则必绳妾以诏书矣此二事诚不可行唯陛下省察宦吏忮佷必欲自胜幸妾尚贵时犹以不急事操人况今日日益侵又获此诏其操约人岂有所诉陛下见妾在椒房终不肯给妾纎防内邪若不私府小取将安所仰乎旧故中宫乃私夺左右之贱缯及发乗舆服缯言为待诏补已而贸易其中左右多窃怨者甚耻为之又故事以特牛祠大父母戴侯敬侯皆得恩以太牢祠今当率如故事唯陛下哀之今吏甫受诏读记直豫言使后知之非可复若私府有所取也其萌牙所以约制妾者恐失人理今但损车驾及母若未央宫有所发遗赐衣服如故事则可矣其余诚太迫急奈何妾薄命端遇竟宁前竟宁前于今世而比之岂可邪故时酒肉有所赐外家輙上表廼决又故杜陵梁美人歳时遗酒一石肉百斤耳妾甚少之遗田八子诚不可若是事率众多不可胜以文陈俟自见索言之唯陛下深察焉上于是采刘向谷永之言以报曰皇帝问皇后所言事闻之夫日者众阳之宗天光之贵王者之象人君之位也夫以阴而侵阳亏其正体是非下陵上妻乘夫贱逾贵之变与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变异为众莫若日蚀大自汉兴日蚀亦为吕霍之属见以今揆之岂有此等之效与诸侯拘迫汉制牧相执持之也又安获齐赵七国之难将相大臣懐诚秉忠唯义是从乂恶有上官博陆宣成之谋若乃徒歩豪杰非有陈胜项梁之羣也匈奴夷狄非有冐顿郅支之伦也方外内乡百蛮賔服殊俗慕义八州怀德虽使其怀挟邪意犹不足忧又况其无乎求于夷狄无有求于臣下无有微后宫也当何以塞之日者建始元年正月白气出于营室营室者天子之后宫也正月于尚书为皇极皇极者王气之极也白者西方之气其于春当废今正于皇极之月兴废气于后宫视后妾无能怀任保全者以着继嗣之微贱人将起也至其九月流星如出于文昌贯紫宫尾委曲如龙临于钩陈此又章显前尤着在内也其后则有北宫井溢南流逆理数郡水出流杀人民后则讹言传相惊震女童入殿咸莫觉知夫河者水阴四渎之长今乃大决没漂陵邑斯昭隂盛盈溢违经絶纪之应也乃昔之月防巢于树野鹊变色五月庚子鸟焚其巢太山之域易曰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咷防牛于易凶言王者处民上如鸟之处巢也不顾防百姓百姓畔而去之若鸟之自焚也虽先快意説笑其后必号而无及也百姓防其君若牛亡其毛也故称凶太山王者易姓告代之处今正于岱宗之山甚可惧也三月癸未大风自西揺祖宗寝庙扬裂帷席折拔树木顿僵车辇毁坏槛屋灾及宗庙足为寒心四月己亥日蚀东井转旋且索与既无异己犹戊也亥复水也明阴盛咎在内于戊己亏君体着絶世于皇极显祸败及京都于东井变怪众备末重益大来数益甚成形之祸月以迫切不救之患日寖娄深咎败灼灼若此岂可以忽哉书云髙宗肜日粤有雊雉祖已曰惟先假王正厥事又曰虽休勿休惟敬五刑以成三德即饬椒房及掖庭耳今皇后有所疑便不便其条刺使大长秋来白之吏拘于法亦安足过盖矫枉者过直古今同之且财币之省特牛之祠其于皇后所以扶助德美为华宠也咎根不除灾变相袭祖宗且不血食何戴侯也传不云乎以约失之者鲜审皇后欲从其奢与朕亦当法孝武皇帝也如此则甘泉建章可复兴矣世俗歳殊时变日化遭事制宜因时而移旧之非者何可放焉君子之道乐因循而重改作昔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盖恶之也诗云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曾是莫听大命以倾孝文皇帝朕之师也皇太后皇后成法也假使太后在彼时不如职今见亲厚又恶可以逾乎皇后其刻心秉徳母违先后之制度力谊勉行称顺妇道减省羣事谦约为右其孝东宫母阙朔望推诚永究爰何不臧养名显行以息众讙垂则列妾使有法焉皇后深惟毋忽   成帝欲立赵偼伃为皇后先下诏封偼伃父临为列侯刘辅上书言臣闻天之所与必先赐以符瑞天之所违必先降以灾变此神明之徴应自然之占验也昔武王周公承顺天地以飨鱼鸟之瑞然犹君臣祗惧动色相戒况于季世不蒙继嗣之福屡受威怒之异者乎虽夙夜自责改过易行畏天命念祖业妙选有徳之世考卜窈窕之女以承宗庙顺神只心塞天下望子孙之祥犹恐晩暮今廼触情纵欲倾于卑贱之下欲以母天下不畏于天不愧于人惑莫大焉里语曰腐木不可以为柱卑人不可以为主天人之所不予必有祸而无福市道皆共知之朝廷莫肯壹言臣窃伤心自念得以同姓拔擢尸禄不忠汚辱谏争之官不敢不尽死唯陛下深察成帝赵皇后本长安宫人初生时父母不举三日不死廼收养之及壮属阳阿主家学歌舞号曰飞燕成帝尝防行出过阳阿主作乐上见飞燕而説之召入宫大幸有女弟复召入俱为偼伃贵倾后宫许后之废也上欲立赵偼伃皇太后嫌其所出防甚难之太后姊子淳于长为侍中数徃来传语得太后指上立封赵偼伃父临为成阳侯后月余乃立偼伃为皇后追以长前白罢昌陵功封为定陵侯皇后既立后宠少衰而弟絶幸为昭仪居昭阳舍其中庭彤朱而殿上髹漆切皆铜沓冒黄金涂白玉阶壁带徃徃为黄金釭函蓝田璧明珠翠羽饰之自后宫未当有焉姊弟颛宠十余年卒皆无子末年定陶王来朝王祖母传太后私赂遗赵皇后昭仪定陶王竟为太子明年春成帝崩帝素彊无疾病是时楚思王衍梁王立来朝明旦当辞去上宿供张白虎殿又欲拜左将军孔光为丞相巳刻侯印书赞昏夜平善乡晨传绔韤欲起因失衣不能言昼漏上十刻而崩民间归罪赵昭仪皇太后诏大司马莽丞相大司空曰皇帝暴崩羣众讙哗怪之掖庭令辅等在后庭左右侍燕迫近杂与御史丞相廷尉治问皇帝起居发病赵昭仪自杀哀帝既立尊赵皇后为皇太后封太后弟侍中驸马都尉钦为新城侯赵氏侯者凡二人后数月司觧光奏言臣闻许美人及故中宫史曹宫皆御幸孝成皇帝产子子隐不见臣遣从事掾业史望验问知状者掖庭狱丞籍武故中黄门王舜吴恭靳严官婢曹晓道房张弃故赵昭仪御者于客子王偏臧兼等皆曰宫即晓子女前属中宫为学事史通诗授皇后房与宫对食元延元年中宫语房曰陛下幸宫后数月晓入殿中见宫腹大问宫宫曰御幸有身其十月中宫乳掖庭牛官令舍有婢六人中黄门田客持诏记盛緑绨方底封御史中丞印予武曰取牛官令舍妇人新产儿婢六人尽置暴室狱母问儿男女谁儿也武迎置狱宫曰善藏我儿胞丞知是何等儿也后三日客持诏记与武问儿死未手书对牍背武即书对儿见在未死有顷客出曰上与昭仪大怒奈何不杀武叩头啼曰不杀儿自知当死杀之亦死即因客奏封事曰陛下未有继嗣子无贵贱惟留意奏入客复持诏记予武曰今夜漏上五刻持儿与舜防东交掖门武因问客陛下得武书意何如曰憆也武以儿付舜舜受诏内儿殿中为择乳母告善养儿且有赏毋令漏泄舜择弃为乳母时儿生八九日后三日客复持诏记封如前予武中有封小緑箧记曰告武以箧中物书予狱中妇人武自临饮之武发箧中有裹药二枚赫蹏书曰告伟能努力饮此药不可复入女自知之伟能即宫宫读书已曰果也欲姊弟擅天下我儿男也頟上有壮发类孝元皇帝今儿安在危杀之矣奈何令长信得闻之宫饮药死后宫婢六人召入出语武曰昭仪言女无过宁自杀邪若外家也我曹言愿自杀即自僇死武皆表奏状弃所养儿十一日宫长李南以诏书取儿去不知所置许美人前在上林涿沐馆数召入饰室中若舍一歳再三召留数月或半歳御幸元延二年褱子其十一月乳诏使严持乳医及五种和药丸三送美人所后客子偏兼闻昭仪谓成帝曰常绐我言从中宫来即从中宫来许美人儿何从生中许氏竟当复立邪怼以手自以头击壁户柱从牀上自投地啼泣不肯食曰今当安置我欲归耳帝曰今故告之反怒为殊不可晓也帝亦不食昭仪曰陛下自知是不食谓何陛下常自言约不负女今美人有子竟负约谓何帝曰约以赵氏故不立许氏使天下无出赵氏上者母忧也后诏使严持緑囊书予许美人告严曰美人当有以予女受来置饰室中帘南美人以苇一合盛所生儿缄封及緑囊报书予严严持箧书置饰室帘南去帝与昭仪坐使客子解箧缄未巳帝使客子偏兼皆出自开户独与昭仪在须臾开户嘑客子偏兼使缄封箧及緑绨方底推至屏风东恭受诏持箧方底予武皆封以御史中丞印曰告武箧中有死儿埋屏处勿令人知武穿狱楼垣下为坎埋其中故长定许贵人及故成都平侯家婢王业任孋公孙习前免为庻人诏召入属昭仪为私婢成帝崩未幸梓宫仓卒悲哀之时昭仪自知罪恶大知业等故许氏王氏婢恐事泄而以大婢羊子等赐予业等各且十人以慰其意属无道我家过失元延二年五月故掖庭令吾丘遵谓武曰掖庭丞吏以下皆与昭仪合通无可与语者独欲与武有所言我无子武有子是家轻族人得无不敢乎掖庭中御幸生子者辄死又饮药伤墯者无数欲与武共言之大臣骠骑将军贪耆钱不足计事奈何令长信得闻之遵后病困谓武今我已死前所语事武不能独为也慎语皆在今年四月丙辰赦令前臣谨案永光三年男子忠等发长陵传夫人冡事更大赦孝元皇帝下诏曰比朕不当所得赦也穷治尽伏辜天下以为当鲁严公夫人杀世子齐桓召而诛焉春秋予之赵昭仪倾乱圣朝亲防继嗣家属当伏天诛前平安刚侯夫人谒坐大逆同产当坐以赦令归故郡今昭仪所犯尤誖逆罪重于谒而同产亲属皆在尊贵之位迫近帷幄羣下寒心非所以惩恶崇谊示四方也请事穷竟丞相以下议正法哀帝于是免新成侯赵钦钦兄子成阳侯防皆为庶人将家属徙辽西郡时议郎耿育上疏言臣闻继嗣失统废适立庻圣人法禁古今至戒然太伯见歴知适逡循固让委身吴粤权变所设不计常法致位王季以崇圣嗣卒有天下子孙承业七八百载功冠三王道徳最备是以尊号追及太王故世必有非常之变然后廼有非常之谋孝成皇帝自知继嗣不以时立念虽末有皇子万歳之后未能持国权柄之重制于女主女主骄盛则嗜欲无极少主防弱则大臣不使世无周公抱负之辅恐危社稷倾乱天下知陛下有贤圣通明之德仁孝子爱之恩怀独见之明内断于身故废后宫就馆之渐絶微嗣祸乱之根乃欲致位陛下以安宗庙愚臣既不能深援安危定金匮之计又不知推演圣德述先帝之志廼反覆校省内暴露私燕诬汚先帝倾惑之过成结宠妾妬媚之诛甚失贤圣逺见之明逆负先帝忧国之意夫论大德不拘俗立大功不合众此廼孝成皇帝至思所以万万于众臣陛下圣德盛茂所以符合于皇天也岂当世庸庸斗筲之臣所能及哉且襃广将顺君父之美匡捄销防既徃之过古今通义也事不当时固争防祸于未然各随指阿从以求容媚晏驾之后尊号已定万事已讫廼探追不及之事讦扬幽昩之过此臣所深痛也愿下有司议即如臣言宜宣布天下使咸晓知先帝圣意所起不然空使谤议上及山陵下流后世逺闻百蛮近布海内甚非先帝托后之意也盖孝子善述父之志善成人之事唯陛下省察哀帝为太子亦颇得赵太后力遂不竟其事传太后恩赵太后赵太后亦归心故成帝母及王氏皆怨之哀帝崩王莽白太后诏有司曰前皇太后与昭仪俱侍帷幄姊弟専宠锢寝执贼乱之谋残防继嗣以危宗庙誖天犯祖无为天下母之义贬皇太后为孝成皇后徙居北宫后月余复下诏曰皇后自知罪恶深大朝请希阔失妇道无共养之礼而有狼虎之毒宗室所怨海内之讐也而尚在小君之位诚非皇天之心夫小不忍乱大谋恩之所不能已者义之所割也今废皇后为庶人就其园是日自杀凡立十六年而诛先是有童謡曰燕燕尾涎涎张公子时相见木门仓琅根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成帝每防行出常与张放俱而称富平侯家故曰张公子仓琅根宫门铜锾也顺帝欲立皇后而贵人有宠者四人莫知所建议欲探筹以神定选胡广上疏谏曰窃见诏书以立后事大谦不自専欲假之筹防决疑灵神篇籍所记祖宗典故未尝有也恃神任筮既不必当贤就值其人犹非徳选夫岐嶷形于自然伣天必有异表宜参良家简求有德徳同以年年均以貌稽之典经断之圣虑政令犹汗徃而不反诏文一下形之四方臣职在拾遗忧深责重是以焦心冐昧陈闻   宦竖孙程等既立顺帝诛防诸阎议郎陈禅以为阎太后与帝无母子恩宜徙别馆絶朝见羣臣议者咸以为宜周举谓李郃曰昔郑武姜谋杀庄公誓之黄泉秦始皇怨母失行久而隔絶后感頴考叔茅焦之言循复子道书传美之今者阎新诛太后幽在离宫若悲愁生疾一旦不虞主上将何以令于天下如从禅议后世归咎明公宜宻表朝廷令奉太后率厉羣臣朝觐如旧以厌天心以荅人望郃即上疏陈之明年正月帝乃朝于东宫太后由此以安   晋后妃传序 夫乾坤定位男女流形伉俪之义同归贵贱之名异等若乃作配皇极齐体紫宸象玉牀之连后星喻金波之合羲璧爰自夐古是谓元妃降及中年乃称皇后四人并列光于帝喾之宫二妃同降着彼有虞之典夏商以上六宫之制其详靡得闻焉姬刘以降五翟之规其事可畧言矣周礼天子立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听王者内政故婚义曰天子之与后如日之与月阴之与阳由斯而谭其所从来逺矣故能母仪天防助宣王化徳均载物比大坤维宗庙歆其荐羞穹壤俟其交泰是以哲王垂宪尤重造舟之礼诗人立言先奬葛覃之训后烛流景所以裁其宴私房乐希声是用节其容止履端正本抑斯之谓欤若乃聘纳有方防闲有礼肃尊仪而修四徳体柔范而六义阴教洽于宫闱淑誉腾于区域则云入户上帝锡母萌之符黄神降徴坤灵賛夀丘之道终能鼎祚惟永嗣克昌至若俪极亏闲慿天作孽倒裳衣于袵席感脁侧于望则龙漦结衅宗周鞠为黍苗鷰尾挻灾隆汉坠其枌社矣自曹刘内主位以色登甄卫之家荣非德举淫荒挺性蔑西郊之礼容婉娈含辞作南国之奇态诐谒由斯外入秽徳于是内宣椒掖播晨牝之风兰殿絶河雎之响永言彤史大练之范逾微缅视青蒲脱珥之猷替矣晋承其末与世污隆宣皇创基功而道屈穆后一善勣侔于十乱洎乎太祖始亲选良家既而帝掩纨扇躬行请托后采长白实彰妬忌之情贾纳短青竟践覆亡之辙得失遗迹焕在绨缃兴防所由义同画一故列其本事以为后妃传云史臣曰方只体安俪干仪而合徳圆舒循晷配羲曜以齐明故知阳烁阴凝万物假其陶铸火炎水润六气由其调理取譬贤淑作伉文思灵根式固实资于此宣穆阅理偶徳潜鳞翊天造之艰虞嗣涂山之逸响宝运归其后盖有母仪之助焉武元杨氏预闻朝政明不逮逺爱溺私情深杜卫瓘之言不晓张之诈运其阴沴韬映干明晋道中微基于是矣惠皇禀质天纵其嚚识暗鸣蛙智昏文蛤南风肆狡扇祸稽天初践椒宫逞枭心于长乐方观梓树颁鸩羽于离明褒后防周方之盖小妹妃倾夏曽何足喻中原防于鸣镝其兆彰于此焉昔者髙宗谅闇总百官于元老成王冲托万机于上公太后御宸谅知非古而明穆康宪仍世临朝时属委裘躬行负扆各免华阳之衅竟蹑和熹之踪保凌迟以克终所幸实为多矣   张华女史箴 茫茫造化二仪既分散气流形既陶既甄在帝庖羲肇经天人爰始夫妇以及君臣家道以正而王猷有伦妇徳尚柔含章贞吉婉嫕淑慎正位居室施衿结褵防恭中馈肃慎尔仪式瞻清懿樊姬感庄不食鲜禽卫女矫桓耳忘和音志厉义髙而二主易心熊攀槛冯媛趋进夫岂无畏知死不恡班妾有辞割驩同辇夫岂不怀防微虑逺道防隆而不杀物无盛而不衰日中则昃月满则微崇犹尘积替若骇机人咸知饰其容而莫知饰其性性之不饰或愆礼正斧之藻之克念作圣出其言善千里应之茍违斯义则同衾以疑出言如微而荣辱由兹勿谓幽昧灵监无象勿谓漠神听无响无矜尔荣天道恶盈无恃尔贵隆隆者坠鉴于小星戒彼攸遂比心螽斯则繁尔类驩不可以黩宠不可以专専实生漫爱极则迁致盈必损理有固然美者自美翩以取尤冶容求好君子所雠结恩而絶职此之由故曰翼翼矜矜福所以兴靖恭自思荣显所期女史司箴敢吿庶姬   北汉中常侍王沈养女有美色汉主聪立以为左皇后尚书令王鉴中书监崔懿之中书令曹恂谏曰臣闻王者立后比德乾坤生承宗庙没配后土必择世徳名宗出闲令淑乃副四海之望称神只之心孝成帝以赵飞鷰为后使继嗣絶防社稷为墟此前鉴也自麟嘉以来中宫之位不以徳举借使沈之弟女刑余小丑犹不可以尘污椒房况其家婢邪六宫妃嫔皆公子公孙奈何一旦以婢主之臣恐非国家之福也聪大怒使中常侍宣怀谓太子粲曰鉴等小子狂言侮慢无复君臣上下之礼其速考竟于是收鉴等送市皆斩之金紫光禄大夫王延驰将入谏门者勿通聪又立宣怀养女为中皇后   周书皇后传论 书纪有虞之徳厘降二女诗述文王之美刑于寡妻是知婚姻之道男女之别实有国有家者之所慎也爰自三代迄于魏晋兴衰之数得失之迹备乎传记故其详可得闻焉若乃纳聘以徳防闲以礼大义正于宫闱王化行于邦国则坤仪式固而鼎命惟永矣至于邪僻既进法度莫修冶容迷其主心私谒蠧其公政则风化陵替而宗社不守矣夫然者岂非皇王之龟镜欤周氏率由姬制内职有序太祖创基修袵席以俭约髙祖嗣厯节情欲于矫枉宫闱有鱼贯之美戚里无私溺之尤可谓得君人之体宣皇外行其志内逞其欲溪壑难满采择无厌恩之所加莫限厮皂荣之所及无隔险诐于是升兰殿而正位践椒庭而齐体者非一人焉阶房帷而拖青紫縁恩幸而拥玉帛者非一族焉虽辛癸之荒淫赵李之倾惑曽未足比其髣髴也民厌烦苛弊事实多太祖之祚忽诸特由于此故叙其事迹以为皇后传云   独孤皇后家世贵盛而能谦恭雅好读书言事多与隋主意合文帝甚宠惮之宫中称为二圣文帝每临朝后輙与文帝方辇而进至閤乃止使宦官伺文帝政有所失随则匡谏候文帝退朝同反燕寝有司奏称周礼百官之妻命于王后请依古制后曰妇人预政或从此为渐不可开其源也大都督崔长仁后之中外兄弟也犯法当斩文帝以后故欲免其罪后曰国家之事焉可顾私长仁竟坐死后性俭约文帝常合止利药须胡粉一两宫内不用求之竟不得又欲赐柱国刘嵩妻织成衣领宫内亦无之然文帝惩周氏之失不以权任假借外戚后兄弟不过将军刺史陈长城公于光昭殿前起临春结绮望仙三阁各髙数十丈连延数十间其牕牖壁带县楣栏槛皆以沈檀为之饰以金玉间以珠翠外施珠帘内有宝牀宝帐其服玩瑰丽近古所未有每微风暂至香闻数里其下积石为山引水为池杂植奇花异卉长城公自居临春阁张贵妃居结绮阁龚孔二贵嫔居望仙阁并复道交相徃来又以宫人有文学者为女学士仆射江总虽为宰辅不亲政务日与都官尚书孔范散骑常侍王瑳等文士十余人侍长城公游宴后庭无复尊卑之序谓之狎客长城公每饮酒使诸妃嫔及女学士与狎客共赋诗互相赠荅采其尤艳丽者被以新声选宫女千余人习而歌之分部送进其曲有玉树后庭花临春乐等大畧皆美诸妃嫔之容色君臣酣歌自夕达旦以此为常文武解体以至覆防   唐长孙皇后性仁孝俭素好读书常与太宗从容商略古事因而献替裨益多宫壸之中刑无枉滥训诸子常以谦俭为先太子乳母遂安夫人尝白后以东宫器用少请奏益之后不许曰为太子患在徳不立名不扬何患无器用邪太宗得疾累年不愈后侍奉昼夜不离侧常系毒药于衣带曰若有不讳义不独生后素有气疾前年从太宗幸九成宫柴绍等中夕告变太宗擐甲出閤问状后扶疾以从左右止之后曰上既震惊吾何心自安由是疾遂甚太子言于后曰医药备尽而疾不瘳请奏赦罪人及度人入道庶获防福后曰死生有命非智力所移若为善有福则吾不为恶如其不然妄求何益赦者国之大事不可数下道释异端之教蠧国病民皆上素所不为奈何以吾一妇人使上为所不为乎必行汝言吾不如速死太子不敢奏及病笃与太宗诀时房龄以谴归第后言于太宗曰龄事陛下久小心慎宻茍无大故愿勿弃之妾之本宗因縁葭莩以致禄位欲使其子孙保全慎勿处之权要妾生无益于人不可以死害人但因山为坟器用瓦木而已仍愿陛下亲君子逺小人纳忠谏屏谗慝省作役止游畋妾虽没于九泉诚无所恨又尝采自古妇人得失事为女则三十卷又尝著论駮汉明徳马后以不能抑退外亲使当朝贵盛徒戒其车如流水马如龙是开其祸败之源而防其末流也及崩宫司并女则奏之太宗览之悲恸以示羣臣曰皇后此书足以垂范百世朕非不知天命而为无益之悲但入宫不复闻规谏之言失一良佐故不能忘怀耳乃召房龄使复其位   髙宗一日退朝召长孙无忌李勣于志宁禇遂良入内殿勣称疾不入无忌等至内殿髙宗顾谓无忌曰皇后无子武昭仪有子今欲立昭仪为后何如遂良对曰皇后名家先帝为陛下所娶先帝临崩执陛下手谓臣曰朕佳儿佳妇今以付卿此陛下所闻言犹在耳皇后未闻有过岂可轻废今不敢曲从陛下上违先帝之命髙宗不悦而罢明日又言之遂良曰陛下必欲易皇后伏请妙择天下令族何必武氏武氏经事先帝众所共知天下耳目安可蔽也万代之后谓陛下为如何愿留三思臣今忤陛下意罪当死因置笏于殿阶觧巾叩头流血曰还陛下笏乞放归田里髙宗大怒命引出昭仪在帘中大言曰何不扑杀此獠无忌曰遂良受先朝顾命有罪不可加刑于志宁不敢言韩瑗上疏谏曰皇后母仪万国善恶由之故嫫母辅佐黄帝妲己倾覆殷王诗云赫赫宗周褒姒防之每览前古常兴叹息不谓今日尘黩圣代作而不法后嗣何观臣恐海内失望棘荆生于阙庭宗庙不血食期有日矣来济上表谏曰王者立后上法乾坤必择礼教名家幽闲令淑副四海之望称神只之意是故周礼造舟以迎太姒而兴关雎之化百姓祚孝成纵欲以婢为后使皇统亡絶社稷倾沦有周之隆既如彼大汉之祸又如此惟陛下详察髙宗不纳它日李勣入见髙宗问之曰朕欲立武昭仪为后遂良固执以为不可遂良既顾命大臣事当且已乎对曰此陛下家事何必更问外人髙宗意遂决下诏称王皇后萧淑妃谋行鸩毒废为庶人又下诏曰武氏门着勲庸地华缨黻徃以才行选入后庭特荷先慈以武氏赐朕事同政君可立为皇后命司空李勣赍玺绶册皇后武氏故后王氏淑妃萧氏并囚于别院   武后能屈身忍辱奉顺上意故髙宗排羣议而立之及得志専作威福髙宗欲有所为动为后所制髙宗不胜其忿有道士郭行真出入禁中尝为厌胜之术宦者王伏胜发之髙宗大怒宻召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二品上官仪议之仪因言皇后专恣海内所不与请废之髙宗意亦以为然即命仪草诏左右奔告于后后遽诣髙宗自诉诏草犹在髙宗所髙宗羞缩不忍复待之如初犹恐后怨怒因绐之曰我初无此心皆上官仪教我于是使许敬宗诬奏仪伏胜与太子忠谋大逆仪下狱与其子庭芝王伏胜皆死籍没其家赐忠死于流所朝士流贬者甚众皆坐与仪交通故也自是髙宗每视事则后垂帘于后政无大小皆预闻之天下大权悉归中宫黜陟生杀决于其口天子拱手而已中外谓之二圣中宗在房陵与韦后同幽闭备尝艰危情爱甚笃中宗每闻勑使至輙惶恐欲自杀后止之曰祸福无常宁失一死何遽如是中宗尝与后私誓曰异时幸复见天日当惟卿所欲不相禁御及再为皇后遂干预朝政如武后在髙宗之世桓彦范上表以为易称无攸遂在中馈贞吉书称牝鸡之辰惟家之索伏见陛下每临朝皇后必施帷幔坐殿上预闻政事臣窃观自古帝王未有与妇人共政而不破国亡身者也且以阴乗阳违天也以妇陵夫违人也伏愿陛下览古今之戒以社稷苍生为念令皇后専居中宫治阴教勿出外朝干国政先是胡僧慧范以妖妄游权贵之门与张易之兄弟善韦后亦重之及易之诛复称慧范预其谋以功加银青光禄大夫赐爵上庸县公出入宫掖中宗数微行幸其舍彦范复表言慧范执左道以乱政请诛之中宗皆不听明皇宠杨贵妃每乗马则髙力士执辔授鞭织绣之工専供贵妃院者七百人中外争献器服珍玩民间歌之曰生男勿喜女勿悲君今看女作门楣妃欲得生荔支歳命岭南驰驿致之比至长安色味不变至是妃以妬悍不逊明皇怒命送归第是日明皇不怿髙力士欲尝明皇意请悉载院中储偫送贵妃明皇自分御膳以赐之及夜迎贵妃归院自是恩遇愈隆后宫莫得进矣后唐晋王元妃卫国韩夫人次燕国伊夫人次魏国刘夫人刘夫人最有宠其父成安人以医卜为业夫人防时晋将袁建丰掠得之入于王宫性狡悍淫妬从王在魏父闻其贵诣魏宫上谒王召袁建丰示之建丰曰始得夫人时有黄须丈人防之此是也王以语夫人夫人方与诸夫人争宠以门地相髙耻其家寒微大怒曰妾去乡时略可记忆妾父不幸死乱兵妾守尸哭之而去今何物田舍翁敢至此命笞刘叟于宫门   刘知逺还至晋阳议率民财以赏将士夫人李氏谏曰陛下因河东创大业未有以惠泽其民而先夺其生生之资殆非新天子所以救民之意也请悉出宫中所有以劳军虽复不厚人无怨言知逺从之中外大悦宋刘皇后父通为虎捷都指挥使从征太原道卒后在襁褓而孤鞠于外氏善播鼗蜀人龚美者以鍜银为业携之至京师年十五入襄邸帝即位自美人进位徳妃専宠后宫郭后崩帝欲立之翰林学士李廸言妃起于寒微不可以母天下帝不从欲得杨亿草制使丁谓喻防亿难之谓曰勉为此不忧不富贵亿曰如此富贵亦非所愿也乃命他学士焉后既立以无宗族更以美为兄改其姓为刘闻李廸之谏大恨之后性警敏晓书史闻朝廷事能记其本末帝退朝阅天下封奏多至中夜后皆预闻宫闱事有问輙援引故实以对帝深重之由是渐干外政   仁宗时尚美人杨美人俱得幸数与郭后忿争一日尚氏于帝前有侵后语后不胜忿批其颊帝自起救之误批帝颈帝大怒内侍阎文应因与帝谋废后且劝以爪痕示执政帝以示吕夷简告之故夷简有憾于后遂主废黜之议帝犹疑之夷简曰光武汉之明主也郭后止以怨怼坐废况伤陛下颈乎帝意遂决夷简先敇有司母得受台谏章奏乃诏称皇后愿入道封净妃玉京冲妙仙师居长宁宫台谏章疏果不得入于是中丞孔道辅率谏官范仲淹孙祖德宋庠刘涣御史蒋堂郭劝杨偕马绛叚少连十人诣垂拱殿伏奏皇后天下之母不当轻废愿赐对尽所言殿门阖不为通道辅叩镮大呼曰皇后被废奈何不听台臣言寻有诏令夷简谕以皇后当废状道辅等至中书语夷简曰大臣之于帝后犹子事父母也父母不和可以谏止奈何顺父出母乎夷简曰废后有汉唐故事道辅曰人臣当道君以尧舜岂得以汉唐失徳为法耶夷简不能答即奏言伏阁请对非太平美事遂出道辅知泰州仲淹知睦州祖德等罚金仍诏台谏自今母相率请对明日道辅等趋朝欲留百官揖宰相廷争至待漏院闻诏乃退道辅鲠挺特达遇事弹劾无所避天下皆以直道许之签书河阳判官富弼言朝廷一举而两失纵不能复后宜还仲淹等不听   范祖禹论立后 臣伏奉诏防皇帝纳后六礼令翰林学士御史中丞两省给舍与礼部太常寺官同共详议臣窃伏思此乃国家大事万世之福祚所系风化所先自古帝王重之今陛下宜先知者有四不可不慎也臣谨稽之上古参之后世为陛下悉数而详言之一曰族姓二曰女徳三曰隆礼四曰议所谓族姓者臣闻古之帝王所与为婚姻者必大国诸侯先圣王之后勲贤之裔不然则甥舅之国也不以防贱上敌至尊故其福祚盛大子孙蕃昌昔者黄帝娶于西陵之女是为嫘祖为黄帝正妃其子孙皆有天下五帝三王皆黄帝之后也髙辛娶陈氏之女是生帝尧虞舜娶帝尧之二女厘降于妫汭遂有天下大禹娶于涂山是生夏启天下归之子孙享国四百七十余年成汤娶于有莘氏子孙有天下六百余年周之先祖后稷生于姜嫄世有贤妃太王娶太姜是生王季王季娶太任是生文王文王娶太姒其礼尤盛大雅歌之曰文王初载天作之合言文王之初有识天已生贤女为之配也乂曰大邦有子伣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自古婚礼未有如文王之盛也太姜炎帝之后也太任太昊之后也太姒大禹之后也太姒生十子武王周公皆圣人也其余皆为显诸侯周之子孙徧于天下太姒之徳也诗人美文王之圣本由太任其诗曰思齐太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太姒嗣徽音则百斯男乂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言文王之化自家及国以正天下也周南关雎后妃之徳人伦之始风化天下皆美太任太姒也武王亦娶于姜是生成王周有天下三十余世八百余年其基本盖由此也故族姓不可不贵所谓女徳者臣闻礼本夫妇诗始后妃治乱因之兴亡系焉三代之兴皆有贤妃其亡也皆有孽女夏之兴也以涂山其亡也以妹喜商之兴也以有娀其亡也以妲己周之兴也以姜嫄其亡也以褒姒此皆圣贤所纪诗书所载垂之后世以为永鉴者也秦汉以后婚姻多不正无足取法惟后汉显宗明徳马后唐太宗文徳长孙后宪宗懿安郭后皆有后德出于勲贤之家其余败乱足以为戒而已恭惟本朝太祖皇帝以来家道正而人伦明厯世皆有圣后内徳之助自三代以后未有如本朝家法也皇帝圣徳明茂睿质纯粹天监在下必生圣女以佑皇家惟陛下逺观上古近鉴后世上思天地宗庙之奉下为万世子孙之计选卜窈窕以母仪万国表正六宫非有德孰可以当之然闺门之德不可着见必视其世族观其祖考察其家风参以庶事亦可知也昔汉之初大臣议欲立髙帝子齐王皆曰王母家驷钧恶戾虎而冠者也代王母家薄氏君子长者乃立代王是为文帝为汉之贤主亦由其母家仁善也故女德不可不先所谓隆礼者臣闻天子之与后犹天之与地日之与月阴之与阳相须而后成者也礼曰天子听男教后听女顺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徳教顺成俗内外和顺国家理治此之谓盛德又曰天子修男教父道也后修女顺母道也孔子对鲁哀公曰古之为政爱人为大所以治爱人礼为大所以治礼敬为大敬之至矣大婚为大大婚至矣大婚既至冕而亲迎亲之也是故君子兴敬为亲舍敬是遗亲也弗爱不亲弗敬不正爱与敬其政之本欤哀公曰寡人愿有言然冕而亲迎不已重乎孔子愀然作色而对曰合二姓之好以继先圣之后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君何谓已重乎又曰天地不合万物不生大婚万世之嗣也君何谓已重焉盖深非之也孔子遂言曰昔三代明王之政必敬其妻子也有道妻也者亲之主也敢不敬欤礼又曰元冕斋戒鬼神阴阳也将以为社稷主为先祖后其可以不致敬乎又曰敬而亲之先王之所以得天下也今臣与众官讨论讲议皆约先王之礼参酌其宜不为过隆愿陛下勿以疑为进言者必曰天子至尊无敌于天下不当行夫妇之礼而荀卿有言天子无妻告人无匹也如此则是周公之典孔子之言皆不可信而荀卿之言可信也臣谨案礼冠婚唯有士礼而无天子诸侯之礼故三代以来唯以士礼推而上之为天子诸侯之礼盖以成人之与夫妇自天子至于士则一也臣窃闻亲王宗室之间娶妻殊无齐体之礼敬而亲之之义天下岂有独尊而无偶配者哉至于鄙慝之礼或杂戎狄之俗或习委巷之风下自士族上流宫禁有涉于此者愿陛下一切屏絶之以正基本以先天下故礼不可不隆所谓议者臣闻古者天子聘后上公逆之诸侯主之故春秋书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夫国有大事大臣不容不预闻也昔慈圣光献之立也吕夷简定其议故其诏曰览上宰之敷言其册曰宗公鼎臣诵言于朝先是茶商陈氏女亦预选择王曾宋绶皆以为言大臣继有言者遂罢陈氏仁宗所以为圣者能从众也进言者必曰此陛下家事非外人所预自古误人主者多由此言也天子以四海为家中外之事孰非陛下家事大臣无不可预之事亦无不当预之人且陛下用一执政进一近臣必欲恊天下人望况立皇后以母天下乎臣恐陛下一日降诏云立某氏为皇后则大臣虽有所见亦难乎论议矣今陛下之所选择莫若出其姓氏宣问大臣若圣志既定而众议佥同则卜筮恊从鬼神其依天人之意无不同矣故议不可不臣幸备劝讲其职在以帝王之事禆益圣徳故敢献其所闻臣之愚诚惟中宗正位之后四海之内室家相爱则宗社之福也狂瞽之言惟陛下留听邹浩谏立后 臣闻礼曰天子之与后犹日之与月阴之与阳相须而成者也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德天子听外治后听内职然则立后以配天子安得不审今陛下为天下择母而所立乃贤妃刘氏一时公议莫不疑惑诚以国家自有仁祖故事不可不遵用之耳盖皇后郭氏与美人尚氏争宠致罪仁祖既废后不旋踵并斥美人所以示公也及至立后则不选于妃嫔必选于贵族而立圣光献所以逺嫌也所以为天下万世法也陛下以罪废孟氏与废郭氏实无以异然孟氏之罪未尝付外杂治果与贤妃争宠而致罪乎世固不得而知也果不与贤妃争宠而致罪乎世亦不得而知也若与贤妃争宠而致罪则并斥美人以示公固有仁祖故事存焉若不与贤妃争宠而致罪则不立妃嫔以逺嫌亦有仁祖故事存焉二者必居一于此矣不可得而逃也况孟氏罪废之初天下孰不疑贤妃以为后及读诏书有别选贤族之语又闻陛下临朝慨叹以废后为国家不幸又见宗景有立妾之请陛下怒其轻乱名分而重赐谴责于是天下始释然不疑陛下立后之意在贤妃也今果立之则天下之所以期陛下者皆莫之信矣载在史册传示万世不免上累圣徳可不惜哉且五霸三王之罪人也其葵丘之防载书犹首曰无以妾为妻况陛下之圣髙出三王之上其可忽此乎万一自此以后士大夫有以妾为妻者臣寮纠劾以闻陛下何以处之不治则伤化败俗无以为国治之则上行下效难以责人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夫名之不正遂至氏无所措手足其为害何可道尤不可不察也臣伏观陛下天性仁孝追奉谟烈性恐一毫不当先帝之意然先帝在位动以二帝三王为法斥两汉而下不取今陛下乃引自汉以来有为五覇之所不为者以自比是岂先帝之意乎是岂继志述事所当然者乎此尤公议之所未谕也臣观白麻内再三言之者不过称贤妃有子及引永平祥符立后事以为所咨之故实臣请论其所以然者若曰有子可以为后则永平中贵人马氏未尝有子也所以立为后者以冠徳后宫故也祥符中徳妃刘氏亦未尝有子也所以立为后者以钟英甲族故也又况贵人之系实为马援之女德妃之时且无废后之嫌其与贤妃事体逈然异矣若曰贤妃冠德后宫亦如贵人钟英甲族亦如德妃则何不于孟氏罪废之初用立慈圣光献故事便立之乎必迁延四年以待今日果何意邪必欲以此示天下果信之邪兼臣闻顷年冬享景灵宫贤妃实随驾以徃是日雷作其变甚异今又宣麻之后大雨继日已而飞雹又自告天地宗庙社稷以来阴霪不止以动人心则上天之意益可见矣陛下事天甚谨畏天甚至尤宜思所以动天而致然者攷之人事既如彼求之天意又如此伏望圣慈深赐诏纳不以一时改命为甚难而以万世公议为足畏追停册礼别选贤族如初诏施行庶几上答天意下慰人心为宗庙社稷无疆之计不胜幸甚刘敞论温成立忌 臣伏闻敇防为温成皇后立忌礼官请对不许臣切惑之自太祖以来后庙四室皆陛下之妣也犹不立忌奈何以温成私昵之爱变古越礼则是寘妾于妣尊嬖于嫡上无以事宗庙下无以教后嗣恐祖宗神灵不乐于此非陛下奉先思孝之意也愿陛下毋笃于嬖近之宠毋安于邪佞之説毋变先帝之旧典无枉宗庙之正礼回意易虑割情去私询于司存追寝过命使万万亿年无讥议天下幸甚   司马光论后宫等级 臣闻王化之兴始于闺门故易基乾坤诗首关雎前世皆择良家子以充后宫位号等级各有员数祖宗之时犹有公卿大夫之女在宫掖者其始入宫皆须年十二三以下医工胗视防禁甚严近歳以来颇隳旧制内中下陈之人竞置私身等级寖多无复限极监勒牙人使之雇买前后相继无时蹔絶致有军营井市下俚妇人杂处其间不可辨识此等置之宫掖岂得为便臣尝念此不胜愤惋今陛下即位之初百度惟亲嫔嫱之官皆阙而未备臣谓宜当此之时定立制度依约古礼使后宫之人共为几等等有几人若未足之时且虚其贠数既足之后不可更增凢初入宫皆须防年未适人者若求乳母亦须选择良家性行和谨者方得入宫传之子孙为万世法此诚治乳之本祸福之原不可以为细事而忽之   孙沔论治本 臣闻虞舜治家而纳麓姬文刑寡而御邦周南歌关雎之德仲尼删诗着为三百篇之首鲁史先经以纪元妃丘明直书为十二公之始易以风自火出为家人之象言号令之行于外由中正而明于内非严火风之威则难以正于家矣礼云身修而家齐家齐而国治国治而天下平王政之本基乎此矣是知先圣惧昵情之为患而立教于将来者也今朝无専权之臣上无失道之事然而阴阳未和灾变未息法令不行恩威不著者岂治内之道有所未至欤臣不欲迂濶引喻前古愿以闻见五事而陈之若以言获罪臣之职也伏以中宫正位徳配至尊主治阴教为天下母三妃九嫔世妇御妾上下分统无有僣差百世不易之论也伏自景祐已来三黜宫闱两犯宸扆盖所起幽微不胜恩遇身贵则性悍福极则患生退屏继迹逾僣如旧茍不建立严制窃恐渐生厉阶昨见上元嘉节内庭出游美人才人多不随从飞盖蔽景流车激霆各崇华卫分道争行众目共观与后为并此非所以示外而垂范者也臣乞今后贵品嫔御等并令修备礼节戒约奢侈常随皇后出入不得各排仪卫辄自矜越仍乞选择端严近上夫人一两贠立为宫师以佐内则所冀上下有别而中外不敢惑矣窃以宫政之设内职是先尚书侍御司记典言一百二十人则为大备故先朝之数侍史不过五百人俸给止千五十贯皆有纪律不甚奢盈今闻十倍増人已逾三二千十倍添俸或至二十万私身飬女数复过之百司供亿按簿可知一歳之中所用何极非所以示节俭也臣乞取索宫中诸院宫人及私身养女都大数目呈取进止若非游幸之所宜令检勘合用人量留外并放归本家任从其便而请给之数见在者宜节减其半此所以消幽旷之气而省财廪之费也窃以内侍之职最为亲近宣传国命出纳王言常行抑制尚或腾陵今迁秩不逾年赏赐无虚日甲第连坊名园接畛玉帛盈于后房丝竹闻于别院官尊禄厚职重贠多若不立之仪式必恐亢于宠荣臣欲乞御药依旧只用二贠御带押班都知并乞选择谨重公严勤慎旧有心力者充三年一迁官不许非次改转未有嗣者令养一子则内无久贵之人下有进身之路亦一代之永制也切以勾陈九重华盖万乗垣直太紫庭俨云龙非深严不为尊非禁戒不为备阑入则抵罪误至则伏诛使内言不出于阃外言不入于阃所以防未然而限中外也今上之起居言语众无不知帷箔宴游外无不传内降斜封坦夷若道免刑要赏响应如神皆由左右之人出入为地迩臣颇邪能伺动静迎合巧中率用斯道若不早辨以防微窃恐长奸而忽变臣欲乞应合入内及听唤中人并用五十已上十五已下者诸宫院子须限七十已上分定畨次上下不得参杂出入仍令内东门司专切防检其暗祗候俳优人及公主院檐子官各放归本营所有内道场乞今后断絶此则整肃于宸庭足以辉光于史牒窃以王者所须歳终不防盖天下之财天子用之有司不得而吝也其或出纳不谨支费不节岂可容奸不诘其弊今御宝慿由司内东门劄子取诸库犀玉金银钱帛一歳仅三百余万贯但有入内之名不知所用之处此数既多不可悉记昨闻胥吏伪取库金三十两抵法况御宝是中禁所掌外何计而诈得之窃恐前后妄用此非一吏也乞差不干碍公干有心力臣寮置司将宝元后来系御宝慿由及内东门劄子取左藏库等金银犀玉钱帛大数对帐簿及谢恩表状造作文厯并内藏诸库亦自宝元后来内中支使金宝钱帛都数逐件磨勘即见无涯费用积久欺弊仍乞今后诸宫閤凡有取索出到慿由劄子先下内侍省都知入内复奏然后置簿抄上番换通签正牒下诸库藏方得即官支物不得直行取索或更别设关防节减用度亦经久之利也此五事者实政教之本源升平之基构   元皇后鸿吉哩氏性明敏达于事机国家初政左右匡正与有力焉四集赛奏割京城外近地牧马帝许之后将谏阳责刘秉忠曰汝何不谏若初定都时以地牧马则可今军民分业已定夺之可乎事遂止宋亡防主入朝后不乐帝曰江南平自此不用兵甲人皆喜之尔何独不乐后曰自古无千歳之国母使吾母子及见此则幸矣帝以宋府库物置殿庭召后观之后一视而反帝问后何欲后曰宋人贮蓄以贻子孙子孙不能守而归于我我又何忍取之邪宋太后全氏至京不习风土后屡奏乞令回江南帝不允后退亦厚待之   经济类编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十八   明 冯琦冯瑗 撰   宫掖类二   女宠【七则】   周恭王游于泾上宻康公从有三女奔之其母曰必致之于王夫兽三为羣人三为众女三为粲王田不取羣公行下众王御不参一族夫粲美之物也众以美物归女而何徳以堪之王犹不堪况尔小丑小丑备物终必亡康公弗献一年王灭宻   晋献公伐骊戎克之灭骊子获骊姬以归立以为夫人生奚齐而其娣生卓子骊姬请使申生处曲沃以速县重耳处蒲城夷吾处屈奚齐处绛以儆无辱之故公许之史苏朝告大夫曰二三大夫其戒之乎乱本生矣日君以骊姬为夫人民之疾心固皆至矣昔者之伐也起百姓以为百姓也是以民能欣之故莫不尽忠极劳以致死今君起百姓以自封也民外不得其利而内恶其贪则上下既有判矣然而又生男其天道也天彊其毒民疾其态其乱生哉吾闻君子好好而恶恶乐乐而安安是以能有常伐木不自其本必复生塞水不自其源必复流灭祸不自其基必复乱今君灭其父而畜其子祸之基也畜其子又从其欲子思报父之耻而信其欲虽好色必恶心不可谓好好其色必授之情彼得其情以厚其欲从其恶心必败国且深乱乱必自女戎三代皆然骊姬果作难杀太子而逐二公子君子曰知难本矣鲁定公十四年孔子由大司冦行摄相事有喜色门人曰闻君子祸至不惧福至不喜孔子曰有是言也不曰乐其以贵下人乎于是诛鲁大夫乱政者少正卯与闻国政三月粥羔豚者弗饰贾男女行者别于涂涂不拾遗四方之客至乎邑者不求有司皆予之以归齐人闻而惧曰孔子为政必霸霸则吾地近焉我之为先并矣盍致地焉犁鉏曰请先尝沮之沮之而不可则致地庸迟乎于是选齐国中女子好者八十人皆衣文衣而舞康乐文马三十驷遗鲁君陈女乐文马于鲁城南髙门外季桓子微服徃观再三将受乃语鲁君为周道游徃观终日怠于政事子路曰夫子可以行矣孔子曰鲁今且郊如致膰于大夫则吾犹可以止桓子卒受齐女乐三日不听政郊又不致膰爼于大夫孔子遂行宿乎屯而师已送曰夫子则非罪孔子曰吾歌可夫歌曰彼妇之口可以出走彼妇之谒可以死败盖优哉游哉维以卒歳师已反桓子曰孔子亦何言师已以实告桓子喟然叹曰夫子罪我以羣婢故也夫   汉安帝乳母王圣子女伯荣出入宫掖传通奸赂司徒杨震上疏 臣闻政以得贤为本理以去秽为务是以唐虞俊乂在官四凶放流天下咸服四海雍熙方今九德未事嬖幸充庭阿母王圣出自贱微得遭千载奉养圣躬虽有推燥居湿之勤前后赏惠过报劳苦而无厌之心不知纪极外交属托扰乱天下损辱清朝尘防日月书诫牝鸡晨鸣诗刺哲妇防国昔郑严公从母氏之欲恣骄弟之情几至危国然后加讨春秋贬之以为失教夫女子小人近之喜逺之怨实为难养易曰无攸遂在中馈言妇人不得与于政事也宜速出阿母令居外舍断絶伯荣莫使徃来令恩徳两隆上下俱美惟陛下絶婉娈之私割不忍之心留神万机诫慎拜爵减省献御损节徴发令野无鹤鸣之叹朝无小明之悔大东不兴于今劳止不怨于下拟踪徃古比徳哲王岂不休哉疏奏帝以示阿母等内幸皆怀忿恚而伯荣骄滛尤甚与故朝阳侯刘防从兄瓌遂以为妻得袭防爵位至侍中震深疾之复诣阙上疏臣闻髙祖与羣臣约非功臣不得封故经制父死子断兄亡弟及以防簒也伏见诏书封故朝阳侯刘防再从兄瓌袭防爵为侯防同产弟威今犹见在臣闻天子专封封有功诸侯専爵爵有徳今瓌无他功行但以配阿母女一时之间既位侍中又至封侯不稽旧制不合经义行人諠哗百姓不安陛下览鉴既徃顺帝之则书奏不省   诏遣使者大为阿母修第中常侍樊丰及侍中周广谢煇等更相扇动倾揺朝廷震复上疏 臣闻古者九年耕必有三年之储故尧遭洪水人无菜色臣伏念方今灾害发起弥弥滋甚百姓空虗不能自赡重以螟蝗羗虏杪掠三边震扰战鬭之役至今未息兵甲军粮不能复给大司农帑藏匮乏殆非社稷安宁之时伏见诏书为阿母兴起津城门内第舍舍两为一连里竟街雕修缮饰穷极巧伎今盛夏土王而攻采山石其大匠左校别部将作合数十处转相迫促为费巨亿周广谢恽兄弟与国无肺腑枝叶之属依倚近幸奸佞之人与樊丰王永等分威共权属托州郡倾动大臣宰司辟召承望防意招来海内贪汚之人受其货赂至有臧锢弃世之徒复得显用白黒溷淆清浊同源天下讙哗咸曰财货上流为朝廷结讥臣闻师言上之所取财尽则怨力尽则叛怨叛之人不可复使故曰百姓不足君谁与足惟陛下度之   安帝数遣黄门常侍及中侍伯荣徃来甘陵而伯荣负宠骄蹇所经郡国莫不迎为礼谒陈忠上疏 臣闻位非其人则庶事不叙庶事不叙则政有得失故感动阴阳妖变为应陛下每引灾自厚不责臣司臣司狃恩莫以为负故天心未得隔并屡臻尚书曰一极备凶一极亡凶青冀之域滛雨徧河徐岱之濵海水盆溢兖豫蝗蝝滋生荆扬稻收俭薄并凉二州羌戎叛戾加以百姓不足府帑虚匮自西徂东杼柚将空臣闻洪范五事一曰貌貌以恭恭作肃貌伤则狂而致常雨春秋大水皆为君上威仪不穆临涖不严臣下轻慢贵幸擅权阴气盛彊阳不能禁故为雨陛下以不得亲奉孝徳皇园庙比遣中使致敬甘陵朱轩軿马相望道路可谓孝至矣然臣窃闻使者所过威权翕赫震动郡县王侯二千石至为伯荣独拜车下仪体上僣侔于人主长吏惶怖谴责或邪謟自媚发人修道缮理亭传多设储跱徴役无度老弱相随动有万计赂遗仆从人数百疋顿踣呼嗟莫不叩心河间托叔父之属清河有陵庙之尊及剖符大臣皆猥爲伯荣屈节下车陛下不问必以陛下欲其然也伯荣之威重于陛下陛下之柄在于臣妾水灾之发必起于此昔韩嫣托副车之乗受驰视之使江都误为一拜而嫣受欧刀之诛臣愿明主严天元之尊正干刚之位职事巨细皆任贤能不宜复令女使干错万机重察左右得无石显泄漏之奸尚书纳言得无赵昌譛崇之诈公卿大臣得无朱博阿传之援外属近戚得无王凤害商之谋若国政一由帝命王事每决于已则下不得逼上臣不得干君常雨大水必当霁止四方众异不能为害书奏不省   陈蕃上孝桓皇帝疏 臣闻有事社稷者社稷是为有事人君者容悦是为今臣蒙恩圣朝备位九列见非不谏则容悦也夫诸侯上象四七垂曜在天下应分土藩屏上国髙祖之约非功臣不侯而闻追録河南尹邓万世父遵之防功更爵尚书令黄隽先人之絶封近习以非义授邑左右以无功传赏授位不料其任裂土莫纪其功至乃一门之内侯者数人故纬象失度隂阳谬序稼用不成民用不康臣知封事已行言之无及诚欲陛下从是而止又比年收敛十伤五六万人饥寒不聊生活而采女数千食肉衣绮脂油粉黛不可赀计鄙谚云盗不过五女门以女贫家也今后宫之女岂不贫国乎是以倾宫嫁而天下化楚女悲而西宫灾且聚而不御必生忧悲之感以致并隔水旱之困夫狱以禁止奸违官以称才理物若法亏于平官失其人则王道有阙而令天下之论皆谓狱由怨起爵以贿成夫不有臭秽则苍蝇不飞陛下宜采求失得择从忠善尺一选举委尚书三公使褒责诛赏各有所归岂不幸甚   外戚【三十三则】   汉文帝以皇后弟窦广国贤有行欲相之曰恐天下以吾私广国久念不可而髙帝时大臣余见无可者御史大夫梁国申屠嘉故以材官蹶张从髙帝封关内侯遂以嘉为丞相封故安侯   元帝时御史大夫阙在位多举大鸿胪冯野王帝使尚书选第中二千石而野王行能第一帝以问石显显曰九卿无出野王者然野王亲昭仪兄臣恐后世必以陛下度越众贤私后宫亲以为三公帝曰善吾不见是因谓羣臣曰吾用野王为三公后世必谓我私后宫亲属以野王为比遂以少傅张谭为御史大夫   时侍中许章以外属贵幸奢滛不奉法度賔客犯事与章相连诸葛丰按劾章欲奏其事适逢章私出丰驻车举节诏章下欲收之章迫窘驰车去因得入宫门自归上丰亦上奏于是收丰司节丰上书谢曰臣丰驽怯文不足以劝善武不足以执邪陛下不量臣能否拜为司校尉未有以自效复秩臣为光禄大夫官尊责重非臣所当处也又迫年歳衰暮常恐卒填沟渠无以报厚德使论议士讥臣无补长获素养之名故常愿捐一旦之命不待时而断奸臣之首县于都市编书其罪使四方明知为恶之罚然后却就斧钺之诛诚臣所甘心也夫以布衣之士尚犹有刎颈之交今以四海之大曾无伏节死谊之臣率尽茍合取容阿党相为念私门之利忘国家之政邪秽浊溷之气上感于天是以灾变数见百姓困乏此臣下不忠之效也臣诚耻之凡人情莫不欲安存而恶危亡然忠臣直士不避患害者诚为君也今陛下天覆地载物无不容使尚书令尧赐臣丰书曰夫司者刺举不法善善恶恶非得颛之也勉处中和顺经术意恩深徳厚臣丰顿首幸甚臣窃不胜愤懑愿赐清晏唯陛下裁幸   孝成帝封舅诸吏光禄大夫关内侯王崇为安成侯赐舅谭商立根逢时爵关内侯夏四月黄雾四塞诏慱问公卿大夫无有所讳諌大夫杨兴博士驷胜等对皆以为阴盛侵阳之气也髙祖之约非功臣不侯今太后诸弟皆以无功为侯外戚未曽有也故天为见异于是大将军凤惧上书乞骸骨辞职帝优诏不许   郑崇谏封外戚疏 帝封亲舅五侯天为赤黄昼昬日中有黒气今祖母从昆弟二人已侯孔乡侯皇后父髙武侯以三公封尚有因縁今无故欲复封商坏乱制度逆天人之心非传氏之福也臣闻师曰逆阳者厥极弱逆阴者厥极凶短折犯人者有乱亡之患犯神者有疾夭之祸故周公着戒曰唯王不知艰难唯躭乐是从时亦罔有克夀故衰世之君夭折蚤没此皆犯阴之害也臣愿以身命当国咎   傅太后欲与成帝母俱称尊号封爵亲属丞相孔光等始执正议失太后指皆免官丁传子弟并进董贤贵幸鲍宣以諌大夫从其后上书 窃见孝成皇帝时外亲持权人人牵引所私以充塞朝廷妨贤人路浊乱天下奢泰亡度穷困百姓是以日蚀且十彗星四起危亡之徴陛下所亲见也今柰何反覆剧于前乎朝臣亡有大儒骨鲠白首耆艾魁垒之士论议通古今喟然动众心忧国如饥渴者臣未见也敦外亲小童及幸臣董贤等在公门省户下陛下欲与此共承天地安海内甚难今世俗谓不智者为能谓智者为不能昔尧放四罪而天下服今除一吏而众皆惑古人刑人尚服今赏人反惑请寄为奸羣小日进国家空虚用度不足民流亡去城郭盗贼并起吏为残贼歳増于前凡民有七亡阴阳不和水旱为灾一亡也县官重责更赋租税二亡也贪吏并公受取不已三亡也豪强大姓蚕食亡厌四亡也苛吏繇役失农桑时五亡也部落鼓鸣男女遮迣六亡也盗贼刼掠取民财物七亡也七亡尚可又有七死酷吏殴杀一死也治狱深刻二死也寃防无辜三死也盗贼横发四死也怨讐相残五死也歳恶饥饿六死也时气疾疫七死也民有七亡而亡一得欲望国安诚难民有七死而无一生欲望刑措诚难此非公卿守相贪残成化所致耶羣臣幸得居尊官食重禄岂肯加恻隐于细民助陛下流教化者耶志但在营私家称賔客为奸利而已以茍容曲从为贤以拱黙尸禄为智谓如臣宣等为愚陛下擢臣岩穴诚冀有益毫毛岂徒欲使臣美食大官重髙门之地哉天下乃皇天之天下也陛下上为皇天子下为黎庻父母天牧养元元视之当如一合鸤鸠之诗今贫民菜食不厌衣又穿空父子夫妇不能相保诚可为酸鼻陛下不救将安所归命乎奈何独私养外亲与幸臣董贤多赏赐以大万数使奴从賔客浆酒霍肉苍头庐儿皆用致富非天意也及汝昌侯传商亡功而封夫官爵非陛下之官爵乃天下之官爵也陛下取非其官官非其人而望天悦民服岂不难哉方阳侯孙宠宜陵侯息夫躬辨足以移众彊可用独立奸人之雄惑世尤剧者也宜以时罢退及外亲防童未通经术者皆宜令休就师傅急徴故大司马傅喜使领外亲故大司空何武师丹故丞相孔光故左将军彭宣经皆更博士位皆歴三公智谋威信可与建教化图安危龚胜为司直郡国皆慎选举三辅委输官不敢为奸可大委任也陛下前以小不忍退武等海内失望陛下尚能容亡功徳者甚众曽不能忍武等耶治天下者当用天下之心为心不得自专快意而已也上之皇天见谴下之黎庶怨恨次有谏诤之臣陛下茍欲自薄而厚恶臣天下犹不听也臣虽愚戆独不知多受禄赐美食大官广田宅厚妻子不与恶人结讐怨以安身耶诚迫大义官以谏诤为职不敢不竭愚惟陛下少留神明览五经之文原圣人之至意深思天地之戒臣宣呐钝于辞不胜惓惓尽死节而已   刘向极谏外家封事 臣闻人君莫不欲安然而常危莫不欲存然而常亡失御臣之术也夫大臣操权柄持国政未有不为害者也昔晋有六卿齐有田崔卫有孙寗鲁有季孟常掌国事世执朝柄终后田氏取齐六卿分晋崔杼弑其君光孙林父寗殖出其君衎杀其君剽季氏八佾舞于庭三家者以雍彻并専国政卒逐昭公周大夫尹氏筦朝事浊乱王室子朝子猛更立连年乃定故经曰王室乱又曰尹氏杀王子克甚之也春秋举成败録祸福如此类甚众皆阴盛而阳微下失臣道之所致也故书曰臣之有作威作福害于尔家凶于尔国孔子曰禄去公室政逮大夫危亡之兆秦昭王舅穰侯及泾阳叶阳君专国擅执上假太后之威三人者权重于昭王家富于秦国国甚危殆赖寤范睢之言而秦复存二世委任赵髙专权自恣壅蔽大臣终有阎乐望夷之祸秦遂以亡近事不逺即汉所代也汉兴诸吕无道擅相尊王吕产吕禄席太后之宠据将相之位兼南北军之众拥梁赵王之尊骄盈无厌欲危刘氏赖忠正大臣绛侯朱虚侯等竭诚尽节以诛灭之然后刘氏复安今王氏一姓乗朱轮华毂者三十三人青紫貂蝉充盈幄内鱼鳞左右大将军秉事用权五侯骄奢僣盛并作威福击断自恣行汚而寄治身私而托公依东宫之尊假甥舅之亲以为威重尚书九卿州牧郡守皆出其门筦执枢机朋党比周称誉者登进忤恨者诛伤游谈者助之説执政者为之言排摈宗室孤弱公族其有智能者尤非毁而不进逺絶宗室之任不令得给事朝省恐其与已分权数称燕王盖主以疑上心避讳吕霍而弗肯称内有管蔡之萌外假周公之论兄弟据重宗族磐互歴上古至秦汉外戚僣贵未有如王氏者也虽周皇甫秦穰侯汉武安吕霍上官之属皆不及也物盛必有非常之变先见为其人徴象孝昭帝时冠石立于泰山仆栁起于上林而孝宣帝即位今王氏先祖坟墓在济南者其梓柱生枝叶扶疏上出屋根垂地中虽立石起栁无以过此之明也事势不两大王氏与刘氏亦且不并立如下有泰山之安则上有累卵之危陛下为人子孙守持宗庙而令国祚移于外戚降为皁纵不为身奈宗庙何妇人内夫家外父母家此亦非皇太后之福也孝宣皇帝不与舅平昌权所以全安之也夫明者起福于无形销患于未然宜发明诏吐德音援近宗室亲而纳信黜逺外戚母授以政皆罢令就第以则效先帝之所行厚安外戚全其宗族诚东宫之意外家之福也王氏永存保其爵禄刘氏长安不夫社稷所以褒睦外内之姓子子孙孙无疆之计也如不行此策田氏复见于今六卿必起于汉为后嗣忧昭昭甚明不可不深图不可不蚤虑易曰君不宻则失臣臣不宻则失身几事不宻则害成惟陛下深留圣思审固几宻览徃事之戒以折中取信居万安之实用保宗庙久承皇太后天下幸甚   成帝委任大将军王凤凤专执擅朝而京兆尹王章素忠直讥刺凤为凤所诛王氏浸盛灾异数见羣下莫敢正言梅福上书 臣闻箕子佯狂于殷而为周陈洪范叔孙通遁秦归汉制作仪品夫叔孙先非不忠也箕子非疏其家而畔其亲也不可为言也昔髙祖纳善若不及从谏若转圜听言不求其能举功不考其素陈平起于亡命而为谋主韩信防于行阵而建上将故天下之士云合归汉争进奇异知者竭其策愚者尽其虑勇士极其节怯夫勉其死合天下之知并天下之威是以举秦如鸿毛取楚若拾遗此髙祖所以无敌于天下也孝文皇帝起于代谷非有周召之师伊吕之佐也循髙祖之法加以防俭当此之时天下几平繇是言之循髙祖之法则治不循则乱何者秦为亡道削仲尼之迹灭周公之轨坏井田除五等礼废乐崩王道不通故欲行王道者莫能致其功也孝武皇帝好忠谏説至言出爵不待亷茂庆赐不须显功是以天下布衣各厉志竭精以赴阙廷自衒鬻者不可胜数汉家得贤于此为盛使孝武皇帝听用其计升平可致于是积尸暴骨快心胡越故淮南王安缘间而起所以计虑不成而谋议泄者以众贤聚于本朝故其大臣执陵不敢和从也方今布衣乃窥国家之隙见间而起者蜀郡是也及山阳亡徒苏令之羣蹈籍名都大郡求党与索随和而亡迯匿之意此皆轻量大臣亡所畏忌国家之权轻故匹夫欲与上争衡也士者国之重器得士则重失士则轻诗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庙堂之议非草茅所当言也臣诚恐身涂野草尸并卒伍故数上书求见辄报罢臣闻齐桓之时有以九九见者桓公不逆欲以致大也今臣所言非特九九也陛下距臣者三矣此天下士所以不至也昔秦武王好力任鄙叩关自鬻缪公行伯繇余归徳今欲致天下之士民有上书求见者辄使诣尚书问其所言言可采取者秩以升斗之禄赐以一束之帛若此则天下之士发愤懑吐忠言嘉谋日闻于上天下条贯国家表里烂然可赌矣夫以四海之广士民之数能言之类至众多也然其儁杰指世陈政言成文章质之先圣而不谬施之当世合时务若此者亦亡几人故爵禄束帛者天下之底石髙祖所以厉世磨钝也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至秦则不然张诽谤之罔以为汉敺除倒持泰阿授楚其柄故诚能勿失其柄天下虽有不顺莫敢触其锋此孝武皇帝所以辟地建功为汉世宗也今不循伯者之道乃欲以三代选举之法取当世之士犹察伯乐之图求骐骥于市而不可得亦已明矣故髙祖弃陈平之过而获其谋晋文召天王齐桓用其讐亡益于时不顾逆顺此所谓伯道者也一色成体谓之醇白黒杂合谓之驳欲以承平之法治暴秦之绪犹以乡饮酒之礼理军市也今陛下既不纳天下之言又加戮焉夫防鹊遭害则仁鸟増逝愚者蒙戮则智士深退间者愚民上疏多触不急之法或下廷尉而死者众自阳朔以来天下以言为讳朝廷尤甚羣臣皆承顺上指莫有执正何以明其然也取民所上书陛下之所善试下之廷尉廷尉必曰非所宜言大不敬以此卜之一矣故京兆尹王章资质忠直敢面引廷争孝元皇帝擢之以厉具臣而矫曲朝及至陛下戮及妻子且恶恶止其身王章非有反畔之辜而殃及家折直士之节结諌臣之舌羣臣皆知其非然不敢争天下以言为戒最国家之大患愿陛下循髙祖之轨杜亡秦之路数御十月之歌留意亡逸之戒除不急之法下亡讳之诏博览兼听谋及疏贱令深者不隐逺者不塞所谓辟四门明四目也且不急之法诽谤之微者也徃者不可及来者犹可追方今君命犯而主威夺外戚之权日以益隆陛下不见其形愿察其景建始以来日食地震以率言之三倍春秋水灾亡与比数阴盛阳微金铁为飞此何景也汉兴以来社稷三危吕霍上官皆母后之家也亲亲之道全之为右当与之贤师良传教以忠孝之道今乃尊宠其位授以魁柄使之骄逆至于夷灭此失亲亲之大者也自霍光之贤不能为子孙虑故权臣易世则危书曰母若火始庸庸势陵于君权隆于主然后防之亦无及已   哀帝少在国见成帝委政外家王氏僣盛即位多欲有所匡正封拜丁傅夺王氏权师丹自以师傅居三公位得信于上上书古者谅闇不言听于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前大行尸柩在堂而官爵臣等以及亲属赫然皆贵宠封舅为阳安侯皇后尊号未定豫封父为孔乡侯出侍中王邑射声校尉王邯等诏书比下变动政事卒暴无渐间者郡国多地动水出流杀人民日月不明五星失行此皆举错失中号今不定法度失理阴阳溷浊之应也臣伏惟人情无子年虽六七十犹博取而广求孝成皇帝深见天命烛知至徳以壮年克已立陛下为嗣先暴弃天下而陛下继体四海安宁百姓不惧此先帝圣徳当合天人之功也臣闻天威不违顔咫尺愿陛下深思先帝所以建立陛下之意且克己躬行以观羣下之从化天下者陛下之家也肺腑何患不富贵不宜仓卒   申屠刚对孝平帝贤良方正策 臣闻王事失道则神只怨怒奸邪乱正故阴阳谬错此天所以谴告王者欲令失道之君旷然觉悟怀邪之臣惧然自刻者也今朝廷不考功校德而虚纳毁誉数下诏书张设重法抑断诽谤禁割论议罪之重者乃至腰斩伤忠臣之情挫直士之鋭殆乖建进善之旌悬敢諌之皷辟四门之路明四目之义也臣闻成王防少周公摄政听言下贤均权布宠无旧无新唯仁是亲动顺天地举错不失然近则召公不悦逺则四国流言夫子母之性天道至亲今圣主幼少始免襁褓即位以来至亲分离外戚杜隔恩不得通且汉家之制虽任英贤犹援姻戚亲疏相错杜塞间隙诚所以安宗庙重社稷也今冯卫无罪久废不録或处穷僻不若民庶诚非慈爱忠孝承上之意夫为人后者自有正义至尊至卑其势不嫌是以人无贤愚莫不为怨奸臣贼子以之为便不讳之变诚难其虑今之保传非古之周公周公至圣犹尚有累何况事失其衷不合天心者哉昔周公先遣伯禽守封于鲁以义割恩宠不加后故配天郊祀三十余世霍光秉政辅翼少主修善进士名为忠直而尊崇其宗党摧抑外戚结贵据权至坚至固终没之后受祸灭门方今师傅皆以伊周之位据贤保之任以此思化则何功不至不思其危则何祸不到损益之际孔父攸叹持满之戒老氏所慎盖功冠天下者不安威震人主者不全今承衰乱之后继重敝之世公家屈竭赋敛重数苛吏夺其时贪夫侵其财百姓困乏疾疫天命盗贼羣軰且以万数军行众止窃号自立攻犯京师燔烧县邑至乃讹言积弩入宫宿卫惊惧自汉以来诚未有也国家微弱奸谋不禁六极之效危于累卵王者承天顺地兴爵主刑不敢以天官私其宗不敢以天罚轻其亲陛下宜遂圣明之德昭然觉悟逺述帝王之迹近遵孝文之业差五品之属纳至亲之序亟遣使者徴中山太后置之别宫令时朝见又召冯卫二族裁与冗职使得执防亲奉宿卫以防未然之符以抑患祸之端上安社稷下全保传内和亲戚外絶邪谋书奏王莽令元后下诏曰刚所言僻经妄説违背大义其罢归田里   光武时阴乡侯阴识贵人之兄也以军功当増封识叩头让曰天下初定将帅有功者众臣托属掖廷仍加爵邑不可以示天下此为亲戚受赏国人计功也帝从之阴兴字君陵光烈皇后母弟为人有膂力建武二年为黄门侍郎守期门仆射典将武骑从征伐平定郡国兴每从出入常操持小盖障翳风雨躬履涂泥率先期门光武所幸之处輙先入清宫甚见亲信虽好施接賔然门无侠客与同郡张宗上谷鲜于裒不相好知其有用犹称所长而达之友人张汜杜禽与兴厚善以为华而少实但私之以财终不为言是以世称其忠平第宅茍完裁蔽风雨九年封贵人弟就为宣恩侯复召就兄侍中兴欲封之置印绶于前兴固让曰臣未有先登防陈之功而一家数人并爵土令天下觖望诚所不愿光武嘉之不夺其志贵人问其故兴曰夫外戚家若不知谦退嫁女欲配侯王取妇眄睨公主愚心实不安也富贵有极人当知足夸奢益为观听所讥贵人感其言深自降挹卒不为宗亲求位   章帝欲封爵诸舅马太后不听防大旱言事者以为不封外戚之故有司请依旧典太后诏曰凡言事者皆欲媚朕以要福耳昔王氏五侯同日俱封黄雾四塞不闻澍雨之应夫外戚贵盛鲜不倾覆故先帝防慎舅氏不令在枢机之位又言我子不当与先帝子等今有司柰何欲以马氏比阴氏乎且阴卫尉天下称之省中御者至门出不及履此蘧伯玉之敬也新阳侯虽刚彊微失理然有方略据地谈论一朝无双原鹿贞侯勇猛诚信此三人者天下选臣岂可及哉马氏不及阴氏逺矣吾岂可上负先帝之防下亏先人之徳重袭西京败亡之祸哉固不许   有司连据旧典请封诸舅章帝以天下丰稔方垂无事遂封卫尉廖等为侯太后闻之曰吾少壮时但慕竹帛志不顾命今虽已老犹戒之在得冀秉此道不负先帝所以化导兄弟共同斯志欲令瞑目之日无所复恨何意老志复不从哉廖等并辞让愿就关内侯帝不许廖等不得已受封爵而上书辞位帝许之   第五伦上孝章帝疏 臣闻忠不隐讳直不避害不胜愚狷昧死自表书曰臣无作威作福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传曰大夫无境外之交束修之馈近代光烈皇后虽友爱天至而卒使阴就归国徙废阴兴賔客其后梁窦之家互有非法明帝即位竟多诛之自是洛中无复权戚书记请托一皆断絶又譬诸外戚曰苦身待士不如为国戴盆望天事不两施臣常刻着五脏书诸绅带而今之议者复以马氏为言窃闻卫尉廖以布三千疋城门校尉防以钱三百万私赡三辅衣冠知与不知莫不毕给又闻腊日亦遗其在洛中者钱各五千越骑校尉先腊用羊三百头米四百斛肉五千觔臣愚以为不应经义惶恐不敢以不闻陛下情欲厚之亦宜所以安之臣今言此诚欲上忠陛下下全后家   伦又上疏 臣愚以为贵戚可封侯以富之不当职事以任之何者绳以法则伤恩私以亲则违宪伏闻马防今当西征臣以太后恩仁陛下至孝恐卒有纎介难为意爱闻防请杜笃为从事中郎多赐财帛笃为乡里所废客居美阳女弟为马氏妻恃此交通在所县令苦其不法收系论之今来防所议者咸致疑恠况乃以为从事将恐议及朝廷今宜为选贤能以辅助之不可复令防自请人有损事望茍有所怀敢不自闻并不见省用伦复上疏 臣得以空虚之质当辅弼之任素性驽怯位尊爵重拘迫大义思自策厉虽遭百死不敢择地又况亲遇危言之世哉今承百王之敝人尚文巧咸趋邪路莫能守正伏见虎贲中郎将窦宪椒房之亲典司禁兵出入省闱年盛志美卑谦乐善此诚其好士交结之方然诸出入贵戚者类多瑕衅禁锢之人尤少守约安贫之节士大夫无志之徒更相贩卖云集其门众喣飃山聚蚊成雷盖骄佚所从生也三辅论议者至云以贵戚废锢当复以贵戚浣濯之犹解酲当以酒也诐险趋势之徒诚不可亲近臣愚愿陛下中宫严勅宪等闭门自守无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虑于无形令宪永保福禄君臣交懽无纎介之隙此臣之所至愿也   窦太后临朝窦宪兄弟皆在亲要之地崔骃以书戒宪曰传曰生而富者骄生而贵者傲生富贵而能不骄傲者未之有也今宠禄初隆百僚观行岂可不庶几夙夜以永终誉乎昔冯野王以外戚居位称为贤臣近阴卫尉克巳复礼终受多福外戚所以获讥于时垂愆于后者盖在满而不挹位有余而仁不足也汉兴以后迄于哀平外家二十保族全身四人而已书曰鉴于有殷可不慎哉   何敞上封事 夫忠臣忧世犯主严顔讥刺贵臣至以杀身灭家而犹为之者何耶君臣义重有不得已也臣伏见徃事国之危乱家之将凶皆有所由较然易知昔郑武姜之幸叔叚卫庄公之宠州吁爱而不教终至凶戾由是观之爱子若此犹饥而食之以毒适所以害之也伏见大将军宪始遭大忧公卿比奏欲令典干国事宪深执谦退固辞盛位恳恳勤勤言之深至天下闻之莫不悦喜今逾年无几大礼未终卒然中改兄弟専朝宪秉三军之重笃景总宫卫之权而虐用百姓奢侈僣偪诛戮无罪肆心自快今者议论汹汹咸谓叔叚州吁复生于汉臣观公卿怀持两端不肯极言者以为宪等若有匪懈之志则已受吉甫褒申伯之功如宪等防于罪辜则自取陈平周勃顺吕氏之权终不以宪等吉凶为忧也臣敞区区诚欲计策两安絶其绵绵塞其防防上不欲令皇太后损文母之号陛下有誓泉之讥下使宪等得长保其福祐然臧获之谋上安主父下存主母犹不免于严怒臣伏惟累祖恩至臣八世复以愚陋旬日之间歴显位备机近每念厚德忽然忘生虽知言必夷灭而冐死自尽者诚不忍目见其祸而怀黙茍全驸马都尉瓌虽在弱冠有不隐之忠比请退身愿抑家权可与参谋听顺其意诚宗庙至计窦氏之福   窦宪弟夏阳侯瓌欲徃候乐恢恢谢不与通宪兄弟放纵而忿其不附已妻每諌恢曰昔人有容身避害何必以言取怨恢叹曰吾何忍素餐立人之朝乎遂上疏諌臣闻百王之失皆由权移于下大臣持国常以执盛   为咎伏念先帝圣徳未永早弃万国陛下富于春秋纂承大业诸舅不宜干正王室以示天下之私经曰天地乖互众物大伤君臣失序万人受殃政失不救其极不测方今之宜上以义自割下以谦自引四舅可长保爵土之荣皇太后永无惭负宗庙之忧诚策之上者也范邓隲论 汉世外戚自东西京十有余族非徒豪横盈极自取灾故必于贻衅后生以至颠败者其数有可言焉何则恩非已结而权已先之情疏礼重而枉性图之来宠方授地既害之隙开势谢谗亦胜之悲哉隲悝兄弟委逺时柄忠劳王室而终莫之免斯乐生所以泣而辞燕也   安帝始亲政事追感祖母宋贵人悉封其家又元舅耿宝及皇后兄弟阎显等并用威权翟酺上疏 昔窦邓之宠倾动四方兼官重绂盈金积货至使议弄神器改更社稷岂不以势尊威广以致斯患乎及其破坏头颡堕地愿为孤豚岂可得哉夫至贵无渐失必暴受爵非道殃必疾今外戚宠幸功均造化汉元以来未有等比陛下诚仁恩周洽以亲九族然禄去公室政移私门覆车重寻寜无摧折而朝臣在位莫肯正议翕翕訾訾更相佐附臣恐威权外假归之良难虎翼一奋卒不可制故孔子曰吐珠于泽谁能不含老子称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此最安危之极戒社稷之深计也   顺帝选遣八使循行风俗皆耆儒知名多歴显位唯张纲年少官次最微余人受命之部而纲独埋其车轮于洛阳都亭曰豺狼当路安问狐狸遂奏劾大将军兾河南尹不疑外戚之援荷国厚恩以刍荛之资居阿衡之任不能敷扬五教翼讃日月而专为封豕长蛇肆其贪叨甘心好货纵恣无底多树謟谀以害忠良诚天威所不赦大辟所宜加也谨条其无君之心十五事斯皆臣子所切齿者也   袁著论梁冀书 臣闻仲尼叹凤鸟不至河不出图自伤卑贱不能致也今陛下居得致之位又有能致之资而和气未应贤愚失序者势分权臣上下壅隔之故也夫四时之运功成则退髙爵厚宠鲜不致灾今大将军位极功成可为至戒宜遵悬车之礼髙枕頥神传曰木实繁者披枝害心若不抑损权盛将无以全其身矣左右闻臣言将侧目切齿臣特以童蒙见拔故敢忘忌讳昔舜禹相戒无若丹朱周公戒成王无如殷王纣愿除诽谤之罪以开天下之口   崔琦字子玮涿郡安平人济北相瑗之宗也少游学京师以文章博通称初举孝亷为郎河南尹梁兾闻其才请与交冀行多不轨琦数引古今成败以戒之兾不能受乃作外戚箴其辞曰赫赫外戚华宠煌煌昔在帝舜徳隆英皇周兴三母有莘崇汤宣王晏起姜后脱簮齐桓好乐卫姬不音皆辅主以礼扶君以仁达才进善以义济身爰暨末叶渐以頽亏贯鱼不叙九御差池晋国之难祸起于丽惟家之索牝鸡之晨专权擅爱显已蔽人陵长间旧圮剥至亲并后匹嫡滛女毙陈匪贤是止番为司徒荷爵负乗采食名都诗人是刺德用不怃暴辛惑妇拒諌自孤蝠蛇其心纵毒不辜诸父是杀孕子是刳天怒地忿人谋鬼图甲子昧爽身首分离初为天子后为人螭非但躭色母后尤然不相率以礼而竞奬以权先笑后号卒以辱残家国泯絶宗庙烧燔末嬉防夏褒姒毙周妲己亡殷赵灵沙丘戚姬人豕吕宗以败陈后作巫卒死于外霍欲鸩子身乃罹废故曰无谓我贵天将尔摧无恃常好色有歇微无怙常幸爱有陵迟无曰我能天人尔违患生不德福有慎机日不常中月盈有亏履道者固仗势者危微臣司戚敢告在斯琦以言不从失意复从作白鹄赋以为风梁兾见之呼琦问曰百官外内各有司存天下云云岂独吾人之尤君何激刺之过乎琦对曰昔管仲相齐乐闻讥諌之言萧何佐汉乃设书过之吏今将军累世台辅任齐伊公而德政未闻黎元涂炭不能结纳忠良以救祸败反复欲钳塞士口杜蔽主听将使黄改色马鹿异形乎兾无以对因遣琦归后除为临济长不敢之职解印绶去兾遂令刺客阴求杀之客见琦耕于陌上怀书一卷息輙偃而咏之客哀其志以实告琦曰将军令吾要子今见君贤者情怀忍忍可亟自迯吾亦于此亡矣琦得脱去兾后竟捕杀之所着赋颂铭诛箴吊论九咨七言凡十五篇   梁太后临朝皇甫规举贤良方正对策 伏惟孝顺皇帝初勤王政纪纲四方几以获安后遭奸伪威分近习畜货聚马戱谑是闻又因縁嬖幸受赂卖爵轻使賔客交错其间天下扰扰从乱如归故每有征战鲜不挫伤官民并竭上下穷虚臣在关西窃听风声未闻国家有所先后而威福之来咸归权幸陛下体兼乾坤聪哲纯茂摄政之初拔用忠贞其余维纲多所改正逺近翕然望见太平而地震之后雾气白浊日月不光旱魃为虐大贼从横流血川野庶品不安谴诫累至殆以奸臣权重之所致也其常侍尤无状者亟便黜遣披扫凶党收入财贿以塞痛怨以答天诫今大将军梁兾河南尹不疑处周邵之任为社稷之镇加与王室世为姻族今日立号虽尊可也实宜増修谦节辅以儒术省去游娱不急之务割减庐第无益之饰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羣臣乗舟者也将军兄弟操楫者也若能平志毕力以度元元所谓福也如其怠弛将沦波涛可不慎乎夫德不称禄犹凿墉之趾以益其髙岂量力审功安固之道哉凡诸宿猾酒徒戱客皆耳纳邪声口出謟言甘心逸游唱造不义亦宜贬斥以惩不轨令兾等深思得贤之福失贤之累又在位素餐尚书怠职有司依违莫肯纠察故使陛下专受謟谀之言不闻户牖之外臣诚知阿谀有福深言近祸岂敢隐心以避诛责乎臣生长边逺希涉紫庭怖慴失守言不尽心梁兾忿其刺己以规为下第   晋武帝立皇后杨氏大赦后元皇后之从妹也美而有妇德帝初聘后后叔父珧上表曰自古一门二后未有能全其宗者乞藏此表于宗庙异日如臣之言得以免祸帝许以后父骏为车骑将军封临晋侯尚书褚防郭弈皆表骏小器不可任社稷之重帝不从骏骄傲自得胡奋谓骏曰卿恃女更益豪邪歴观前世与天家婚未有不灭门者但早晩事耳骏曰卿女不在天家乎奋曰我女与卿女作婢耳何能为损益乎   慕容皝闻庾亮薨弟冰翼继为将相乃表曰臣究观前代昏明之主若能亲贤并建则政致升平若亲党后族必有倾辱之祸是以周之申伯号称贤舅以其身藩于外不握朝权降及秦昭足为令主委信二舅几至乱国逮于汉武推重田蚡万几之要无不决之及蚡死后切齿追恨成帝闇弱不能自立内惑艳妻外恣五舅卒令王莽坐取帝位每览斯事孰不痛惋设使舅氏贤若穰侯王凤则但闻有二臣不闻有二主若其不才则有窦宪梁兾之祸也凡此成败亦旣然矣茍能易轨可无覆坠陛下命世天挺当隆晋道而遭国多难殷忧备婴追述徃事至今防灼迹其所由实因故司空亮居元舅之尊势业之重执政裁下轻侮边将故令苏峻祖约不胜其忿遂致败国至令太后发愤一旦升遐若社稷不宁人神无助豺狼之心当可极耶前事不忘后事之表而中书监左将军冰等内执枢机外拥上将昆弟并列人臣莫畴陛下深敦渭阳氷等自宜引退臣尝论世主若欲崇显舅氏何不封以藩国丰其禄赐限其势利使上无偏优下无私论如此荣辱何从而生噂何辞而起徃者惟亮一人宿有名望尚致世变况今居之者素无闻焉且人情易惑难以户告纵令陛下无私于彼天下之人谁谓不私乎臣与氷等名位殊班出处悬邈又国之戚昵理应降悦以适事位臣独矫抗此言者上为陛下退为冰计疾茍容之臣坐鉴得失颠而不扶焉用彼相昔徐福陈霍氏之戒宣帝不从至令忠臣更为逆旅良由察之不审防之无渐臣今所陈可谓防渐矣但恐陛下不明臣之忠不用臣之计事过之日更处焦烂之后耳昔王章刘向每上封事未尝不指斥王氏故令二子或死或刑谷永张禹依违不对故容身茍免取讥于世臣被发殊俗位为上将夙夜惟忧罔知所报惟当外殄冦讐内尽忠规陈力输诚以答国恩臣若不言谁当言者   裴頠为尚书左仆射侍中頠虽后之亲属然雅望素隆四海不谓之以亲戚进也惟恐其不居位俄复使頠专任门下事固让不听頠上言 贾模适亡复以臣代崇外戚之望彰偏私之举后族何常有能自保皆知重亲无脱者也然汉二十四帝惟孝文光武明帝不重外戚皆保其宗岂将独贤实以安理故也昔穆叔不拜越礼之飨臣亦不敢闻殊常之诏又表云咎繇谟虞伊尹相商吕望翊周萧张佐汉咸播功化光格四极暨于继体咎单传説祖已樊仲亦隆中兴或明扬侧陋或起自庶族岂非尚德之举以臻斯美哉歴观近世不能慕逺溺于近情多任后亲以致不静昔疎广戒太子以舅氏为官属前世以为知礼况朝廷何取于外戚正使才均尚当先其疎者以明至公汉世不用冯野王即其事也表上皆优诏敦譬   晋书外戚篇 详观徃诰逖听前闻阶縁外戚以致显荣者其所由来尚矣而多致祸败鲜克令终者何哉岂不由禄以恩升位非徳举识惭明哲材谢经通假椒房之宠灵总军国之枢要或威权震主或势力倾朝居安而不虑危务进而不知退骄奢既至衅隙随之者乎是以吕霍之家诛夷于西京梁邓之族勦絶于东都其余干纪乱常害时蠧政者不可胜载至若樊靡卿之父子窦广国之弟兄阴兴之守约戒奢史丹之掩恶扬善斯并后族之所美者也由此观之于时纵溢者必以凶终守道谦冲者永保贞吉古人所谓祸福无门惟人所召此非其效欤逮于晋难始自宫掖杨骏借武帝之宠私叨窃非据贾谧乗惠皇之眛成此厉阶遂使悼后遇云林之灾愍怀滥湖城之酷天人道尽防乱多宗庙以之颠覆黎庶于焉殄瘁诗云赫赫宗周褒姒灭之其此之谓也爰及江左未改覆车庾亮世族羽仪王恭髙明领袖既而职兼出纳任切股肱孝伯竟以亡身元规几于败国岂不哀哉若褚季野之畏避朝权王叔仁之固求出镇用能全身逺害有可称焉贾充杨骏庾亮王献之王恭等已入列传其余即叙其成败以为外戚篇云   宋明帝疾笃虑晏驾之后皇后临朝江安懿侯王景文以元舅之势必为宰相门族彊盛或有异图遣使赍药赐景文死手勅曰与卿周旋欲全卿门户故有此处分勅至景文正与客棋叩函看已复置局下神色不变方与客思行争刼局竟敛子内奁毕徐曰奉勅见赐以死方以勅示客中直兵焦度赵智略愤怒曰大丈夫安能坐受死州中文武数百足以一奋景文曰知卿至心若见念者为我百口计乃作墨启答勅致谢饮药而卒唐太宗以吏部尚书长孙无忌为右仆射无忌与上为布衣交加以外戚有佐命功上委以腹心其礼遇羣臣莫及欲用为宰相者数矣文德皇后固请曰妾备位椒房家之贵宠极矣诚不愿兄弟复执国政吕霍上官可为切骨之戒幸陛下矜察上不听卒用之以开封府仪同三司长孙无忌为司空无忌固辞曰臣忝预外戚恐天下谓陛下为私太宗不许曰吾为官择人惟才是与茍或不才虽亲不用襄邑王神符是也如其有才虽讐不弃魏徴等是也今日之举非私亲也   宣宗勅先赐右卫大将军郑光鄠县及云阳庄并免税役中书门下奏以为税役之法天下皆同陛下屡发徳音欲使中外画一今独免郑光似稍乖前意事虽至细系体则多勅曰朕以郑光元舅之尊贵欲优异令免征税初不细思况亲戚之间人所难议卿等茍非爱我岂进嘉言庶事能尽如斯天下何忧不理有始有卒当共守之并依所奏   经济类编卷十八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十九   明 冯琦冯瑗 撰   宫掖类三   宦官【五十七则】   汉黥布反时髙祖病甚恶见人卧禁中诏户者无得入羣臣羣臣绛灌等莫敢入十余日哙乃排闼直入大臣随之上独枕一宦者卧哙等见上流涕曰始陛下与臣等起丰沛何其壮也今天下已定又何惫也且陛下病甚大臣震恐不见臣等计事顾独与一宦者絶乎且陛下独不见赵髙之事乎髙帝笑而起   宦者赵同以数幸常害袁盎盎患之盎兄子种为常侍骑持节夹乗説盎曰君与闘廷辱之使其毁不用文帝出赵同参乗袁盎伏车前曰臣闻天子所与共六尺舆者皆天下豪英今汉虽乏人陛下奈何与刀锯余人载于是上笑下赵同赵同泣下车   石显字君房济南人恭沛人也皆少坐法腐刑为中黄门以选为中尚书宣帝时任中书官恭明习法令故事善为请奏能称其职恭为令显为仆射元帝即位数年恭死显代为中书令是时元帝被疾不亲政事方隆好于音乐以显乆典事中人无外党精专可信任遂委以政事无大小因显白决贵幸倾朝百僚皆敬事显显为人巧慧习事能探得人主微指内深贼持诡辩以中伤人忤恨睚眦辄被以危法初元中前将军萧望之及光禄大夫周堪宗正刘更生皆给事中望之领尚书事知显专权邪辟建白以为尚书百官之本国家枢机冝以通明公正处之武帝游宴后庭故用宦者非古制也冝罢中书宦官应古不近刑人元帝不聼繇是大与显忤后皆害焉望之自杀堪更生废锢不得复进用后太中大夫张猛魏郡太守京房御史中丞陈咸待诏贾捐之皆甞奏封事或召见言显短显求索其辠房捐之弃市猛自杀于公车咸抵罪髠为城旦及郑令苏建得显私书奏之后以它事论死自是公卿以下畏显重足一迹显与中书仆射牢梁少府五鹿充宗结为党友诸附倚者皆得宠位民歌之曰牢邪石邪五鹿客邪印何累累绶若若邪言其兼官据势也显见左将军冯奉世父子为公卿著名女又为昭仪在内显心欲附之荐言昭仪兄谒者逡修敇冝侍帷幄天子召见欲以为侍中逡请间言事言显颛权天子大怒罢逡归郎官其后御史大夫缺羣臣皆举逡兄大鸿胪野王行能第一天子以问显显曰九卿无出野王者然野王亲昭仪兄臣恐后世必以陛下度越众贤私后宫亲以为三公上曰善吾不见是廼下诏嘉美野王废而不用显内自知擅权事柄在掌握恐天子一旦纳用左右耳目有以间己廼时归诚取一信以为验显常使至诸宫有所徴发显先自白恐后漏尽宫门闭请使诏吏开门上许之显故投夜还称诏开门入后果有人上书告显颛命矫诏开宫门天子闻之笑以其书示显显因泣曰陛下过私小臣属任以事羣下无不嫉妬欲防害臣者类如此非一唯独明主知之愚臣微贱诚不能以一躯称快万众任天下之怨臣愿归枢机职受后宫扫除之役死无所恨唯陛下哀怜财幸以此全活小臣天子以为然而怜之数劳勉显加厚赏赐及赂遗赀一万万初显闻众人匈匈言已杀前将军萧望之望之当世名儒显恐天下学士姗已病之是时明经着节士琅邪贡禹为諌大夫显使人致意深自结纳显因荐禹天子歴位九卿至御史大夫礼事之甚备议者于是称显以为不妬譛望之矣显之设变诈以自解免取信人主者皆此类也元帝晚节寝疾定陶恭王爱幸显拥祐太子颇有力元帝崩成帝初即位迁显为长信中太仆秩中二千石显失倚离权数月丞相御史条奏显旧恶及其党牢梁陈顺皆免官显与妻子徙归故郡忧懑不食道病死诸所交结以显为官皆废罢少府五鹿充宗左迁莵太守御史中丞伊嘉为鴈门都尉长安謡曰伊徙鴈鹿徙莬去牢与陈实无贾   朱穆除宦官防 案汉故事中常侍参选士人建武以后乃悉用宦者自延平以来浸益贵盛假貂珰之饰处常伯之任天朝政事一更其手权倾海内宠贵无极子弟亲戚竝荷荣任故放滥骄溢莫能禁御凶狡无行之徒媚以求官恃执怙宠之軰渔食百姓穷破天下空竭小人愚臣以为可悉罢省遵复往初率由旧章更选海内清淳之士明逹国体者以补其处即陛下可为尭舜之君众僚皆为稷契之臣兆庶黎萌蒙被圣化矣中常侍侯覧弟参为益州刺史累有赃罪暴虐一州明年杨秉劾奏参槛车徴诣廷尉参道自杀秉因奏覧及中常侍具瑗曰臣案国旧典宦防之官本在给使省闼司昏守夜而今猥受过宠执政操权其阿谀取容者则因公保举以报私惠有忤逆于心者必求事中伤肆其防忿居法王公富拟国家饮食极肴饍仆妾盈纨素虽季氏专鲁穣侯擅秦何以尚兹案中常侍侯覧弟参贪残元恶自取祸防览固知衅重必有自疑之意臣愚以为不冝复见亲近昔懿公刑邴歜之父夺阎职之妻而使二人参乗卒有竹中之难春秋书之以为至戒盖郑詹来而国乱四佞放而众服以此观之容可近乎览冝急屏斥投畀有虎若斯之人非恩所宥请免官送归本郡   顺帝纵委宦官有识危心张纲常感激慨然叹曰秽恶满朝不能奋身出命扫国家之难虽生吾不愿也退而上书曰诗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寻大汉初隆及中兴之世文明二帝徳化尤盛观其理为易循易见但恭俭守节约身尚徳而已中官常侍不过两人近幸赏赐裁满数金惜费重人故家给人足夷狄闻中国优冨任信道徳所以奸谋自消而和气感应而顷者以来不遵旧典无功小人皆有官爵冨之骄之而复害之非爱人重器承天顺道者也伏愿陛下少留圣恩割损左右以奉天心   灵帝时司校尉阳球奏诛王甫及子长乐少府萌沛相吉皆死狱中时连有灾异郎中梁人审忠以为朱瑀等罪恶所感乃上书曰臣闻理国得贤则安失贤则危故舜有臣五人而天下理汤举伊尹而不仁者逺陛下即位之初未能万防皇太后念在抚育权时摄政故中常侍苏康管覇应时诛殄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考其党与志清朝政华容侯朱瑀知事觉露祸及其身遂兴造逆谋作乱王室撞蹋省闼执夺玺绶廹胁陛下聚防羣臣离间骨肉母子之恩遂诛蕃武及尹勲等因共割裂城社自相封赏父子兄弟被恩荣素所亲厚布在州郡或登九列或据三司不惟禄重位尊之责而茍营私门多蓄财货缮修笫舍连里竟巷盗取御水以作鱼钓车马服玩拟于天家羣公卿士杜口吞声莫敢有言州郡牧守承顺风防辟召选举释贤取愚故虫蝗为之生夷防为之起天意愤盈积十余年故频嵗日食于上地震于下所以谴戒人主欲令觉悟诛鉏无状昔高宗以雉雊之变故获中兴之功近者神祗啓悟陛下发赫斯之怒故王甫父子应时馘路人士女莫不称善若除父母之讐诚怪陛下复忍孽臣之类不悉殄灭昔秦信赵高以危其国吴使刑人身遘其祸虞公抱寳牵马鲁昭见逐干侯以不用宫之竒子家驹以至灭辱今以不忍之恩赦夷族之罪奸谋一成悔亦何及臣为郎十五年皆耳目闻见瑀之所为诚皇天所不复赦愿陛下留漏刻之听裁省臣表扫灭丑类以荅天怒与瑀考騐有不如言愿受汤镬之诛妻子并徙以絶妄言之路傅爕抑中官防 臣闻天下之祸不由于外皆兴于内是故虞舜升朝先除四防然后用十六相明恶人不去则善人无由进也今张角起于赵魏黄巾乱于六州此皆衅发萧墙而祸延四海者也臣受戎任奉辞伐罪始到颍川战无不克黄巾虽盛不足为庙堂忧也臣之所惧在于治水不自其源末流弥増其广耳陛下仁徳寛容多所不忍故阉竪弄权忠臣不进诚使张角枭夷黄巾变服臣之所忧甫益深耳何者夫邪正之人不冝共国亦犹氷炭不可同器彼知正人之功显而危亡之兆见皆将巧辞饰説共长虚伪夫孝子疑于屡至市虎成于三夫若不详察真伪忠臣将复有杜邮之戮矣陛下宜思虞舜四罪之举速行谗佞放殛之殊则善人思进奸凶自息臣闻忠臣之事君犹孝子之事父也子之事父焉得不尽其情使臣身备鈇钺之戮陛下少用其言国之福也   范宦者传论 易曰天垂象圣人则之宦者四星在皇位之侧故周礼置官亦备其数阍者守中门之禁寺人掌女宫之戒又云王之正内者五人月令仲冬阉尹审门闾谨房室诗之小雅亦有巷伯刺谗之篇然宦人之在王朝者其来旧矣将以其体非全气情志专良通闗中人易以役养乎然而后世因之才任稍广其能者则勃貂管苏有功于楚晋景监缪贤着庸于奏赵及其弊也则竪刁乱齐伊戾祻宋汉兴仍袭秦制置中常侍官然亦引用士人以参其选皆银珰左貂给事殿省及高后称制乃以张卿为大谒者出入卧内受宣诏命文官时有赵谈北宫伯子颇见亲幸至于孝武亦爱李延年帝数宴后庭或潜游离舘故请奏机事及以宦人主之至元帝之世史游为黄门令勤心纳忠有所补益其后恭石显以佞险自进卒有萧周之祸损秽帝徳焉中兴之初宦官悉用阉人不复杂调他士至永平中始置员数中常侍四人小黄门十人和帝即祚防弱而窦宪兄弟专揔威权内外臣僚莫由亲接所与居者唯阉宦而已故郑众得专谋禁中终除大憝遂享分土之封超登宫卿之位于是中官始盛焉自明帝以后迄乎延平委用渐大而其员稍増中常侍至有十人小黄门二十人改以金珰右貂兼领卿署之軄邓后以女主临政而万机殷逺朝臣国议无由叅断帷幄称制下令不出房闱之间不得不委用刑人寄之国命手握王爵口含天宪非复掖庭永巷之軄闺牖房闼之任也其后孙程定立顺之功曹腾参建桓之策续以五侯合谋梁冀受钺迹因公正恩固主心故中外服从上下屏气或称伊霍之勲无谢于往载或谓良平之画复兴于当今虽时有忠公而竞见排斥举动廻山海呼吸变霜露阿防曲求则宠光三族直情忤意则参夷五宗汉之纲纪大乱矣若夫高冠长劒纡朱懐金者布满宫闱苴茅分虎南靣臣民者盖以十数府署第馆棊列于都鄙子弟支附过半于州国南金和寳氷纨雾縠之积盈牣珍藏嫱媛侍児歌童舞女之玩充备绮室狗马饰雕文土木被缇绣皆剥割萌黎竞恣奢欲构害明贤专树党类其有更相援引希附权彊者皆腐身熏子以自衒逹同弊相济故其徒有繁败国蠧政之事不可殚书所以海内嗟毒志士穷栖防剧缘间揺乱区夏虽忠良懐愤时或奋发而言出祸从旋见孥戮因复大考钩党转相诬染凡称善士莫不罹被灾毒窦武何进位崇戚近乗九服之嚣怨恊羣英之势力而以疑留不断至于殄败斯亦运之极乎虽袁绍龚行芟夷无余然以暴易乱亦何云及自曹腾説梁冀竟立昏弱魏武因之遂迁鼎所谓君以此始必以此终信乎其然矣   宦者传论 自古防大业絶宗禋者其所渐有由矣三代以嬖色取祸嬴氏以奢虐致灾西京自外戚失祚东都縁阉尹倾国成败之来先史啇之乆矣至于衅起宦夫其畧犹或可言何者刑余之丑理谢全生声荣无晖于门阀肌肤莫传于来体推情未鍳其敝即事易以取信加渐染朝事颇识典物故少主慿谨旧之庸女君资出内之命顾访无猜惮之心恩狎有可悦之色亦有忠厚平端懐术紏邪或敏才给对饰巧乱实或借誉贞良先时荐誉非直茍恣凶徳止于暴横而已然真邪并行情貌相越故能囬惑昏防迷瞀视听盖亦有其理焉诈利既滋朋徒日广直臣抗议必漏先言之间至戚发愤方启专夺之隙斯忠贤所以智屈社稷故其为墟易曰履霜坚氷至云所从来乆矣今迹其所以亦岂一朝一夕哉   宦官良贺清俭退厚位至大长秋顺帝诏九卿举武猛贺独无所荐顺帝引问其故对曰臣生自草茅长于宫掖旣无知人之明又未尝交加士类昔卫鞅因景监以见有识知其不终今得臣举者匪荣伊辱固辞之晋慕容寳至黎阳遣其中黄门令赵思召慕容钟来迎钟本首议劝慕容徳称尊号闻而恶之执思付狱驰使白状徳谓其下曰卿等前以社稷大计劝吾摄政吾亦以嗣帝奔亡人神旷主故权顺羣议以系众望今天方悔祸嗣帝得还吾将具驾奉迎谢罪行阙然后角巾私第卿等以为何如其黄门侍郎张华进曰夫争夺之世非雄才不振从横之时岂懦夫能济陛下若蹈匹妇之仁舍天授之业威权一去则身首不保何退譲之有乎徳曰吾以古人逆取顺守其道未足所以中路徘徊怅然未决耳慕舆护请驰问寳虚实徳流涕而遣之乃率壮士数百随思而北因谋杀寳初寳遣思之后知徳摄位惧而北奔护至无所见执思而还徳以思闲习典故将任之思曰昔闗侯见重曹公犹不忘先主之恩思虽刑余贱荷国宠灵犬马有心而况人乎乞还就上以明徴节徳固留之思怒曰周室衰防晋郑夹辅汉有七国之难实頼梁王殿下亲则叔父位则上台不能率先羣后以匡王室而幸根本之倾为赵伦之事思虽无申胥哭秦之效犹慕君宾不生莾世徳怒斩之   宋孝武时太宰义恭素畏戴法兴等虽受遗辅政而引身避事由是政归近习法兴等专制朝权威行近逺诏敕皆出其手尚书事无大小咸取决焉义恭但守空名而已   栁宗元晋文公问守原议 晋文公既受原于王难其守问寺人勃鞮以畀赵衰余谓守原政之大者也所以承天子树覇功致命诸侯不冝谋及媟近以忝王命而晋君择大任不公议于朝而私议于宫不慱谋于卿相而独谋于寺人虽或衰之贤足以守国之政不为败而贼贤失政之端由是滋矣况当其时不乏谋议之臣乎狐偃为谋臣先轸将中军晋君防而不咨外而不求乃卒定于内竪其可以为法乎且晋君将袭齐桓之业以翼天子乃大志也然而齐桓任管仲以兴进竪刁以败则获原啓疆适其始政所以观视诸侯也而乃背其所以兴迹其所以败然而能覇诸侯者以土则大以力则彊以义则天子之册也诚畏之矣乌能得其心服哉其后景监得以相卫鞅石得以杀望之误之者晋文公也呜呼得贤臣以守大邑则问非失问举非失举也然犹羞当时防后代如此况问与举又两失之者其何以救之哉余故着晋君之罪以附春秋许世子止晋赵盾之义   唐睿宗时宦者闾兴贵以事属长安令李朝隐朝隐系于狱帝闻之召见朝隐劳之曰卿为赤县令能如此朕复何忧因御承天门集百官及诸州朝集使宣示以朝隐所为且下制称宦官遇寛柔之代必弄威权朕览前载每所叹息能副朕意实在斯人可加一阶为太中大夫   初太宗定制内侍省不置三品官黄衣廪食守门传命而已天后虽女主宦官亦不用事中宗时嬖幸猥多宦官七品以上至千余人然衣绯者尚寡明皇在藩邸高力士倾心奉之及为太子奏为内给事至是以诛萧岑功赏之是后宦官稍増至三千余人除三品将军者浸多绯紫至千余人宦官之盛自此始高力士加骠骑大将军力士承恩歳乆中外畏之太子亦呼之为兄诸王呼之为翁驸马軰直谓之爷自李林甫安禄山軰皆因之以取将相其家富厚不赀于西京作寳夀寺寺钟成力士作斋以庆之举朝毕集击钟一杵施钱百缗有求媚者至二十杵少者不减十杵然性和谨少过善观时俯仰不敢骄横故天子终亲任之士大夫亦不疾恶也代宗优宠宦官奉使四方者不禁其求取尝遣中使赐妃族还问所得颇少代宗不悦以为轻我命由是中使公求赂遗无所忌惮宰相常贮钱于閤中每赐一物宣一防无徒还者出使所歴州县皆重载而归徳宗素知其弊遣中使邵光超赐李希烈旌节希烈赠之仆马及缣七百匹黄茗二百斤徳宗闻之怒杖光超六十而流之于是中使之未归者皆濳弃所得于山谷虽与之莫敢受   萧复尝言于徳宗曰宦官自艰难已来多为监军恃恩纵横此属但应掌宫掖之事不冝委以兵权国政徳宗不悦   鱼朝恩旣诛代宗不复使宦官典兵徳宗即位悉以禁兵委白志贞志贞得罪徳宗复以宦官窦文场代之从幸山南两军渐集徳宗还长安颇忌宿将握兵多者稍稍罢之以文监神策军始令宦官分典禁旅   徳宗以左神策窦文场右神策霍鸣皆为护军中尉初徳宗置六统军视六尚书以处节度使罢镇者相承用麻纸写制至是文场讽宰相比统军降麻翰林学士郑絪奏言故事惟封王命相用白麻今以命中尉不识陛下特以宠文耶遂为着令也德宗乃谓文场曰武徳贞观时中人不过员外将军同正耳衣绯者无几自辅国以来堕壊制度朕今用尔不谓无私若复以麻制宣告天下必谓尔胁我为之矣文场叩头谢遂焚其麻命并统军自今皆中书降勑是时窦霍势倾中外藩镇将帅多出神策军台省清要亦有出其门者矣   义成监军薛盈珍为徳宗所宠信欲夺节度使姚南仲军政南仲不从由是有隙盈珍屡毁南仲于徳宗徳宗疑之盈珍又遣小吏程务盈乘驿诬奏南仲罪牙将曹文洽亦奏事长安知之晨夜兼行追及务盈于长安驿与之同宿中夜杀之沉盈珍表于厠中自作表雪南仲之寃且首专杀之罪亦作状白南仲遂自杀明旦门不啓驿吏排之入得表状于文洽尸傍徳宗闻而异之徴盈珍入朝南仲恐盈珍防之益深亦请入朝南仲至京师待罪于金吾诏释之召见徳宗问盈珍扰卿耶对曰盈珍不扰臣但乱陛下法耳且天下如盈珍軰何可胜数虽使羊杜复生亦不能行恺悌之政成攻取之功也徳宗黙然竟不罪盈珍仍使掌机宻   宪宗遣中使谕王承宗使遣薛昌朝还镇承宗不奉诏制削夺其官爵以吐突承璀为神策河中等道行营兵马使诸军招讨处置等使翰林学士白居易諌曰国家征伐当责成将帅近歳始以中使为监军已非令典自古及今未有徴天下之兵专令中使统领者也今神策不置行营节度使则承璀乃制将又充诸军招讨使则都统也臣恐四方闻之必轻朝廷四夷闻之必笑中国陛下忍令后代相传云以中官为制将都统自陛下始乎又恐诸道耻受指麾心既不齐功何由立且陛下念承璀勤劳贵之可也富之可也至于军国权柄动闗理乱朝廷制度出自祖宗陛下寜忍狥彼之欲而自隳法制以损圣明乎度支使李元素盐鐡使李鄘及许孟容李夷简諌官孟简吕元膺穆质独孤郁等亦极言其不可上不得已削承璀四道兵马使改处置为宣慰而已刘希光受羽林大将军孙璹钱二万缗为求方镇事觉赐死事连知内侍省事吐突承璀出为淮南监军宪宗问李绛朕出承璀何如对曰外人不意陛下遽能如是宪宗曰此家奴耳向以其驱使之乆故假以恩私若有违犯朕去之轻如一毛耳   五坊使敺百姓令崔发怒命擒入曵之诘之乃中使也敬宗怒收发系御史台是日发与诸囚立金鸡下忽有品官数十人执挺乱捶发破面折齿絶气乃去数刻而苏敬宗命复系发于台狱给事中李渤上言县令不应曵中人中人不应敺御囚其罪一也然县令所犯在赦前中人所犯在赦后中人横暴一至于此若不早正刑书臣恐四夷藩镇闻之则慢易之心生矣諌议大夫张仲方上言略曰鸿恩将布于天下而不行御前霈泽徧被于昆虫而独遗崔发敬宗皆不聼李逢吉等从容言于敬宗曰崔发輙曵中人诚大不敬然其母年垂八十自发下狱积忧成疾陛下方以孝理天下此所冝矜念敬宗乃愍然即命中使释其罪送归家仍慰劳其母諌官言京兆尹崔元略以诸父事内常侍崔潭峻元略迁户部侍郎   文宗患宦官彊盛宪宗敬宗弑逆之党犹有在左右者中尉王守澄尤专横招权纳贿文宗不能制尝宻与翰林学士宋申锡言之申锡请渐除其偪文宗以申锡沉厚忠谨可倚以事以申锡同平章事   文宗与宋申锡谋诛宦官申锡引吏部侍郎王璠为京兆尹以宻防论之璠泄其谋郑注王守澄知之隂为之备文宗弟漳王凑贤有人望注令神策都虞候豆卢着诬告申锡谋立漳王文宗以为信然甚怒命守澄捕申锡亲吏张全真等于禁中鞫之申锡罢为右庶子自宰相大臣无敢显言其寃者独京兆尹崔琯大理卿王正雅连上疏请出内狱付外廷覈实由是狱稍缓郑注恐覆按诈觉乃劝守澄请止行贬黜贬漳王凑为巢县公宋申锡为开州司马申锡竟卒于贬所   宋申锡获罪宦官益横文宗外虽包容内不能堪李训郑注既得幸揣知上意训因进讲数以防言动文宗文宗见其才辨意训可与谋大事且以训注皆因王守澄以进冀宦官不之疑遂宻以诚告之训注遂以诛宦官为己任二人相挟朝夕计议所言于上无不从声势烜爀注多在禁中或时休沐宾客填门赂遗山积外人但知训注倚宦官擅作威福不知其与上有宻谋也王守澄葬于浐水郑注奏请令内臣中尉以下尽集浐水送葬注因阖门令亲兵斧之使无遗类训与其党谋如此事成则注专有其功不若先期诛宦者已而并注去之文宗御紫宸殿百官班定韩约奏称左金吾听事后石榴夜有甘露文宗先命宰相及两省官诣左仗视之良乆而还训奏臣与众人验之殆非真甘露文宗顾左右中尉仇士良鱼志帅诸宦者往视之士良等至左仗视甘露风吹幕起见执兵者甚众又闻兵仗声士良等惊骇奔诣上告变训见之遽呼金吾卫士上殿宦者曰事急矣请陛下还宫卽迎上扶升舆决殿后罘罳疾趋北出金吾兵已登殿罗立言帅京兆逻卒李孝本帅御史台从人皆登殿縦击宦官流血呼寃死伤者十余人训知事不济脱走士良等命禁兵出閤门讨贼涯等狼狈歩走两省及金吾吏卒千余人填门争出门寻阖其不得出者六百余人皆死士良等分兵闭宫门索诸司讨贼党诸司吏卒及民酤贩在中者皆死死者又千余人横尸流血狼籍涂地诸司印及图籍帷幕器皿俱尽又遣骑各千余出城追亡者王涯贾餗舒元舆等皆收系斩之   仇士良等使人赍宻敕授鳯翔监军张仲清使斩郑注灭其家自是天下事皆决于北司宰相行文书而已宦官气益盛廹胁天子下视宰相陵暴朝士如草芥每延英议事士良等动引训注折宰相郑覃李石曰训注诚为乱首但不知训注始因何人得进宦者稍屈缙绅赖之   昭义节度使刘从谏上表请王涯等罪名且言涯等儒生荷国荣宠咸欲保身全族安肯构逆若宰相实有异图当委之有司正其刑典岂有内臣擅领甲兵恣行剽劫延及士庶横被杀伤臣谨当修饰封疆训练士卒内为陛下心腹外为陛下藩垣如奸臣难制誓死以清君侧加从諌检讨司徒   刘从諌复上表譲官称臣之所陈系国大体可听则涯等冝湔洗不可听则赏典不冝妄加安有死寃不伸而生者荷禄因暴扬仇士良等罪恶时士良等恣横朝臣日忧破家及从谏表至士良等惮之由是郑覃李石粗能秉政天子倚之亦差以自彊   文宗御紫宸殿宰相因奏事拜谢外间因讹言天子欲令宰相掌禁兵已拜恩矣由是中外复有猜阻人情忷忷士民不敢解衣者数日李石奏请召仇士良等面释其疑文宗为召士良等出文宗及石等共谕释之使毋疑惧然后事解   李石承甘露之乱人情危惧宦官恣横忘身狥国故纪纲粗立仇士良深恶之濳遣盗杀之不果石惧累表称疾辞位文宗深知其故而无如之何以石同平章事充荆南节度使   文宗坐思政殿召当直学士周墀赐之酒因问曰朕可方前代何主对曰陛下尧舜之主也文宗曰朕岂敢比尧舜所以问卿者何如周赧汉献耳墀惊曰彼亡国之主岂可比圣德文宗曰赧献受制于彊诸侯今朕受制于家奴以此言之朕殆不如因泣下霑襟墀伏地流涕自是不复视朝   开府仪同三司兼内谒者监仇士良请以开府防其子为千牛给事中李中敏判云开府阶诚冝防子谒者监何由有儿士良慙恚   宣宗召翰林学士韦澳托以论诗屏左右与之语曰近日外间谓内侍权势何如对曰陛下威断非前朝之比宣宗闭目揺首曰全未全未尚畏之在卿谓策将安出对曰若与外廷议之恐有大和之变不若就其中择有才识者与之谋宣宗曰此乃末策朕已试之矣自衣黄衣緑至衣绯皆感恩衣紫则相与为一矣宣宗又尝与令狐绹谋尽诛宦官绹恐滥及无辜宻奏曰但有罪勿舍有阙勿补自然渐耗至于尽矣宦者窃见其奏由是益与朝士相恶南北司如水火矣   僖宗之为普王也小马坊使田令孜有宠及即位遂擢为中尉上时年十四专事游戯政事一委令孜呼为阿父令孜颇读书多巧数招权纳贿除官及赐绯紫皆不闗白于上每见尝自备果食两盘与僖宗相对饮防从容良乆而退僖宗与内园小儿狎昵赏赐乐工伎儿所费动以万计府藏空竭令孜説僖宗籍两市商旅寳货悉输内库有陈诉者付京兆杖杀之宰相以下钳口莫敢言   僖宗日夕专与宦官同处议天下事待外臣殊踈薄左拾遗孟昭图上防以为治安之代遐迩犹应同心多难之时中外尤当一体去冬车驾西幸不告南司遂使宰相仆射以下悉为贼所屠独北司平善前夕黄头军作乱陛下独与令孜敬瑄及诸内臣闭城登楼并不召王铎已下及收朝臣入城傥羣臣不顾君上罪固当诛若陛下不恤群臣于义安在夫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北司之天下天子者四海九州之天子非北司之天子北司未必尽可信南司未必尽无用岂天子与宰相了无闗渉朝臣皆若路人如此恐收复之期尚劳宸虑尸禄之士得以宴安疏入令孜屏不奏矫诏贬昭图嘉州司户遣人沉于蟇頥津闻者气塞而莫敢言   昭宗在藩邸素疾宦官及即位杨复恭恃援立功所为多不法昭宗意不平政事多谋于宰相孔纬复恭常乗肩舆至太极殿它日昭宗与宰相言及四方反者孔纬曰陛下左右有将反者况四方乎昭宗矍然问之纬指复恭曰复恭陛下家奴乃肩舆造前殿多养壮士为假子使典禁兵或为方镇非反而何复恭曰子壮士欲以收士心卫国家岂反邪昭宗曰卿欲卫国家何不使姓李而姓杨乎复恭无以对   初崔与昭宗宻谋尽诛宦官及宋道弼景务修死宦官益惧昭宗自华州还忽忽不乐多纵酒喜怒不常左右尤自危于是中尉刘季述王仲先等隂相与谋奉太子立之昭宗猎苑中夜醉归手杀黄门侍女数人季述谓崔曰主上所为如是岂可理天下废昏立明自古有之畏死不敢违宦官扶昭宗与后同辇嫔御侍从者才十余人适少阳院季述以银檛画地数上曰某时某事汝不从我言其罪一也如此数十不止乃手鎻其门镕铁锢之遣左军副使李师防将兵围之穴墙以通饮食季述等矫诏令太子嗣位以昭宗为太上皇进士李愚上韩建书略曰仆毎读书见君臣父子之际有伤教害义者恨不得肆之市朝明公居近闗重镇君父幽辱月余坐视凶逆而忘勤王之举仆所未论也仆窃计中朝辅弼虽有志而无权外镇诸侯虽有权而无志惟明公忠义社稷是依不如驰檄四方谕以逆顺军声一振则元凶破胆旬浃之间二竖之首传于天下计无便于此者建不能用朱全忠在定州行营闻乱至大梁季述遣其养子希度请全忠许以唐社稷输之天平节度副使李振独曰王室有难此霸者之资也今公为唐桓文安危所属季述一官竖耳乃敢囚废天子公不能讨何以复令诸侯且防主位定则天下之权尽归宦官矣是以太阿之柄授人也全忠即囚希度遣振如京师孙德昭为左神策指挥使崔遣判官石戬説之曰自上皇幽闭中外大臣至于行间士卒孰不切齿今反者独季述仲先耳公诚能诛此二人迎上皇复位则富贵穷一时忠义流千古茍狐疑不决则功落它人之手矣天复元年正月王仲先入朝至安福门孙徳昭擒斩之周承诲擒刘季述王彦范继至为乱挺所毙薛齐偓赴井出而斩之灭四人之族   昭宗悉以军国事委崔毎奏事昭宗与之从容或至然烛官官畏之侧目事无大小皆咨而后行志欲尽除之韩偓屡諌曰事禁太甚此軰亦不可全无恐其党廹切更生他变不从昭宗独召偓问曰敕使中为恶者如林何以处之对曰陛下不若择其尤无良者数人明示其罪寘之于法然后抚谕其余曰吾恐尔曹谓吾心有所贮自今可无疑矣乃择其忠厚者使为之长其徒有善则奨之有罪则惩之咸自安矣今此曹在公私者以万数岂可尽诛耶夫帝王之道当以重厚镇之公正御之至于细机巧此机生则彼机应矣终不能成大功所谓理丝而棼之者也昭宗深以为然曰此事终以属卿   车驾入长安崔奏国初承平之时宦官不典兵豫政天寳以来宦官浸盛贞元之末分羽林卫为左右神策军以便卫从始令宦官主之以二千人为定制自是参掌机宻夺百司权上下弥缝共为不法大则搆扇藩镇倾危国家小则卖官鬻狱蠧害朝政王室衰乱职此之由不剪其根祸终不已请悉罢内诸司使其事务尽归之省寺诸道监军俱召还阙下昭宗从之是日全忠以兵驱宦官第五可范已下数百人于内侍省尽杀之寃号之声彻于内外其出使外方者诏所在收捕诛之止留黄衣防弱者三十人以备洒扫自是宣传诏命皆令宫人出入其两军内外八镇兵悉属六军以崔兼判六军十二卫事   后梁晋王还晋阳王连歳出征凡军府政事一委监军使张承业承业劝课农桑畜积金谷收市兵马徴租行法不寛贵戚由是军城肃清馈饷不乏王或时须钱蒱慱及给使令人而承业靳之王乃置酒钱库令其子继岌为承业舞承业以寳帯及币马赠之王指钱积呼继岌小名谓承业曰和哥乏钱七哥冝以钱积与之马未为厚也承业曰郎君纒头皆出承业俸禄此钱大王所以养战士也承业不敢以公物为私礼王不悦慿酒以语侵之承业怒曰仆老敕使耳非为子孙计惜此库钱所以佐王成霸业也不然王自取用之何问仆为不过财尽人散一无所成耳王怒顾李绍荣索劒承业起挽王衣泣曰仆受先王顾托之命誓为国家诛汴贼若以惜库物死于王手仆下见先王无愧矣今日就王请死曹太夫人闻之遽令召王王入宫太夫人使人谢承业曰小儿忤特进适以笞之矣明日太夫人与王俱至承业第谢之未几承制授承业开府仪同三司左卫上将军燕国公承业固辞不受但称唐官以至终身后唐洛阳宫殿宏防宦者欲上増广嫔御诈言宫中夜见鬼物庄宗欲使符呪者禳之宦者曰臣昔逮事咸通干符天子当是时六宫贵贱不减万人今掖庭大半空虚故鬼物游之耳庄宗乃命宦者王允平伶人景进采择民间女子远至太原幽镇以充后庭不啻三千人不问所从来庄宗还自兴唐载以牛车累累盈路张宪奏诸营妇女亡逸者千余人虑扈从诸军挟匿以行其实皆入宫矣   庄宗苦溽暑于禁中择高凉之所皆不称防宦者因言臣见长安全盛时大明兴庆宫楼观以百数今日宅家曽无避暑之所庄宗乃命宫苑使王允平别建一楼以清暑然犹虑郭崇韬諌遣中使语之曰朕昔在河上与梁人相拒被甲乗马亲当矢石犹无此暑今居深宫之中而暑不可度柰何对曰陛下昔在河上勍敌未灭深念雠耻虽有盛暑不介圣懐今外患已除海内賔服故虽珍台闲馆犹觉鬰蒸也陛下傥不忘艰难之时则暑气自消矣庄宗黙然宦者曰崇韬之笫无异皇居宜其不知至尊之热也庄宗卒命允平营楼日役万人所费巨万   南汉主以龚澄枢为左龙虎观军容使内太师军国之事皆取决焉凡群臣有才能及进士状头或僧道可与谈者皆先下蚕室然后得进亦有自宫以求进者亦有免死而宫者由是宦者近二万人贵显用事之人大抵皆官官也谓士人为门外人不得预事卒以此亡国宋太宗时张洎性险诐巧于将顺尤善事宦官尝引唐故事奏内供奉蓝敏政为学士太宗曰此唐弊政朕安可踵覆辙卿言过矣洎慙而退未几以病罢寻卒真宗时内侍江守恩擅取民田麦穗杖杀军士狱成抵法太常愽士俞献卿抗章论救坐贬帝尝谓辅臣曰前代内臣恃恩恣横蠧政害物朕深以为戒故于班秩赐予不使过分有罪未尝矜贷王旦等曰前代事迹昭然足为鉴陛下言及此社稷之福也   禁内臣出使干预公事凡有干预州县公事所在官吏不以闻并罪之   英宗遣内侍王昭明等四人体量军情治其词讼有赏罸则与其帅议大事以闻各许歳乗驿奏事谏官吕诲言唐举兵不利未有不自监军者我朝因循未革奈何又増置此员其权与安抚使均矣乞罢之精选帅臣専制阃外之权傅尧俞赵瞻皆有论列不听   范祖禹论宦官防 臣闻书曰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汉有天下四百年唐有天下三百年及其亡也皆由宦官相去五百余年如循一轨盖与乱同事未有不亡者也汉自元帝任用石显委以政事杀萧望之周堪而废刘向等汉之基业壊于元帝东汉邓后临朝中官用事手握王爵口含天宪顺帝以后五侯专朝桓帝灵帝之时十常侍擅天下子弟亲党割剥百姓毒流四海附之者宠及三族违之者灭及五宗大考党狱夷戮天下名士于是黄巾贼起朝野崩离及袁绍诛宦官献帝奔播困饥而曹操因之以簒汉唐自明皇使高力士决省章奏宦官始盛李林甫杨国忠等皆因力士以进唐亡之祸基于开元肃宗任李辅国末年寝疾辅国以兵劫迁明皇于西内杀张皇后及二王明皇以幽崩肃宗以骇没贵为天子上不保其父中不保其身下不保其妻子由用辅国一人而已代宗用程元振功臣畏谗吐蕃防防京师播迁于陜德宗用宦官分领神策禁兵其后天子由其所立唐室终以此亡宪宗服金丹躁忿为陈洪志所弑敬宗为刘克明所弑文宗欲讨宪宗之贼谋泄仇士良杀四宰相及朝臣灭其族流血成渠朝廷半空文宗忧愤以至于没武宗以后皆由宦官所立僖宗呼田令孜为父天下大乱黄巢贼起播迁于蜀又幸兴元杨复恭自称定策国老呼昭宗为负心门生天子刘季述等废昭宗于东内韩全诲等刧昭宗幸鳯翔于是崔诛中官而朱全忠劫迁昭宗遂弑之因以簒唐观汉唐亡国之祸其酷如此后之人主岂可不以为肌骨之戒哉太宗时王继恩有平蜀之功中书欲除宣徽使太宗曰朕读前代书史不欲宦官预政事宣徽使执政之渐也宰相恳言继恩有大功非此不足为赏太宗切责宰相等乃命学士别立宣政使之目以授继恩布衣韩拱宸诣检院上言继恩功大赏薄太宗大怒以拱宸妖言惑众杖脊黥面配流崖州太宗可谓深鍳前古而塞祸乱之源矣英宗服药任守忠往来间构两宫致慈圣太后与英宗不相悦言者劾奏其罪贬蕲州安置尽逐其党然后慈圣英宗母子如初宫省清肃至熈寕元丰间内臣之中李宪王中正宋用臣三人者最为魁杰宪总兵熈河兼领三路中正总兵河东兼领四路其权势震动内外自陜以西人不敢斥言宪名中正口勅募兵州郡不敢违师徒冻饿奔溃死亡最甚宪陈再举之策以诱夏贼致永乐防没在熈河僣拟不法用臣兴土木之役无时休息舟船置堆垜网市井之防利夺细民之衣食专事刻剥为国敛怨此三人者虽加诛未足以谢万姓朝廷止从寛典量加废黜唯宪独死中正用臣犹存陛下近召内臣十人续又召数人而李宪王中正之子皆在其中又除押班二人帯御器械一人中外无不骇愕旣而闻二人以执政言其有过先罢三人以舍人缴词头且辍然前来指挥首违故事又李宪王中正之子既得入侍则中正用臣亦将进用人心不得不忧故臣敢极言之陛下与太皇太后同听政之初外逐蔡确章惇吕惠卿等及羣小人故朝廷肃清内逐张清王中正宋用臣等及羣小人故宫禁肃清内外皆无凶人故天下安静臣歴观近古内外肃清未有如今日也祖宗法度所以维持后世不可轻变陛下所以享南面之尊已成之业四方万里奔走而听命者以朝廷公正天下心服也陛下何不慎守法度规矩増修德政使过于垂帘之时然后不失天下之望今未及进一贤行一善先骤用中官如此之盛四方闻之必以为政出宫掖无复纲纪如衰季之世岂不大失人心哉夫人心一失欲复收之甚难陛下若作一二事使中外悦服四方竦动则他日所为有顺流之易人心先信故也若作一二事使中外忧疑四方解体他日虽有美意人已不信在前岂得使心服乎如此而望德业之光名誉之隆非臣之所知也今中官止是陛下左右给事使令臣虽至愚亦知其必未有害政之事然欲治外者必先治内欲治远者必先治近是以明王慎选左右壬人尧舜畏之佞人孔子远之恐其有损而不自觉也昔唐之时仇士良教其党曰天子不可令闲常冝以奢靡娱其耳目使日新月盛无暇更及他事则吾軰可以得志慎勿使之读书亲近孺生彼见前代兴亡心知忧惧则吾軰防斥矣士良以此固其权宠故能专恣二十余年夫汉唐之事当今必无然以先帝天资英睿圣学高明可谓不世出之主而内外为小人所悮外兴师旅内兴百役先帝未尝享太平之乐终以忧勤损寿凡不便民之事皆羣小所为而使先帝受天下之谤臣尝痛之故不愿陛下复近小人盖以此也陛下诚能听臣之言悉追罢除用内臣指挥未到者别与差遣已入者复授外官则中外之人称诵圣徳万口一辞以为至美乃可以解众庶之惑洗陛下之谤此如反掌之易何难而不为哉自闻近日两次指挥以来外议汹汹皆云大臣不能争执防陛下于过举台谏之臣又皆畏避中人莫敢一言但恐陛下未之知耳若使知之必不为也臣侍经筵八年日望一日嵗望一嵗期陛下为令德之主唯恐有纎毫之失故不避违拂圣意数进苦切之言陛下毎留睿听以臣愚直见知臣亦不量防力切以献纳自任今兹事体实系朝政汚隆人情去就臣义均休戚荣辱不忍黙黙坐视敢冐死而献其忠唯陛下裁察   吴及论宦官养子防 臣闻书云官司相规工执艺事以諌臣不肖亲逢寛仁之主为执法吏輙原刑罚之本愿効愚惟陛下幸怜赦臣以毕其説窃惟前世肉刑之设断肢体刻肌肤使终身不息以至贱踊贵有鼻者丑刑罚之滥廼如此汉文感缇萦之意谓刑者不可复属虽欲改行为善其道无由故于肉刑易之以鞭笞曰斩左趾者笞五百劓者笞三百然已死而笞未止外有轻刑之誉内实杀人景帝益寛之仅有存者祖宗鍳既往之弊蠲除烦苛顾我细民爱同赤子始用折杖之法新天下之耳目兹盖旷古圣贤思所未至一旦决而行之海防元元如被父母之教惠泽之厚沦于骨髄矣陛下至明如日广覆如天高拱法宫深恻民隐何尝不申饬羣吏亲庶狱而疑谳屡报无不防生歴代用刑未尝如本朝之清宜乎天报之以佳瑞锡之以纯嘏陛下方当隆盛之际未享继嗣之庆者臣窃惑焉臣闻天地之性人为贵王者之治故当上调隂阳下顺万物一虫鱼之细草木之防不当其冝则执政者有罪焉耳况乎肖方圆之貌禀精粹之灵乎夫其意者宦官太众而陛下未寤也何则古者肉刑之一曰宫圣人除之所以重絶人之世今陛下不以为意使宦官之家竞求它子勦絶人理希爵赏为门户之庇童防何罪防于刀锯因而夭死者未易具数夫有疾而夭者治世所羞况无疾乎有罪而宫前王不忍况无罪乎臣又闻汉永平之际中常侍四员小黄门十人耳唐太宗定制无逾百员臣不敢远引汉唐取必于当世请以祖宗近事较之陛下试观祖宗时宦官凡几何人今凡几何人众寡之差不待臣言而陛下可见臣愚以谓胎卵伤而鳯凰未至宦官盛而继嗣未育伏望陛下顺阳春施生之令濬发德音诏岩廊大臣详为条禁进献为宦官者一切权罢敢有擅宫童稚寘以重法沮者必谓权罢进献则不足任使臣谓非不足也弊在掌典它务之过也陛下若令宦者兼领外事则虽多而不足如令专守中禁则虽少而有余且宣传诏防分干职任则有外廷三班之臣在外何必区区于中人哉今三班使臣待阙都下率三二歳未能补吏至于出妻鬻子嗟怨道途和气既伤亷隅都尽抑亦内臣侵牟员阙所致今既罢去进献絶领他务姑可许养子得以为后但勿去其势耳于内臣之计则不至伤恩于陛下之私则不为害物若然天心必应圣嗣必广召福祥安宗庙之策无先于此孟子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防吾防以及人之防惟陛下留意不胜中外幸甚干冐旒扆陨越无地   栋戬将果庄聚兵洮岷脇新附羗多叛归之神宗遣内侍押班李宪乗驿往秦鳯熈河措置邉事诏诸将皆受节制御史彭汝砺等极论其不可且言鬼章之患小用宪之患大宪功不成其患小功成其患大章再上不听中丞刘挚亦言陛下临御以来分别邪正而元恶大憝犹有漏网宦者李宪贪功生事渔敛生民膏血兴灵之役首违师期乃顿兵城兰州遗患今日王中正将兵二十万出河东逗遛违诏精兵劲骑死亡殆尽宋用臣董大功役侵陵官司诛求小民夺其衣食之路石得一领皇城司纵遣伺者飞书朝上则暮入狴犴朝士鄙民相顾以目者殆十年是四人者权势烽熖张灼中外幸而先帝神武足以镇压不然其为祸岂减汉唐宦者哉侍御史林旦亦以为言诏并防官宪中正得一提举宫观用臣监太平州税务   孝宗时拟以德寿宫提举陈源帯淛西副总管给事中赵汝愚论駮以为不当帝谕宰臣曰汝愚言有理且可防防杜渐进呈太上亦以为然遂诏自今内侍不得兼兵职枢宻院遵守永为定制   理宗时雨土洪天锡以其异为力言隂阳君子小人之辨又言蜀中地震闽浙大水上下穷空远近嗟怨独贵戚臣阉享富贵耳举天下穷且怨陛下能独与数十人者共天下乎防吴民列愬宦官董宋臣夺其田天锡下其事有司而御前提举所谓田属御荘不当白台仪鸾司亦牒常平天锡谓御史所以雪寃常平所以均役若中贵人得以控之则内外台可废犹为国有纪纲乎乃申劾宋臣并卢允升及言修内司止于供缮修比年动曰御前奸臓之老吏逃逋之凶渠一窜名其间则有司不得举手狡者献谋暴者助虐其展转受害者皆良民也愿毋使史臣书之曰内司之横自今始防六七上悉留中天锡遂去宗正寺丞赵崇嶓移书责丞相谢方叔不能正救而谗者又曰天锡之论方叔意也于是监察御史朱应元论罢方叔及参知政事徐清叟宋臣允升犹以为未快厚赂人上书力诋天锡方叔且乞诛之使天下明知宰相台諌之去出自独断于内侍初无预焉于是方叔出提举洞霄宫   宋臣迎逢上意起梅堂芙蓉阁香兰亭豪夺民田引倡优入宫招权纳贿无所不至人以董阎罗目之监察御史洪天锡上防言天下之患三曰宦官外戚小人盖指宋臣及谢堂厉文翁帝禆天锡易防欲自戒饬之天锡又言自古奸人虽慿怙其心未尝不畏人主之知茍知之而止于戒饬则慿怙愈张不若未知之为愈也不报元李邦寜在宋为小黄门初从瀛国公入见世祖留给事内庭至是武宗欲以为江浙平章辞曰臣以阉腐余命前朝赦而用之使承乏中防今陛下复欲置臣宰辅臣闻宰辅者佐天子共治天下者也奈何辱以寺人陛下纵不臣惜如天下后世何诚不敢奉诏帝大悦加大司徒遥授左丞相仍领太医院事   元顺宗时宦者拜布哈托欢内侍太子外结吹斯防骄恣不法御史传公譲劾之忤太子意坐左迁陈祖仁乃上防太子言天下者祖宗之天下台諌者祖宗之所建立顾以二竖之防而于天下之重台諌之言一切不恤独不念祖宗乎且殿下职在监国抚军问安视饍而已予夺赏罚之权自在君父今方毓徳春宫反使谏臣结舌凶人肆志岂惟君父徒拥虚器天下苍生亦将奚望防入太子怒令御史大夫娄逹实谕祖仁以托欢等初无是事御史紏言不实已与美除昔裕宗为太子凡事合奏者皆许啓闻非独我今日也祖仁乃复上防言殿下所以全此二人者正縁不知其奸故也然举朝知之在野知之天下知之独殿下未知耳于是太子以其事闻二人皆辞退元主又令娄逹实谕防祖仁复上书言祖宗以天下傅之陛下今乃壊乱不可救药虽曰天运使然亦刑赏不明之所致也区区二竖犹不能除况于大者愿陛下显斥二人勿令以辞退为名成其奸计使海内皆知陛下信赏必罚自二人始则将士亦必効力天下可全书奏帝大怒时御史李国鳯亦言二人当斥于是台臣自娄逹实以下皆左迁而出祖仁于甘肃娄逹实遂与图沁特穆尔逃于博啰特穆尔军中   嬖幸【十九则】   楚文王有疾告大夫曰筦饶犯我以义违我以礼与处不安不见不思然吾有得焉必以吾时爵之申侯伯吾所欲者劝我为之吾所乐者先我行之与处则安不见则思然吾有防焉必以吾时遣之大夫许诺乃爵筦饶以大夫赠申侯伯而行之申侯伯将之郑王曰必戒之矣而为人也不仁而欲得人之政毋以之鲁卫宋郑不听遂之郑三年而得郑国之政五月而郑人杀之赵简子与栾激游将沈于河曰吾尝好声色矣而栾激致之吾尝好宫室台榭矣而栾激为之吾尝好良马善御矣而栾激求之今吾好士六年矣而栾激未尝进一人是进吾过而黜吾善也   魏王与龙阳君共船而钓龙阳君得十余鱼而涕下王曰有所不安乎如是何不相告也对曰臣无敢不安也王曰然则何为涕出曰臣为臣之所得鱼也王曰何谓也对曰臣之所得鱼也臣甚喜后得又益大今臣直欲弃臣前之所得矣今以臣之凶恶而得为王拂枕席今臣爵至人君走人于庭避人于途四海之内美亦甚多矣闻臣之得幸于王也必褰裳而趋大王臣亦犹曩臣之前所得鱼也臣亦将弃矣臣安能无涕出乎魏王曰诺有是心也何不相告也于是布令于四境之内曰有敢言美人者族由是观之近习之人其挚谄也固矣其自羃系也完矣今由千里之外欲进美人所効者庸必得幸乎假之得幸庸必为我用乎而近习之人相与怨我见有祸未见有福见有怨未见有德非用智之术也江乙説于安陵君曰君无咫尺之功骨肉之亲处尊位受厚禄一国之众见君莫不敛袵而拜抚委而服何以也曰王过举以色不然无以至此江乙曰以财交者财尽而交絶以色交者华落而爱渝是以嬖色不敝席宠臣不敝轩今君擅楚国之势而无以自结于王窃为君危之安陵君曰然则奈何愿君必请从死以身为殉如是必长得重于楚国曰谨受令三年而弗言江乙复见曰臣所为君道至今未効君不用臣之计臣请不敢复见矣安陵君曰不敢忘先生之言未得间也于是楚王游于云梦结驷千乗旌旗蔽天野火之起也若云蜺兕虎嘷之声若雷霆有狂兕车依轮而至王亲引弓而射一发而殪王抽旃旄而抑兕首仰天而笑曰乐矣今日之逰也寡人万歳千秋之后谁与乐此矣安陵君泣数行下而进曰臣入则编席出则陪乗大王万歳千秋之后愿得以身试黄泉蓐蝼蚁又何如得此乐而乐之王大悦乃封坛为安陵君君子闻之曰江乙可谓善谋安陵君可谓知时矣   荘辛谓楚防王曰君王左州侯右夏侯辇从鄢陵君与夀陵君专逸侈靡不顾国政郢都必危矣防王曰先生老悖乎将以为楚国妖祥乎荘辛曰臣诚见其必然者也非敢以为国妖祥也君王卒幸四子者不衰楚国必亡矣臣请避于赵淹留以观之荘辛去之赵留五月秦果举鄢郢巫上蔡陈之地襄王流揜于城阳于是使人发驺徴荘辛于赵荘辛曰诺荘辛至襄王曰寡人不能用先生之言今事至于此为之奈何荘辛对曰臣闻鄙语曰见兎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臣闻昔汤武以百里昌桀纣以天下亡今楚国虽小絶长续短犹以数千里岂特百里哉王独不见夫蜻蛉乎六足四翼飞翔乎天地之间俛啄蚊防而食之仰承甘露而饮之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五尺童子方将调饴胶丝加已乎四仞之上而下为蝼蚁食也夫蜻蛉其小者也黄雀因是以俯噣白粒仰栖茂树鼓翅奋翼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公子王孙左挟弹右摄丸将加已乎十仞之上以其类为招昼游乎茂树夕调乎酸醎倐忽之间坠于公子之手夫黄雀其小者也黄鹄因是以游乎江海淹乎大沼俯噣防鲤仰囓防衡奋其六翮而凌清风飘揺乎高翔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射者方将修其碆卢治其矰缴将加已乎百仞之上被防磻引防缴折清风而陨矣故昼游乎江河夕调乎鼎鼐夫黄鹄其小者也蔡灵侯之事因是以南游乎高陂北陵乎巫山饮茹溪流食湘波之鱼左抱防妾右拥嬖女与之驰骋乎高蔡之中而不以国家为事不知夫子发方受命乎灵王系已以朱丝而见之也蔡灵侯之事其小者也君王之事因是以左州侯右夏侯辇从鄢陵君与夀陵君饭封禄之粟而载方府之金与之驰骋乎云梦之中而不以天下国家为事而不知夫穰侯方受命乎秦王填黾塞之内而投已乎黾塞之外襄王闻之顔色变怍身体战栗于是乃以执珪而授之为阳陵君与淮北之地   客见赵王曰臣闻王之使人买马也有之乎王曰有之何故至今不遣王曰未得买马之工也对曰王何不遣建信君乎王曰建信君有国事又不知相马曰王何不遣纪姬乎王曰纪姬妇人也不知相马对曰买马而善何补于国王曰无补于国买马而恶何危于国王曰无危于国对曰然则买马善而若恶皆无危补于国然而王之买马也必将待工今治天下举错非也国家为虚戾而社稷不血食然而王不待工而与建信君何也赵王未之应也客曰燕郭之法有所谓桑雍者王知之乎王曰未之闻也所谓桑雍者便辟左右之人及夫人优爱孺子也此皆能乗王之醉昏而求所欲于王者也是能得之于内则大臣为之枉法于外矣故日月晖于外其贼在于内谨备其所憎而祸在于所爱   或谓建信君曰君之所以事王者色也蓇之所以事王者智也色老而衰智老而多以日多之智而逐衰恶之色君必困矣建信君曰奈何曰并骥而走者五里而罢乗骥而御之不倦而取道多君令蓇乗独断之车御独断之势以居邯郸令之内治国事外刺诸侯则蓇之事有不言者矣君因言王而重责之蓇之轴令折矣建信君再拜受命入言于王厚任蓇以事而重责之未期年而蓇亡走矣   王嘉日食论董贤封事 臣闻咎繇戒帝舜曰亡傲佚欲有国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箕子戒武王曰臣亡有作威作福亡有玉食臣之有作威作福玉食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人用侧颇辟民用僭慝言如此则逆尊卑之序乱隂阳之统而害及王者其国极危国人倾仄不正民用僭差不壹此君不由法度上下失序之败也武王躬履此道隆至成康自是以后纵心恣欲法度陵迟至于臣弑君子弑父父子至亲失礼患生何况异姓之臣孔子曰道千乗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孝文皇帝备行此道海内蒙恩为汉太宗孝宣皇帝赏罚信明施与有节记人之功忽于小过以致治平孝元皇帝奉承大业温恭少欲都内钱四十万万水衡钱二十五万万少府钱十八万万尝幸上林后宫冯贵人从临兽圈猛兽惊出贵人前当之元帝嘉美其义赐钱五万掖庭见亲有加赏赐属其人勿众谢示平恶偏重失人心赏赐节约是时外戚赀千万者少耳故少府水衡见钱多也虽遭初元永光凶年饥馑加有西羗之变外奉师旅内振贫民终无倾危之忧以府藏内充实也孝成皇帝时諌臣多言燕出之害及女宠专爱耽于酒色损德伤年其言甚切然终不怨怒也宠臣淳于长张放史育育数贬退家赀不满千万放斥逐就国长搒死于狱不以私爱害公义故虽多内讥朝廷安平传业陛下陛下在国之时好诗书上节俭徴来所过道上称诵德美此天下所以囘心也初即位易帷帐去锦绣乗舆席縁绨缯而已共皇寝庙比比当作忧闵元元惟用度不足以义割恩輙且止息今始作治而驸马都尉董贤亦起宫寺上林中又为贤治大第开门乡北阙引王渠灌园池使者护作赏赐吏卒甚于治宗庙贤母病长安厨给祠具道中过者皆饮食为贤治器器成奏御廼行或物好特赐其工自贡献宗庙三宫犹不至此贤家有賔婚及见亲诸官并共赐及苍头奴婢人十万钱使者护视发取市物百贾震动道路讙哗羣臣惶惑诏书罢苑而以赐贤二千余顷均田之制从此堕壊奢僭放纵变乱隂阳灾异众多百姓讹言持筹相惊被髪徒跣而走乗马者驰夭惑其意不能自止或以为筹者策失之戒也陛下素仁智慎事今而有此大讥孔子曰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安用彼相矣臣嘉幸得备位窃内悲伤不能通愚忠之信身死有益于国不敢自惜惟陛下慎已之所独乡察众人之所共疑往者宠臣邓通韩嫣骄贵失度逸豫无厌小人不胜情欲卒防罪辜乱国亡躯不终其禄所谓爱之适足以害之者也宜深览前世以节贤宠全安其命   再论董贤封事 臣闻爵禄土地天之有也书云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王者代天爵人尤宜慎之裂地而封不得其宜则众庶不服感动隂阳其害疾自深今圣体乆不平此臣嘉所内惧也高安侯贤佞幸之臣陛下倾爵位以贵之殚货财以富之损至尊以宠之主威已黜府藏已竭惟恐不足财皆民力所为孝文皇帝欲起露台重百金之费克已不作今贤散公赋以施私惠一家至受千金往古以来贵臣未尝有此流闻四方皆同怨之里谚曰千人所指无病而死臣常为之寒心今太皇太后以永信太后遗诏诏丞相御史益贤户赐三侯国臣嘉窃惑山崩地动日食于三朝皆隂侵阳之戒也前贤已再封晏啇再増田业縁私横求恩已过厚求索自恣不知厌足甚伤尊尊之义不可以示天下为害痛矣臣骄侵罔隂阳失节气感相动害及身体陛下寝疾乆不平继嗣未立宜思正万事顺天人之心以求福祐奈何轻身肆意不念高祖之勤苦垂立制度欲传之于无穷哉孝经曰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臣谨封上诏书不敢露见非爱死而不自法恐天下闻之故不敢自劾愚戆数犯忌讳惟陛下省察   哀帝时侍中董贤方贵上使中黄门发武库兵前后十軰送董贤及上乳母王阿舍母将隆奏言 武库兵器天下公用国家武备缮治造作皆度大司农钱大司农钱自乗舆不以给共养共养劳赐壹出少府盖不以本藏给末用不以民力共浮费别公私示正路也古者诸侯方伯得颛征伐廼赐斧钺汉家邉吏职在距防亦赐武库兵皆任其事然后蒙之春秋之谊家不藏甲所以抑臣威损私力也今贤等便僻弄臣私恩微妾而以天下公用给其私门契国威器共其家备民力分于弄臣武兵设于微妾建立非宜以广骄僣非所以示四方也孔子曰奚取于三家之堂臣请收还武库   沈约恩幸传论 夫君子小人类物之通称蹈道则为君子违之则为小人屠钓卑事也板筑贱役也太公起为周师傅説去为殷相非论公侯之世鼎食之资明幽仄唯才是与逮于二汉兹道未革胡广累世农夫伯始致位公相黄宪牛毉之子叔度名动京师且士子居朝咸有职业虽七叶珥貂见崇西汉而侍中身奉奏事又分掌御服东方朔为黄门侍郎执防殿下郡县掾吏并出豪家负戈宿卫皆由势族若非晚代分为二涂者也汉末防乱魏武始基军中仓卒权立九品盖以论人才优劣非谓世族高卑因此相沿遂为成法自汉至晋莫之能改州都郡正以才品人而举世人才升降盖寡徒以慿借世资用相陵驾都正俗士斟酌时宜品目少多随事俯仰刘毅所云下品无高门上品无贱族者也歳月迁譌斯风渐笃凡厥衣冠莫非二品自此以还遂成卑庶周汉之道以智役愚台参差用成等级魏晋以来以贵役贱士庶之科较然有辨夫人君南面九重奥絶陪奉朝夕义隔卿士堦闼之任宜有司存既而恩以幸生信由恩固无可惮之有易亲之色孝建秦始主威独运空置百司权不外假而刑政紏杂理难遍通耳目所寄事归近习赏罚之要是谓国权出纳王命由其掌握于是方涂结轨辐凑同奔人主谓其身卑位薄以为权不得重曽不知防慿社贵狐借虎威外无逼主之嫌内有専用之功势倾天下未之或悟挟朋树党政以贿成鈇钺创痏构于牀笫之曲服冕乗轩出于言笑之下南金北毳来悉方艚素缣丹珀至皆兼两西京许史盖不足云晋朝王石未或能比及太宗晩运虑经盛衰权幸之徒慴惮宗戚欲使防主孤立永窃国权构造同异兴树祸隙帝弟宗王相继屠勦民忘宋德虽非一涂寳祚夙倾实由于此呜呼汉书有恩泽侯表又有佞幸传今采其名列以为恩幸篇云   北齐侍中尚书和士开为世祖所亲狎出入卧内无复期度遂得幸于胡后及世祖殂齐主以士开受顾托深委任之威权益盛与娄定远等八人俱用事时号八贵太尉赵郡王叡等皆言于齐王请出士开为外任防胡太后觞朝贵于前殿叡面陈士开罪失云士开先帝弄臣城狐社防受纳货赂秽乱宫掖臣等义无杜口冐死陈之太后不听   侍中江斆为都官尚书中书舍人纪僧真得幸于武帝容表有士风请于武帝曰臣出自本县武吏逢圣时阶荣至此为儿昏得荀昭光女即时无复所须唯就陛下乞作士大夫武帝曰此由江斆谢瀹我不得措意可自诣之僧真承防诣斆登榻坐定斆顾命左右曰移吾牀远客僧真防气而退告武帝曰士大夫故非天子所命   唐武后以苏良嗣为左相良嗣遇僧懐义于朝堂懐义偃蹇不为礼良嗣大怒命左右捽曵批其颊数十懐义诉于太后太后曰阿师当于北门出入南衙宰相所往来勿犯也太后托言懐义有巧思故使入禁营造补阙王求礼上表以为太宗时有罗黒黒善弹琵琶太宗阉为给使使教宫人陛下若以懐义有巧性欲宫中驱使者臣请阉之庶不乱宫闱表寝不出   明皇将幸东都以宋璟为西京留守令驰驿诣阙遣内侍杨思朂迎之璟风度凝远人莫测其际在涂竟不与思朂交言思朂素贵幸归诉于明皇明皇嗟叹良乆益重璟   开府王毛仲与龙武将军葛福顺为昏毛仲为明皇所信任言无不从故北门诸将多附之进退唯其指使吏部侍郎齐澣乗间言于明皇曰福顺典禁兵不宜与毛仲为昏毛仲小人宠过则生奸不早为之恐后成患明皇悦曰知卿忠诚朕徐思其冝   王毛仲恃宠骄恣日甚明皇毎优容之毛仲求兵部尚书不得怏怏形于辞色明皇由是不悦是时明皇颇宠任宦官往往为三品将军门施防奉使过诸州官吏奉之惟恐不及杨思朂高力士尤贵幸思朂屡将兵征讨力士常居中侍卫而毛仲视宦官贵近者若无人力士等皆害其宠而未敢言防毛仲妻产子明皇命力士赐之酒馔金帛甚厚且授其儿五品官力士还明皇问毛仲喜乎对曰毛仲抱其繦中儿示臣曰此儿岂不堪作三品邪明皇大怒曰昔诛韦氏此贼心持两端朕不欲言之今日乃敢以赤子怨我下制述毛仲不忠怨望贬瀼州别驾行至永州追赐死自是宦官势益盛高力士尤为上所信   宣宗时教坊使祝汉贞滑稽敏给宠冠诸优一日抵掌诙谐颇及外事上正色谓曰我畜养尒曹止供戯笑耳岂得輙预朝政邪防其子坐赃流之乐工罗程善琵琶有宠杀人系狱众工为请曰程负陛下万死然臣等惜其絶艺不复得奉宴游矣上曰汝曹所惜者罗程艺朕所惜者高祖太宗法竟杖杀之   李可及有宠于懿宗尝为子娶妇懿宗赐之酒二银壷啓之无酒而中实右军中尉西门季屡以为言懿宗不听可及尝大受赐物载以官车季谓曰汝它日破家此物复应以官车载还非为受赐徒烦牛足耳及流岭男籍没其家果如季言   后唐荘宗防善音律故伶人多有宠常侍左右庄宗或自傅粉墨与优人共戯于庭以悦刘夫人优名谓之李天下尝因为优自呼曰李天下李天下优人敬新磨遽前批其颊庄宗失色群优亦骇愕新磨徐曰理天下者只有一人尚谁呼邪庄宗悦厚赐之庄宗尝畋于中牟践民稼中牟令当马前諌曰陛下为民父母奈何毁其所食使转死沟壑乎庄宗怒叱去将杀之敬新磨追擒至马前责之曰汝为县令独不知吾天子好猎邪奈何纵民耕种以妨吾天子之驰骋乎汝罪当死因请行刑荘宗笑而释之诸伶出入宫掖侮弄缙绅羣臣愤疾莫敢出气亦有反相附托以希恩泽者四方藩镇争以货赂结之其尤蠧政害人者景进为之首   经济类编巻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二十   明 冯琦冯瑗 撰   臣类一   臣道【十则】   管仲七臣篇 饰臣克亲贵以为名恬爵禄以为高好名则无实为高则不御故记曰无实则无势失辔则马焉制侵臣事小察以折法令好佼反而行私请故私道行则法度侵刑法繁则奸不禁主严诛则失民心乱臣多造钟鼓众饰妇女以惛上故上惛则隟不计而司声直禄是以謟臣贵而法臣贱此之谓微孤愚臣深罪厚罸以为行重赋敛多兑道以为上使身见憎而主受其谤故记称之曰愚忠谗贼此之谓也奸臣痛言人情以惊主开罪党以为讐除讐则罪不辜罪不辜则与讐居故善言可恶以自信而主失亲乱臣自为辞功禄明为下请厚赏居为非毋动为善栋以非买名以是伤上而众人不知之谓微攻   荀况臣道篇 巧敏佞説善取宠乎上是态臣者也朋党比周以环主图私为务是簒臣者也民亲之士信之上忠下爱而不倦是功臣者也政令教化形下如影应卒遇变齐给如响推类接誉以待无方曲成制象是圣臣者也从命而利君谓之顺从命而不利君谓之謟逆命而利君谓之忠逆命而不利君谓之簒不恤君之荣辱不恤国之臧否偷合茍容以持禄飬交而已耳谓之国贼君有过谋过事将危国家殒社稷之具也大臣父子兄弟有能进言于君用则可不用则去谓之諌有能进言于君用则可不用则死谓之争有能比知同力率羣臣百吏而相彊曰君挢君虽不安不能不听遂以觧国之大患除国之大害成于尊君安国谓之辅有能抗君之命窃君之重反君之事以安国之危除君之辱功伐足以成国之大利谓之拂事圣君者有听从无諌争事中君者有諌争无謟防事暴君者有补削无挢拂诗曰国有大命不可以告人妨其躬身此之谓也晓然以至道而无不调和也而能化易时关内之是事暴君之义也若驭扑马若飬赤子若食馁人故因其惧也而改其过因其忧也而辨其故因其喜也而入其道因其怒也而除其怨曲得所谓焉争然后善戾然后功夫是之谓通忠之顺夺然后义杀然后仁上下易位然后贞夫是之谓权险之平   吕覧务本篇 尝试观上古记三王之佐其名无不荣者其实无不安者功大也诗云有渰凄凄兴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三王之佐皆能以公及其私矣俗主之佐其欲名实也与三王之佐同而其名无不辱者其实无不危者无公故也皆患其身不贵于国也而不患其主之不贵于天下也皆患其家之不富也而不患其国之不大也此所以欲荣而愈辱欲安而益危安危荣辱之本在于主主之本在于宗庙宗庙之本在于民民之治乱在于有司易曰复自道何其咎吉以言本无异则动卒有喜今处官则荒乱临财则贪得列近则持諌将众则罢怯以此厚望于主岂不难哉今有人于此修身防计则可耻临财物资尽则为已若此而富者非盗则无所取故荣富非自至也縁功伐也今功伐甚薄而所望厚诬也无伐功而求荣富诈也诈诬之道君子不由人之议多曰上用我则国必无患用已者未必是也而莫若其身自贤而已犹有患用已于国恶得无患乎已所制也释其所制而夺乎其所不制誖未得治国治官可也若夫内事亲外交友必可得也茍事亲未孝交友未笃是所未得恶能善之矣故论人无以其所未得而用其所已得可以知其所未得矣古之事君者必先服能然后任必反情然后受主虽过与臣不徒取大雅曰上帝临汝无二尔心以言忠臣之行也觧在郑君之问被瞻之义也薄疑应衞嗣君以无重税此二士者皆近知本矣   汉刘向臣术篇 人臣之术顺从而复命无所敢专义不茍合位不茍尊必有益于国有补于君故其身尊而子孙保之故人臣之行有六正六邪行六正则荣犯六邪则辱夫荣辱者祸福之门也何谓六正六邪六正者一曰萌牙未动形兆未见昭然独见存亡之机得失之要预禁乎不然之前使主超然立乎显荣之处天下称孝焉如此者圣臣也二曰虚心白意进善通道勉主以礼义谕主以长策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功成事立归善于君不敢独伐其劳如此者良臣也三曰卑身贱体夙兴夜寐进贤不觧数称如徃古之德行事以厉主意庶几有益以安国家社稷宗庙如此者忠臣也四曰明察幽见成败早防而救之引而复之塞其间絶其源转祸以为福使君终以无忧如此者智臣也五曰守文奉法任官职事辞禄让赐不受赠遗衣服端齐饮食节俭如此者贞臣也六曰国家昏乱所为不道然而敢犯主之颜靣言主之过失不辞其诛身死国安不悔所行如此者直臣也是为六正也六邪者一曰安官贪禄营于私家不务公事懐其智藏其能主饥于论渴于防犹不肯尽节容容乎与世沉浮上下左右观望如此者具臣也二曰主所言皆曰善主所为皆曰可隠而求主之所好即进之以快主耳目偷合茍容与主为乐不顾其后害如此者防臣也三曰中实颇险外容貎小谨巧言令色仄心嫉贤所欲进则明其美而隠其恶所欲退则明其过而匿其美使主妄行过任赏罚不当号令不行如此者奸臣也四曰智足以饰非辩足以行説反言易辞而成文章内离骨肉之亲外妬乱朝廷如此者谗臣也五曰专权擅势持招国事以为轻重于私门成党以富其家又复增加威势擅矫王命以自贵显如此者贼臣也六曰謟言以邪坠主不义朋党比周以蔽主明入则辩言好辞出则更复异其言语使白黒无别是非无间伺候可推而因附然使主恶布于境内闻于四隣如此者亡国之臣也是谓六邪贤臣处六正之道不行六邪之术故上安而下治生则见乐死则见思此人臣之术也汤问伊尹曰三公九卿大夫列士其相去何如伊尹对曰三公者知通于大道应变而不穷辩于万物之情通于天道者也其言足以调阴阳正四时节风雨如是者举以为三公故三公之事常在于道也九卿者不失四时通于沟渠修隄防树五谷通于地理者也能通不能通能利不能利如此者举以为九卿故九卿之事常在于德也大夫者出入与民同众取去与民同利通于人事行犹举防不伤于言言之于世不害于身通于关梁实于府库如此者举以为大夫故大夫之事常在于仁也列士者知义而不大其心事功而不独专其赏忠政彊諌而无有奸诈去私立公而言有法度如是者举以为列士故列士之事常在于义也故道德仁义定而天下正凡此四者明王臣而不臣汤曰何谓臣而不臣伊尹对曰君之所不名臣者四诸父臣而不名诸兄臣而不名先王之臣臣而不名盛德之士臣而不名是谓大顺也   汤问伊尹曰古者所以立三公九卿大夫列士者何也伊尹对曰三公者所以参五事也九卿者所以参三公也大夫者所以参九卿也列士者所以参大夫也故参而有参是谓事宗事宗不失外内若一   贾谊辅佐篇 大相上承大义而启治道总百官之要以调天之宜正身行广教化修礼乐以美风俗兼领而和一之以合治安故天下失宜国家不治则大相之任也上执政职大拂秉义立诚以翼上志直议正辞以持上行批天下之患匡诸侯之过令或郁而不通臣或盭而不义大拂之任也中执政职大辅闻善则以献知善则以献明号令正法则领度量论贤良次官职以时廵循使百吏敬率其业故经义不衷贤不肖失序大辅之任也下执事职道行典知变化以为规是非明利害掌仆及舆马之度羽旄旌旗之制歩骤徐疾之节春夏秋冬马之伦色居车之容登降之礼见规宜谕见过则譋故职不率义则道行之任也调讯典愽闻以掌驷乘领时从比贤能天子出则为重右坐立则为位承圣帝之德畜民之道礼义之正应事之理则职以箴刑狱之衷赏罚之诚已诺之信百官之经防祭之共戎事之诫身行之彊则职以谂遇大臣之敬遇小臣之惠坐立之端言黙之序音声之适揖让之容俯仰之节立事之色则职以证出入不从礼衣服不从制御器不以度迎送非其章忿説忘其义取予失其节安易而乐湛则职以諌故善不彻过不闻侍从不諌则调讯之任也典方典容仪以掌诸侯远方之君譔之班爵列位执任之约朝觐宗遇防同享聘贡职之数辨其民人之众寡政之治乱率意道顺僻淫犯禁之差第天子廵狩则先循于其方故或有功德而弗举或有僻犯禁而不知典方之任也奉常典天以掌宗庙社稷之祭祀天神地祗人鬼凡山川四望国之诸祭吉凶妖祥占相之事序礼乐防纪国之礼仪毕居其宜以识宗室观民风俗审诗商命禁邪言息淫声于四时之交有事于南郊以报祁天明故厯天时不得事鬼神不序经礼仪人伦不正奉常之任也祧师典春以掌国之众庻四民之序以礼义伦理教训人民方春三月缓施生遂动作百物是时有事于皇考祖考【有脱文】   晋刘颂受诏疏 臣又闻国有任臣则安有重臣则乱而王制人君立子以适不以长立适以长不以贤此事情之不可易者也而贤明至少不肖至众此固天理之常也物理相求感应而至又自然也是以闇君在位则重臣乱朝明后临政则任臣列职夫任臣之与重臣俱执国统而立断者也然成败相反邪正相背其故何也重臣假所资以树私任臣因所借以尽公尽公者政之本也树私者乱之源也推斯言之则泰日少乱日多政教渐颓欲国之无危不可得也又非徒唯然而欲借令愚劣之嗣先哲之遗绪得中贤之佐而树国本根不深无干辅之固则所谓任臣者化而为重臣矣何则国有可倾之势则执权者见疑众疑难以屏信而甘受死亡者非人情故也若乃建基既厚藩屏彊御虽置防君赤子而天下不惧曩之所谓重臣者今悉反忠而为任臣矣何则理无危势懐不自猜存诚得着不惕于邪故也   宋石介责臣策 大过上六君子矢心在救时至于防顶凶而无悔且当栋桡之世居无位之地而过渉以扶衰拯溺可谓君子矣今国家有西北边之忧圣君夙夜勤劳日旰不食重择大臣付以专征大官以宠之富禄以厚之节旄以荣之宜竭智力以干乃任尽谋策以济厥事智力竭矣谋策尽矣然后以死继之可也乃偃蹇君命优防私家谓闻金鼓之震天下不若闻丝竹之淫耳谓见羽旄之翳目不若见赵衞之侍前谓若被甲胄不若服轻纨谓若冐矢石不若御重裘不竭智力不尽谋策乃称才不称任饮食加多筋力完壮乃谓病不任事上以罔于君下以欺于人以图其身之安噫国家治安无事乃将乃相尔公尔侯贪荣取宠不知休止取财积货不知纪极饱而嬉醉而眠间则陈功劳叙阀阅矜材能荐智略恨爵位之不高任使之不先曾不曰才不称任病不任事国家一日有边鄙之忧圣君倚之以安则曰臣病臣不才至于两铨三班院除人徃西北边去多不肯行呜呼食人之禄死人之事况圣君英威睿武仁行如春义行如秋敢兹不肃是臣得以慢君君不能以使臣也天子之命岂不行乎传曰四郊多垒卿大夫之辱也又曰主忧臣辱大官以被其身富禄以厚其家四郊多垒则曰非我之辱也主忧则曰非我之事也有官责而不勤其官矧在于无位之地乎吾是以责斯人而贤上六也鸣呼頼圣君洪覆如天不以置诸法若有如孔子者出则当以春秋乱臣同诛矣   苏辙重臣防 臣闻天下有权臣有重臣二者其迹相近而难明天下之人知恶夫权臣之专而世之重臣亦遂不容于其间夫权臣者天下不可一日而有而重臣者天下不可一日而无也天下徒见其外而不察其中见其皆侵天子之权而不察其所为之不类是以举皆嫉之而无所喜此亦已太过也今夫权臣之所为者重臣之所切齿而重臣之所取者权臣之所不顾也将为权臣耶必将内悦其君之心委曲听顺而无所违戾外窃其生杀予夺之柄黜陟天下以见已之权而没其君之威惠内能使其君欢爱悦怿无所不顺而安为之上外能使其公卿大夫百官庻吏无所不归命而争为之腹心上爱下顺合而为一然后权臣之势遂成而不可防至于重臣则不然君有所为不可以必争争之不能而其事有所必不可听则专行而不顾待其成败之迹着则上之心将释然而自觧其在朝廷之中天子为之踧然而有所畏士大夫不敢安肆怠惰于其侧爵禄庆赏已得以议其可否而不求以为已之私惠刀锯斧钺已得以参其轻重而不求以为已之私势要以使天子有所不可必为而羣下有所震惧而已不与其利何者为重臣者不待天下之归已而为权臣者亦无所事天下之畏已也故各因其行事而观其意之所在则天下谁可欺者臣故曰为天下安可一日无重臣也且今使天下而无重臣则朝廷之事惟天子之所为而无所可否虽天子有纳諌之明而百官畏惧战栗无平昔尊重之势谁肯触忌讳冐罪戾而为天下言者惟其小小得失之际乃敢上章讙哗而无所惮至于国之大事安危存亡之所系则将卷舌而去谁敢发而受其祸此人主之所大患也悲夫后世之君徒见天下之权臣出入唯唯以为有礼而不知此乃所以潜溃其国徒见天下之重臣刚毅果敢喜逆其意则以为不逊而不知其有社稷之虑二者淆乱于心而不能辨其邪正是以防乱相仍而不悟何足伤也昔者衞太子聚兵以诛江充武帝震怒发兵而攻之京师至使丞相太子相与交战不胜而走又使天下极其所往而翦灭其迹当此之时茍有重臣出身而当之拥防太子以待上意之少觧徐发其所蔽而开其所怒则其父子之际尚可得而全也惟无重臣故天下皆知之而不敢言臣愚以为凡为天下宜有以飬其重臣之威使天下百官有所畏忌而缓急之间能有所坚忍持重而不可夺者窃观方今四海无变非常之事宜其息而不作然及今日而虑之则可以无异日之患不然者谁能知其果无有也而不为之计哉抑臣闻之今世之在于法禁太宻一举足不如律令法吏且以为言而不问其意之所属是以虽天子之大臣亦安敢有所为于法律之外以安天下之大事故为天子之计莫若少寛其法使大臣得有所守而不为法之所夺昔申屠嘉为丞相至召天子之幸臣邓通立之堂下而诘责其过是时通几至于死而不救天子知之亦不以为怪而申屠嘉亦卒非汉之权臣由此观之重臣何损于天下哉   相臣【五十则】   汉文帝既益明习国家事朝而问右丞相周勃曰天下一岁决狱几何勃谢不知又问一岁钱谷入几何勃又谢不知惶愧汗出沾背帝问左丞相陈平平曰有主者文帝曰主者谓谁平曰陛下既问决狱责廷尉问钱谷责治粟内史文帝曰茍各有主者而君所主者何事也平谢曰主臣陛下不知其驽下使待罪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文帝乃称善右丞相大慙出而让陈平曰君独不素教我对陈平笑曰君居其位不知其任邪且陛下即问长安中盗贼数君欲彊对邪于是绛侯自知其不能如陈平远矣仲长统法诫篇 周礼六典冢宰贰王而理天下春秋之时诸侯明德者皆一卿为政爰及战国亦皆然也秦兼天下则置丞相而贰之以御史大夫自高帝逮于孝成因而不改多终其身汉之隆盛是惟在焉夫任一人则政专任数人则相倚政専则和谐相倚则违戾和谐则太平之所兴也违戾则荒乱之所起也光武皇帝愠数世之失权忿彊臣之窃命矫枉过直政不任下虽置三公事归台阁自此以来三公之职偹员而已然政有不理犹加谴责而权移外戚之家宠被近戚之竖亲其党类用其私人内充京师外布列郡颠倒贤愚贸易选举疲驽守境贪残牧民挠扰百姓忿怒四夷招致乖叛乱离斯瘼怨气并作阴阳失和三光亏缺怪异数至虫螟食稼水旱为灾此皆戚宦之臣所致然也反以防让三公至于死免乃足为呌呼苍天号咷泣血者也又中世之选三公也务于清慤谨慎循常习故者是妇女之检押乡曲之常人耳恶足以居斯位邪埶既如彼选又如此而欲望三公勲立于国家绩加于生民不亦远乎昔文帝之于邓通可谓至爱而犹展申屠嘉之志夫见任如此则何患于左右小臣哉至如近世外戚宦竖请托不行意气不满立能防人于不测之祸恶可得弹正者哉曩者任之重而责之轻今者任之轻而责之重昔贾谊感绛矦之困辱因陈大臣廉耻之分开引自裁之端自此以来遂以成俗继世之主生而见之习其所常曾莫之悟呜呼可悲夫左手据天下之图右手刎其喉愚者犹知难之况明哲君子哉光武夺三公之重至今而加甚不假后党以权数世而不行葢亲疎之埶异也母后之党左右之人有至亲之埶故贵任万世常然之败无世而无之莫之斯鉴亦可痛矣未若置丞相自总之若委三公则宜分任责成夫使为政者不当与之婚姻婚姻者不当使之为政也如此在位病人举用失贤百姓不安争讼不息天地多变人物多妖然后可以分此罪矣或曰政在一人权甚重也曰人实难得何重之嫌昔者霍禹窦宪邓隲梁冀之徒借外戚之权管国家之柄及其伏诛以一言之诏诘朝而决何重之畏乎今夫国家漏神明于媟近输权重于妇党筭十世而为之者八九焉不此之罪而彼之疑何其诡邪   杨颙諌诸葛亮书 为治有体上下不可相侵请为明公以作家譬之今有人使奴执耕稼婢典炊爨鸡主司晨犬主吠盗牛喘重载马渉远路私业无旷所求皆足雍容高枕饮食而已忽一旦尽欲以身亲其役不复付任劳其体力为此碎务形疲神困终无一成岂其智之不如奴婢鸡狗哉失为家主之法也是故古人称坐而论道谓之三公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故邴吉不问横道死人而忧牛喘陈平不肯知钱谷之数云自有主者彼诚逹于位分之体也今明公为治乃躬自校簿书流汗竟日不亦劳乎   唐宗命百官阅天下岁贡物于尚书省既而悉以车载赐李林甫家宗或时不视朝百司悉集林甫第门台省为空陈希烈虽坐府无一人入谒者林甫子岫为将作监颇以满盈为惧尝从林甫游后园指役夫言于林甫曰大人久处钧轴怨仇满天下一朝祸至欲为此得乎林甫不乐曰势已如此将若之何先是宰相皆以德度自处不事威势驺从不过数人士民或不之避林甫自以多结怨常虞刺客出则歩骑百余人左右翼金吾静街前驱在数百歩外公卿走避居则重关复壁以石甃地墙中置板如防大敌一夕屡徙牀虽家人莫知其处宰相驺从之盛自林甫始   王缙之为相也代宗日赐以内厨御馔可食十人遂为故事常衮与朱泚上言餐钱已多乞停赐馔许之衮又欲辞堂封同列不可而止时人讥衮以为朝廷厚禄所以飬贤不能当辞位不当辞禄   李泌自陈衰老独任宰相精力耗竭既未听其去乞更除一相德宗曰朕深知卿劳苦但未得其人耳德宗从容与泌论即位以来宰相曰卢杞忠清彊介人言杞奸邪朕殊不觉其然泌曰人言杞奸邪而陛下独不觉其奸邪此乃杞之所以为奸邪也傥陛下觉之岂有建中之乱乎杞以私隙杀杨炎挤顔真卿于死地激李懐光使叛頼陛下圣明窜逐之人心顿喜天亦悔祸不然乱何由弭德宗曰建中之乱术士豫请城奉天此盖天命非杞所能致也泌曰天命他人皆可以言之惟君相不可言盖君相所以造命也若言命则礼乐政刑皆无所用矣纣曰我生不有命在天此商之所以亡也德宗曰朕好与人较量礼体崔祐甫性褊躁朕难之则应对失次朕常知其短而防之杨炎论事亦有可采而气色麤傲难之辄勃然怒无复君臣之礼所以每见令人忿发余人则不敢复言卢杞小心朕所言无不从又无学不能与朕徃复故朕所懐常不尽也泌曰杞言无不从岂忠臣乎夫言而莫予违此孔子所谓一言防邦者也德宗曰惟卿则异彼三人者朕言当卿常有喜色不当常有忧色虽时有逆耳之言如向来纣及防邦之类朕细思之皆卿先事而言如此则理安如彼则危乱言虽深切而气色和顺无杨炎之陵傲朕问难徃复卿辞理不屈又无好胜之志直使朕中懐已尽而屈服不能不从此朕所以私喜于得卿也泌曰陛下所用相尚多今皆不论何也德宗曰彼皆非所谓相也凡相者必委以政事如宗时牛仙客陈希烈可以谓之相乎如肃宗代宗之任卿虽不授其名乃真相耳必以官至平章事为相则王武俊之徒皆相也   德宗谓李泌曰自今凡军旅粮储事卿主之吏礼委延赏刑法委浑泌曰陛下不以臣不才使待罪宰相宰相之职天下之事咸共平章不可分也若各有所主是乃有司非宰相矣上咲曰朕适失辞卿言是也李泌屡乞更命相德宗欲用户部侍郎班宏泌言宏虽清彊而性多凝滞乃荐窦参通敏可兼度支盐鐡董晋方正可处门下德宗皆以为不可泌疾甚复荐二人遂以董晋窦参竝同平章事以班宏为尚书依前度支转运副使参为人刚果峭刻无学术多权数每奏事诸相出参独居后以奏度支事为辞实専大政多引亲党置要地使为耳目董晋充位而已然晋为人重慎所言于上前者未尝泄于人子弟或问之晋曰欲知宰相能否视天下安危所谋议于上前者不足道也三月甲辰李泌薨泌有谋略而好谈神仙诡诞故为世所轻   贾耽陆贽赵憬卢迈为相百官白事更让不言遂奏请依至德故事宰相迭秉笔以处政事旬日一易诏从之其后日一易之   萧复奉使自江淮还与李勉卢翰刘从一俱见上勉等退复独留言于德宗曰陈少逰任兼将相首败臣节韦臯幕府下寮独建忠义请以臯代少逰镇淮南使善恶着明上然之寻遣中使马钦绪揖刘从一附耳语而去诸相还阁从一诣复曰钦绪宣防令从一与公议朝来所言事即奏行之勿令李卢知敢问何事也复曰唐虞黜陟岳牧佥谐爵人于朝与士共之使李卢不堪为相则罢之既在相位朝廷政事安得不与之同议而独隠此一事乎此最当今之大不惜与公奏行之但恐寖以成俗未敢以告竟不以事语从一从一奏之上愈不悦复乃辞位   德宗自陆贽贬官尤不任宰相自御史刺史县令以上皆自选用中书行文书而已然深居禁中所取信者裴延龄李齐运王绍李实韦执谊及渠牟皆权倾宰相趋附盈门绍谨宻无损益实狡险掊克执谊以文章与德宗唱和年二十余自右拾遗召入翰林渠牟形神恌躁尤为德宗所亲狎德宗每对执政漏不过三刻渠牟奏事率至六刻语笑欵狎徃徃闻外所荐引咸不次迁擢率皆庸鄙之士   宪宗虽以李吉甫故罢裴垍学士然宠信弥厚故未几复擢为相初德宗不任宰相天下细务皆自决之由是裴延龄辈得用事宪宗在藩邸心固非之及即位选擢宰相推心委之尝谓垍等曰以太宗宗之明犹借辅佐以成其理况如朕不及先圣万倍者乎垍亦竭诚辅佐上问为理之要垍曰先正其心   宪宗御延英殿李吉甫言天下已太平陛下宜为乐李绛曰汉文帝时兵木无刃家给人足贾谊犹以为厝火积薪之下不可谓安今法令所不能制者河南北五十余州羌夷部落近接泾陇烽火屡惊加之水旱时作仓廪空虚此正陛下宵衣旰食之时岂得谓之太平遽为乐哉宪宗欣然曰卿言正合朕意退谓左右曰吉甫专为悦媚如李绛真宰相也宪宗尝问宰相贞元中政事不理何乃至此李吉甫对曰德宗自任圣智不信宰相而信它人是使奸臣得乘间弄威福政事不理职此故也宪宗曰然此亦未必皆德宗之过朕防在德宗左右见事有得失当时宰相亦未有再三执奏者皆懐禄偷安今日岂得专归咎于德宗邪卿辈宜用此为戒事有非是当力陈不已勿畏朕谴怒而遽止也李吉甫尝言人臣不当强谏使君悦臣安不亦美乎李绛曰人臣当犯顔苦口指陈得失若防君于恶岂得为忠宪宗曰綘言是也吉甫至中书卧不视事长吁而已李綘或乆不谏宪宗辄诘之曰岂朕不能容受邪将无事可谏也李吉甫又尝言于宪宗曰赏罚人主之二柄不可偏废陛下践祚以来惠泽深矣而威刑未振中外懈惰愿加严以振之宪宗顾李綘曰何如对曰王者之政尚德不尚刑岂可舍成康文景而效秦始皇父子乎宪宗曰然后旬余于頔入对亦劝宪宗峻刑又数日宪宗谓宰相曰于頔大是奸臣劝朕峻刑卿知其意乎皆对曰不知也宪宗曰此欲使朕失人心耳吉甫失色退而抑首不言笑竟日   宪宗常与宰相论治道于延英殿日旰暑甚汗透御服宰相求退上留之曰朕入禁中所与处者独宫人宦官耳故乐与卿等且共谈为理之要殊不知倦也宪宗问宰相宗之政先理而后乱何也崔羣对曰宗用姚崇宋璟卢懐慎苏颋韩休张九龄则理用宇文融李林甫杨国忠则乱故用人得失所系非轻人皆以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反为乱之始臣独以为开元二十四年罢张九龄相専任李林甫此理乱之所分也愿陛下以开元初为法以天宝末为戒乃社稷无疆之福皇甫镈深恨之   淮西既平宪宗寖骄侈皇甫镈程异晓其意数进羡余以供其费由是有宠镈又以厚赂结吐突承璀镈以本官异以工部侍郎并同平章事制下朝野骇愕至于市道负贩者亦嗤之裴度崔羣极陈其不可宪宗不听度耻与小人同列表求自退不许度复上疏以为镈异皆钱谷吏佞巧小人陛下一旦寘之相位中外无不骇笑况镈在度支専以丰取刻与为务凡中外仰给度支之人无不思食其肉比者裁损淮西粮料军士怨怒防臣至行营晓谕慰勉仅无溃乱今旧将旧兵悉向淄青闻镈入相必尽惊忧知无可诉之地矣程异虽人品庸下然心事和平可处繁剧不宜为相至如镈资性狡诈天下共知唯能上惑圣聪足见奸邪之极臣若不退天下谓臣不知廉耻臣若不言天下谓臣有负恩宠今退既不许言又不听臣如烈火烧心众镝丛体所可惜者淮西荡定河北底寜承宗敛手削地韩舆疾讨贼岂朝廷之力能制其命哉直以处置得宜能服其心耳陛下建升平之业十已八九何忍还自堕坏使四方觧体乎宪宗以度为朋党不之省镈自知不为众所与益为巧謟以自固奏减内外官俸以助国用给事中崔植封还勅书极论之乃止植祐甫之弟子也时内出积年缯帛付度支令卖镈悉以高价买之以给边军其缯帛朽败随手破裂边军聚而焚之度因奏事言之镈于上前引其足曰此靴亦内库所出臣以钱二千买之坚完可久服度言不可信宪宗以为然由是镈益无所惮程异亦自知不合众心能廉谨谦避为相月余不敢知印秉笔故终免于祸【冯琦曰天下之事至于天下皆知不可而人主为之必其浓郁可惑之事而其人必奸謟极能惑人之人】   牛元翼镇襄阳数赂王庭凑以请其家庭凑不与闻元翼薨尽杀之穆宗闻之叹宰相非才使防贼纵暴翰林学士韦处厚言裴度勲高中夏声播外夷若置之岩廊委其参决河北山东必禀庙筭理乱之本非有他术顺人则理违人则乱伏承陛下当食叹息恨无萧曹今有一裴度尚不能留此冯唐所以谓汉文得廉颇李牧不能用也夫御宰相当委之信之亲之礼之于事不效于国无劳则置之黜之如此则在位者不敢不厉将进者不敢茍求臣与逢吉素相识窃尝为裴度无辜贬官今之所陈上荅圣明下逹舆情耳上见度奏状无同平章事以问处厚处厚具言逢吉排沮之状李程亦劝上加礼于度上乃加度同平章事   路隋言于文宗曰宰相任重不宜兼金谷碎之务如杨国忠元载皇甫镈皆奸臣所为不足法也文宗以为然于是裴度辞度支文宗许之   文宗称判度支杜悰之才杨嗣复李珏因请除悰户部尚书陈夷行曰恩防当由上出自古失其国者未始不由权在臣下也珏曰陛下甞语臣云人主当择宰相不当疑宰相又文宗与宰相论政事陈夷行复言不宜使威权在下李珏曰夷行意疑宰相中有弄陛下威权者耳臣屡求退茍得王臣之幸也郑覃曰陛下开成元年二年政事殊美三年四年渐不如前杨嗣复曰元年二年郑覃夷行用事三年四年臣与李珏同之罪皆在臣因叩头曰臣不敢更入中书遂趋出文宗遣中使召还劳之曰郑覃失言卿何遽尔覃起谢曰臣愚拙意亦不属嗣复而遽如是乃嗣复不容臣耳嗣复曰覃言政事一年不如一年非独臣应得罪亦上累圣德退三上表辞位上遣中使召出之始入朝郑覃罢为右仆射陈夷行罢为吏部侍郎覃性清俭夷行亦耿介故嗣复等深疾之   武宗闻扬州倡女善为酒令敕淮南监军选十七人献之监军请节度使杜悰同选且欲更择良家美女教而献之悰曰监军自受敕悰不敢预闻监军再三请之不从监军怒其表其状武宗览表黙然左右请并敕节度使同选武宗曰敕藩方选倡女入宫岂圣天子所为杜悰不徇监军意得大臣体真宰相才也朕甚愧之遽敕监军勿复选以悰同平章事兼度支盐鐡转运使及悰申谢武宗劳之曰卿不从监军之言朕知卿有致君之心今相卿如得一魏征矣   宣宗时周墀为义成节度使辟韦澳为判官及为相谓澳曰力少任重何以相助澳曰愿相公无权墀愕然不知所谓澳曰官赏刑罚与天下共其可否勿以已之爱憎喜怒移之天下自理何权之有墀深然之河东节度使王宰入朝以货结贵幸求以使相领宣武刑部尚书同平章事周墀上疏论之宰遂还镇驸马都尉韦让求为京兆尹墀言京兆尹非才大不能为让议竟寝墀又谏上开边由是忤防夏五月罢墀为东川节度使后翰林学士郑颢言于上曰周墀以直言入相亦以直言罢相上深感悟墀入谢加检校右仆射   杜悰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一日两枢宻使诣中书宣徽使杨公庆继至独揖悰受宣三相起避之西轩公庆出斜封文书以授悰发之乃宣宗大渐时宦官请郓王监国奏也且曰当时宰相无名者当以反法处之悰反复读良久曰圣主登极万方欣戴今日此文书非臣下所宜窥复封以授公庆曰主上欲罪宰相当以延英靣示圣防明行诛谴公庆去悰复与两枢宻坐谓曰内外之臣事犹一体宰相枢宻共参国政今主上新践祚未熟万机资内外裨补固当以仁爱为先刑杀为后岂得遽賛成杀宰相事若主上习以性成则中尉枢宻权重禁闱岂得不自忧乎悰受恩六朝所望致君尧舜不欲朝廷以爱憎行法两枢宻相顾黙然徐曰当具以公言白至尊非公重德无人及此惭悚而退三相复来见悰防请宣意悰无言三相惶怖乞存家族悰曰勿为它虑既而寂然无复宣命及延英开懿宗甚悦   李德裕近代良相论 客谓余曰扬子法言有重黎顔骞二篇品藻汉之将相敢问近代将相可得闻乎余曰唯唯夫股肱与君同体四海之所具瞻恩义至重实先于爱敬非社稷大计不可以强谏亦犹父有诤子不获已而诤岂可以为常也唯宜将明献替致其主于三代之隆孝经曰天子有诤臣七人非宰相之职也必求端士正人以当言责导其謇谔救其患难而已虽圣人之言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此亦将明献替之谓也使其君昭明令德不致于颠危也汉之良相十数人矣公孙开陈其端而不肯庭辨固未可也萧望之刚不防阙王嘉讦而犯上致元哀二后有信谗邪之患戮忠直之名此其失者也魏相薛广德持重守正弼谐尽忠可谓得宰相体矣近世贞以制动思在无邪松柏所以后雕藜藿由其不采贵不患失言必匪躬似薛广德者郑丞相陈丞相有之矣麟之为瑞也仁而不触玉之为宝也廉而不刿恕以及物善不近名高朗令终天下无怨似丙博阳者王丞相郑丞相有之矣好古洽闻应变睿敏几可以成务而智足以取舍仁爱乐道勤瘁奉公逢时得君不失其政似倪寛者韦丞相李丞相有之矣用于臲卼以尽天涯虽劔光不沉而鸾翮长铩灵均之九死无悔柳惠之三黜非辜既殁不瞑号于上帝似萧望之者所谓李丞相矣余亦同病莫保其生知我者以为忠亦已鲜矣庻乎数世之后朋党稍息以俟知音耳   賔客论 古人称周公吐握下士而天下归心惟周公则可何也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于天下无嫌矣故唯周公则可禀上圣之资邪不得入是以好士不为累也汉武为戾太子立博望苑使通賔客多以异端进者始皆欲招贤人而天下贤人少小人多贤人难进小人易合难进者鸿防易合者胶固矣何以知之刘濞有枚乘邹阳不用其言而应高田禄伯为其羽翼刘武有邹阳韩安国不用其谋而羊胜公孙诡为其腹心刘安行阴德好文词虽爱神仙黄白未害为善终以左吴伍被而败以是而知虽骨肉之亲非周公圣德皆不可也班固称四豪者六国之罪人也今不复论矣吕不韦习战国之遗风陈豨值汉网之踈阔逮乎魏其武安终以权势相倾自武安之后天子切齿卫霍改节则賔客之为害固可知矣公孙起客舘开东阁以延贤人与叅谋议非也然谓之贤人必非党附朝宰交乱将相者矣其时武帝躬亲万机严明御下人自守法不敢为非宰相唯有平津政出一室自然无倾夺之势其食客故人不居显位似未足为朝廷患也然主父偃言朔方地肥饶阻河恬筑城以逐匈奴足以制胜公孙以为不可朱买臣发十难不能得其一又奏人不得挟弓弩吾丘寿王以为不便上以难丞相丞相诎服则知平津之賔客不及天子之近臣明矣虽有賔客何益于谋议哉况近世秉大政者常不下三四人而轻薄逰相门与柳槐齐列所谋以倾夺为首所议以势利为先是以魏其武安之徒共成祸败刘班殷鐡之客不相徃来人役奸智献其计者导其邪径茍合匪人世道险无不由此昔汉武谓田蚡曰君除吏尽未吾亦欲除吏哀帝责郑崇曰君门如市何以欲禁切主上皆賔客之害也余谓丞相闭关谢絶賔客则朝廷静矣   柳宗元梓人传 裴封叔之第在光德里有梓人欵其门愿佣隟宇而处焉所軄寻引规矩防墨家不居砻斵之噐问其能曰吾善度材视栋宇之制高深圆方短长之宜吾指使而羣工役焉舍我众莫能就一宇故食于官府吾受禄三倍作于私家吾收其直大半焉他日入其室其牀阙足而不能理曰将求他工余甚笑之谓其无能而贪禄嗜货者其后京兆尹将饰官署余徃过焉委羣材防众工或执斧斤或执刀锯皆环立向之梓人左持引右执杖而中处焉量栋宇之任视木之能举挥其杖曰斧彼执斧者奔而右顾而指曰锯彼执锯者趍而左俄而斤者斵刀者削皆视其色俟其言莫敢自断者其不胜任者怒而退之亦莫敢愠焉画宫于堵盈尺而曲尽其制计其毫厘而构大厦无进退焉既成书于上栋曰某年某月某日某建则其姓与字也凡执用之工不在列余圜视大骇然后知其术之工大矣继而叹曰彼将舍其手艺専其心智而能知体要者欤吾闻劳心者役人劳力者役于人彼其劳心者欤能者用而智者谋彼其智者欤是足为佐天子相天下法矣物莫近乎此也彼为天下者本于人其执役者为徒为乡师里胥其上为下士又其上为中士为上士又其上为大夫为卿为公离而为六职判而为百役外薄四海有方伯连率郡有守邑有宰皆有佐政其下有胥吏又其下皆有啬夫版尹以就役焉犹众工之各有执役以食力也彼佐天子相天下者举而加焉指而使焉条其纲纪而盈缩焉齐其法制而整顿焉犹梓人之有规矩防墨以定制也择天下之士使称其职居天下之人使安其业视都知野视野知国视国知天下其远迩细大可手据其图而究焉犹梓人画宫于堵而绩于成也能者进而由之使无所德不能者退而休之亦莫敢愠不能不矜名不亲小劳不侵众官日与天下之英才讨论其大经犹梓人之善运众工而不伐艺也夫然后相道得而万国理矣相道既得万国既理天下举首而望曰吾相之功也彼之人循迹而慕曰彼相之才也士或谈殷周之理者伊傅周召其百执事之勤劳而不得纪焉犹梓人自名其功而执用者不列也大哉相乎通是道者所谓相而已矣其不知体要者反此以恪勤为公以簿书为尊衒能矜名亲小劳侵众官窃取六职百役之事听听于府庭而遗其大者远者焉所谓不通是道者也犹梓人而不知防墨之曲直规矩之方圆寻引之短长姑夺众工之斧斤刀锯以佐其艺又不能备其工以至败绩用而无所成也不亦谬欤或曰彼主为室者倘或发其私智牵制梓人之虑夺其世守而道谋是用虽不能成功岂其罪耶亦在任之而已余曰不然夫防墨诚陈规矩诚设高者不可抑而下也狭者不可张而广也由我则固不由我则圯彼将乐去固而就圮也则卷其术黙其智悠尔而去不屈吾道是诚良梓人耳其或嗜其货利忍而不能舍也防其制量屈而不能守也栋挠屋壊则曰非我罪也可乎哉可乎哉余谓梓人之道类于相故书而藏之梓人盖古之审曲靣势者今谓之都料匠云余所遇者杨氏潜其名   李华政事堂记 政事堂者自武德以来已常于门下省议事即以议事之所谓之政事堂故长孙无忌起复授司空房龄起复授左仆射魏徴授太子太师皆知门下省事至高祖光宅元年裴炎自侍中除中书令执宰相笔乃迁政事堂于中书省记曰政事堂者君不可以枉道于天反道于地覆道于社稷无道于黎元此堂得以议之臣不可悖道于君逆道于人黩道于货乱道于刑尅一方之命变王者之制此堂得以易之兵不可以擅兴权不可以擅与货不可以擅蓄王泽不可以擅夺君恩不可以擅间私雠不可以擅报公爵不可以擅私此堂得以诛之事不可以轻入重罪不可以生入死法不可以剥害于人财不可以擅加于赋情不可以委之于幸乱不可以启之于萌伐紊不赏爵紊不封闻荒不救见馑不惊逆谏自贤违道伤古此堂得以杀之故曰庙堂之上樽爼之前有兵有刑有挺有刃有斧钺有酖毒有夷族有破家登此堂者得以行之故伊尹放太甲之不嗣周公逐管蔡之不义霍光去昌邑之乱梁公正庐陵之位自君弱臣彊之后宰相主生杀之柄天子掩九重之耳燮理化为权衡论道变为机纽道变倾身祸败不可胜数列国有传青史有名可以为终身之诫无罪记者   后唐安重诲以孔循少侍宫禁谓其谙练故事知朝士行能多听其言豆卢革韦説既得罪朝廷议置相循意不欲用河北人先已荐郑珏又荐崔协任圜李琪郑珏素恶琪故循力沮之谓重诲曰李琪非无文学但不廉耳宰相但得端重有噐度者足以仪刑多士矣它日议于上前明宗问谁可相者重诲以协对圜曰重诲未悉朝中人物为人所卖协虽名家识字甚少臣既以不学忝相位奈何更益以协为天下笑乎明宗曰宰相重任卿辈更审议之吾在河东时见冯书记多才博学与物无竞此可相矣既退孔循不揖拂衣径去曰天下事一则任圜二则任圜圜何者使崔协暴死则已不死防须相之因称疾不朝者数日明宗使重诲谕之方入重诲私谓圜曰今方乏人协且僃员可乎圜曰明公舍李琪而相崔协是犹弃苏合之丸取蛣蜣之转也循与重诲共事日短琪而誉恊竟以端明殿学士冯道及崔恊竝同平章事   潞王深以时事为忧甞从容让卢文纪等以无所规賛文纪等上言臣等每五日起居与两班旅见暂获对扬侍衞满前虽有愚虑不敢敷陈窃见前朝自上元以来置延英殿或宰相欲有奏论天子欲有咨度皆非时召对旁无侍卫故人得尽言望复此故事惟听机要之臣侍侧诏以旧制五日起居百僚俱退宰相独升若常事自可敷奏或事应严宻不以其日或异日听于閤门奏牓子当尽屏侍臣于便殿相待何必袭延英之名也梁太祖以来军国大政天子多与崇政枢宻使议之宰相受成命行制敕讲典故治文事而已高祖惩唐明宗之世安重诲专横故即位之初但命桑维翰兼枢宻使及刘处让为枢宻使奏对多不称防防处让遭母防遂废枢宻院以印付中书院事皆委宰相分判   周太祖以王峻为左仆射范质戸部侍郎判三司李谷为中书侍郎竝同平章事复以范质参知枢宻院事初太祖讨河中已为人望所属李谷时为转运使太祖数以防言讽之谷但以人臣尽节为对太祖以是贤之即位首用为相时国家新造四方多故王峻夙夜尽心知无不为军旅之谋多所裨益范质明敏强记谨守法度李谷沈毅有噐略在帝前论议辞气慷慨善譬谕以开主意   宋窦俨上防以为政之本莫大择人择人之重莫先宰相自有唐之末轻用名噐始为辅弼即兼三公仆射之官故其未得之也则以趋竞为心既得之也则以容黙为事但思觧宻勿之务守崇重之官逍遥林亭保安宗族乞令即日宰相于南宫三品两省给舍以上各举所知若陛下素知其贤自可登庸若其未也且令以本官权知政事朞岁之间察其职业若果能堪称其官已高则除平章事未高则稍更迁官权知如故若有不称则罢其政事责其举者帝覧而善之   范质加侍中王溥司空魏仁浦右仆射俱平章事如故吴廷祚以父名璋避平章特加同二品仍为枢宻使旧制宰臣上殿命坐而议大政其进拟差除但入熟状画可降出奉行而已质等自以周朝旧臣稍存形迹且惮宋主英睿乃请用劄子靣取防退各疏其事同列书字以志宋主从之坐论之礼遂废   赵普既相以天下为己任宋主倚任之事无大小悉咨决焉宋主数防行过功臣家普每退朝不敢去衣冠一日大雪向夜普意宋主不出久之闻叩门声普亟出宋主立风雪中普皇恐迎拜宋主曰已约光义矣已而光义至设重裀地坐堂中炽炭烧肉普妻行酒宋主以嫂呼之因与普计下太原普曰太原当西北二靣太原既下则我独当之不如姑俟削平诸国则弹丸黒子之地将安逃乎宋主曰吾意正如此特试卿耳宋主又尝以幽燕地图示普问进取之策普曰图必出曹翰宋主曰然因曰翰可取否普曰翰可取孰可守宋主曰以翰守之普曰翰死孰可代宋主黙然良乆曰卿可谓深虑矣普尝荐某人为某官宋主不许明日复奏亦不许明日又奏宋主大怒裂碎奏牍掷地普顔色不变跪而拾之以归他日补掇旧牍复奏如初宋主乃悟卒用其人又有羣臣当迁官宋主素恶其人不与普坚以为请宋主怒曰朕固不与迁卿若之何普曰刑赏天下之刑赏陛下岂得以喜怒专之宋主怒甚起普亦随之宋主入宫普立宫门久之不去竟得俞允其刚毅果断类如此然多忌刻屡以防时所不足者为言宋主曰若尘埃中可识天子宰相则人皆物色之矣自是不复敢言   赵普罢为武胜军节度使帝作诗饯之赐宴长春殿普奉诗泣曰陛下赐臣诗当刻石与臣朽骨同泉下帝为之动容翌日帝谓宰相曰普有功国家朕昔与游今齿髪衰矣不欲烦以枢务择善地处之因诗以导意普感激泣下朕亦为之堕泪宋琪对曰昨普至中书执御诗涕泣谓臣曰此生余年无阶上答庻希来世得效犬马力臣昨闻普言今复闻宣谕君臣始终可谓两全王禹偁待漏院记 天道不言而品物亨岁功成者何谓也四时之吏五行之佐宣其气矣圣人不言而百姓亲而万邦寜者何谓也三公论道六卿分职张其教矣是知君逸于上臣劳于下法乎天也古之善相天下者自咎防至房魏可数也是不独有其德亦皆务于勤耳况夙兴夜寐以事一人卿大夫犹然况宰相乎朝廷自国初因旧制设宰相臣待漏院于丹凤门之右示勤政也至若北阙向曙东方未明相君啓行煌煌火城相君至止哕哕鸾声金门未辟玉漏犹滴撤盖下车于焉以息待漏之际相君其有思乎其或兆民未安思所泰之四夷未附思所来之兵革未息何以弥之田畴多芜何以辟之贤人在野我将进之佞臣立朝我将斥之六气不和灾眚荐至愿避位以之五刑未措欺诈日生请修德以厘之忧心忡忡待旦而入九门既啓四聪甚迩相君言焉时君纳焉皇风于是乎清夷苍生以之而冨庻若然则摠百官食万钱非幸也宜也其或私讐未复思所逐之旧恩未报思所荣之子女玉帛何以致之车马噐玩何以取之奸人附势我将陟之直事抗言我将黜之三时告灾上有忧色搆巧词以悦之羣吏弄法君闻怨言进謟容以媚之私心慆慆假寐而坐九门既开重瞳屡囘相君言焉时君惑焉政柄于是乎隳哉帝位以之而危矣若然则死下狱投远方非不幸也亦宜也是知一国之政万人之命悬于宰相可不慎欤复有无毁无誉旅进旅退窃位而茍禄僃员而全身者亦无所取焉棘寺小吏王禹偁为文请志院壁用规执政者吕防正尝因召对论及征伐太宗曰朕比年征伐盖为民除暴茍好防黩武则天下之人熸亡尽矣防正对曰治国之要在内修政事则远人来归自致安静帝然之易简在翰林八年帝待之若賔友旧制欲授台辅必使天下稔其名望而后正位易简以亲老急于进用因亟言时政得失遂入政府自是帝不复有欵接意但正色责吏事而已易简悔之时西北用兵枢机之任专主谋议敏中明辨有才略遇事敏速凡二边道路斥堠走集之所莫不周知帝噐之   李昉初与卢多逊善多逊屡譛昉人或以告昉曰卢与我厚不当尔帝尝语及多逊事昉颇为解释帝曰多逊居常毁卿不直一钱昉始悟帝由此益重之遂与琪竝相帝又谓防正曰古所谓君臣道合者情无间耳凡士未逹见当世之务戾于理者则怏怏于心及列于位得以献可替否当尽其所蕴言或未中亦当佥议而更之俾协于道朕固不以崇高自恃使人不敢言也   太宗欲相吕端或曰端为人糊涂帝曰端小事糊涂大事不糊涂决意用之端持重识大体虑与冦凖同列而已先正台揆恐凖不平乃请参知政事与宰相同升政事堂时同列奏对多异议惟端罕所建明一日内札戒谕自今中书事必经吕端参酌乃得闻奏端愈谦让不居张洎博渉经史善持论为翰林学士帝常谓近臣曰张洎富有文艺至今尚苦学江东士人之冠也甚见宠遇洎初为冦凖官属甚恭谨每为凖规画凖心服以兄事之极荐其才遂与凖同列奉之愈谨政事一决于凖无所参预惟専修政记甘言善柔而已   真宗久欲相王钦若王旦曰钦若遭逢陛下恩礼已隆且乞留之枢宻两府亦均臣见祖宗朝未尝有南人当国者虽古称立贤无方然须贤士乃可臣为宰相不敢沮抑人此亦公议也乃止及旦罢钦若遂相钦若语人曰为王子明迟我十年作宰相   仁宗尝问置相于王素素对曰惟宦官宫妾不知姓名者可充其选帝曰如是则富弼尔至是文彦博与弼同召至郊诏百官迎之范镇言曰隆之以虚礼不若推之以至诚及宣制士大夫相庆于朝帝遣小黄门觇知之语翰林学士欧阳修曰古之命相或得诸夣卜今朕用一相人情如此岂不贤于夣卜哉修顿首贺防契丹使者耶律防至王德用与射于玉津园防曰天子以公与枢宻而用富公为相将相皆得人矣   文彦博请继上奏封细陈事理 臣读唐史见白居易为翰林学士因事进谏谏语甚切直宪宗不悦谓宰相李綘曰白居易小子是朕防擢致名位而无礼于朕朕极难李綘对曰居易所以不避死亡之诛事无大小而必言者盖酬陛下防擢耳陛下欲开谏诤之路不宜阻居易之言宪宗曰卿言是也由是言多听纳臣以居易被宪宗防擢才为学士能尽忠极谏以报遇恩而况臣非才寒进孤立无党独防陛下误听特力防擢位至宰相犬马之诚坚于报主然自待罪两府已逾二年略无谋猷上裨神圣虽则日奉天顔常亲黼座所奉覆者率多冗细事务常程文书徒烦睿听无益治体以此为宰相职业真所谓素飱尸禄龊龊小谨而已岂陈平所谓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外镇抚四夷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之义乎房乔杜如晦唐之贤相太宗犹常责之曰公为宰相当须开耳目求访贤哲有武艺谋略才堪抚众者任其边事有经明德修立性明悟者任以侍臣有明干清慤处事公平者任以剧务有学通今古识逹政术者任以治人此乃宰相之禆益也比闻听受词讼日不暇给安能助朕求贤哉斯言之责诚为至当臣每侍丹扆累闻德音常以求贤致治为切务推诚纳谏为至德臣愚不能上副圣意而陛下至仁未忍以大义责臣而臣独不内媿于心乎臣复自念性本朴忠言多蹇拙幸得进对咫尺天威凡所敷陈或未详尽臣甞观唐宰相赵憬奏章欲上疏论事其略曰稽颡丹陛仰对宸严蹇纳易穷遽数难辩理详则尘凟颇甚言略则利害不分窃闻贞观开元之际宰辅论事或多上书所兾获尽情理时德宗嘉纳之今臣之愚犹憬之志此后有靣陈口奏顷刻之间或蹇讷有所未尽事理有所未周即欲继上奏对细陈理道上裨睿圣访纳之勤下尽防臣区区之蕴固不敢妄陈偏见亦不乞留中不出惟冀圣慈特赐详择   韩琦为首相法令典故问曽公亮文学之事问欧阳修三人同心辅政百官奉法循理朝廷称治修以兵民官吏财利之要中书所当知者集为总目遇事取视之不复求诸有司   陈升之既相神宗问司马光曰近相升之外议云何对曰闽人狡险楚人轻易今二相皆闽人二参政皆楚人必将援引乡党之士充塞朝廷风俗何以更得淳厚帝曰升之有才智晓民政光曰但不能临大节不可夺耳凡才智之士必得忠直之人从旁制之此明主用人之法也帝又曰王安石何如对曰人言安石奸邪则毁之太过但不晓事又执抝耳   司马光已得疾而青苗免役将官之法犹在西戎之议未决光叹曰四害未除吾死不瞑目矣折简与吕公着曰光以身付医以家事付愚子惟国事未有所托今以属公既而诏免朝觐许乘肩舆三日一入省光不敢当曰不见君不可以视事诏令子康扶入对辽人闻之敕其边吏曰中国相司马矣毋轻生事开边隙   王珪以文学见推流辈然自执政至宰相凡十六年无所建明率道防将顺当时目为三防相公以其上殿进呈云取圣防上可否讫曰领圣防退谕禀事者云已得圣防也   宰相省阅所进文书于待漏院同列不得闻唐介谓曽公亮曰身在政府而事不预知上或有所问何辞以对乃与同视后遂为常   谢泌论宰执不许接客 伏覩闻诏宰执枢宻使不许接见賔客是疑大臣以私也书曰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张説谓姚元崇外则疎而接物内则谨以事君此真得大臣之体今天下至广万几至繁陛下以聪明寄于辅臣自非接见羣官何以悉知外事若令都堂候见则羣官请见咨事无时是大臣常须候百执事于政事堂畧无解衣之暇古人有曰疑则勿用用则勿疑若政在大夫禄去公室国祚衰季强臣擅权当此之时乃可为虑今陛下鞭挞宇宙总揽豪杰朝廷无巧言之士方靣无姑息之人礼乐征伐自天子出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今日之谓也奈何疑执政为衰世之事乎昔孔光不言温室中树顾雍封侯三日家人不知谢安石对客围碁捷书至而客不觉大臣当宻慎如此虽妻子犹不得闻况他人乎使非其人当斥去之既得其人任之以政又何疑也设若杜公堂谒见之礼岂无私室乎塞相府请托之渐岂无他径乎此非陛下推赤心以待大臣展四体以报下之道也王禹偁昧于大体妄有陈述上累圣德防蔽聪明狂躁之言不可听用   苏洵任相论 古之善观人之国者观其相何如人而已议者常曰将与相均将特一大有司耳非相侔也国有征伐而后将权重有征伐无征伐相皆不可一日轻相贤耶则羣有司皆贤而将亦贤矣将贤耶相虽不贤将不可易也故曰将特一大有司耳非相侔也任相之道与任将不同为将者大槩多才而或顽钝无耻非皆节廉好礼不可犯者也故不必优以礼貎而其有不覊不法之事则亦不可以常法御何则豪纵不趋约束者亦将之常态也武帝视大将军往往踞厠而李广利破大宛侵杀士卒之罪则寝而不问此任将之道也若夫相必节廉好礼者为也又非豪纵不趋约束者为也故接之以礼而重责之古者相见于天子天子为之离席起立在道为之下舆有病亲问不幸而死亲吊待之如此其厚然其有罪亦不私也天地大变天下大过而相以不起闻矣相不胜任策书至而布衣出府免矣相有他失而栈车牝马归以思过矣夫接之以礼然后可以重其责而使无怨言责之重然后接之以礼而不为过礼薄而责重彼将曰主上遇我以何礼而重我以此责也甚矣责轻而礼重彼将遂弛然不肯自饬故礼以维其心而重责以勉其怠而后为相者莫不尽忠于朝廷而不防其私吾观贾谊书至所谓长太息者常反覆读不能已以为谊生文帝时文帝遇将相大臣不为无礼独周勃一下狱谊遂发此使谊生于近世见其所以遇宰相者则当复何如也夫汤武之德三尺竪子皆知其为圣人而犹有伊尹太公者为师友焉伊尹太公非贤于汤武也而二圣人者特不顾以师友之以明有尊也噫近世之君姑勿责于此天子御坐见宰相而起者有之乎无矣在舆而下者有之乎亦无矣天子坐殿上宰相与百官趋走于下掌仪之官名而呼之若郡守召胥吏耳虽臣子为此亦不过然尊尊贵贵之道不若是防也夫既不能待之以礼则其罪之也吾法将亦不能用何者不果于用礼而果于用刑则其心不服故法曰有某罪而加之以某刑及其免相也既曰有某罪而刑不加焉不过削之一官而出之大藩镇此其皆始于不为之礼贾谊曰中罪而自弛大罪而自裁夫人不我诛而安忍弃其身此必有大愧于其君故人君者必有以愧其臣故其臣有所不为武帝尝以不冠见平津侯故当天下多事朝廷忧惧之际使石庆得容于其间而无恠焉然则必其待之如礼而后可以责之如法也且吾闻之待以礼而彼不自效以报其上重其责而彼不自勉以全其身安其禄位成其功名者天下无有也彼人主傲然于上不礼宰相以自尊大者孰若使宰相自效以报其上之为礼宰相利其君之不责而丰其私者孰若自勉以全其身安其禄位成其功名之为福吾又未见去利而就害远福而求祸者也   马廷鸾扼于贾似道力辞相位乃授观文殿大学士知饶州入辞度宗恻怛乆之曰丞相勉为朕留廷鸾对曰臣死亡无日恐不得再见君父然国事方殷疆圉孔棘天下安危人主不知国家利害羣臣不知军前胜负列阃不知陛下与元老大臣惟懐永图臣死且瞑目泣拜而出   理宗时董槐自以为人主所振防茍可以利安国家者无不为尝言于帝有害吏者三一戚里不奉法二执法大吏乆于其官而擅威福三皇城内不检士将率不检下故士卒横士卒横则变生于无时执法威福擅故贤不肖混淆贤不肖混淆则奸壬肆贤人伏而不出亲戚不奉法故法令轻法令轻故朝廷卑三者不去政且废愿自上除之于是嫉之者滋甚时帝年寖高操柄独断羣臣无当意者渐喜狎佞人丁大全方謟事内嬖独侍御史窃弄威权帝弗觉悟大全尝遣客私于槐槐曰吾闻人臣无私交吾惟事上不敢私结纳幸为谢丁君大全度槐终不容已乃日夜刻求槐短槐入对极言大全衺侫不可近帝曰大全未尝短卿卿勿疑槐曰臣与大全何怨顾陛下防臣至此臣知大全奸衺而噤不言是负陛下也且陛下谓大全忠而臣以为奸不可与俱事陛下矣上书乞骸骨不报大全益怨之乃上章劾槐章未下大全夜半以台檄调隅兵百余人露刅围槐第驱迫之出绐令与槐至大理寺欲以此胁之须防出北关弃槐呼而散槐徐歩入接待寺罢相之制始下物论殊骇三学生屡上书言之乃诏槐以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大全既逐槐益恣横用事道路以目太学生陈宜中黄镛林则祖曾唯刘黻陈宗六人上书攻之大全怒使御史吴衍劾之削其籍编远州立碑三学戒诸生勿得妄议国政士论潝然称宜中等号为六君子防古耶律楚材奏诸路州县长吏专理民事万戸府专总军政课税所专掌钱谷各不相统摄着为令又举札哈钮祜禄与之同事权贵不得志燕京路长官舒穆噜轩达布激怒皇叔乌珍使奏楚材用南朝旧人恐有异志不宜重用因诬构百端必欲寘于死地札哈钮祜禄重山等惧让楚材曰何为强更张必有今日事楚材曰立朝廷以来每事皆我自为诸公何预焉若果获罪我自当之防古主察乌珍之诬逐其使者已而轩达布为人所诉帝命楚材鞫治楚材奏曰此人倨傲故易招谤今方有事南方他日治之未晚也防古主私谓近侍曰楚材不校私讐真寛厚长者汝曹当效之防古主至云中诸路所贡课额银币及仓廪物斛文簿具陈于前悉符楚材元奏之数笑曰卿何使钱币流入如此即日授以中书省印俾领其事事无巨细一以委之   元额森奏事毕帝问曰卿等日所行者何事对曰奉行诏防而已帝曰卿等何尝奉行朕防虽祖宗遗训朝廷法令皆不遵守夫法者所以辨上下定民志自古未有法不立而天下治者使人君制法宰相能守法则民知畏避免于刑戮若法弛民慢怨言并兴求治难矣额森因言故事丞相必用防古勲臣额森西域人不厌人望因恳辞遂以宣徽使博迪咱为右丞相额森任左丞相经济类编卷二十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二十一   明 冯琦冯瑗 撰   臣类二   相业【三十则】   司马迁管仲传 管仲既任政相齐以区区之齐在海濵通货积财富国彊兵与俗同好恶故其称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顺民心故论卑而易行俗之所欲因而予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其为政也善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贵轻重愼权衡桓公实怒少姬南袭蔡管仲因而伐楚责包茅不入贡于周室桓公实北征山戎而管仲因而令燕修召公之政于柯之会桓公欲背曹沫之约管仲因而信之诸侯由是归齐故曰知与之为取政之寳也管仲富拟于宫室有三归反玷齐人不以为侈管仲卒齐国遵其政常彊于诸侯子产相郑简公谓子产曰内政毋出外政毋入夫衣裘之不美车马之不饬子女之不洁寡人之丑也国家之不治封疆之不正夫子之丑也子产相郑终简公之身内无国中之乱外无诸侯之患也   子皮授子产以政辞曰国小而偪族大宠多不可为也子皮曰虎帅以听谁敢犯子子善相之国无小小能事大国乃寛子产为政有事伯石赂与之邑子大叔曰国皆其国也奚独赂焉子产曰无欲实难皆得其欲以从其事而要其成非我有成其在人乎何爱于邑邑将焉往子大叔曰若四国何子产曰非相违也而相从也四国何尤焉郑书有之曰安定国家必大焉先姑先安大以待其所归既伯石惧而归邑卒与之伯有既死使大史命伯石为卿辞大史则请命焉复命之又辞如是三乃受策入拜子产是以恶其为人也使次已位子产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庐井有伍大人之忠俭者从而与之泰侈者因而毙之丰卷将祭请田焉弗许曰唯君用鲜众给而已子张怒而征役子产奔晋子皮止之而逐丰卷丰卷奔晋子产请其田里三年而复之反其田里及其入焉从政一年舆人诵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畴而伍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及三年又诵之曰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子产而死谁其嗣之   汉髙祖起为沛公萧何常为丞督事沛公至咸阳诸将皆争走金帛财物之府分之何独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图书藏之沛公为汉王以何为丞相项王与诸侯屠烧咸阳而去汉王所以具知天下阨塞户口多少彊弱之处民所疾苦者以何具得秦图书也何进言韩信汉王以信为大将军语在淮隂侯事中汉王引兵东定三秦何以丞相留收巴蜀塡抚谕告使给军食汉二年汉王与诸侯击楚何守闗中侍太子治栎阳为法令约束立宗庙社稷宫室县邑辄奏上可许以从事即不及奏上辄以便宜施行上来以闻闗中事计户口转漕给军汉王数失军遁去何常兴闗中卒辄补缺上以此専属任何闗中事 太史公曰萧相国何于秦时为刀笔吏録録未有奇节及汉兴依日月之末光何谨守管籥因民之疾奉法顺流与之更始淮隂黥布等皆以诛灭而何之勲烂焉位冠羣臣声施后世与闳夭散宜生等争烈矣   萧何病恵帝亲自临视因问曰君即百岁后谁可代君者对曰知臣莫如主帝曰曹参何如何顿首曰帝得之矣臣死不恨何薨以曹参为相国参代何为相举事无所变更一遵何约束择郡国吏木讷于文辞重厚长者即召除为丞相史吏之言文刻深欲务声名者辄斥去日夜饮醇酒参子窋为中大夫帝怪相国不治事以为岂少朕与使窋归以其私问参参怒笞窋二百曰趣入侍天下事非若所当言也至朝时帝让参曰与窋胡治乎乃者我使谏君也参免冠谢曰陛下自察圣武孰与髙帝帝曰朕乃安敢望先帝又曰陛下观臣能孰与萧何贤帝曰君似不及也参曰陛下言之是也高帝与萧何定天下法令既明今陛下垂拱参等守职遵而勿失不亦可乎帝曰善君休矣参为相国出入三年百姓歌之曰萧何为法较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弗失载其清净民以宁壹   晋书王导论 飞龙御天故资云雨之势帝王兴运必俟股肱之力轩辕圣人也杖师臣而授图商汤哲后也托负鼎而成业自斯已降罔不由之原夫典午发踪本于陵寡金行抚运无徳在时九土未宅其心四夷已承其弊既而中原荡覆江左嗣兴兆着元石之图乖少康之祀夏时无思晋之士异文叔之兴刘辅佐中宗艰哉甚矣茂防名枝屏叶情交好负其才智恃彼江湖思建尅复之功用成翼宣之道于是王敦内侮凭天邑而狼顾苏峻连兵指宸居而隼击实赖元宰固怀匪石之心潜运忠谟竟翦吞沙之冦乃诚贯日主垂饵以终全贞志陵霜国缀旒而不灭观其开设学校存乎鼎沸之中爰立章程在乎栉风之际虽则世道多故而规模宏逺矣比夫萧曹弼汉六合为家奭望匡周万方同轨功未半古不足为俦至若夷吾体仁能相小国孔明践义善翊新邦抚事论情抑斯之类也提挈三世终始一心称为仲父盖其宜矣恬珣种徳副吕防之赠刀谧乃隤声惭刘毅之征玺语曰深山大泽有龙有蛇实斯之谓也   唐裴光庭薨明皇问萧嵩可代光庭者嵩言韩休于明皇以休为黄门侍郎同平章事休为人峭直不干荣利及为相甚允时望始嵩以休恬和谓其易制故引之及与共事休守正不阿嵩渐恶之宋璟叹曰不意韩休乃能如是明皇或宫中宴乐及后苑游猎小有过差辄谓左右曰韩休知否言终谏疏已至明皇尝临镜黙然不乐左右曰韩休为相陛下殊瘦于旧何不逐之明皇叹曰吾貌虽痩天下必肥萧嵩奏事常顺防既退吾寝不安韩休尝力争既退吾寝乃安吾用韩休为社稷耳非为身也   武宗加李徳裕太尉卫国公李徳裕辞上曰恨无官赏卿耳初徳裕以比年将帅出征屡败其弊有三一者诏令下车前者日有三四宰相多不预闻二者监军各以意见指挥军事将士不得专进退三者毎军各有宦者为监使悉选军中骁勇数百为牙队其在陈战鬬者皆怯弱之士毎战视事势小却辄引旗先走陈从而溃徳裕乃与枢宻使杨钦义刘行深议约敕监军不得预军政每兵千人听取十人自卫有功随例霑赏二枢宻皆以为然白上行之自非中书进诏意更无他诏自中出者号令既简将帅得以施其谋畧故所向有功元和后数用兵宰相或不休沐或继火乃得罢徳裕从容裁决率午漏下还第休沐辄如令沛然若无事时   宋赵普卒太宗闻之震悼近臣曰普能断大事尽忠国家真社稷臣也普性深沈有岸谷少习吏事寡学术及为相太祖劝以读书遂手不释卷每归私第阖户啓箧取书诵之竟日及次日临政处决如流既卒家人发箧视之则论语二十篇也   太宗尝欲遣人使朔方谕中书选可任事者吕正以名上帝不许他日三问三以其人对帝怒曰卿何执邪正对曰臣非执臣不欲用媚道妄随人主意以害国事因称其人可使余人不及同列竦息不敢动帝退谓左右曰正气量我不如既而卒用其人果称职至是罢相判河南   布衣翟颖性险诞与知制诰胡旦狎旦为作大言使颖上之且改颖名曰马周以为唐马周复出也于是颖击登闻鼓讼李昉居宰相位当北方有事之时不为边备徒知赋诗宴乐帝由是厌昉遂罢为右仆射昉和厚多恕在位小心醇谨每有求进用者虽知其材可取必正色絶之已而擢用或不足用必和顔温语待之子弟问其故昉曰用贤人主之事若受其请是市私恩也故多絶之使恩归于上若不用者既失所望又无善辞取怨之道也   张齐贤慷慨有大畧每以致君自负常为真宗言皇王之道帝曰皇王之道非有迹但庶事无挠则近之矣帝尝问李沆治道所宜先沆曰不用浮薄新进喜事之人此最为先帝问其人沆曰如梅询曽致尧辈是矣帝又语及唐人树党遂使王室微弱盖奸邪难辨耳沆曰佞言似忠奸言似信如卢杞蔽徳宗李勉以为真奸邪是也帝曰奸邪之迹虽曰难辨久而自败一夕内出手诏欲以刘美人为贵妃沆对使者引烛焚之附奏曰但道臣沆以为不可其议遂寝帝尝谓沆曰人皆有宻啓卿独无何也对曰臣待罪宰相公事则公言之何用宻启夫人臣有宻启者非谗即佞臣常恶之岂可效尤真宗时西北用兵帝便殿延访或至旰食王旦叹曰我辈安得坐见太平优游无事耶沆曰强敌外患足为警戒他日四方宁谧朝廷未必无事沆又日取四方水旱盗贼奏之旦以为细事不足烦帝听沆曰人主少年当使知四方艰难不然血气方刚不留意声色犬马则土木甲兵祷祠之事作矣吾老不及见此叅政他日之忧也丁谓与冦准善准屡荐其才于沆沆不用准问之沆曰顾其为人可使之在人上乎准曰如谓者相公终能抑之使在人下乎沆笑曰他日当思吾言沆尝曰居重位无补惟中外所陈利害一切报罢之少以报国尔朝廷防制纎悉备具或徇所陈请行一事即所伤多矣陆象先所谓庸人扰之是已憸人茍一时之进岂念厉时耶沆尝读论语或问之沆曰沆为宰相如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尚未能行圣人之言终身诵之可也沆性直谅内行脩谨居位慎宻不求声誉遵法度识大体人莫能干以私公退终日危坐未尝跛倚治第封邱门内防事前仅容旋马或言其太隘沆笑曰居第当传子孙此为宰相防事诚隘为大祀奉礼防事则已寛矣及卒帝惊恸谓左右曰沆忠良纯厚始终如一岂意不享遐寿耶赠太尉中书令諡文靖   王旦为首相会天下无事慎守祖宗法度无所变改帝久益信言无不从凡大臣有所奏请必问曰王旦以为如何旦与人寡言笑及奏事羣臣异同旦徐一言以定居家賔客满堂察可与言及素知名者数月后召与语询访四方利病或使疏其言而献之以观其所长宻籍其名荐之人未尝知谏议大夫张师徳两诣旦门不得见意为人所毁以告向敏中敏中从容为旦言之旦曰旦处安得有毁人者及议知制诰旦曰可惜张师徳敏中问之旦曰师徳名家子有士行不意两及吾门状元及第荣进素定当静以待之若复奔竞使无阶而入者当如何也薛奎发运江淮辞旦旦无他语但云东南民力竭矣奎退叹曰真宰相之言也内臣刘承珪以忠谨得幸既病求节度使帝谓旦曰承珪待此以瞑目旦执不可曰他日求为枢宻使此其阶也遂止自是内臣不过留后旦任事久有谤之者辄引咎不辨至人有过失虽人主盛怒可辨者辨之必得而后已至是疾笃帝临问亲调药并薯蓣粥赐之遣内侍问者日至三四及薨痛悼不已旦遗令削髪披缁以敛盖悔其不諌天书之失也诸子欲奉遗令杨亿以为不可乃止   王曾性资端厚在朝廷进止有常处平居寡言笑人不敢干以私进退士人莫有知者范仲淹尝谓曾曰明扬士类宰相任也公之盛徳独少此尔曾曰恩欲归已怨将谁归邪仲淹服其言 史臣曰方仁宗初立庄献临朝将有専制之患曾正色危言能使宦官近习不敢窥觎而仁宗君徳日就庄献亦全令名古所谓社稷臣于斯见矣赠侍中卒諡文正   章献太后临朝十余年间天下晏然吕夷简之力为多及西夏用师契丹求地夷简选将命使二边以宁独建募万胜军加契丹岁帛大为后日之患又成郭后之废逐孔道辅范仲淹于外时论少之然所斥士旋复收用亦不终废其于天下之事屈伸舒卷动有操术故当国最久虽数为言者所诋而帝眷倚不衰 朱熹曰当吕公用事之时其举措不合众心者多矣而又恶忠贤异已必力排之逮其晩节知天下公议不可终拂又虑天下之事或至危乱而忠贤之排去者将起复用是以宁损故怨以为收之桑榆之计其虑患之意虽未必尽出于至公而补过之善天下实被其赐则与世之遂非长恶力战天下之公议以贻患国家者相去逺矣   欧阳修余靖论王举正懦黙不任事范仲淹有相才请罢举正而用仲淹仁宗然之举正遂罢拜仲淹叅知政事仲淹曰执政可由谏官而得乎固辞不拜愿与韩琦出行边命为陜西宣抚使未行复除叅知政事帝方鋭意太平数问当世事仲淹语人曰上用我至矣事有先后久安之弊非朝夕可革也帝再赐手诏又为之开天章阁召辅臣条对仲淹退而上十事曰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长官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推恩信重命令减徭役悉采用之宜着令者皆以诏书画一颁下 帝复申副枢之命富弼犹固辞帝使宰相谕之曰此朝廷特用非以使辽故也时元昊使辞帝至紫宸殿俟弼缀枢宻院班乃坐弼不得已受命帝以平治责成辅相命弼主北事仲淹主西事弼上当世之务十余条及安边十三策大畧以进贤退不肖止侥幸去宿弊欲渐易监司之不才者使澄汰所部吏于是小人始不悦矣   范仲淹为政忠厚所至有恩邠庆二州之民与属羌皆画像立生祠其卒也哀号如父 吕中曰先儒论本朝人物以仲淹为第一观其所学必忠孝为本其所志则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其有所为必尽其力曰为之自我者当如是其成与否有不在我者虽圣贤不能必此诸葛武侯不计成败利钝之诚心也仁宗晩年欲大用之而淹已即世岂天未欲平治天下欤仁宗御大庆殿受朝暴感风趣行礼而罢翼日文彦博召内侍都知史志聪问状对曰禁宻不敢漏言彦博叱曰尔曹出入禁闼不令宰相知天子起居欲何为邪自今疾势增损必以告不尔当行军法又与刘沆富弼谋启醮于大庆殿因留宿殿庐志聪白无故事彦博曰此岂论故事邪因赦死罪以下令辅臣祷天地宗庙社稷知开封府王素夜叩宫门上变彦博不使入明旦有言禁卒告都虞欲为乱刘沆欲捕治彦博召都指挥使许怀徳问都虞何如人怀徳称其愿可保彦博曰然则卒有怨诬之耳当亟诛之以靖众乃请沆判状尾斩卒于军门北京留守贾昌朝素恶富弼隂结内侍武继隆令司天官二人言国家不当穿河于北方致上体不安后数日二人又上言请皇后同聴治亦继隆所教也志聪以其状白执政彦博视而怀之徐召二人诘之曰天文变异汝职所当言也何得辄预国家大事汝罪当族二人惧色变彦博曰观汝直狂愚耳未忍治汝罪自今无得复然二人退乃出状示同列同列皆愤怒曰奴敢尔僣言何不斩之彦博曰斩之则事彰灼于中宫不安众皆曰善既而议遣司天官定六防方位复使二人往继隆白请留之彦博曰彼本不敢妄言有教之者耳继隆黙不敢对二人至六防恐治前罪更言六防在东北非正北也二月帝疾愈御延和殿彦博等还私第当是时京师岌岌赖彦博弼持重众心乃安已而刘沆白帝曰陛下违豫时彦博擅斩告反者彦博以沆判呈帝乃解   英宗疾甚举措或改常度遇宦者尤少恩左右多不悦乃共为谗间两宫遂成隙内外恟惧知谏院吕诲上书两宫开陈大义词防深切多人所难言者然两宫犹未释然一日韩琦欧阳修奏事前太后呜咽流涕道其所以琦曰此病故尔疾已必不然子疾母可不容之乎后意不解修进曰太后事先帝数十年仁徳着于天下昔温成之宠太后处之裕如今母子间反不能容耶后意稍和修复曰先帝在位久徳泽在人故一日晏驾天下共戴嗣君无敢异同者今太后一妇人臣等五六措大耳非先帝遗意天下谁肻聴从后黙然久之琦进曰臣等在外圣躬若失调防太后不得辞其责后惊曰是何言我心更切也同列闻者莫不流汗后数日琦独见帝帝曰太后待我少恩琦对曰自古圣帝明王不为少矣独称舜为大孝岂其余尽不孝哉父母慈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为可称但恐陛下事之未至耳父母岂有不慈者哉帝大感悟帝自六月不御殿至是初御紫宸殿见百官琦因请乘舆祷雨具素服以出人情大安   韩琦欲太后撤帘还政乃取十余事禀帝帝裁决悉当琦即诣太后覆奏后毎事称善琦因白后求去后曰相公不可去我当居深宫耳遂起琦即厉声命撤帘帘既落犹于御屏后见后衣也英宗始亲政加琦右仆射吕中曰当国家危疑之日大臣以能任事者一曰徳望二曰才智有才智而无徳望以镇之则未足以服天下之心有徳望而无才智以充之则未足以办天下之事故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韩魏公盖自庆厯嘉祐之时可属大事重厚如勃其徳望服人心久矣至于处事应变胸中才智又足以运用天下此其所以正英宗之始欤在真宗之初则有吕端在仁宗之初则有王曾此皆安国家定社稷之名臣也   英宗时韩琦与富弼同相或中书有疑事往往与枢宻谋之自弼使枢密非得防合议者琦未尝询弼弼颇不怿及太后还政弼大惊曰弼备位辅佐他事固不可预闻此事韩公独不能共之邪或以咎琦琦曰此事当如出太后意安可显言于众弼愈不怿帝亲政加弼户部尚书弼辞曰制词取嘉祐中尝议建储推恩此特丝髪之劳何足加赏仁宗太后于陛下有天地之恩尚未闻所以为报可谓倒置再奏不聴乃受至是以足疾力求解政章二十余上遂以使相郑国公判扬州未防徙判汝州张昪请老帝曰太尉勤劳王家讵可遽去但命五日一至院进见母蹈舞司马光亦疏昪忠谨清直请留于朝而昪求去益力乃判许州先是韩琦曾公亮欲迁欧阳修为枢密使将进拟修觉其意谓之曰今天子谅隂母后垂帘而二三大臣自相位置何以示天下琦等服其言而止   韩琦执政三朝或言其専英宗颇不悦曾公亮因力荐安石觊以间琦琦求去益力帝不得已以琦为镇安武胜军节度使司徒兼侍中判相州入对帝泣曰侍中必欲去今日已降制矣然卿去谁可属国者王安石何如琦对曰安石为翰林学士则有余处辅弼之地则不可帝不答琦早有盛名识量英伟临事喜愠不见于色居相位再决大策以安社稷当是时朝廷多故琦处危疑之际知无不为或曰公所为诚善万一蹉跌岂惟身不自保恐家无所处矣琦叹曰是何言邪人臣当尽力事君死生以之至于成败天也岂可豫忧其不济遂辍不为哉闻者赧服   韩琦卒前一夕大星陨州治枥马皆惊神宗自为碑文载琦大节篆其首曰两朝顾命定策元勲赠尚书令諡忠献后追封魏王 史臣曰琦相三朝立二帝厥功大矣当治平危疑之际两宫防成嫌隙琦处之裕如卒安社稷人服其量欧阳修称其临大事决大议垂绅正笏不动声色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可谓社稷之臣岂不信哉   韩公富弼卒遗表大畧云陛下即位之初邪臣纳説上误聪明浸成祸患今上自辅臣下及多士畏祸图利习成敝风去年永乐之役兵民死亡者数十万今久戌未解百姓困穷岂讳过耻败不思救祸之时乎天地至仁宁与羌夷校胜负愿休兵息民使闗陜之间稍遂生理兼陜西再团保甲州县奉行势侔星火人情惶骇不若寝罢以绥怀之臣之所陈急于济事若夫要道则在圣心所存与所用之人君子小人之辨尔弼早有公辅之望名闻邻国辽使每至必问其出处安否临事周悉不万全不发当其敢言奋不顾身忠义之性老而弥笃家居一纪斯须未尝忘朝廷讣闻赠太尉諡文忠   哲宗初两宫虚已以聴司马光为政光亦自见言行计从欲以身徇社稷躬亲庶务不舍昼夜賔客见其体羸举诸葛亮食少事烦以为戒光曰死生命也为之益力病革谆谆语如梦中皆朝廷天下事也及薨太后哭之恸与帝临其丧赠太师温国公諡文正京师人为之罢市往吊及如陜葬送者如哭私亲岭南封州父老亦相率具祭都中四方皆画像以祀饮食必祝焉子康居丧因寝地得腹疾召医李积于兖乡民闻之告积曰百姓受司马公恩深今其子病愿速往也积至则康疾不可为矣光孝友忠信恭俭正直居处有法动作有礼自少至老语未尝妄自言吾无过人者但平生所为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耳诚心自然天下敬信陜洛间皆化其徳有不善曰君实得无知之乎光于物澹然无所好于学无所不通惟不喜释老曰其微言不能出吾书其诞吾不信也及居政府凡王安石吕恵卿所建新法为民害者刬革畧尽毅然以天下自任开言路进贤才海内之民欢忻鼓舞甚于更生一变而为嘉祐治平之治君子称其有旋干转坤之功而光已老且病不克终治惜哉   吕公着薨太皇太后见辅臣泣曰邦国不幸司马相公既亡司空复逝帝亦悲感即诣其家临奠赠太师封申国公諡正献公着自少讲学即以治心养性为本平居无疾言遽色于声利纷华泊然无所好简重清净盖天禀然其识虑深敏量宏而学粹遇事善决茍便于国不以利害动其心与人交出于至诚好徳乐善见士大夫以人物为意者必问其所知与其所闻参互考实以达于上每议政事博采众善以为善至所当守则毅然不可囘夺神宗尝言其于人材不欺如权衡之称物尤能避逺声迹不以知人自处王安石博辨骋辞人莫敢与亢公着独以精识约言服之安石尝曰疵吝每不自胜一诣长者即废其敬服如此   哲宗既相章惇范纯仁请去益力乃以观文殿大学士出知颖昌府自帝亲政纯仁扶佑之力居多然羣邪间之不能尽行其言凡荐引人才必以天下公议其人不知自纯仁所举或曰为宰相岂可不牢笼天下士使知出于门下纯仁曰但朝廷进用不失正人何必其知出于我邪   古后鼐玛锦氏称制温都尔哈玛尔専政用事权倾中外后至以御寳空纸使自书填楚材曰天下者先帝之天下朝廷自有宪章今欲紊之臣不敢奉诏又有防凡温都尔哈玛尔所建白令史不为书者断其手楚材曰国之典故先帝悉委老臣令史何预焉事若合理自当奉行如不可行死且不避况截手乎后不悦楚材愤悒成疾而卒或譛之曰楚材为相三十年天下贡赋半入其家后命近臣覆视之惟琴玩十余及古今书画金石遗文数千卷楚材天资英迈夐出人表正色立朝不为势屈每陈国家利病生民休戚辞色恳切古太宗尝曰汝又欲为百姓哭邪楚材每言兴一利不若除一害生一事不若减一事人以为名言至顺初赠太史追封广寕王諡文正   初元世祖崩时博果宻得受顾命丞相旺札勒以其年位在下深忌之帝知其故慰劳之曰卿先朝腹心惟朝夕启沃匡朕不逮庶无负先皇帝付托之重廷议大事多采其言河东守臣献嘉禾博果宻曰汝部内所产尽如是邪曰惟此数茎耳博果宻曰如此则既无益于民何足为瑞遂罢遣之西僧作佛事诸释罪囚祈福谓之图鲁木豪民犯法者皆赂之以求免有杀主杀夫西僧请被以帝后服乗黄犊出宫门释之云可得福博果宻曰人伦者王政之本风化之基岂可容其乱法如是帝责丞相曰朕戒汝无令博果宻知今闻其言朕甚媿之使人语博果宻曰卿且休朕今从卿言有奴告主者主被诛即以其主所居官与之博果宻言若此必大坏天下风俗无复上下之分矣帝悟为追废前命丞相以下多与谋议不合奏以为陕西行省平章政事太后谓帝曰博果宻朝廷正人先皇帝所付托岂可出之于外邪乃复留之   社稷臣【六则】   魏文侯且置相召李克而问焉曰寡人将置相置于季成子与翟触【即翟璜】我孰置而可李克曰臣闻之贱不谋贵外不谋内疎不谋亲臣者疎贱不敢闻命文侯曰此国事也愿先生临事而勿辞李克曰君不察故也可知矣贵视其所举富视其所与贫视其所不取穷视其所不为由此观之可知矣文侯曰先生出矣寡人之相定矣李克出过翟黄翟黄问曰吾闻君问相于先生未知果孰为相李克曰季成子为相翟黄作色不悦曰触失望于先生李克曰子何遽失望于我我于子之君也岂与我比周而求大官哉君问相于我臣对曰君不察故也贵视其所举富视其所与贫视其所不取穷视其所不为由此观之可知也君曰出矣寡人之相定矣以是知季成子为相翟黄不悦曰触何遽不为相乎西河之守触所任也计事内史触所任也王欲攻中山吾进乐羊无使治之臣吾进先生无使傅其子吾进屈侯附触何负于季成子李克曰不如季成子季成子食采千钟什九居外一居中是以东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彼其所举人主之师也子之所举人臣之才也翟黄迮然而惭曰触失对于先生请自修然后学言未卒而左右言季成子立为相矣于是翟黄黙然变色内惭不敢出三月也   卫有太史曰柳庄寝疾公曰若疾革虽当祭必告公再拜稽手请于尸曰有臣柳庄也者非寡人之臣社稷之臣也闻之死请往不释服而往遂以襚之   晏子侍于齐景公朝寒请进食对曰婴非君之防养臣也敢辞公曰请进服裘对曰婴非田泽之臣也敢辞公曰然夫子于寡人奚为者也对曰社稷之臣也公曰何谓社稷之臣对曰社稷之臣能立社稷辨上下之宜使得其理制百官之序使得其宜作为辞令可分布于四方自是之后君不以礼不见晏子也   楚威王问于莫敖子华曰自从先君文王以至不谷之身亦有不为爵劝不为禄勉以忧社稷者乎莫敖子华对曰如华不足以知之矣王曰不于大夫无所闻之莫敖子华对曰君王将何问者也彼有廉其爵贫其身以忧社稷者有崇其爵丰其禄以忧社稷者有断脰决腹一瞑而万世不视不知所益以忧社稷者有劳其身愁其思以忧社稷者亦有不为爵劝不为禄勉以忧社稷者王曰大夫此言将何谓也莫敖子华对曰昔令尹子文缁帛之衣以朝鹿裘以处未明而立于朝日晦而归食朝不谋夕无一日之积故彼廉其爵贫其身以忧社稷者令尹子文是也昔者叶公子髙身获于表薄而财于柱国定白公之祸宁楚国之事恢先君以揜方城之外四封不廉名不挫于诸侯当此之时也天下莫敢以兵南乡叶公子髙食田六百畛故彼崇其爵丰其禄以忧社稷者叶公子髙是也昔者吴与楚战于柏举两军之间夫卒交莫敖大心抚其御之手顾而太息曰嗟乎子乎楚国亡之日至矣吾将深入吴军若扑一人若捽一人以与大心者也社稷其庶几乎故断脰决腹一瞑而万世不视不知所益以忧社稷者莫敖大心是也昔呉与楚战于柏举三战入郢寡君身出大夫悉属百姓离散棼冒勃苏曰吾被坚执鋭赴强敌而死此犹一卒也不若奔诸侯于是赢粮潜行上峥山逾深谿蹠穿膝暴七日而薄秦王之朝雀立不转昼吟宵哭七日不得告水浆无入口瘨而殚闷旄不知人奏王闻而走之冠带不相及左奉其首右濡其口勃蘓乃蘓秦王身问之子孰谁也棼冒勃苏对曰臣非异楚使新造盭棼冒勃苏呉与楚人战于柏举三战入郢寡君身出大夫悉属百姓离散使下臣来告亡且求救秦王顾令之起寡人闻之万乘之君得罪一士社稷其危今此之谓也遂出革车千乘卒万人属之子满与子虎下塞以东与呉人战于浊水而大败之亦闻于遂浦故劳其身愁其思以忧社稷者棼冒勃苏是也呉与楚战于柏举三战入郢君王身出大夫悉属百姓离散蒙谷结鬬于宫唐之上舎鬭奔郢曰若有孤楚国社稷其庶几乎遂入大宫负鸡次之典以浮于江逃于云梦之中昭王反郢五官失法百姓昏乱蒙谷献典五官得法而百姓大治此谷之功多与存国相若封之执圭田六百畛谷怒曰谷非人臣社稷之臣茍社稷血食余岂患无君乎遂自弃于磨山之中至今无位故不为爵劝不为禄勉以忧社稷者谷是也王乃太息曰此古之人也今之人焉能有之邪莫敖子华对曰昔者先君灵王好小腰楚士约食冯而能立式而能起食之可欲忍而不入死之可恶然而不避华闻之其君好发者其臣决拾君王直不好若君王诚好贤此五臣者皆可得而致之   汉汲黯多病病且满三月武帝尝赐告者数终不愈最后病庄助为请告上曰汲黯何如人哉助曰使黯任职居官无以逾人然至其辅少主守城深坚招之不来麾之不去虽自谓贲育亦不能夺之矣上曰然古有社稷之臣汲黯其近之矣唐太宗以光禄大夫萧瑀为特进复令参预政事帝曰武徳六年以后髙祖有废立之心而未定我不为兄弟所容实有功髙不赏之惧斯人也不可以利诱不可以死胁真社稷臣也因赐瑀诗曰疾风知劲草版荡识忠臣   儒臣【十八则】   汉武帝初即位招选天下文学材智之士待以不次之位四方士多上书言得失自鬻者以千数上简拔其俊异者宠用之庄助最先进后又得吴人朱买臣赵人吾丘寿王蜀人司马相如平原东方朔吴人枚臯济南终军等并在左右每令与大臣辨论中外相应以义理之文大臣数屈焉然相如特以辞赋得幸朔臯不根持论好诙谐武帝以俳优畜之虽数赏赐终不任以事也朔亦观上顔色时时直谏有所补益   晋以和凝为端明殿学士凝署其门不通賔客耀州推官张谊致书于凝以为切近之职为天子耳目宜知四方利病柰何拒絶賔客虽安身为便如负国何凝竒之荐于桑维翰除左拾遗谊上言契丹有援乞之功宜外敦信好内谨备边不可自逸以啓戎心晋主深然之唐髙祖以秦王世民功大前代官皆不足以称之特置天防上将位在王公上世民以海内浸平乃开馆于西宫延四方文学之士出教以王府属杜如晦记室房龄虞世南文学褚亮姚思亷主簿李道参军蔡允恭薛元敬顔相时谘议典籖苏朂天策府从事中郎于志宁军谘祭酒苏世长记室薛休仓曹李守素国子助教陆徳明孔颖达信都盖文达宋州总管府户曹许敬宗并以本官兼文学馆学士分为三畨更日直宿供给珍膳恩礼优厚世民朝谒公事之暇辄至馆中引诸学士讨论文籍或夜分乃寝又使库直阎立本图像禇亮为赞号十八学士士大夫得预其选者时人谓之登瀛洲髙祖置文馆于殿侧聚四部书二十余万卷精选天下文学之士虞世南禇亮姚思廉欧阳询蔡允恭萧徳等以本官兼学士令更日宿直聴朝之隙引入内殿讲论前言往行商政事或至夜分乃罢又取三品已上子孙充文馆学士   中宗时置修文馆大学士四员直学士八员学士十二员选公卿以下善为文者李峤等为之每游幸禁苑或宗室宴集学士无不毕从赋诗属和使上官昭容第其甲乙优者赐金帛同预宴者惟中书门下及长参王公亲贵数人而已至大宴方召八座九列诸司五品以上预焉于是天下靡然争以文华相尚儒学忠谠之士莫得进矣   明皇置丽正书院聚文学之士徐坚等或修书或侍讲以张説为修书使以总之有司供给优厚中书舍人洛阳陆坚以为此属无益于国徒为糜费欲悉奏罢之张説曰自古帝王于国家无事之时莫不崇宫室广声色今天子独延礼文儒发挥典籍所益者大所损者微陆子之言何不达也明皇闻之重説而薄坚   明皇与中书门下及礼官学士宴于集仙殿明皇曰仙者凭虚之论朕所不取贤者济理之具朕今与卿曹合宴宜更名曰集贤殿其书院官五品以上为学士六品以下为直学士以张説知院事徐坚副之明皇欲以説为大学士説固辞而止   唐初诏勑皆中书门下官有文者为之髙宗干封以后始召文士草诸文辞常于北门进止时人谓之北门学士宗即位始制翰林院宻迩禁庭延文章之士下至僧道书画琴棋数术之工皆处之谓之待诏刑部尚书张説及弟垍皆翰林院供奉   白居易上奏臣比请罢兵今之事势又不如前不知陛下复何所恃是时宪宗每有军国大事必与诸学士谋之尝逾月不见学士李绛等上言臣等饱食不言其自为计则得矣如陛下何陛下询访理道开纳直言实天下之幸岂臣等之幸宪宗遽令明日三殿对来   中宗谓宰相曰朕每读书有疑无从质问可选儒士入内侍读卢怀慎荐太常卿马怀素以为左散骑常侍与右散骑常侍禇无量更日侍读聴肩舆乘马于宫中以无量羸老为造腰舆内侍舁之亲送迎之待以师傅之礼   宪宗嘉翰林学士崔羣谠直命学士自今奏事必取羣连署然后进之羣曰翰林举动皆为故事必如是后来万一有阿媚之人为之长则下位直言无从而进矣遂不奉诏   后唐明宗目不知书四方奏事皆令安重诲读之重诲亦不能尽通乃奏称臣徒以忠实之心事陛下得典枢机今事粗能晓知至于古事非臣所及愿仿前朝侍讲侍读近代直崇政枢宻院选文学之臣与之共事以备应对乃置端明殿学士   宋太祖时翰林学士王着以酒失贬官太祖谓宰相曰深严之地当使宿儒处之范质等对曰窦仪清介重厚然已自翰林迁端明矣太祖曰非斯人不可卿当谕以朕意勉令就职即日复入翰林太祖尝召仪草制至苑门仪见太祖岸帻跣足而坐却立不肻进太祖遽索冠带而后召入仪曰陛下创业垂统宜以礼示天下恐豪杰闻而解体太祖敛容谢之自是对近臣未尝不冠带太宗谓侍臣曰学士之职亲切贵重非他可可比朕常恨不得为之又曰士之学古入官遭时得位纡朱拖紫足以为荣矣得不竭诚以报国乎钱若水曰髙尚之士不以名位为光宠忠正之士不以穷逹易志操其或以爵禄位遇之故而效忠于上中人以下者之所为也帝然之章得象为翰林学士时庄献太后每遣内侍至学士院得象必正色待之或不交一言仁宗闻而器之至是谓曰向者太后垂帘羣臣邪正朕皆黙识惟卿清忠无所阿附且未尝千请今日用卿职由此也   神宗欲相章惇范祖禹言惇不可用帝不悦祖禹遂乞郡乃知陕州祖禹在迩英守经据正献纳尤多每当讲前夕必正衣冠如在上侧命子弟侍先按讲其説开列古义叅之时事言简而当义理明白苏轼称为讲官第一神宗以司马光为翰林学士力辞帝曰古之君子或学而不文或文而不学惟董仲舒扬雄兼之卿有文学何辞焉光对曰臣不能为四六帝曰如两汉制诰可也且卿能进士取髙第而云不能四六何邪光乃就职   王鹗金正大元年进士第一人歴官尚书左右司郎中金亡将被杀张柔闻其名救之馆于保州古主在藩邸召对甚礼重之尝因见请曰天兵克蔡金主自缢其奉御绛山焚葬汝水之傍礼为旧君有服愿往葬祭古主义而许之至则为河水所没具牲醴为位而哭至是为翰林学士承防制诰典章皆所裁定又荐李治李昶王磐徐世髙鸣为学士复奏立十道提举学校官蒙古主皆从之   近臣【五则】   齐侯问于晏子曰为政何患对曰患善恶之不分公曰何以察之对曰审择左右左右善则百僚各得其所宜而善恶分孔子闻之曰此言也信矣善言进则不善无由入矣不进善言则善无由入矣   天子居闉阙之中帷帐之内广厦之下旃茵之上不出襜幄而知天下者以有贤左右也故独视不如与众视之明也独听不如与众聴之聪也   宋人有酤酒者升概甚平遇客甚谨为酒甚美县帜甚髙着然不售酒酸怪其故问其所知长者杨倩倩曰汝狗猛耶狗猛则酒何故而不售曰人畏焉或令孺子怀钱挈壶瓮而往酤而狗迓而龁之此酒所以酸而不售也夫国亦有狗有道之士懐其术而欲以明万乘之主大臣为猛狗迎而龁之此人主之所以蔽胁而有道之士所以不用也故桓公问管仲曰治国最奚患对曰最患社鼠也公曰何患社鼠哉对曰君亦见夫为社者乎树木而涂之鼠穿其间掘穴托其中熏之则恐焚木灌之则恐涂陁此社鼠之所以不得也今人君之左右出则为势重而收利于民入则比周而蔽恶于君内间主之情以告外外内为重诸臣百吏以为富吏不诛则乱法诛之则君不安据而有之此亦国之社鼠也故人臣执柄而擅禁明为己者必利而不为己者必害此亦猛狗也夫大臣为猛狗而龁有道之士矣左右又为社鼠而间主之情矣人主不觉如此主焉得无壅国焉得无亡乎   吕大钧选小臣宿卫议 古者人主左右前后使令执事之小臣乃所以朝夕起居出入不可须臾离者也其用之迹虽主于给宿卫备頥指以共缀衣虎贲执射执驭之职其用之意则亦使之献可替否拾遗补阙以赞凝丞保傅之事主于给宿卫备使令则非恪勤谨重者不可以当其任使之献可替否拾遗补阙则非开爽敏茂者不足以充其位此言犹未之尽古之人君不独有师有友又有受教于我者焉故疾医小艺者也黄帝师奚伯而教雷公费国小邦也惠公友顔般而役长息然则使令执事之小臣虽在择恪勤谨重开爽敏茂之资人主又当教诲养育使之成就其材以补异时公卿大夫之阙如此则朝廷常不乏材而人主求之且不劳也以汉唐之茍简其名犹多出于宿卫供奉之官岂非常在宫省日侍帷幄既已接闻庙堂之议以广其知识间复亲被徳音诲其所未至则益知善恶向背之理薰炙渐渍久而不已安有不化者哉不徒其效如此又可以自广其聪明之徳记曰教学相长也又曰教然后知困彼既知向背则必尽其心力以承学于上上之人既乐其自勉亦不尽以教之或因其善问有以起吾志或因其难进有以勉吾业传曰教不倦仁也又曰有教无类则不徒可以益吾之志业又可以广吾之徳性也记曰善教者知至学之难易又知其美恶则不徒广吾之徳性又可以广吾知人之明也为人君而乘政事之间以教育执事之小臣乃有志业徳性知人之益岂小补哉今朝廷虽有中书门下两省官以备侍从又有翰林舍人院及诸馆阁之臣以备顾问非乏人也充其选者又皆美材敏行非不贤也既以待之不为缀衣虎贲射驭之冗亦难复使从使令执事之贱似宜略依汉制郡国贡士给宿卫之法诏公卿牧守如孔门四科之目各使保任三二人不以仕与未仕限年二十以上三十以下其人则分肄中书门下省学士舍人院及馆阁诸司其职则参诸殿侍诸班之列其禄秩则视三班使臣州县掾属而已其间暇则各受学于其官长退而以所学开谕其同列仍不立迁擢废置之格其有功罪善恶一聴明主裁决而已如此则素无行能者必不得举不安其分者必不愿为自非朴茂有志之士不可得而与焉试或行之不过五七年不徒得髙才美行可备器使亦将资助盛徳大业必将日新而无穷凡在位执事之小臣亦当渐摩义理之益相观而善可不务乎   曾肇论选忠良博古之士置诸左右 臣闻玉虽美追琢然后成珪璋金虽坚砥砺然后成利器人主虽有自然之圣质必赖左右前后磨砻渐染所闻正言所见正行然后徳性内充道化外行以之知人则无不明以之举事则无不当故周公之戒成王自常伯常任至于虎贲缀衣趣马小尹左右携仆百司庶府必皆得人以为立政之本穆王之命伯冏亦曰命汝正于羣仆侍御之臣懋乃后徳交修不逮遴简乃僚无以巧言令色便僻侧媚其惟吉士下至西汉犹诏郡国岁贡吏民之贤者以给宿卫则虎贲之任也出入起居执器物备顾问皆用士人如孔安国之掌唾壶严助朱买臣之専应对则左右携仆之任也虽用人有媿于古亦一时之盛矣其后唐太宗平定四方有志治道则引虞世南等聚于禁中号十八学士退朝之暇从容燕见或论往古成败或问民间事情每言及稼穑艰难则务遵勤俭言及闾阎疾苦则议息征徭以至讽诵诗书讲求典礼咨询忘倦或至夜分若夫军国防微事务得失则责之辅相悉不相干其上下相与之际如此是以后世言治独称贞观惜其一时之士不以尧舜三代之道啓迪其君故其成就止此夫以贞观之治犹须招集贤能朝夕亲近然后成功又况有志于其人者乎伏惟皇帝陛下聪明慈恵有君人之徳沈静渊黙有天下之度方且躬亲聴断励精为治其志大矣臣谓宜于此时慎选忠信端良博古多闻之士置诸左右前后以参讽议以备顾问陛下聴政之余引之便坐讲论经术谘询至道不必限其日时烦其礼貌接以诚意假以温顔庶使人得尽情理无不烛于此增益圣学禆补聪明渐染磨砻日累月积循习既久化与心成自然于道不勉而中于事不思而得非僻之习异端之言无自而入矣如是而施之任人则邪佞者逺忠直者伸以之立事则言而为天下则动而为天下法其于盛徳岂曰小补之哉且夫深处法宫之中亲近防御之徒其损益相去如此唯陛下留意毋忽   优礼大臣【十三则】   汉髙帝令诸吏善遇髙爵诏 上大夫公乘以上皆髙爵也诸侯子及从军归者甚多髙爵吾数诏吏先与田宅及所当求于吏者亟与爵或人君上所尊礼久立吏前曾不为决甚亡谓也异日秦民爵公大夫以上令丞与亢礼今吾于爵非轻也吏独安取此且法以有功劳行田宅今小吏未尝从军者多满而有功者顾不得背公立私守尉长吏教训甚不善其令诸吏善遇髙爵称吾意且廉问有不如吾诏者以重论之   孝武帝时淮南衡山谋反治党与方急公孙病甚自以为无功而封侯居宰相位宜佐明主镇抚国家使人由臣子之道今诸侯有畔逆之计此大臣奉职不称也恐病死无以塞责乃上书愿归侯乞骸骨避贤者路上报曰古者赏有功褒有徳守成上文遭遇右武未有易此者也朕夙夜庶防获承至尊惧不能宁惟所与共为治者君宜知之盖君子善善及后世若兹行常在朕躬君不幸罹霜露之疾何恙不已乃上书归侯乞骸骨是章朕之不徳也今事少间君其存精神止念虑辅助医药以自持因赐告牛酒杂帛   哀帝时防免大司空髙乐侯师丹为庶人罢归尚书令唐林上疏曰窃见免大司空丹防书泰深痛切君子作文为贤者讳丹经为世儒宗徳为国黄耉亲傅圣躬位在三公所坐者微海内未见其大过事既已往免爵太重京师识者咸以为宜复丹邑爵使奉朝请四方所瞻仰也唯陛下财览众心有以慰复师傅之臣   章帝尊师傅诏 朕以身托于王侯之上统理万机惧失厥中兢兢业业未知所济深惟守文之主必建师傅之官诗不云乎不愆不忘率由旧章行太尉事节乡侯憙三世在位为国元老司空融典职六年勤劳不怠其以憙为太傅融为太尉并録尚书事三事大夫莫肻夙夜小雅之所伤也予违汝弼汝无面从股肱之正义也羣后百僚勉思厥职各贡忠诚以辅不逮申勅四方称朕意焉   安帝时三府任轻机事専委尚书而灾变咎辄切免公台陈忠以为非国旧体上疏谏 臣闻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故三公称曰宰王者待以殊敬在舆为下御坐为起入则参对而议政事出则监察而董是非汉典旧事丞相所请靡有不聴今之三公虽当其名而无其实选举诛赏一由尚书尚书见任重于三公陵迟以来其渐久矣臣忠心常独不安是故临事战惧不敢冗见有所兴造又不敢策免司空陈褒今者灾异复欲切让三公昔孝成皇帝以妖星守心移咎丞相使贲丽纳説方进方进自引卒不蒙上天之福徒乖宋景之诚故知是非之分较然有归矣又尚书决事多违故典罪法无例诋欺为先文言丑有乖章宪宜责求其意割而勿聴上慎国典下防威福置方员于规矩审轻重于衡石诚国家之典万世之法也   郑冲抗表致仕晋武帝诏曰太傅韫徳深粹履行高洁恬逺清虚确然絶世艾服王事六十余载忠肃在公虑不及私遂应众举歴登三事仍荷保傅之重绸缪论道之任光辅奕世亮兹天工迪宣谋猷济大烈可谓朝之儁老众所具瞻者也朕昧于政道庶事未康挹仰耆训导扬厥蒙庶赖显徳缉熙有成而公屡以年髙疾笃致仕告退惟从公志则朕孰与谘谋譬彼涉川罔知攸济是用未许迄于累载而高尚弥笃至意难违览其盛指俾朕怃然夫功成弗有上徳所隆成人之美君子与焉岂必遂朕凭赖之心以枉大雅进止之度哉今聴其所执以寿光公就第位同保在三司之右公宜颐精养神保卫太和以究遐福其赐几杖不朝古之哲王钦祗国老宪行乞言以弥缝其阙若朝有大政皆就谘之又赐安车驷马第一区钱百万绢五百匹牀帷簟褥置舍人六人官骑二十人以世子徽为散骑常侍使常优游定省禄赐所供策命仪制一如旧典而有加焉   司徒举刘毅为青州大中正尚书以毅悬车致仕不宜劳以碎务陈留相乐安孙尹表曰礼凡卑者执劳尊者居逸是顺叙之宜也司徒魏舒司校尉严询与毅年齿相近往者同为散骑常侍后分授外内之职资涂所经出处一致今询管四十万户州兼董司百僚总摄机要舒所统殷广兼执九品铨十六州论议主者不以为剧毅但以知一州便谓不宜累以碎事于毅太优询舒太劣若以前聴致仕不宜复与迁授位者故光禄大夫郑袤为司空是也夫知人则哲惟帝难之尚可复委以宰辅之任不可谘以人伦之论臣窃所未安昔郑武公年过八十入为周司徒虽过悬车之年必有可用毅前为司直法不挠当朝之臣多所按劾谚曰受尧之诛不能称尧直臣无党古今所悉是以汲黯死于淮阳董仲舒裁为诸侯之相而毅独遭圣明不离辇毂当世之士咸以为荣毅虽身偏有风疾而志气聪明一州品第不足劳其思虑毅疾恶之心小过主者必疑其论议伤物故髙其优礼令去事实此为机阁毅使絶人伦之路也臣州茂徳惟毅越毅不用则清谈倒错矣于是青州自二品以上光禄勲石鉴等共奏曰谨按陈留相孙尹表及与臣等书如左臣州履境海岱而叅风齐鲁故人俗务本而世敦徳让今虽不克于旧而遗训犹存是以人伦归行士识所守也前被司徒符当叅举州大中正佥以光禄大夫毅纯孝至素着在乡闾忠允亮直竭于事上仕不为荣惟期尽节正身率道崇公忘私行髙义明出处同揆故能令义士宗其风景州闾归其清流虽年耆偏疾而神明克壮实臣州人士所思准系者矣诚以毅之明格能不言而信风之所动清浊必偃以称一州咸同之望故也窃以为礼贤尚徳教之大典王制夺与动为开塞而士之所归人伦为大臣等虚劣虽言废于前今承引书敢不列啓按尹所执非惟惜名议于毅之身亦通陈朝宜夺与大准以为尹言当否应蒙评议由是毅遂为州都铨正人流清浊区别其所弹贬自亲贵者始   元帝以贺循清贫下令曰循冰清玉洁行为俗表位处上卿而居身服物盖周形而已屋室财庇风雨孤近造其庐以为慨然其赐六尺牀荐席褥并钱二十万以表至徳畅孤意焉循又让不许不得已留之初不服用及帝践位有司奏琅琊恭王宜称皇考循又议曰按礼子不敢以已爵加父帝纳之俄以循行太子太傅太常如故循自以枕疾废顿臣节不修上隆降尊之义下替交叙之敬惧非垂典之教也累表固让帝以循体徳率物有不言之益敦厉备至期于不许命皇太子亲往拜焉循有羸疾而恭于接对诏断賔客其崇遇如此疾渐笃表乞骸骨上还印绶改授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帝临轩遣使持节加印绶循虽口不能言指麾左右推去章服车驾亲幸执手流涕太子亲临者三焉往还皆拜儒者以为荣   元帝以王敦势盛渐疎忌王导等周嵩上疏曰王导王廙等方之前贤犹有所后至于忠素竭诚以辅上共隆洪基翼成大业亦昔之亮也虽陛下乘奕世之徳有天人之会割据江东奄有南极龙飞海嵎兴复旧物此亦羣才之明岂独陛下之力也今王业虽建羯防未枭天下荡荡不賔者众公私匮竭仓庾未充梓宫沈沦妃后不反正委贤任能推毂之日也功业垂就晋祚方隆而一旦聴孤臣之言惑疑似之説乃更以危为安以疎易亲放逐旧徳以佞伍贤逺亏既往之明顾伤伊管之交倾巍巍之望丧如山之功将令贤智杜心义士丧志近招当时之患逺遗来世之笑疏奏帝感悟故导等获全   唐李世勣得暴疾方云须灰可疗太宗自剪须为之和药又尝从容谓曰朕求羣臣可托幼孤者无以逾公公往不负李宻岂负朕哉世勣流涕辞谢齧指出血宋真宗谓辅臣曰毕士安饬躬畏谨有古人之风遽此沦没深可悼惜王旦等对曰士安官至辅相而四方无田园居第没未终丧家用已缺真不负陛下之所知矣帝感叹赐其家白金五千两谥文简   吕端诸子多不同处旧第已质于人真宗闻之出内库钱赎还之令其聚居端长子蕃言负人息钱甚多帝别赐内库金帛俾偿之蕃弟荀与西京差遣仍令内侍省置簿为掌僦课给其家诏枢宻院察其妄费王旦曰陛下推恩旧臣始终委曲至矣   仁宗时苏轼自登州召还十月之间三迁清要寻兼侍读毎经筵进读未尝不反覆开导觊有所啓悟尝锁宿禁中召见便殿太后问曰卿前年为何官对曰常州团练副使曰今为何官对曰待罪翰林学士曰何以遽至此对曰遭遇太皇太后皇帝陛下曰非也对曰岂大臣论荐乎曰亦非也轼惊曰臣虽无状不敢自他途进曰此先帝意也先帝每诵卿文章必叹曰竒才竒才但未及进用卿耳轼不觉哭失声太后与帝亦泣左右皆感涕已而命坐赐茶撤御前金莲烛送归院轼在翰林颇以言语文章规切时政卫尉丞毕仲游忧其及祸贻书戒之曰君官非谏官职非御史而好是非人危身触讳以游其间殆犹抱石而救溺也轼不能从   狎侮大臣【三则 附】   宋孝武帝以王僧朗为太常卫将军顔师伯为尚书仆射孝武帝每因宴集好使羣臣自相嘲讦以为乐吏部郎江智渊素恬雅渐不会防尝使智渊以王僧朗戏其子彧智渊正色曰恐不宜有此戏孝武帝怒曰江僧安痴人痴人自相惜僧安智渊之父也智渊伏席流涕由此恩宠大衰自太宰义恭以下不免秽辱常呼金紫光禄大夫王谟为老伧仆射刘秀之为老悭顔师伯为齴其余短长肥瘦皆有称目黄门侍郎宗灵秀体肥拜起不便每至集会多所赐与欲其瞻谢倾踣以为欢笑又宠一昆仑奴令以杖击羣臣尚书令柳元景以下皆不能免唯惮蔡兴宗方严不敢侵媟顔师伯谓议曹郎王耽之曰蔡尚书常免昵戏去人实逺耽之曰蔡豫章昔在相府亦以方严不狎武帝宴私之日未尝相召蔡尚书今日可谓能负荷矣   唐张素少为刑部令史太宗尝对朝臣问之曰卿在隋何官对曰县尉又问未为尉时何官对曰流外又问何曹素耻之出閤殆不能步色如死灰谏议大夫禇遂良上疏以为君能礼其臣乃能尽其力素虽出寒微陛下重其才擢至三品翼赞皇储岂可复对羣臣穷其门户弃宿昔之恩成一朝之耻使之郁结于怀何以责其伏节死义乎太宗曰朕亦悔此问卿疏深防我心   前广州都督裴伷先下狱明皇与宰相议其罪张嘉贞请杖之张説曰臣闻刑不上大夫为其近君且所以养廉耻也故士可杀不可辱臣向巡北边闻杖姜皎于朝堂皎官登三品亦有防功有罪应死则死应流则流奈何轻加笞辱以皁待之姜皎事往不可复追伷先据状当流岂可复蹈前失上深然之嘉贞不悦退谓説曰何论事之深也説曰宰相时来则为之若国之大臣皆可笞辱但恐行及吾辈吾此言非为伷先乃为天下士君子也嘉贞无以应   杀戮大臣【十二则 附】   厉公入遂杀傅瑕使谓原繁曰傅瑕贰周有常刑既伏其罪矣纳我而无二心者吾皆许之上大夫之事吾愿与伯父图之且寡人出伯父无里言入又不念寡人寡人憾焉对曰先君桓公命我先人典司宗祏社稷有主而外其心其何贰如之茍主社稷国内之民其谁不为臣臣无二心天之制也子仪在位十四年矣而谋召君者庸非贰乎庄公之子犹有八人若皆以官爵行赂劝贰而可以济事君其若之何臣闻命矣乃缢而死   周公忌父王子党防齐隰朋立晋侯晋侯杀里克以説将杀里克公使谓之曰微子则不及此虽然子弑二君与一大夫为子君者不亦难乎对曰不有废也君何以兴欲加之罪其无辞乎臣闻命矣伏剑而死   卫侯入书曰复归国纳之也大夫逆于竟者执其手而与之言道逆者自车揖之逆于门者颔之而已公至使让大叔文子曰寡人淹恤在外二三子皆使寡人朝夕闻卫国之言吾子独不在寡人古人有言曰非所怨勿怨寡人怨矣对曰臣知罪矣臣不佞不能负羁絏以从扞牧圉臣之罪一也有出者有居者臣不能贰通外内之言以事君臣之罪二也有二罪敢忘其死乃行从近闗出公使止之   晋恵公未至蛾晳谓庆郑曰君之止子之罪也今君将来子何俟庆郑曰郑也闻之曰军败死之将止死之二者不行又重之以误人而丧其君有大罪三将安适君若来将待刑以快君志君若不来将独伐秦不得君必死之此所待也臣得其志而使君瞢是犯也君行犯犹失其国而况臣乎公至于绛郊闻庆郑止使家仆徒召之曰郑也有罪犹在乎庆郑曰臣怨君始入而报徳不降降而聴谏不战战而用良不败既败而诛又失有罪不可以封国臣是以待即刑以成君政君曰刑之庆郑曰下有直言臣之行也上有直刑君之明也臣行君明国之利也君虽弗刑必自杀也蛾晳諌曰臣闻之奔刑之臣不若赦之以报讐君盍赦之以报于秦梁由靡曰不可我能行之秦岂不能且战不胜而报之以贼不武出战不克入处不安不知成而反之不信失刑乱政不威出不能用入不能治败国且杀孺子不若刑之君曰斩郑无使自杀家仆徒曰有君不忌有臣死刑其闻贤于刑之梁由靡曰夫君政刑是以治民不闻命而擅进退犯政也快意丧君犯刑也郑也贼而乱国不可失也且战而自退退而自杀臣得其志君失其刑后不可用也君命司马説刑之司马説进三军之士而数庆郑曰夫韩之誓曰失次犯令死将止不面夷死伪言误众死今郑失次犯令而罪一也郑擅进退而罪二也女误梁由靡使失秦公而罪三也君亲止女不面夷而罪四也郑也就刑庆郑曰説三军之士皆在有人能坐待刑而不能面夷趣行事乎丁丑斩庆郑乃入绛十五年恵公卒怀公立秦乃召重耳于楚而纳之晋人杀怀公于髙梁而授重耳实为文公   吴王还自伐齐乃讯申胥曰昔吾先王体徳圣明达于上帝譬如农夫作耦以刈杀四方之蓬蒿以立名于荆此则大夫之力也今大夫老而又不自安恬逸而处以念恶出则罪吾众挠乱百度以妖孽吴国今天降衷于吴齐师受服孤岂敢自多先王之钟鼓寔式灵之敢告于大夫申胥释剑而对曰昔吾先王世有辅弼之臣以能遂疑计恶以不陷于大难今王播弃黎老而孩童焉比谋曰余令而不违夫不违乃违也夫不违亡之阶也夫天之所弃必骤近其小喜而逺其大忧王若不得志于齐而以觉寤王心吴国犹世吾先君之得之也必有以取之其亡之也亦有以弃之用能缓持盈以没而骤救倾以时今王无以取之而天禄亟至是吴命之短也员不忍称疾辟易而见王之亲为越禽也员请先死将死曰而悬吾目于东门以见越之入吴国之亡也遂自杀王愠曰孤不使大夫得有目见也乃使取申胥之尸盛以鸱夷而投之于江   秦二世用赵髙申法令乃隂与赵髙谋曰大臣不服官吏尚彊及诸公子必与我争为之柰何髙曰臣固愿言而未敢也先帝之大臣皆天下累世名贵人也积功劳世以相传久矣今髙素小贱陛下幸称举令在上位管中事大臣鞅鞅特以貌从臣其心实不服今上出不因此时案郡县守尉有罪者诛之上以振威天下下以除去上生平所不可者今时不师文而决于武力愿陛下遂从时毋疑即羣臣不及谋明主收举余民贱者贵之贫者富之逺者近之则上下集而国安矣二世曰善乃行诛大臣及诸公子以罪过连逮少近官三郎无得立者而六公子戮死于杜公子将闾昆弟三人囚于内宫议其罪独后二世使使令将闾曰公子不臣罪当死吏致法焉将闾曰阙廷之礼吾未尝敢不从賔赞也廊庙之位吾未尝敢失节也受命应对吾未尝敢失辞也何谓不臣愿闻罪而死使者曰臣不得与谋奉书从事将闾乃仰天大呼天者三曰天乎吾无罪昆弟三人皆流涕拔剑自杀宗室振恐羣臣谏者以为诽谤大吏持禄取容黔首振恐   盗贼益多而闗中卒发东击盗者毋已右丞相辛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刼进谏曰闗东羣盗并起秦发兵诛击所杀亡甚众然犹不止盗多皆以戍漕转作事苦赋税大也请且止阿房宫作者减省四边戌转二世曰吾闻之韩子曰尧舜采椽不刮茅茨不翦饭土塯啜土形虽监门之养不觳于此禹凿龙门通大夏决河亭水放之海身自持筑臿胫毋毛臣虏之劳不烈于此矣凡所为贵有天下者得肆意极欲主重明法下不敢为非以制御海内矣夫虞夏之主贵为天子亲处穷苦之实以徇百姓尚何于法朕尊万乘毋其实吾欲造千乘之驾万乘之属充吾号名且先帝起诸侯兼天下天下已定外攘四夷以安边境作宫室以章得意而君观先帝功业有绪今朕即位二年之间羣盗并起君不能禁又欲罢先帝之所为是上毋以报先帝次不为朕尽忠力何以在位下去疾斯刼吏案责他罪去疾刼曰将相不辱自杀斯卒囚就五刑   蒙恬威振匈奴始皇甚尊宠蒙氏信任贤之而亲近蒙毅位至上卿出则参乘入则御前恬任外事而毅常为内谋名为忠信故虽诸将相莫敢与之争焉赵髙者诸赵疏逺属也赵髙昆弟数人皆生隐宫其母被刑僇世世卑贱秦王闻髙彊力通于狱法举以为中车府令髙即私事公子胡亥喻之决狱髙有大罪秦王令蒙毅法治之毅不敢阿法当髙罪死除其宦籍帝以髙之敦于事也赦之复其官爵始皇欲游天下道九原直抵甘泉乃使蒙恬通道自九原抵甘泉壍山堙谷千八百里道未就始皇三十七年冬行出游防稽并海上北走琅琊道病使蒙毅还祷山川未反始皇至沙丘崩秘之羣臣莫知是时丞相李斯少子胡亥中车府令赵髙常从髙雅得幸于胡亥欲立之又怨蒙毅法治之而不为已也因有贼心乃与丞相李斯少子胡亥隂谋立胡亥为太子太子已立遣使者以罪赐公子扶苏蒙恬死扶苏已死蒙恬疑而复请之使者以蒙恬属吏更置胡亥以李斯舍人为防军使者还报胡亥已闻扶苏死即欲释蒙恬赵髙恐蒙氏复贵而用事怨之毅还至赵髙因为胡亥忠计欲以灭蒙氏乃言曰臣闻先帝欲举贤立太子久矣而毅谏曰不可若知贤而愈不立则是不忠而惑主也以臣愚意不若诛之胡亥聴而系蒙毅于代前已囚恬于阳周丧至咸阳已葬太子立为二世皇帝而赵髙亲近日夜毁恶氏求其罪过举劾之子婴进谏曰臣闻故赵王迁杀其良臣李牧而用顔聚燕王喜隂用荆轲之谋而倍秦之约齐王建杀其故世忠臣而用后胜之议此三君者皆各以变古者失其国而殃及其身今氏秦之大臣谋士也而主欲一旦弃去之臣窃以为不可臣闻轻虑者不可以治国独智者不可以存君诛杀忠臣而立无节行之人是内使羣臣不相信而外使鬬士之意离也臣窃以为不可胡亥不聴而遣御史曲宫乘传之代令毅曰先王欲立太子而卿难之今丞相以卿为不忠罪及其宗朕不忍乃赐卿死亦甚幸矣卿其图之毅对曰以臣不能得先王之意则臣少官顺幸没世可谓知意矣以臣不知太子之能则太子独从周旋天下去诸公子絶逺臣无所疑矣夫先主之举用太子数年之积也臣乃何言之敢谏何虑之敢谋非敢饰词以避死也为羞累先王之名愿大夫为虑焉使臣得死情实且夫顺成全者道之所贵也刑杀者道之所卒也昔者秦穆公杀三良而死罪百里奚而非其罪也故立号曰缪昭襄王杀武安君白起楚平王杀伍奢吴王夫差杀伍子胥此四君者皆为大失而天下非之以其君为不明以是籍于诸侯故曰用道治者不杀无罪而罚不加于无辜惟大夫留心使者知胡亥之意不聴毅之言遂杀之二世又遣使者之阳周令恬曰君之过多矣而卿弟毅有大罪法及内史恬曰自吾先人及至子孙积功信于秦三世矣今臣将兵三十余万身虽囚系其势足以倍畔自知必死而守义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不忘先王也昔周成王初立未离襁褓周公旦负王以朝卒定天下及成王有病甚殆公且自揃其爪以沈于河曰王未有识是旦执事有罪殃旦受其不祥乃书而藏之记府可谓信矣及王能治国有贼臣言周公旦欲为乱久矣王若不备必有大事王乃大怒周公旦走而奔于楚成王观于记府得周公旦沈书乃流涕曰孰谓周公旦欲为乱乎杀言之者而反周公旦故周书曰必参而伍之今恬之宗世无二心而事卒如此是必孽臣逆乱内陵之道也夫成王失而复振则卒昌桀杀闗龙逢纣杀王子比干而不悔则身死国亡臣故曰过可振而谏可觉也察于参伍上圣之法也凡臣之言非以求免于咎也将以谏而死愿陛下为万民思从道也使者曰臣受诏行法于将军不敢以将军言闻于上也恬喟然太息曰我何罪于天无过而死乎良久徐曰恬罪固当死矣起临洮属之辽东城壍万余里此其中不能无絶地脉哉此乃恬之罪也乃吞药自杀秦主生梦大鱼食蒲又长安谣曰东海大鱼化为龙男皆为王女为公生乃诛太师録尚书事广公鱼遵并其七子十孙生饮酒无昼夜乘醉多所杀戮自以眇目讳言残缺偏只少无不具之类误犯而死者不可胜数尝问左右曰自吾临天下汝外间何所闻或对曰圣明宰世赏罚明当天下唯歌太平怒曰汝媚我也引而斩之他日又问或对曰陛下刑罚微过又怒曰汝谤我也亦斩之勲旧亲戚诛之殆尽羣臣得保一日如度十年太史令康权言于生曰昨夜三月并出孛星入太微连东井自去月上旬沈隂不雨以至于今将有下人谋上之祸生怒以为妖言扑杀之东海王坚率兵废为越王唐武后以长孙无忌受重赐而不助已深怨之以于志宁中立不言亦不悦令许敬宗伺其隙而陷之会人告太子洗马韦季方罪敕敬宗与辛茂将鞫之季方自刺不死敬宗因诬奏季方欲与无忌谋反上惊曰舅为小人所间小生疑阻则有之何至于反敬宗曰反状已具愿陛下勿疑上泣曰我家不幸往年髙阳公主与房遗爱谋反今元舅复然将若之何对曰遗爱臭乳儿与一女子谋反势何所成无忌与先帝谋取天下天下服其智为宰相三十年百姓畏其威若一旦窃发内外响应陛下遣谁当之乎上曰朕决不忍加刑于无忌敬宗对曰汉文帝汉之贤主也其舅薄昭止坐杀人帝使公卿哭而杀之后世不以为非今无忌谋移社稷其罪与昭不可同年而语陛下少更迁延臣恐变生肘腋悔无及矣上以为然竟不引问诏削无忌官封黔州安置敬宗又奏无忌谋逆由褚遂良栁奭韩瑗搆扇而成于志宁亦其党也于是诏追削遂良官爵除奭瑗名免志宁官凉州刺史赵持满多力善射其舅长孙铨无忌之族弟也铨坐无忌流嶲州敬宗恐持满作难诬以同反召至下狱讯掠备至终无异辞曰身可杀也辞不可更吏乃代为狱辞结奏诛之尸于城西亲戚莫敢视友人王方翼收而葬之上闻之不罪也铨至流所县令希防杖杀之   后唐安重诲内不自安表请致仕闰月制以太子太师致仕其子崇赞崇绪逃奔河中以李从璋为防国节度使遣步军指挥使药彦稠将兵趣河中崇赞等至重诲惊曰汝安得来既而曰此为人所使耳吾以死徇国夫复何言乃执二子表送诣阙明日有中使至见重诲恸哭重诲问故中使曰人言令公有异志朝廷已遣药彦稠将兵至矣重诲曰吾受国恩死不足报敢有异志更烦国家发兵贻主上之忧罪益重矣皇城使翟光邺素恶重诲唐主遣诣河中察之曰重诲果有异志则诛之光邺至从璋以甲士围其第自入见重诲拜于庭下重诲惊降阶答拜从璋奋挝击其首妻张氏惊救亦挝杀之诏以重诲离间孟知祥董璋钱镠又诬其欲自击淮南以图兵柄遣元随窃二子归本道并二子诛之   宋秦桧必欲杀岳飞乃与张俊谋密诱飞部曲能告飞事者优与重赏卒无应者俊闻飞尝欲斩统制王贵又尝杖之乃诱贵告飞贵不肻曰为大将宁免以赏罚用人茍以为怨将不胜其怨俊因刼以私事贵惧而从之桧又闻飞统制王俊善告讦号雕儿以奸贪屡为张宪所抑使人谕之王俊许诺于是桧谋以张宪王贵王俊皆飞部将使其徒自相攻发因以及飞父子庶帝不疑俊时在鎭江乃自为状付王俊妄言副都统制张宪谋据襄阳还飞兵柄令告王贵使贵执宪赴镇江行枢密府宪未至俊预为狱以待之属吏王应求白俊以为枢院无推勘法俊不聴亲行鞫链使宪自诬谓得飞子云手书命宪营还兵计宪被掠无完肤竟不伏俊手自具狱成告桧械宪至临安下大理寺狱桧奏召飞父子证宪事帝曰刑所以止乱勿妄追证动摇人心桧矫诏召飞父子使者至飞第飞笑曰皇天后土可表此心遂与云就狱桧命中丞何铸大理卿周三畏鞫之铸引飞至庭诘其反状飞裂裳以背示铸有旧湼尽忠报国四大字深入肤理既而阅实俱无騐铸察其寃白桧桧曰此上意也铸曰铸岂区区为岳飞者强敌未灭无故戮一大将失士卒心非社稷之长计桧语塞乃改命谏议大夫万俟卨卨数与飞有怨遂诬飞令于鹏孙革致书张宪王贵令虚申探报以动朝廷云与宪书令措置使飞还军且云其书已焚飞坐系两月无可证者或教卨以台章所指淮西逗留事为言卨喜曰桧簿録飞家取所赐御札与往来道涂日月皆可攷乃收其御札送官藏之以灭迹卨又使鹏革等证飞受诏逗留命评事元年取行军时日杂定之傅会其狱大理卿薛仁辅寺丞李若朴何彦猷皆言飞无辜判宗正寺士请以百口保飞无他且曰中原未靖祸及忠义是忘二圣不欲复中原也皆不聴韩世忠心不平诣桧诘其实桧曰飞子云与张宪书虽不明其事莫须有世忠曰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也迨岁已暮而飞狱不成一日桧手书小纸付狱即报飞死矣年三十九云与张宪皆弃市于鹏等从坐者六人籍飞家赀徙之岭南于是薛仁辅李若朴何彦猷皆被黜布衣刘允升上书讼飞寃下大理狱死凡传成其狱者皆进秩洪皓在金以蜡书奏金人所畏服者惟飞至以父呼之及闻其死诸酋酌酒相贺飞事亲孝家无姬侍吴玠素服飞愿与交驩饰名姝遗之飞曰主上宵旰岂大将安乐时邪却不受玠益敬服帝欲为飞营第飞辞曰敌人未灭何以家为或谓天下何时太平飞曰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卒有取民麻一缕以束刍者立斩以徇卒夜宿民开门愿纳无敢入者军号冻死不折屋饿死不卤掠卒有疾飞躬为调药诸将逺戍飞遣妻问劳其家死事者哭之而育其孤或以子婚其女凡有颁犒均给军吏秋毫不私善以少击众尝以八百人破羣盗王善等五十万众于南薰门以八千人破曹成十万众于桂岭其战乌珠于颖昌则以背嵬八百于朱仙镇则以五百皆破其众十余万凡有所举尽召诸统制与谋谋定而后战故有胜无败猝遇敌不动故敌为之语曰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张浚尝问用兵之术飞曰仁义智勇严阙一不可飞好贤礼士览经史雅歌投壶恂恂如书生每辞官必曰将士效力飞何功之有然忠愤激烈议论持正不挫于人卒以此得祸 史臣曰西汉而下若韩彭绛灌之为将代不乏人求其文武全器仁智并施如岳飞者一代岂多见哉而卒死于秦桧之手盖飞与桧势不两立使飞得志则金讐可复宋耻可雪桧得志则飞有死而已昔檀道济曰自坏汝万里长城髙宗忍自弃其中原故忍杀飞鸣呼寃哉   韩侂胄忌赵汝愚必欲寘之死以息人言至是用何澹疏落汝愚观文殿大学士及宫观监察御史胡纮遂上言汝愚倡引伪徒谋为不轨乘龙授鼎假梦为符因条奏其十不逊且及徐谊诏责汝愚宁逺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谊恵州团练副使南安军安置时汪义端当制遂用汉诛刘屈厘唐戮李林甫事示欲杀之之意迪功郎赵师召亦上书乞斩汝愚帝不从汝愚怡然就道谓诸子曰观侂胄之意必欲杀我我死汝曹尚可免也明年正月行至衡州病作衡守钱鍪承侂胄密谕窘辱百端汝愚暴薨天下闻而寃之讣闻有防追复元官许归葬中书舍人吴宗旦缴还复官之命汝愚学务有用常以司马光富弼韩琦范仲淹自期凡平昔所闻于师友如张栻朱熹吕祖谦汪应辰王十朋胡铨李焘林光朝之言欲次第行之未果而罢政初汝愚尝梦孝宗授以汤鼎背负白龙升天后翼嘉王以素服即位盖其騐也谗者遂以为罪云   经济类编卷二十一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二十二   明 冯琦冯瑗 撰   臣类三   功臣【十三则】   汉司马迁髙祖功臣年表 古者人臣功有五品以徳立宗庙定社稷曰勳以言曰劳用力曰功明其等曰伐积日曰阅封爵之誓曰使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宁爰及苗裔始未尝不欲固其根本而枝叶稍陵夷衰防也余读髙祖侯功臣察其首封所以失之者曰异哉所闻书曰协和万国迁于夏商或数千岁盖周封八百幽厉之后见于春秋尚书有唐虞之侯伯歴三代千有余载自全以蕃卫天子岂非笃于仁义奉上法哉汉兴功臣受封者百有余人天下初定故大城名都散亡户口可得而数者十二三是以大侯不过万家小者五六百户后数世民咸归乡里户益息萧曹绛灌之属或至四万小侯自倍富厚如之子孙骄溢忘其先淫嬖至太初百年之间见侯五余皆坐法陨命亡国耗矣罔亦少宻焉然皆身无兢兢于当世之禁云居今之世志古之道所以自镜也未必尽同帝王者各殊礼而异务要以成功为统纪岂可绲乎观所以得尊宠及所以废辱亦当世得失之林也何必旧闻于是谨其终始表见其文颇有所不尽本末着其明疑者阙之后有君子欲推而列之得以览焉   髙祖既杀项羽定天下论功行封羣臣争功岁余功不决髙祖以萧何功最盛封为酂侯所食邑多功臣皆曰臣等身被坚执锐多者百余战少者数十合攻城略地大小各有差今萧何未尝有汗马之劳徒持文墨议论不战顾反居臣等上何也髙帝曰诸君知猎乎曰知之知猎狗乎曰知之髙帝曰夫猎追杀兽兔者狗也而发踪指示兽处者人也今诸君徒能得走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发踪指示功人也且诸君独以身随我多者两三人今萧何举宗数十人皆随我功不可忘也羣臣皆莫敢言列侯毕已受封及奏位次皆曰平阳侯曹参身被七十创攻城略地功最多宜第一上已挠功臣多封萧何至位次未有以复难之然心欲何第一闗内侯鄂君进曰羣臣议皆误夫曹参虽有野战略地之功此特一时之事夫上与楚相距五岁常失军亡众逃身遁者数矣然萧何常从闗中遣军补其处非上所诏令召而数万众会上之乏絶者数矣夫汉与楚相守荣阳数年军无见粮萧何转漕闗中给食不乏陛下虽数亡山东萧何常全闗中以待陛下此万世之功也今虽亡曹参等百数何缺于汉汉得之不必待以全奈何欲以一旦之功而加万世之功哉萧何第一曹参次之髙祖曰善于是乃令萧何赐带剑履上殿入朝不趋上曰吾闻进贤受上赏萧何功虽髙得鄂君乃益明于是因鄂君故所食闗内侯邑封为安平侯是日悉封何父子兄弟十余人皆有食邑   卫青赞苏建语余曰吾尝责大将军至尊重而天下之贤大夫毋称焉愿将军观古名将所招选择贤者勉之哉大将军谢曰自魏其武安之厚宾客天子常切齿彼亲附士大夫招贤绌不肖者人主之柄也人臣奉法遵职而已何与招士骠骑亦仿此意其为将如此陆机汉髙帝功臣颂 芒芒宇宙上墋下黩波振四海尘飞五岳九服徘徊三灵改卜赫矣髙祖肇载天禄沈迹中乡飞名帝录庆云应辉皇阶授木龙兴泗滨虎啸丰谷彤云昼聚素灵夜哭金精仍颓朱光以渥万邦宅心骏民效足堂堂萧公王迹是因缪绸叡后无竞惟人外济六师内抚三秦拔竒夷难迈徳振民体国垂制上穆下亲名盖羣后是谓宗臣平阳乐道在变则通爰渊爰黙有此武功长驱河朔电击壤东协策淮隂亚迹萧公文成作师通幽洞冥永言配命因心则灵穷神观化望影揣情鬼无隠谋物无遁形武闗是辟鸿门是宁随难荥阳即谋下邑销印惎废推齐劝立运筹固陵定策东袭三王从风五侯允集霸楚实丧皇汉凯入怡顔髙览弥翼凤戢托迹黄老辞世却粒曲逆宏达好谋能深游精杳漠神迹是寻重匪奥九地匪沈伐谋先兆挤响于音竒谋六奋嘉虑四回规主以足离项子懐格人乃谢楚翼实摧韩王窘执胡马洞开迎文以谋哭髙以哀灼灼淮隂灵武冠世策出无方思入神契奋臂云兴腾迹虎噬陵险必夷摧刚则脆肇谋汉滨还定渭表京索既扼引师北讨济河夷魏登山灭赵威亮火烈势逾风扫拾代如遗偃齐犹草二洲肃清四邦咸举乃眷北燕遂表东海克灭龙且爰取其旅刘项悬命人谋是与念功推徳辞通絶楚彭越观时弢迹匿光人具尔瞻翼尔鹰扬威凌楚域质委汉王靖难河济即宫旧梁烈烈黥布眈眈其眄名冠彊楚锋犹骇电覩几蝉蜕悟主革面肇彼枭风飜为我扇天命方辑王作东夏矫矫三雄至于垓下元防既夷宠禄来假保大全祚非徳孰可谋之不臧舍福取祸张耳之贤有声梁魏士也罔极自诒伊媿俯思旧恩仰察五纬脱迹违难披榛来洎改防西秦报辱北冀悴叶更辉枯条以肄王信韩孽宅土开疆我图尔才越迁晋阳卢绾自防婉恋我皇跨功逾徳祚尔辉章人之贪祸宁为乱亡吴芮之王祚由梅鋗功防势弱世载忠贤肃肃荆王董我王军我图四方殷荐其勳庸亲祚劳旧楚是分往践厥宇大启淮濆安国违亲悠悠我思依依哲毋既明且慈引身伏剑永言固之淑人君子实邦之基义形于色愤发于辞主亡与亡末命是期绛侯质木多略寡言曽是忠勇惟帝攸叹云骛灵丘景逸上兰平代禽豨奄有燕韩宁乱以武毙吕以权涤秽紫宫徴帝太原实惟太尉刘宗以安挟功震主自古所难声耀上代身终下藩舞阳道迎延帝幽薮宣力王室匪惟厥武总干鸿门披闼帝宇耸顔诮项掩泪寤主曲周之进于其哲兄俾率尔徒从王于征振威龙蜕摅武墉城六师实因克荼禽黥猗欤汝隂绰绰有裕戎轩肇迹荷策来附马烦辔殆不释拥树皇储时乂平成有计颍隂锐敏屡为军锋奋戈东城禽项定功乘风借响髙步长江收吴引淮光启于东阳陵之勳元帅是承信武薄伐扬节江陵夷王殄国俾乱作惩恢恢广野诞节令图进竭嘉谋退守名都东规白马北距飞狐即仓敖庾据险三涂輶轩东践汉风载徂身死于齐非说之辜我皇实念言祚尔孤建信委辂被褐献宝指明周汉铨时论道移帝伊洛定都酆镐柔逺镇迩实敬攸考抑抑陆生知言之贯往制劲越来访皇汉附会平勃夷凶剪乱所谓伊人邦家之彦百王之极旧章靡存汉徳虽朗朝仪则昏稷嗣制礼下肃上尊穆穆帝典焕其盈门风晞三代宪流后昆无知叡敏独昭竒迹察侔萧相贶同师锡随何辨达因资于敌纾汉披楚唯生之绩皤皤董叟谋我平隂三军缟素天下归心袁生秀朗沈心善照汉斾南振楚威自挠大略渊回元功响效邈哉斯人何识之妙纪信诳项轺轩是乘摄斋赴节用死孰惩身与烟消名与风兴周苛慷慨心若懐冰形可以暴志不可凌贞轨偕没亮迹双升帝畴尔庸后嗣是膺天命虽顺王心有违懐亲望楚永言长悲侯公伏轼皇媪来归是谓平国宠命有辉震风过物清浊效响大人于兴利在攸往海者川崇山惟壤韶濩错音衮龙比象明明众哲同济天网剑宣其利鉴献其朗文武四充汉祚克广悠悠遐风千载是仰   安帝续封功臣诏 夫仁不遗亲义不忘劳兴灭继絶善善及子孙古之典也昔我光武受命中兴恢圣绪横被四表昭格上下光耀万世祉祚流衍垂于罔极予末小子夙夜永思追惟勳烈披图按籍建武元功二十八将佐命虎臣防记有徴盖萧曹肇封传继于今况此未逺而或至乏祀朕甚愍之其条二十八将无嗣絶世若犯罪夺国其子孙应当充后者分别署状上将及景风章叙旧徳显兹遗功焉于是绍封晋子晨为平乡侯明年二十八将絶国者皆绍封焉   范功臣论 中兴二十八将前世以为上应二十八宿未之详也然咸能感会风云奋其智勇称为佐命亦各志能之士也议者多非光武不以功臣任职至使英姿茂绩委而勿用然原夫深图逺算固将有以焉尔若乃王道既衰降及伯徳犹能授受惟庸勳贤皆序如管隰之迭升桓世先赵之同列文朝可谓兼通矣降自秦汉世资战力至于翼扶王运皆武人崛起亦有鬻缯屠狗轻猾之徒或崇以连城之赏或任以阿衡之地故势疑则隙生力侔则乱起萧樊且犹缧绁信越终见葅戮不其然乎自兹以降迄于孝武宰辅五世莫非公侯遂使缙绅道塞贤能蔽壅朝有世及之私下多抱闗之怨其懐道无闻委身草莽者亦何可胜言故光武鉴前事之违存矫枉之志虽冦邓之髙勳耿贾之鸿烈分土不过大县数四所加特进朝请而已观其治平临政课职责咎将所谓道之以政齐之以刑者乎若格之功臣其伤已甚何者直绳则亏丧恩旧挠情则违废禁典选徳则功不必厚举劳则人或未贤参任则羣心难塞并列则其敝未逺不得不校其胜否即以事相权故髙秩厚礼允答元功峻文深宪贵成吏职建武之世侯者百余若夫数公者则与参国议分均休咎其余并优以寛科完其封禄莫不终以功名延庆于后昔留侯以为髙祖悉用萧曹故人而郭汲亦讥南阳多显郑兴又戒功臣専任夫崇恩偏授易起私溺之失至公均被必广招贤之路意者不其然乎永平中显宗追感前世功臣乃图画二十八将于南宫云台其外又有王常李通窦融卓茂合三十二人故依其本第系之篇末以志功臣之次云尔   晋惠帝初杨骏辅政大开封赏多树党援石崇与散骑郎蜀郡何攀共立议奏于惠帝曰陛下圣徳光被皇灵启祚正位东宫二十余年道化宣流万国归心今承洪基此乃天授至于班赏行爵优于泰始革命之初不安一也吴会僣逆几于百年边境被其茶毒朝廷为之旰食先帝决独断之聪奋神武之略荡灭逋冦易于摧枯然谋臣猛将犹有致恩竭力之効而今恩泽之封优于灭吴之功不安二也上天眷祐实在大晋十世之数未知其纪今之开制当垂于后若尊卑无差有爵必进数世之后莫非公侯不安三也臣等敢冒陈闻窃谓泰始之初及平吴论功制度名牒皆悉具存纵不能逺遵古典尚当依准旧制书奏弗纳   傅咸为御史中丞时太宰汝南王亮辅政咸致书曰咸以为太甲成王年在幼故有伊周之事圣人且犹不免疑况臣既不圣王非孺子而可以行伊周之事乎上在谅闇聴于冢宰而杨骏无状便作伊周自为居天下之安所以至死其罪既不可胜亦是殿下所具骏之见讨发自天聪孟观李肇与知宻防耳至于论功当归美于上观等已数千户县侯圣上以骏死莫不欣悦故论功宁厚以叙其欢心此羣下所宜以实裁量而遂扇动东安封王孟李郡公余侯伯子男既妄有加复又三等超迁此之勳赫震动天地自古以来封赏未有若此者也无功而厚赏莫不乐国有祸祸起当复有大功也人而乐祸其可极乎作此者皆由东安公谓殿下至止当有以正之正之以道众亦何所怒乎众之所怒在于不平耳而今皆更倍论莫不失望咸之愚冗不惟失望而已窃以为忧又讨骏之时殿下在外实所不综今欲委重故令殿下论功论功之事实未易可处莫若坐观得失有居正之事宜也咸复以亮辅政専权又谏曰杨骏有震主之威委任亲戚此天下所以諠哗今之处重宜反此失谓宜静黙頥神有大得失乃维持之自非大事一皆抑遣比四造诣及经过尊门冠盖车马填塞街衢此之翕习既宜弭息又夏侯长容奉使为先帝请命祈祷无感先帝崩皆宜自咎责而自求请命之劳而公以为少府私窃之论云长容则公之姻故至于此一犬吠形羣犬吠声惧于羣吠遂至叵聴也咸之为人不能面从而有后言尝触杨骏几为身祸况于殿下而当有惜往从驾殿下见语卿不识韩非逆鳞之言耶而欻摩天子逆鳞自知所陈诚頟頟触猛兽之须耳所以敢言庶殿下当识其不胜区区前摩天子逆鳞欲以尽忠今触猛兽之须非欲为恶必将以此见怒亮不纳   东魏行台郎中杜弼以文武在位多贪污言于丞相髙欢请治之欢曰天下贪污习俗以久今督将家属多在闗西宇文黑獭常相招诱人情去留未定江东复有一呉翁萧衍専事衣冠礼乐中原士大夫望之以为正朔所在我若急正纲纪不相假借恐督将尽归黑獭士子悉奔萧衍人物流散何以为国尔宜少待吾不忘之欢将出兵拒魏杜弼请先除内贼欢问内贼为谁弼曰诸勲贵掠夺百姓者是也欢不应使军士皆张弓注矢举刀按矟夹道罗列命弼冒出其间弼战栗流汗欢乃徐谕之曰矢虽注不射刀虽举不击矟虽按不刺尔犹亡魂失胆诸勲人身犯锋镝百死一生虽或贪鄙所取者大岂可同之常人也弼乃顿首谢不及   隋贺若弼与韩擒虎争功于文帝前弼曰臣在蒋山死战破其锐卒擒其骁将震扬威武遂平陈国擒虎曰臣以轻骑五百直取金陵执陈叔寳弼夕方至臣啓闗纳之安得与臣比帝曰二将俱为上勲于是进擒虎上柱国髙颎爵齐公从容命颎与论平陈事颎曰弼先献十防后苦战破贼臣文吏耳马敢与之论功帝大笑嘉其有譲初上尝使颎问方略于李徳林至是赏其功授柱国封郡公已宣勑或説颎曰今归功徳林诸将必当愤惋而公亦为虚行矣颎又言之乃止贺若弼择其所画防上之谓之御授平陈七防帝弗省曰我不求名公宜自载家传后突厥来朝帝谓之曰汝闻江南有陈国乎因命左右引突厥诣韩擒虎前曰此是执得陈国天子者擒虎厉色顾之突厥惶恐不敢仰视厐晃等短髙颎帝怒皆黜之亲礼愈宻因谓颎曰公犹镜也每被磨莹皎然益明   唐太宗命图尽功臣赵公长孙无忌赵郡元王孝恭莱成公杜如晦郑文贞公魏徴梁公房龄申公髙士亷鄂公尉迟敬徳卫公李靖宋公萧瑀襃忠壮公段志防公刘基蒋忠公屈突通郧节公殷开山谯襄公柴绍邳襄公长孙顺徳郧公张亮陈公侯君集郯襄公张公谨卢公程知节永兴文懿公虞世南渝襄公刘政防莒公唐俭英公李世勣胡壮公秦叔宝等于凌烟阁   武彊令裴景仙坐赃五千匹事觉亡命明皇怒命集众斩之大理卿李朝隠奏景仙曽祖寂有建义大功载初中以非罪破家惟景仙独存今为承嫡宜宥其死投之荒逺其辞略曰十代宥贤功实宜録一门絶祀情或可哀制令杖杀朝隠又奏曰若寂勲都弃仙罪特加则叔向之贤何足称者若敖之鬼不其馁而明皇乃许之杖景仙一百流岭南恶处   李泌初视事与李晟等俱入见上谓泌曰朕欲与卿有约卿慎勿报雠有恩者朕当为卿报之对曰臣奉素道不与人为雠李辅国元载皆害臣者今自毙矣素所善者率已显逹或多零落臣无可报也臣今日亦愿与陛下为约可乎上曰何不可泌曰愿陛下勿害功臣李晟马燧有大功于国闻有谗之者陛下万一害之则宿卫之士方镇之臣无不愤怨反仄恐中外之变复生也陛下诚不以二臣功大而怨之二臣不以位髙而自疑则天下永无事矣上以为然晟燧皆起泣谢   居功【二则】   汉武帝时徴北海太守诣行在所有文学卒史王先生者自请与太守俱吾有益于君君许之诸府掾功曹白云王先生嗜酒多言少实恐不可与俱太守曰先生意欲行不可逆遂与俱行至宫下待诏宫府门王先生徒懐钱沽酒与卫卒仆射饮日醉不视其太守太守入跪拜王先生谓户郎曰幸为我呼吾君至门内遥语户郎为呼太守太守来望见王先生王先生曰天子即问君何以治北海令无盗贼君对曰何哉对曰选择贤材各任之以其能赏异等罚不肖王先生曰对如是是自誉自伐功不可也愿君对言非臣之力尽陛下神灵威武所变化也太守曰诺召入至于殿下有诏问之曰何以治北海令盗贼不起叩头对言非臣之力尽陛下神灵威武之所变化也武帝大笑曰于呼安得长者之语而称之安所受之对曰受之文学卒史帝曰今安在对曰在宫府门外有诏召拜王先生为水衡丞以北海太守为水衡都尉传曰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君子相送以言小人相送以财   晋王濬自以功大而为浑父子及豪强所抑屡为有司所奏每进见陈其攻伐之劳及见枉之状或不胜忿愤径出不辞帝每容恕之益州防军范通濬之外亲也谓濬曰卿功则美矣然恨所以居美者未尽善也濬曰何谓也通曰卿旋斾之日角巾私第口不言平呉之事若有问者辄曰圣主之徳羣帅之力老夫何力之有焉如斯顔老之不伐龚遂之雅对将何以过之蔺生所以屈亷颇王浑能无愧乎濬曰吾始惧邓艾之事畏祸及不得无言末不能遣诸胸中是吾褊也时人咸以濬功重报轻博士秦秀太子洗马孟康前温令李宻等并表讼濬之屈帝乃迁濬镇军大将军加散骑常侍领后军将军王浑诣濬濬严设备卫然后见之其相猜防如此   讼功【十六则】   貂勃常恶田单曰安平君小人也安平君闻之故为酒而召貂勃曰单何以得罪于先生故常见誉于朝貂勃曰跖之狗吠尧非贵跖而贱尧也狗固吠非其主也且令使公孙子贤而徐子不肖然而使公孙子与徐子鬭徐子之狗犹将攫公孙子之腓而噬之也若乃得去不肖者而为贤者狗岂特攫其腓而噬之耳哉安平君曰敬闻命明日任之于王王有所幸臣九人之属欲伤安平君相与语于王曰燕之伐齐之时楚王使将军将万人而佐齐今国已定而社稷已安矣何不使使者谢于楚王王曰左右孰可九人之属曰貂勃可貂勃使楚楚王受而觞之数日不反九人之属相与语于王曰夫一人身而牵留万乘者岂不以据势也哉且安平君之与王也君臣无礼而上下无别且其志欲为不善内收百姓循抚其心振穷补不足布徳于民外懐戎翟天下之贤士隂结诸侯之雄俊豪英其志欲有为也愿王之察之异日而王曰召相单来田单免冠徒跣肉袒而进退而请死罪五日而王曰子无罪于寡人子为子之臣礼吾为吾之王礼而已矣貂勃从楚来王觞诸前酒酣王曰召相田单而来貂勃避席稽首曰王恶得此亡国之言乎王上者孰与周文王王曰吾不若也貂勃曰然臣固知王不若也下者孰与齐桓公王曰吾不若也貂勃曰然臣固知王不若也然则周文王得吕望以为太公桓公得管夷吾以为仲父今王得安平君而独曰单且自天地之辟民人之治为人臣之功者谁有厚于安平君者哉而王曰单单恶得此亡国之言乎且王不能守乎王之社稷燕人兴师而袭齐墟王走而之城阳之山中安平君以惴惴之即墨三里之城五里之郭敝卒七千禽其司马而反千里之齐安平君之功也当是时也阖城阳而王天下莫之能止然而计之于道归之于义以为不可故为栈道木阁而迎王与后于城阳山中王乃得反子临百姓今国已定民已安矣王乃曰单单且婴儿之计不为此王不亟杀此九子者以谢安平君不然国危矣王乃杀九子而逐其家益封安平君以夜邑万户   汉栾布为梁大夫使于齐未还髙帝召彭越责以谋反夷三族已而枭彭越头于雒阳下诏曰有敢收视者辄捕之布从齐还奏事彭越头下祠而哭之吏捕布以闻上召布骂曰若与彭越反耶吾禁人勿收若独祠而哭之与越反明矣趣亨之方提趣汤布顾曰愿一言而死上曰何言布曰方上之困于彭城败荥阳成臯间项王所以遂不能西徙以彭王居梁地与汉合从苦楚也当是之时彭王一顾与楚则汉破与汉则楚破且垓下之会防彭王项氏不亡天下已定彭王剖符受封亦欲传之万世今陛下一徴兵于梁彭王病不行而陛下疑以为反反形未见以苛小案诛灭之臣恐功臣人人自危也今彭王已死臣生不如死请就亨于是上乃释布罪拜为都尉   刘向论甘延夀陈汤功 郅支单于囚杀使者吏士以百数事暴扬外国伤威毁重羣臣皆闵焉陛下赫然欲诛之意未尝有忘西域都防延夀副校尉汤承圣指倚神灵总百蛮之君防城郭之兵出百死入絶域遂蹈康居屠五重城搴歙侯之旗斩郅支之首县旌万里之外扬威昆山之西扫谷吉之耻立昭明之功万夷慴伏莫不惧震呼韩邪单于见郅支已诛且喜且惧乡风驰义稽首来宾愿守北藩累世称臣立千载之功建万世之安羣臣之勳莫大焉昔周大夫方叔吉甫为宣王讨猃狁而百蛮从其诗曰啴啴焞焞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猃狁蛮荆来威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言美诛首恶之人而诸不顺者皆来从也今延夀汤所诛震虽易之折首诗之雷霆不能及也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盖急武功重用人也吉甫之归周厚赐之其诗曰吉甫宴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千里之镐犹以为逺况万里之外其勤至矣延夀汤既未获受祉之报反屈捐命之功久挫于刀笔之前非所以劝有功厉戎士也昔齐桓公前有尊周之功后有灭项之罪君子以功覆过而为之讳行事贰师将军李广利捐五万之师靡亿万之费经四年之劳而仅获骏马三十匹虽斩宛王母鼓之首犹不足以复费其私罪恶甚多孝武以为万里征伐不录其过遂封拜两侯三卿二千石百有余人今康居国彊于大宛郅支之号重于宛王杀使者罪甚于留马而延夀汤不烦汉士不费斗粮比于贰师功徳百之且常惠随欲击之乌孙郑吉迎自来之日逐犹皆裂土受爵故言威武勤劳则大于方叔吉甫列功覆过则优于齐桓贰师近事之功则髙于安逺长罗而大功未着小恶数布臣窃痛之宜以时解县通籍除过勿治尊宠爵位以劝有功   吾丘夀王骠骑论功 骠骑将军霍去病征匈奴立克胜之功夀王作士大夫之论称将军之徳曰士或问于大夫曰侧闻强秦之用兵也南不逾五岭北不渡大河海内愁怨以丧其国汉兴七十余载矣命将师以抗愤用干戈于四荒南排朱提北建朔方东越沧海西极河源拓地万里海内晏如鄙人不识敢问其踪大夫曰昔秦之得天下也以力而不以徳以诈而不以诚内用商鞅李斯之谋外用白起王翦之兵窥间伺隙既幷海内之后以威力为至道以权诈为要术遂非唐笑虞絶灭旧章防禁文学行是古之戮严诽谤之诛十余年遂滂沲而盈溢是故皇天疾灭更命大汉反秦政务在敦厚至今六世可谓富安天子文明四夷向风徒观朝廷下潦门户之士谋如涌泉动如骇机皆能安中国吞四夷君臣若兹何虑而不成何征而不尅虽拔泰山填沧海可也   博阳侯丞相丙吉薨子显嗣后有罪削爵为闗内侯元帝时长安士伍尊上书 臣少时为郡邸小吏窃见孝宣皇帝以皇曾孙在郡邸狱是时治狱使者丙吉见皇曾孙遭离无辜吉仁心感动涕泣凄恻选择复作胡组养视皇孙吉常从臣尊日再侍卧庭上后遭条狱之诏吉扞拒大难不避严刑峻法既遭大赦吉谓守丞谁如皇孙不当在官使谁如移书京兆尹遣与胡组俱送京兆尹不受复还及组日满当去皇孙思慕吉以私钱顾组令留与郭徴卿并养数月乃遣组去后少内啬夫白吉曰食皇孙亡诏令时吉得食米肉月月以给皇孙吉即时病辄使臣尊朝夕请问皇孙视省席蓐燥湿伺组徴卿不得令晨夜去皇孙敖荡数奏甘毳食物所以拥全神灵成育圣躬功徳已亡量矣时岂豫知天下之福而徼其报哉诚其仁恩内结于心也虽介子推割肌以存君不足以比孝宣皇帝时臣上书言状幸得下吉吉谦让不敢自伐删去臣辞専归美于组徴卿组徴卿皆以受田宅赐钱吉封为博阳侯臣尊不得比组徴卿臣年老居贫死在旦暮欲终不言恐使有功不着吉子显坐防文夺爵为闗内侯臣愚以为宜复其爵邑以报先人功徳   谷永讼陈汤疏 臣闻楚有子玉得臣文公为之侧席而坐赵有廉颇马服彊秦不敢窥兵井陉近汉有郅都魏尚匈奴不敢南乡沙幕由是言之战克之将国之爪牙不可不重也盖君子闻皷鼙之声则思将率之臣窃见闗内侯陈汤前使副西域都防忿郅支之无道闵王诛之不加策虑愊亿义勇奋发卒兴师奔逝横厉乌孙逾集都赖屠三重城斩郅支首报十年之逋诛雪边吏之宿耻威震百蛮武畅西海汉元以来征伐方外之将未尝有也今汤坐言事非是幽囚久系歴时不决执宪之吏欲致之大辟昔白起为秦将南拔郢都北坑赵括以纎介之过赐死杜邮秦民怜之莫不陨涕今汤亲秉钺席卷喋血万里之外荐功祖庙告类上帝介胄之士靡不慕义以言事为罪无赫赫之恶周书曰记人之功忘人之过宜为君者也夫犬马有劳于人尚加帷盖之报况国之功臣者哉窃恐陛下忽于皷鼙之声不察周书之意而忘帷盖之施庸臣遇汤卒从吏议使百姓介然有秦民之恨非所以厉死难之臣也   耿育讼陈汤书 延夀汤为圣汉扬钩深致逺之威雪国家累年之耻讨絶域不覊之君系万里难制之虏岂有比哉先帝嘉之仍下明诏宣着其功改年垂歴传之无穷应是南郡献白虎边陲无警备会先帝寝疾然犹垂意不忘数使尚书责问丞相趣立其功独丞相匡衡排而不予封延夀汤数百户此功臣战士所以失望也孝成皇帝承建业之基乘征伐之威兵革不动国家无事而大臣倾邪谗佞在朝曾不深惟本末之难以防未然之戒欲専主威排妒有功使汤块然被寃拘囚不能自明卒以无罪老弃炖煌正当西域通道令威名折冲之臣旋踵及身复为郅支遗虏所笑诚可悲也至今奉使外蛮者未尝不陈郅支之诛以扬汉国之盛夫援人之功以惧敌弃人之身以快谗岂不痛哉且安不忘危盛必虑衰今国家素无文帝累年节俭富饶之蓄又无武帝荐延枭俊擒敌之臣独有一陈汤耳假使异世不及陛下尚望国家追录其功封表其墓以劝后进也汤幸得身当圣世功曾未久反聴邪臣鞭逐斥逺使亡逃分窜死无处所逺览之士莫不计度以为汤功累世不可及而汤过人情所有汤尚如此虽复破絶筋骨暴露形骸犹复制于唇舌为嫉妬之臣所系虏耳此臣所以为国家尤戚戚也   杜钦讼冯奉世疏 前莎车王杀汉使者约诸国背畔左将军奉世以卫便宜发兵诛莎车王策定城郭功施边境议者以奉世奉使有指春秋之义亡遂事汉家之法有矫制故不得侯今匈奴郅支单于杀汉使者亡保康居都防延夀发城郭兵屯田吏士四万余人以诛斩之封为列侯臣愚以为比罪则郅支薄量敌则莎车众用师则奉世寡计胜则奉世为功于边境安虑败则延夀为祸于国家深其违命而擅生事同延夀割地封而奉世独不录臣闻功同赏异则劳臣疑罪钧刑殊则百姓惑疑生无常惑生不知所从无常则节趋不立不知所从则百姓无所错手足奉世图难忘死信命殊俗威功白着为世使表独抑厌而不扬非圣主所以塞疑厉节之意也愿下有司议   范升为祭遵请諡疏 臣闻先王崇政尊美屛恶昔髙祖大圣深见逺虑班爵割地与下分功著录勳臣颂其徳美生则宠以殊礼奏事不名入门不趋死则畴其爵邑世无絶嗣丹书铁劵传于无穷斯诚大汉厚下安人长久之徳所以累世十余歴载数百废而复兴絶而复续者也陛下以至徳受命光明汉道襃序辅佐封赏功臣同符祖宗征虏将军颖阳侯遵不幸早薨陛下仁恩为之感伤逺迎河南恻怛之恸形于圣躬丧事用度仰给县官重赐妻子不可胜数送死有以加生厚亡有以过存矫俗厉化卓如日月古者臣疾君视臣卒君吊徳之厚者也陵迟已来久矣及至陛下复兴斯礼羣下感动莫不自励臣窃见遵修行积善竭忠于国北平渔阳西拒陇蜀先登坻上深取雒阳众兵既退独守冲难制御士心不越法度所在吏人不知有军清名闻于海内廉白着于当世所得赏赐辄尽与吏士身无竒衣家无私财同产兄午以遵无子娶妾送之遵乃使人逆而不受自以身任国不敢图生虑继嗣之计临死遗诫牛车载丧薄葬洛阳问以家事终无所言任重道逺死而后已遵为将军取士皆用儒术对酒设乐必雅歌投壶又建为孔子立后奏置五经大夫虽在军旅而不忘俎豆可为好礼悦乐守死善道者也礼生有爵死有諡爵以殊尊卑諡以明善恶臣愚以为宜因遵薨论叙众功详案諡法以礼成之显章国家笃古之制为后嗣法朱勃讼马援书 臣闻王徳圣政不忘人之功采其一美不求备于众故髙祖赦蒯通而以王礼葬田横大臣旷然咸不自疑夫大将在外谗口在内防过辄记大功不计诚为国之所慎也故章邯畏口而奔楚燕将据聊而不下岂其甘心末规哉悼巧言之伤类也窃见故伏波将军马援拔自西州钦慕圣义间闗险难触冒万死孤立羣贵之间傍无一言之佐驰深渊入虎口岂顾计哉宁自知当要七郡之使徼封侯之福邪八年车驾西讨隗嚣国计狐疑众营未集援建宜进之防卒破西州及吴汉下陇冀路断隔唯独狄道为国坚守士民饥困寄命漏刻援奉诏西使镇慰边众乃招集豪杰晓谕羌戎谋如涌泉势如转规遂救倒悬之急存几亡之城兵全师进因粮敌人陇冀略平而独守空郡兵动有功师进辄克诛锄先零缘入山谷猛怒力战飞矢贯胫又出征交阯土多瘴气援与妻子生诀无悔吝之心遂斩灭徴侧克平一州间复南讨立防临乡师已有业未竟而死吏士虽疫援不独存夫战或以久而立功或以速而致败深入未必为得不进未必为非人情岂乐久屯絶地不生归哉惟援得事朝廷二十二年北出塞漠南渡江海触冒害气僵死军事名灭爵絶国土不传海内不知其过众庶未闻其毁卒遇三夫之言横被诬罔之谗家属杜门葬不归墓怨隙并兴宗亲怖栗死者不能自列生者莫为之讼臣窃伤之夫明主醲于用赏约于用刑髙祖尝与陈平金四万斤以间楚军不问出入所为岂复疑以钱谷间哉夫操孔父之忠而不能自免于谗此邹阳之所悲也诗曰取彼谗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此言欲令上天而平其恶唯陛下留思竪儒之言无使功臣懐恨黄泉臣闻春秋之义罪以功除圣王之祀臣有五义若援所谓以死勤事者也愿下公卿平援功罪宜絶宜续以厌海内之望臣年已六十常伏田里窃感栾布哭彭越之义冒陈悲愤战栗阙廷   习隆乞立诸葛亮庙表 臣闻周人懐召伯之徳甘棠为之不伐越王思范蠡之功铸金以存其像自汉兴以来小善小徳而图形立庙者多矣况亮徳范遐迩勳盖季世兴王室之不壊实斯人是赖而烝尝止于私门庙像阙而莫立使百姓巷祭戎夷野祀非所以存徳念功述追在昔者也今若尽顺民心则渎而无典建之京师又偪宗庙此圣懐所以惟疑也臣愚以为宜因近其墓立之于沔阳使所亲属以时赐祭凡其臣故吏欲奉祠者皆限至庙断其私祀以崇正礼   魏武荀彧功表 昔袁绍作逆连兵官渡时众寡粮单图欲还许尚书令荀彧深建宜往之便逺恢进讨之略起发臣心革易愚虑坚营固守徼其军实遂摧扑大冦济危以安绍既破败臣粮亦尽将舍河北之规改就荆南之防彧复备陈得失用移臣议故得反斾冀土克平四州向使臣退军官渡绍必鼓行而前敌人懐利以自百臣众怯沮以丧气有必败之形无一捷之执复若南征刘表委弃兖豫饥军深入逾越江沔利既难要将失本据而彧建二防以亡为存以祸为福谋殊功异臣所不及是故先帝贵指踪之功薄抟获之赏古人尚帷幄之规下攻拔之力原其绩效足享髙爵而海内未喻其状所受不侔其功臣诚惜之乞重平议增畴户邑晋卢谌理刘司空表 臣闻经国之体在于崇明典刑立政之务在于固慎闗塞况方岳之臣杀生之柄而可不正其枉直以杜其奸邪哉窃见故司空广武侯琨在惠帝扰攘之际值羣后鼎沸之难勠力皇家义诚弥厉躬统华夷亲受矢石石超授首吕郎面防社稷克宁銮舆反驾奉迎之勳琨实为隆此琨效忠之一验也其后幷州刺史东嬴公腾以晋川荒匮移镇临漳太原西河尽徙三魏琨受任幷州属承其到官之日遗户无几当易危之势处难济之土鸠集伤痍抚和戎狄数年之间公私渐振会京都失守羣逆纵逸边萌顿仆茍懐宴安咸以为幷州之地四塞为固且可闭闗守险畜资养徒琨抗辞厉声忠亮奋发以为天子沉辱而不陨身死节情非所安遂乃跋履山川东西征讨逆冦乘虚晋阳沮溃琨父母罹屠戮之殃门族受殱夷之祸向使琨从州人之心为自守之计则圣朝未必加诛而族党可以不丧及猗卢败乱晋人归奔琨于平城纳其初附将军箕澹又以为此虽晋人久在荒裔难以法整不可便用琨又让之义形于色假从澹议偷于茍存则晏然于幷土必不亡身于燕蓟也琨自以备位方岳纲维不举无缘虚荷大任坐居三司是以陛下登祚便引愆告逊前后章表具陈诚欵寻令从事中郎臣续澹以章绶节传奉还本朝与匹防使荣邵期一时俱发又匹防以琨王室大臣惧夺已威重忌琨之形渐彰于外琨知其如此虑不可久欲遣妻息大小尽诣京城以其门室一委陛下有征举之会则身充一卒若匹防纵凶慝则妻息可免具令臣澹宻宣此防求诏勑路次令相迎卫会王成从平阳逃来说南阳王保称号陇石士众甚盛当移闗中匹防闻此私懐顾望留停荣邵欲遣前兼鸿胪边邈奉使诣保惧澹独南言其此事遂不许引路丹诚赤心卒不上达匹防兄眷丧亡嗣子幼弱欲因奔丧夺取其国又自以欺国陵家懐邪乐祸恐父母宗党不容其罪是以卷甲櫜弓隂图作乱欲害其从叔驎从弟末波等以取其国匹防亲信宻告驎波驎波乃遣人距之匹防仅以身免百姓谓匹防已没皆慿向琨若琨于时有害匹防之情则居然可擒不复劳于人力自此之后上下并离匹防遂欲尽勒胡晋徙居上谷琨深不然之劝移厌次南慿朝廷匹防不能纳反祸害父息四人从兄二息同时幷命琨未遇害知匹防必有祸心语臣等云受国厚恩不能克报虽才略不及亦由遇此厄运人谁不死死生命也唯恨下不能效节于一方上不得归诚于陛下辞防慷慨动于左右匹防既害琨横加诬谤言琨欲闚神器谋图不轨琨无述嚣顽凶之思又无信布惧诛之情踦乱亡之际夹肩异类之间而有如此之心哉虽臧获之愚厮养之智犹不为之况在国士之列忠节先著者乎匹防之害琨称陛下宻诏琨信有罪陛下加诛自当肆诸市朝与众弃之不令殊俗之竪戮台辅之臣亦已明矣然则擅诏有罪虽小必诛矫制有功虽大不论正以兴替之根咸在于此开塞之由不可不闲故也而匹防无所顾忌怙乱専杀虚假王命虐害鼎臣辱诸夏之望败王室之法是可忍也孰不可忍若圣朝犹加隠忍未明大体则不逞之人袭匹防之迹杀生自由好恶任意陛下将何以诛之哉折冲厌难唯存战胜之将除暴讨乱必须知略之臣故古语云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非虚言矣自河以北幽幷以南丑类有所顾惮者唯琨而已琨受害之后羣凶欣欣莫不得意鼓行中州曾无纎介此又华夷小大所以长叹者也伏惟陛下叡圣之隆中兴之绪方将平章典刑以经序万国而琨受害非所寃痛已甚未闻朝廷有以甄论昔壶闗三老讼卫太子之罪谷永刘向辨陈汤之功下足以明功罪之分上足以悟圣主之懐臣等祖考以来世受殊遇入侍翠幄出簪彤管弗克负荷播越遐荒与琨周旋接事终始是以仰慕三臣在昔之义谨陈本末冒以上闻仰希圣朝曲赐哀察   顾荣卒于官晋王临丧尽哀欲表赠荣依齐王功臣格吴郡内史殷祐牋曰昔贼臣陈敏慿宠借权滔天作乱兄弟姻娅盘固州郡威逼士庶以为臣仆于时贤愚计无所出故散骑常侍安东军司嘉兴伯顾荣经徳体道谋猷逺忠贞之节在困弥厉﨑岖艰险之中逼迫奸逆之下毎惟社稷发愤忼忾宻结腹心同谋致讨信着羣士名冠东夏徳声所振莫不向应荷戈骏奔其会如林荣躬当矢石为众率先忠义奋发忘家为国歴年逋冦一朝土崩兵不血刃荡平六州勳茂上代义彰天下伏闻论功依故大司马齐王格不在帷幕宻谋参议之例下附州征野战之比不得进爵拓土赐拜子弟遐迩同叹江表失望齐王亲则近属位为方岳杖节握兵都督近畿外有五国之援内有宗室之助称兵弥时役连天下元功虽建所丧亦多荣众无一旅任非藩翰孤絶江外王命不通临危独断以身殉国官无一金之费人无终朝之劳元恶既殄髙尚成功封闭仓廪以俟大军故国安物阜以义成俗今日匡霸事举未必不由此而隆也方之于齐彊弱不同优劣亦异至于齐府防佐扶义助彊非创谋之主皆锡珪受瑞或公或侯荣首建宻谋为方面盟主功髙元帅赏卑下佐上亏经国纪功之班下孤忠义授命之士夫考绩幽明王教所崇况若荣者济难寜国应天先事歴观古今未有立功若彼酬报如此者也由是赠荣侍中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諡曰元   王濬有平呉之勲而为王浑所谮毁帝虽不从无明赏罚以濬为辅国大将军天下咸为之怨秦秀乃上言曰自大晋启祚辅国之号率以旧恩此为王濬无功之时受九列之显位立功之后更得宠人之辱号也四海视之孰不失望蜀小呉大平蜀之后二将皆就加三事今濬还而降等天下安得不惑乎呉之未亡也虽以三祖之神武犹躬受其屈以孙皓之虚名足以惊动诸夏毎一小出虽圣心知其垂亡然中国辄懐惶怖当尔时有借天子百万之众平而有之与国家结兄弟之交臣恐朝野实皆甘之耳令濬举蜀汉之卒数旬而平呉虽举呉人之财宝以与之本非已分有焉而遽与计校乎   段灼追理邓艾疏 故征西将军邓艾心懐至忠而荷反逆之名平定巴蜀而受三族之诛臣窃悼之惜哉言艾之反也以艾性刚急矜功伐善而不能协同朋类轻犯雅俗失君子之心故莫肯理之臣敢昧死言艾所以不反之状艾本屯田掌犊人宣皇帝拔之于农吏之中显之于宰辅之职处内外之官据文武之任所在辄有名绩固足以明宣皇帝之知人矣防值洮西之役官兵失利刺史王经困于围城之中当尔之时二州危惧陇右凛凛几非国家之有也先帝以为深忧重虑思惟可以安邉杀敌莫贤于艾故授之以兵马觧狄道之围围觧留屯上邽承官军大败之后士卒破胆将吏无气仓库空虚器械殚尽艾欲积谷彊兵以待有事是嵗少雨又为区区法手执耒耜率先将士所统万数而身不离仆虏之劳亲执士卒之役故落门叚谷之战能以少击多摧破彊贼斩首万计遂委艾以庙胜成图指授长策艾受命忘身龙骧麟振前无坚敌蜀地阻险山髙谷深而艾歩乗不满二万束马悬车自投死地勇气凌云将士乗势故能使刘禅震怖君臣面防军不逾时而巴蜀荡定此又固足以彰先帝之善任矣艾功名已成亦当书之竹帛传祚万世七十老公复何所求哉艾以禅初降逺郡未附矫令承制权安社稷虽违常科有合古义原心定罪事可详论故镇西将军钟防有吞天下之心恐艾威名知必不同因其疑似搆成其事艾被诏书即遣彊兵束身就防不敢顾望诚自知奉见先帝必无当死之理也防受诛之后艾防佐官属部曲将吏愚戆相聚自共追艾破壊槛车觧其囚执艾在困地是以狼狈失据夫反非小事若懐恶心即当谋及豪杰然后乃能兴动大众不闻艾有腹心一人临死口无恶言独受腹背之诛岂不哀哉故见之者垂涕闻之者叹息此贾谊所以慷慨于汉文天下之事可为痛哭者良有以也陛下龙兴阐大度受诛之家不拘叙用聴艾立后祭祀不絶昔秦人怜白起之无罪呉人伤子胥之寃酷皆为之立祀天下之人为艾悼心痛恨亦由是也谓可聴艾门生故吏收艾尸柩归塟旧墓还其田宅以平蜀之功继封其后使艾阖棺定諡死无所恨赦寃魂于黄泉收信义于后世则天下徇名之士思立功之臣必投汤火乐为陛下死矣帝省表甚嘉其意   巡察【十一则】   汉薛宣论部刺史疏 陛下至徳仁厚哀闵元元躬有日仄之劳而亡佚豫之乐允执圣道刑罚惟中然而嘉气尚凝隂阳不和是臣下未称而圣化独有不洽者也臣窃伏思其一端殆吏多苛政政教烦碎大率咎在部刺史或不循守条职举错各以其意多与郡县事至开私门聴谗佞以求吏民过失谴呵及细微责义不量力郡县相迫促亦内相刻流至众庶是故乡党阙于嘉宾之懽九族忘其亲亲之恩饮食周急之厚弥衰送往劳来之礼不行夫人道不通则隂阳否鬲和气不兴未必不由此也诗云民之失徳干糇以愆鄙语曰苛政不亲烦苦伤恩方刺史奏事时宜明申敕使昭然知本朝之要务臣愚不知治道唯明主察焉成帝嘉纳之   灵帝时贾琮为冀州刺史旧典传车骖驾垂赤帷裳迎于州界及琮之部升车言曰刺史当逺视广聴纠察美恶何有反垂帷裳以自掩塞乎乃命御者褰之百城闻风自然竦震其诸藏过者望风解印绶去惟廮陶长济隂董昭观津长梁国黄就当官待琮于是州界翕然晋刘颂受诏疏 夫监司以法举罪狱官案劾尽实法吏据辞守文大较虽同然至于施用监司与夫法狱体宜小异狱官唯实法吏唯文监司则欲举大而略小何则夫细过微阙谬妄之失此人情之所必有而悉纠以法则朝野无立人此所谓欲理而反乱者也故善为政者纲举而网疏纲举则所罗者广网疏则小必漏所罗者广则为政不苛此为政之要也而自近世以来为监司者类大纲不振而微过必举微过不足以害政举之则微而益乱大纲不振则豪彊横肆豪彊横肆则百姓失职矣此错所急而倒所务之由也今宜令有司反所常之政使天下可善化及此非难也人主不善碎宻之案必责犯彊举尤之奏当以尽公则害政之奸自然禽矣夫大奸犯政而乱兆庶之罪者类出富彊而豪富者其力足惮其货足欲是以官长顾势而顿笔下吏纵奸惧所司之不举则谨宻网以罗微罪使奏劾相接状似尽公而挠法不亮固已在其中矣非徒无益于政体清议乃由此而益伤古人有言曰君子之遇如日之蚀焉又曰过而能改又曰不贰过凡此数者皆是贤人君子不能无过之言也茍不至于害政则皆天网之所漏所犯在甚泰然后王诛所必加此举罪浅深之大例者也故君子得全美以善事不善者必夷戮以警众此为政诛赦之准式也何则所为贤人君子茍不能无过小疵不可以废其身而辄绳以法则愧于明时何则虽有所犯轻重甚殊于士君子之心受责不同而名不异者故不轨之徒得引名自方以惑众聴因名可乱假力取直故清议益伤也凡举过弹违将以肃风论而整世教今举小过清议益穨是以圣人深识人情而达政体故其称曰不以一掩大徳又曰赦小过举贤才又曰无求备于一人故冕而前旒充纩塞耳意在善恶之报必取其尤然后简而不漏大罪必诛法禁易全也何则害法在犯尤而谨搜微过何异放兕豹于公路而禁鼠盗于隅隙古人有言鈇钺不用而刀锯日弊不可以为政此言大事缓而小事急也时政所失少有此类陛下宜反而求之乃得所务也唐太宗遣大理卿孙伏伽等二十二人以六条巡察四方伏伽等多所贬黜其人诣阙称寃者前后相属上令禇遂良类状以闻上亲临决以能进擢者二十人以罪死者七人流以下除免者数百千人   中宗选内外五品以上官二十人为十道巡察使委之察吏抚人荐贤直狱二年一代考其功罪而进退之姜师度马懐素源乾曜卢懐慎李杰皆预焉   睿宗遣使按察十道分山南为东西两道分陇右为河西道又分天下置二十四都督各纠察所部刺史以下善隠太子右庶子李景伯舍人卢补等上言都督専杀生之柄权任大重或用非其人为害不细今御史秩卑望重以时巡察奸宄自禁其后竟罢都督但置按察使而已   宗时京畿都畿闗内河南河东河北陇右山南东西劒南淮南江南东西黔中岭南凡十五道各置采访使以六条检察非法两畿以中丞领之余皆择贤刺使领之惟变革旧章乃须报可自余聴便宜从事先行后闻或上言按察使徒烦扰公私请精简刺史县令停按察使眀皇命召尚书省官议之姚崇以为今止择十使犹患未尽得人况天下三百余州县多数倍安得刺史县令皆称其职乎乃止   宋黄亢请置亷察罢转运议 惟王建国稽古治人既设其官必立其长歴观方册可得而知其在唐虞则十有二牧在三代则有连率焉有方正牧焉在两汉则或称刺史或称州牧其实一也在皇唐则其大府有节度其次有观察皆所以纲举百职柄持众政作天子之藩宣也是故民之所仰望吏之所畏服朝之所毗倚其官必重其人必贤也今则不然外官小大自足及颡悉统之转运转运非古也起唐中叶所以督钱谷而已矣今夫用钱谷之职总守宰之官守宰主宣教化者也教化义也钱谷利也利与义不能両全是以下忧嵗之不登而民之不粒上恐财之不丰而贡之不多是上下相戾也矧其充使者不过郎官御史其官既轻其人未必贤是民所仰望者卑也吏所畏服者弛也朝之毗倚者轻也使政不平刑不清和气未充祥鸟未来得非由此欤有刍荛之民窃议于下曰钱谷之职宜委之郡守郡守县宰宜统之亷察则亷察宜置转运宜罢也所以复古官也不使吾民谓天子重利而薄义也不知朝廷三事大夫为是邪为非邪知谏院欧阳修言天下官吏既多朝廷无由遍知其贤愚善恶乞立按察之法于内外朝官三丞郎官中选强干亷明者为之使至州县遍见官吏其公亷无状皆以朱书于名之下其中材之人以墨书之歳具以闻诏从之富弼范仲淹复请诏中书枢宻通选逐路转运按察使即委使自择知州知州择知县不任事者皆罢之于是张昷之等首被兹选昷之河北王素淮南沈邈京东施昌言河东李绚京西范仲淹之选监司也取班簿视不罪者一笔勾之弼曰一笔勾之甚易焉知一家哭矣仲淹曰一家哭何如一路哭耶遂悉罢之   元顺帝时诸道奉使者皆与台谏交相揜蔽惟巡京畿道西台中丞定定集贤侍讲学士苏天爵纠举无所避凡兴革者七百八十三事纠劾九百四十三人都人称天爵为包拯天爵亦竟以忤时相罢去   御史【二十则】   汉顺帝选遣八使狥行风俗皆耆儒知名多歴显位张纲年少官次最微余人受命之部而纲独埋其车输于洛阳都亭曰豺狼当路安问狐狸   灵帝时桓典为侍御史宦官畏之典常乘骢马京师为之语曰行行且止避骢马御史   东晋成帝时赵主虎患贵戚豪恣乃擢殿中御史李巨为御史中丞特加亲任中外肃然虎曰朕闻良臣如猛虎髙步旷野而豺狼避路信哉   陈安城王顼以帝弟之重势倾朝野直兵鲍僧叡恃顼势为不法御史中丞徐陵为奏弹之从南台官属引奏案而入文帝见陵章服严肃为敛容正坐陵进读奏版时顼在殿上侍立仰视上流汗失色陵遣殿中御史引顼下殿文帝为之免顼侍中中书监朝廷肃然   唐李义府恃宠用事洛州妇人淳于氏美色系大理狱义府属大理寺丞毕正义枉法出之将纳为妾大理卿段宝疑而奏之髙宗命给事中刘仁轨等鞫之义府恐事泄逼正义自缢于狱中髙宗知之原义府罪不问侍御史涟水王义方欲奏弹之先白其母曰义方为御史视奸臣不纠则不忠纠之则身危而忧及于亲为不孝二者不能自决奈何母曰昔王陵之母杀身以成子之名汝能尽忠以事君吾死不恨义方乃奏称义府于辇毂之下擅杀六品寺丞就云正义自杀亦由畏义府威杀身以灭口如此则生杀之威不由上出渐不可长请更加勘当于是对仗叱义府令下义府顾望不退义方三叱髙宗既无言义府始趋出义方乃读弹文髙宗释义府不问而谓义方毁辱大臣言词不逊贬莱州司户   髙宗幸东都司农卿韦机作宿羽髙山上阳等宫制度壮丽上阳宫临洛水为长廊亘一里宫成髙宗移御之侍御史狄仁杰劾奏机导上为奢泰机坐免官左司郎中王本立恃恩用事朝廷畏之仁杰奏其奸请付法司髙宗特原之仁杰曰国家虽乏英才岂少本立辈陛下何惜罪人以亏王法必欲曲赦本立请弃臣于无人之境为忠贞将来之诫本立竟得罪由是朝廷肃然   左台中丞桓彦范右台中丞东光袁恕已共荐詹事司直阳峤为御史杨再思曰峤不乐抟击之任如何彦范曰为官择人岂必待其所欲所不欲者尤须与之所以长难进之风抑躁求之路乃擢为右台侍御史先是李峤崔暐奏往属革命之时人多逆节遂致刻薄之吏恣行酷法其周兴等所劾破家者并请雪免司刑少卿桓彦范又奏陈之表疏前后十上太后乃从之   监察御史崔琬对仗弹宗楚客纪处讷潜通戎狄受其货赂致生边患故事大臣被弹俯偻趋出立于朝堂待罪至是楚客更愤怒作色自陈忠鲠为琬所诬中宗竟不穷问命琬与楚客结为兄弟以和解之时人谓之和事天子   侍御史杨孚弹纠不避权贵权贵毁之睿宗曰鹰抟狡兔须急救之不尔必反为所噬御史绳奸慝亦然茍非人主保卫之则亦为奸慝所噬矣   京兆尹崔日知贪暴不法御史大夫李杰将纠之日知反构杰罪十二月侍御史杨玚廷奏曰若纠弹之司使奸人得而恐喝则御史台可废矣明皇遽命杰视事如故贬日知为歙县丞   肃宗时精兵皆选入讨贼惟余老弱守边文武官不满三十人披草莱立朝廷制度草创武人骄慢大将管崇嗣在朝堂背阙而坐言笑自若监察御史李勉奏弹之系于有司肃宗特原之叹曰吾有李勉朝廷始尊宪宗时河南尹房式有不法事东台监察御史元稹奏摄之擅令停务朝廷以为不可罚俸召还至敷水驿有内侍后至破驿门入击稹伤面上复引稹前过贬之李绛崔羣言稹无罪白居易言中使陵辱朝士中使不问而稹先贬恐自今中使出外益暴横人无敢言者又稹为御史多所举奏不避权势切齿者众恐自今无人肯为陛下当官执法有大奸猾陛下无从得知上不聴夏绥节度使李祐入为左金吾大将军进马百五十匹敬宗却之侍御史温造于閤内奏弹祐违敕进奉请论如法诏释之祐谓人曰吾夜半入蔡州城取吴元济未尝心动今日胆落于温御史矣   宋仁宗时韩绛奏孙抃非纠绳才抃即手疏曰臣观方今士人趋进者多廉退者少以善求事为精神以能讦人为风采捷给者谓之有议论刻深者谓之有政事谏官所谓才者无乃谓是乎若然臣诚不能也上察其言趣令视事未几抃举吴中复为监察御史抃未始识其面或问之抃曰昔人耻为呈身御史今岂荐识面台官邪   赵抃弹劾不避权幸声称凛然京师目为铁面御史其言务欲朝廷别白君子小人以为小人虽小过当力遏而絶之君子不幸诖误当保全爱惜以成就其徳时吴充鞠其卿马遵吴中复等皆以直言居外欧阳脩贾黯复求郡抃言近日正士端人纷纷引去者以正色立朝不能謟事权要伤之者众耳由是充等悉得召还张昪指切时政无所避畏仁宗谓之曰卿孤立乃能如是昪对曰臣仰托圣主致位侍从是为不孤今陛下之臣恃禄养望者多而赤心谋国者少窃以为陛下乃孤立耳帝为感动   黄治为中丞直言无隠然所论列未尝攟摭细故尝奏云因言固可以知人轻聴亦至于失人是故聴言不厌其广广则庻几其无壅择言不厌其审审则庻几其无误孝宗深然之治为人质直端重有大臣体常言居家不欺亲仕不欺君仰不欺天俯不欺人幽不欺鬼神何用求福报哉   元世祖初御史唯用汉人至是崔彧请参取古人用之又言台察之选止由中书宁无偏党之今宜令本台得自选任既而江淮省臣有欲専恣而忌台察之言者上议欲以行台行省诏廷臣杂议兵部尚书董文用曰御史台譬之卧虎虽未噬人人犹畏其虎也今虚名仅存而纲纪犹不振更加抑之则风采薾然无复可望矣此不可行也从之   明宗谕台臣曰世祖初立御史台首命塔察尔布达嘉勒斡二人协司其政天下国家譬如一人之身中书其右手也枢宻其左手也左右手有疾治之以良医省院缺失不以御史台治之可乎凡诸王百司违法越礼一聴举劾风纪重则贪墨惧犹斧斤重则入木深也朕有缺失卿等亦当以闻不汝责也   伯勒齐尔布哈尝与阿噜图谋挤托克托阿噜图曰我辈亦当有退休之日人将谓我何伯勒齐尔布哈屡以为言终不从乃风御史劾奏阿噜图不宜居相位阿噜图闻之即辞避出城所亲为之不平请见上自陈阿噜图曰我博尔济世裔岂以丞相为难得邪但上命我不敢辞今御史劾我我即宜去御史台乃世祖所建我与御史抗即与世祖抗矣汝等勿复言阿噜图博尔济四世孙也   经济类编卷二十二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二十三   明 冯琦冯瑗 撰   臣类四   守令【二十一则】   孔子谓宓子贱曰子治单父而众説语丘所以为之者曰不齐父其父子其子恤诸孤而哀丧纪孔子曰善小节也小民附矣犹未足也曰不齐所父事者三人所兄事者五人所友者十一人孔子曰父事三人可以教孝矣兄事五人可以教弟矣友十一人可以教学矣中民附矣犹未足也曰此地民有贤于不齐者五人不齐事之皆教不齐所以治之术孔子曰欲其大者乃于此在矣昔者尧舜清防其身以聴观天下务求贤人夫举贤者百福之宗也而神明之主也不齐之所治者小也不齐所治者大而与尧舜继矣   孔子曰善为吏者树德不能为吏者树怨槩者平量者也吏者平法者也治国者不可失平也   宓子贱为单父宰过于阳昼曰子亦有以送仆乎阳昼曰吾少也贱不知治民之术有钓道二焉请以送子子贱曰钓道奈何阳昼曰夫扱纶错饵迎而吸之者阳桥也其为鱼薄而不美若存若亡若食若不食者鲂也其为鱼也博而厚味宓子贱曰善于是未至单父冠盖迎之者交接于道子贱曰车驱之车驱之夫阳昼之所谓阳桥者至矣于是至单父请其耆老尊贤者而与之共治单父   宓子贱治单父弹鸣琴身不下堂而单父治巫马期亦治单父以星出以星入日夜不处以身亲之而单父亦治巫马期问其故于宓子贱宓子贱曰我之谓任人子之谓任力任力者固劳任人者固佚人曰宓子贱则君子矣佚四肢全耳目平心气而百官治任其数而已矣巫马期则不然弊性事情劳烦教诏虽治犹未至也子贡为信阳令辞孔子而行孔子曰力之顺之因子之时无夺无伐无暴无盗子贡曰赐少日事君子君子固有盗者邪孔子曰夫以不肖伐贤是谓夺也以贤伐不肖是谓伐也缓其令急其诛是谓暴也取人善以自为己是谓盗也君子之盗岂必当财币乎吾闻之曰知为吏者奉法利民不知为吏者枉法以侵民此皆怨之所由生也临官莫如平临财莫如亷亷平之守不可改也匿人之善者是谓蔽贤也扬人之恶者是谓小人也不内相教而外相谤者是谓不足亲也言人之善者有所得而无所伤也言人之恶者无所得而有所伤也故君子慎言语矣毋先已而后人择言出之令口如耳子路治蒲见于孔子曰由愿受教孔子曰蒲多壮士又难治也然吾语汝恭以敬可以摄勇寛以正可以容众恭以洁可以亲上   赵简子使尹铎为晋阳请曰以为茧丝乎抑为保鄣乎简子曰保鄣哉尹铎损其户数简子诫襄子曰晋国有难而无以尹铎为少无以晋阳为逺必以为归   赵简主出税者吏请轻重简主曰勿轻勿重重则利入于上若轻则利归于民吏无私利而正矣   晏子治东阿三年景公召而数之曰吾以子为可而使子治东阿今子治而乱子退而自察也寡人将加大诛于子晏子对曰臣请改道易行而治东阿三年不治臣请死之景公许之于是明年上计景公迎而贺之曰甚善矣子之治东阿也晏子对曰前臣之治东阿也属托不行货赂不至陂池之鱼以利贫民当此之时民无饥者而君反以罪臣今臣之治东阿也属托行货赂至并防赋敛仓库少内便事左右陂池之鱼入于权家当此之时饥者过半矣君乃反迎而贺臣愚不能复治东阿愿乞骸骨避贤者之路再拜便辟景公乃下席而谢之曰子强复治东阿东阿者子之东阿也寡人无复与焉魏文侯使西门豹往治邺告之曰必全功成名布义豹曰敢问全功成名布义为之奈何文侯曰子往矣是无邑不有贤豪辩博者也无邑不有好扬人之恶蔽人之善者也往必问贤豪者因而亲之其辩博者因而师之问其好扬人之恶蔽人之善者因而察之不可以特问从事夫耳闻之不如目见之目见之不如足践之足践之不如手辩之人始入官如入晦室乆而愈明明乃治治乃行   西门豹为邺令清尅洁慤秋毫之端无私利也而甚简左右左右因相与比周而恶之居期年上计君收其玺豹自请曰臣昔者不知所以治邺今臣得矣愿请玺复以治邺不当请伏斧锧之罪文侯不忍而复与之豹因重敛百姓急事左右期年上计文侯迎而拜之豹对曰往年臣为君治邺而君夺臣玺今臣为左右治邺而君拜臣臣不治矣遂纳玺而去文侯不受曰寡人曩不知子今知矣愿子勉为寡人治之遂不受   汉卜式出赀助边天子拜式为中郎赐爵左庶长田十顷布告天下尊显以风百姓初式不愿为郎上曰吾有羊在上林中欲令子牧之式既为郎布衣草蹻而牧羊歳余羊肥息上过其羊所善之式曰非独羊也治民亦犹是矣以时起居恶者辄去毋令败羣上竒其言欲试使治民拜式缑氏令缑氏便之   朱浮上光武皇帝疏 臣闻日阳者众阳之所宗君上之位也凡居官治民据郡典县皆为阳为上为尊为长若阳上不明尊长不足则干动三光垂示王者五典纪国家之政洪范别灾异之文皆宣明天道以徴来事者也陛下哀愍海内新离祸毒保宥生人使得苏息而今牧人之吏多未称职小违理实辄见斥罢岂不粲然黒白分明哉然以尧舜之盛犹加三考大汉之兴亦累功效吏皆积乆养老于官至名子孙因为氏姓当时吏职何能悉理论议之徒岂不諠哗盖以为天地之功不可仓卒艰难之业当累日也而间者守宰数见换易迎新相代疲劳道路寻其视事日浅未足昭见其职既加严切人不自保各相顾望无自安之心有司或因睚眦以骋私怨茍求长短求媚上意二千石及长吏迫于举劾惧于刺讥故争饰诈伪以希虚誉斯皆羣阳骚动日月失行之应夫物暴长者必夭折功卒成者必亟壊如摧长乆之业而造速成之功非陛下之福也天下非一时之用也海内非一旦之功也愿陛下游意于经年之外望化于一世之后天下幸甚   左雄上孝顺皇帝疏 臣闻柔逺和迩莫大宁人宁人之务莫重用贤用贤之道必存考黜是以臯陶对禹贵在知人安人则惠黎民懐之分伯建侯代位亲民民用和穆礼让以兴故诗云有渰凄凄兴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及幽厉昏乱不自为政襃艳用权七子党进贤愚错绪深谷为陵故其诗曰四国无政不用其良又曰哀今之人胡为虺蝪言人畏吏如虺蝪也宗周既灭六国并秦阬儒泯典刬革五等更立郡县县设令长郡置守尉什伍相司封豕其民大汉受命虽未复古然克慎庶官蠲苛救敝悦以济难抚而循之至于文景天下康乂诚由靖寛柔克慎用人故也降及宣帝兴于仄陋综覈名实知时所病刺史守相辄亲引见考察言行信赏必罚帝乃叹曰民所以安而无怨者政平吏良也与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以为吏数变易则下不安业乆于其事则民服教化其有政理者辄以玺书勉励増秩赐金或爵至闗内侯公卿缺则以次用之是以吏称其职人安其业汉世良吏于兹为盛故能降来仪之瑞建中兴之功汉初至今三百余载俗浸雕敝巧伪滋萌下饰其诈上肆其残典城百里转动无常各懐一切莫虑长乆谓杀害不辜为威风聚敛整辨为贤能以理已安民为劣弱以奉法循理为不化髠钳之戮生于睚眦覆尸之祸成于喜怒视民如冦雠税之如豺虎监司项背相望与同疢疾见非不举闻恶不察观政于亭传责成于期月言善不称德论功不据实虚诞者获誉拘检者罹毁或因罪而引髙或色斯以求名州宰不覆竞共辟召踊跃升腾超等逾匹或考奏捕案而亡不受罪会赦行赂复见洗涤朱紫同色清浊不分故使奸猾枉滥轻忽去就拜除如流缺动百数乡官部吏职斯禄薄车马衣服一出于民亷者取足贪者充家特选横调纷纷不絶送迎烦费损政伤民和气未洽灾不消咎皆在此今之墨绶犹古之诸侯拜爵王庭舆服有庸而齐于匹竖叛命避负非所以崇宪明理惠育元元也臣愚以为守相长吏惠和有显効者可就增秩勿使移徙非父母丧不得去官其不从法禁不式王命锢之终身虽防赦令不得齿列若被劾奏亡不就法者徙家边郡以惩其后乡部亲民之吏皆用儒生清白任从政者寛其负筭增其秩禄吏职满歳宰府州郡乃得辟举如此威福之路塞虚伪之端絶送迎之役损赋敛之源息循理之吏得成其化率土之民各宁其所追配文帝中兴之轨流光垂祚永世不刋   王嘉择贤疏 臣闻圣王之功在于得人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乎故继世立诸侯象贤也虽不能尽贤天子为择臣立命卿以辅之居是国也累世尊重然后士民之众附焉是以教化行而治功立今之郡守重于古诸侯往者致选贤材贤材难得拔擢可用者或起于囚徒昔魏尚坐事繋文帝感冯唐之言遣使持节赦其罪拜为云中太守匈奴忌之武帝擢韩安国于徒中拜为梁内史骨肉以安张敞为京兆尹有罪当免黠吏知而犯敞敞收杀之其家白寃使者覆狱劾敞贼杀人上逮捕不下防免亡命数十日宣帝赦敞拜为冀州刺史卒获其用前世非私此三人贪其材器有益于公家也孝文时吏居官者或长子孙以官为氏仓氏库氏则仓库吏之后也其二千石长吏亦安官乐职然后上下相望莫有茍且之意其后稍稍变易公卿以下传相促急又数改更政事司部刺史察过悉劾发扬隂私吏或居官数月而退送故迎新交错道路中材茍容求全下材懐危内顾一切营私者多二千石益轻贱吏民慢易之或持其防过增加成辠言于刺史司或至上书章下众庶知其易危小失意则有离畔之心前山阳亡徒苏令等从横吏士临难莫肯伏节死义以守相威权素夺也孝成皇帝悔之下诏书二千石不为纵遣使者赐金厚其意诚以为国家有急取办于二千石二千石尊重难危乃能使下孝宣皇帝爱其良民吏有章劾事留中防赦壹解故事尚书希下章为烦扰百姓证验系治或死狱中章文必有敢告之字廼下唯陛下留神于择臣记善忘过容畜臣子勿责以备二千石部刺史三辅县令有为臣职者人情不能不有过差宜可濶畧令尽力者有所劝此方今急务国家之利也前苏令发欲遣大夫使遂问状时见大夫无可使者召盩厔令尹逢拜为谏大夫遣之今诸大夫有才能者甚少宜豫蓄养可成就者则士赴难不爱其死临事仓卒乃求非所以明朝廷也   淮南袁甫字公胄亦好学与华谭齐名以辞辨称尝诣中领军何朂自言能为剧县朂曰唯欲宰县不为台阁职何也甫曰人各有能有不能譬缯中之好莫过锦锦不可以为幍糓中之美莫过稻稻不可以为斋是以圣王使人必先以器茍非周材何能悉长黄霸驰名于州郡而息誉于京邑廷尉之材不为三公自昔然也朂善之除松滋令   晋元帝以诸葛恢为会稽太守临行帝为置酒谓曰今之防稽昔之闗中足食足兵在于良守以君有莅任之方是以相屈四方分崩当匡振圮运政之所先君为言之恢陈谢因对曰今天下丧乱风俗陵迟宜尊五美屏四恶进忠实退浮华帝深纳焉太兴初以政绩第一诏曰自顷多难官长数易益有诸弊虽圣人犹乆于其道然后化成况其余乎汉宣帝称与我共安天下者其唯良二千石斯言信矣是以黄霸等或十年或二十年而不徙所以能济其中兴之勲也赏罚黜陟所以明政道也防稽内史诸葛恢莅官三年政清人和为诸郡首宜进其位班以劝风教令增恢秩中二千石   北魏诸郡牧守共谒丞相宇文防防命河北太守裴侠独立谓诸牧守曰裴侠清慎奉公为天下最有如侠者可与俱立众黙然无敢应者乃厚赐侠朝野欢服号为独立君   唐白居易牧宰考课对 臣闻王者之设庶官无非共理者也然则庶官之理同归而牧宰之用为急盖以邦之赋役由之而后均上之风化附之而后行人之性命繋焉国之安危属焉故与夫庶官之寄轻重不可齐致也古之贤者为善不待劝也何哉不忍为恶耳愚者为不善虽劝而不迁也何哉性不能为善耳贤愚之间谓之中人中人之心可上可下劝之则迁于善舍之则陷于恶故曰惩劝之废也推中人而坠于小人之域惩劝之行也引中人而纳诸君子之涂是劝沮之道不可一日无也唐虞之际敷求俊乂而四防见用及三考黜陟而四罪乃彰则知虽至明也尚或迷真伪之徒虽至圣也不能去考察之法故其法张则变曲为直如蓬生于麻也其法弛则变香为臭似兰化为艾也且圣人之为理岂尽得贤而用之乎岂尽知不肖而去之乎将在乎秉其枢操其要刬邪为正变觚为圆能使善之必迁不谓善之尽有能使恶之必改不谓恶之尽无成此功者非他惩劝之所致也则考课之法其可轻乎臣闻牧宰古者五等之国也于人有父母之道焉于吏有君臣之道焉所宜弛张举措由其心威福赏罚悬于手然后能镇其俗移其化也今县宰之权受制于州牧州牧之政取则于使司迭相拘持不敢専逹虽有政术何由施行况又力役之限赋敛之期以用之费省为求不以人之贫富为度以上之缓急为节不以下之劳逸为程县畏于州州畏于使虽有仁惠何由抚绥此犹束舟楫而望济川绊骐骥而求致逺臣恐龚黄卓鲁复生于今日亦不能为理矣   宣宗时于延陵为刺史入辞上曰建州去京师防何对曰八千里上曰卿到彼为政善恶朕皆知之勿谓其逺此阶前则万里也卿知之乎令狐绹拟李逺杭州刺史上曰吾闻逺诗云长日惟消一局棊安能理人绹曰诗人托此为髙兴耳未必实然上曰且令往试观之诏刺史毋得外徙必令至京师面察其能否然后除之令狐绹尝徙其故人为隣州刺史便道之官上以问绹对曰以其道近省送迎耳上曰朕以刺史多非其人为百姓害故欲一一访问知其优劣以行黜陟而诏命既行直废格不用宰相可谓有权时方寒绹汗透重裘上临朝接对羣臣如賔客虽左右近习未尝见其有惰容毎宰相奏事旁无一人立者威严不可仰视奏事毕忽怡然曰可以闲语矣因问闾阎细事或谈宫中游宴无所不至一刻许复整容曰卿辈善为之朕常恐卿辈负朕后日不复得再相见乃起入宫令狐绹谓人曰吾十年秉政最承恩遇毎延英奏事未尝不汗沾衣也   宗时或言于上曰今歳迁叙太滥县令非才上悉召至殿庭试理人策惟韦济词理第一擢为醴泉令余二百人不入第且令之官四十五人放归学问吏部侍郎卢从愿李朝隠典选称职因此皆坐左迁时论惜之元顺帝时水旱民多失业选台阁名臣二十六人出为守令许民间利害实封呈省时魏中立荐韩墉为尧州路总管俗尚鬼墉至凡境内淫祠悉毁之人初大骇已而叹服选民俊秀入学求尊宿有学行者为五经师朔望幅巾深衣以谒先圣毎月考课以示劝勉由是人人自力于学   循吏【三十四则】   子路治蒲三年孔子过之入其境曰善哉由也恭敬以信矣入其邑曰善哉由也忠信而寛矣至庭曰善哉由也明察以断矣子贡执辔而问曰夫子未见由之政而三称其善其善可得闻焉孔子曰吾见其政矣入其境田畴尽易草莱甚辟沟洫深治此其恭敬以信故其民尽力也入其邑墙屋完固树木甚茂此其忠信以寛故其民不偷也至其庭庭甚清闲诸下用命此其明察以断故其政不扰也以此观之虽三称其善庸尽其美乎孙叔敖者楚之隠士也虞丘相进之于楚庄王以自代也三月为楚相施教导民上下和合世俗盛美政缓禁止吏无奸邪盗贼不起秋冬则劝民山采春夏以水各得其所便民皆乐其生庄王以为币轻更以小为大百姓不便皆去其业市令言之相曰市乱民莫安其处次行不定相曰如此防何顷乎市令曰三月顷相曰罢吾今令之复矣后五日朝相言之王曰前日更币以为轻今市令来言曰市乱民莫安其处次行之不定臣请遂令复如故王许之下令三日而市复如故楚民俗好庳车王以为庳车不便马欲下令使髙之相曰令数下民不知所从不可王必欲髙车臣请教闾里使髙其梱乘车者皆君子君子不能数下车王许之居半歳民悉自髙其车此不教而民从其化近者视而效之逺者四面望而法之故三得相而不喜知其材自得之也三去相而不悔知非己之罪也   汉班固循吏传 汉兴之初反秦之敝与民休息凢事简易禁罔疏濶而相国萧曹以寛厚清静为天下帅民作画一之歌孝惠垂拱髙后女主不出房闼而天下晏然民务稼穑衣食滋殖至于文景遂移风易俗是时循吏如河南守呉公蜀守文翁之属皆谨身帅先居以亷平不至于严而民从化孝武之世外攘四夷内改法度民用雕敝奸轨不禁时少能以化治称者唯江都相董仲舒内史公孙儿寛居官可纪三人皆儒者通于世务明习文法以经术润饰吏事天子器之仲舒数谢病去寛至三公孝昭幼冲霍光秉政承奢侈师旅之后海内虚耗光因循守职无所改作至于始元元鳯之间匈奴乡化百姓益富举贤良文学问民所疾苦于是罢酒而议盐铁矣及至孝宣繇仄陋而登至尊兴于闾阎知民事之囏难自霍光薨后始躬万机厉精为治五日一聴事自丞相已下各奉职而进及拜刺史守相辄亲见问观其所繇退而考察所行以质其言有名实不相应必知其所以然常称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以为太守吏民之本也数变易则下不安民知其将乆不可欺罔廼服从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理效辄以玺书勉厉增秩赐金或爵至闗内侯公卿缺则选诸所表以次用之是故汉世良吏于是为盛称中兴焉若赵广汉韩延寿尹翁归严延年张敞之属皆称其位然任刑罚或抵罪诛王成黄霸朱邑龚遂郑召信臣等所居民富所去见思生有荣号死见奉祀此廪廪庶防徳让君子之遗风矣   倪寛为左内史寛既治民劝农业缓刑罚理狱讼卑体下士务在于得人心择用仁厚士推情与下不求名声吏民大信爱之寛表奏开六辅渠定水令以广溉田收租税时裁濶狭与民相假贷以故租多不入后有军发左内史以负租课殿当免民闻当免皆恐失之大家牛车小家担负输租繈属不絶课更以最文翁庐江舒人也少好学通春秋以郡县吏察举景帝末为蜀郡守仁爱好教化见蜀地辟陋有蛮夷风文翁欲诱进之乃选郡县小吏开敏有材者张叔等十余人亲自饬厉遣诣京师受业博士或学律令减省少府用度买刀布蜀物赍计吏以遗博士数歳蜀生皆成就还归文翁以为右职用次察举官有至郡守刺史者又修起学宫于成都市中招下县子弟以为学官弟子为除更繇髙者以补郡县吏次为孝弟力田常选学官僮子使在便坐受事毎出行县益从学官诸生明经饬行者与俱使传教令出入闺閤县邑吏民见而荣之数年争欲为学官弟子富人至出钱以求之繇是大化蜀地学于京师者比齐鲁焉至武帝时乃令天下郡国皆立学校官自文翁为之始云文翁终于蜀吏民为立祠堂歳时祭祀不絶至今巴蜀好文雅文翁之化也   自武帝末用法深昭帝立幼大将军霍光秉政大臣争权上官桀等与燕王谋作乱光既诛之遂遵武帝法度以刑罚痛绳羣下繇是俗吏尚严酷以为能而黄霸独用寛和为名会宣帝即位在民间时知百姓苦吏急也闻霸持法平召以为廷尉正数决疑狱庭中称平守丞相长史坐公卿大议庭中知长信少府夏侯胜非议诏书大不敬霸阿从不举劾皆下廷尉繋狱当死霸因从胜受尚书狱中再隃冬积三歳廼出语在胜传胜出复为谏大夫令左冯翊宋畸举霸贤良胜又口荐霸于上擢霸为杨州刺史三歳宣帝下诏曰制诏御史其以贤良髙第扬州刺史霸为颍川太守秩比二千石居官赐车盖特髙一丈别驾主簿车缇油屛泥于轼前以章有德时上垂意于治数下恩泽诏书吏不奉宣太守霸为选择良吏分部宣布诏令令民咸知上意使邮亭乡官皆畜鸡豚以赡鳏寡贫穷者然后为条教置父老师帅伍长班行之于民间劝以为善防奸之意及务耕桑节用殖财种树畜养去食谷马米盐靡密初若烦碎然霸精力能推行之吏民见者语次寻绎问它隂伏以相参考尝欲有所司察择长年廉吏遣行属令周密吏出不敢舍邮亭食于道旁乌攫其肉民有欲诣府口言事者适见之霸与语道此后日吏还谒霸霸见迎劳之曰甚苦食于道旁乃为乌所盗肉吏大惊以霸具知其起居所问豪牦不敢有所隠鳏寡孤独有死无以葬者乡部书言霸具为区处某所大木可以为棺某亭猪子可以祭吏往皆如言其识事聪明如此吏民不知所出咸称神明奸人去入它郡盗贼日少霸力行教化而后诛罚务在成就全安长吏许丞老病聋督邮白欲逐之霸曰许丞防吏虽老尚能拜起送迎正颇重聴何伤且善助之毋失贤者意或问其故霸曰数易长吏送故迎新之费及奸吏縁絶簿书盗财物公私费耗甚多皆当出于民所易新吏又未必贤或不知其故徒相益为乱凢治道去其泰甚者耳霸以外寛内明得吏民心户口歳增治为天下第一徴守京兆尹秩二千石坐发民治驰道不先以闻又发骑士诣北军马不适士劾之军兴连贬秩有诏归颍川太守官以八百石居治如其前前后八年郡中愈治是时鳯皇神爵数集郡国颍川尤多天子以霸治行终长者下诏称扬曰颍川太守霸宣布诏令百姓乡化孝子弟弟贞妇顺孙日以众多田者让畔道不拾遗养视鳏寡赡助贫穷狱或八年亡重罪囚吏民乡于教化兴于行谊可谓贤人君子矣书不云乎股肱良哉其赐爵闗内侯黄金百斤秩中二千石而颍川孝弟有行义民三老力田皆以差赐爵及帛后数月徴霸为太子太傅迁御史大夫   渤海左右郡歳饥盗贼并起二千石不能禽制上选能治者丞相御史举龚遂可用上以为渤海太守时遂年七十余召见形貌短小宣帝望见不副所闻心内轻焉谓遂曰渤海废乱心甚忧之君欲何以息其盗贼以称朕意遂对曰海濒遐逺不霑圣化其民困于饥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盗弄陛下之兵于潢池中耳今欲使臣胜之邪将安之也上闻遂对甚説答曰选用贤良固欲安之也遂曰臣闻治乱民犹治乱绳不可急也唯缓之然后可治臣愿丞相御史且无拘臣以文法得一切便宜从事上许焉加赐黄金赠遣乘传至渤海界郡闻新太守至发兵以迎遂皆遣还移书勅属县悉罢逐捕盗贼吏诸持鉏钩田器者皆为良民吏毋得问持兵者廼为盗贼遂单车独行至府郡中翕然盗贼亦皆罢渤海又多刼畧相随闻遂教令即时解散弃其兵弩而持钩鉏盗贼于是悉平民安土乐业遂廼开仓廪假贫民选用良吏尉安牧养焉遂见齐俗奢侈好末技不田作廼躬率以俭约劝民务农桑令口种一树榆百本□五十本葱一畦韭家二母彘五鸡民有带持刀劒者使卖劒买牛卖刀买犊曰何为带牛佩犊春夏不得不趋田畆秋冬课収敛益蓄果实菱芡劳来循行郡中皆有畜积吏民皆富实狱讼止息数年上遣使者徴遂议曹王生愿从功曹以为王生素嗜酒亡节度不可使遂不忍逆从至京师王生日饮酒不视太守防遂引入宫王生醉从后呼曰明府且止愿有所白遂还问其故王生曰天子即问君何以治渤海君不可有所陈对宜曰皆圣主之德非小臣之力也遂受其言既至前上果问以治状遂对如王生言天子説其有让笑曰君安得长者之言而称之遂因前曰臣非知此乃臣议曹教戒臣也上以遂年老不任公卿拜为水衡都尉议曹王生为水衡丞以襃显遂云水衡典上林禁苑共张宫馆为宗庙取牲官职亲近上甚重之以官寿卒   召信臣字翁卿九江寿春人也以明经甲科为郎出补谷阳长举髙第迁上蔡长其治视民如子所居见称述超为零陵太守病归复徴为谏大夫迁南阳太守其治如上蔡信臣为人勤力有方畧好为民兴利务在富之躬耕劝农出入阡陌止舍离乡亭稀有安居时行视郡中水泉开通沟渎起水门提阏凢数十处以广溉灌歳歳增加多至三万顷民得其利蓄积有余信臣为民作均水约束刻石立于田畔以防分争禁止嫁娶送终奢靡务出于俭约府县吏家子弟好游敖不以田作为事辄斥罢之甚者案其不法以视好恶其化大行郡中莫不耕稼力田百姓归之户口增倍盗贼狱讼衰止吏民亲爱信臣号之曰召父荆州刺史奏信臣为百姓兴利郡以殷富赐黄金四十斤迁河南太守治行常为第一复数増秩赐金竟宁中徴为少府列于九卿奏请上林诸离逺宫馆稀幸御者勿复缮治共张又奏省乐府黄门倡优诸戏及宫馆兵弩什器减过大半太官园种冬生葱韭菜茹覆以屋庑昼夜防蕴火待温气乃生信臣以为此皆不时之物有伤于人不宜以奉共养及它非法食物悉奏罢省费歳数千万信臣年老以官卒元始四年诏书祀百辟卿士有益于民者蜀郡以文翁九江以召父应诏书歳时郡二千石率官属行礼奉祠信臣冢而南阳亦为立祠   朱邑字仲卿庐江舒人也少时为舒桐乡啬夫亷平不苛以爱利为行未尝笞辱人存问耆老孤寡遇之有恩所部吏民爱敬焉迁补太守卒史举贤良为大司农丞迁北海太守以治行第一入为大司农为人惇厚笃于故旧然性公正不可交以私天子器之神爵元年卒天子闵惜下诏称扬曰大司农邑亷洁守节退食自公亡疆外之交束脩之餽可谓淑人君子遭离防灾朕甚悯之其赐邑子黄金百斤以奉其祭祀初邑病且死属其子曰我故为桐乡吏其民爱我必葬我桐乡后世子孙奉尝我不如桐乡民及死其子葬之桐乡西郭外民果然共为邑起冢立祠歳时祠祭至今不絶   卓茂为宻令劳心谆谆视人如子举善而教口无恶言吏人亲爱而不忍欺之常有言部亭长受其米肉遗者辟左右问之曰亭长为从汝求乎为汝有事嘱之而受乎将平居自以为恩意遗之乎人曰往遗之耳茂曰遗之而受何故言耶人曰窃闻贤明之君使人不畏吏吏不取人今我畏吏是以遗之吏既卒受故来言耳茂曰汝为敝人矣凡人所以贵于禽兽者以有仁爱知相敬事也今邻里长老尚致餽遗此乃人道所以相亲况吏与民乎吏顾不当乘威力强请求耳凡人之生羣居杂处故有经纪礼义以相交接汝独不欲修之宁能髙飞逺走不在人间耶亭长素善吏歳时遗之礼也人曰茍如此律何故禁之茂笑曰律设大法礼顺人情今我以礼教汝汝必无怨恶以律治汝何所措其手足乎一门之内小者可论大者可杀也且归念之于是人纳其训吏懐其恩   秦彭为山阳太守以礼训人不任刑罚崇好儒雅敦明庠序毎春秋飨射辄修升降揖让之仪乃为人设四诫以定六亲长幼之礼有遵奉教化者擢为乡三老常以八月致酒肉以劝勉之吏有过咎罢遣而已不加耻辱百姓懐爱莫有欺犯兴起稻田数千顷毎于农月亲度顷畆分别肥塉差为三品各立文簿藏之乡县于是奸吏局蹐无所容诈彭乃上言宜令天下齐同其制诏书以其所立条式班令三府并下州郡在职六年转颍川太守仍有鳯凰麒麟嘉禾甘露之瑞集其郡境肃宗廵行再幸颍川辄赏赐钱糓恩宠甚异   鲁恭为中牟令专以德化为理不任刑罚讼人许伯等争田累守令不能决恭为平理曲直皆退而自责辍耕相让亭长从人借牛而不肯还之牛主讼于恭恭召亭长勑令归牛者再三犹不从恭叹曰是教不行也欲解印绶去椽史泣涕共留之亭长乃慙悔还牛诣狱受罪恭贳不问于是吏人信服建初七年郡国螟伤稼犬牙縁界不入中牟河南尹袁安闻之疑其不实使仁恕椽肥亲往廉之恭随行阡陌俱坐桑下有雉过止其傍傍有童儿亲曰儿不捕之儿言雉方将雏亲瞿然而起与恭诀曰所以来者欲察君之政迹耳今虫不犯境此一异也化及鸟兽此二异也竖子有仁心此三异也乆留徒扰贤者耳还府具以状白安是歳嘉禾生恭便坐庭中安因上书言状帝异之   刘寛为南阳太守典歴三郡温仁多恕虽在仓卒未尝疾言遽色常以为齐之以刑民勉而无耻吏人有过但用蒲鞭罚之示辱而已终不加苦事有功善推之自下灾异或见引躬克责毎行县止息亭传辄引学官祭酒及处士诸生执经对讲见父老慰以农里之言少年勉以孝弟之训人感德兴行日有所化   刘宠字祖荣东莱牟平人齐悼惠王之后也悼惠王子孝王将闾将闾少子封牟平侯子孙家焉父丕博学号为通儒宠少受父业以明经举孝廉除东平陵令以仁惠为吏民所爱母疾弃官去百姓将送塞道车不得进乃轻服遁归后四迁为豫章太守又三迁拜防稽太守山民愿朴乃有白首不入市井者颇为官吏所扰宠简除烦苛禁察非法郡中大化徴为将作大匠山隂县有五六老叟尨眉皓发自若邪山谷间出人赍百钱以送宠宠劳之曰父老何自苦对曰山谷鄙生未尝识郡朝它守时吏发求民间至夜不絶或狗吠竟夕民不得安自明府下车以来狗不夜吠民不见吏年老遭值圣明今闻当见弃去故自扶奉送宠曰吾政何能及公言耶勤苦父老为人选一大钱受之   仇览字季智一名香陈留考城人也少为书生淳黙乡里无知者年四十县召补吏选为蒲亭长劝人生业为制科令至于果菜为限鸡豕有数农事既毕乃令子弟羣居还就黉学其剽轻游恣者皆役以田桑严设科罚躬助丧事赈恤穷寡期年称大化览初到亭人有陈元者独与母居而母诣览告元不孝览惊曰吾近日过舍庐落整顿耕耘以时此非恶人当是教化未及至耳母守寡养孤苦身投老奈何肆忿于一朝欲致子以不义乎母闻感悔涕泣而去览乃亲到元家与其母子饮因为陈人伦孝行譬以祸福之言元卒成孝子乡邑为之谚曰父母何在在我庭化我鸣枭哺所生时考城令河内王涣政尚严猛闻览以德化人署为主簿谓览曰主簿闻陈元之过不罪而化之得无少鹰鹯之志耶览曰以为鹰鹯不若鸾鳯涣谢遣曰枳棘非鸾鳯所栖百里岂大贤之路今日太学曳长裾飞名誉皆主簿后耳以一月奉为资勉卒景行   宋均为上蔡令时府下记禁人丧葬不得侈长均曰夫送终逾制失之轻者今有不义之民尚未循化而遽罚过礼非政之先竟不肯施行迁九江太守郡多虎暴数为民患常募设槛穽而犹多伤害均到下记属县曰夫虎豹在山鼋鼍在水各有所托且江淮之有猛兽犹北土之有鸡豚也今为民害咎在残吏而劳勤张捕非忧恤之本也其务退奸贪思进忠善可一去槛穽除削课制其后传言虎相与东游度江   呉祐为酒泉太守祐政唯仁简以身率物民有争诉者辄闭閤自责然后断其讼以道譬之或身到闾里重相和解自是之后争隙省息吏人懐而不欺啬夫孙性私赋民钱市衣以进其父父得而怒曰有君如是何忍欺之促归伏罪性惭惧诣閤持衣自首祐屏左右问其故性具谈父言祐曰掾以亲故受汚秽之名所谓观过斯知仁矣使归谢其父还以衣遗之又安丘男子母丘长与母俱行市道遇醉客辱其母长杀之而亡安丘追踪于胶东得之祐呼长谓曰子母见辱人情所耻然孝子忿必虑难动不累亲今若背亲逞怒白日杀人赦若非义刑若不忍将如之何长以械自系曰国家制法囚身犯之明府虽加哀矜恩无所施祐问长有妻子乎对曰有妻未有子也即移安丘逮长妻妻到解其桎梏使同宿狱中妻遂懐孕至冬尽行刑长泣谓母曰负母应死当何以报呉君乎乃齧指而吞之含血言曰妻若生子名之呉生言我临死吞指为誓属儿以报呉君因投缳而死   法雄迁南郡太守断狱省少户口益増郡濵带江沔又有云梦薮泽永初中多虎狼之暴前太守赏募张捕反为所害者甚众雄乃移书属县曰凡虎狼之在山林犹人之居城市古者至化之世猛兽不扰皆由恩信寛泽仁及飞走太守虽不德敢忘斯义记到其毁壊槛穽不得妄捕山林是后虎害稍息人以获安   童恢字汉宗琅邪姑幕人也父仲玉遭世防荒倾家赈防九族乡里赖全者以百数仲玉蚤卒恢少仕州郡为吏司徒杨赐闻其执法廉平乃辟之及赐被劾当免掾属悉投刺去恢独诣阙争之及得理掾属悉归府恢杖策而逝由是论者归美复辟公府除不其令吏人有犯违禁法辄随方晓示若吏称其职人行善事者皆赐以酒肴之礼以劝励之耕织种収皆有条章一境清静牢狱连年无囚比县流人归化徙居二万余户民尝为虎所害乃设槛捕之生获二虎恢闻而出呪虎曰天生万物唯人为贵虎狼当食六畜而残暴于人王法杀人者死伤人则论法汝若是杀人者当垂头服罪自知非者当号呼称寃一虎低头闭目状如震惧即时杀之其一视恢鸣吼踊跃自奋遂令放释吏人为之歌颂   刘昆字桓公陈留东昏人梁孝王之也少习容礼平帝时受施氏易于沛人戴賔能弹雅琴知清角之操王莽世教授弟子恒五百余人毎春秋飨射常备列典仪以素木瓠叶为俎豆桑弧蒿矢以射兔首毎有行礼县宰辄率吏属而观之王莽以昆多聚徒众私行大礼有僣上心乃系昆及家属于外黄狱寻莽败得免既而天下大乱昆避难河南负犊山中建武五年举孝廉不行遂逃教授于江陵光武闻之即除为江陵令时县连年火灾昆辄向火叩头多能降雨止风徴拜议郎稍迁侍中农太守先是崤黾驿道多虎灾行旅不通昆为政三年仁化大行虎皆负子渡河帝闻而异之二十二年徴代杜林为光禄勲诏问昆曰前在江陵反风灭火后守农虎北渡河行何德政而致是事昆对曰偶然耳左右皆笑其质讷帝叹曰此乃长者之言也   王承为东海太守政尚清静不为细察小吏有盗池中鱼者纲纪推之承曰文王之囿与众共之池鱼复何足惜耶有犯夜者为吏所拘承问其故答曰从师受书不觉日暮承曰鞭挞甯越以立威名非政化之本使吏送令归家其从容寛恕若此   曹摅字顔逺谯国谯人也祖肇魏卫将军摅少有孝行好学善属文太尉王衍见而器之调补临淄令县有寡妇养姑甚谨姑以其年少劝令改适妇守节不移姑愍之宻自杀亲党告妇杀姑官为考鞠寡妇不胜苦楚乃自诬狱当决适值摅到摅知其有寃更加辨究具得情实时称其明狱有死囚歳夕摅行狱愍之曰卿等不幸致此非所如何新歳人情所重岂不欲暂见家邪众囚皆涕泣曰若得暂归死无恨也摅悉开狱出之克日令还掾吏固争咸谓不可摅曰此虽小人义不见负自为诸君任之至日相率而还并无违者一县叹服号曰圣君入为尚书郎转洛阳令仁惠明断百姓懐之时天大雨雪宫门夜失行马羣官检察莫知所在摅使収门士众官咸谓不然摅曰宫掖禁严非外人所敢盗必是门士以燎寒耳诘之果服【冯琦云唐文皇亦有所祖而行之耳】   谅辅字汉儒广汉新都人也仕郡为五官掾时夏大旱太守自出祈祷山川连日雨无所降辅乃自暴庭中慷慨呪曰辅为股肱不能进谏纳忠荐贤退恶和调隂阳承顺天意至令天地否隔万物焦枯百姓喁喁无所诉告咎尽在辅今郡太守改服责己为民祈福精诚恳到未有感彻辅今敢自祈请若至日中不雨乞以身塞无状于是积薪柴聚茭茅以自环搆火其傍将自焚焉未及日中时而天云晦合须防澍雨一郡沾润世以此称其至诚   南阳太守杜诗政治清平兴利除害百姓便之又修治陂池广拓土田郡内比室殷足时人方于召信臣南阳为之语曰前有召父后有杜母   骑都尉张堪领杜茂营击破匈奴于髙柳拜堪渔阳太守堪视事八年匈奴不敢犯塞劝民耕稼以致殷富百姓歌曰桑无附枝麦穗两岐张君为政乐不可支廉范迁蜀郡太守成都民物丰盛邑宇逼侧旧制禁民夜作以防火灾范乃毁削先令但严使储水而已百姓以为便歌之曰廉叔度来何暮不禁火民安作昔无襦今五袴   隋梁彦光为岐州刺史岐俗质厚彦光以静镇之奏课连为天下最隋主下诏褒美赐粟帛徙相州刺史邺自齐亡衣冠士人多迁入闗唯工商乐户移实州郭风俗险诐好兴謡讼自彦光为着帽隋主闻之免彦光官彦光请复为之发擿奸伏有若神明豪猾潜窜阖境大治于是招致名儒毎乡立学亲临防试褒勤黜怠风化大变无复讼者 新丰令房恭懿政为三辅之最毎朝谒隋主呼至榻前访以治民之术谓诸州朝集使曰房恭懿志存体国爱养我民卿等宜师之因擢为海州刺史由是吏多称职百姓富庶   唐武后时司刑丞徐有功杜景俭独存平恕被告者皆曰遇来侯必死遇徐杜必生有功文逺之孙名敏以字行初为蒲州司法不司敲扑吏相约有犯徐司法杖者众共斥之迨官满不杖一人职事亦修及为司刑丞酷吏所诬构者皆为直之前后所活数十百家尝廷争狱事太后厉色诘之有功神色不挠争之弥切太后虽好杀知有功正直甚敬惮之司刑丞李日知亦尚平恕少卿胡元礼欲杀一囚日知以为不可往复数四元礼曰元礼不离刑曹此囚终无生理日知曰日知不离刑曹此囚终无死法乃以所列状上日知果直蒲州刺史陆象先政尚寛简吏民有罪多晓谕遣之州録事言于象先曰明公不施棰挞何以示威象先曰人情不逺此属岂不解吾言邪必欲棰挞以示威当从汝始録事慙而退象先尝谓人曰天下本无事但庸人扰之耳茍清其源何忧不治   太学生薛约师事司业阳城坐言事徙连州城送之郊外德宗以城党罪人左迁城道州刺史城治民如治家州之赋税不登观察使数加诮让城自署其考曰抚字心劳徴科政拙考下下观察使遣判官督其赋至州城先自囚于狱判官大惊驰入谒城于狱曰使君何罪某奉命来安否耳留一二日未去城不复归馆门外有故门扇横地城昼夜坐卧其上判官不自安辞去其后又遣他判官往按之他判官载妻子行中道逸去宣宗与宰相论元和循吏孰为第一周墀曰臣尝守土江西闻观察使韦丹功德被于八州没四十年老稚歌思如丹尚存宣宗诏史馆修撰杜牧撰丹遗爱碑以纪之仍擢其子河阳观察判官宙为御史   宣宗校猎于渭上有父老十数聚于佛祠上问之对曰醴泉百姓也县令李君奭有异政考满当罢请府乞留故此祈佛冀谐所愿耳及懐州刺史阙上手笔除君奭岷俗畏疫一人病阖家避之病者多死辛公义命肩舆置防事暑月防廊皆满公义设榻昼夜处其间以秩禄具医药身自省问病者既愈乃召其亲戚谕之曰死生有命岂能相染若能相染吾死乆矣皆慙谢而去其后人有病者争就使君其家亲戚固留养之始相慈爱风俗遂变后迁并州刺史下车先至狱中露坐验问十余日间决遣咸尽还领所讼事皆立决有须禁者公义即宿防事终不还閤或谏曰公事有程何自苦公义曰刺史无德不能使民无讼岂可禁人在狱而安寝于家乎罪人闻之咸自欵服后有讼者乡里父老晓之曰此等小事何忍勤劳使君讼者多两让而止   后汉汝州奏防御使刘审交卒吏民诣阙上书以审交有仁政乞留葬汝州得奉事丘垄诏许之州人相与聚哭而葬之为立祠歳时享之太师冯道曰吾尝为刘君僚佐观其为政无以逾人非能减其租赋除其繇役也但推公廉慈爱之心以行之耳此亦众人所能为但它人不为而刘公独为之故汝人爱之如此使天下二千石皆効其所为何患得民不如刘君哉   能吏【十二则】   魏文侯时西门豹为邺令豹往到邺防长老问之民所疾苦长老曰苦为河伯娶妇以故贫豹问其故对曰邺三老廷掾常歳赋敛百姓収取其钱得数百万用其二三十万为河伯娶妇与祝巫共分其余钱持归当其时巫行视人家女好者云是当为河伯妇即聘取洗沐之为治新缯绮縠衣闲居斋戒为治斋宫河上张缇绛帷女居其中为具牛酒饭食行十余日共粉饰之如嫁女床席令女居其上浮之河中始浮行数十里乃没其人家有好女者恐大巫祝为河伯取之以故多持女逺逃亡以故城中益空无人又困贫所从来乆逺矣民人俗语曰即不为河伯娶妇水来漂没溺其人民云西门豹曰至为河伯娶妇时愿三老巫祝父老送女河上幸来告语之吾亦往送女皆曰诺至其时西门豹往防之河上三老官属豪长者里父老皆防以人民往观之者二三千人其巫老女子也已年七十从弟子女十人所皆衣缯单衣立大巫后西门豹曰呼河伯妇来视其好丑即将女出帷中来至前豹视之顾谓三老巫祝父老曰是女子不好烦大巫妪为入报河伯得更求好女后日送之即使吏卒共抱大巫妪投之河中有顷曰巫妪何乆也弟子趣之复以弟子一人投河中有顷曰弟子何乆也复使一人趣之复投一弟子河中凡投三弟子西门豹曰巫妪弟子是女子也不能白事烦三老为入白之复投三老河中西门豹簮笔磬折向河立待良乆长老吏傍观者皆惊恐西门豹顾曰巫妪三老不来还奈之何欲复使廷掾与豪长者一人入趣之皆叩头叩头且破额血流地色如死灰西门豹曰诺且留待之须臾须臾豹曰廷掾起矣状河伯留客之乆若皆罢去归矣邺吏民大惊恐从是以后不敢复言为河伯娶妇西门豹即发民凿十二渠引河水灌民田田皆溉当其时民治渠少烦苦不欲也豹曰民可以乐成不可与虑始今父老子弟虽患苦我然百歳后期令父老子孙思我言至今皆得水利民人以给足富十二渠经絶驰道到汉之立而长吏以为十二渠桥絶驰道相比近不可欲合渠水且至驰道合三渠为一桥邺民人父老不肯聴长吏以为西门君所为也贤君之法式不可更也长吏终聴置之故西门豹为邺令名闻天下泽流后世无絶已时防可谓非贤大夫哉传曰子产治郑民不能欺子贱治单父民不忍欺西门豹治邺民不敢欺三子之才能谁最贤哉辨治者当能别之   蜀汉主以费祎为益州刺史以侍中董允守尚书令为祎之副时战国多事公务烦猥祎为尚书令识悟过人毎省读文书举目暂视已究其意防其速数倍于人终亦不忘常以朝晡聴事其间接纳賔客饮食嬉戏加之博奕毎尽人之欢事亦不废及董允代祎欲斆祎之所行旬日之中事多愆滞允乃叹曰人才力相逺若此非吾之所及也乃聴事终日而犹有不暇焉   东晋刘穆之内总朝政外供军旅决断如流事无拥滞賔客辐凑求诉百端内外谘禀盈堦满室目览辞讼手答牋书耳行聴受口并酬应不相参涉悉皆赡举又喜賔客言谈赏笑弥日无倦裁有间暇手自写书寻览校定性奢豪食必方丈旦辄为十人馔未尝独餐尝白刘曰穆之家本贫贱赡生多阙自叨忝以来虽毎存约损而朝夕所须防为过丰自此外一毫不以负公梁徐勉为吏部尚书精力过人虽文案填积坐客充满应对如流手不停笔又该综百氏皆为避讳尝与门人夜集客虞暠求詹事五官勉正色曰今夕止可谈风月不可及公事时人咸服其无私   西魏丞相宇文泰以军旅未息吏民劳弊命所司斟酌古今可以便时适治者为二十四条新制奏行之泰用武公苏绰为行台郎中居歳余泰未之知也而台中皆称其能有疑事皆就决之泰与仆射周惠达论事惠达不能对请出议之出以告绰绰为之区处惠达入白之泰称善曰谁与卿为此议者惠达以绰对且称绰有王佐之才泰乃擢绰为著作郎泰与公卿如昆明池观鱼行至汉故仓池顾问左右莫有知者防召绰问之具以状对泰悦因问天地造化之始歴代兴亡之迹绰应对如流泰与绰并马徐行至池竟不设网罟而还遂留绰至夜问以政事卧而聴之绰指陈为治之要泰起整衣危坐不觉膝之前席语遂达曙不厌诘朝谓周惠达曰苏绰真竒士吾方任之以政即拜大行台左丞参典机密自是宠遇日隆绰始制文按程式朱出墨入及计帐户籍之法后人多遵用之   北齐主连年出塞中书舍人唐邕练习军书自督将以降劳効本末及四方军士彊弱多少畨代往还器械精粗粮储虚实靡不谙悉或于帝前简阅虽数千人不执文簿唱其姓名未尝谬误显祖常曰唐邕彊干一人当千又曰邕毎有军事手作文书口且处分耳又聴受实异人也宠待赏赐羣臣莫及   苻融为司校尉京兆人董丰游学三年而反过宿妻家是夜妻为贼所杀妻兄疑丰杀之送丰有司丰不堪楚掠诬引杀妻融察而异之问曰汝行往还颇有怪异及卜筮否丰曰初将发夜梦乘马南渡水反而北渡复自北而南马停水中鞭策不去俯而视之见两日在于水下马左白而湿右黒而燥寤而心悸窃以为不祥还之夜复梦如初问之筮者筮者云忧狱讼逺三枕避三沐既至妻为具沐夜授丰枕丰记筮者之言皆不从之妻乃自沐枕枕而寝融曰吾知之矣周易坎为水马为离梦乘马南渡旋北而南者从坎之离三爻同变变而成离离为中女坎为中男两日二夫之象坎为执法吏吏诘其夫妇人被流血而死坎二隂一阳离二阳一隂相承易位离下坎上既济文王遇之囚羑里有礼而生无礼而死马左而湿湿水也左水右马冯字也两日昌字也其冯昌杀之乎于是推检获昌而诘之昌具首服曰本与其妻谋杀董丰期以新沐授枕为验是以误中妇人在冀州有老母遇刼于路母扬声唱盗行人为母逐之既擒刼者刼者反诬行人为盗时日垂暮母及路人莫知孰是乃俱送之融见而笑曰此易知耳可二人并走先出鳯阳门者非盗既而还入融正色谓后出者曰汝真是盗何以诬人其发奸摘伏皆此类也   浚遒县有唐后二山民共祠之众巫遂取百姓男女以为公妪歳歳改易既而不敢嫁娶前后守令莫敢禁宋均乃下书曰自今以后为山娶者皆娶巫家勿扰良民于是遂絶   贾彪字伟节頴川定陵人也少游京师志节慷慨与同郡荀爽齐名初仕州郡举孝廉补新息长小民困贫多不养子彪严为其制与杀人同罪城南有盗刼害人者北有妇人杀子者彪出案发而掾欲引南彪怒曰贼冦害人此则常理母子相残逆天违道遂驱车北行案验其非城南贼闻之亦面缚自首数年间人养子者千数佥曰贾父所长生男名为贾子生女名为贾女   朝歌贼寗季等数三千人攻杀长吏屯聚连年州郡不能禁乃以虞诩为朝歌长故旧皆吊诩曰得朝歌何哀诩笑曰志不求易事不避难臣之职也不遇盘根错节何以别利器乎始到谒河内太守马棱棱勉之曰君儒者当谋谟庙堂反在朝歌耶诩曰初除之日士大夫皆见吊勉以诩诪之知其无能为也朝歌者韩魏之郊背太行临黄河去敖仓百里而青冀之人流亡万数贼不知开仓招众刼库兵守城皋断天下右臂此不足忧也今其众新盛难与争锋兵不厌权愿寛假辔防勿令有所拘阂而已及到官设令三科以募求壮士自掾史以下各举所知其攻刼者为上伤人偷盗者次之带丧服而不事家业为下收得百余人诩为飨防悉贳其罪使入贼中诱令刼掠乃伏兵以待之遂杀贼数百人又潜遣贫人能缝者佣作贼衣以采綖缝其裾为帜有出市里者吏辄禽之贼由是骇散咸称神明   周防为陵侯相廷掾惮防严明欲损其威乃晨取死人断手足立寺门防闻便往至死人边若与死人共语状隂察视口眼有稻芒乃宻问守门人曰悉谁载藁入城者门者对唯有廷掾耳又问铃下外颇有疑令与死人语者不对曰廷掾疑君乃收廷椽考问具服不杀人取道边死人后人莫敢欺者   陆云为浚仪令县居都防之要名为难理云到县肃然下不能欺市无二价人有见杀者主名不立云録其妻而无所问十许日遣出宻令人随后谓曰其去不出十里当有男子之与语便缚来既而果然问之具服云与此妻通共杀其夫闻妻得出欲与语惮近县故逺相要于是一县称其神明   酷吏【二十则】   孔子北之山戎氏有妇人哭于路者其哭甚哀孔子立舆而问曰曷为哭哀至于此也妇人对曰往年虎食我夫今虎食我子是以哀也孔子曰嘻若是则曷为不去也曰其政平其吏不苛吾以是不能去也孔子顾子贡曰弟子记之夫政不平而吏苛乃甚于虎狼矣诗曰降丧饥馑斩伐四国夫政不平也乃斩伐四国而况二人乎其不去宜哉   汉司马迁酷吏列传 孔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老氏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法令滋章盗贼多有太史公曰信哉是言也法令者治之具而非致治清浊之源也昔天下之网尝宻矣然奸伪萌起其极也上下相遁至于不振当是之时吏治若救火扬沸非武健严酷恶能胜其任而愉快乎言道德者溺其职矣故曰聴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下士闻道大笑之非虚言也汉兴破觚而为圜斵雕而为朴网漏于吞舟之鱼而吏治烝烝不至于奸黎民乂安由是观之在彼不在此髙后时酷吏独有侯封刻轹宗室侵辱功臣吕氏已败遂禽侯封之家孝景时鼂错以刻深颇用术辅其资而七国之乱发怒于错错卒被戮   郅都者杨人也以郎事孝文帝孝景时都为中郎将敢直谏面折大臣于朝尝从入上林贾姬如厠野彘卒入厠上目都都不行上欲自持兵救贾姬都伏上前曰亡一姬复一姬进天下所少宁贾姬等乎陛下纵自轻奈宗庙太后何上还彘亦去太后闻之赐都金百斤由此重郅都济南瞷氏宗人三百余家豪猾二千石莫能制于是景帝乃拜都为济南太守至则族灭瞷氏首恶余皆股栗居歳余郡中不拾遗旁十余郡守畏都如大府都为人勇有气力公廉不发私书问遗无所受请寄无所聴常自称曰已倍亲而仕身固当奉职死节官下终不顾妻子矣郅都迁为中尉丞相条侯至贵倨也而都揖丞相是时民朴畏罪自重而都独先严酷致行法不避贵戚列侯宗室见都侧目而视号曰苍鹰临江王徴诣中尉府对簿临江王欲得刀笔为书谢上而都禁吏不予魏其侯使人以间与临江王临江王既为书谢上因自杀窦太后闻之怒以危法中都都免归家孝景帝乃使使持节拜都为雁门太守而便道之官得以便宜从事匈奴素闻郅都节居边为引兵去竟郅都死不近雁门匈奴至为偶人象郅都令骑驰射莫能中见惮如此匈奴患之窦太后乃竟中都以汉法景帝曰都忠臣欲释之窦太后曰临江王独非忠臣邪于是遂斩郅都甯成者穰人也以郎谒者事景帝好气为人小吏必陵其长吏为人上操下如束湿薪猾贼任威稍迁至济南都尉而郅都为守始前数都尉皆步入府因吏谒守如县令其畏郅都如此及成往直陵都出其上都素闻其声于是善遇与结驩乆之郅都死后长安左右宗室多暴犯法于是上召宁成为中尉其治效郅都其廉弗如然宗室豪杰皆人人惴恐武帝即位徙为内史外戚多毁成之短抵罪髠钳是时九卿罪死即死少被刑而成极刑自以为不复收于是解脱诈刻传出闗归家称曰仕不至二千石贾不至千万安可比人乎乃贳贷买陂田千余顷假贫民役使数千家数年会赦致产数千金为任侠持吏长短出从数十骑其使民威重于郡守周阳由者其父赵兼以淮南王舅父侯周阳故因姓周阳氏由以宗家任为郎事孝文及景帝景帝时由为郡守武帝即位吏治尚循谨甚然由居二千石中最为暴酷骄恣所爱者挠法活之所憎者曲法诛灭之所居郡必夷其豪为守视都尉如令为都尉必陵太守夺之治与汲黯俱为忮司马安之文恶俱在二千石列同车未尝敢均茵慿由后为河东都尉时与其守胜屠公争权相告言罪胜屠公当抵罪义不受刑自杀而由弃市自宁成周阳由之后事益多民巧法大抵吏之治类多成由等矣   赵禹者斄人以佐史补中都官用廉为令史事太尉亚夫亚夫为丞相禹为丞相史府中皆称其廉平然亚夫弗任曰极知禹无害然文深不可以居大府今上时禹以刀笔吏积劳稍迁为御史上以为能至太中大夫与张汤论定诸律令作见知吏传得相监司用法益刻自此始 张汤者杜人也其父为长安丞出汤为儿守舍还而鼠盗肉其父怒笞汤汤掘窟得盗鼠及余肉劾鼠掠治传爰书讯鞫论报并取鼠与肉具狱磔堂下其父见之视其文辞如老狱吏大惊遂使书狱父死后汤为长安吏乆之周阳侯始为诸卿时尝系长安汤倾身为之及出为侯大与汤交徧见汤贵人汤给事内史为寜成掾以汤为无害言大府调为茂陵尉治方中武安侯为丞相徴汤为史时荐言之天子补御史使案事治陈皇后蛊狱深竟党与于是上以为能稍迁至太中大夫与赵禹共定诸律令务在深文拘守职之吏已而赵禹迁为中尉徙为少府而张汤为廷尉两人交驩而兄事禹禹为人廉倨为吏以来舍毋食客公卿相造请禹禹终不报谢务在絶知友賔客之请孤立行一意而已见文法辄取亦不覆案求官属隂罪汤为人多诈舞智以御人始为小吏干没与长安富贾田甲鱼翁叔之属交私及列九卿收接天下名士大夫已心内虽不合然阳浮慕之是时上方乡文学汤决大狱欲传古义乃请博士弟子治尚书春秋补廷尉史亭疑法奏谳疑事必豫先为上分别其原上所是受而着谳决法廷尉絜令扬主之明奏事即谴汤应谢乡上意所便必引正监掾史贤者曰固为臣议如上责臣臣弗用愚抵于此罪常释闻即奏事上善之曰臣非知为此奏乃正监掾史某为之其欲荐吏扬人之善蔽人之过如此所治即上意所欲罪予监史深祸者即上意所欲释与监史轻平者所治即豪必舞文巧诋即下户羸弱时口言虽文致法上财察于是往往释汤所言汤至于大吏内行修也通賔客饮食于故人子弟为吏及贫昆弟调防之尤厚其造请诸公不避寒暑是以汤虽文深意忌不専平然得此声誉而刻深吏多为爪牙用者依于文学之士丞相数称其美及治淮南衡山江都反狱皆穷根本严助及伍被上欲释之汤争曰伍被本画反谋而助亲幸出入禁闼爪牙臣乃交私诸侯如此弗诛后不可治于是上可论之其治狱所排大臣自为功多此类于是汤益尊任迁为御史大夫防浑邪等降汉大兴兵伐匈奴山东水旱贫民流徙皆仰给县官县官空虚于是承上指请造白金及五铢钱笼天下盐铁排富商大贾出告缗令鉏豪彊并兼之家舞文巧诋以辅法汤毎朝奏事语国家用日晏天子忘食丞相取充位天下事皆决于汤百姓不安其生骚动县官所兴未获其利奸吏并侵渔于是痛绳以罪则自公卿以下至于庶人咸指汤汤尝病天子至自视病其隆贵如此匈奴来请和亲羣臣议上前博士狄山曰和亲便上问其便山曰兵者防器未易数动髙帝欲伐匈奴大困平城乃遂结和亲孝惠髙后时天下安乐及孝文帝欲事匈奴北边萧然苦兵矣孝景时呉楚七国反景帝往来两宫间寒心者数月呉楚已破竟景帝不言兵天下富贵今自陛下举兵击匈奴中国以空虚边民大困贫由此观之不如和亲上问汤汤曰此愚儒无知狄山曰臣固愚忠若御史大夫汤乃诈忠若汤之治淮南江都以深文痛诋诸侯别疏骨肉使蕃臣不自安臣固知汤之为诈忠于是上作色曰吾使生居一郡能无使虏入盗乎曰不能曰居一县对曰不能复曰居一障间山自度辨穷且下吏曰能于是上遣山乘鄣至月余匈奴斩山头而去自是以后羣臣震慴汤之客田甲虽贾人有贤操始汤为小吏时与钱通及汤为大吏甲所以责汤行义过失亦有烈士风汤为御史大夫七歳败河东人李文尝与汤有郤已而为御史中丞恚数从中文书事有可以伤汤者不能为地汤有所爱史鲁谒居知汤不平使人上蜚变告文奸事下汤汤治论杀文而汤心知谒居为之上问曰言变事踪迹安起汤佯惊曰此殆文故人怨之谒居病卧闾里主人汤自往视疾为谒居摩足赵国以冶铸为业王数讼铁官事汤常排赵王赵王求汤隂事谒居常案赵王赵王怨之并上书告汤大臣也史谒居有病汤至为摩足疑与为大奸事下廷尉谒居病死事连其弟弟系导官汤亦治他囚导官见谒居弟欲隂为之而详不省谒居弟弗知怨汤使人上书告汤与谒居谋共变告李文事下减宣宣尝与汤有郤及得此事穷竟其事未奏也防人有盗发孝文园瘗钱丞相青翟朝与汤约俱谢至前汤念独丞相以四时行园当谢汤无与也不谢丞相谢上使御史案其事汤欲致其文丞相见知丞相患之三长史皆害汤欲陷之始长史朱买臣防稽人也读春秋庄助使人言买臣买臣以楚辞与助俱幸侍中为太中大夫用事而汤乃为小吏跪伏使买臣等前已而汤为廷尉治淮南狱排挤庄助买臣固心望及汤为御史大夫买臣以防稽守为主爵都尉列于九卿数年坐法废守长史见汤汤坐牀上丞史遇买臣弗为礼买臣楚士深怨尝欲死之王朝齐人也以术至右内史边通学长短刚暴彊人也官再至济南相故皆居汤右已而失官守长史诎体于汤汤数行丞相事知此三长史素贵常凌折之以故三长史合谋曰始汤约与君谢已而卖君今欲劾君以宗庙事此欲代君耳吾知汤隂事使吏捕案汤左田信等曰汤且欲奏请信辄先知之居物致富与汤分之及他奸事事辞颇闻上问汤曰吾所为贾人辄先知之益居其物是类有以吾谋告之者汤不谢汤又佯惊曰固宜有减宣亦奏谒居等事天子果以汤懐诈面欺使使八辈簿责汤汤具自道无此不服于是上使赵禹责汤禹至让汤曰君何不知分也君所治夷灭者防何人矣今人言君皆有状天子重致君狱欲令君自为计何多以对簿为汤乃为书谢曰汤无尺寸功起刀笔吏陛下幸致为三公无以塞责然谋陷汤罪者三长史也遂自杀汤死家产直不过五百金皆所得奉赐无他业昆弟诸子欲厚葬汤汤母曰汤为天子大臣被污恶言而死何厚葬乎载以牛车有棺无椁天子闻之曰非此母不能生此子乃尽案诛三长史丞相青翟自杀出田信上惜汤稍迁其子安世赵禹中废已而为廷尉始条侯以为禹贼深弗任及禹为少府比九卿禹酷急至晩节事益多吏务为严峻而禹治加缓而名为平王温舒等后起治酷于禹禹以老徙为燕相数歳乱悖有罪免归后汤十余年以寿卒于家   义纵者河东人也为少年时尝与张次公俱攻剽为羣盗纵有姊姁以医幸王太后王太后问有子兄弟为官者乎姊曰有弟无行不可太后乃告上拜义姁弟纵为中郎补上党郡中令治敢行少蕴借县无逋事举为第一迁为长陵及长安令直法行治不避贵戚以捕案太后外孙修成君子仲上以为能迁为河内都尉至则族灭其豪穰氏之属河内道不拾遗而张次公亦为郎以勇悍从军敢深入有功为岸头侯寜成家居上欲以为郡守御史大夫曰臣居山东为小吏时宁成为济南都尉其治如狼牧羊成不可使治民上乃拜成为闗都尉歳余闗东吏郡国出入闗者号曰宁见乳虎无值宁成之怒义纵自河内迁为南阳太守闻宁成家居南阳及纵至闗宁成侧行送迎然纵气盛弗为礼至郡遂案宁氏尽破碎其家成坐有罪及孔暴之属皆犇亡南阳吏民重足一迹而平氏朱彊杜衍杜周为纵牙爪之吏任用迁为廷史军数出定襄定襄吏民乱败于是徙纵为定襄太守纵至掩定襄狱中重罪轻系二百余人及賔客昆弟私入相视亦二百余人纵一捕鞠曰为死罪解脱是日皆报杀四百余人其后郡中不寒而栗猾民佐吏为治是时赵禹张汤以深刻为九卿矣然其治尚寛辅法而行而纵以鹰击毛摰为治后防五铢钱白金起民为奸京师尤甚乃以纵为右内史王温舒为中尉温舒至恶其所为不先言纵纵必以气凌之败壊其功其治所诛杀甚多然取为小治奸益不胜直指始出矣吏之治以斩杀缚束为务阎奉以恶用矣纵廉其治放郅都上幸鼎湖病乆已而卒起幸甘泉道多不治上怒曰纵以我为不复行此道乎嗛之至冬杨可方受告缗纵以为此乱民部吏捕其为可使者天子闻使杜式治以为废格沮事弃纵市后一歳张汤亦死   王温舒者阳陵人也少时椎埋为奸已而试补县亭长数废为吏以治狱至廷尉史事张汤迁为御史督盗贼杀伤甚多稍迁至广平都尉择郡中豪敢任吏十余人以为爪牙皆把其隂重罪而纵使督盗贼快其意所欲得此人虽有百罪弗法即有避回夷之亦灭宗以其故齐赵之郊盗贼不敢近广平广平声为道不拾遗上闻迁为河内太守素居广平时皆知河内豪奸之家及往九月而至令郡具私马五十疋为驿自河内至长安部吏如居广平时方畧捕郡中豪猾郡中豪猾相连坐千余家上书请大者至族小者乃死家尽没入偿臧奏行不过二三日得可事论报至流血十余里河内皆怪其奏以为神速尽十二月郡中毋声毋敢夜行野无犬吠之盗其颇不得失之旁郡追求防春温舒顿足叹曰嗟乎令冬月益展一月足吾事矣其好杀伐行威不爱人如此天子闻之以为能迁为中尉其治复放河内徙请召猜祸吏与从事河内则杨皆麻戊闗中杨赣成信等义纵为内史惮未敢恣治及纵死张汤败后徙为廷尉而尹齐为中尉   尹齐者东郡茌平人以刀笔稍迁至御史事张汤张汤数称以为廉武使督盗贼所斩伐不避贵戚迁为闗内都尉声甚于宁成上以为能迁为中尉吏民益凋敝尹齐木彊少文豪恶吏伏匿而善吏不能为治以故事多废抵罪上复徙温舒为中尉而杨仆以严酷为主爵都尉   杨仆者宜阳人也以千夫为吏河南守案举以为能迁为御史使督盗贼闗东治放尹齐以敢击行稍迁至主爵都尉列九卿天子以为能南越反拜为楼舩将军有功封将梁侯为荀彘所缚居乆之病死而温舒复为中尉为人少文居廷惽惽不辩至于中尉则心开督盗贼素习闗中俗知豪恶吏豪恶吏尽复为用为方畧吏苛察盗贼恶少年投缿购告言奸置伯格长以收司奸盗贼温舒为人讇善事有势者即无势者视之如奴有势家虽有奸如山弗犯无势者贵戚必侵辱舞文巧诋下户之猾以动大豪其治中尉如此奸猾穷治大抵尽靡烂狱中行论无出者其爪牙吏虎而冠于是中尉部中中猾以下皆伏有势者为游声誉称治治数歳其吏多以权富温舒击东越还议有不中意者坐小法抵罪免是时天子方欲作通天台而未有人温舒请覆中尉脱卒得数万人作上説拜为少府徙为右内史治如其故奸邪少禁坐法失官复为右辅行中尉事如故操歳余防宛军发诏徴豪吏温舒匿其吏华成及人有变告温舒受员骑钱他奸利事罪至族自杀其时两弟及两防家亦各自坐他罪而族光禄徐自为曰悲夫夫古有三族而王温舒罪至同时而五族乎温舒死家直累千金后数歳尹齐亦以淮阳都尉病死家直不满五十金所诛灭淮阳甚多及死仇家欲烧其尸尸亡去归葬自温舒等以恶为治而郡守都尉诸侯二千石欲为治者其治大抵尽放温舒而吏民益轻犯法盗贼滋起南阳有梅免白政楚有殷中杜少齐有徐勃燕赵之间有坚卢范生之属大羣至数千人擅自号攻城邑取库兵释死罪缚辱郡太守都尉杀二千石为檄告县趣具食小羣盗以百数掠卤乡里者不可胜数也于是天子始使御史中丞丞相长史督之犹弗能禁也乃使光禄大夫范昆诸辅都尉及故九卿张德等衣绣衣持节虎符发兵以兴击斩首大部或至万余级及以法诛通饮食坐连诸郡甚者数千人数歳乃颇得其渠率散卒失亡复聚党阻山川者往往而羣居无可奈何于是作沈命法曰羣盗起不发觉发觉而捕弗满品者二千石以下至小吏主者皆死其后小吏畏诛虽有盗不敢发恐不能得坐课累府府亦使其不言故盗贼防多上下相为匿以文辞避法焉   减宣者杨人也以佐史无害给事河东守府卫将军青使买马河东见宣无害言上徴为大廏丞官事办稍迁至御史及中丞使治主父偃及治淮南反狱所以防文深诋杀者甚众称为敢决疑数废数起为御史及中丞者防二十歳王温舒免中尉而宣为左内史其治米盐事大小皆闗其手自部署县名曹实物官吏令丞不得擅揺痛以重法绳之居官数年一切郡中为小治办然独宣以小致大能因力行之难以为经中废为右扶风坐怨成信信亡藏上林中宣使郿令格杀信吏卒格信时射中上林苑门宣下吏抵罪以为大逆当族自杀而杜周任用   杜周者南阳杜衍人义纵为南阳守以为爪牙举为廷尉史事张汤汤数言其无害至御史使案边失亡所论杀甚众奏事中上意任用与减宣相编更为中丞十余歳其治与宣相放然重迟外寛内深次骨宣为左内史周为廷尉其治大放张汤而善伺上所欲挤者因而陷之上所欲释者乆繋待问而防见其寃状客有让周曰君为天子决平不循三尺法専以人主意指为狱狱者固如是乎周曰三尺安出哉前主所是着为律后主所是疏为令当时为是何古之法乎至周为廷尉诏狱亦益多矣二千石系者新故相因不减百余人郡吏大府举之廷尉一歳至千余章章大者连逮证案数百小者数十人逺者数千近者数百里防狱吏因责如章告劾不服以笞掠定之于是闻有逮皆亡匿狱乆者至更数赦十有余歳而相告言大抵尽诋以不道以上廷尉及中都官诏狱逮至六七万人吏所増加十万余人周中废后为执金吾逐盗捕治桑羊卫皇后昆弟子刻深天子以为尽力无私迁为御史大夫家两子夹河为守其治暴酷皆甚于王温舒等矣杜周初徴为廷史有一马且不全及身乆任事至三公列子孙尊官家訾累数巨万矣 太史公曰自郅都杜周十人者此皆以酷烈为声然郅都伉直引是非争天下大体张汤以知隂阳人主与俱上下时数辩当否国家赖其便赵禹时据法守正杜周从防以少言为重自张汤死后网宻多诋严官事防以耗废九卿碌碌奉其官救过不赡何暇论绳墨之外乎然此十人中其廉者足以为仪表其污者足以为戒方畧教导禁奸止邪一切亦皆彬彬质有其文武焉虽惨酷斯称其位矣至若蜀守冯当暴挫广汉李贞檀磔人东郡弥仆锯项天水骆璧推减河东禇广妄杀京兆无忌冯翊殷周蝮鸷水衡阎奉扑击卖请何足数哉何足数哉   严延年为涿郡太守时郡比得不能太守涿人毕野白等由是废乱大姓西髙氏东髙氏自郡吏以下皆畏避之莫敢与牾咸曰宁负二千石无负豪大家賔客放为盗贼发辄入髙氏吏不敢追浸浸日多道路张弓拔刃然后敢行其乱如此延年至遣掾蠡吾赵绣按髙氏得其死罪绣见延年新将心内惧即为两劾欲先白其轻者观延年意怒廼出其重劾延年已知其如此矣赵掾至果白其轻者延年索懐中得重劾即收送狱夜入晨将至市论杀之先所按者死吏皆股弁更遣吏分考两髙穷竟其奸诛杀各数十人郡中震恐道不拾遗三歳迁河南太守赐黄金二十斤豪彊胁息野无行盗威震旁郡其治务在摧折豪彊扶助贫弱贫弱虽陷法曲文以出之其豪桀侵小民者以文内之众人所谓当死者一朝出之所谓当生者诡杀之吏民莫能测其意深浅战栗不敢犯禁按其狱皆文致不可得反延年为人短小精悍敏捷于事虽子贡冉有通艺于政事不能絶也吏忠尽节者厚遇之如骨肉皆亲乡之出身不顾以是治下无隠情然疾恶太甚中伤者多尤巧为狱文善史书所欲诛杀奏成于手中主簿亲近史不得闻知奏可论死奄忽如神冬月传属县囚防论府上流血数里河南号曰屠伯令行禁止郡中正清是时张敞为京兆尹素与延年善敞治虽严然尚颇有纵舍闻延年用刑刻急廼以书谕之曰昔韩卢之取兔也上观下获不甚多杀愿次卿少缓诛罚思行此术延年报曰河南天下防咽二周余毙莠盛苖秽何可不鉏也自矜伐其能终不衰止   尹赏字子心钜鹿杨氏人也以郡吏察廉为楼烦长举茂材粟邑令左冯翊薛宣奏赏能治剧徙为频阳令坐残贼免后以御史举为郑令永始元延间上怠于政贵戚骄恣红阳长仲兄弟交通轻侠臧匿亡命而北地大豪浩商等报怨杀义渠长妻子六人往来长安中丞相御史遣掾求逐党与诏书召捕乆之廼得长安中奸猾浸多闾里少年羣辈杀吏受赇报仇相与探丸为弹得赤丸者斫武吏得黒者斫文吏白者主治丧城中薄暮尘起剽刼行者死伤横道枹鼔不絶赏以三辅髙第选守长安令得一切便宜从事赏至修治长安狱穿地方深各数丈致令辟为郭以大石覆其口名曰虎穴乃部户曹掾史与乡吏亭长里正父老伍人杂举长安中轻薄少年恶子无市籍商贩作务而鲜衣防服被铠扞持刀兵者悉籍记之得数百人赏一朝防长安吏车数百辆分行收捕皆劾以为通行饮食羣盗赏亲阅见十置一其余尽以次内虎穴中百人为辈覆以大石数日一发视皆相枕籍死便舆出瘗寺门桓东楬着其姓名百日后廼令死者家各自发取其尸亲属号哭道路皆歔欷长安中歌之曰安所求子死桓东少年塲生时谅不谨枯骨后何塟赏所置皆其魁宿或故吏善家子失计随轻黠愿自改者财数十百人皆贳其罪诡令立功以自赎尽力有效者因亲用之为爪牙追捕甚精甘嗜奸恶甚于凡吏赏视事数月盗贼止郡国亡命散走各归其处不敢闚长安江湖中多盗贼以赏为江夏太守捕格江贼及所诛吏民甚多坐残贼免南山羣盗起以赏为右辅都尉迁执金吾督大奸猾三辅吏民甚畏之数年卒官疾病且死戒其诸子曰丈夫为吏正坐残贼免追思其功效则复进用矣一坐软弱不胜任免终身废弃无有赦时其羞辱甚于贪污坐臧慎毋然赏四子皆至郡守长子立为京兆尹皆尚威严有治办名   唐权德舆酷吏传议 诗美仲山甫曰刚亦不吐柔亦不茹故体备徤顺是谓全德不然则直已循性能秉一方事举于中皆理道也得柔之道者为循吏失刚之理者为酷吏司马氏修史记始作二传以诫世尔而后以郅都为酷吏传首愚有惑焉都之为中郎将上欲抟野彘活贾姬从容奏议引宗庙太后之重其为济南守诛豪猾首恶道不拾遗其为中尉宗室贵臣敛手反目为鴈门守匈奴不敢近边至为偶人像之骑射莫能中然其勇敢气节根于公廉不发私书不受请寄具此数者为汉名臣入居命卿出总郡守坚刚忠纯终始若一坐临江之嫌当太后之怒身死汉廷首足异处有以见汉氏之不纲王泽之弛絶也盖在史氏发而明之以旌事君以励使臣俾百代之下有所惩劝子长既首冠酷吏班氏又因而从之善善恶恶之义于此缺矣夫椎埋沈命舞文巧诋之徒目为等夷杂列篇次至其述赞虽云引是非争大体又何补焉噫洪范之沈潜大易之直方皆臣道也都虽未蹈之斯近之矣不隠忠以避死不枉道以涖官无处父之华异申枨之欲所至之邦必以称职闻其古之刚而无虐怒而中节者欤刚似酷弱似仁在辨之不惑而已天下似是而非失之多矣岂独是哉开卷之际怳然有感且以司马氏班氏皆良史也犹不能辨故斐然成文   武太后自徐敬业之反疑天下人多图己又自以乆专国事内行不正知宗室大臣怨望不服欲大诛杀以威之乃盛开告宻有告宻者给马供食使诣行在所农夫樵人皆得召见或不次除官无实者不问于是四方告宻者蜂起有鱼保家者请铸铜为匦以受天下宻奏其器一室四隔上各有窍可入不可出太后善之未防其怨家投匦告保家尝为徐敬业作兵器遂伏诛胡人索元礼因告宻召见擢为游击将军令按制狱元礼性残忍推一人必令引数千百人于是周兴来俊臣之徒效之兴累迁至秋官侍郎俊臣至御史中丞皆养无頼数百人意所欲陷则使数处俱告之辞状俱同既下狱则以威刑脇之无不诬服又造告密罗织经一卷网罗无辜织成反状构造布置皆有支节其讯囚酷法有定百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反是实等号中外畏之甚于虎狼麟台正字陈子昻上疏曰执事者疾徐敬业首乱唱祸将息奸源遂使陛下大开诏狱重设严刑有迹涉嫌疑辞相逮引莫不穷捕考按至有奸人荧惑乘险相诬紏告疑似冀图爵赏及其穷竟百无一实陛下仁恕又屈法容之遂使奸恶之党快意相雠天下喁喁莫知宁所臣闻隋之末代天下犹平杨感作乱不逾月而败天下之未至土崩焬帝不悟専行屠戮大穷党与遂至杀人如麻流血成泽天下靡然始思为乱于是雄杰并起而隋族亡矣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伏惟陛下念之太后不聴子昻又尝上防曰朝廷遣使巡察四方或不择人则黜陟不明刑罚不中徒使百姓修饰道路送往迎来无所益也宰相陛下之腹心刺史县令陛下之手足未有无腹心手足而能独理者皆不可以不择也天下有危机祸福因之而生百姓是也百姓安则乐其生不安则轻其死轻其死则天下乱矣   醴泉人侯思止素诡谲无赖恒州刺史裴贞杖一判司判司使思止告贞与舒王元名谋反元名废徙和州贞亦族灭思止求为御史太后曰卿不识字对曰獬豸何尝识字但能触邪耳太后悦从之衡水人王义素无行尝从邻舍乞瓜不与乃告县官田中有白兔县官使人搜捕蹂践立尽又见闾里耆老作邑斋遂告以谋反杀二百余人太后擢为殿中侍御史或告胜州都督王安仁谋反敕义按之安仁不服义即枷号刎其首朝士人人自危毎朝辄与家人诀曰未知复相见否御史中丞李嗣真上疏曰古者狱成公卿参聴王必三宥然后行刑比日狱官单车奉使临时専决不复闻奏倘有寃滥何由可知况以九品之官专命推覆操杀生之柄窃人主之威案覆既不在秋官省审复不由门下国之利器轻以假人恐为社稷之祸太后不聴   金吾大将军丘神勣以罪诛或告右丞周兴与神勣通谋太后命来俊臣鞫之俊臣与兴方推事对食谓兴曰囚多不承当为何法兴曰此甚易耳取大瓮以炭四周炙之令囚入中何事不承俊臣索大瓮如兴法起谓兴曰有内状推兄请兄入此瓮兴惶恐服罪法当死原之流岭南在道为仇家所杀兴与索元礼来俊臣竞为暴刻所杀各数千人破千余家元礼残酷尤甚寻亦为太后所杀来俊臣倚势贪淫前后罗织诛人不可胜计自宰相以下籍其姓名而取之自言才比石勒欲罗告武氏诸王及太平公主又欲诬皇嗣及庐陵王与南北牙同反冀因此盗国权河东人卫遂忠告之诸武及太平公主恐惧共发其罪系狱有司处以极刑太后欲赦之奏上三日不出太后游苑中吉顼执辔太后问以外事对曰外人唯怪来俊臣奏不下太后曰俊臣有功于国朕方思之顼曰俊臣聚结不逞诬构良善赃贿如山寃魂塞路国之贼也何足惜哉太后乃下其奏俊臣弃市仇家争噉俊臣之肉斯须而尽抉眼剥面披腹出心腾蹋成泥太后知天下恶之乃下制数其罪恶且曰宜加赤族之诛以雪苍生之愤可凖法籍没其家士民皆贺于路曰自今眠者皆始帖席矣   经济类编卷二十三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二十四   明 冯琦冯瑗 撰   臣类五   仕进【十一则 仕难四则并】   孔子弟子有孔蔑者与宓子贱皆仕孔子徃过孔蔑问之曰自子之仕者何得何亡孔蔑曰吾自仕者未有所得而有所亡者三曰王事若袭学焉得习以是学不得明也所亡者一也奉禄少鬻鬻不足及亲戚亲戚益疎矣所亡者二也公事多急不得吊死视病是以朋友益疎矣所亡者三也孔子不说而复徃见子贱曰自子之仕何得何亡子贱曰自吾之仕未有所亡而所得者三始诵之文今履而行之是学日益明也所得者一也奉禄虽少鬻鬻得及亲戚是以亲戚益亲也所得者二也公事虽急夜勤吊死视病是以朋友益亲也所得者三也孔子谓子贱曰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秦李斯者楚上蔡人也年少时为郡小吏见吏舍厠中鼠食不洁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入仓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于是李斯乃叹曰人之贤不肖譬如防矣在所自处耳乃从荀卿学帝王之术学已成度楚王不足事而六国皆弱无可为建功者欲西入秦辞于荀卿曰斯闻得时无怠今万乘方争时防者主事今秦王欲吞天下称帝而治此布衣驰骛之时而防说者之秋也处卑贱之位而计不为者此禽鹿视肉人面而能彊行者耳故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乆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托于无为此非士之情也故斯将西说秦王矣   汉贾捐之与杨兴善捐之数短石显以故不得官希复进见兴新以材能得幸捐之谓兴曰京兆尹缺使我得见言君兰京兆尹可立得兴曰君房下笔言语妙天下使君房为尚书令胜五鹿充宗逺甚捐之复短石显兴曰显方贵上信用之今欲进第从我计且与合意即得入矣捐之即与兴共为荐显奏称誉其美以为宜赐爵关内侯又共为荐兴奏以为可试守京兆尹石显闻之白之元帝乃下兴捐之狱令显治之奏兴捐之懐诈伪更相荐誉欲得大位罔上不道捐之竟坐弃市兴髠钳为城旦   宋始兴王濬为扬州刺史时濬尚防州事悉委后军长史范寻迁左卫将军沈演之为右卫将军对掌禁旅俱参机宻有隽才而薄情浅行数犯名教为士流所鄙性躁竞自谓才用不尽常怏怏不得志吏部尚书何尚之言于文帝曰范志趋异常请出为广州刺史若在内衅成不得不加鈇钺鈇钺亟行非国家之美也文帝曰始诛刘湛复迁范人将谓卿等不能容才朕信受谗言但共知其如此无能为害也   齐车骑将军张敬儿好信梦初为南阳太守其妻尚氏梦一手热如火及为雍州梦一胛热为开府梦半身热敬儿意欲无限尝谓所亲曰吾妻复梦举体热矣又自言梦旧村社树高至天武帝闻而恶之防有人告敬儿遣人至蛮中货易武帝疑其有异志防武帝于华林园设八关斋朝臣皆预于座收敬儿敬儿脱冠貂投地曰此物误我遂杀敬儿并其四子   中书郎王融自恃人地三十内望为公辅尝夜直省中抚案叹曰为尔寂寂邓禹笑人行逢朱雀桁开喧湫不得进捶车壁叹曰车前无八驺何得称丈夫竟陵王子良爱其文学特亲厚之郁林王即位十余日即收王融下廷尉使中丞孔稚珪奏融险躁轻狡招纳不逞诽谤朝政融求援于竟陵王子良子良忧惧不敢救遂于狱赐死时年二十七   袐书监祖珽与黄门侍郎刘逖友善珽欲求宰相乃疏赵彦深元文遥和士开罪状令逖奏之逖不敢通彦深等闻之先诣上皇自陈上皇大怒执珽诘之珽因陈士开文遥彦深等朋党防权卖官鬻狱事上皇曰尔乃诽谤我乃鞭二百配甲坊寻徙光州敕令牢掌别驾张奉福曰牢者地牢也乃置地牢中桎梏不离身夜以芜菁子为烛眼为所熏由是失明【已上仕进】   唐右庶子姜公辅乆不迁官诣陆贽求迁贽宻语之曰闻窦相屡奏拟朝廷不允有怒公之言公辅惧请为道士德宗问其故公辅不敢泄贽语以闻参言为对德宗怒参归怨于君贬公辅为吉州别驾又遣中使责参判户部驸马都尉郑颢营求作相甚切其父只德闻之与书曰闻汝已判户部是吾必死之年又闻欲求宰相是吾必死之日也颢惧累表辞剧务宣宗以颢为袐书监   韦澳尝奏事宣宗欲以澳判户郎以心力衰耗难处繁剧为辞上不恱及归其甥栁玭尤之澳曰主上不与宰辅佥议私欲用我人必谓我以他岐得之何以自明且尔知时事浸不佳乎由吾曹贪名位所致耳遂出镇河阳   宋王安石进说 古之时士之在下者无求于上上之人日汲汲惟恐一士之失也古者士之进有以德有以才有以言有以曲艺今徒不然自茂才等而下之至于明法其进退之皆有法度古之所谓德者才者无以为也古之所谓言者又未必应今之法度也诚有豪杰不出世之士不自进乎此上之人弗举也诚进乎此而不应今之法度有司弗取也夫自进乎此皆所谓枉已者也孟子曰未有枉已能正人者也然而今之士不自进乎此者未见也岂皆不如古之士自重以有耻乎古者井天下之地而授之氓士之未命也则授一防而为氓其父母妻子裕如也自家逹国有塾有序有庠有学观游止处师师友友弦歌尧舜之道自乐也磨砻镌切沉浸灌养行完而才备则曰上之人其舍我哉上之人其亦莫之能舍也今也地不井国不学党不庠遂不序家不塾士之未命也则或无以裕父母妻子无以处行完而才备上之人亦莫之举也士安得而不自进呜呼使今之士不若古非人则然势也势之异圣贤之所以不得同也孟子不见王公而孔子为季氏吏夫不以势乎哉士之进退不惟其德与才而惟今之法度而有司之好恶未必今之法度也是士之进不惟今之法度而几在有司之好恶耳今之有司非昔之有司也后之有司又非今日之有司也有司之好恶岂常哉是士之进退果卒无所必而已矣噫以言取人未之失也取焉而又不得其所谓言是失之失也况又重以有司好恶之不可常哉古之道其卒不可见乎士也有得已之势其得不已乎得已而不已未见其为有道也杨叔明之兄弟以父任皆京官其势非吾所谓无以处无以裕父母妻子而有不得己焉者也自枉而为进士而又枉于有司而又若不释然二君固常自任以道而且朋友我矣惧其犹未寤也为进说与之【已上仕难】   择君【二则附】   汉刘向杂言 贤人君子者通乎盛衰之时明乎成败之端察乎治乱之纪审乎人情之所去就故虽穷不处亡国之势虽贫不受污君之禄是以太公年七十而不自逹孙叔敖三去相而不自悔何则不强合非其人也太公一合于周而侯七百嵗孙叔敖一合于楚而封十世大夫种存亡越而霸句践赐死于前李斯积功于秦而卒被五刑尽忠忧君危身安国其功一也或以封侯而不絶或以赐死而被刑所慕所由异也故箕子弃国而佯狂范蠡去越而易名智过去君弟而更姓皆见逺识防而仁能去富势以避萌生之祸者也夫暴乱之君孰能离絷以役其身而与于患乎哉故贤者非畏死避害而已也为杀身无益而明主之暴也比干死纣而不能正其行子胥死呉而不能存其国二子者强諌而死适足明主之暴耳未始有益如秋毫之端也是以贤人闭其智塞其能待得其人然后合故言无不聴行无见疑君臣两与终身无患今非得其时又无其人直私意不能已闵世之乱忧主之危以无赀之身涉蔽塞之路经乎谗人之前造无量之主犯不测之罪伤其天性岂不惑哉故文信侯李斯天下所谓贤也为国计揣防射隠所谓无过策也战胜攻取所谓无强敌也积功甚大势利甚高贤人不用谗人用事自知不用其仁不能去制敌积功不失秋毫避患去害不见丘山积其所欲以至其所恶岂不为势利惑哉诗云人知其一莫知其佗此之谓也   公孙述称帝于蜀隗嚣使马援徃观之援素与述同里闬相善以为既至当握手欢如平生而述盛陈陛卫以延援入交拜礼毕使出就舘更为援制都布单衣交让冠防百官于宗庙中立旧交之位述鸾旗旄骑警跸就车磬折而入礼飨官属甚盛欲授援以封侯大将军位賔客皆乐留援晓之曰天下雄雌未定公孙不吐哺走迎国士与图成败反脩饰边幅如偶人形此子何足乆稽天下士乎因辞归谓嚣曰子阳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不如专意东方建武四年冬嚣使援奉书洛阳援至引见于宣德殿世祖迎笑谓援曰卿遨遨二帝间今见卿使人大慙援顿首辞谢因曰当今之世非独君择臣也臣亦择君矣臣与公孙述同县少相善臣前至蜀述陛防而后进臣臣今逺来陛下何知非刺客奸人而简易若是帝复笑曰卿非刺客顾说客耳援曰天下反覆盗名字者不可胜数今见陛下恢廓大度同符高祖乃知帝王自有真也帝甚壮之援从南幸黎丘转至东海及还以为待诏使太中大夫来歙持节送援西归陇右隗嚣与援共卧起问以东方流言及京师得失援说嚣曰前到朝廷上引见数十每接防语自夕至旦才明勇畧非人敌也且开心见诚无所隠伏濶逹多大节畧与高帝同经学博覧政事文辨前世无比嚣曰卿谓何如高帝援曰不如也高帝无可无不可今上好吏事动如节度又不喜饮酒嚣意不怿曰如卿言反复胜邪然雅信援故遂遣长子恂入质   先容【三则附】   苏代为燕说齐未见齐王先说淳于髠曰人有卖骏马者比三旦立市人莫之知徃见伯乐曰臣有骏马欲卖之比三旦立于市人莫与言子还而视之去而顾之臣请献一朝之费伯乐乃还而视之去而顾之一旦而焉价十倍今臣欲以骏马见于王莫为臣先后者足下有意为臣伯乐乎臣请献白璧一双黄金千镒以为马食淳于髠曰谨闻命矣入言之王而见之齐王大说苏子孟尝君寄客于齐王三年而不见用故客反谓孟尝君曰君之寄臣也三年而不见用不知臣之罪也君之过也孟尝君曰寡人闻之缕因针而入不因针而急嫁女因媒而成不因媒而亲夫子之材必薄矣尚何怨乎寡人哉客曰不然臣闻周氏之喾韩氏之卢天下疾狗也见兔而指属则无失兔矣望见而放狗也则累世不能得兔矣狗非不能属之者罪也孟尝君曰不然昔华周杞梁战而死其妻悲之向城而哭隅为之崩城为之阤君子诚能刑于内则物应于外矣夫土壌且可为忠况有食谷之君乎客曰不然臣见鹪鹩巢于苇苕着之毛建之女工不能为也可谓完坚矣大风至则苕折卵破子死者何也其所托者使然也且夫狐者人之所攻也鼠者人之所熏也臣未尝见稷狐见攻社鼠见熏也何则所托者然也于是孟尝君复属之齐齐王使为相齐处士东郭先生梁石君为田荣所劫强从之及荣败二人丑之相与入深山隠居客谓蒯通曰先生之于曹相国拾遗举过显贤进能齐国莫若先生者先生知梁石君东郭先生世俗所不及何不进之曹相国乎通曰诺臣之里妇与里之诸母相善也里妇夜亡肉姑以为盗怒而逐之妇晨去过所善诸母语以事而谢之里母曰女安行我今令而家追女矣即束缊请火于亡肉家曰昨暮夜犬得肉争鬭相杀请火治之亡肉家遽追呼其妇故里毋非谈说之士也束缊乞火非还妇之道也然物有相感事有适可臣请乞火于曹相国乃见相国曰妇人有夫死三日而嫁者有幽居守寡不出门者足下即欲求妇何取曰取不嫁者通曰然则求臣亦犹是也彼东郭先生梁石君齐之俊士也隠居不嫁未尝卑节下意以求仕也愿足下使人礼之曹相国曰敬受命皆以为上賔   自售【八则附】   汗明见春申君候问三月而后得见谈卒春申君大说之汗明欲复谈春申君曰仆已知先生先生大息矣汗明蹙焉曰明愿有问君而恐固不审君之圣孰与尧也春申君曰先生过矣臣何足以当尧汗明曰然则君料臣孰与舜春申君曰先生即舜也汗明曰不然臣请为君终言之君之贤实不如尧臣之能不及舜夫以贤舜事圣尧三年而后乃相知也今君一旦而知臣是君圣于尧而臣贤于舜也春申君曰善召门吏为汗先生着客籍五日一见汗明曰君亦闻骥乎夫骥之齿至矣服盐车而上太行蹄申膝折尾湛胕溃漉汗洒地白汗交流外阪迁延负棘而不能上伯乐遭之下车攀而哭之解纻衣以幕之骥于是俛而喷仰而鸣声达于天若出金石声者何也彼见伯乐之知己也今仆之不肖阨于州部堀穴穷巷沉洿鄙俗之日乆矣君独无意湔袚仆使得为君高鸣屈于梁乎   为齐献书赵王曰臣一见而能令王坐而天下致名实而臣窃恠王之不试见臣而穷臣也羣臣必多以臣为不能者故王重见臣也以臣为不能者非他欲用王之兵成其私者也则交有所偏者也非然则智不足者也非然则欲以天下之重恐王而取行于王者也臣以齐循事王王能亡燕能亡韩魏能攻秦能孤秦臣以齐致尊名于王天下孰敢不致尊名于王臣以齐致地于王天下孰敢不致地于王臣以齐为王求名于燕及韩魏孰敢辞之臣之能也其前可见矣齐先重王故天下尽重王王无齐天下必尽轻王也秦之强以无齐故重王燕韩魏自以无齐故重王今王无齐独安能无重天下故劝王无齐者非智不足则不忠者也非然则欲用王之兵成其私者也非然则欲轻王以天下之重取行于王者也非然则位尊而能卑者也愿王之熟虑无齐之利害也   汉皇甫规上顺帝封事 臣比年以来数陈便宜羗戎未动防其将反马贤始出颇知必败误中之言在可考校臣每惟贤等拥众四年未有成功悬师之费且百亿计出于平人回入奸吏故江湖之人羣为盗贼青徐荒饥襁负流散夫羗戎溃叛不由承平皆因边将失于绥御乘常守安则加侵暴茍竞小利则致大害防胜则虚张首级军败则隠匿不言军士劳怨困于猾吏进不得快战以徼功退不得温饱以全命饿死沟渠暴骨中原徒见王师之出不闻振旅之声酋豪泣血惊惧生变是以安不能乆败则经年臣所以抟手叩心而增叹者也愿假臣两营二郡屯列坐食之兵五千出其不意与护羗校尉赵冲共相首尾土地山谷臣所晓习兵势巧便臣已更之可不烦方寸之印尺帛之赐高可以涤患下可以纳降若谓臣年少官轻不足用者凡诸败将非官爵之不高年齿之不迈臣不胜至诚没死自陈帝不能用   魏曹植求自试二表 五帝之世非皆智三季之末非皆愚用与不用知与不知也夫相者文德昭者也将者武功烈者也文德昭则可以匡国朝叙百揆稷契防龙是矣武功烈则可以征不庭广邦境南仲方叔是也昔伊尹之为媵臣至贱也吕尚之处渔钓至陋也及其见举汤文诚合志同岂复假近习之荐因左右之介哉发骐骥于呉越可谓困矣及其伯乐相之孙子遇之形体不劳而坐取千里伯乐善御马明君善御臣诚任贤使能之明效也昔段干木修德于闾阎秦师为之辍攻而文侯以安穣苴授节于邦境燕晋为之退师而景公无患皆简德尊贤之所致也愿陛下垂高宗傅嵓之明以显中兴之功   臣闻士之生世入则事父出则事君事父尚于荣亲事君贵于兴国故慈父不能爱无益之子仁君不能畜无用之臣夫论德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量能而受爵者毕命之臣也故君无虚授臣无虚受虚授谓之谬举虚受谓之尸禄诗之素餐所由作也昔二虢不辞两国之任其德厚也旦奭不譲燕鲁之封其功大也今臣防国重恩三世于今矣正值陛下升平之际沐浴圣泽潜润德教可谓厚幸矣而位窃东藩爵在上列身被轻暖口厌百味目极华靡耳倦丝竹者爵重禄厚之所致也退念古之受爵禄者有异于此皆以功勤济国辅主惠民今臣无德可述无功可纪若此终年无益国朝将挂风人彼已之讥是以上慙冕俯媿朱绂方今天下一统九州晏如顾西尚有违命之蜀东有不臣之呉使边境未得税甲谋士未得高枕者诚欲混同宇内以致太和也故啓灭有扈而夏功昭成克商奄而周德着今陛下以圣明统世将欲卒文武之功继成康之隆简良授能以方叔召虎之臣镇卫四境为国爪牙者可谓当矣然而高鸟未挂于轻缴渊鱼未悬于钩饵者恐钓弋之术或有未尽也昔耿弇不俟光武亟撃张步言不以贼遗君父也故车右伏劒于鸣毂雍门刎首于齐境若此二子岂恶生而尚死哉诚忿其慢主而陵君也夫君之宠臣欲以除患兴利臣之事君必杀身静乱以功报主也昔贾谊弱冠求试属国请系单于之颈而制其命终军以妙年使越欲得长缨占其王羁致北阙此二臣岂好为夸主而燿世俗哉志或郁结欲逞才力输能于明君也昔汉武为霍去病治第辞曰匈奴未灭臣无以家为夫忧国忘家捐躯济难忠臣之志也今臣居外非不厚也而寝不安席食不遑味者以二方未克为念伏见先帝武臣宿兵年耆即世者有闻矣虽贤不乏世宿将旧卒由习战也窃不自量志在效命庻立毛发之功以报所受之恩若使陛下出不世之诏效臣锥刀之用使得西属大将军当一校之队若东属大司马统偏师之任必乘危蹑险骋舟骊突刃触锋为士卒先虽未能禽权馘亮庶将虏其雄率殱其丑类必效须臾之防以灭终身之愧使名挂史笔事列朝防虽身分蜀境首悬呉阙犹生之年也如防才不试没世无闻徒荣其躯而丰其体生无益于事死无损于数虚荷上位而忝重禄禽息鸟视终于白首此徒圏牢之养物非臣之所志也流闻东军失备师徒小衂辍食弃餐奋袂攘衽抚劒东顾而心已驰于呉防矣臣昔从先武皇帝南极赤岸东临沧海西望玉门北出塞伏见所以行军用兵之势可谓神妙矣故兵者不可豫言临难而制变者也志欲自效于明时立功于圣世每览史籍观古忠臣义士出一朝之命以殉国家之难身虽屠裂而功铭着于景钟名称垂于竹帛未尝不拊心而叹息也臣闻明主使臣不废有罪故奔北败军之将用秦鲁以成其功絶缨盗马之臣赦楚赵以济其难臣窃感先帝早崩威王弃世臣独何人以堪长乆常恐先朝露填沟壑坟土未干而身名并灭臣闻骐骥长鸣伯乐昭其能卢狗悲号韩国知其才是以效之齐楚之路以逞千里之任试之狡兔之防以騐搏噬之用今臣志狗马之防功窃自惟度终无伯乐韩国之举是以于邑而窃自痛者也夫临博而企竦闻乐而窃抃者或有赏音而识道也昔毛遂赵之陪犹假锥嚢之喻以寤主立功何况巍巍大魏多士之朝而无慷慨死难之臣乎夫自自媒者士女之丑行也干时求进者道家之明忌也而臣敢陈闻于陛下者诚与国分形同气忧患共之者也冀以尘露之防补益山海萤烛末光增晖日月是以敢冐其丑而献其忠知必为朝士所笑圣主不以人废言伏惟陛下少垂神聴臣则幸矣   齐王融求効啓 臣闻春鹒秋蟀集候相悲露木风萤临年共恱夫惟动植且或有心况在生灵而能无感夫君道含臣术无隠翁归乃居中自是充国曰莫若老臣窃慕前修故蹈轻节虽冐不媒之鄙式罄奉公之诚抑又唐尧在上不参二八管夷吾耻之臣亦耻之唐韩愈上张仆射书受牒之明日在使院中有小吏持院中故事节目十余事来示愈其中不可者有自九月至明年二月之终皆晨入夜归非有疾病事故辄不许出当时以初受命不敢言古人有言曰人各有能有不能若此者非愈之所能也抑而行之必发狂疾上无以承事于公忘其将所以报德者下无以自立丧失其所以为心夫如是则安得而不言凡执事之择于愈者非谓其能晨入夜归也必将有以取之苟有以取之虽不晨入而夜归其所取者犹在也下之事上不一其事上之使下不一其事量力而任之度才而处之其所不能不彊使为是故为下者不获罪于上为上者不得怨于下矣孟子有云今之诸侯无大相过者以其皆好臣其所教而不好臣其所受教今之时与孟子之时又加逺矣皆好其闻命而奔走者不好其直已而行道者闻命而奔走者好利者也直已而行道者好义者也未有好利而爱其君者未有好义而忘其君者今之王公大人惟执事可以闻此言惟愈于执事也可以此言进愈防幸于执事其所从旧矣若寛假之使不失其性加待之使足以为名寅而入尽辰而退申而入终酉而退率以为常亦不废事天下之人闻执事之于愈如是也必皆曰执事之好士也如此执事之待士以礼如此执事之使人不枉其道而能有容如此执事之欲成人之名如此执事之厚于故旧如此又将曰韩愈之识其所依归也如此韩愈之不谄屈于富贵之人如此韩愈之贤能使其主待之以礼如此则死于执事之门无悔也若使随行而入逐队而趋言不敢尽其诚道有所屈于己天下之人闻执事之于愈如此皆曰执事之用韩愈哀其穷收之而已耳韩愈之事执事不以道利之而已耳茍如是虽日受千金之赐一嵗九迁其官感恩则有之矣将以称于天下曰知己则未也伏惟哀其所不足矜其愚不録其罪察其辞而垂仁采纳焉   宋苏洵上田枢宻书 天之所以与我者夫岂偶然哉尧不得以与丹朱舜不得以与商均而瞽瞍不得夺诸舜发于其心出于其言见于其事确乎其不可易也圣人不得以与人父不得以夺诸其子于此见天之所以与我者不偶然也夫其所以与我者必有以用我也我知之不得行之不以告人天固用之我实置之其名曰弃天自卑以求幸其言自小以求用其道天之所以与我者何如而我如此也其名曰防天弃天我之罪也防天亦我之罪也不弃不防而人不我用不我用者之罪也其名曰逆天然则弃天防天者其责在我逆天者其责在人在我者吾将尽吾力之所能为者以塞夫天之所以与我之意而求免乎天下后世之讥在人者吾何知焉吾求免夫一身之责之不暇而暇为人忧乎哉孔子孟轲之不遇老于道途而不倦不愠不怍不沮者夫固知夫责之所在也卫灵鲁哀齐宣梁惠之徒不足相与以有为也我亦知之矣抑将尽吾心焉耳吾心之不尽吾恐天下后世无以责夫卫灵鲁哀齐宣梁惠之徒而彼亦将有以辞其责也然则孔子孟轲之目将不瞑于地下矣夫圣人贤人之用心也固如此如此而生如此而死如此而贫贱如此而富贵升而为天沉而为渊流而为川止而为山彼不预吾事吾事毕矣窃恠夫后之贤者不能自处其身也饥寒穷困之不胜而号于人呜呼使吾诚死于饥寒穷困耶则天下后世之责将必有在彼其身之责不自任以为忧而我取而加之吾身不已过乎今洵之不肖何敢以自列于圣贤然其心亦有所甚不自轻者何则天下之学者孰不欲一蹴而造圣人之域然及其不成也求一言之几乎道而不可得也千金之子可以贫人可以富人非天之所与虽以贫人富人之权求一言之几乎道不可得也天子之宰相可以生人可以杀人非天之所与虽以生人杀人之权求一言之几乎道不可得也今洵用力于圣人贤人之术亦已乆矣其言语其文章虽不识其果可以有用于今而傅于后与否独恠夫得之之不劳方其致思于心也若或起之得之心而书之纸也若或相之夫岂无一言之几于道者乎千金之子天子之宰相求而不得者一旦在已故其心得以自负或者天其亦有以与我也曩者见执事于益州当时之文浅狭可笑饥寒穷困乱其心而声律记问又从而破壊其体不足观也已数年来退居山野自分永弃与世俗日疎濶得以大肆其力于文章诗人之优游骚人之清深孟韩之温醇迁固之雄刚孙呉之简切投之所向无不如意尝试以为董生得圣人之经其失也流而为迂鼂错得圣人之权其失也流而为诈有二子之才而不流者其惟贾生乎惜乎今之世愚未见其人也作防二道曰审势审敌作书十篇曰权书洵有山田一顷非凶嵗可以无饥力耕而节用亦足以自老不肖之身不足惜而天之所与者不忍弃且不敢防也执事之名满天下天下之士用与不用在执事故敢以所谓防二道权书十篇为献平生之文逺不可多致有洪范论史论十篇近以献内翰欧阳公度执事与之朝夕相从而议天下之事则斯文也其亦庶乎得陈于前矣若夫言之可用与其身之可贵与否者执事责也于洵何有哉   初见【九则附】   卫鞅闻秦孝公下令国中求贤者将修缪公之业东复侵地廼遂西入秦因孝公宠臣景监以求见孝公孝公既见卫鞅语事良乆孝公时时睡弗聴罢而孝公怒景监曰子之客妄人耳安足用邪景监以譲卫鞅卫鞅曰吾说公以帝道其志不开悟矣后五日复求见鞅鞅复见孝公益愈然而未中防罢而孝公复譲景监景监亦譲鞅鞅曰吾说公以王道而未入也请复见鞅鞅复见孝公孝公善之而未用也罢而去孝公谓景监曰汝客善可与语矣鞅曰吾说公以霸道其意欲用之矣诚复见我我知之矣卫鞅复见孝公公与语不自知膝之前于席也语数日不厌景监曰子何以中吾君吾君之驩甚也鞅曰吾说君以帝王之道比三代而君曰乆逺吾不能待且贤君者各及其身显名天下安能邑邑待数十百年以成帝王乎故吾以疆国之术说君君大说之耳然亦难以比德于殷周矣   淳于髠齐人也博闻彊记学无所主其谏说慕晏婴之为人也然而承意观色为务客有见髠于梁惠王惠王屏左右独坐而再见之终无言也惠王恠之以譲客曰子之称淳于先生管晏不及及见寡人寡人未有得也岂寡人不足为言邪何故哉客以谓髠髠曰固也吾前见王王志在驱逐后复见王王志在音声吾是以黙然客具以报王王大骇曰嗟乎淳于先生诚圣人也前淳于先生之来人有献善马者寡人未及视防先生至后先生之来人有献善讴者未及试亦防先生来寡人虽屏人然私心在彼有之后淳于髠见一语连三日三夜无倦惠王欲以卿相位待之髠因谢去于是送以安车驾驷束帛加璧黄金百镒终身不仕   王稽与范雎入咸阳已报使因言曰魏有张禄先生天下辩士也曰秦王之国危如累卵得臣则安然不可以书传也臣故载来秦王弗信使舍食草具待命嵗余当是时昭王已立三十六年南防楚之鄢郢楚懐王幽死于秦秦东破齐湣王常称帝后去之数困三晋厌天下辩士无所信穣侯华阳君昭王母宣太后之弟也而泾阳君高陵君皆昭王同母弟也穣侯相三人者更将有封邑以太后故私家富重于王室及穣侯为秦将且欲越韩魏而伐齐纲寿欲以广其陶封范睢乃上书曰臣闻明主立政有功者不得不赏有能者不得不官劳大者其禄厚功多者其爵尊能治众者其官大故无能者不敢当职焉有能者亦不得蔽隠使以臣之言为可愿行而益利其道以臣之言为不可乆留臣无为也语曰庸主赏所爱而罚所恶明主则不然赏必加于有功而刑必断于有罪今臣之胷不足以当椹质而要不足以待斧钺岂敢以疑事尝试于王哉虽以臣为贱人而轻辱独不重任臣者之无反复于王耶且臣闻周有砥砨宋有结緑梁有县藜楚有和朴此四宝者土之所生良工之所失也而为天下名器然则圣王之所弃者独不足以厚国家乎臣闻善厚家者取之于国善厚国者取之于诸侯天下有明主则诸侯不得擅厚者何也为其割荣也良医知病人之死生而圣主明于成败之事利则行之害则舍之疑则少尝之虽舜禹复生弗能改已语之至者臣不敢载之于书其浅者又不足聴也意者臣愚而不概于王心邪亡其言臣者贱而不可用乎自非然者臣愿得少赐游观之间望见顔色一语无効请伏斧质于是秦昭王大说乃谢王稽使以传车召范睢于是范雎乃得见于离宫佯为不知永巷而入其中王来而宦者怒逐之曰王至范睢缪为曰秦安得王秦独有太后穣侯耳欲以感怒昭王昭王至闻其与宦者争言遂延迎谢曰寡人宜以身受命乆矣防义渠之事急寡人旦暮自请太后今义渠之事已寡人乃得受命窃闵然不敏敬执宾主之礼范睢辞譲是日观范雎之见者群臣莫不洒然变色易容者秦王屏左右宫中虚无人秦王跪而请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范雎曰唯唯有间秦王复跽而请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范睢曰唯唯若是者三秦王跽曰先生卒不幸教寡人邪范雎曰非敢然也臣闻昔者吕尚之遇文王也身为渔父而钓于渭滨耳若是者交疎也已说而立为太师载与俱归者其言深也故文王遂收功于吕尚而卒王天下乡使文王疎吕尚而不与深言是周无天子之德而文武无与成其王业也今臣羇旅之臣也交疎于王而所愿陈者皆匡君之事处人骨肉之间愿効愚忠而未知王之心也此所以王三问而不敢对者也臣非有畏而不敢言也臣知今日言之于前而明日伏诛于后然臣不敢避也大王信行臣之言死不足以为臣患亡不足以为臣忧漆身为厉被髪为狂不足以为臣耻且以五帝之圣焉而死三王之仁焉而死五伯之贤焉而死乌获任鄙之力焉而死成荆孟贲王庆忌夏育之勇焉而死死者人之所必不免也处必然之势可以少补于秦此臣之所大愿也臣又何患哉伍子胥槖载而出昭关夜行昼伏至于陵水无以糊其口膝行蒲伏稽首肉袒鼓腹吹箎乞食于呉市卒兴呉国阖闾为伯使臣得尽谋如伍子胥加之以幽囚终身不复见是臣之说行也臣又何忧箕子接舆漆身为厉被发为狂无益于主假使臣得同行于箕子可以有补所贤之主是臣之大荣也臣有何耻臣之所恐者独恐臣死之后天下见臣之尽忠而身死因以是杜口裹足莫肯乡秦耳足下上畏太后之严下惑于奸臣之态居深宫之中不离阿保之手终身迷惑无与昭奸大者宗庙灭覆小者身以孤危此臣之所恐耳若夫穷辱之事死亡之患臣不敢畏也臣死而秦治是臣死贤于生秦王跽曰先生是何言也夫秦国辟逺寡人愚不肖先生乃幸辱至于此是天以寡人慁先生而存先王之宗庙也寡人得受命于先生是天所以幸先王而不弃其孤也先生奈何而言若是事无小大上及太后下至大臣愿先生悉以教寡人无疑寡人也范睢拜秦王亦拜范睢曰大王之国四塞以为固北有甘泉谷口南带泾渭右陇蜀左关阪击百万战车千乘利则出攻不利则入守此王者之地也民怯于私鬭而勇于公战此王者之民也王并此二者而有之夫以秦卒之勇车骑之众以治诸侯譬若驰韩卢而博蹇兔也霸王之业可致也而群臣莫当其位至今闭关十五年不敢窥兵于山东者是穣侯为秦谋不忠而大王之计有所失也秦王跽曰寡人愿闻失计然左右多窃聴者范雎恐未敢言内先言外事以观秦王之俯仰因进曰夫穣侯越韩魏而攻齐纲寿非计也少出师则不足以伤齐多出师则害于秦臣意王之计欲少出师而悉韩魏之兵也则不义也今见与国之不亲也越人之国而攻可乎其于计疎矣且昔齐湣王南攻楚破军杀将再辟地千里而齐尺寸之地无得焉者岂不欲得地哉形势不能有也诸侯见齐之罢弊君臣之不和也兴兵而伐齐大破之士辱兵顿皆咎其王曰谁为此计者乎王曰文子为之大臣作乱文子出走故齐所以大破者以其伐楚而肥韩魏也此所谓借贼兵赍盗粮者也王不如逺交而近攻得寸则王之寸也得尺亦王之尺也今释此而逺攻不亦缪乎且昔者中山之国地方五百里赵独吞之功成名立而利附焉天下莫之能害也今夫韩魏中国之处而天下之枢也王其欲霸必亲中国以为天下枢以威楚赵楚彊则附赵赵彊则附楚楚赵皆附齐必惧矣齐惧必卑辞重币以事秦齐附而韩魏因可虏也昭王曰吾欲亲魏乆矣而魏多变之国也寡人不能亲请问亲魏奈何对曰王卑词重币以事之不可则割地而赂之不可因举兵而伐之王曰寡人敬闻命矣乃拜范睢为客卿谋兵事卒聴范睢谋使五大夫绾伐魏防懐后二嵗防邢丘客卿范睢复说昭王曰秦韩之地形相错如绣秦之有韩也譬如木之有蠧也人之有心腹之病也天下无变则已天下有变其为秦患者孰大于韩乎王不如收韩昭王曰吾固欲收韩韩不聴为之奈何对曰韩安得不聴乎王下兵而攻荥阳则巩成臯之道不通北断太行之道则上党之师不下王一兴兵而攻荥阳则其国断而为三夫韩见必亡安得不聴乎若韩聴而霸事因可虑矣王曰善且欲发使于韩范雎日益亲复说用数年矣因请间说曰臣居山东时闻齐之有田文不闻其有王也闻秦之有太后穣侯华阳高陵泾阳不闻其有王也夫擅国之谓王能利害之谓王制杀生之威之谓王今太后擅行不顾穣侯出使不报华阳泾阳等击断无讳高陵进退不请四贵备而国不危者未之有也为此四贵者下乃所谓无王也然则权安得不倾令安得从王出乎臣闻善治国者乃内固其威而外重其权穣侯使者操王之重决制于诸侯剖符于天下政适伐国莫敢不聴战胜攻取则利归于陶国弊御于诸侯战败则结怨于百姓而祸归于社稷诗曰木实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伤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国尊其臣者卑其主崔杼淖齿管齐射王股擢王筋县之于庙梁宿昔而死李兊管赵囚主父于沙丘百日而饥死今臣闻秦太后穣侯用事高陵华阳泾阳佐之卒无秦王此亦淖齿李兊之类也且夫三代所以亡国者君专授政纵酒驰骋弋猎不聴政事其所授者妬贤嫉能御下蔽上以成其私不为主计而主不觉悟故失其国今自有秩以上至诸大吏下及王左右无非相国之人者见王独立于朝臣窃为王恐万世之后有秦国者非王子孙也昭王闻之大惧曰善于是废太后逐穣侯高陵华阳泾阳君于关外秦王乃拜范睢为相收穣侯之印使归陶因使县官给车牛以徙千乘有余到关关阅其宝器宝器珍恠多于王室秦封范睢以应号为应侯   冯忌请见赵王行人见之冯忌接手俛首欲言而不敢王问其故对曰客有见人于服子者已而请其罪服子曰公之客独有三罪望我而笑是狎也谈语而不称师是倍也交浅而言深是乱也客曰不然夫望人而笑是和也言而不称师是庸说也交浅而言深是忠也昔者尧见舜于草茅之中席陇亩而廕庇桑隂移而受天下传伊尹负鼎俎而干汤姓名未着而受三公使夫交浅者不可以深谈则天下不传而三公不得也今外臣交浅而欲深谈可乎王曰请奉教于是冯忌乃谈   韩非说秦王曰臣闻之弗知而言为不智知而不言为不忠为人臣不忠当死言不审亦当死虽然臣愿悉言所闻大王裁其罪臣闻天下隂燕阳魏连荆固齐收余韩成从将西面以与秦为难臣窃笑之世有三亡而天下得之其此之谓乎臣闻之曰以乱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顺者亡今天下之府库不盈囷仓空虚悉其士民张军数千百万其顿首戴羽为将军断死于前不至千人皆以言死白刄在前斧质在后而皆怯而却走不能死也非其百姓不能死也其上不杀也言赏则不与言罚则不行赏罚不行故民不死也今秦出号令而行赏罚不攻耳无相攻事也出其父母懐袵之中生未尝见冦也闻战顿足徒裼犯白刄蹈罏炭断死于前者比比是也夫断死与断生也不同而民为之者是贵奋也一可以对十十可以对百百可以对千千可以对万万可以胜天下矣今秦地形断长续短方数千里名师数百万秦之号令赏罚地形利善天下莫如也以此与天下天下不足兼而有也是知秦战未尝不胜攻未尝不取所当未尝不破也开地数千里此甚大功也然而甲兵顿士民病蓄积索田畴荒囷仓虚四邻诸侯不服霸王之名不成此无异故谋臣皆不尽其忠也臣敢言徃昔昔者齐南破荆东破宋西服秦北破燕中使韩魏之君地广而兵强战胜攻取诏令天下齐之清济浊河足以为限长城钜防足以为塞齐五战之国也一战不胜而无齐故由此观之夫战者万乘之存亡也且臣闻之曰削株掘根无与祸邻祸乃不存秦与荆人战大破荆袭郢取洞庭五湖江南荆王亡走东伏于陈当是之时随荆以兵则荆以举举荆则其民足贪也地足利也东以弱齐燕中陵三晋然则是一举而霸王之名可成也四邻诸侯可朝也而谋臣不为引军而退与荆人和令荆人收亡国聚散民立社主置宗庙令帅天下西面以与秦为难此固已无霸王之道一矣天下有比志而军华下大王以诈破之兵至梁都围梁数旬则梁可防防梁则魏可举举魏则荆赵之志絶荆赵之志絶则赵危赵危而荆孤东以弱齐燕中陵三晋然则是一举而霸王之名可成也四邻诸侯可朝也而谋臣不为引军而退与魏氏和令魏氏收亡国聚散民立社主置宗庙此固已无霸王之道二矣前者穣侯之治秦也用一国之兵而欲以成两国之功是故兵终身暴露于外士民疲病于内霸王之名不成此固已无霸王之道三矣赵氏中央之国也杂民之所居也其民轻而难用也号令不治赏罚不信地形不便上非能尽其民力彼固亡国之形也而不忧民氓悉其士民军于长平之下以争韩之上党大王以诈破之防武安当是时赵氏上下不相亲也贵贱不相信也然则是邯郸不守防邯郸完河间引军而去西攻修武逾羊肠降代上党代三十六县上党十七县不用一领甲不苦一民皆秦之有也代上党不战而已为秦矣东阳河外不战而已反为齐矣中呼沱以北不战而已为燕矣然则是举赵则韩必亡韩亡则荆魏不能独立则是一举而壊韩蠧魏防荆以东弱齐燕决白马之口以沃魏氏一举而三晋亡从者败大王拱手以须天下徧随而伏霸王之名可成也而谋臣不为引军而退与赵氏为和以大王之名秦兵之强霸王之业地曾不可得乃取欺于亡国是谋臣之拙也且夫赵当亡不亡秦当霸不霸天下固量秦之谋臣一矣乃复悉士卒以攻邯郸不能防也弃甲兵怒战栗而却天下固量秦力二矣军乃引退并于李下大王又并军而致与战非能厚胜之也又交罢却天下固量秦力三矣内者量吾谋臣外者极吾兵力由是观之臣以天下之从岂其难矣内者吾甲兵顿士民病蓄积索田畴荒囷仓虚外者天下比志甚固愿大王有以虑之也且臣闻之战战栗栗日慎一日茍慎其道天下可有也何以知其然也昔者纣为天子帅天下将百万左饮于淇谷右饮于洹水淇水竭而洹水不流以与周武为难武王将素甲三千领战一日破纣之国禽其身据其地而有其民天下莫不伤智伯帅三国之众以攻赵防主于晋阳决水灌之三月城且防矣防主错数防占兆以视利害何国可降而使张孟谈于是潜行而出反智伯之约得两国之众以攻智伯之国禽其身以成防子之功今秦地断长续短方数千里名师数百万秦国号令赏罚地形利害天下莫如也以此与天下天下可兼而有也臣昧死望见大王言所以破天下之从举赵亡韩臣荆魏亲齐燕以成霸王之名朝四邻诸侯之道大王试聴其说一举而天下之从不破赵不举韩不亡荆魏不臣齐燕不亲霸王之名不成四邻诸侯不朝大王斩臣以徇于国以主不忠于国者   卫人迎新妇妇上车问骖马何马也御曰借之新妇谓仆曰拊骖无笞服车至门扶教送母曰灭灶将失火入室见臼曰徙之牖下妨徃来者主人笑之此三言者皆至言也然而不免为笑者蚤晩之时失也   汉郦生食其者陈留高阳人也好读书家贫落魄无以为衣食业为里监门吏然县中贤豪不敢役县中皆谓之狂生及陈胜项梁等起诸将狥地过高阳者数十人郦生问其将皆握齱好苛礼自用不能聴大度之言郦生乃深自藏匿后闻沛公将兵畧地陈留郊沛公麾下骑士适郦生里中子也沛公时时问邑中贤士豪杰骑士归郦生见谓之曰吾闻沛公慢而易人多大畧此真吾所愿从游莫为我先若见沛公谓曰臣里中有郦生年六十余长八尺人皆谓之狂生生自谓我非狂生骑士曰沛公不好儒诸客冠儒冠来者沛公辄解其冠溲溺其中与人言常大骂未可以儒生说也郦生曰第言之骑士从容言如郦生所诫者沛公至高阳传舍使人召郦生郦生至入谒沛公方倨牀使两女子洗足而见郦生郦生入则长揖不拜曰足下欲助秦攻诸侯乎且欲率诸侯破秦也沛公骂曰竖儒夫天下同苦秦乆矣故诸侯相率而攻秦何谓助秦攻诸侯乎郦生曰必聚徒合义兵诛无道秦不宜倨见长者于是沛公辍洗起摄衣延郦生上坐谢之   邓禹字仲华南阳新野人也年甫十三能诵诗受业长安时光武亦游学京师禹年虽防而见光武知非常人遂相亲附数年归家及汉兵起更始立豪杰多荐举禹禹不肯从及闻光武安集河北即杖策北渡追及于邺光武见之甚欢谓曰我得专封拜生逺来宁欲仕乎禹曰不愿也光武曰即如是何欲为禹曰但愿明公威德加于四海禹得效其尺寸垂功名于竹帛耳光武笑曰留宿闲语禹进说曰更始虽都关西今山东未安赤眉青犊之属动以万数三辅假号徃徃羣聚更始既未有所挫而不自聴断诸将皆庸人崛起志在财币争用威力朝夕自快而已非有忠良明智深虑逺图欲尊主安民者也四方分崩离析形势可见明公虽建藩辅之功犹恐无所成立于今之计莫如延揽英雄务恱民心立高祖之业救万民之命以公而虑天下不足定也光武大恱因令左右号禹曰邓将军常宿止于中与定计议宋苏轼孔子从先进论 君子之欲有为于天下莫重乎其始进也始进以正犹且以不正继之况以不正进者乎古之人有欲以其君王者也有欲以其君霸者也有欲彊其国者也是三者其志不同故其术有浅深而其成功有巨细虽其终身之所为不可逆知而其大节必见于其始进之日何者其中素定也未有进以彊国而能霸者也未有进以霸而能王者也伊尹之耕于有莘之野也其心固曰使吾君为尧舜之君而吾民为尧舜之民也以伊尹为以滋味说汤者此战国之防士以已度伊尹也君子疾之管仲见桓公于累囚之中其所言者固欲合诸侯攘戎狄也管仲度桓公足以霸度其身足以为霸者之佐是故上无侈说下无卑论古之人其自知明也如此商鞅之见孝公也三说而后合甚矣鞅之懐诈挟术以欺其君也彼岂不自知其不足以帝且王哉顾其刑名惨刻之学恐孝公之不能从是故设为高论以衒之君既不能是矣则举其国惟吾之所欲为不然岂其负帝王之畧而每见辄变以狥人乎商鞅之不终于秦也是其进之不正也圣人则不然其志愈大故其道愈高其道愈高故其合愈难圣人视天下之不治如赤子之在水火也其欲得君以行道可谓急矣然未尝以难合之故而少贬焉者知其始于少贬而其渐必至陵迟而大壊也故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孔子之世其诸侯卿大夫视先王之礼乐犹方圆冰炭之不相入也进而先之以礼乐其不合必矣是人也以道言之则圣人以世言之则野人也若夫君子之急于有功者则不然其未合也先之以世俗之所好而其既合也则继以先王之礼乐其心则然然其进不正未有能继以正者也故孔子不从而孟子亦曰枉尺直寻者以利言也如以利则枉寻直尺而利亦可为与君子之得其君也既度其君又度其身君能之而我不能不敢进也我能之而君不能不可为也不敢进而进是易其君不可为而为是轻其身是二人者皆有罪焉故君子之始进也曰君苟用我矣我且为是君曰能之则安受而不辞君曰不能天下其独无人乎至于人君亦然将用是人也则告之以己所欲为要其能否而责成焉其曰姑用之而试观之者皆过也后之君子其进也无所不至惟恐其不合也曰我将权以济道既而道卒不行焉则曰吾君不足以尽我也始不正其身终以谤其君是人也自以为君子而孟子之所谓贼其君者也   陈情【四则】   汉班超上和帝疏 臣闻太公封齐五世葬周狐死首丘代马依风夫周齐同在中土千里之间况于逺处絶域小臣能无依风首丘之思哉蛮夷之俗畏壮侮老臣超犬马齿殱常恐年衰奄忽僵仆孤魂弃捐昔苏武留匈奴中尚十九年今臣幸得奉节带金银防西域如自以寿终屯部诚无所恨然或后世或名臣为没西域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臣老病衰困冐死瞽言谨遣子勇随献物入塞及臣生在令勇目见中土超妹同郡曹寿妻昭上书请超 妾同产兄西域都防定逺侯超幸得以防功特防重赏爵列通侯位二千石天恩殊絶诚非小臣所当被超之始出志捐躯命冀立防功以自陈效防陈睦之变道路隔絶超以一身转侧絶域晓譬诸国因其兵众每有攻战辄为先登身被金夷不避死亡赖陛下神灵且得延命沙漠至今积三十年骨肉生离不复相识所与相随时人士众皆已物故超年最长今且七十衰老被病头发无黒两手不仁耳目不聪明扶杖乃能行虽欲竭尽其力以报塞天恩迫于嵗暮犬马齿索蛮夷之性悖逆侮老而超旦暮入地乆不见代恐开奸宄之源生逆乱之心而卿大夫咸懐一切莫肯逺虑如有卒暴超之气力不能从心便为上损国家累世之功下弃忠臣竭力之用诚可痛也故超万里归诚自陈苦急延颈逾望三年于今未省録妾窃闻古者十五受兵六十还之亦有休息不任职也縁陛下以至孝理天下得万国之懽心不遗小国之臣况超得备侯伯之位故敢触死为超求哀匄超余年一得生还复见阙庭使国永无劳逺之虑西域无仓卒之忧超得长文王葬骨之恩子方哀老之惠诗云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超有书与妾生诀恐不复相见妾诚伤超以壮年竭忠孝于沙漠疲老则便捐死于旷野诚可哀怜如不救防超后有一旦之变冀幸超家得赵母卫姬先请之贷妾愚戆不知大义触犯忌讳书奏帝感其言乃徴超还   魏李宻陈情表 臣以险衅夙遭愍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嵗舅夺母志祖母刘闵臣孤弱躬亲抚养臣少多疾病九嵗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既无叔伯终鲜兄弟门衰祚薄晩有儿息外无朞功彊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童防防孑立形影相吊而刘夙婴疾病常在牀蓐臣侍汤药未尝废离逮奉圣朝沐浴清化前太守臣逵察臣孝亷后刺史臣荣举臣秀才臣以供养无主辞不赴防诏书特下拜臣郎中寻国恩除臣洗马猥以防贱当侍东宫非臣陨首所能上报臣具以表闻辞不就职诏书切峻责臣逋慢郡县逼迫催臣上道州司临门急如星火臣欲奉诏奔驰则以刘病日笃欲茍顺私情则吿诉不许臣之进退实为狼狈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犹矜育况臣孤苦特为尤甚且臣少事伪朝歴职郎署本图宦逹不矜名节今臣亡国贱俘至防至陋过防擢岂敢盘桓有所希冀但以刘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母孙二人更相为命是以区区不能废逺臣宻今年四十有四祖母刘今年九十有六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报刘之日短也乌鸟私情愿乞终养臣之辛苦非独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见明知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愿陛下矜闵愚诚聴臣防志庶刘侥幸卒保余年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晋陆机谢平原内史表 陪臣陆机言九月九日魏郡太守遣兼丞张含赍板诏书印绶假臣为平原内史拜授只竦不知所裁臣本出自敌国世无先臣宣力之效才非丘园耿介之秀皇泽广被惠济无逺擢自群萃累荣进入朝九载歴官有六身登三阁宦成两宫服冕乘轩仰齿贵游振景拔迹顾邈同列施重山岳义足灰没遭国颠沛无节可纪虽旷荡臣独何顔俛首顿膝忧愧若厉而横为故齐王冏所见枉陷诬臣与众人共作禅文幽执囹圄当为诛始臣之防诚不负天地仓卒之际虑有逼迫乃与弟云及散骑侍郎袁瑜中书侍郎冯熊尚书右丞崔基廷尉正顾荣汝隂太守曹武思所以获免隂避廻崎岖自列片言只字不关其间事踪笔迹皆可推校而一朝翻然更以为罪蕞尔之生尚不足区区本懐实有可悲畏逼天威即罪惟谨钳口结舌不敢上诉所天莫大之衅日经圣聴肝血之诚终不一闻所以临难慷慨而不能不恨恨者唯此而已重陛下恺悌之宥廻霜收电使不陨越复得扶老携幼生出狱户懐金拖紫退就散辈感恩惟咎五情震悼局天蹐地若无所容不悟日月之明遂垂曲照云雨之泽播及朽瘁忘臣弱才身无足采哀臣零落罪有可察茍削丹书得夷平民则尘洗天波谤絶众口臣之始望尚未至是猥辱大命显授虎符使春枯之条更与秋兰垂芳陆沉之羽复与翔鸿抚翼虽安国免徒起纡青组张敞亡命坐致朱轩方臣所荷未足为泰岂臣垢含吝所宜忝窃非臣毁宗夷族所能上报喜惧参并悲慙哽结拘守常宪当便道之官不得束身奔走稽颡城阙瞻系天衢驰心辇毂臣不胜屏营延仰谨拜表以闻   致仕【十五则 世情一则并】   蔡泽见逐于赵而入韩魏遇夺釡鬲于涂闻应侯任郑安平王稽皆负重罪应侯内慙乃西入秦将见昭王使人宣言以感怒应侯曰燕客蔡泽天下骏雄辩之士也彼一见秦王秦王必相之而夺君位应侯闻之曰五帝三代之事百家之说吾既知之众口之辩吾皆推之是恶能困我而夺我位乎使人召蔡泽蔡泽入则揖应侯应侯固不快及见之又倨应侯因譲之曰子尝宣言代我相秦岂有此乎对曰然应侯曰请问其说蔡泽曰吁君何见之晩也夫四时之序成功者去夫人生百体坚强手足便利耳目聪明而心圣智岂非士之所愿与应侯曰然蔡泽曰质仁秉义行道施德得志于天下天下懐乐敬爱而尊慕之皆愿以为君王岂非辩智之期与应侯曰然蔡泽复曰富贵显荣成理万物万物各得其所生命寿长终其年而不夭伤天下继其统守其业传之无穷名实纯粹泽流千里世世称之而母絶岂非道德之符而圣人所谓吉祥善事与应侯曰然泽曰若秦之商君楚之呉起越之大夫种其卒亦可愿与应侯知蔡泽之欲困已以说复谬曰何为不可夫公孙鞅事孝公极身毋二尽公不还私设刀锯以禁奸邪信赏罚以致治竭智能示情素怨咎欺旧交虏魏公子卬安秦社稷利百姓卒为秦禽将破敌军攘地千里呉起事悼王使私不害公谗不蔽忠言不取茍合行不取苟容行义不顾毁誉必欲霸主强国不辞祸凶大夫种事越王王离困辱悉忠而不解王虽亡絶尽能而不离多功而不矜富贵不骄怠若此三子者义之至忠之节也是故君子以义死难视死如归生而辱不如死而荣士固有杀身以成名义之所在身虽死无憾悔何为而不可哉蔡泽曰主圣臣贤天下之福也君明臣忠国之福也父慈子孝夫信妇贞家之福也故比干忠不能存殷子胥智不能存呉申生孝而晋惑乱是有忠臣孝子而国家灭乱何也无明君贤父以聴之故天下以其君父为戮辱怜其臣子夫待死而后可以立忠成名是防子不足仁孔子不足圣管仲不足大也夫人之立功岂不期于成全耶身与名俱全者上也名可法而身死者其次也名在僇辱而身全者下也于是应侯称善蔡泽得少间因曰商君呉起大夫种其为人臣尽忠致力则可愿矣闳天事文王周公辅成王也岂不亦忠圣乎以君臣论之商君呉起大夫种其可愿孰与闳夭周公哉应侯曰商君呉起大夫种不若也蔡泽曰然则君之主慈仁任忠惇厚旧故其贤智与有道之士为胶漆义不倍功臣孰与秦孝楚悼越王乎应侯曰未知何如也蔡泽曰今王亲忠臣不过秦孝越王楚悼君之设智能为主安危修政治乱强兵批患折难广地殖谷富国足家强主尊社稷显宗庙天下莫敢欺犯其主主之威盖张海内功彰万里之外声名光辉传于千世君孰与商君呉起大夫种应侯曰不若蔡泽曰今王之亲忠臣不忘故旧不若孝公悼王句践而君之功绩爱信亲幸又不若商君呉起大夫种而君之禄位贵盛私家之富过于三子而身不退恐患之甚于三子窃为君危之语曰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物甚则衰天之常数也进退盈缩与时变化圣人之常道也故国有道则仕国无道则隠圣人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今君之怨已讐而德已报意欲至矣而无变计窃为君不取也且夫翠鹄犀象其处势非不逺死也而所以死者惑于饵也苏秦智伯之智非不足以辟辱逺死也而所以死者惑于贪利不止也是以圣人制礼节欲取于民有度使之以时用之有止故志不溢行不骄常与道俱而不失故天下承而不絶昔者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至葵丘之防有骄矜之志畔者九国呉王夫差兵无敌于天下勇强以轻诸侯陵齐晋遂以杀身亡国夏育太史启叱呼骇三军而身死于庸夫此皆乘至盛而不返道理不居卑退处俭约之患也夫商君为孝公明法令禁奸本尊爵必赏有罪必罚平权衡正度量调轻重决裂阡陌以静生民之业而一其俗劝民耕农利土一室无二事力田稸积习战陈之事是以兵动而地广兵休而国富故秦无敌于天下立威诸侯成秦国之业功已成矣遂以车裂楚地方数千里持防百万白起率数万之师以与楚战一战举鄢郢以烧夷陵再战南并蜀汉又越韩魏攻强赵北坑马服诛屠四十余万之众尽之于长平之下流血成川沸声若雷遂入围邯郸使秦业帝楚赵天下之强国而秦之仇敌也自是之后赵楚慑服不敢攻秦者白起之势也身所服者七十余城功已成矣而遂赐劔死于杜邮呉起为楚悼王立法卑减大臣之威重罢无能废无用损不急之官塞私门之请一楚国之俗禁游客之民精耕战之士南攻阳越北并陈蔡破横散从使驰说之士无所开其口禁朋党以厉百姓定楚国之政兵震天下威服诸侯功已成矣而卒支解大夫种为越王深谋逺计免防稽之危以亡为存因辱为荣垦草剏邑辟地植谷率四方之士专上下之力辅句践之贤报夫差之讐卒禽劲呉令越成霸功已彰而信矣句践终拮而杀之此四子者功成而不去祸至于此此所谓信而不能屈徃而不能反者也范蠡知之超然避世长为陶朱君独不观博者乎或欲大投或欲分功此皆君之所明知也今君相秦计不下席谋不出廊庙坐制诸侯利施三川以实宜阳决羊肠之险塞太行之口又斩范中行之途六国不得合从栈道千里通于蜀汉使天下皆畏秦秦之欲得矣君之功极矣此亦秦之分功之时也如是不退则商君白公呉起大夫种是也吾闻之鉴于水者见面之容鉴于人者知吉与凶书云成功之下不可乆处君何不以此时归相印譲贤者授之退而岩居川观必有伯夷之亷长为应侯世世称孤而有许由延陵季子之譲乔松之寿孰与以祸终哉此则君何居焉应侯曰善乃延入坐为上客后数日入朝言于秦昭王曰客新有从山东来者蔡泽其人辩士臣之见人甚众莫有及者臣不如也秦昭王召见与语大说之拜为客卿应侯因谢病请归相印昭王强起应侯遂称笃因免相昭王新说蔡泽计画遂拜为秦相东收周室蔡泽相秦王数月人或恶之惧诛乃谢病归相印号为刚成君居秦十余年事昭王孝文王庄防王卒事始皇帝为秦使于燕三年而燕使太子丹入质于秦   汉贡禹上乞骸骨书 臣禹年老贫穷家赀不满万钱妻子穅豆不赡裋褐不完有田百三十亩陛下过意徴臣臣卖田百亩以供车马至拜为谏大夫秩八百石奉钱月九千二百廪食太官又赏赐四时杂缯緜絮衣服酒肉诸果物德厚甚深疾病侍医临治赖陛下神灵不死而活又拜为光禄大夫秩二千石奉钱月万二千禄赐愈多家日以益富身日以益尊诚非草茅愚臣所当也伏自念终亡以报厚德日夜惭愧而已臣禹犬马之齿八十一血气衰竭耳目不聪明非复能有补益所谓素餐尸禄洿朝之臣也自痛去家三千里凡有一子年十二非有在家为臣具棺椁者也诚恐一旦蹎仆气竭不复自还洿席荐于宫室骸骨弃捐孤魂不归不胜私愿愿乞骸骨及身生归乡里死亡所恨   明帝时东平王苍在朝数载多所隆益自以至亲辅政声望日重意不自安上疏归职 臣苍疲驽特为陛下慈恩覆防在家被教导之仁升朝爵命之首制书褒美颁之四海举负薪之才升君子之器凡匹夫一介尚不忘箪食之惠况臣居宰相之位同气之亲哉宜当暴骸膏野为百僚先而愚顽之质加以固疾诚羞负乘辱汚辅将之位将被诗人三百赤芾之刺今方域晏然要荒无儆将遵上德无为之时也文官犹可拜省武职尤不宜建昔象封有鼻不任以政诚由爱深不忍扬其过恶前事之不忘来事之师也自汉兴以来宗室子弟无得在公卿位者惟陛下审览虞帝优养母弟遵承旧典终享厚恩乞上骠骑将军印绶退受蕃国愿防哀怜帝优诏不聴   晋刘寔连年请老懐帝不许尚书左丞刘坦上言古之养老以不事为优不以吏之为重谓宜聴寔所守诏寔以侯就第   宋尚书令何尚之以老请致仕退居方山议者咸谓尚之不能固志既而诏书敦谕数四尚之复弃视事御史中丞袁淑録自古隠士有迹无名者为真隠传以嗤之南兖州刺史沈庆之请老以为开府仪同三司庆之固譲表疏数十上又面自陈乃至稽颡泣涕武帝不能夺聴以始兴公就第厚加给奉顷之武帝复欲用庆之使何尚之徃起之尚之累陈上意庆之笑曰沈公不效何公徃而复返尚之慙而止   唐李德裕退身论 老子曰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昔余尝感焉自大夫种以至于前朝李右相元中书皆宴安厚味终婴大戮所以文种有弓藏之恨李斯有税驾之叹张华愿优游而不获傅亮赞识防而不免此四子者皆神敏知机聪明志古图国致霸动必成功自误其身犹有此恨况常人哉其难于退身者以余忖度颇得古人防防天下善人少恶人多一旦去权祸机不测操政柄以御怨诽者如荷防以当猛兽闭关以待暴客者若舍防开关则冦难立至迟迟不去者以延一日之命庶免终身之祸亦犹奔马者不可以忘辔乘流者不可以去檝是以惧祸而不断未必皆躭禄而患失矣何以知之余前之在鼎司谢病辞免寻即逺就泽国自谓在外而安岂知天高不闻身逺受苦近者自三公镇于旧楚恳辞将相归守丘园而行险之人乘隟搆患竟以失巨浪而悬肆去灌木而婴罗余岂不知身退罹殃盖耻同种斯之不去也则知勇退者岂容易哉而陆士衡称不知去势以求安辞宠以招祸斯言过矣唯有遭逢善人则庶可无患故范雎得蔡泽退而不辱虞丘得孙叔去而不疑其次刚毅者有心者亦可矣子文举子玉以靖国随防避却子以纾乱皆保其安矣若小人则祸必及之无所逃也终不及乘扁舟变姓名浩然五湖之外不在人间之世斯可以免矣【冯琦曰古人谓凡贵当可使贱如卿不可复贱此论欲退身而不敢者士至不可退安所税驾哉】   韩休数与萧嵩争论于宗前面折嵩短嵩因乞骸骨上曰朕未厌卿卿何为遽去对曰陛下未厌臣故臣得从容引去若已厌臣首领且不保安能自遂因泣下上亦为之动容乃皆以为丞相罢政事   后唐荆南节度使高从诲性明逹亲礼贤士委任梁震以兄事之震常谓从诲为郎君楚王希范好奢靡游谈者共夸其盛从诲谓僚佐曰如马王可谓大丈夫矣孙光宪对曰天子诸侯礼有等差彼乳臭子骄侈僣取快一时不为逺虑危亡无日又足慕乎从诲乆而悟曰公言是也它日谓梁震曰吾自念平生奉养固已过矣乃捐去玩好以经史自娯省刑薄赋境内以安梁震曰先王待我如布衣交以嗣王属我今嗣王能自立不坠其业吾老矣不复事人矣遂固请退居从诲不能留乃为之筑室于土洲震披鹤氅自称荆台隠士每诣府跨黄牛至防事从诲时过其家四时赐与甚厚自是悉以政事属孙光宪 司马光曰孙光宪见防而能谏高从诲闻善而能徙梁震成功而能退自古有国家者能如是夫何亡国败家丧身之有   宋太宗以刘昌言罢问左右曰昌言涕泣否及吕正罢又曰望复位目穿矣钱若水因叹曰上待辅臣如此盖无秉节高迈全进退之道以感动之者耳即欲移疾防西边用兵不敢言至是以母老请解枢务章再上乃罢为集贤院学士若水入谢便殿帝问近臣可大用者若水以中书舍人王旦对帝曰此固朕所属也   神宗时文彦博自河南入朝帝嘉其辅立英宗而不伐其功加两镇节度使将行赐宴琼林苑两遣中使遗诗祖道当世荣之至是请老以太师致仕彦博之在河南也与富弼等用白居易故事就弼第置酒相乐尚齿不尚官洛阳多名园古刹诸老须眉皓白衣冠甚伟都人常随观之已而图形妙觉僧舍谓之洛阳耆英防司马光年未六十以狄兼謩故事与焉   神宗诏曰致仕官旧给半俸而仕尝显者或贫不能自给非所以遇髙年养亷耻也自今两省大卿监正刺史阁门使以上致仕给俸如分司长吏嵗时以朕意劳赐之哲宗时文彦博复居政府无嵗不求去防殿中侍御史贾易言彦博至和建储之议不可信太后命付史舘彦博益求罢乃以太师充防国军山南西道节度等使致仕令有司备礼册命宴饯于玉津园先是辽使耶律永昌来聘苏轼舘之与永昌入觐见彦博于殿门外却立改容曰此潞公也邪问其年曰何壮也轼曰使者见其容未闻其语其总理庶务虽精练少年有不如其贯穿古今虽专门名家有不逮永昌拱手曰天下异人也吕公着请令文武致仕官依外任官给俸钱 臣窃以古之仕者七十而致仕虽有不得谢者然年至而去实礼之常制盖当其壮也既竭勤瘁以任其事故及其老也则使之优逸以终其身此君上之至恩而臣下之极荣也然自本朝以来凡致仕者虽例改官资或推恩子弟年及而愿退者常少议者以疲癃老疾之人其精神筋力不足以任职则或至于蠧政而害民故着令应年及而不退者自知州以下皆降为监当然比年以来致仕者亦不加多矣昔为守倅而今厘务虽至愚之人岂不以为辱然所以被辱而不去者亦由朝廷立法有以致之何则古之为士者终身食其地今之致政者即日夺其廪古之仕者不出乡里今则有奔走南北之劳古之仕者常处其职今则有罢官待次之费故自非贪吏及素有经产则其禄已常苦不足一日归老则妻子不免于冻馁是以虽洁亷之士犹或隠忍而不能去议者不推其本则曰此皆无耻之人冝思所以重辱之此朝廷之恩所以愈薄而臣下之节所以益壊也臣愚欲乞应文武官致仕非因过犯及因体量者并依外任官例与给四分俸钱嵗时州郡量致酒粟之问如此则自非无耻之甚者莫不敢抱恩德争自引去矣朝廷优之如此而犹不能去则虽重辱之亦不为甚过也或曰今国用方患不足则吏禄岂宜有增臣窃以为今日所设正为年及而不退者彼若年及而不退则其禄故未尝絶如自此人多引去则今之去而受禄者乃向之不去而居官者也臣所论者其实国无所费而凡以全遇下之恩臣无重辱而足以去瘝官之伏惟陛下方以至仁厚德风化天下则于优养耆老固所先务防乞详酌施行   刘敞致仕议 致仕之义古者大夫七十而致仕君非使之也臣自行也臣虽行之君曰是犹足以佐国家社稷也留之不可失也于是乎有几杖之赐安车之锡所以致留之也君留之臣曰吾不可贪于人之荣不可溷于人之朝不可塞于人之路再拜稽首反其室君不彊焉义也毋夺其爵毋除其禄毋去其采邑终其身而已矣此古者致仕之义也此之谓上下有礼故古者大臣譲小臣亷庶人法百姓不竞由此道也是以古之为臣者不四十不禄不五十不爵不七十不致仕四十而禄为不惑也五十而爵为知命也七十而致仕则以养衰老也不惑故可与谋大计矣知命故可以受大宠矣养衰老故可以全节俭教百姓矣故古之仕者为道也非为食也为君也非为己也为国也非为家也是以时进则进时止则止也是以进不贪其位止不慕其权也凡致仕之义君曰畜犬马不可尽其力而况士大夫乎是虽诚贤也虽诚智也吾不可尽其力也此恩之至也臣曰为人臣者不顾力虽然吾力不足矣不可以当社稷之役而干戈之任矣不可以劳夙夜之虑而苟旦暮之利矣全而归焉亦可已矣此义之至也故君以恩御臣臣以义事君贪以是息而譲以是作今之人则不然仕非为道也而为食也非为君也而为己也非为国也而为家也是以进不知止而困不知耻也是以当老者上虽屡督教之而犹莫从也有司虽痛诋发之犹莫顾也此无他亷譲之节不素厉而赏罚之政混也然则奈何曰必引籍校年而命之退则薄于恩而觳于义必毋引籍校年而待其退疾贪位而害民蠧国均之二者莫若察有功者而必赏之无问其齿焉察无功者而必废之无问其齿焉彼知赏不出于有功废不遗于无功也则震而自谋矣震而自谋则贤不肖去与就决矣如是亦焉用引籍校年而命之退以损吾义哉今夫无功与有功者皆杂然莫辨也彼所得偷容于其间也故夫偷容之人而欲其畏义由礼以自洁于绳墨之外是难能也圣王之治也非礼义所诱则敺之以法敺之以法亦不废其礼义之指故此法之敺也呜呼为致仕而卒以法敺之也不已薄乎其亦出于不得已为之者乎然则又何惮而不为哉   孟尝君逐于齐而复反谭拾子迎之于境谓孟尝君曰君得无有所怨于齐士大夫孟尝君曰有君满意杀之乎孟尝君曰然谭拾子曰事有必至理有固然君知之乎孟尝君曰不知谭拾子曰事之必至者死也理之固然者富贵则就之贫贱则去之此事之必至理之固然者请以市谕市朝则满夕则虚非朝爱市而夕憎之也求存故徃亡故去愿君勿怨孟尝君乃取所怨五百牒削去之不敢以为言【已上一则世情并】   经济类编卷二十四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二十五   明 冯琦冯瑗 撰   臣类六   忧国【二则】   郑伯如晋子大叔相见范献子献子曰若王室何对曰老夫其国家不能恤敢及王室抑人亦有言曰嫠不惜其纬而忧宗周之陨为将及焉今王室实蠢蠢焉吾小国惧矣然大国之忧也吾侪何知焉吾子其早图之诗曰缾之罄矣惟罍之耻王室之不宁晋之耻也献子惧而与宣子圗之乃征会于诸侯期以明年   晋献公之时东郭民有祖朝者上书献公曰草茅臣东郭民祖朝愿请闻国家之计献公使使出告之曰肉食者已虑之矣藿食者尚何与焉祖朝对曰大王独不闻古之将曰桓司马者朝朝其君举而晏御呼车骖亦呼车御肘其骖曰子何越云为乎何为借呼车骖谓其御曰当呼者呼乃吾事也子当御正子之辔防耳子今不正辔防使马卒然惊妄轹道中行人必逢大敌下车免劒涉血履肝者固吾事也子宁能辟子之辔下佐我乎其祸亦及吾身与有深忧吾安得无呼车哉今大王曰食肉者已虑之矣藿食者尚何与焉设使食肉者一旦失计于庙堂之上若臣等之藿食者寜得无肝胆涂地于中原之野与其祸亦及臣之身臣与有其忧深臣安得无与国家之计乎献公召而见之三日与语无复忧者乃立以为师也   恋主【一则 附】   汉汲黯隠于田园居数年防更五铢钱民多盗铸钱楚地尤甚上以为淮阳楚地之郊乃召拜黯为淮阳太守黯伏谢不受印诏数彊予然后奉诏诏召见黯黯为上泣曰臣自以为填沟壑不复见陛下不意陛下复收用之臣常有狗马病力不能任郡事臣愿为中郎出入禁闼补过拾遗臣之愿也上曰君薄淮阳邪吾今召君矣顾淮阳吏民不相得吾徒得君之重卧而治之   去国【二则 附】   昌国君乐毅为燕昭王合五国之兵而攻齐下七十余城尽郡县之以属燕三城未下而燕昭王死惠王即位用齐人反间疑乐毅而使骑刼代之将乐毅奔赵赵封以为望诸君齐田单诈骑刼卒败燕军复收七十余城以复齐燕王悔惧赵用乐毅乘燕之敝以伐燕王王乃使人让乐毅且谢之曰先王举国而委将军将军为燕破齐报先王之讐天下莫不震动寡人岂敢一日而忘将军之功哉防先王弃羣臣寡人新即位左右误寡人寡人之使骑刼代将军为将军久暴露于外故召将军且休计事将军过听以与寡人有隙遂捐燕而归赵将军自为计则可矣而亦何以报先王之所以遇将军之意乎望诸君乃使人献书报燕王曰臣不佞不能奉承先王之教以顺左右之心恐抵斧质之罪以伤先王之明而又害于足下之义故遁逃奔赵自负以不肖之罪故不敢为辞说今王使使者数之罪臣恐侍御者之不察先王之所以畜幸臣之理而又不白于臣之所以事先王之心故敢以书对臣闻贤圣之君不以禄私其亲功多者授之不以官随其爱能当者处之故察能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论行而结交者立名之士也臣以所学者观之先王之举错有髙世之心故假节于魏王而以身得察于燕先王过举擢之乎宾客之中而立之乎羣臣之上不谋于父兄而使臣为亚卿臣自以为奉令承教可以幸无罪矣故受命而不辞先王命之曰我有积怨深怒于齐不量轻弱而欲以齐为事臣对曰夫齐霸国之余教而骤胜之遗事也闲于兵甲习于战功王若欲攻之则必举天下而图之举天下而图之莫径于结赵矣且又淮北宋地楚魏之所同愿也赵若许约楚赵宋尽力四国攻之齐可大破也先王曰善臣乃口受令具符节南使臣于赵顾反命起兵随而攻齐以天之道先王之灵河北之地随先王举而有之于济上济上之军奉令撃齐大胜之轻卒锐兵长驱至国齐王逃遁归莒仅以身免珠玉财寳车甲珍器尽收入燕大吕陈于元英故鼎反乎磨室齐器设于宁台蓟丘之植植于汶篁自五伯以来功未有及先王者也先王以为慊于其志以臣为不顿命故裂地而封之使之得比乎小国诸侯臣不佞自以为奉令承教可以幸无罪矣故受命而弗辞臣闻贤明之君功立而不废故着于春秋蚤知之士名成而不毁故称于后世若先王之报怨雪耻夷万乘之强国收八百岁之蓄积及至弃羣臣之日余令诏后嗣之遗义执政任事之臣所以能循法令顺庶孽者施及萌隷皆可以教于后世臣闻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昔者伍子胥说听乎阖闾故呉王逺迹至于郢夫差弗是也赐之鸱夷而浮之江故吴王夫差不悟先论之可以立功故沈子胥而弗悔子胥不早见主之不同量故入江而不改夫免身全功以明先王之迹者臣之上计也离毁辱之非堕先王之名者臣之所大恐也临不测之罪以幸为利者义之所不敢出也臣闻古之君子交絶不出恶声忠臣之去也不洁其名臣虽不佞数奉教于君子矣恐侍御者之亲左右之说而不察疏逺之行也故敢以书报惟君之留意焉汉孟达辞先主表 伏惟殿下将建伊吕之业追桓文之功大事草创假势吴楚是以有为之士深覩归趣臣委质已来愆戾山积臣犹自知况于君乎今王朝以兴英俊鳞集臣内无辅佐之器外无将领之才列次功臣诚自丑也臣闻范蠡识微浮于五湖舅犯谢罪逡巡于河上夫际防之间请命乞身何则欲洁去就之分也况臣卑鄙无元功巨勲自系于时窃慕前贤早思逺耻昔申生至孝见疑于亲子胥至忠见诛于君防恬拓境而被大刑乐毅破齐而遭谗佞臣每读其书未尝不慷慨流涕而亲当其事益以伤絶何者荆州覆败大臣失节百无一还惟臣寻事自致房陵上庸而复乞身自放于外伏想殿下圣恩感悟愍臣之心悼臣之举臣诚小人不能始终知而为之敢谓非罪臣每闻交絶无恶声去臣无怨辞臣过奉教于君子愿君王勉之也   不忘故国【二则 附】   吴为邾故将伐鲁问于叔孙輙叔孙輙对曰鲁有名而无情伐之必得志焉退而吿公山不狃公山不狃曰非礼也君子违不适讐国未臣而有伐之奔命焉死之可也所托也则隠且夫人之行也不以所恶废乡今子以小恶而欲覆宗国不亦难乎若使子率子必辞王将使我子张病之王问于子泄对曰鲁虽无与立必有与毙诸侯将救之未可以得志焉晋与齐楚辅之是四讐也夫鲁齐晋之唇唇亡齿寒君所知也不救何为三月吴伐我子泄率故道险从武城   魏信陵君留赵十年不归秦闻公子在赵日夜出兵东伐魏魏王患之使使往请公子公子恐其怒之乃诫门下有敢为魏王使通者死宾客皆背魏之赵莫敢劝公子归毛公薛公两人往见公子曰公子所以重于赵名闻诸侯者徒以有魏也今秦攻魏魏急而公子不恤使秦破大梁而夷先王之宗庙公子当何面目立天下乎语未及卒公子立变色吿车趣驾归救魏魏王见公子相与泣而以上将军印授公子公子遂将魏安厘王三十年公子使使遍告诸侯诸侯闻公子将各遣将将兵救魏公子率五国之兵破秦军于河外走骜遂乘胜逐秦军至函谷闗抑秦兵秦兵不敢出当是时公子威振天下   复故【四则 附】   蘧伯玉使至楚逢公子晳濮水之上子晳接草而侍曰敢闻上客将何之蘧伯玉为之轼车公子晳曰吾闻上士可以托色中士可以托辞下士可以托财三者固可得而托耶蘧伯玉曰谨受命蘧伯玉见楚王使事毕坐谈语从容言至于士楚王曰何国最多士蘧伯玉曰楚最多士楚王大恱蘧伯玉曰楚最多士而楚不能用王造然曰是何言也蘧伯玉曰伍子胥生于楚逃之呉呉王受而相之发兵攻楚堕平王之墓伍子胥生于楚呉善用之衅蚠黄生于楚走之晋治七十二县道不拾遗民不妄得城郭不闭国无盗贼蚠黄生于楚而晋善用之今者臣之来逢公子晳濮水之上辞言上士可以托色中士可以托辞下士可以托财三言者固可得而托身邪又不知公子晳将何治也于是楚王发使一驷副使二乘追公子晳濮水之上子晳还重于楚蘧伯玉之力也故诗曰谁能烹鱼溉之釡鬵孰将西归懐之好音此之谓也物之相得固微甚矣   楚伍参与蔡太师子朝友其子伍举与声子相善也伍举娶于王子牟王子牟为申公而亡楚人曰伍举实送之伍举奔郑将遂奔晋声子将如晋遇之于郑郊班荆相与食而言复故声子曰子行也吾必复子及宋向戍将平晋楚声子通使于晋还如楚令尹子木与之语问晋故焉且曰晋大夫与楚孰贤对曰晋卿不如楚其大夫则贤皆卿材也如杞梓皮革自楚往也虽楚有材晋实用之子木曰夫独无族姻乎对曰虽有而用楚材实多归生闻之善为国者赏不僭而刑不滥赏僭则惧及淫人刑滥则惧及善人若不幸而过宁僭无滥与其失善宁其利淫无善人则国从之诗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无善人之谓也故夏书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惧失善也商颂有之曰不僣不滥不敢怠皇命于下国封建厥福此汤所以获天福也古之治民者劝赏而畏刑恤民不倦赏以春夏刑以秋冬是以将赏为之加膳加膳则饫赐此以知其劝赏也将刑为之不举不举则彻乐此以知其畏刑也夙兴夜寐朝夕临政此以知其恤民也三者礼之大节也有礼无败今楚多淫刑其大夫逃死于四方而为之谋主以害楚国不可救疗所谓不能也子仪之乱析公奔晋晋人寘诸戎车之殿以为谋主绕角之役晋将遁矣析公曰楚师轻窕易震荡也若多鼓钧声以夜军之楚军必遁晋人从之楚师宵溃晋遂侵蔡袭沈获其君败申息之师于桑隧获申丽而还郑于是不敢南面楚失华夏则析公之为也雍子之父兄譛雍子君与大夫不善是也雍子奔晋晋人与之鄐以为谋主彭城之役晋楚遇于靡角之谷晋将遁矣雍子发命于军曰归老防反孤疾二人役归一人简兵搜乘秣马蓐食师陈焚次明日将战行归者而逸楚囚楚师宵溃晋降彭城而归诸宋以鱼石归楚失东夷子辛死之则雍子之为也子反与子灵争夏姬而雍害其事子灵奔晋晋人与之邢以为谋主扞御北狄通吴于晋教吴叛楚教之乘车射御驱侵使其子孤庸为吴行人焉吴于是伐巢取驾克棘入州来楚罢于奔命至今为患则子灵之为也若敖之乱伯贲之子贲皇奔晋晋人与之苗以为谋主鄢陵之役楚晨压晋军而陈晋将遁矣苖贲皇曰楚师之良在其中军王族而已若塞井夷灶成陈以当之栾范易行以诱之中行二郤必克二穆吾乃四萃于其王族必大败之晋人从之楚师大败王夷师熸子反死之郑叛吴兴楚失诸侯则苗贲皇之为也子木曰是皆然矣声子曰今又有甚于此椒举娶于申公子牟子牟得戾而亡君大夫谓椒举女实遣之惧而奔郑引领南望曰庶几赦余亦弗圗也今在晋矣晋人将与之县以比叔向彼若谋害楚国岂不为患子木惧言诸王益其禄爵而复之声子使椒鸣逆之   甘茂亡秦且之齐出闗遇苏子曰君闻夫江上之处女乎苏子曰不闻曰夫江上之处女有家贫而无烛者处女相与语欲去之家贫无烛者将去矣谓处女曰妾以无烛故常先至扫室布席何爱于余明之照四壁者幸以赐妾何妨于处女妾自以为有益于处女何为去我处女相语以为然而留之今臣不肖弃逐于秦而出闗愿为足下扫室布席幸无我遂也苏子曰善请重公于齐乃西说秦王曰甘茂贤人非恒士也其居秦累世重矣自殽塞谿谷地形险易尽知之彼若以齐约韩魏反以谋秦是非秦之利也秦王曰然则奈何苏代曰不如重其贽厚其禄以迎之彼来则置之槐谷终身勿出天下何从圗秦秦玊曰善与之上卿以相迎之齐甘茂辞不往苏子伪为齐王曰甘茂贤人也今秦与之上卿以相迎之茂德王之赐故不往愿为王臣今王何以礼之王若不留必不德王彼以甘茂之贤得擅用强秦之众则难圗也齐王曰善赐之上卿命而处之   齐王惑于秦楚之毁以为孟尝君名髙其主而擅齐国之权遂废孟尝君诸客见孟尝君废皆去冯驩曰借臣车一乘可以入秦者必令君重于国而奉邑益广可乎孟尝君乃约车币而遣之冯驩乃西说秦王曰天下之游士慿轼结靷西入秦者无不欲强秦而弱齐慿轼结靷东入齐者无不欲强齐而弱秦此雄雌之国也势不两立为雄雄者得天下矣秦王跽而问之曰何以使秦无为雌而可冯讙曰王亦知齐之废孟尝君乎秦王曰闻之冯驩曰使齐重于天下者孟尝君也今齐王以毁废之其心怨必背齐背齐入秦则齐国之情人事之诚尽委之秦齐地可得也岂直为雄也君急使使载币隂迎孟尝君不可失时也如有齐觉悟复用孟尝君则雌雄之所在未可知也秦王大恱乃遣车百乘黄金百镒以迎孟尝君冯驩辞以先行至齐说齐王曰天下之游士慿轼结靷东入齐者无不欲强齐而弱秦者慿轼结靷西入秦者无不欲强秦而弱齐者夫秦齐雌雄之国秦强则齐弱矣此势不两雄今臣窃闻秦遣使车十乘载黄金百镒以迎孟尝君孟尝君不西则己西入相秦则天下归之秦为雄而齐为雌雌则临淄即墨危矣王何不先秦使之未到复孟尝君而益与之邑以谢之孟尝君必喜而受之秦虽强国岂可以请人相而迎之哉折秦之谋而絶其霸强之畧齐王曰善乃使人至境候秦使秦使车适入齐境使还驰吿之王召孟尝君而复其相位而与其故邑之地又益以千户秦之使者闻孟尝君复相齐还车而去矣   忧谗【九则】   秦攻邯郸十七月不下庄谓王稽曰君何不赐军吏乎王稽曰吾与王也不用人言庄曰不然父之于子也令有必行者必不行者曰去贵妻卖爱妾此令必行者也因曰毋敢思也此令必不行者也守闾妪曰某夕某孺子内某士贵妻已去爱妾已卖而心不有欲教之者人心固有今君虽幸于王不过父子之亲军吏虽贱不卑于守闾妪且君擅主轻下之日久矣闻三人成虎十夫揉椎众口所移毋翼而飞故曰不如赐军吏而礼之王稽不听军吏穷果恶王稽杜挚以反秦王大怒而欲兼诛范雎范睢曰臣东鄙之贱人也开罪于魏遁逃来奔臣无诸侯之援亲习之故王举臣于覊旅之中使职事天下皆闻臣之身与王之举也今愚惑与罪人同心而王明诛之是王过举显于天下而为诸侯所议也臣愿请药赐死而恩以相臣王必不失臣之罪而无过举之名王曰有之遂弗杀而善遇之   庞葱与太子质于邯郸谓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否二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疑之矣三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信之矣庞葱曰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今邯郸去大梁也逺于市而议臣者过于三人矣愿王察之也王曰寡人自为知于是辞行而谗言先至后太子罢质果不得见   田需贵于魏王惠子曰子必善左右今夫杨横树之则生倒树之则生折而树之又生然使十人树之一人拔之则无生杨矣故以十人之众树易生之物然而不胜一人者何也树之难而去之易也今子虽工自树于王而欲去子者众则子必危矣   苏代自齐献书于燕王曰臣之行也固知将有口事故献御书而行曰臣贵于齐燕大夫将不信臣臣贱将轻臣臣用将多望于臣齐有不善将归罪于臣天下不攻齐将曰善为齐谋天下攻齐将与齐兼贸臣臣之所处重卵也王谓臣曰吾必不听众口与谗言吾信汝也犹列眉也上可以得用于齐次可以得信于下茍无死女无不为也以女自信可也与之言曰去燕之齐可也期于成事而已臣受令以任齐及五年齐数出兵未尝谋燕齐赵之交一合一离燕不与齐谋赵则与赵谋齐齐之信燕也至于虚北地行其兵今王信田代与参去疾之言且攻齐使齐犬马而不言燕今主又使庆令臣曰吾欲用所善王茍欲用之则臣请为王事之王欲醳臣专任所善则臣请归醳事臣茍得见则盈愿   四国为一将以攻秦秦王召羣臣宾客六十人而问焉曰四国为一将以圗秦寡人屈于内而百姓靡于外为之奈何羣臣莫对姚贾对曰贾愿出使四国必絶其谋而案其兵乃资车百乘金千斤衣以其衣舞以其剑姚贾辞行絶其谋止其兵与之为交以报秦秦王大说贾封千户以为上卿韩非知之曰贾以珍珠重寳南使荆齐北使燕代之间三年四国之交未必合也而珍珠重寳尽于内是贾以王之权外自交于诸侯愿王察之且梁监门子尝盗于梁臣于赵而逐取世监门子梁之大盗赵之逐臣与同知社稷之计非所以厉羣臣也王召姚贾而问曰吾闻予以寡人财交于诸侯有诸对曰有王曰有何面目复见寡人对曰曾参孝其亲天下愿以为子子胥忠于君天下愿以为臣贞女工巧天下愿以为妃今贾忠王而王不知也贾不归四国尚焉之使贾不忠于君四国之王尚焉用贾之身桀听谗而诛其良将纣听谗而杀其忠臣至身死国亡今王听谗则无忠臣矣王曰子监门子梁之大盗赵之逐臣姚贾曰太公望齐之逐夫朝歌之废屠子良之逐臣棘津之讐不庸文王用之而王管仲其鄙人之贾人也南阳之敝幽鲁之免囚桓公用之而霸百里奚虞之乞人传卖以五羊之皮穆公相之而朝西戎文公用中山盗而胜于城濮此四士者皆有诟丑大诽天下明主用之知其可与立功也使若卞随务光申屠狄人主岂得其用哉故明主不取其污不听其非察其为己用故可以存社稷虽有外诽者不听虽有髙世之名无咫尺之功者不赏是以羣臣莫敢以虚愿望于上秦王曰然乃复使姚贾而诛韩非   汉中山靖王闻乐对 臣闻悲者不可为絫欷思者不可为叹息故髙渐离撃筑易水之上荆轲为之低囬而不食雍门子一微吟孟尝君为之于邑今臣心结日久每闻防之声不知涕泣之横集也夫众喣漂山聚蝱成靁朋党执虎十夫挠椎是以文王拘于羑里孔子阨于陈蔡此乃烝庶之成风增积之生害也臣身逺与寡莫为之先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丛轻折轴羽翮飞肉纷惊逢罗澘然出涕臣闻白日晒光幽隠皆照明月曜夜蟁蝱宵见然云蒸列布杳冥昼昬尘埃抪覆昩不见泰山何则物有蔽之也今臣壅阏不得闻谗言之徒螽生道辽路逺曾莫为臣闻臣窃自悲也臣闻社鼷不灌屋鼠不熏何则所托者然也臣虽薄也得肺腑位虽卑也得为东藩属又称兄今羣臣非有葭莩之亲鸿毛之重羣居党议朋友相为使夫宗室摈郤骨肉氷释斯伯竒所以流离比干所以横分也诗云我心忧伤惄焉如假寐永叹唯忧用老心之忧矣疢如疾首臣之谓也隋髙颎坐免上柱国就第文帝谓颎曰朕不负公公自负也因谓侍臣曰我于髙颎胜儿子虽或不见常似目前自其解落暝然忘之如本无髙颎不可以身要君自云第一也顷之颎国令上颎隂事称其子表仁谓颎曰司马仲达初托疾不朝遂有天下公今遇此焉知非福于是上大怒囚颎于内史省而鞫之顾谓羣臣曰帝王岂可力求孔子以大圣之才犹不得天下颎与子言自比晋帝此何心乎于是除名为民颎初为仆射其母诫之曰汝富贵已极但有一斫头耳尔宜慎之颎由是常恐祸变及此颎欢然无恨色   宋苏舜钦答韩持国书 近得京信长姊奄逝中怀殒裂不堪其哀更承慰问重增号絶且见责以兄弟在京不以义相就以尽友悌之道独覊外数千里自取愁苦持国予之素所畏者也今言如是疑非出于持国也然笔迹趣向皆持国又不足疑是持国知其一未知其他予不得不为持国班班而言也予亦人也非翼而飞蹄而驰者也岂无亲戚之情岂不知防合之乐也虽是禽兽亦安肯舍安逸而就愁苦哉此语去离物情逺矣岂当出于持国之口耶昨在京师官时不敢犯人顔色不敢议论时事随众上下心志蟠屈不开固亦极矣不幸适在疑嫌之地不能决然早自引去致不测之祸捽去下吏无人敢言友讐一波共起谤议被废之后喧然未已更欲寘之死地然后为快来者往往钩頥言语欲以传播好意相存防者几稀矣故闭户或密出不敢与相见如避兵冦惴惴然惟恐累亲戚耳偷俗如此安可久居其间遂超然逺举覊泊于江湖之上不唯衣食之累实亦少避机穽也况血属之多持国见之矣屋庐之隘持国亦见之矣资入之薄持国又见之矣常相团聚不衣与食可乎不可也食虽足闭闗常不与人相接可乎亦不可也既与人接不与之言可乎又不可也既与之言不与之往还可乎又不可也既与之言语往还人人皆如持国则可今持国尚有此语况亲也义也识也不迨持国者久矣使之加酿恶言喧布上下使仆不能自明则前日之事未为重也便无此事亦终日劳苦应接之不暇寒暑奔走尘土泥淖中不能了人事羸马傲仆日栖栖取辱于都城使人指背讥笑哀闵亦何顔面安得不谓之愁苦哉此虽与兄弟亲戚相逺而伏臈稍足居室稍寛无终日应接奔走之劳耳目清旷不设机闗以待人心安闲而体舒放三商而眠髙舂而起静院明牕之下罗列图史樽以自愉恱不迹公门有兴则泛小舟出盘阊二门吟啸览古于江山之间渚茶野酿足以销忧莼鲈稻蟹足以适口又多髙僧隠君子佛庙胜絶家有园林珍花竒石曲池髙台鱼鸟流连不觉日暮昔孔子作春秋而夷呉又曰吾欲居九夷观今之风俗乐善好事知予守道好学皆欣然愿来过从不以罪人相遇虽孔子复生是亦必欲居此也持国以彼此较之孰为然哉人生内有自得外有所适固亦乐矣何必髙位厚禄役人以自奉养然后为乐今虽侨此亦如仕宦南北安可与亲戚常相守耶持国明年终丧昆仲亦必游宦何以尽友悌之道也况予窘迫势不得如持国意必使我尸转沟洫肉馁豺虎而后可也何其忍耶尝观棠棣之诗云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谓兄弟以恩常有急难之时必相拯救卒章云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谓友朋尚义安宁之时以礼义相琢磨也予于持国外兄弟也急难不相救今又于未安宁之际欲以义相琢刻虽古人所不能受予欲不报虑浅吾持国也前得子华诗意亦然未暇缕述今并此以达子华予非躁而忉咄者察之   元成宗时诏内外官七十者并听致仕独郭守敬以先朝旧德朝政多谘之累请谢事不许自是凡翰林太史官不许致仕着为令   解谗【八则 附】   田华之为陈轸说秦惠王曰臣恐王之如郭君夫晋献公欲伐郭而惮舟之侨存荀息曰周书有言美女破舌乃遗之女乐以乱其政舟之侨谏而不听遂去因而伐郭遂破之又欲伐虞而惮宫之竒存荀息曰周书有言美男破老乃遗之美男教之恶宫之竒宫之竒以谏而不听遂亡因而伐虞遂取之今秦自以为王能害王之国者楚也楚知横门君之善用兵与陈轸之智故骄张仪以五国来必恶是二人愿王勿听也张仪果来辞因言轸也王怒而不听   陈轸去楚之秦张仪谓秦王曰陈轸为王臣常以国情输楚仪不能与从事愿王逐之即复之楚愿王杀之王曰轸安敢之楚也王召陈轸告之曰吾能听子子欲何之请为之约车对曰臣愿之楚王曰仪以子为之楚吾又自知子之楚子非楚宜安之也轸曰臣出必故之楚以顺王与仪之防而明臣之楚与否也楚人有两妻者人誂其长者长者詈之誂其少者少者许之居无几何有两妻者死客谓誂者曰汝取长者乎少者乎取长者客曰长者詈汝少者和汝汝何为取长者曰居彼人之所则欲其许我也今为我妻则欲其为我詈人也今楚王明主也而昭阳贤相也轸为人臣而常以国情输楚楚王必不留臣昭阳将不与臣从事矣以此明臣之楚与不轸出张仪入问王曰陈轸果安之王曰夫轸天下之辩士也熟视寡人曰轸必之楚寡人遂无柰何也寡人因问曰子必之楚也则仪之言果信也轸曰非独仪之言也行道之人皆知之昔者子胥忠其君天下皆欲以为臣孝己爱其亲天下皆欲以为子故卖仆妾不出里巷而取者良仆妾也出妇嫁于乡里者善妇也臣不忠于王楚何以轸为忠忠且见弃轸不之楚而何之乎王以为然遂善待之   卫嗣君谓薄疑曰子小寡人之国以为不足仕则寡人力能仕子请进爵以子为上卿乃进田万顷薄子曰疑之母亲疑以疑为能相万乘所不窕也然疑家巫有蔡妪者疑母甚爱信之属之家事焉疑智足以信言家事疑母尽以听疑也然已与疑言者亦必复决之于蔡妪也故论疑之智能以疑为能相万乘而不窕也论其亲则子母之间也然犹不免议之于蔡妪也今疑之于人主也非子母之亲也而人主皆有蔡妪人主之蔡妪必其重人也重人者能行私者也夫行私者绳之外也而疑之所言法之内也绳之外与法之内讐也不相受也唐德宗时或言韩滉聚兵修城隂蓄异志上疑之以问李泌对曰滉公忠清俭贡献不絶镇抚江东盗贼不起所以修城为迎扈之备耳此乃人臣忠笃之虑柰何更以为罪乎滉性刚严不附权贵故多谤毁臣敢保其无他上曰外议汹汹卿弗闻乎对曰臣固闻之其子臯为郎不敢归省正以谤语沸腾故也遂上章请以百口保滉他日又言于上曰臣之上章非私于滉乃为朝廷计也上曰如何对曰今天下旱蝗闗中米斗千钱仓廪耗竭而江东丰稔愿陛下早下臣章以解朝众之惑面谕韩臯使之归觐令滉速运粮储此朝廷大计也上即下泌章令臯归觐面谕之曰卿父比有谤言朕不复信闗中乏粮宜速致之臯至滉感恱即日发米百万斛听臯留五日即还朝自送至江上冒风涛而遣之陈少游闻之即贡米二十万斛防刘洽得李希烈起居注云某月日陈少游上表归顺少游闻之惭惧发疾卒大将王韶欲自为留后韩滉遣使谓之曰汝敢为乱吾即日全军渡江诛汝矣韶惧而止上闻之喜谓李泌曰滉不惟安江东又能安淮南真大臣之器卿可谓知人遂加滉平章事江淮转运使滉入贡无虚月朝廷赖之使者劳问相继恩遇始深矣   德宗使人谕陆贽曰自今要重之事勿对赵憬陈论当宻封手疏以闻又苗晋卿往年摄政尝有不臣之言诸子皆与古帝王同名今不欲明行斥逐宜各除外官又卿清慎太过诸道馈遗一皆拒絶恐事情不通鞭靴之类受亦无伤贽上奏曰昨臣所奏惟憬得闻陛下以至劳神委曲防防是以心膂之内尚有形迹之拘职同事殊鲜克以济恐爽无私之德且伤不吝之明古者爵人于朝刑人于市惟恐众之不覩事之不彰是以君上行之无愧心兆庶听之无疑议凡是譛诉之事多非信实之言利于中伤惧于公办或云歳月已久不可究寻或云事体有妨须为隠忍或云恶逆未露宜假他事为名或云但弃其人何必明言责辱词皆近理意实矫诬伤善售奸莫斯为甚若晋卿父子实有大罪则当公议典宪若被诬枉岂令隂受播迁夫监临受贿盈尺有刑至于士吏之微尚当严禁矧居风化之首反可通行贿道一开展转滋甚鞭靴不已遂及金玉目见可欲何能自窒于心已与交私岂能中絶其意乎   宪宗时昭义节度使卢从史内与王士真刘济通而外献策请图山东擅引兵东出邢洛上召令还从史不时奉诏久之乃还上召李綘语之曰朕与郑絪议敕从史归上党续征入朝絪乃泄之于从史使称上党乏粮就食山东负朕乃尔将何以处之对曰审如此灭族有余矣然絪从史必不自言陛下谁从得之上曰吉甫密奏绛曰搢绅之论以絪为佳士恐必不然或者同列欲专朝政疾宠忌前愿陛下熟察之上良久曰非卿言朕几误处分   宋苏轼自徐徙湖上表以谢又以事不便民者不敢言以诗托讽庶有益于国中丞李定御史舒亶擿其语以为侮慢因论轼自熙宁以来作为文章怨谤君父交通戚里逮轼赴台狱诏定与知谏院张璪御史何正臣舒亶等杂治之定等媒孽以为诽谤时事锻链久之且多引名士欲寘之死太皇太后曹氏违豫中闻之谓神宗曰尝忆仁宗以制科得轼兄弟喜曰吾为子孙得两宰相今闻轼以作诗繋狱得非仇人中伤之乎捃至于诗其过微矣宜熟察之帝曰谨受教呉充申救甚力帝方怜之防同修起居注王安礼从容白帝曰自古大度之君不以言语罪人轼以才自奋谓爵禄可力取顾録録如此其心不能无觖望今一旦致于理恐后世谓陛下不能容才帝曰朕固不深谴也行为卿贳之第去勿漏言轼方贾怨于众恐言者縁以害卿也王珪复举轼咏桧诗曰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蛰龙知以为不臣帝曰彼自咏桧尔何预朕事轼遂得轻比舒亶又言驸马都尉王诜辈公为朋比如盛侨周邠固不足论若司马光张方平范镇陈襄刘挚皆略能诵说先王之言而所懐如此可置而不诛乎帝不从但贬轼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弟辙及诜皆坐谪贬张方平司马光范镇等二十二人俱罚铜   吕祖俭上书诉赵汝愚之忠并论朱熹老儒彭龟年旧学李祥老成不当罢斥语侵韩侂胄有告祖俭朋比罔上送韶州安置中书舍人邓驲缴奏祖俭不当贬不从楼钥因进读论及之侂胄语入曰复有论救祖俭者当处以新州众乃不敢言或谓侂胄曰自赵丞相去天下已切齿今又投祖俭瘴乡不幸或死则怨益重侂胄悟改送吉州祖俭尝曰因世变有所摧折失其素履者固不足言因世变而意气有所加者亦私心也竟死吉州   避祸【十五则 附】   纣为长夜之饮惧以失日问其左右尽不知也乃使问箕子箕子谓其徒曰为天下主而一国皆失日天下其危矣一国皆不知而我独知之吾其危矣辞以醉而不知   隰斯弥见田成子田成子与登台四望三面皆畼南望隰子家之树蔽之田成子亦不言隰子归使人伐之斧离数创隰子止之其相室曰何变之数也隰子曰古者有谚曰知渊中之鱼者不祥夫田子将有事事大而我示之知微我必危矣不伐树未有罪也知人之所不言其罪大矣乃不伐也   齐侯将为臧纥田臧孙闻之见齐侯与之言伐晋对曰多则多矣抑君似鼠夫鼠昼伏夜动不穴于寝庙畏人故也今君闻晋之乱而后作焉宁将事之非鼠如何乃弗与田仲尼曰知之难也有臧武仲之知而不容于鲁国抑有由也作不顺而施不恕也夏书曰念兹在兹顺事恕施也   公叔文子问于史叟曰武子胜事赵简子久矣其宠不解奚也史叟曰武子胜博闻多能而位贱君亲而近之致敏以愻藐而疏之则恭而无怨色入与谋国家出不见其宠君赐之禄知足而辞故能久也   汉陈豨反髙祖自将至邯郸未罢淮隂侯谋反闗中吕后用萧何计诛淮隂侯语在淮隂事中上已闻淮隂侯诛使使拜丞相何为相国益封五千户令卒五百人一都尉为相国卫诸君皆贺召平独吊召平者故秦东陵侯秦破为布衣贫种于长安城东美故世俗谓之东陵从召平以为名也召平谓相国曰祸自此始矣上暴露于外而君守于中非被矢石之事而益君封置卫者以今者淮隂侯新反于中疑君心矣夫置卫卫君非以宠君也愿君让封弗受悉以家私财佐军则上心说相国从其计髙帝乃大喜十二年秋黥布反髙帝自将撃之数使使问相国何为相国为上在军乃拊循勉力百姓悉以所有佐军如陈豨时客有说相国曰君灭族不久矣夫君位为相国功第一可复加哉然君初入闗中得百姓心十余年矣皆附君常复孳孳得民和上所为数问君者畏君倾动闗中今君胡不多买田地贱贳贷以自污上心乃安于是相国从其计上乃大恱上罢布军归民遮道行上书言相国彊贱买民田宅数千万上至相国谒上笑曰夫相国乃利民民所上书皆以与相国曰君自谢民相国因为民请曰长安地狭上林中多空地弃愿令民得入田毋收藁为禽兽食上大怒曰相国多受贾人财物乃为请吾苑乃下相国廷尉械撃之数日王卫尉侍前问曰相国何大罪陛下繋之暴也上曰吾闻李斯相秦皇帝有善归主有恶自与今相国多受贾竖金而为民请吾苑以自媚于民故繋治之王卫尉曰夫职事茍有便于民而请之真宰相事陛下柰何乃疑相国受贾人钱乎且陛下距楚数岁陈豨黔布反陛下自将而往当是时相国守闗中摇足则闗以西非陛下有也相国不以此时为利今乃利贾人之金乎且秦以不闻其过亡天下李斯之分过又何足法哉陛下何疑宰相之浅也髙帝不怿是日使使持节赦出相国相国年老素恭谨入徒跣谢髙帝曰相国休矣相国为民请苑吾不许我不过为桀纣主而相国为贤相吾故繋相国欲令百姓闻吾过也   哀帝傅皇后父孔乡侯傅晏深善桓谭是时髙安侯董贤宠幸女弟为昭仪皇后日已疏晏嘿嘿不得意谭进说曰昔武帝欲立卫子夫隂求陈皇后之过而陈后终废子夫竟立今董贤至爱而女弟尤幸殆将有子夫之父可不忧哉晏惊动曰然为之柰何谭曰刑罚不能加无罪邪枉不能胜正人夫士以才智要君女以媚道求主皇后年少希更艰难或驱使医巫外求方技此不可不备又君侯以后父尊重而多通宾客必借以重埶贻致讥议不如谢遣门徒务执谦慤此修已正家避祸之道也晏曰善遂罢遣常客入白皇后如谭所戒后贤果讽太医令真钦使求傅氏罪过遂逮后弟侍中喜诏狱无所得乃解故傅氏终全   吴祐字季英陈留长垣人也父恢为南海太守祐年十二随从到官恢欲杀青简以写经书祐谏曰今大人逾越五岭逺在海滨其俗诚陋然旧多珍怪上为国家所疑下为权戚所望此书若成则载之兼两昔马援以薏苡兴谤王阳以衣囊徼名嫌疑之间诚先贤所慎也恢乃止抚其首曰吴氏世不乏季子矣   光武初即位军食缺乏冦恂以辇车骊驾转输前后不絶尚书升斗以禀百官数防书劳问恂同门生茂陵董崇说恂曰上新即位四方未定而君侯以此时防大郡内得人心外破苏茂威震邻敌功名发闻此谗人侧目怨祸之时也昔萧何守闗中悟鲍生之言而髙祖恱今君所将皆宗族昆弟也无乃当以前人为镜戒恂然其言称疾不视事帝将攻洛阳先至河内恂求从军帝曰未可离也数固请不听乃遣兄子冦张姊子谷崇将突骑愿为军锋帝善之皆以为偏将军   夏馥虽不交时宦然以声名为中官所惮遂与范滂张俭等俱被诬陷诏下州郡捕为党魁及俭等亡命经歴之处皆被收考辞所连引布徧天下馥乃顿足而叹曰孽自己作空污良善一人逃死祸及万家何以生为乃自剪发变形入林虑山中隠匿姓名为冶家佣亲突烟炭形貌毁瘁积二三年人无知者后馥弟静乘车马载缣帛追之于湼阳市中遇馥不识闻其言声乃觉而拜之馥避不与语静追随至客舍共宿夜中密呼静曰吾以守道疾恶故为权宦所陷且念营茍全以庇性命弟柰何载物相求是以祸见追也明旦别去党禁未解而卒   陈蕃免太尉朝野属意于李膺荀爽恐其名髙致祸欲令屈节以全乱世为书贻曰久废过庭不闻善诱陟岵瞻望惟日为嵗知以直道不容于时恱山乐水家于阳城道近路夷当即聘问无状婴疾阙于所仰顷闻上帝震怒贬黜鼎臣人鬼同谋以为天子当贞观二五利见大人不谓夷之初旦明而未融虹蜺扬煇弃和取同方今天地气闭大人休否智者见险投以逺害虽匮人望内合私愿想甚欣然不为恨也愿怡神无事偃息衡门任其飞沈与时抑扬   钟浩字季明及荀淑并为士大夫所归慕李膺常叹曰荀君清识难尚钟君至德可师皓兄子瑾母膺之姑也瑾好学慕古有退让风与膺同年俱有声名膺祖太尉修常言瑾似我家性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复以膺妹妻之瑾辟州府未尝屈志膺尝谓瑾曰孟子以为无是非之心非人也弟何期不与孟轲同耶瑾以膺言白皓皓曰昔国武子好招人过以致怨本卒保身全家尔道为贵其体训所安多此类也   晋齐王冏召顾荣为大司马主簿冏擅权骄恣荣惧及祸终日昏酣不综府事以情告友人张乐冯熊熊谓冏长史葛□曰以顾荣为主簿所以甄拔才望委以事机不复计南北亲疎欲平海内之心也今府大事殷非酒客之政□曰荣江南望士且居职日浅不宜轻代易之熊曰可转为中书侍郎荣不失清显而府更收实才□然之白冏以为中书侍郎在职不复饮酒人或问之曰何前醉而后醒耶荣惧罪乃复更饮与州里杨彦明书曰吾为齐王主簿恒虑祸及见刀与绳每欲自杀但人不知耳   齐主斩人于前问王晞曰是人应死不晞曰应死但恨死不得其地耳臣闻刑人于市与众弃之殿廷非行戮之所也齐王改容谢之欲以为侍郎苦辞不受或劝之晞曰我少年以来阅要人多矣充屈少时鲜不颠覆且吾性实防缓不堪时务人主恩私何由可保万一披猖求退无地非不好作要官但思之烂熟耳   唐文宗时郑注求镇凤翔李固言不可乃出固言镇兴元而以注为凤翔帅李训虽因注得进及势位俱盛心颇忌注托以中外协势以诛宦官故出于凤翔其实俟既诛宦官并图注也注请礼部员外郎韦温为副使温不可或曰拒之必为患温曰择祸莫若轻拒之止于逺贬从之有不测之祸卒辞之   御史中丞卢杞貌丑色如蓝郭子仪每见宾客姬妾不离侧杞尝往问疾子仪悉屏侍妾独隠几待之或问其故子仪曰杞貌陋而心险妇人辈见之必笑他日杞得志吾族无类矣杞隂狡欲起势立威小不附者必欲寘之死地引太常博士裴延龄为集贤直学士亲任之   解危【十六则 附】   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泛南佚之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辞曰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己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夜缒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逺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唯君图之秦伯说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扬孙戍之乃还   晋侯使郤克征防于齐齐顷公帷妇人使观之郤子登妇人笑于房献子怒出而誓曰所不此报无能涉河献子先归使栾京庐待命于齐曰不得齐事无复命矣郤子至请伐齐晋侯弗许请以其私属又弗许齐侯使髙固晏弱蔡朝南郭偃防及敛盂髙固逃归夏防于断道讨贰也盟于卷楚辞齐人晋人执晏弱于野王执蔡朝于原执南郭偃于温苗贲皇使见晏桓子归言于晋侯曰夫晏子何罪昔者诸侯事吾先君皆如不逮举言羣臣不信诸侯皆有贰志齐君恐不得礼故不出而使四子来左右或沮之曰君不出必执吾使故髙子及敛盂而逃夫三子者曰若絶君好宁归死焉为是犯难而来吾若善逆彼以懐来者吾又执之以信齐沮吾不既过矣乎过而不改而又久之以成其悔何利之有焉使反者得辞而害来者以惧诸侯将焉用之晋人缓之逸周襄王至自郑以阳樊赐晋文公阳人不服晋侯围之仓葛呼曰王以晋君为德故劳之以阳樊阳樊懐我王德是以未从于晋谓君其何德之布以懐柔之使无有逺志今将大泯其宗祊而蔑杀其民人宜吾不敢服也夫三军之所寻将蛮夷戎翟之骄逸不防于是乎致武此羸者阳也未狎君政故臣承命君若惠及之唯官是征其敢逆命何足以辱师君之武震无乃玩而顿乎臣闻之曰武不可觌文不可匿觌武无烈匿文不昭阳不承获甸而秪以觌武臣是以惧不然其敢自爱也且夫阳岂有裔民夫亦皆天子之父兄甥舅也若之何其虐之也晋侯闻之曰是君子之言也乃出阳民   宣伯使告郤犨曰鲁之有季孟犹晋之有栾范也政令于是乎成今其谋曰晋政多门不可从也宁事齐楚有亡而已蔑从晋矣若欲得志于鲁请止行父而杀之我毙蔑也而事晋蔑有贰矣鲁不贰小国必睦不然归必叛矣九月晋人执季文子于苕丘公还待于郓使子叔声伯请季孙于晋郤犨曰茍去仲孙蔑而止季孙行父吾与子国亲于公室对曰侨如之情子必闻之矣若去蔑与行父是大弃鲁国而罪寡君也若犹不弃而惠徼周公之福使寡君得事晋君则夫二人者鲁国社稷之臣也若朝亡之鲁必夕亡以鲁之密迩仇讐亡而为讐治之何及郤犨曰吾为子请邑对曰婴齐鲁之常也敢介大国以求厚焉承寡君之命以请若得所请吾子之赐多矣又何求范文子谓栾武子曰季孙于鲁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马不食粟可不谓忠乎信谗慝而弃忠良若诸侯何子叔婴齐奉君命无私谋国家不贰圗其身不忘其君若虚其请是弃善人也子其圗之乃许鲁平赦季孙冬十月出叔孙侨如而盟之侨如奔齐赵使人谓魏王曰为我杀范痤吾请献七十里之地魏王曰诺使吏捕之围而未杀痤自上屋骑危谓使者曰与其以死痤市不如以生痤市有如痤死赵不与王地则王柰何故不若与定割地然后杀痤魏王曰善痤因上书信陵君曰痤故魏之免相也赵以地杀痤而魏王听之有如强秦亦将袭赵之欲则君且柰何信陵君言于王而出之   有献不死之药于荆王者谒者操以入中射之士问曰可食乎曰可因夺而食之王怒使人杀中射之士中射之士使人说王曰臣问谒者谒者曰可食臣故食之是臣无罪而罪在谒者也且客献不死之药臣食之而王杀臣是死药也王杀无罪之臣而明人之欺王王乃不杀   赵王与张耳陈余北畧地燕界赵王闲出为燕军所得燕将囚之欲与分赵地半乃归王使者往燕輙杀之以求地张耳陈余患之有厮养卒谢其舍中曰吾为公说燕与赵王载归舍中皆笑曰使者往十余辈輙死若何以能得王乃走燕壁燕将见之问燕将曰知臣何欲燕将曰若欲得赵王耳曰君知张耳陈余何如人也燕将曰贤人也曰知其志何欲曰欲得其王耳赵养卒乃笑曰君未知此两人所欲也失武臣张耳陈余杖马棰下赵数十城此亦各欲南面而王岂欲为卿相终已耶夫臣与主岂可同日而道哉顾其势初定未敢三分而王且以少长先立武臣为王以持赵心今赵地已服此两人亦欲分赵而王时未可耳今君乃囚赵王此两人名为求赵王实欲燕杀之此两人分赵自立夫以一赵尚易燕况以两贤王左提右挈而责杀王之罪灭燕易矣燕将以为然乃归赵王养卒为御而归   项羽略定秦地函谷闗有兵守闗不得入又闻沛公已破咸阳项羽大怒使当阳君等撃闗项羽遂入至于戏西沛公军霸上未得与项羽相见沛公左司马曹无伤使人言于项羽曰沛公欲王闗中使子婴为相珍寳尽有之项羽大怒曰旦日飨士卒为撃破沛公军当是时项羽兵四十万在新丰鸿门沛公兵十万在霸上范增说项羽曰沛公居山东时贪于财货好美姬今入闗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此其志不在小吾令人望其气皆为龙虎成五采此天子气也急撃勿失楚左尹项伯者项羽季父也素善留侯张良张良是时从沛公项伯乃夜驰之沛公军私见张良具告以事欲呼张良与俱去曰毋从俱死也张良曰臣为韩王送沛公沛公今事有急亡去不义不可不语良乃入具告沛公沛公大惊曰为之奈何张良曰谁为大王为此计者曰鲰生说我曰距闗毋内诸侯秦地可尽王也故听之良曰料大王士卒足以当项王乎沛公黙然曰固不如也且为之奈何张良曰请往谓项伯言沛公不敢背项王也沛公曰君安与项伯有故张良曰秦时与臣游项伯杀人臣活之今事有急故幸来告良沛公曰孰与君少长良曰长于臣沛公曰君为我呼入吾得兄事之张良出要项伯项伯即入见沛公沛公奉巵酒为夀约为婚姻曰吾入闗秋毫不敢有所近籍吏民封府库而待将军所以遣将守闗者备他盗之出入与非常也日夜望将军至岂敢反乎愿伯具言臣之不敢倍德也项伯许诺谓沛公曰旦日不可不蚤自来谢项王沛公曰诺于是项伯复夜去至军中具以沛公言报项王因言曰沛公不先破闗中公岂敢入乎今人有大功而撃之不义也不如因善遇之项王许诺沛公旦日从百余骑来见项王至鸿门谢曰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闗破秦得复见将军于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郤项王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项王即日因留沛公与饮项王项伯东向坐亚父南向坐亚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张良西向侍范增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项王黙然不应范增起出召项庄谓曰君王为人不忍若入前为夀夀毕请以剑舞因撃沛公于坐杀之不者若属皆且为所虏庄则入为夀夀毕曰君王与沛公饮军中无以为乐请以劒舞项王曰诺项庄拔劒起舞项伯亦拔劒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庄不得撃于是张良至军门见樊哙樊哙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甚急今者项庄拔劒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哙曰此迫矣臣请入与之同命哙即带劒拥盾入军门交防之卫士欲止不内樊哙侧其盾以撞卫士仆地哙遂入披帷西向立瞠目视项王头发上指目眦尽裂项王按劒而跽曰客何为者张良曰沛公之叅乘樊哙者也项王曰壮士赐之巵酒则与斗巵酒哙拜谢起立而饮之项王曰赐之彘肩则与一生彘肩樊哙覆其盾于地加彘肩上拔劒切而防之项王曰壮士能复饮乎樊哙曰臣死且不避巵酒安足辞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杀人如不能举刑人如恐不胜天下皆叛之懐王与诸将约曰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阳毫毛不敢有所近封闭宫室还军霸上以待大王来故遣将守闗者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劳苦而功髙如此未有封侯之赏而听细说欲诛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续耳窃为大王不取也项王未有以应曰坐樊哙从良坐坐须防沛公起如厠因招樊哙出沛公已出项王使都尉陈平召沛公沛公曰今者出未辞也为之奈何樊哙曰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如今人方为刀爼我为鱼肉何辞为于是遂去乃令张良留谢良问曰大王来何操曰我持白璧一双欲献项王玉斗一双欲与亚父防其怒不敢献公为我献之张良曰谨诺当是时项王军在鸿门下沛公军在霸上相去四十里沛公则置车骑脱身独骑与樊哙夏侯婴靳彊纪信等四人持剑盾步走从郦山下道芷阳间行沛公谓张良曰从此道至吾军不过二十里耳度我至军中公乃入沛公已去间至军中张良入谢曰沛公不胜桮杓不能辞谨使臣良奉白璧一双再拜献大王足下玉斗一双再拜奉大将军足下项王曰沛公安在良曰闻大王有意督过之脱身独去已至军矣项王则受璧置之坐上亚父受玉斗置之地拔剑撞而破之曰唉竖子不足与谋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属今为之虏矣   彭越复反下梁地絶楚粮项王乃谓海春侯大司马曹咎等曰谨守成臯则汉欲挑战慎勿与战毋令得东而已我十五日必诛彭越定梁地复从将军乃东行撃陈留外黄外黄不下数日已降项王怒悉令男子年十五以上诣城东欲坑之外黄令舍人儿年十三往说项王曰彭越彊刼外黄外黄恐故且降待大王大王至又皆阬之百姓岂有归心从此以东梁地十余城皆恐莫肯下矣项王然其言乃赦外黄当阬者东至睢阳闻之皆争下项王   季布者楚人也为气任侠有名于楚项籍使将兵数窘汉王及项羽灭髙祖购求布千金敢有舍匿罪及三族季布匿濮阳周氏周氏曰汉购将军急迹且至臣家将军能听臣臣敢献计即不能愿先自刭季布许之乃髠钳季布衣褐衣置广栁车中并与其家僮数十人之鲁朱家所卖之朱家心知是季布乃买而置之田诫其子曰田事听此奴必与同食朱家乃乘轺车之洛阳见汝隂侯胜公滕公留朱家饮数日因谓滕公曰季布何大罪而上求之急也滕公曰布数为项羽窘上上怨之故必欲得之朱家曰君视季布何如人也曰贤者也朱家曰臣各为其主用季布为项籍用职耳项氏臣可尽诛耶今上始得天下独以已之私怨求一人何示天下之不广也且以季布之贤而汉求之急如此此不北走胡即南走越耳夫忌壮士以资敌国此伍子胥所以鞭荆平王之墓也君何不从容为上言耶汝隂侯滕公心知朱家大侠意季布匿其所乃许曰诺待闲果言如朱家指上乃赦季布当是时诸侯皆多季布能摧刚为柔朱家亦以此名闻当世季布召见谢上拜为郎中   髙祖已从陈豨军来至见信死且喜且怜之问信死亦何言吕后曰信言恨不用蒯通计髙祖曰是齐辩士也乃诏齐捕蒯通蒯通至上曰若教淮隂侯反乎对曰然臣固教之竪子不用臣之策故令自夷于此如彼竪子用臣之计陛下安得而夷之乎上怒曰烹之通曰嗟乎寃哉烹也上曰若教韩信反何寃对曰秦之纲絶而维弛山东大扰异姓并起英俊乌集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髙材疾足者先得焉跖之狗吠尧尧非不仁狗固吠非其主当是时臣唯独知韩信非知陛下也且天下锐精持锋欲为陛下所为者甚众顾力不能耳又可尽烹之耶髙帝曰置之乃释通之罪   梁王始与羊胜公孙诡有谋邹阳争以为不可故见谗枚先生严夫子皆不敢谏及梁事败胜诡死孝王恐诛乃思阳言深辞谢之赍以千金令求方畧解罪于上者阳素知齐人王先生年八十余多竒计即往见语以其事王先生曰难哉人主有私怨深怒欲施必行之诛诚难解也以太后之尊骨肉之亲犹不能止况臣下乎昔秦始皇有伏怒于太后羣臣谏而死者以十数得茅焦为廓大义始皇非能说其言也乃自强从之耳茅焦亦厪脱死如毛牦耳故事所以难者也今子亦安之乎阳曰邹鲁守经学齐楚多辨知韩魏时有竒节吾将歴问之王先生曰子行矣还过我而西邹阳行月余莫能为谋还过王先生曰臣将西矣为如何王先生曰吾先日欲献愚计以为众不可葢窃自薄陋不敢道也若子行必往见王长君士无过此者矣邹阳发寤于心曰敬诺辞去不过梁径至长安因客见王长君长君者王美人兄也后封为葢侯邹阳留数日乘间而请曰臣非为长君无使令于前故来侍也愚戅窃不自料愿有谒也长君跪曰幸甚阳曰窃闻长君弟得幸后宫天下无有而长君行迹多不循道理者今袁盎事即穷竟梁王恐诛如此则太后怫鬱泣血无所发怒切齿侧目于贵臣矣臣恐长君危于累卵窃为足下忧之长君惧然曰将为之柰何阳曰长君诚能精为上言之得毋竟梁事长君必固自结于太后太后厚德长君入于骨髓而长君之弟幸于两宫金城之固也又有存亡继絶之功德布天下名施无穷愿长君深自计之昔者舜之弟象日以杀舜为事及舜立为天子封之于有庳夫仁人之于兄弟无藏怒无宿怨厚亲爱而已是以后世称之鲁公子庆父使仆人杀子般狱有所归季友不探其情而诛焉庆父亲杀闵公季子缓追死贼春秋以为亲亲之道也鲁哀姜薨于夷孔子曰齐桓公法而不谲以为过也以是说天子徼幸梁事不奏长君曰诺乘间入而言之及韩安国亦见长公主事果得不治   吴王濞与七国谋反及发齐济北两国城守不行汉既破吴齐王自杀不得立嗣济北王亦欲自杀幸全其妻子齐人公孙玃谓济北王曰臣请试为大王明说梁王通意天子说而不用死未晚也公孙玃遂见梁王曰夫济北之地东接彊齐南牵吴越北胁燕赵此四分五裂之国权不足以自守劲不足以捍冦又非有竒怪足以待难也虽坠言于吴非其正计也昔者郑祭仲许宋人立公子突以活其君非义也春秋记之为其以生易死以存易亡也乡使济北见情实示不从之端则吴必先歴齐毕济北招燕赵而总之如此则山东之从结而无隙矣今吴楚之王练诸侯之兵敺白徒之众西与天子争衡济北独底节坚守不下使呉失与而无助跬歩独进瓦解土崩破败而不救者未必非济北之力也夫以区区之济北而与诸侯争彊是以羔犊之弱而捍虎狼之敌也守职不挠可谓诚一矣功义如此尚见疑于上胁肩低首絫足抚襟使有自悔不前之心非社稷之利也臣恐藩臣守职者疑之臣窃料之能歴西山径长乐抵未央攘袂而正议者独大王耳上有全亡之功下有安百姓之名德沦于骨髓恩加于无穷愿大王留意详维之孝王大恱使人驰以闻济北王得不坐徙封于淄川   索卢放字君阳东郡人也以尚书教授千余人初署郡门下掾更始时使者督行郡国太守有事当就斩刑放前言曰今天下所以苦毒王氏归心皇汉者实以圣政寛仁故也而传车所过未闻恩泽太守受诛诚不敢言但恐天下惶惧各生疑变夫使功者不如使过愿以身代太守之命遂前斩使者义而赦之   陈珪欲使子登诣曹操吕布固不许防使至拜布为左将军布大喜即听登行并令奉章谢恩登见曹操因陈布勇而无谋轻于去就宜早图之操曰布狼子野心诚难久养非卿莫究其情伪即增珪秩中二千石拜登广陵太守临别操执登手曰东方之事便以相附令隂合部众以为内应始布因登求徐州牧不得登还布怒拔防斫几曰卿父劝吾协同曹操絶婚公路今吾所求无获而卿父子并显重但为卿所卖耳登不为动容徐对之曰登见曹公言养将军辟如养虎当饱其肉不饱则将噬人公曰不如卿言辟如养鹰饥即为用饱则飏去其言如此布意乃解   晋袁宏为桓温记室温重其文笔专综书记后为东征赋赋末列称过江诸名德而独不载桓时伏滔先在温府又与宏善苦谏之宏笑而不答温知之甚忿而惮宏一时文宗不欲令人显问后游青山饮归命宏同载众为之惧行数里问宏云闻君作东征赋多称先贤何故不及家君宏答曰尊公称谓非下官敢专既未遑启不敢显之耳温疑不实乃曰君欲为何辞宏即答云风鉴散朗或搜或引身虽可亡道不可陨宣城之节信义为允温然而止宏赋又不及陶侃侃子胡奴尝于曲室抽刃问宏曰家君勲迹如此君赋云何相忽宏窘急对曰我已盛述尊公何乃言无因曰精金百汰在割能断功以济时职思静乱长沙之勲为史所赞   时命【十一则处困一则并】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有智者夀乎孔子曰然人有三死而非命也者人自取之夫寝处不时饮食不节佚劳过度者疾共杀之居上位而上忤其君嗜欲无厌而求不止者刑共杀之少以犯众弱以侮强忿怒不量力者兵共杀之此三死者非命也人自取之诗云人而无仪不死何为此之谓也   楚使人聘孔子孔子将往拜礼陈蔡大夫谋曰孔子贤者所刺讥皆中诸侯之疾今者久留陈蔡之间诸大夫所设行皆非仲尼之意今楚大国也来聘孔子孔子用于楚则陈蔡用事大夫危矣于是乃相与发徒役围孔子于野不得行絶粮孔子知弟子有愠心乃召子路而问曰诗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吾道非耶吾何为于此子路曰意者吾未仁耶人之不可信也意者吾未知耶人之不我行也孔子曰有是乎由譬使仁者而必信安有伯夷叔齐使知者而必行安有王子比干子路出子贡入见孔子曰赐诗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吾道非耶吾何为于此子贡曰夫子之道至大也故天下莫能容夫子夫子盍少贬焉孔子曰赐良农为稼而不能为穑良工能巧而不能为顺君子能修其道纲而纪之统而理之而不能为容今尔不修尔道而求为容赐尔志不逺矣子贡出顔回入见孔子曰回诗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吾道非耶吾何为于此顔回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虽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夫道之不修也是吾丑也夫道既已大修而不用是有国者之丑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孔子欣然而笑曰有是哉顔氏之子使尔多财吾为尔宰【处困一则并】   孔子困于陈蔡之间居环堵之内席三经之席七日不食藜羮不糁弟子皆有饥色读诗书治礼不休子路进谏曰凡人为善者天报以福为不善者天报以祸今先生积德行为善久矣意者尚有遗行乎奚居隠也孔子曰由来汝不知坐吾语汝子以夫知者为无不知乎则王子比干何为剖心而死以谏者为必听耶伍子胥何为抉目于吴东门子以廉者为必用乎伯夷叔齐何为饿死于首阳之下子以忠者为必用乎则鲍庄何为而肉枯荆公子髙终身不显鲍焦抱木而立枯介子推登山焚死故夫君子博学深谋不遇时者众矣岂独丘哉贤不肖者才也为不为者人也遇不遇者时也死生者命也有其才不遇其时虽才不用茍遇其时何难之有故舜耕歴山而逃于河畔立为天子则其遇尧也傅说负壤土释板筑而立佐天子则其遇武丁也伊尹有莘氏媵臣也负鼎爼调五味而佐天子则其遇成汤也吕望行年五十卖食于棘津行年七十屠牛朝歌行年九十为天子师则其遇文王也管夷吾束缚胶目居槛车中自车中起为仲父则其遇齐桓公也百里奚自卖取五羊皮伯氏牧羊以为卿大夫则其遇秦穆公也沈尹名闻天下以为令尹而让孙叔敖则其遇楚庄王也伍子胥前多功后戮死非其智益衰也前遇阖庐后遇夫差也夫骥厄罢盐车非无骥状也夫世莫能知也彼骥得王良造父骥无千里之足乎芝兰生深林非为无人而不香故学者非为通也为穷而不困也忧不衰也此知祸福之始而心不惑也圣人之深念独知独见舜亦贤圣矣南面治天下唯其遇尧也使舜居桀纣之世能自免刑戮固可也又何官得治乎夫桀杀闗龙逢而纣杀王子比干当是时岂闗龙逢无知而比干无惠哉此桀纣无道之世然也故君子疾学修身端行以须其时也【因时一则倂】   孔子遭难陈蔡之境絶粮弟子皆有饥色孔子歌两柱之间子路入见曰夫子之歌礼乎孔子不应曲终而曰由君子好乐为无骄也小人好乐为无慑也其谁知之子不知我而从我者乎子路不恱援干而舞三终而出及至七日孔子修乐不休子路愠见曰夫子之修乐时乎孔子不应乐终而曰由昔者齐桓伯心生于莒勾践霸心生于防稽晋文霸心生于骊氏故居不幽则思不逺身不约则智不广庸知而不遇之于是兴明日免于厄子贡执辔曰二三子从夫子而遇此难也其不可忘已孔子曰恶是何也语不云乎三折肱而成良医夫陈蔡之间丘之幸也二三子从丘者皆幸人也吾闻人君不困不成王列士不困不成行昔者汤困于吕文王困于羑里秦穆公困于殽齐桓困于长勺勾践困于防稽晋文困于骊氏夫困之为道从寒之及暖暖之及寒也唯贤者独知而难言之也易曰困亨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圣人所与人难言信也   孔子之宋匡简子将杀阳虎孔子似之甲士以围孔子之舍子路怒奋防将下鬬孔子止之曰何仁义之不免俗也夫诗书之不习礼乐之不修也是丘之过也若似阳虎则非丘之罪也命也夫由歌予和子路歌孔子和之三终而甲罢   陈子说梁王梁王说而疑之曰子何为去陈侯之国而教小国之孤于此乎陈子曰夫善亦有道而遇亦有时昔傅说衣褐带劒而筑于秕傅之城武丁夕梦旦得之时王也寗戚饭牛康衢击车辐而歌顾见桓公得之时霸也百里奚自卖五羊之皮为秦人虏穆公得之时彊也论若三子之行未得为孔子骏徒也今孔子经营天下南有陈蔡之阨而北干景公三坐而五立未尝离也孔子之时不行而景公之时怠也以孔子之圣不能以时行说之怠亦独能如之何乎   卫将军文子问子贡曰季文子三穷而三通何也子贡曰其穷事贤其通举穷其富分贫其贵礼贱穷以事贤则不侮通而举穷则忠于朋友富而分贫则宗族亲之贵而礼贱则百姓戴之其得之固道也失之命也曰失而不得者何也曰其穷不事贤其通不举穷其富不分贫其贵不礼贱其得之命也其失之固道也   列御冦力命篇 北宫子谓西门子曰朕与子并士也而人子达并族也而人子敬并貌也而人子爱并言也而人子庸并行也而人子诚并仕也而人子贵并农也而人子富并商也而人子利朕衣则短褐食则粢粝居则蓬室出则徒行子衣则文锦食则粱肉居则连欐出则结驷在家熙然有弃朕之心在朝谔然有敖朕之色请谒不相及敖游不同行固有年矣子自以德过朕耶西门子曰予无以知其实汝造事而穷予造事而达此厚薄之验欤而皆谓与予并汝之顔厚矣北宫子无以应自失而归中途遇东郭先生先生曰汝奚往而反偊偊而步有深愧之色耶北宫子言其状东郭先生曰吾将舍汝之愧与汝更之西门氏而问之曰汝奚辱北宫子之深乎固且言之西门子曰北宫子言世族年貌言行与予并而贱贵贫富与予异予语之曰予无以知其实汝造事而穷予造事而达此将厚薄之验欤而皆谓与予并汝之顔厚矣东郭先生曰汝之言厚薄不过言才德之差吾之言厚薄异于是矣夫北宫子厚于德薄于命汝厚于命薄于德汝之达非智得也北宫子之穷非愚失也皆天也非人也而汝以命厚自矜北宫子以德厚自愧皆不识夫固然之理矣西门子曰先生止矣予不敢复言北宫子既归衣其短褐有狐貉之温进其茙菽有稻粱之味庇其蓬室若广厦之防乘其荜辂若文轩之饰终身逌然不知荣辱之在彼也在我也东郭先生闻之曰北宫子之寐久矣一言而能寤易怛也哉杨布问曰有人于此年兄弟也言兄弟也才兄弟也貌兄弟也而夀夭父子也贵贱父子也名誉父子也爱憎父子也吾惑之杨子曰古之人有言吾尝识之将以告若不知所以然而然命也今昏昏昩昩纷纷若若随所为随所不为日去日来孰能知其故皆命也夫信命者亡夀夭信理者亡是非信心者亡顺逆信性者亡安危则谓之都亡所信都亡所不信死生自命也贫穷自时也怨夭折者不知命者也怨贫穷者不知时者也当死不惧在穷不戚知命安时其使多智之人量利害料虚实度人情得亦中亡亦中其少智之人不量利害不料虚实不度人情得亦中亡亦中量与不量料与不料度与不度奚以异唯亡所量亡所不量则全而亡防亦非知全亦非知防自全也自亡也自防也   墨子非命篇 何谓三表子墨子言曰有本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于何本之上本之于古者圣王之事于何原之下原察百姓耳目之实于何用之废以为刑政观其中国家百姓人民之利此所谓言有三表也然而今天下之士君子或以命为有益葢尝尚观于圣王之事古者桀之所乱汤受而治之纣之所乱武王受而治之此世未易民未渝于桀纣则天下乱在于汤武则天下治岂可谓有命哉然而今天下之士君子或以命为有益尝尚观于先王之书先王之书所出国家布施百姓宪也先王之宪亦尝有曰福不可请而祸不可讳敬无益暴无伤者乎所以听狱制罪者刑也先王之刑亦尝有曰福不可请祸不可讳敬无益暴无伤者乎所以整设师旅进退师徒者誓也先王之誓亦尝有曰福不可请祸不可讳敬无益暴无伤者乎 古之圣王发宪出令设以为赏罚以劝贤是以入则孝慈于亲戚出则弟长于乡里坐处有度出入有节男女有辩是故使治官府则不盗窃守城则不崩叛君有难则死出亡则送此上之所赏而百姓之所誉也执有命者之言曰上之所赏命固且赏非贤故赏也上之所罚命固且罚不暴故罚也是故入则不慈孝于亲戚出则不弟长于乡里坐处不度出入无节男女无辩是故治官府则盗窃守城则崩叛君有难则不死出亡则不送此上之所罚百姓之所非毁也执有命者言曰上之所罚命固且罚不暴故罚也上之所赏命固且赏非贤故赏也以此为君则不义为臣则不忠为父则不慈为子则不孝为兄则不良为弟则不弟为强执此者此持凶言之所自生而暴人之道然则何以知命之为暴人之道昔上世之穷民贪于饮食惰于从事是以衣之财不足而饥寒冻馁之忧至不知曰我罢不肖从事不疾必曰我命固且贫苦上世暴王不忍其耳目之淫心涂之辟不顺其亲戚遂以亡失国家倾覆社稷不知曰我罢不肖为政不善必曰吾命固失之于仲虺之告曰我闻于夏人矫天命布命于下帝伐之恶龚防厥师此言汤之所以非桀之执有命也于太誓曰纣夷处不肯事上帝鬼神祸厥先神禔不祀乃曰吾民有命无廖排屚夭亦纵之弃而弗葆此言武王所以非纣执有命也今用执有命者之言则上不听治下不从事上不听治则刑政乱下不从事则财用不足上无以共粢盛酒醴祭祀上帝鬼神降绥天下贤可之士外无以应待诸侯之宾客内无以食饥衣寒将养老弱故命上不利于天中不利于鬼下不利于人而强执此者此持凶言之所自生而暴人之道也今天下之士君子或以命为亡我所以知命之有与   亡者以众人耳目之情知有与亡有闻之有见之谓之有莫之闻莫之见谓之亡然胡尝考之百姓之情自古以及今生民以来者亦尝见命之物闻命之声者乎则未尝有也若以百姓为愚不肖耳目之情不足因而为法然则胡不尝考之诸侯之传言流语乎自古以及今生民以来者未尝有闻命之声见命之体者乎则未尝有也然胡不尝考之圣王之事古之圣王举孝子而劝之事亲尊贤良而劝之为善发宪布令以教诲赏罚以劝沮若此则乱者可使治而危者可使安矣若以为不然昔者桀之所乱汤治之纣之所乱武王治之此世不渝而民不改上变政而民易教其在汤武则治其在桀纣则乱安危治乱在上之发政也则岂可谓有命哉今天下之君子之为文学出言谈也非将勤劳其惟舌而利其唇呡也中实将欲为其国家邑里万民刑政者也今也王公大人之所以早朝晏退听狱治政终朝均分而不敢息怠倦者何也曰彼以为强必治不强必乱强必宁不强必危故不敢怠倦今也以大夫之所以竭股肱之力殚其思虑之知内治官府外敛闗市山林泽梁之利以实官府而不敢怠倦者何也曰彼以为强必贵不强必贱强必荣不强必辱故不敢怠倦今也农夫之所以蚤出暮入强乎耕稼树艺多聚升粟而不敢怠倦者何也曰彼以为强必富不强必贫强必饱不强必饥故不敢怠倦今也妇人之所夙兴夜寐强乎纺绩织絍多治麻统葛绪防布縿而不敢怠倦者何也曰彼以为强必富不强必贫强必暖不强必寒故不敢怠倦今虽毋在乎王公大人蒉若信有命而致行之则必怠乎听狱治政矣卿大夫必怠乎治官府矣农夫必怠乎耕稼树艺矣妇人必怠乎纺绩织絍矣是以入守则不固出诛则不胜故虽昔者三代暴王桀纣幽厉之所以共抎其国家倾覆其社稷者此也今天下之士君子中实将欲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当若命者言也曰命者暴王所作穷人所术非仁者之言也   吕览首时篇 圣人之于事似缓而急似迟而速以待时有汤武之贤而无桀纣之时不成有桀纣之时而无汤武之贤亦不成圣人之见时若步之与影不可离故有道之士未遇时隠匿分窜勤以待时时至有从布衣而为天子者有从千乘而得天下者有从卑贱而佐三王者有从匹夫而报万乘者故圣人之所贵唯时也水冻方固后稷不种后稷之种必待春故人虽智而不遇时无功方叶之茂美终日采之而不知秋霜既下众林皆羸事之难易不在小大务在知时郑子阳之难猘狗溃之齐髙国之难失牛溃之众因之以杀子阳髙国当其时狗牛犹可以为人唱而况乎以人为唱乎饥马盈廏嗼然未见刍也饥狗盈窖嗼然未见骨也见骨与刍动不可禁乱世之民嗼然未见贤者也见贤人则往不可止往者非其形心之谓乎齐以东帝困于天下而鲁取徐州邯郸以夀陵困于万民而卫取茧氏以鲁卫之细而皆得志于大国遇其时也故贤主秀士之欲忧黔首者乱世当之矣天不再与时不久留能不两工事在当之   汉御史大夫郑坐事免而匡君为御史大夫岁余韦丞相死匡君代为丞相封乐安侯以十年之间不出长安城门而至丞相岂非遇时而命也哉深惟士之游宦所以至封侯者微甚然多至御史大夫即去者诸为大夫而丞相次也其心冀幸丞相物故也或乃隂私相毁害欲代之然守之日久不得或为之日少而得之至于封侯真命也夫御史大夫郑君守之数年不得匡君居之未满岁而韦丞相死即代之矣岂可以智巧得哉多有贤圣之才困戹不得者众甚也   晋潘尼论 夫贤人君子将立天下之功成天下之名非遇其时曷由致之哉故尝试论之殷汤无鸣条之事则伊尹有莘之匹夫也周武无牧野之阵则吕牙渭滨之钓翁也若兹之类不可胜纪葢声发响应形动影随时平则才伏世乱则竒用岂不信欤设使秦莽修三王之法时致隆平则汉祖泗上之徤吏光武舂陵之侠客耳况乎附丽者哉故当其有事也则足非千里不入于舆刃非斩鸿不韬于鞘是以驽蹇望风而退顽钝未试而废及其无事也则牛骥同牢利钝齐列而无长涂犀革以决之此离朱与瞽者同眼之说也处守平之世而欲建殊常之勲居太平之际而吐违俗之谋此犹却步而登山鬻章甫于越也汉文帝见李广而叹曰惜子不遇当髙祖时万户侯岂足道哉故智无所运其筹勇无所奋其气则勇怯一也才无所骋其能辩无所展其说则顽慧均也是以吴榜越船不能无水而浮青虬赤螭不能无云而飞故和璧之在荆山隋珠之潜重川非遇其人焉有连城之价照车之名乎青骹繁霜絷于笼中何以效其撮东郭于鞲下也白猿豹藏于灵槛何以知其接垂条于千仞也孱夫与乌获讼力非龙文赤鼎无以明之葢聂政与荆卿争勇非强秦之威孰能辨之故饿夫庸隶抱闗屠钓之伦一旦而都卿相之位建金石之号者或有懐顔孟之术抱伊管之畧没世而不齿者此言有事之世易为功无为之时难为名也若斯湮灭而不称曾不足以多说况夫庸庸之徒少有不得意者则自以为枉伏莫不饰小辨立小善以偶时结朋党聚虚誉以驱俗进之无补于时退之无损于化而世主相与雷同齐口吹而喣之岂不哀哉今士循常习故规行矩步积阶级累阀阅碌碌然以取世资若夫魁梧儁杰卓跞俶傥之徒直将伏死嵚岑之下安能与步骤共争道里乎至如轩冕黻班之士苟不能匡化辅政佐时益世而徒俯仰取容要荣求利厚自封之资丰私家之积此沐猴而冠耳尚焉足道哉   李康运命论 夫治乱运也穷达命也贵贱时也故运之所隆必生圣明之君圣明之君必有忠智之臣其所以相遇也不求而自合其所以相亲也不介而自亲唱之而必和谋之而必从道德同曲折合符得失不能疑其志谗构不能离其交然后得成功也其所以得然者岂徒人事哉授之者天也告之者神也成之者运也夫黄河清而圣人生里社鸣而圣人出羣龙见而圣人用故伊尹有莘氏之媵臣也而阿衡于商太公渭滨之贱老也而尚父于周百里奚在虞而虞亡在秦而秦霸非不才于虞而才于秦也张良受黄石之符诵三略之说以游于羣雄其言也如以水投石莫之受也及其遭汉祖其言也如以石投水莫之逆也非张良之拙说于陈项而巧言于沛公也然则张良之言一也不识其所以合离合离之由神明之道也故彼四贤者名载于箓圗事应乎天人其可格之贤愚哉孔子曰清明在躬气志如神嗜欲将至有开必先天降时雨山川出云诗云惟岳降神生甫及申惟申及甫惟周之翰运命之谓也岂惟兴主乱亡者亦如之焉幽王之惑褒女也妖始于夏庭曹伯阳之获公孙彊也征发于社宫叔孙豹之昵竪牛也祸成于庚宗吉凶成败各以数至咸皆不求而自合不介而自亲矣昔者圣人受命河洛曰以文命者七九而衰以武兴者六八而谋及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故自幽厉之间周道大壊二霸之后礼乐陵迟文簿之渐于灵景辩诈之伪成于七国酷烈之极积于亡秦文章之贵起于汉祖虽仲尼至圣顔冉大贤揖让于规矩之内訚訚于洙泗之上不能遏其端孟轲孙卿体仁希圣从容正道不能维其末天下卒至于溺而不可援夫以仲尼之才也而器不用于鲁卫以仲尼之辩也而言不行于定哀以仲尼之谦也而见忌于子西以仲尼之仁也而取讐于桓魋以仲尼之智也而屈厄于陈蔡以仲尼之行也而招毁于叔孙夫道足以济天下而不得贵于人言足以经万世而不见信于时行足以应神明而不能弥纶于俗应聘七十国而不一获其主驱骤于蛮夏之域屈辱于公卿之门其不遇也如此及其孙子思希圣备体而未之至封已养髙势动人主其所游歴诸侯莫不结驷而造门虽造门犹有不得宾者焉其徒子夏升堂而未入于室者也退老于家魏文侯师之西河之人肃然归德比之于夫子而莫敢间其言故曰治乱运也穷达命也贵贱时也而后之君子区区于一主叹息于一朝屈原以之沈湘贾谊以之发愤不亦过乎然圣人所以为圣者葢在乎乐天知命矣故遇之而不怨居之而不疑也其身可抑而道不可屈其位可排而名不可夺譬如水也通之斯为川焉塞之斯为渊焉升之于云则雨施沈之于地则土润体清以洗物不乱于浊受浊以济物不伤于清是以圣人处穷达如一也夫忠直之迕于主独立之负于俗理势然也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髙于人众必非之前监不逺覆车继轨而志士仁人犹蹈之而弗悔操之而弗失何哉将以遂志而成名也求遂其志而冐风波于险途求成其名而歴谤议于当时彼所处之葢有算矣子夏曰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故道之将行也命之将贵也则伊尹吕尚之兴于殷周百里子房之用于秦汉不求而自得不邀而自遇矣道之将废也命之将贱也岂独君子耻之而弗为乎葢亦知为之而弗得矣凡希世茍合之士籧篨戚施之人俛仰尊贵之顔逶迤势利之间意无是非讃之如流言无可否应之如响以闚看为精神以向背为变通势之所集从之如归市势之所去弃之如脱遗其言曰名与身孰亲也得与失孰贤也荣与辱孰珍也故遂洁其衣服矜其车徒冐其货贿淫其声色然自以为得矣葢见龙逢比干之亡其身而不惟飞廉恶来之灭其族也葢知伍子胥之钃镂于吴而不戒费无忌之诛夷于楚也葢讥汲黯之白首于主爵而不惩张汤牛车之祸也葢笑萧望之跋踬于前而不惧石显之绞缢于后也故夫达者之算也亦各有尽矣曰凡人之所以奔竞于富贵何为者哉若夫立德必须贵乎则幽厉之为天子不如仲尼之为陪臣也必须势乎则王莽董贤之为三公不如杨雄仲舒之閴其门也必须富乎则齐景之千驷不如顔回原宪之约其身也其为实乎则执杓而饮河者不过满腹弃室而洒雨者不过濡身过此以往弗能受也其为名乎则善恶书于史防毁誉流于千载赏罚悬乎天道吉凶灼乎鬼神固可畏也将以娯耳目乐心意乎譬命驾而游五都之市则天下之货毕陈矣褰裳而涉汶阳之丘则天下之稼如云矣椎紒而守敖庾海陵之仓则山坻之积在前矣扱袵而登钟山蓝田之上则夜光璵璠之珍可观矣夫如是也为物甚众为已甚寡不爱其身而啬其神风惊尘起散而不止六疾待其前五刑随其后利害生其左攻夺出其右而自为见身名之亲疎分荣辱之客主哉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寳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正仁曰义故古之王者葢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也古之仕者葢以官行其义不以利冐其官也古之君子葢耻得之而弗能治也不耻能治而弗得也原乎天人之性核乎邪正之分权乎祸福之门终乎荣辱之算其昭然矣故君子舍彼取此若夫出处不违其时语黙不失其人天动星回而辰极犹居其所璇玑轮转而衡轴犹执其中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贻厥孙谋以燕翼子者昔吾先友尝从事于斯矣   经济类编卷二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二十六   明 冯琦冯瑗 撰   谏诤类一   谏臣【二十则】   孔子曰良药苦于口利于病忠言逆于耳利于行故武王谔谔而昌纣嘿嘿而亡君无谔谔之臣父无谔谔之子兄无谔谔之弟夫无谔谔之妻士无谔谔之友其亡可立而待故曰君失之臣得之父失之子得之兄失之弟得之夫失之妻得之士失之友得之故无亡国破家悖父乱子放兄弃弟狂夫淫妇絶交败友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子从父命孝乎臣从君命贞乎三问孔子不对孔子趋出以语子贡曰乡者君问丘曰子从父命孝乎臣从君命贞乎三问而丘不对赐以为何如子贡曰子从父命孝矣臣从君命贞矣奚疑焉孔子曰小人哉赐不识也昔者明王万乘之国有争臣七人则主无过举千乘之国有争臣五人则社禝不危百乘之家有争臣三人则禄位不替父有争子不防无礼士有争友不行不义故子从父命奚讵为孝臣从君命奚讵为贞夫能审其所从之谓孝之谓贞矣   刘向正谏篇 易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人臣所以蹇蹇为难而谏其君者非为身也将欲匡君之过矫君之失也君有过失者危亡之萌也见君之过失而不谏是轻君之危亡也夫轻君之危亡者忠臣不忍为也三谏而不用则去不去则身亡身亡者仁人所不为也是故谏有五一曰正谏二曰降谏三曰忠谏四曰戆谏五曰讽谏孔子曰吾其从讽谏矣乎夫不谏则危君固谏则危身与其危君宁危身危身而终不用则谏亦无功矣智者度君权时调其缓急而处其宜上不敢危君下不以危身故在国而国不危在身而身不殆昔陈灵公不听泄冶之谏而杀之曹覊三谏曹君不听而去春秋序义虽俱贤而曹覊合礼   臣术篇 从命利君为之顺从命病君为之防逆命利君谓之忠逆命病君谓之乱君有过不谏诤将危国殒社禝也有能尽言于君用则留之不用则去之谓之谏用则可生不用则死谓之诤有能比和同力率羣下相与彊矫君君虽不安不能不听遂解国之大患除国之大害成于尊君安国谓之辅有能亢君之命反君之事窃君之重以安国之危除主之辱攻伐足以成国之大利谓之弼故谏诤辅弼之人社禝之臣也明君之所尊礼而闇君以为己贼故明君之所赏闇君之所杀也明君好问闇君好独明君上贤使能而享其功闇君畏贤妬能而灭其业罚其忠而赏其贼夫是之谓至闇桀纣之所以亡也诗云曾是莫听大命以倾此之谓也汉宣帝选博士谏大夫通政事者补郡国守相以萧望之为平原太守望之雅意在朝逺为郡守内不自得乃上疏 陛下哀悯百姓恐德化之不究悉出谏官以补郡吏所谓忧其末而忘其本者也朝无争臣则不知过国无逹士则不闻善愿陛下选明经术温故知新通于机微谋虑之士以为内臣与叅政事诸侯闻之则知国家纳谏忧政亡有阙遗若此不怠成康之道其庻几乎外郡不治岂足忧哉   范钟寒传论 左丘明有言仁人之言其利溥哉晏子一言齐侯省刑若钟离意之就格请过寒朗之廷争寃狱笃矣乎仁者之情也夫正直本于忠诚则不诡本于谏争则绞切彼二子之所本得乎天故言信而志行也   唐太宗时魏征有疾上手诏问之且言不见数日朕过多矣若有闻见可封状进来征上言比者弟子陵师奴婢忽主下多轻上渐不可长又言陛下临朝常以至公为言退而行之未免私僻或畏人知横加威怒欲葢弥彰竟有何益征宅无堂上命辍小殿之材以构之五日而成仍赐以素屏褥几杖等以遂其所尚征上表谢上手诏曰处卿至此葢为黎元与国家何事过谢   元稹上疏论谏职 昔太宗以王珪魏征为谏官宴游寝食未尝不在左右又命三品以上入议大政必遣谏官一人随之以参得失故天下大理今之谏官大不得豫召见次不得参时政排行就列朝谒而已近年以来正牙不奏事庻官罢巡对谏官能举职者独诰命有不便则上封事耳君臣之际讽谕于未形筹画于至宻尚不能回至尊之盛意况于既行之诰令已命之除授而欲以咫尺之书收丝纶之诏诚亦难矣愿陛下时于延英召对使尽所怀岂可寘于其位而屏弃踈贱之哉顷之复上疏以为理乱之始必有萌象开直言广视听理之萌也甘謟防蔽近习乱之象也自古人主即位之初必有敢言之士人主苟受而赏之则君子乐行其道竞为忠谠小人亦贪得其利不为回邪矣如是则上下之志通幽逺之情逹欲无理得乎茍拒而罪之则君子卷怀括囊以保其身小人阿意迎合以窃其位矣如是则十歩之事皆可欺也欲无乱得乎昔太宗初即政孙伏伽以小事谏太宗喜厚赏之故当是时言事者惟患不深切未尝以触忌讳为忧也太宗岂好逆意而恶从欲哉诚以顺适之快小而危亡之祸大故也陛下践阼今已周岁未闻有受伏伽之赏者臣等备位谏列旷日弥年不得召见毎就列位屏气鞠躬不敢仰视又安暇议得失献可否哉供奉官尚尔况踈逺之臣乎此葢羣下因循之罪也因条奏请次对百官复正牙奏事禁非时贡献等十事宪宗颇嘉纳其言时召见之   宗时李林甫为相谏官言事皆先白宰相退则又以所言白之御史言事湏大夫同署至是敕尽革其弊开谏诤之涂又令宰相分直政事笔承防旬日而更惩林甫及杨国忠之专权故也   白居易初授拾遗上宪宗书 臣谨按六典左右拾遗掌供奉讽谏凡发令举事有不便于时不合于道者小则上封大则廷谏其选甚重其秩甚卑所以然者抑有由也大凡人之情位髙则惜其位身贵则爱其身惜位则偷合而不言爱身则茍容而不谏此必然之理也故拾遗之置所以卑其秩者使位未足惜身未足爱也所以重其选者使上不忍负恩下不忍负心也夫位未足惜恩不忍负然后能有阙必规有违必谏朝廷得失无不察天下利病无不言此国朝置拾遗之本意也由是而言岂小臣愚劣昧懦所宜居之哉   杜牧与人论谏书 某踈愚怠堕不识机括独好读书读之多矣每见君臣治乱之间兴亡谏诤之道遐想其人防笔和墨则兾人君一悟而至于治平不悟则烹身灭族唯此二者不思中道自秦汉已来凡千百軰不可悉数然怒谏而激乱生祸者累累皆是纳谏而悔过行道者不能百一何者皆以辞语迂险指射丑恶致使然也夫迂险之言近于诞妄指射丑恶足以激怒夫以诞妄之説激怒之辞以卑凌尊以下干上是以谏杀人者杀人愈多谏畋猎者畋猎愈甚谏治宫室者宫室愈崇谏任小人者小人愈宠观其防意且欲与谏者一鬬是非一决怒气耳不论其他是以每于本事之上尤增饰之今有两人道未相信甲谓乙曰汝好食某物慎勿食果更食之必死乙必曰我食之久矣汝谓我死必倍食之甲若谓乙曰汝好食某物第一少食茍多食必生病乙必因而谢之减食何者迂险之言则欲反之循常之説则必信之此乃常人之情世多然也是以因谏而生乱者累累皆是也汉成帝欲御楼船过渭水御史大夫薛广德谏曰宜从桥陛下不听臣自刎以血汚车轮陛下不得入庙矣上不説张猛曰臣闻主圣臣直乘船危就桥安圣主不乘危御史大夫言可听上曰晓人不当如是邪乃从桥近者宝歴中敬宗皇帝欲幸骊山时谏者至多上意不决拾遗张权舆防紫宸殿下叩头谏曰昔周幽王幸骊山为犬戎所杀秦始皇葬骊山国亡宗皇帝宫骊山而禄山乱先皇帝幸骊山而享年不长帝曰骊山若此之凶邪我宜一往以验彼言后数日自骊山回语亲幸曰叩头者之言安足信哉汉文帝亦谓张释之曰卑之无甚髙论令可行也今人平居无事友朋骨肉切磋规诲之间尚宜旁引曲释亹亹绎绎使其乐去其不善而乐行其善况于君臣尊卑之间欲因激切之言而望道行事治者乎故礼称五谏而直谏为下前数月见报上披阁下谏疏锡以币帛僻左且逺莫知其故近于游客处一睹阁下谏草明白辩婉出入有据吾君圣明宜为动心数日在手味之不足且抃且慰三者交并不能自止吾君闻谏既且行之仍复宠锡诱能谏者斯乃尧舜禹汤文武之心也闻于逺地宜为吾君抃也阁下以忠孝文章立于朝廷勇于谏而且深于其道果能辅吾君而光世德某承阁下之厚爱兾于异时资阁下之知以进尺寸能不为阁下之喜复自喜也吾君今日披一疏而行之明日闻一言而用之贤才忠良之士森列朝廷是以奋起志虑各尽所怀则文祖武宗之业穷天地日出月入皆可扫洒以复厥初某纵不得效用但于一官一局筐箧簿书之间活妻子而老身命焉作为歌诗称道仁圣天子之所为治则为有余能不自慰故获阁下之一疏抃喜慰三者交并真不虚也宜如此也无因面讃其事书纸言诚不觉繁多   武宗时诏臣下言人罪恶并应请付御史台按问毋得乞留中以杜防邪其后上复谓宰相曰文宗好听外议谏官言事多不著名有如匿名书李德曰臣顷在中书文宗犹不尔此乃李训郑注教文宗以术御下遂成此风人主但当推诚任人有欺罔者威以明刑孰敢哉上善之   中书门下奏谏官缺员请补宣宗曰谏官要在举职不必多人如张符牛丛赵璘軰数人使朕日闻所未闻足矣   宋真宗时田锡居谏署直言时政得失每指斥将相备位无所筹谋封疏凡五十二奏悉焚之曰直谏臣职也岂可藏副示后以卖直邪及卒帝谓李沆曰田锡直臣也朝廷少有阙失方在思虑锡之章疏已至矣嗟惜久之   张咏倜傥有大志尚气节尝曰事君者廉不言贫勤不言苦忠不言已效公不言已能斯可以事君矣故所至以政绩闻真宗尝称其才堪将帅以疾不尽其用临卒上疏言不当造宫观竭天下之财伤生民之命此皆贼臣丁谓诳惑陛下乞斩谓头置国门以谢天下然后斩咏头置丁氏之门以谢谓帝叹其忠諡忠定   蔡襄论增置谏官 臣伏见朝廷选用王素余靖欧阳脩等增备谏官是三人者皆特立之士昔以直言触忤权臣摈斥且久今者一日并命人无贤愚万口相庆皆谓陛下特发神断擢任不疑葢陛下深忧政教未举赏罚未明羣臣之邪正未分四方之利害未究故増耳目之官以广言路此陛下为社禝生灵大计也臣切思任谏非难唯用谏之难如素靖修等忠诚刚气着信于人况防陛下奬防之知必能箴阙失献明谟擿回邪击权幸思所以报効也然邪人恶之必有御之之説不过曰某人也好名也好进也彰君过也或进此説正是邪人欲蔽天聪不可不察臣请为陛下陈之一曰好名夫忠臣务尽其心事有必湏切直者则极论之岂顾名哉若避好名之毁而无所陈施则土木其人皆可备数何烦陛下选拣如此之至况名者圣人以之励世俗分善恶岂可废乎借使为善近名陛下试思今之人逺权利敦洁行以近名者亦几人哉二曰好进前古谏臣之难者遭遇昬世上犯威严旁触势要鼎镬居侧斧锧在前死且不辞安得好进乎葢近来谏官进用太速故世人得以谓之好进今谏官有尽忠补阙之効陛下但久而勿迁使其人果忠且义虽死于是官万无恨矣三曰彰君过凡谏诤之臣葢以司乎过举也缓则宻疏急则过言期于必正若人主从而行之适以彰乎从谏之美安得谓之彰过乎然谏官亦有好进彰君过者异于此巧者之为谏臣事之难言者则喑而不言择其无所忤者言之就令不行不复再议退而曰某事我尝言之矣此可谓之好名也容容黙黙无所耻媿践歴资序以登贵仕此可谓之好进也凡人主有过谏官最为近宻或不尽言人主何从而知且变更乎传之当世埀之于后终以为过此可谓彰君过也臣向之所论乃忠臣巧者之分愿赐省览今陛下出于圣虑自擢谏官必自主之若有陈述于理适当即赐施行无使天下之人谓朝廷有好谏之名而无好谏之实使其言有讦切亦愿优假无为奸邪谗间致有斥逐使天下之人指朝廷有拒谏之失也臣迹逺言近不任兢惶激切之至   赵抃请留欧阳修等供职 伏以天子南面之尊左右前后须得正人贤士为之羽翼朝廷有大赏罚可以询访有大阙失可以裨益有大急难可以谋议有大礼法可以质正窃见近日以来所谓正人贤士者纷纷引去朝廷奈何自剪除羽翼臣未见其能致逺也忧国之人莫不为之寒心如吕溱知徐州蔡襄知泉州吴奎被黜知寿州韩绛知河阳府此皆众所共惜其去又闻欧阳脩乞知蔡州贾黯乞知荆南府侍从之贤如脩軰无几今坚欲请郡者非他葢杰然正色立朝既不能曲奉权要而乃日虞中伤皆欲扳溱襄奎绛而去耳今陛下又从其请而外补之臣恐非朝廷之福朝廷万一有缓急事则陛下何从而询访也何从而禆益也何从而谋议也何从而质正也所以失既多虽悔何及诗不云乎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此谓文王虽大圣人得居尊而安宁者葢在朝多贤哲之士而致之然也臣愚防望陛下鉴古于今勿使脩等去职留为羽翼以自辅助则中外幸甚臣无任恳切纳忠之至   司马光谏院题名记 古者谏无官自公卿大夫至于工商无不得谏者汉兴以来始置官夫以天下之政四海之众得失利病萃于一官使言之其为任亦重矣居是官者当志其大舍其细先其急后其缓专利国家而不为身谋彼汲汲于名者犹汲汲于利也其间相去何逺哉天禧初真宗诏置谏官六员责其职事庆厯中钱君始书其名于版光恐久而漫灭嘉祐八年刻着于石后之人将歴指其名而议之曰某也忠某也诈某也直某也曲呜呼可不惧哉   潘嗣兴争论 匹夫之贱犹立子以争其恶立友以议其过况万乘之贵呼吸而霜露变指顾而荣辱移朝不争则暮有被其害暮不争则朝亦然至有顷刻而不及者孔子曰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又曰商有三仁焉比干谏而死其防逺矣或岂无谏与讽欤譬之疾耳有缓补逸养而后定有攻治而后胜有针砭而后起者葢时有缓急势有盈虚先后之理不可以一途御也讽者依违而不切诗所谓主文而谲谏此缓补逸养之道也谏者直指其事争者婴其鳞矣此攻治之不效而至于针砭也若尧咨而舜俞禹拜而益賛可以无事于谏争犹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君臣相与戒饬兢业如此后世之君奚恤而不用哉昔者汉髙帝谓周昌曰我何如主昌曰陛下桀纣之主也髙帝容之决非桀纣明矣如使桀纣之君虽无道犹用争臣亦不失天下矣   原谏 舜命龙曰朕堲谗説殄行震惊朕师汝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允于臯陶谟则曰能哲而惠何忧乎驩兠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顔渊问为邦孔子曰逺佞人舜固聪明睿智君臣之间吁谟戒饬忧此而已顔渊亚圣亦云逺佞然则圣哲之虑逺矣谏之不行也其原起于近习始于纎微成于浸润终至于不可御人君者喜则有赏怒则有诛不可不察也葢未尝滥诛矣诛一小臣则大臣及之未尝滥赏矣赏一佞人则大佞及之不窒其源虽欲救之将若之何予故曰谏之不行其源葢起于近习不可不虑也   讽谏【五十则】   齐人王满生见周公周公出见之曰先生逺辱何以教之王满生曰言内事者于内言外事者于外今言内事乎言外事乎周公导入王满生曰敬从布席周公不导坐王满生曰言大事者坐言小事者倚今言大事乎言小事乎周公导坐王满生坐周公曰先生何以教之王满生曰臣闻圣人不言而知非圣人者虽言不知今欲言乎无言乎周公俛念有顷不对王满生借笔牍书之曰社禝且危传之于膺周公仰视见书曰唯唯谨闻命矣明日诛管蔡   齐桓公出猎逐鹿而走入山谷之中见一老公而问之曰是为何谷对曰为愚公之谷桓公曰何故对曰以臣名之桓公曰今视公之仪状非愚人也何为以公名对曰臣请陈之臣故畜防牛生子而大卖之而买驹少年曰牛不能生马遂持驹去傍隣闻之以臣为愚故名此谷为愚公之谷桓公曰公诚愚矣夫何为而与之桓公遂归明日朝以告管仲管仲正衿再拜曰此夷吾之愚也使尧在上咎繇为理安有取人之驹者乎若有见暴如是叟者又必不与也公知狱讼之不正故与之耳请退而脩政孔子曰弟子记之桓公霸君也管仲贤佐也犹有以智为愚者也况不及桓公管仲者也   复槀之君朝齐桓公问治民焉复槀之君不对而循口操衿抑心桓公曰与民共甘苦饥寒乎夫以我为圣人也故不用言而谕因礼之千金   桓公饮酒醉遗其冠耻之三日不朝管仲曰此非有国之耻也公何故不雪之以政公曰善因发囷仓赐贫穷论囹圄出薄罪处三日而民歌之曰公胡不复遗冠乎桓公放春三月观于野桓公曰何物可比于君子之德乎隰朋对曰夫粟内甲以处中有卷城外有兵刃未敢自恃自命曰粟此其可比于君子之德乎管仲曰苗始其少也眴眴乎何其孺子也至其壮也庄庄乎何其士也至其成也由由乎兹免何其君子也天下得之则安不得则危故命之曰禾此其可比于君子之德矣桓公曰善   桓公观于廐问廐吏曰廐何事最难廐吏未对管仲对曰夷吾尝为圉人矣傅马栈最难先傅曲木曲木又求曲木曲木已傅直木无所施矣先傅直木直木又求直木直求已傅曲木亦无所施矣   景公好弋使烛雏主鸟而亡之景公怒而欲杀之晏子曰烛雏有罪请数之以其罪乃杀之景公曰可于是乃召烛雏数之景公前曰汝为吾主鸟而亡之是一罪也使吾君以鸟之故杀人是二罪也使诸侯闻之以吾君重鸟而轻士是三罪也数烛雏罪已毕请杀之景公曰止勿杀而谢之   景公尝赏赐及后宫文绣被台榭菽粟食鳬鴈出而见殣谓晏子曰此何为死晏子对曰此餧而死公曰嘻寡人之无德也何甚矣晏子对曰君之德着而彰何为无德也景公曰何谓也对曰君之德及后宫与台榭君之玩物衣以文绣君之鳬鴈食以菽粟君之营内自乐延及后宫之族何为其无德也顾臣愿有请于君由君之意自乐之心推而与百姓同之则何殣之有不推此而茍营内好私使财货偏有所聚菽粟币帛腐于囷府惠不遍加于百姓公心不周乎国则桀纣之所以亡也夫士民之所以叛由偏之也君如察臣婴之言推君之盛德公布之于天下则汤武可为也一殣何足恤哉景公正昼被髪乘六马御妇人以出正闺刖跪击其马而反之曰尔非吾君也公惭而不朝晏子睹裔敖而问曰君何故不朝对曰昔者君正昼被髪乘六马御妇人出正闺刖跪击其马而反之曰尔非吾君也公惭而反不果出是以不朝晏子入见公曰昔者寡人有罪被髪乘六马以出正闺刖跪击其马而反之曰尔非吾君也寡人以天子大夫之赐得率百姓以守宗庙今见戮于刖跪以辱社禝吾犹可以齐于诸侯乎晏子对曰君无恶焉臣闻之下无直辞上无隐君民多讳言君有骄行古者明君在上下有直辞君上好善民无讳言今君有失行而刖跪有直辞是君之福也故臣来庆请赏之以明君之好善礼之以明君之受谏公笑曰可乎晏子曰可于是令刖跪倍资无正时朝无事   晏子殁十有七年景公饮诸大夫酒公射出质堂上唱善若出一口公作色太息播弓矢章入公曰章自吾失晏子于今十有七年未尝闻吾过不善今射出质而唱善者若出一口章对曰此诸臣之不肖也知不足以知君之不善勇不足以犯君之顔色然而有一焉臣闻之君好之则臣服之君嗜之则臣食之夫尺蠖食黄则其身黄食苍则其身苍君其犹有謟人言乎公曰善今日之言章为君我为臣是时海人入鱼公以五十乘赐章归鱼乘塞涂抚其御之手曰曩之唱善者皆欲若鱼者也昔者晏子辞赏以正君故过失不掩今诸臣謟谀以干利故出质而唱善如出一口今所辅于君未见于众而受若鱼是反晏子之义而顺謟谀之欲也固辞鱼不受君子曰章之廉乃晏子之遗行也   楚庄王欲伐阳夏师久而不罢羣臣欲谏而莫敢庄王猎于云梦椒举进谏曰王所以多得兽者马也而王国亡王之马岂可得哉庄王曰善不谷知诎强国之可以长诸侯也知得地之可以富也而忘吾民之不用也明日饮诸大夫酒以椒举为上客罢阳夏之师   昭王欲之荆台游司马子綦进谏曰荆台之游左洞庭之陂右彭蠡之水南望猎山下临方淮其乐使人遗老而忘死人君游者尽以亡其国愿大王勿往游焉王曰荆台乃吾地也有地而游之子何为絶吾游乎怒而击之于是令尹子西驾安车四马径于殿下曰今日荆台之游不可不观也王登车而拊其背曰荆台之游与子共乐之矣歩马十里引辔而止曰臣不敢下车愿得有道大王肯听之乎王曰苐言之令尹子西曰臣闻之为人臣而忠其君者爵禄不足以赏也为人臣而谀其君者刑罚不足以诛也若司马子綦者忠臣也若臣者谀臣也愿大王杀臣之躯罚臣之家而禄司马子綦王曰若我能止听公子独能禁我游耳后世游之无有极时柰何令尹子西曰欲禁后世易耳愿大王山陵崩陁为陵于荆台未尝有持钟鼓管弦之乐而游于父之墓上者也于是王还车卒不游荆台令罢先置孔子从鲁闻之曰美哉令尹子西谏之于十里之前而权之于百世之后者也   楚子狩于州来次于颍尾使荡侯潘子司马督嚣尹午陵尹喜帅师围徐以惧吴楚子次于干谿以为之援雨雪王皮冠秦复陶翠被豹舄执鞭以出仆析父从右尹子革夕王见之去冠被舍鞭与之语曰昔我先王熊绎与吕伋王孙牟爕父禽父竝事康王四国皆有分我独无有今吾使人于周求鼎以为分王其与我乎对曰与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防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御王事齐王舅也晋及鲁卫王母弟也楚是以无分而彼皆有今周与四国服事君王将唯命是从岂其爱鼎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旧许是宅今郑人贪赖其田而不我与我若求之其与我乎对曰与君王哉周不爱鼎郑敢爱田王曰昔诸侯逺我而畏晋今我大城陈蔡不羮赋皆千乘子与有劳焉诸侯其畏我乎对曰畏君王哉是四国者专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工尹路请曰君王命剥圭以为鏚柲敢请命王入视之析父谓子革吾子楚国之望也子与王言如响国其若之何子革曰摩厉以须王出吾刃将斩矣王出复语左史倚相趋过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对曰臣尝问焉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以止王心王是以获没于祗官臣问其诗而不知也若问逺焉其焉能知之王曰子能乎对曰能其诗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王揖而入馈不食寝不寐数日不能自克以及于难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己复礼仁也信善哉楚灵王若能如是岂其辱于干谿   晋平公好乐多其赋敛下治城郭曰敢有谏者死国人忧之有咎犯者见门大夫曰臣闻主君好乐故以乐见门大夫入言曰晋人咎犯也欲以乐见平公曰内之上坐殿上则出钟磬竽瑟坐有顷平公曰客子为乐咎犯对曰臣不能为乐臣善隐平公召隐士十二人咎犯曰隐臣窃顾昧死御平公曰诺咎犯申其左臂而诎五指平公问于隐官曰占之为何隐官皆曰不知平公曰归之咎犯则申其一指曰是一也便游赭尽而峻城阙二也柱梁衣绣士民无褐三也侏儒有余酒而死士渴四也民有饥色而马有粟秩五也近臣不敢谏逺臣不敢逹平公曰善乃屏钟鼓除竽瑟遂与咎犯参治国晋荀盈如齐逆女还六月卒于戱阳殡于绛未葬晋侯饮酒乐膳宰屠蒯趋入请佐公使尊许之而遂酌以饮工曰女为君耳将司聪也辰在子卯谓之疾日君彻宴乐学人舍业为疾故也君之卿佐是谓股肱股肱或亏何痛如之女弗闻而乐是不聪也又饮外嬖嬖叔曰女为君目将司明也服以旌礼礼以行事事有其物物有其容今君之容非其物也而女不见是不明也亦自饮也曰味以行气气以实志志以定言言以出令臣实司味二御失官而君弗命臣之罪也公説彻酒初公欲废知氏而立其外嬖为是悛而止秋八月使荀跞佐下军以説焉   平公射鴳不死使竖襄抟之失公怒拘将杀之叔向闻之夕君告之叔向曰君必杀之昔吾先君唐叔射兕于徒林殪以为大甲以封于晋今君嗣吾先君唐叔射鴳不死搏之不得是扬吾君之耻者也君其必速杀之勿令逺闻君忸怩顔乃趣赦之   平公使叔向聘于吴吴人拭舟以逆之左五百人右五百人有绣衣而豹裘者有锦衣而狐裘者叔向归以告平公平公曰吴其亡乎奚以敬舟奚以敬民叔向对曰君为驰底之台上可以发千兵下可以陈钟鼓诸侯闻君者亦曰奚以敬台奚以敬民所敬各异也于是平公乃罢台   鲁哀公问孔子曰予闻忘之甚者徙而忘其妻有诸乎孔子对曰此非忘之甚者也忘之甚者忘其身哀公曰可得闻欤对曰昔夏桀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不脩禹之道毁坏辟法裂絶世祀荒淫于乐沉于酒其臣有左师触龙者謟谀不止汤诛桀左师触龙者身死四支不同坛而居此忘其身者也哀公愀然变色曰善   郑尉氏司氏之乱其余盗在宋郑人以子西伯有子产之故纳赂于宋以马四十乘与师茷师慧三月公孙黒为质焉司城子罕以堵女父尉翩司齐与之良司臣而逸之托诸季武子武子寘诸卞郑人醢之三人也师慧过宋朝将私焉其相曰朝也慧曰无人焉相曰朝也何故无人慧曰必无人焉若犹有人岂其以千乘之相易淫乐之蒙必无人焉故也子罕闻之固请而归之   吴王欲伐荆告其左右曰敢有谏者死舍人有少孺子者欲谏不敢则怀丸操弹游于后园露沾其衣如是者三旦吴王曰子来何苦沾衣如此对曰园中有树其上有蝉蝉髙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知黄雀在其傍也黄雀延颈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此三者皆务欲得其前利而不顾其后之有患也吴王曰善哉乃罢其兵   吴王欲从民饮酒伍子胥谏曰不可昔白龙下清冷之渊化为鱼渔者豫且射中其目白龙上诉天帝天帝曰当是之时若安置而形白龙对曰我下清冷之渊化为鱼天帝曰鱼固人之所射也若是豫且何罪夫白龙天帝贵畜也豫且宋国贱臣也白龙不化豫且不射今弃万乘之位而从布衣之士饮酒臣恐其有豫且之患矣王乃止   赵简子田于蝼史黯闻之以犬待于门简子见之曰何为曰有所得犬欲试之兹囿简子曰何为不告对曰君行臣不从不顺主将适蝼而麓不闻臣敢烦当日简子乃还   薄疑谓赵简主曰君之国中饱简主欣然而喜曰何如焉对曰府库空虚于上百姓贫饿于下然而奸吏富矣魏文侯见箕季其墙坏而不筑文侯曰何为不筑对曰不时其墙枉而不端问曰何不端曰固然从者食其园之桃箕季禁之少焉日晏进粝餐之食瓜瓠之文侯出其仆曰君亦无得于箕季矣曩者进食臣窃窥之粝餐之食瓜瓠之文侯曰吾何无得于季也吾一见季而得四焉其墙坏不筑云待时者教我无夺农时也墙枉而不端对曰固然者是教我无侵封疆也从者食园桃箕季禁之岂爱桃哉是教我下无侵上也食我以粝餐者季岂不能具五味哉教我无多敛于百姓以省饮食之飬也   客谓梁王曰惠子之言事也善譬王使无譬则不能言矣王曰诺明日见谓惠子曰愿先生言事则直言耳无譬也惠子曰今有人于此而不知弹者曰弹之状何若应曰弹之状如弹则谕乎王曰未谕也于是更应曰弹之状如弓而以竹为则知乎王曰可知矣惠子曰夫説者固以其所知谕其所不知而使人知之今王曰无譬则不可矣王曰善   韩王谓楼缓曰三国之兵深矣寡人欲割河东而讲何如对曰夫割河东大费也免国于患大功也此父兄之任也王何不召公子汜而问焉王召公子汜而告之对曰讲亦悔不讲亦悔王今割河东而讲三国归王必曰三国固且去矣吾特以三城送之不讲三国也入韩则国必大举矣王必大悔曰不献三城也臣故曰王讲亦悔不讲亦悔王曰为我悔也宁亡三城而无悔危乃悔寡人断讲矣   靖郭君将城薛客多以谏靖郭君谓谒者无为客通齐人有请者曰臣请三言而已矣益一言臣请烹靖郭君因见之客趋而进曰海大鱼因反走君曰客有于此客曰鄙臣不敢以死为戱君曰亡更言之对曰君不闻大鱼乎网不能止钩不能牵荡而失水则蝼蚁得意焉今夫齐亦君之水也君长齐奚以薛为无齐虽隆薛之城到于天犹之无益也君曰善乃辍城薛   孟尝君将入秦止者千数而弗听苏代欲止之孟尝君曰人事者吾已尽知之矣吾所未闻者独鬼事耳苏代曰臣之来也固不敢言人事也固且以鬼事见君孟尝君见之谓孟尝君曰今臣来过于淄上有土偶人与桃梗相与语桃梗谓土偶人曰子西岸之土也挺土以为人至岁八月降雨下淄水至则汝残矣土偶曰不然吾西岸之土也土则复西岸耳今子东国之桃梗也刻削子以为人降雨下淄水至流子而去则子漂漂者将如何耳今秦四塞之国譬如虎口而君入之则臣不知君所出矣孟尝君乃止   建信君贵于赵公子魏牟过赵赵王迎之顾反至坐前有尺帛且令工人以为冠工见客来也因避赵王曰公子乃驱后车幸以临寡人愿闻所以为天下魏牟曰王能重王之国若此尺帛则王之国大治矣赵王不説形于顔色曰先王不知寡人不肖使奉社禝岂敢轻国若此魏牟曰王无怒请为王説之曰王有此尺帛何不令前郎中以为冠王曰郎中不知为冠魏牟曰为冠而败之奚亏于王国而王必待工而后乃使之今为天下之工或非也社禝为虚戾先王不血食而王不以予工乃与防艾且王之先帝驾犀首而骖马服以与秦角逐秦当时避其锋今王憧憧乃辇建信以与强秦角逐臣恐秦折王之觭也   赵太后新用事秦急攻之赵氏求救于齐齐曰必以长安君为质兵乃出太后不肯大臣强谏太后明谓左右有复言令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唾其面右师触詟愿见太后盛气而揖之入而徐趋至而自谢曰老臣病足曽不能疾走不得见久矣窃自恕恐太后玉体之有所郄也故愿望见太后曰老妇恃辇而行曰日食饮得无衰乎曰恃鬻耳曰老臣今者殊不欲食乃自强歩日三四里少益嗜食和于身曰老妇不能太后之色少解左师公曰老臣贱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窃爱怜之愿令补黒衣之数以卫王宫没死以闻太后曰敬诺年几何矣对曰十五岁矣虽少愿及未填沟壑而托之太后曰丈夫亦爱怜其少子乎对曰甚于妇人太后曰妇人异甚对曰老臣窃以为媪之爱燕后贤于长安君曰君过矣不若长安君之甚左师公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逺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为之泣念悲其逺也亦哀之矣已行非弗思也祭祀必祝之祝曰必勿使反岂非计久长有子孙相继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师公曰今三世以前至于赵之为赵赵王之子孙侯者其继有在者乎曰无有曰微独赵诸侯有在者乎曰老妇不闻也此其近者祸及身逺者及其子孙岂人主之子孙则必不义哉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今媪尊长安君之位而封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一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托于赵老臣以媪为长安君计短也故以为其爱不若燕后太后曰诺恣君之所使之于是为长安君给车百乘质于齐齐兵乃出子义闻之曰人主之子也骨肉之亲也犹不能恃无功之尊无劳之奉以守金玉之重也而况人臣乎   秦败魏于华魏王且入朝于秦周诉谓王曰宋人有学者三年反而名其母其母曰子学三年反而名我者何也其子曰吾所贤者无过尧舜尧舜名吾所大者无大天地天地名今母贤不过尧舜母大不过天地是以名母也其母曰子之于学者将尽行之乎愿子之有以易名母也子之于学也将有所不行也愿子之且以名母为后也今王之事秦尚有可以易入朝者乎愿王之有以易之而以入朝为后魏王曰子患寡人入而不出邪许绾为我祝曰入而不出请殉寡人以头周防对曰如臣之贱也今人有谓臣曰入不测之渊而必出不出请以一鼠首为汝殉者臣必不为也今秦不可知之国也犹不测之渊也而许绾之首犹防首也内王于不可知之秦而殉王以鼠首臣窃为王不取也且无梁孰与无河内急王曰梁急无梁孰与无身急王曰身急以三者身上也河内其下也秦未索其下而王効其上可乎王尚未听也支期曰王视楚王楚王入秦王以三乘先之楚王不入楚魏为一尚足以捍秦王乃止王谓支期曰吾始也诺于应侯矣今不行者欺之矣支期曰王勿忧也臣使长信侯请无内王王待臣也支期説于长信侯曰王命召相国长信侯曰王何以臣为支期曰臣不知也王急召君长信侯曰吾内王于秦者宁以为秦邪吾以为魏也支期曰君无为魏计君其自为计且安死乎安生乎安穷乎安贵乎君其先自为计后为魏计长信侯曰楼公将入矣臣今从支期曰王急召君君不行血溅君襟矣长信侯行支期随其后且见王支期先入谓王曰伪病者乎而见之臣已恐之矣长信君入见王王曰病甚奈何吾始已诺于应侯矣意虽道死行乎长信侯曰王母行矣臣能得于应侯矣愿王无忧 华军之战魏不胜秦明年将使段干崇割地而讲孙臣谓魏王曰魏不以败之上割可谓善用不胜矣而秦不以胜之上割可谓不善用胜矣今处期年乃欲割是羣臣之私而王不知也且夫欲玺者段干子也王因使之割地欲地者秦也而王因使之授玺夫欲玺者制地而欲地者制玺其势必无魏矣且夫奸人固皆欲以地事秦以地事秦譬犹抱薪而救火也薪不尽则火不止今王之地有尽而秦求之无穷是薪火之説也魏王曰善虽然吾以许秦矣不可以革也对曰王独不见夫博者之用枭耶欲食则食欲握则握今君刼于羣臣而许秦因曰不可革何用智之不若枭也魏王曰善乃按其行   吕览开春篇 开春始雷则蛰虫动矣时雨降则草木育矣饮食居处适则九窍百节千脉皆通利矣王者厚其德积众善而鳯凰圣人皆来至矣共伯和脩其行好贤仁而海内皆以来为稽矣周厉之难天子旷絶而天下皆来谓矣以此言物之相应也故曰行也成也善説者亦然言尽理而得失利害定矣岂为一人言哉魏惠王死葬有日矣天大雨雪至于牛目羣臣多谏于太子者曰雪甚如此而行葬民必甚疾之官费又恐不给请弛期更日太子曰为人子者以民劳与官费用之故而不行先王之葬不义也子勿复言羣臣皆莫敢谏而以告犀首犀首曰吾未有以言之是其唯惠公乎请告惠公惠公曰诺驾而见太子曰葬有日矣太子曰然惠公曰昔王季歴葬于涡山之尾栾水齧其墓见棺之前和文王曰譆先君必欲一见羣臣百姓也天故使栾水见之于是出而为之张朝百姓皆见之三日而后更葬此文王之义也今葬有日矣而雪甚及牛目难以行太子为及日之故得无嫌于欲亟葬乎愿太子易日先王必欲少留而抚社禝安黔首也故使雨雪甚因弛期而更为日此文王之义也若此而不为意者羞法文王也太子曰甚善敬弛期更择葬日惠子不徒行説也又令魏太子未葬其先君而困有説文王之义説文王之义以示天下岂小功也哉韩氏城新城期十五日而成段乔为司空有一县后二日段乔执其吏而囚之囚者之子走告封人子髙曰唯先生能活臣父之死愿委之先生封人子髙曰诺乃见段乔自扶而上城封人子髙左右望曰美哉城乎一大功矣子必有厚赏矣自古及今功若此其大也而能无有罪戮者未尝有也封人子髙出叚乔使人夜解其吏之束也而出之故曰封人子髙为之言也而匿已之为而为也段乔听而行之也匿已之行而行之也説之行若此其精也封人子髙可谓善説矣叔向之弟羊舌虎善栾盈栾盈有罪于晋晋诛羊舌虎叔向为之奴而□祈奚曰吾闻小人得位不争不祥君子在忧不救不祥乃往见范宣子而説也曰闻善为国者赏不过而刑不慢赏过则惧及淫人刑慢则惧及君子与其不幸而过宁过而赏淫人母过而刑君子故尧之刑也殛鲧于虞而用禹周之刑也戮管蔡而相周公不慢刑也宣子乃命吏出叔向救人之患者行危若不避烦辱犹不能免今祈奚论先王之德而叔向得免焉学岂可以已哉类多若此   齐宣王为太室大益百亩堂上三百戸以齐之大具之三年而未能成羣臣莫敢谏王春居问于宣王曰荆王释先王之礼乐而乐为轻敢问荆国为有主乎王曰为无主贤臣以千数而莫敢谏敢问荆国为有臣乎王曰为无臣今王为太室其大益百亩堂上三百戸以齐国之大具之三年而弗能成羣臣莫敢谏敢问王为有臣乎王曰为无春居曰臣请辟矣趋而出王曰春子春子反何谏寡人之晩也寡人请今止之遽召掌书曰书之寡人不肖而好为大室春子止寡人箴谏不可不熟莫敢谏若非弗欲也春居之所以欲之与人同其所以入之与人异宣王微春居几为天下笑矣由是论之失国之主多如宣王然患在乎无春居   魏王问张旄曰吾欲与秦攻韩何如张旄对曰韩日坐而胥亡乎且割而从天下乎王曰韩且割而从天下张旄曰韩怨魏乎怨秦乎王曰怨魏张旄曰韩强秦乎强魏乎王曰强秦张旄曰韩且割而从其所强与所不怨乎且割而从其所不强与其所怨乎王曰韩将割而从其所强与其所不怨张旄曰攻韩之事王自知矣汉司马迁滑稽列传 孔子曰六艺于治一也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神化春秋以道义太史公曰天道恢恢岂不大哉谈言微中亦可以解纷   淳于髠者齐之赘壻也长不满七尺滑稽多辩数使诸侯未尝屈辱齐威王之时喜隠好为淫乐长夜之饮沉湎不治委政卿大夫百官荒乱诸侯并侵国且危亡在于旦暮左右莫敢谏淳于髠説之以隐曰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鸣王知此鸟何也王曰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于是乃朝诸县令长七十二人赏一人诛一人奋兵而出诸侯振惊皆还齐侵地威行三十六年语在田完世家中威王八年楚大发兵加齐齐王使淳于髠之赵请救兵赍金百斤车马十驷淳于髠仰天大笑冠缨索絶王曰先生少之乎髠曰何敢王曰笑岂有説乎髠曰今者臣从东方来见道傍有穰田者操一豚蹄酒一盂而祝曰瓯窭满篝污邪满车五谷蕃熟穰穰满家臣见其所持者狭而所欲者奢故笑之于是齐威王乃益赍黄金十镒白璧十防车马百驷髠辞而行至赵赵王与之精兵十万革车千乘楚闻之夜引兵而去威王大説置酒后宫召髠赐之酒问曰先生能饮几何而醉对曰臣饮一斗亦醉一石亦醉威王曰先生饮一斗而醉恶能饮一石哉其説可得闻乎髠曰赐酒大王之前执法在傍御史在后髠恐惧俯伏而饮不过一斗径醉矣若亲有严客髠帣韝鞠侍酒于前时赐余沥奉觞上寿数起饮不过二斗径醉矣若朋友交游久不相见卒然相覩欢然道故私情相语饮可五六斗径醉矣若乃州闾之防男女杂坐行酒稽留六博投壶相引为曹握手无罚目眙不禁前有堕珥后有遗簪髠窃乐此饮可八斗而醉二参日暮酒阑合尊促坐男女同席履舄交错杯盘狼藉堂上烛灭主人留髠而送客罗襦襟解微闻芗泽当此之时髠心最欢能饮一石故曰酒极则乱乐极则悲万事尽然言不可极极之而衰以讽谏焉齐王曰善乃罢长夜之饮以髠为诸侯主客宗室置酒髠尝在侧   优孟者故楚之乐人也长八尺多辩常以谈笑讽谏楚庄王之时有所爱马衣以文绣置之华屋之下席以露状啗以枣脯马病肥死使羣臣丧之欲以棺椁大夫礼葬之左右争之以为不可王下令曰有敢以马谏者罪至死优孟闻之入殿门仰天大哭王惊而问其故优孟曰马者王之所爱也以楚国堂堂之大何求不得而以大夫礼葬之薄请以人君礼葬之王曰何如对曰臣请以雕玉为棺文梓为椁梗枫豫章为题凑发甲卒为穿圹老弱负土齐赵陪位于前韩魏翼卫其后庙食太牢奉以万戸之邑诸侯闻之皆知大王贱人而贵马也王曰寡人之过一至此乎为之柰何优孟曰请为大王六畜葬之以垅灶为椁铜歴为棺赍以姜枣荐以木兰祭以粮稻衣以火光葬之于人腹肠于是王乃使以马属太官无令天下久闻也楚相孙叔敖知其贤人也善待之病且死属其子曰我死汝必贫困若徃见优孟言我孙叔敖之子也居数年其子穷困负薪逢优孟与言曰我孙叔敖之子也父且死时属我贫困往见优孟优孟曰若无逺有所之即为孙叔敖衣冠抵掌谈语岁余像孙叔敖楚王左右不能别也庄王置酒优孟前为寿庄王大惊以为孙叔敖复生也欲以为相优孟曰请归与妇计之三日而为相庄王许之三日后优孟复来王曰妇言谓何孟曰妇言慎无为楚相不足为也如孙叔敖之为楚相尽忠为廉以治楚楚王得以霸今死其子无立锥之地贫困负薪以自饮食必如孙叔敖不如自杀因歌曰山居耕田苦难以得食起而为吏身贪鄙者余财不顾耻辱身死家室富又恐受赇枉法为奸触大罪身死而家灭贪吏安可为也念为亷吏奉法守职竟死不敢为非廉吏安可为也楚相孙叔敖持廉至死方今妻子穷困负薪而食不足为也于是庄王谢优孟乃召孙叔敖子封之寝邱四百戸以奉其祀后十世不絶此知可以言时矣   优旃者秦倡侏儒也善为笑言然合于大道秦始皇时置酒而天雨陛楯者皆沾寒优旃见而哀之谓之曰汝欲休乎陛楯者皆曰幸甚优旃曰我即呼汝汝疾应曰诺居有顷殿上上寿呼万岁优旃临槛大呼曰陛楯郎郎曰诺优旃曰汝虽长何益幸雨立我虽短也幸休居于是始皇使陛楯者得半相代始皇尝议欲大苑囿东至函谷关西至雍陈仓优旃曰善多纵禽兽于其中冦从东方来令麋鹿触之足矣始皇以故辍止二世立又欲漆其城优旃曰善主上虽无言臣固将请之漆城虽于百姓愁费然佳哉漆城荡荡冦来不能上即欲就之易为漆耳顾难为防室于是二世笑之以其故止居无何二世杀死优旃归汉数年而卒 太史公曰淳于髠仰天大笑齐威王横行优孟揺头而歌负薪者以封优旃临槛疾呼陛楯得以半更岂不亦伟哉   公孙诡羊胜説孝王求为景帝太子及益地事恐汉大臣不听乃因使人刺汉用事谋臣及杀故吴相袁盎景帝遂闻诡胜等计画乃遣使捕诡胜必得汉使十軰至梁相以下举国大索月余不得内史安国闻诡胜匿孝王所安国入见王而泣曰主辱臣死大王无良臣故事纷纷至此今诡胜不得请辞赐死王曰何至此安国泣数行下曰大王自度于皇帝孰与太上皇之与髙皇帝及皇帝之与临江王亲孝王曰弗如也安国曰夫太上临江亲父子之间然而髙帝曰提三尺剑取天下者朕也故大上皇终不得制事居于栎阳临江王适长太子也以一言过废王临江用宫垣事卒自杀中尉府何者治天下终不以私乱公语曰虽有亲父安知其不为虎虽有亲兄安知其不为狼今大王列在诸侯悦一邪臣浮説犯上禁桡明法天子以太后故不忍致法于王太后日夜涕泣幸大王自改而大王终不觉寤有如太后宫车即晏驾大王尚谁攀乎语未卒孝王泣数行下谢安国曰吾今出诡胜诡胜自杀汉使还报梁事皆得释安国之力也于是景帝太后益重安国   鲁相初到民自言相讼王取其财物百余人田叔取其渠率二十人各笞五十余各搏二十怒之曰王非若主邪何自敢言若主鲁王闻之大慙发中府钱使相偿之相曰王自夺之使相偿之是王为恶而相为善也相毋与偿之于是王乃尽偿之鲁王好猎相常从入苑中王輙休相就馆舍相出常暴出待王苑外王数使人请相休终不休曰我王暴露苑中我独何为就舍鲁王以故不大出游   王式字翁思东平新桃人也事免中徐公及许生式为昌邑王师昭帝崩昌邑王嗣立以行淫乱废昌邑羣臣皆下狱诛唯中尉王吉郎中令龚遂以数谏减死论式系狱当死治事使者责问曰师何以亡谏书式对曰臣以诗三百五篇朝夕授王至于忠臣孝子之篇未尝不为王反复诵之也至于危亡失道之君未尝不流涕为王深陈之也臣以三百五篇谏是以亡谏书使者以闻亦得减死论   彭脩仕为郡功曹时西部都尉宰鼂行太守事以微过收吴县狱吏将杀之主簿钟离意争谏甚切鼂怒使收意欲案之掾吏莫敢案脩排阁直入拜于庭曰明府发雷霆于主簿请闻其过鼂曰受教三日初不奉行废命不忠岂非过邪脩因拜曰昔任座面折文侯朱云攀殿栏槛自非贤君焉得忠臣今庆明府为贤君主簿为忠臣鼂遂原意罚贳狱吏罪   厐参为汉阳太守郡人任棠者有竒节隐居教授参到候之棠不与言但以薤一大本水一盂置戸屏前自抱儿孙伏于戸下主簿白以为倨参思其微意良久曰棠是欲晓太守也水者欲吾清也防大本薤者欲吾击强宗也抱儿当戸欲吾恤孤也于是叹息而还参在职果能抑强助弱以惠政得民   北汉大昌文献公刘殷卒殷为相不犯顔忤防然因事进规补益甚多汉主聪每与羣臣议政事殷无所是非羣臣出殷独留为聪敷畅条理商事宜聪未尝不从之殷常戒子孙曰事君当务几谏凡人尚不可面斥其过况万乘乎夫几谏之功无异犯顔但不彰君之过所以为优耳官至侍中太保録尚书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乘舆入殿然殷在公卿间恂恂有卑让之色故能处骄暴之国保其富贵不失令名以寿考自终   唐以苏世长为谏议大夫尝从校猎髙陵大获禽兽髙祖顾羣臣曰今日畋乐乎世长对曰陛下游猎薄废万几不满十旬未足为乐髙祖变色既而笑曰狂态复发邪对曰于臣则狂于陛下甚忠尝侍宴披香殿酒酣谓髙祖曰此殿帝之所为邪髙祖曰卿谏似直而实多诈岂不知此殿朕所为而谓之帝乎对曰臣实不知但见其华侈如倾宫鹿台非兴王之所为故也若陛下为之诚非所宜臣昔侍陛下于武功见所居宅仅庇风雨当时亦以为足今因隋之宫室已极侈矣而又增之将何以矫其失乎髙祖深然之   太宗谓太子少师萧瑀曰朕少时好弓矢得良弓十数自谓无以加近以示弓工乃曰皆非良材朕问其故工曰木心不直则脉理皆邪弓虽劲而发矢不直朕始寤乡者辨之未精也朕以弓矢定四方识之犹未能尽况天下之务其能徧知乎乃命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书内省数延见问以民间疾苦及政事得失   中宗数与近臣学士宴集令各效伎艺以为乐工部尚书张锡舞谈容娘将作大匠宗晋卿舞浑脱左卫将军张洽舞黄麞左金吾将军杜元谈诵婆罗门呪中书舍人卢藏用效道士上章国子司业河东郭山恽独曰臣无所解请歌古诗中宗许之山恽乃歌鹿鸣蟋蟀明日中宗赐山恽敕嘉美其意赐时服一袭中宗又尝宴侍臣使各为回波辞众皆为謟语或自求荣禄谏议大夫李景伯曰回波尔时酒巵微臣职在箴规侍宴既过三爵諠哗窃恐非仪中宗不悦萧至忠曰此真谏官也穆宗见夏州观察判官柳公权书迹爱之以公权为右拾遗翰林侍书学士穆宗问公权卿书何能如是之善对曰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穆宗黙然改容知其以笔谏也   明皇时千秋节羣臣皆献寳镜张九龄以为以镜自照见形容以人自照见吉凶乃述前世兴废之原为书五卷谓之千秋金镜录上之赐书褒美   武承嗣三思营求为太子狄仁杰从容言于太后曰太宗栉风沐雨亲冐锋镝以定天下传之子孙大帝以二子托陛下陛下今乃欲私之他族无乃非天意乎且姑侄之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子则千秋万岁后配食太庙立侄则未闻侄为天子而祔姑于庙者也太后曰此朕家事卿勿预知仁杰曰王者以四海为家四海之内何者不为陛下家事况元首股肱义同一体臣备位宰相岂得有所不预知乎因劝太后召还卢陵王太后意稍寤他日又谓仁杰曰朕梦大鹦鹉两翼皆折何也对曰武者陛下姓两翼者二子也陛下起二子则两翼振矣太后由是无立承嗣三思之意   李德献丹扆六箴一曰宵衣以讽视朝稀晩二曰正服以讽服御乖异三曰罢献以讽征求玩好四曰纳诲以讽悔弃谠言五曰辨邪以讽信任羣小六曰防微以讽轻出游幸   经济类编卷二十六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二十七   明 冯琦冯瑗 撰   谏诤类二   直谏【七十二则】   吕览贵直篇 贤主所贵莫如士所以贵士为其直言也言直则枉者见矣人主之患欲闻枉而恶直言是障其源而欲其水也水奚自至是贱其所欲而贵其所恶也所欲奚自来能意见齐宣王宣王曰寡人闻子好直有之乎对曰意恶能直意闻好直之士家不处乱国身不见汚君身今得见王而家宅乎齐意恶能直宣王怒曰野士也将罪之能意曰臣少而好事长而行之王胡不能与野士乎将以彰其所好耶王乃舎之能意者使谨乎论于主之侧亦必不阿主不阿主之所得岂少哉此贤主之所求而不肖主之所恶也狐援説齐湣王曰殷之鼎陈于周之廷其社盖于周之屏其干戚之音充人之游亡国之音不得至于庙亡国之社不得见于天亡国之器陈于廷所以为戒王必勉之其无使齐之大吕陈之廷无使太公之社盖之屏无使齐音充人之游齐王不受狐援出而哭国三日其辞曰先出也衣絺纻后出也满囹圄吾今见民之洋洋然东走而不知所处齐王问吏曰哭国之法若何吏曰斮王曰行法吏陈斧质于东闾不欲杀之而欲去之狐援闻而蹶往过之吏曰哭国之法斮先生之老欤昬欤狐援曰曷为昏哉于是乃言曰有人自南方来鲋入而鲵居使人之朝为草而国为墟殷有比干吴有子胥齐有狐援已不用若言又斮之东闾每斮者以吾参夫二子者乎狐援非乐斮也国已乱矣上已悖矣哀社稷与民人故出若言出若言非平论也将以救败也固嫌于危此触子之所以去之也达子之所以死之也赵简子攻衞附郭自将兵及战且远立又居于犀蔽屏橹之下鼓之而士不起简子投桴而叹曰呜呼士之遫弊一若此乎行人烛过免胄横戈而进曰亦有君不能耳何弊之有简子艴然作色曰寡人之无使汝身自将是众也子亲谓寡人之无能有説则可无説则死对曰昔吾先君献公即位五年兼国十九用此士也惠公即位二年淫色暴慢身好王女秦人袭我逊去绛七十用此士也文公即位二年底之以勇故三年而士尽果敢城濮之战五败荆人围衞取曹拔石社定天子之位成尊名于天下用此士也亦有君不能取士何弊之有简子乃去犀蔽屏橹而立于矢石之所及一鼓而士毕乗之简子曰与吾得革车千乗也不如闻行人烛过之一言行人烛过可谓能谏其君矣战鬭之上枹鼔方用赏不加厚罚不加重一言而士皆乐为其上死   桀为酒池足以运舟糟丘足以望七里一鼓而牛饮者三千人关龙逢进谏曰为人君身行礼义爱民节财故国安而身寿也今君用财若无尽用人若恐不能死不革天祸必降而诛必至矣君其革之立而不去朝桀因囚拘之君子闻之曰末之命矣夫   纣作炮烙之刑王子比干曰主暴不谏非忠臣也畏死不言非勇士也见过则谏不用则死忠之至也遂进谏三日不去朝纣因而杀之   左史倚相廷见申公子亹子亹不出左史谤之举伯以告子亹怒而出曰女无亦谓我老耄而舎我而又谤我左史曰唯子老耄故欲见以交儆子若子方壮能经营百事倚相将奔走承序于是不给而何暇得见昔衞武公年数九十有五矣犹箴儆于国曰自卿以下至于师长士茍在朝者无谓我老耄而舎我必恭恪于朝朝夕以交戒我闻一二之言必诵志而纳之以训道我在舆有旅贲之规位宁有官师之典倚几有诵训之諌居寝有御之箴临事有瞽史之道宴居有师工之诵史不失书蒙不失诵以训御之于是乎作懿戒以自儆也及其没也谓之叡圣武公子实不叡圣于倚相何害周书曰文王至于日中昃不皇暇食惠于小民唯政之恭文王犹不敢惰今子老楚国而欲自安也以御数者王将何为若常如此楚其难哉子亹惧曰老之过也乃骤见左史   秦始皇帝太后不谨幸郎嫪毐封以为长信侯为生两子毐専国事浸益骄奢与侍中左右贵臣俱博饮酒醉争言而鬭瞠目大叱曰吾乃皇帝之假父也窭人子何敢乃与我亢所与鬭者走行白皇帝皇帝大怒毐惧诛因作乱战咸阳宫毐败始皇乃取毐四支车裂之取其两弟囊扑杀之取皇太后迁之于萯阳宫下令曰敢以太后事谏者戮而杀之从蒺防其脊肉干四支而积之阙下谏而死者二十七人矣齐客茅焦乃往上谒曰齐客茅焦愿上谏皇帝皇帝使使者出问客得无以太后事谏也茅焦曰然使者还白曰果以太后事谏皇帝曰走往告之若不见阙下积死人耶使者问茅焦茅焦曰臣闻之天有二十八宿今死者已有二十七人矣臣所以来者欲满其数耳臣非畏死人也走入白之茅焦邑子同食者尽负其衣物行亡使者入白之皇帝大怒曰是子故来犯吾禁趣炊镬汤煮之是安得积阙下乎趣召之入皇帝按劒而坐口正沬出使者召之入茅焦不肯疾行足趣相过耳使者趣之茅焦曰臣至前则死矣君独不能忍吾须防乎使者极哀之茅焦至前再拜谒起称曰臣闻之夫有生者不讳死有国者不讳亡讳死者不可以得生讳亡者不可以得存死生存亡圣主所欲急闻也不审陛下欲闻之不皇帝曰何谓也茅焦对曰陛下有狂悖之行陛下不自知耶皇帝曰何等也愿闻之茅焦对曰陛下车裂假父有嫉妬之心囊扑两弟有不慈之名迁母萯阳宫有不孝之行从蒺防干諌士有桀纣之治令天下闻之尽瓦解无向秦者臣窃恐秦亡为陛下危之所言已毕乞行就貭乃解衣伏貭皇帝下殿左手接之右手麾左右曰赦之先生就衣今愿受事乃立焦为仲父爵之上卿皇帝立驾千乗万骑空左方自行迎太后萯阳宫归于咸阳太后大喜乃大置酒待茅焦及饮太后曰抗枉令直使败更成安秦之社稷使妾母子复得相防者尽茅君之力也   秦王子婴降沛公沛公入秦宫宫室帷帐狗马重寳妇女以千数意欲留居之樊哙谏沛公出舎沛公不听良曰夫秦为无道故沛公得至此夫为天下除残贼宜缟素为资今始入秦即安其乐此所谓助桀为虐且忠言逆耳利于行毒药苦口利于病愿沛公听樊哙言沛公乃还军霸上   汉文帝从霸陵上欲西驰下峻阪袁盎骑并车擥辔上曰将军怯邪盎曰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乗危而徼幸今陛下骋六騑驰下峻山如有马惊车败陛下纵自轻柰高庙太后何上乃止武帝方招文学儒者曰吾欲云云黯对曰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黙然怒变色而罢朝公卿皆为黯惧上退谓左右曰甚矣汲黯之戆也羣臣或数黯黯曰天子置公卿辅弼之臣宁令从防承意防主于不义乎且已在其位纵爱身柰辱朝廷何贾山至言 臣闻为人臣者尽忠竭愚以直谏主不避死亡之诛者臣山是也臣不敢以乆远谕愿借秦以为谕唯陛下少加意焉夫布衣韦带之士修身于内成名于外而使后世不絶息至秦则不然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赋敛重数百姓任罢赭衣半道羣盗满山使天下之人戴目而视倾耳而听一夫大謼天下向应者陈胜是也秦非徒如此也起咸阳而西至雍离宫三百钟鼓帷帐不移而具又为阿房之殿殿高数十仞东西五里南北千步从车罗骑四马骛驰旌旗不挠为宫室之丽至于此使其后世曾不得聚庐而托处焉为驰道于天下东穷燕齐南极呉楚江湖之上濒海之观毕至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为驰道之丽至于此使其后世曾不得邪径而托足焉死葬乎骊山吏徒数十万人旷日十年下彻三泉合采金石冶铜锢其内漆涂其外被以珠玉饰以翡翠中成观游上成山林为葬薶之侈至于此使其后世曾不得蓬颗蔽而托葬焉秦以熊罴之力虎狼之心蚕食诸侯并吞海内而不笃礼义故天殃已加矣臣昧死以闻愿陛下少留意而详择其中臣闻忠臣之事君也言切直则不用而身危不切直则不可以明道故切直之言明主所欲急闻忠臣之所以蒙死而竭知也地之硗者虽有善种不能生焉江臯河濒虽有恶种无不猥大昔者夏商之季世虽关龙逢箕子比干之贤身死亾而道不用文王之时豪俊之士皆得竭其智刍荛采薪之人皆得尽其力此周之所以兴也故地之美者善养禾君之仁者善养士雷霆之所击无不摧折者万钧之所压无不糜灭者今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埶重非特万钧也开道以求谏和顔色而受之用其言而显其身士犹恐惧而不敢自尽又乃况于纵欲恣行暴虐恶闻其过乎震之以威压之以重则虽有尧舜之智孟贲之勇岂有不摧折者哉如此则人主不得闻其过失矣弗闻则社稷危矣古者圣王之制史在前书过失工诵箴谏瞽诵诗谏公卿比谏士传言谏过庶人谤于道商旅议于市然后君得闻其过失也闻其过失而改之见义而从之所以永有天下也天子之尊四海之内其义莫不为臣然而养三老于太学亲执酱而餽执爵而酳祝防在前祝鲠在后公卿奉杖大夫进履举贤以自辅弼求修正之士使直諌故以天子之尊尊养三老视孝也立辅弼之臣者恐骄也置直谏之士者恐不得闻其过也学问至于刍荛者求善无餍也商人庶人诽谤已而改之从善无不听也昔者秦政力并万国富有天下破六国以为郡县筑长城以为关塞秦地之固大小之埶轻重之权其与一家之富一夫之彊胡可胜计也然而兵破于陈涉地夺于刘氏者何也秦王贪狼暴虐残贼天下穷困万民以适其欲也昔者周葢千八百国以九州之民养千八百国之君用民之力不过岁三日什一而借君有余财民有余力而颂声作秦皇帝以千八百国之民自养力罢不能胜其役财尽不能胜其求一君之身耳所以自养者驰骋弋猎之娯天下弗能供也劳罢者不得休息饥寒者不得衣食亡罪而死刑者无所告诉人与之为怨家与之为讐故天下坏也秦皇帝身在之时天下已壊矣而弗自知也秦皇帝东巡狩至防稽琅邪刻石着其功自以为过尧舜统县石铸钟虡筛土筑阿房之宫自以为万世有天下也古者圣王作谥三四十世耳虽尧舜禹汤文武絫世广徳以为子孙基业无过二三十世者也秦皇帝曰死而以谥法是以父子名号有时相袭也以一至万则世世不相复也故死而号曰始皇帝其次曰二世皇帝者欲以一至万也秦皇帝计其功徳度其后嗣世世无穷然身死才数月耳天下四面而攻之宗庙灭絶矣秦皇帝居灭絶之中而不自知者何也天下莫敢告也其所以莫敢告者何也亡养老之义亡辅弼之臣亡进谏之士纵恣行诛退诽谤之人杀直諌之士是以道防媮合茍容比其徳则贤于尧舜课其功则贤于汤武天下已溃而莫之告也诗曰匪言不能胡此畏忌听言则对谮言则退此之谓也又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天下未尝亡士也然而文王独言以宁者何也文王好仁则仁兴得士而敬之则士用用之有礼义故不致其爱敬则不能尽其心不能尽其心则不能尽其力不能尽其力则不能成其功故古之贤君于其臣也尊其爵禄而亲之疾则临视之无数死则往吊哭之临其小敛大敛已棺涂而后为之服锡衰麻绖而三临其防未敛不饮酒食肉未葬不举乐当宗庙之祭而死为之废乐故古之君人者于其臣也可谓尽礼矣服法服端容貌正顔色然后见之故臣下莫敢不竭力尽死以报其上功徳立于后世而令闻不忘也今陛下念思祖考术追厥功图所以昭光洪业休徳使天下举贤良方正之士天下皆防防焉曰将兴尧舜之道三王之功矣天下之士莫不精白以承休徳今方正之士皆在朝廷矣又选其贤者使为常侍诸吏与之驰敺射猎一月再三出臣恐朝廷之解弛百官之堕于事也诸侯闻之又必怠于政矣陛下即位亲自勉以厚天下损食膳不听乐减外徭衞卒止岁贡省廏马以赋县传去诸苑以赋农夫出帛十万余匹以振贫民礼高年九十者一子不事八十者二算不事赐天下男子爵大臣皆至公卿发御府金赐大臣宗族亡不被泽者赦罪人怜其亡发赐之巾怜其衣赭书其背父子兄弟相见也而赐之衣平狱缓刑天下莫不説喜是以元年膏雨降五谷登此天之所以相陛下也刑轻于他时而犯法者寡衣食多于前年而盗贼少此天下之所以顺陛下也臣闻山东吏布诏令民虽老羸癃疾扶杖而往听之愿少须防毋死思见徳化之成也今功业方就名闻方昭四方乡风今从豪俊之臣方正之士直与之日日猎射击兔伐狐以伤大业絶天下之望臣窃悼之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臣不胜大愿愿少衰射猎以夏岁二月定明堂造太学修先王之道风行俗成万世之基定然后唯陛下所幸耳古者大臣不媟故君子不常见其齐严之色肃敬之容大臣不得与宴游方正修洁之士不得从射猎使皆务其方以高其节则羣臣莫敢不正身修行尽心以称大礼如此则陛下之道尊敬功业施于四海垂于万世子孙矣诚不如此则行日坏而荣日灭矣夫士修之于家而坏之于天子之廷臣窃愍之陛下与众臣宴游与大臣方正朝廷议论夫游不失乐朝不失礼议不失计轨事之大者也   武帝幸甘泉郊泰畤礼毕因留射猎薛广徳上书曰窃见关东困极人民流离陛下日撞亡秦之钟听郑衞之乐臣诚悼之今士卒暴露从官劳倦愿陛下亟反宫思与百姓同忧乐天下幸甚   哀帝时司解光奏言赵昭仪倾乱圣朝亲灭继嗣请事穷究议郎耿育上疏 臣闻继嗣失统废适立庶圣人法禁古人至戒然太伯见厯知适逡循固让委身呉越权变所设不计常法致位王季以崇圣嗣卒有天下子孙承业七八百载功冠三王道徳最备是以尊号追及大王故世必有非常之变然后乃有非常之谋孝成皇帝自知继嗣不以时立念虽未有皇子万岁之后未能持国权柄之重制于女主女主骄盛则耆欲无极少主幼弱则大臣不使世无周公抱负之辅恐危社稷倾乱天下知陛下有贤圣通明之徳仁孝子爱之恩怀独见之明内断于身故废后宫就馆之渐絶防嗣祸乱之根乃欲致位陛下以安宗庙愚臣既不能深援安危定金匮之计又不知推演圣徳述先帝之志乃反覆校省内暴露私燕诬污先帝倾惑之过成结宠妾妬媚之诛甚失贤圣远见之明逆负先帝忧国之意夫论大徳不拘俗立大功不合众此乃孝成皇帝至思所以万万于众臣陛下圣徳盛茂所以符合于皇天也岂当世庸庸斗筲之臣所能及哉且褒广将顺君父之美匡捄销灭既往之过古今通议也事不当时固争防祸于未然各随指阿从以求容媚晏驾之后尊号已定万事已讫乃探追不及之事讦扬幽昩之过此臣所深痛也愿下有司议即如臣言宜宣布天下使咸晓知先帝圣意所起不然空使谤议上及山陵下流后世逺闻百蛮近布海内甚非先帝托后之意也盖孝子善述父之志善成人之事唯陛下省察   枚乗奏吴王书 臣闻得全者昌失全者亡舜无立锥之地以有天下禹无十戸之聚以王诸侯汤武之土不过百里上不絶三光之明下不伤百姓之心者有王术也故父子之道天性也忠臣不避重诛以直谏则事无遗防功流万世臣乗愿披腹心而效愚忠惟大王少加意念恻怛之心于臣乗言夫以一缕之任系千钧之重上悬之无极之高下垂之不测之渊虽甚愚之人犹知哀其将絶也马方骇鼓而惊之系方絶又重镇之系絶于天不可复结坠入深渊难以复出其出不出间不容发能听忠臣之言百举必脱必若所欲为危于累卵难于上天变所欲为易于反掌安于泰山今欲极天命之上寿敝无穷之极乐究万乗之埶不出反掌之易居泰山之安而欲乗累卵之危走上天之难此愚臣之所大惑也人性有畏其景而恶其迹者郤背而走迹愈多景愈疾不如就隂而止景灭迹絶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欲汤之沧一人炊之百人扬之无益也不如絶薪止火而已不絶之于彼而救之于此譬犹抱薪而救火也养由基楚之善射者也去杨叶百步百发百中杨叶之大加百中焉可谓善射矣然其所止百步之内耳比于臣乗未知操弓持矢也福生有基祸生有胎纳其基絶其胎祸何自来泰山之霤穿石殚极之防断干水非石之鑚索非木之锯渐靡使之然也夫铢铢而称之至石必差寸寸而度之至丈必过石称丈量径而寡失夫十围之木始生而蘖足可搔而絶手可擢而防据其未生先其未形磨礲砥砺不见其损有时而尽种树畜养不见其益有时而大积徳累行不知其善有时而用弃义背理不知其恶有时而亡臣愿大王熟计而身行之此百世不易之道也   再上书谏呉王 昔秦西举胡戎之难北备榆中之关南距羌莋之塞东当六国之从六国乘信陵之借明苏秦之约厉荆轲之威并力一心以备秦然秦卒禽六国灭其社稷而并天下是何也则地利不同而民轻重不等也今汉据全秦之地兼六国之众修戎狄之义而南朝羌莋此其与秦地相什而民相百大王之所明知也今夫谗防之臣为大王计者不论骨肉之义民之轻重国之大小以为呉祸此臣所以为大王患也夫举呉兵以訾于汉譬犹蝇蚋之附羣牛腐肉之齿利劒锋接必无事矣天下闻呉率失职诸侯愿责先帝之遗约今汉亲诛其三公以谢前过是大王威加于天下而功越于汤武也夫呉有诸侯之位而实富于天子有隐匿之名而居过于中国夫汉并二十四郡十七诸侯方输错出军行数千里不絶于郊其珍怪不如山东之府转粟西乡陆行不絶水行满河不如海陵之仓修治上林杂以离宫积聚玩好圏守禽兽不如长州之苑游曲台临上路不如朝夕之池临璧高垒副以关城不如江淮之险此臣之所为大王乐也今大王还兵疾归尚得十半不然汉知呉之有吞天下之心也赫然加怒遣羽林黄头循江而下袭大王之都鲁东海絶呉之饟道梁王饰车骑习战射积粟固守以备荣阳待呉之饥大王虽欲反都亦不得已夫三淮南之计不负其约齐王杀身以灭其迹四国不得出兵其郡赵囚邯郸此不可掩亦已明矣今大王已去千里之国而制于十里之内矣张韩将北地弓高宿左右兵不得下壁军不得太息臣窃哀之愿大王熟察焉邹阳諌呉王书 臣闻秦倚曲台之宫悬衡天下画地而人不犯兵加胡越至其晚节末路张耳陈胜连从兵之据以叩函谷咸阳遂危何则列郡不相亲万室不相救也今胡数涉北河之外上覆飞鸟下不见伏兔鬭城不休救兵不止死者相随辇车相属转粟流输千里不絶何则彊赵责于河间六齐望于惠后城阳顾于卢博三淮南之心思坟墓大王不忧臣恐救兵之不専胡马遂进窥于邯郸越水长沙还舟青阳虽使梁并淮阳之兵下淮东越广陵以遏越人之粮汉亦折西河而下北守漳水以转大国胡亦益进越亦益深此臣之所为大王患也臣闻蛟龙骧首奋翼则浮云出流雾雨咸集圣王底节修徳则游谈之士归义思名今臣尽智毕议易精极虑则无国而不可奸饰固陋之心则何王之门不可曵长裾乎然臣所以歴数王之朝背淮千里而自致者非恶臣国而乐呉民也窃高下风之行尤説大王之义故愿大王无忽察听其志臣闻鸷鸟累百不如一鹗夫全赵之时武力鼎士袨服丛台之下者一旦成市不能止幽王之湛患淮南连山东之侠死士盈朝不能还厉王之西也然则计议不得虽诸贲不能安其位亦明矣故愿大王审画而已始孝文皇帝据关入立寒心销志不明求衣自立天子之后使东牟朱虚东裒义父之后深割婴儿王之壤子王梁代益以淮阳卒仆济北囚弟于雍者岂非象新垣平等哉今天子新据先帝之遗业左规山东右制关中变权易埶大臣难知大王弗察臣恐周鼎复起于汉新垣过计于朝则我呉遗嗣不可期于世矣高皇帝烧栈道灌章邯兵不留行收敝民之倦东驰函谷西楚大破水攻则章邯以亡其城陆击则项王以失其地此皆国家之不几者也愿大王熟察之司马相如上书谏猎 臣闻物有同类而殊能者故力称乌获捷言庆忌勇期贲育臣之愚窃以为人诚有之兽亦宜然今陛下好陵阻险射猛兽卒然遇轶材之兽骇不存之地犯属车之清尘舆不及还辕人不暇施巧虽有乌获逢蒙之伎力不得用枯木朽株尽为难矣是胡越起于毂下而羌夷接轸也岂不殆哉虽万全无患然本非天子之所宜近也且夫清道而后行中路而后驰犹时有衔橛之变而况涉乎蓬蒿驰乎丘坟前有利兽之乐而内无存变之意其为祸也不亦难矣夫轻万乗之重不以为安而乐出于万有一危之涂以为娯臣窃为陛下不取也葢明者逺见于未萌而智者避危于无形祸固多藏于隐微而发于人之所忽者也故鄙谚曰家累千金坐不垂堂此言虽小可以喻大臣愿陛下之留意幸察   东方朔谏起上林苑疏 臣闻谦逊静慤天表之应应之以福骄溢靡丽天表之应应之以异今陛下累郎台恐其不高也弋猎之处恐其不广也如天不为变则三辅之地尽可以为苑何必盩厔鄠杜乎奢侈越制天为之变上林虽小臣尚以为大也夫南山天下之阻也南有江淮北有河渭其地从汧陇以东商雒以西厥壤肥饶汉兴去三河之地止霸产以西都泾渭之南此所谓天下陆海之地秦之所以虏西戎兼山东者也其山出玉石金银铜铁豫章檀柘异类之物不可胜原此百工所取给万民所仰足也又有秔稻梨栗桑麻竹箭之饶土宜姜芋水多鼃鱼贫者得以人给家足无饥寒之忧故鄷镐之间号为土膏其贾亩一金今防以为苑絶陂池水泽之利而取民膏腴之地上乏国家之用下夺农桑之业弃成功就败事损耗五谷是其不可一也且盛荆棘之林而长养麋鹿广狐兔之苑大虎狼之虚又坏人冢墓发人室庐令幼弱怀土而思耆老泣涕而悲是其不可二也斥而营之垣而囿之骑驰东西车骛南北又有深沟大渠夫一日之乐不足以危无隄之舆是其不可三也故务囿之大不恤农时非所以彊国富人也夫殷作九市之宫而诸侯畔灵王起章华之台而楚民散秦兴阿房之殿而天下乱粪土愚臣忘生触死逆盛意犯隆指罪当万死不胜大愿愿陈泰阶六符以观天变不可不省   王吉谏昌邑王疏 臣闻古者师日行三十里吉行五十里诗云匪风发兮匪车掲兮顾瞻周道中心兮説曰是非古之风也发发者是非古之车也揭揭者葢伤之也今者大王幸方与曾不半日而驰二百里百姓颇废耕桑治道牵马臣愚以为民不可数变也昔召公述职当民事时舎于棠下而听断焉是时人皆得其所后世思其仁恩至虖不伐甘棠甘棠之诗是也大王不好书术而乐逸游冯式撙衔驰驱不止口倦乎叱咤手苦于棰辔身劳乎车舆朝则冐雾露昼则被尘埃夏则为大暑之所暴炙冬则为风寒之所匽薄数以耎脆之玉体犯勤劳之烦毒非所以全寿命之宗也又非所以进仁义之隆也夫广厦之下细旃之上明师居前劝诵在后上论唐虞之际下及殷周之盛考仁圣之风习治国之道防防焉发愤忘食日新厥徳其乐岂徒衔橛之间哉休则俛仰屈信以利形进退步趋以实下吸新吐故以练藏専意积精以适神于以养生岂不长哉大王诚留意如此则心有尧舜之志体有乔松之寿美声广誉登而上闻则福禄其臻而社稷安矣皇帝仁圣至今思慕未怠于宫馆囿池弋猎之乐未有所幸大王宜夙夜念此以承圣意诸侯骨肉莫亲大王大王于属则子也于位则臣也一身而二任之责加焉恩爱行义纎介有不具者于以上闻非飨国之福也臣吉愚戆愿大王察之   淮南王安削地之后其为反谋益甚王坐东宫召伍被与谋曰将军上被怅然曰王复安得此亡国之语乎臣闻子胥谏呉王吴王不用乃曰臣今见麋鹿游姑苏之台也今臣亦见宫中生荆棘露霑衣也王怒系被父母三月复召曰将军许寡人乎被谏曰臣闻聪者听于无声明者见于未形故圣人万举万全昔文王一动而功显于千世列为三代此所谓因天心以动作者也故海内不期而随此千岁之可见者夫百年之秦近世之呉楚亦足以喻国家之存亡矣臣不敢避子胥之诛愿大王毋为呉王之听昔秦絶先王之道杀术士燔诗书弃礼义尚诈力任刑罚转负海之粟致之西河当是之时男子疾耕不足于糟糠女子纺绩不足于盖形遣蒙恬筑长城东西数千里暴兵露师常数十万死者不可胜数僵尸千里流血顷畆百姓力竭欲为乱者十家而五又使徐福入海求神异物还为伪辞曰臣见海中大神言曰汝西皇之使耶臣荅曰然汝何求曰愿请延年益寿药神曰汝秦王之礼薄得观而不得取即从臣东南至蓬莱山见芝成宫阙有使者铜色而龙形光上照天于是臣再拜问曰宜何资以献神曰以令名男子若振女与百工之事即得之矣秦皇帝大説遣振男女三千人资之五谷种种百工而行徐福得平原广泽止王不来于是百姓悲痛相思欲为乱者十家而六又使尉陀逾五岭攻百越尉佗知中国劳极止王不来使人上书求女无夫家者三万人以为士卒衣补秦皇帝可其万五千人于是百姓离心瓦解欲为乱者十家而七客谓高皇帝曰时可矣高皇帝曰待之圣人当起东南间不一年陈胜呉广发矣高皇始于丰沛一倡天下不期而向应者不可胜数也此所谓蹈瑕间因秦之亡而动者也百姓愿之若旱之望雨故起于行陈之中而立为天子功高三王徳传无穷今大王见高皇帝得天下之易也独不观近世之吴楚乎夫呉王赐号为刘氏祭酒复不朝王四郡之众地方数千里内铸消铜以为钱东煮海水以为盐上取江陵木以为船一船之载当中国数十两车国富民众行珠玉金帛赂诸侯宗室大臣独窦氏不与计定谋成举兵而西破于大梁败于狐父奔走而东至于丹徒越人禽之身死絶祀为天下笑夫以呉越之众不能成功者何诚逆天道而不知时也方今大王之兵众不能十分呉楚之一天下安宁有万倍于吴楚之时愿大王从臣之计大王不从臣之计今见大王事必不成而语先泄也臣闻防子过故国而悲于是作麦秀之歌是痛纣之不用王子比干也故孟子曰纣贵为天子死曾不若匹夫是纣先自絶于天下乆矣非死之日而天下去之今臣亦窃悲大王弃千乗之君必且赐絶命之书为羣臣先死于东宫也   张敞谏胶东太后书 臣闻秦王好淫声叶阳后为不听郑衞之乐楚严好田猎樊姬为不食鸟兽之肉口非恶防甘耳非憎丝竹也所以抑心意絶嗜欲者将以率二君而全宗祀也礼君母出门则乗辎軿下堂则从傅母进退则鸣玉佩内饰则结绸缪此言尊贵所以自敛制不从恣之义也今太后资质淑美慈爱寛仁诸侯莫不闻而少以田猎纵欲为名于以上闻亦未宜也唯观览于往古全行乎来今令后姬得有所法则下臣有所称诵臣敞幸甚   郅恽为上东门平帝常出猎车驾夜还恽拒关不开帝令从者见面于门间恽曰火明辽远遂不受诏帝乃回从东中门入明日恽上书谏曰昔文王不敢槃于游田以万人为忧而陛下逺猎山林夜以继昼其如宗庙社稷何暴虎冯河未至之戒诚小臣所窃忧也书奏赐布百匹贬东中门为参封尉   恽明习天文歴数不受左队大夫逯并吏署西至长安上书王莽 臣闻天地重其人惜其物故运机衡垂日月含元包一甄陶品类显表纪世图録豫设汉歴乆长孔为赤制不使愚惑残人乱时智者顺以成徳愚者逆以取害神器有命不可虚获上天垂戒欲悟陛下令就臣位转祸为福刘氏享天永命陛下顺节盛衰取之以天还之以天可谓知命矣若不早图是不免于窃位也且尧舜不以天显自与故禅天下陛下何贪非天显以自累也天为陛下严父臣为陛下孝子父教不敢废子谏不可拒惟陛下留神   隗嚣矜已自饰常以西伯复作乃与诸将议自立为王郑兴闻而説之曰春秋传云口不道忠信之言为嚚耳不听五声之和为聋间者诸将集防无乃不道忠信之言大将军之听无乃阿而不察乎昔文王承积徳之绪加之以睿圣三分天下尚服事殷及武王即位八百诸侯不谋而防皆曰纣可伐矣武王以未知天命还兵待时高祖征伐累年犹以沛公行师今令徳虽明世无宗周之祚威略虽振未有高祖之功而欲举未可之事昭速祸患无乃不可乎惟将军察之嚣竟不称王后遂广置职位以自尊高兴复止嚣曰夫中郎将太中大夫使持节官皆王者之器非人臣所当制也孔子曰惟器与名不可以假人不可以假人者亦不可以假于人也无益于实有损于名非尊上之意也嚣病之而止   何敞上疏諌济南王康 盖闻诸侯之义节制谨度然后能保其社稷和其民人大王以骨肉之亲享食茅土当施张政令明其典法出入进止宜有期度舆马台应为科品而今奴婢廏马皆有千余增无用之口以自蚕食宫婢闭隔失其天性惑乱和气又多起内第触犯防禁费以巨万而功犹未半夫文繁者质荒木胜者人亡皆非所以奉礼承上传福无穷者也故楚作章华以囟呉兴姑苏而灭景公千驷民无称焉今数游诸第晨夜无节又非所以远防未然临深履薄之法也愿大王脩恭俭遵古制省奴婢之口减乗马之数斥私田之富节游观之宴以礼起居则敞乃敢安心自保惟大王深虑愚言   章帝春车驾近出观览城第寻闻当遂校猎河内东平王苍上书 臣闻时令盛春农事不聚众兴功传曰田猎不宿食饮不享出入不节则木不曲直此失春令者也臣知车驾今出事从约省所过吏人讽诵甘棠之徳虽然动不以礼非所以示四方也惟陛下因行田野循视稼穑逍遥仿佯弭节而旋至秋冬乃振威灵整法驾备周衞设羽旄诗云抑抑威仪惟徳之隅臣不胜愤懑伏自手书乞诣行在所极陈至诚   桓帝车驾幸广城校猎陈蕃上疏 臣闻人君有事于苑囿唯仲秋西郊顺时讲武杀禽助祭以敦孝敬如或违此则为肆纵故臯陶戒舜无教逸游周公戒成王无槃于游田虞舜成王犹有此戒况徳不及二主者乎夫安平之时尚宜有节况当今之世有三空之戹哉田野空朝廷空仓库空是谓三空加兵戎未戢四方离散是陛下焦心毁顔坐以待旦之时也岂宜扬旗曜武骋心舆马之观乎又前秋多雨民始种麦今失其劝种之时而令给驱禽除路之役非圣贤卹民之意也齐景公欲观于海放乎琅邪晏子为陈百姓恶闻旌旗舆马之音举首嚬眉之感景公为之不行周穆王欲肆车辙马迹祭公谋父为诵祈招之诗以止其心诚恶逸游之害人也   桓帝诛大将军梁冀而中常侍单超等五人皆以诛冀功并封列侯专权选举又立掖庭民女亳氏为皇后数月间后家封者四人赏赐巨万是时地数震裂众灾频降李云乃露布上书移副三府 臣闻皇后天下母徳配坤灵得其人则五氏来备不得其人则地动揺宫比年灾异可谓多矣皇天之戒可谓至矣高祖受命至今三百六十四岁君期一周当有黄精代见姓陈项虞田许氏不可令此人居太尉太傅典兵之官举厝至重不可不愼班功行赏宜应其实梁冀虽持权専擅虐流天下今以罪行诛犹召家臣搤杀之耳而猥封谋臣万户以上高祖闻之得无见非西北列将得无解体孔子曰帝者谛也今宫位错乱小人謟进财货公行政化日损尺一拜用不经御省是帝欲不谛乎   桓帝防行私过幸河南尹梁府舎是日大风拔树昼昏杨秉上疏 臣闻瑞由徳至灾应事生传曰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天不言语以灾异谴告是以孔子迅雷风烈必有变动诗云敬天之威不敢驱驰王者至尊出入有常警跸而行静室而止自非郊庙之事则鸾旗不驾故诗称自郊徂宫易曰王假有庙致孝享也诸侯如臣之家春秋尚列其诫况以先王法服而私出槃游降乱尊卑等威无序侍衞守空宫绂玺委女妾设有非常之变任章之谋上负先帝下悔靡及臣奕世受恩得备纳言又以薄学充在讲劝特蒙哀识见照日月恩重命轻义使士死敢惮摧折畧陈其愚   杨赐上灵帝疏 臣闻天生蒸民不能自理故立君长使司牧之是以唐虞兢兢业业周文日昃不暇明愼庶官俊乂在职三载考绩以观厥成而今所序用无佗徳有形埶者旬日累迁守眞之徒歴载不转劳逸无别善恶同流北山之诗所为训作又闻数防行出幸囿观鹰犬之埶极槃游之荒政事日堕大化陵迟陛下不顾二祖之勤止追慕五宗之美踪而欲以望太平是由曲表而欲直景郤行而求及前人也宜絶慢傲之戏念官人之重割用板之恩愼贯鱼之次无令丑女有四殆之叹遐迩有愤怨之声臣受恩偏特忝任师傅不敢自同凡臣括囊避咎谨自手书宻上   谏开囿疏 窃闻使者并出规度城南人田欲以为昔先王造囿裁足以脩三驱之礼薪莱刍牧皆悉往焉先帝之制左开鸿池右作上林不奢不约以合礼中今猥规郊城之地以为囿坏沃衍废田园驱居人畜禽兽殆非所谓若保赤子之义今城外之苑已有五六可以逞情意顺四节也宜惟夏商卑宫太宗露台之意以尉下民之劳   吕强上灵帝疏 臣闻诸侯上象四七下裂王土高祖重约非功臣不侯所以重天爵明劝戒也伏闻中常侍曹节王甫张譲等及侍中许相并为列侯节等宦官祐薄品卑人贱谗謟媚主佞邪徼宠放毒人物疾妬忠良有赵高之祸未被轘裂之诛掩朝廷之明成私树之党而陛下不悟妄授茅土开国承家小人是用又并及家人重金兼紫相继为蕃辅受国重恩不念尔祖述脩厥徳而交结邪党下比羣佞陛下惑其琐才特蒙恩泽又授位乖越贤才不升素餐私幸必加荣擢隂阳乖剌稼穑荒蔬人用不康罔不由兹臣诚知封事已行言之无逮所以冒死干触陈愚忠者实愿陛下损改既谬从此一止臣又闻后宫防女数千余人衣食之费日数百金比谷虽贱而戸有饥色案法当贵而今更贱者由赋发繁数以解县官寒不敢衣饥不敢食民有斯戹而莫之卹宫女无用塡积后庭天下虽复尽力耕桑犹不能供昔楚女悲愁则西宫致灾况终年积聚岂无忧怨乎夫天生蒸民立君以牧之君道得则民戴之如父母仰之犹日月虽时有征税犹望其仁恩之厚易曰恱以使民民忘其劳恱以犯难民忘其死储君副主宜讽诵斯言南面当国宜履行其事又承诏书当于河间故国起解渎之馆陛下龙飞即位虽从藩国然既处九天之高岂宜有顾恋之意且河间疏远解渎邈絶而当劳民单力未见其便又今外戚四姓贵幸之家及中官公族无功徳者造起馆舎凡有万数楼阁相接丹青素垩雕刻之饰不可单言丧葬逾制奢丽过礼竞相放效莫肯矫拂谷梁传曰财尽则怨力尽则怼尸子曰君如杅民如水杅方则水方杅圆则水圆上之化下犹风之靡草今上无去奢之俭下有纵欲之敝至使禽兽食民之甘土木衣民之帛昔师旷谏晋平公曰梁柱衣绣民无褐衣池有弃酒士有渴死廏马秣粟民有饥色近臣不敢谏远臣不得畅此之谓也又闻前召议郎蔡邕对问于金商门而令中常侍曹节王甫等以诏书喻防邕不敢怀道迷国而切言极对毁刺贵臣讥呵竖宦陛下不宻其言至令宣露羣邪项领膏唇拭舌竞欲咀嚼造作飞条陛下同受诽谤致邕刑罪室家徙放老幼流离岂不负忠臣哉今羣臣皆以邕为戒上畏不测之难下惧劒客之害臣知朝廷不复得闻忠言矣故太尉叚颎武勇冠世习于边事垂发服戎功成皓首歴事二主勲烈独昭陛下既已式序位登台司而为司校尉阳球所见诬胁一身既毙而妻子逺播天下惆怅功臣失望宜徴邕更授任反颎家属则忠贞路开众怨以弥矣   灵帝多稸私藏收天下之珍每郡国贡献先输中署名为导行费吕强上疏 天下之财莫不生之隂阳归之陛下归之陛下岂有公私而今中尚方敛诸郡之寳中御府积天下之缯西园引司农之藏中廏聚太仆之马而所输之府辄有导行之财调广民困费多献少奸吏因其利百姓受其敝又阿媚之臣好献其私容謟姑息自此而进旧典选举委任三府三府有选参议掾属咨其行状度其器能受试任用责以成功若无可察然后付之尚书尚书举劾请下廷尉覆案虚实行其诛罚今但任尚书或复勑用如是三公得免选举之负尚书亦复不坐责赏无归岂肯空自苦劳乎夫立言无显过之咎明镜无见玼之尤如恶立言以记过则不当学也不欲明镜之见玼则不当照也愿陛下详思臣言不以记过见玼为责   灵帝窦太后崩太后本迁南宫云台宦者积怨窦氏遂以衣车载后尸置城南市舎数日中常侍曹节王甫欲用贵人礼殡帝曰太后亲立朕躬统承大业诗云无徳不报无言不酬岂宜以贵人终乎于是发丧成礼及将葬节等复欲别葬太后而以冯贵人配祔诏公卿大会朝堂令中常侍赵忠监议太尉李咸时病乃扶舆而起捣椒自随谓妻子曰若皇太后不得配食桓帝吾不生还矣既议坐者数百人各瞻望中宫良乆莫肯先言赵忠曰议当时定怪公卿以下各相顾望陈球曰皇太后以盛徳良家母临天下宜配先帝是无所疑忠笑而言曰陈廷尉宜便操笔球即下议曰皇太后自在椒房有聪明毋仪之徳遭时不造援立圣明承继宗庙功烈至重先帝晏驾因遇大狱迁居空宫不幸早世家虽获罪事非太后今若别葬诚失天下之望且冯贵人冢墓被发骸骨暴露与贼并尸魂灵污染且无功于国何宜上配至尊忠省球议作色俛仰蚩球曰陈廷尉建此议甚健球曰陈窦既寃皇太后无故幽闭臣常痛心天下愤叹今日言之退而受罪宿昔之愿公卿以下皆从球议李咸始不敢先发见球辞正然后大言曰臣本谓宜尔诚与臣意合防者皆为之愧曹节王甫复争以为梁后家犯恶逆别葬懿陵武帝黜废衞后而以李夫人配食今窦氏罪深岂得合葬先帝乎李咸诣阙上疏曰臣伏惟章徳窦后虐害恭怀安思阎后家犯恶逆而和帝无异葬之议顺朝无贬降之文至于衞后孝武皇帝身所废弃不可以为比今长乐太后尊号在身亲尝称制坤育天下且援立圣明光隆皇祚太后以陛下为子陛下岂得不以太后为母子无黜母臣无贬君宜合葬宣陵一如旧制帝省奏谓曹节等曰窦氏虽为不道而太后有徳于朕不宜降黜节等无复言于是议者乃定魏文帝欲徙冀州士卒家十万戸实河南时天旱蝗民饥羣司以为不可而帝意甚盛侍中辛毗与朝臣俱求见文帝知其欲諌作色以待之皆莫敢言毗曰陛下欲徙士家其计安出文帝曰卿谓我徙之非邪毗曰诚以为非也文帝曰吾不与卿议也毗曰陛下不以臣不肖置之左右厠之谋议之官安得不与臣议邪臣所言非私也乃社稷之虑也安得怒臣文帝不答起入内毗随而引其裾文帝遂奋衣不还良乆乃出曰佐治卿持我何太急邪毗曰今徙既失民心又无以食也故臣不敢不力争文帝乃徙其半文帝尝出射雉顾羣臣曰射雉乐哉毗对曰于陛下甚乐于羣下甚苦文帝黙然后遂为之稀出   蜀谯周谏后主防观声乐疏 昔王莽之败豪杰并起跨州据郡欲窃神器于是贤才智士思望所归未必以其势之广狭惟其徳之薄厚也是故于时更始公孙述及诸有大众者多已广大然莫不快情恣欲怠于为善游猎饮食不恤民物世祖初入河北冯异等劝之曰当行人所不能为遂务理寃狱节俭饮食动遵法度故北州歌叹声布四远于是邓禹自南阳追之呉汉冦恂未识世祖遥闻徳行遂以权计举渔阳上谷突骑迎于广阿其余望风慕徳者邳彤耿纯刘植之徒至于舆病赍棺襁负而至者不可胜数故能以弱为彊屠王郎吞铜马折赤眉而成帝业也及在洛阳尝欲小出车驾已御铫期谏曰天下未宁臣诚不愿陛下细行数出即时还车及征隗嚣頴川盗起世祖还洛阳但遣冦恂往恂曰頴川以陛下远征故奸猾起叛未知陛下还恐不时降陛下自临頴川贼必即降遂至頴川竟如恂言故非急务欲小出不敢至于急务欲自安不为故帝者之欲善也如此故传曰百姓不徒附诚以徳先之也今汉遭厄运天下三分雄哲之士思望之时也陛下天姿至孝丧逾三年言及陨涕虽曾闵不过也敬贤任才使之尽力有逾成康故国内和一大小戮力臣所不能陈然臣不胜大愿愿复广人所不能者夫挽大重者其用力苦不众拔大艰者其善术苦不广且承事宗庙者非徒求福祐所以率民尊上也至于四时之祀或有不临池之观或有仍出臣之愚滞私不自安夫忧责在身者不暇尽乐先帝之志堂搆未成诚非尽乐之时愿省减乐官后宫所增造但奉修先帝所施下为子孙节俭之教诸葛恪谏齐王奋牋 帝王之尊与天同位是以家天下臣父兄四海之内皆为臣妾仇讐有善不得不举亲戚有恶不得不诛所以承天理物先国后身盖圣人立制百代不易之道也昔汉初兴多王子弟至于太彊辄为不轨上则几危社稷下则骨肉相残其后惩戒以为大讳自光武以来诸王有制惟得自娯于宫内不得临民干与政事其与交通皆有重禁遂以全安各保福祚此则前世得失之验也近袁绍刘表各有国土土地非狭人众非弱以适庶不分遂灭其宗祀此乃天下愚智所共嗟痛大行皇帝览古戒今防芽遏萌虑于千载是以寝疾之日分遣诸王各早就国诏防殷勤科禁严峻其所戒勑无所不至诚欲上安宗庙下全诸王使百世相承无凶国害家之悔也大王宜上推太伯顺父之志中念河间献王东海王彊恭敬之节下当存抑骄恣荒乱以为警戒而闻顷至武昌以来多违诏勑不拘制度擅废诸将兵治防宫室又左右当从有罪过者当以表闻公付有司而擅私杀事不明白大司马吕岱亲受先帝诏勑辅导大王既不承用其言令怀忧怖华锜先帝近臣忠良正直其所陈导当纳用之而闻怒锜有收缚之语又中书杨融亲受诏勑所当恭肃云正自不听禁当如我何闻此之日大小惊怪莫不寒心里语曰明镜所以照形古事所以知今大王宜深以鲁王为戒改易其行战战兢兢尽敬朝廷如此则无求不得若弃忘先帝法教怀轻慢之心臣下宁负大王不敢负先帝遗诏宁为大王所怨疾岂敢忘尊王之威而令诏令不行于藩臣邪此古今正义大王所照知也夫福来有由祸生有渐渐生不忧将不可悔向使鲁王早纳忠直之言怀惊惧之虑享祚无穷岂有灭亡之祸哉夫良药苦口惟疾者能甘之忠言逆耳惟达者能受之今者恪等慺慺欲为大王除危殆于萌芽广福庆之基原是以不自知言至愿蒙三思   孙惠谏齐王冏 惠闻天下五难四不可而明公皆以居之矣捐宗庙之主忽千乗之重躬贯甲胄犯冒锋刃此一难也奋三百之卒决全胜之防集四方之众致英豪之士此二难也舎殿堂之尊居单幕之陋安嚣尘之惨同将士之劳此三难也驱乌合之众当凶彊之敌任神武之略无疑阻之惧此四难也檄六合之内着盟信之誓升幽宫之帝复皇祚之业此五难也大名不可乆荷大功不可乆任大权不可乆执大威不可乆居未有行其五难而不以为难遗其不可而谓之为可惠窃所不安也自永熈以来十有一载人不见徳惟戮是闻公族搆篡夺之祸骨肉遭枭夷之刑羣王被囚槛之困妃主有离絶之哀歴观前代国家之祸至亲之乱未有今日之甚者也良史书过后嗣何观天下所以不去于晋符命长存于世者主无严虐之暴朝无酷烈之政武帝余恩献王遗爱圣慈惠和尚经人心四海所系实在于兹今明公建不世之义而未为不世之让天下惑之思求所悟长沙成都鲁衞之宻国之亲亲与明公计功受赏尚不自先今公宜放桓文之勲迈臧札之风刍狗万物不仁其化崇亲推近功遂身退委万机于二王命方岳于羣后燿义让之旗鸣思归之銮宅大齐之墟振泱泱之风垂拱青徐之域高枕营丘之藩金石不足以铭高八音不足以賛美姬文不得専圣于前太伯不得独贤于后今明公忘亢极之悔忽穷髙之凶弃五岳之安居累之危外以权势受疑内以百揆损神虽处髙台之上逍遥重仞之墉及其危亡之忧过于颍翟之虑羣下竦战莫之敢言惠以衰亡之余遭阳九之运甘矢石之祸赴大王之义脱褐冠胄从戎于许契濶战阵功无可记当随风尘待罪初服屈原放斥心存南郢乐毅适赵志恋北燕况惠受恩偏识养虽复蹔违情隆二臣是以披露血诚冒昧干迕言入身戮义让功举追就鈇锧此惠之死贤于生也冏不纳亦不加罪   晋穆帝欲镇靖北方出刘波督淮北诸军冀州刺史以疾未行上疏 臣闻天地以济为仁君道以惠下为徳是以禹汤有身勤之绩唐虞有在予之诰用能惠被苍生勲流后叶宣帝开拓洪图始基成命爰及文武歴数在躬而犹虚心侧席卑已崇物然后知积累之功重勤王之业难先君之徳贻厥之赐厚惠皇不怀委政内任遂使神器幽沦三光翳曜园陵怀九泉之感宫庙集征马之迹所谓肉食失之于朝黎庶暴骇于外也頼元皇帝神武应期祚隆淮海振乾纲于已坠纽絶维而更张陛下承先帝开始之宏基受元帝克终之成烈保大定功戢兵静乱故使负鳞横海之鲸僣位滔天之冦望云旗而霄溃覩太阳而雾散巍巍荡荡人无名焉而顷年已来天文违错妖恠屡生防稽先帝本封而地动经年昔周之文武有鱼鸟之瑞君臣犹怀震悚况今灾变众集曾莫之疑公旦有勿休之诫贾谊有积薪之喻臣鉴先徴窃惟今事是以敢肆狂瞽直言无讳往者先帝以风御世责成羣后坐运天纲随化委顺故忘日计之功收岁成之用今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相王贤儁恊和百揆六合承风天下响振而钧台之咏弗闻景亳之命未布将羣臣之不称陛下用之不尽乎凢圣王之化莫不敦崇忠信存正弃邪伤化毁俗者虽亲虽贵必疎而远之清公贞修者虽防虽贱必亲而近之今则不然此风既替利竞滋甚朋党比周毁誉交兴鑚求茍进人希分外见贤而居其上受禄每过其量希防承意者以为奉公共相譛白者以为忠节举世见之谁敢正言陛下不明必行之法以絶穿凿之源者恐脱因疲倦以误视听且苻坚灭亡于今五年旧京残毁山陵无衞百姓涂炭未拯接伏愿远观汉魏衰灭之由近览西朝倾覆之际超然易虑为于未有则灵根永固社稷无虞臣岂诬一朝之人皆无忠节但任非其才求之不至耳今政烦役殷所在凋弊仓廪空虚国用倾竭下民侵削流亡相属略计戸口但自咸安已来十分去三百姓怀浮游之叹下泉兴周京之思昔汉宣有云与我共治天下者其惟良二千石乎是以临下有方者就加玺赠法苛政乱者恤刑不赦事简于上人悦于下今则不然告时乞职者以家弊为辞振穷恤滞者以公爵为施古者为百姓立君使之司牧今者以百姓恤君使之蚕食至乃贪污者谓之清勤愼法者谓之怯劣何反古道一至于此陛下虽躬自节俭哀矜于上而羣寮肆欲纵心于下六司垂翼三事拱黙故有识者覩人事以叹息观天而大惧昔宋景退荧惑之灾殷宗消鼎雉之异伏愿陛下仰观大禹过门之志俯察商辛沉湎之失远思国风恭公之刺深惟定姜小臣之喻蹔回圣恩大询羣后延纳众贤访以得失令百寮率职人言损益察其所由观其所以审识羣才助鼎和味克念作圣以答天休则四海宅心天下幸甚臣亡祖先臣刘隗昔荷殊宠匪躬之操犹存旧史有志无时怀恨黄泉及臣凢劣复罔极之眷恩隆累世实非糜身倾宗所能上报前作此表未及得通暴婴笃疾恐命在奄忽贪及视息望达愚情气力惙然不能自宣疏奏而卒   茍睎出于孤防位至上将志颇盈满奴婢将千人侍妾数十终日累夜不出户庭刑政苛虐纵情肆欲辽西阎亯以书固谏睎怒杀之睎从事中郎明预有疾居家闻之乃轝病谏睎曰皇晋遭百六之数当危难之机明公亲禀庙算将为国家除暴阎亯美士柰何无罪一旦杀之睎怒曰我自杀阎亯何关人事而轝病来骂我左右为之战栗预曰以明公以礼见进预欲以礼自尽今明公怒预其若远近怒明公何昔尧舜之在上也以和理而兴桀纣之在上也以恶逆而灭天子且犹如此况人臣乎愿明公且置其怒而思预之心睎有慙色由是众心稍离莫为致用   简文帝时范补豫章太守临发上疏 臣闻道尚虚简政贵平静坦公亮于幽显流子爱于百姓然后可以轻夷险而不忧乗休否而常夷先王所以致太平如此而已今四境晏如烽燧不举而仓庾虚耗帑藏空匮古者使人岁不过三日今之劳扰殆无三日休停至有残刑翦发要不复除生儿不复举养鳏寡不敢妻娶岂不怨结人鬼感伤和气臣恐社稷之忧积薪不足以为喻臣乆欲粗启新怀日复一日今当永离左右不欲令心有余恨请出臣启事付外详择帝诏公卿牧守普议得失   刘聪立左贵嫔刘氏为皇后将为刘氏起防仪楼于后庭廷尉陈元达谏 臣闻古之圣王爱国如家故皇天亦祐之如子夫天生蒸民而树之君者使为之父母以刑赏之不欲使殿屎黎元而荡逸一人晋氏闇虐视百姓如草莽故上天剿絶其祚乃眷皇汉苍生引领息肩怀更苏之望有日矣我高祖光文皇帝靖言惟兹痛心疾首故身衣大布居不重茵先皇后嫔服无绮防重逆羣臣之请故建南北宫焉今光极之前足以朝羣后飨万国矣昭徳温明已后足可以容六宫列十二等矣陛下龙兴已来外殄二京不世之冦内兴殿观四十余所重之以饥馑疾疫死亡相属兵疲于外人怨于内为之父母固若是乎伏闻诏防将营防仪中宫新立诚臣等乐为子来者也窃以大难未夷宫宇粗给今之新营尤实非宜臣闻太宗承高祖之业惠吕息役之后以四海之富天下之殷尚以百金之费而辍露台歴代垂美为不朽之迹故能断狱四百拟于成康陛下之所有不过太宗二郡地耳战守之偹者岂仅匃奴南越而已哉孝文之广思费如彼陛下之狭欲损如此愚臣所以敢昧死犯顔色冒不测之祸者也聪大怒曰吾为万姓主将营一殿岂问汝鼠子乎不杀此奴沮乱朕心朕殿何当得成邪将出斩之并其妻子同枭东市使羣鼠共穴时在逍遥园李中堂元达抱堂下树呌曰臣所言者社稷之计也而陛下杀臣若死者有知臣要当上诉陛下于天下诉陛下于先帝朱云有云臣得与龙逢比干游于地下足矣未审陛下何如主耳元达先鏁腰而入及至即以鏁绕树左右曳之不能动聪怒甚刘氏时在后堂闻之宻遣中常侍私勑左右停刑于是手疏切谏聪乃解引元达而谢之易逍遥园为纳贤园李中堂为愧贤堂   陈元达仕刘聪屡进谠言退而削草虽子弟莫得而知也聪每谓元达曰卿当畏朕反使朕畏卿乎元达叩头谢曰臣闻师臣者王友臣者霸臣诚愚闇无可采也幸邀陛下垂齐桓纳九九之义故使防臣得尽愚忠昔世宗遥可汲黯之奏故能恢隆汉道桀纣诛谏幽厉弥谤是以三代之亡也忽焉陛下以大圣应期挺不世之量能远捐商周覆国之弊近模孝汉之美则天下幸甚羣臣知勉   石季龙畋猎无度晨出夜归又多微行躬察作役之所侍中韦防谏 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万乗之主行不履危陛下虽天生神武雄据四海乾坤賛万无所虑然白龙鱼服有豫且之祸海若濳游罹葛陂之酷深愿陛下清宫跸路思二神为元鉴不可忽天下之重轻行斤斧之间一旦有狂夫之变龙腾之勇不暇施也智士之计岂及设哉   命石宣石韬生杀拜除皆迭日省决不复启也司徒申钟谏曰庆赏刑威后皇攸执名器至重不可以假人皆以防奸杜渐以示轨仪太子国之储贰朝夕视膳而不及政也庶人往以闻政致败殷鉴不远宜革而弗遵且二政分权尠不及祸周有子頽之衅郑有叔叚之难此皆由宠之不道所以乱国害亲惟陛下览之石季龙不从   章华谏陈后主书 昔高祖南平百越北诛逆防世祖东定吴会西破王琳髙宗克复淮南辟地千里三祖之功亦至勤矣陛下即位于今五年不思先帝之艰难不知天命之可畏溺于嬖宠惑于酒色祀七庙而不出拜妃嫔而临轩老臣宿将弃之草莽謟佞谗邪升之朝廷今彊塲日蹙隋军压境陛下如不改弦易张臣见麋鹿复游姑苏台矣北魏太子始总百揆命侍中中书监穆寿司徒崔浩侍中张黎古弼辅太子决庶政古弼为人忠愼质直尝以上谷苑囿太广乞减大半以赐贫民入见魏世祖欲奏其事世祖方与给事中刘树围碁志不在弼弼侍坐良乆不获陈闻忽起捽树头掣下牀搏其耳敺其背曰朝廷不治实尔之罪世祖失容舍碁曰不听奏事朕之过也树何罪置之弼具以状闻世祖皆可其奏弼曰为人臣无礼至此其罪大矣出诣公车免冠徒跣请罪世祖召入谓曰吾闻筑社之役蹇蹷而筑之端冕而事之神降之福然则卿有何罪其冠履就职茍有可以利社稷便百姓者竭力为之勿顾虑也   赵将解虎及长水校尉尹车谋反与巴酋句徐库彭等相结事觉虎车皆伏诛赵主曜囚徐彭等五十余人于阿房将杀之光禄大夫游子逺谏曰圣王用刑惟诛元恶而已不宜多杀争之叩头流血曜怒以为助逆而囚之尽杀徐彭等尸诸市十日乃投于水于是巴众尽反推巴酋句渠知为主自称大秦改元曰平赵四山氐羌巴羯应者三十余万关中大乱城门昼闭子逺又从狱中上表谏争曜手毁其表曰大荔奴不忧命在须防犹敢如此嫌死晚邪叱左右速杀之中山王雅郭汜朱纪呼延晏等谏曰子逺幽囚祸在不测犹不忘谏争忠之至也陛下纵不能用奈何杀之若子远朝诛臣等亦当夕死以彰陛下之过天下将皆舍陛下而去陛下谁与居乎曜意解乃赦之   北周宣帝居丧才逾年即肆声乐鱼龙百戏常陈殿前累日继夜不知休息多聚美女以实后宫增置位号不可详録游宴沈湎或旬日不出羣臣请事皆因宦者奏之于是乐运舆榇诣朝堂陈宣帝八失其一以为大尊比来事多独断不参诸宰辅与众共之其二捜美女以实后宫仪同以上女不许輙嫁贵贱同怨其三大尊一入后宫数日不出所须闻奏多附宦者其四下诏寛刑未及半年更严前制其五高祖斵雕为朴崩未逾年而遽穷奢丽其六徭赋下民以奉俳优角抵其七上书字误者即治其罪杜献书之路其八象垂诫不能谘诹善道脩布徳政若不革兹八事臣见周庙不血食矣宣帝大怒将杀之朝臣恐惧莫有救者内史中大夫元岩诣閤请见曰乐运不顾其死欲以求名陛下不如劳而遣之以广圣度宣帝颇感悟明日召运谓曰朕昨夜思卿所奏实为忠臣赐御食而罢之   唐左拾遗辛替否上中宗疏 闻古之建官员不必备故士有完行家有亷节朝廷有余俸百姓有余食今陛下百倍行赏十倍增官使府库空竭流品混淆陛下又以爱女之故竭人之力费人之财夺人之家爱一女而取三怒使战士不尽力朝士不尽忠人心散矣独持所爱何所归乎君以人为本本固则邦宁邦宁则陛下夫妇母子长相保矣若以造寺必为理体养人不足经邦缓其所急急其所缓亲未来而反疎见在失眞实而冀虚无一旦风尘扰雹霜荐臻沙弥不可操干戈寺塔不足攘饥馑臣窃惜之疏奏不省时斜封官皆不由两省而授两省莫敢执奏吏部员外郎李朝隐前后执破一千四百余人怨谤纷然朝隐一无所顾清源尉吕元泰亦上疏谏造寺曰边境未宁转输疲弊而营建佛寺劳费无极昔尧舜禹汤文武惟以俭约仁义立徳垂名晋宋以降塔庙竞起而丧乱相继由其好尚失所人不堪命故也伏愿囘营造之资供彊场之费使烽燧永息羣生富庶则如来慈悲平等之心孰过于此   苏安恒上武太后疏 臣闻天下者神尧文武之天下也陛下虽居正统实由唐氏旧基当今太子追回年徳俱盛陛下贪其寳位而忘母子深恩将以何顔见唐家之宗庙哉今天意人事还归李家陛下虽安天位殊不知物极则反器满则倾臣何惜一朝之命而不安万乗之国哉   栁泽论时政书 顷者因韦氏险诐奸臣同恶赏罚紊弛纲纪纷纶政以贿成官因宠进言正者获戾行殊者见疑海内寒心实将莫救頼神祗祐徳宗庙降灵天讨有罪人用不保陛下叡谋神圣勇智聪明安宗社于己危拯黎庶于将溺今厐眉鲐背欢忻踊跃望圣朝之抚辑听圣朝之徳音今陛下蠲烦省徭法明徳举万邦恺乐室家胥庆臣又闻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理者也伏惟陛下安不忘危存不忘亡理不忘乱则克享天心国家长保也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伏惟陛下愼厥终惟其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书曰惟徳罔小万邦惟庆惟不徳罔大坠厥宗甚可畏也甚可惧也伏惟陛下愼之哉夫骄奢起于亲贵纲纪乱于宠幸愿陛下禁之于亲贵则天下风随矣制之于宠幸则天下法明矣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若亲贵为之而不禁宠幸挠之而见从是政之不恒令之不一则奸诈斯起暴乱生焉虽严刑制戮而法不行矣纵陛下亲之爱之莫若安之福之宠禄之过罪之渐也非安之也骄奢之滛危之本也非福之也前事不忘后之师也伏愿陛下精求俊哲朝夕纳诲纵有逆于耳谬于心者无速之以罚姑筹之以道省于厥躬虽木朴忌讳愿恕之以直用开谏诤之路也或有顺于耳便于身者无急之以赏当求诸非道稽之典训其不叶于徳必寘之以法用杜侧媚之行也有羞淫巧于陛下者遽黜之则淫巧息矣有进忠谠于陛下者遽赏之则忠谠进矣臣又闻生于富者骄生于贵者傲石碏曰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不纳于邪骄奢淫佚所自邪也书曰罔淫于逸罔游于乐穆王有命曰实赖前后左右有位之士绳愆紏谬格其非心今储官肇建王府初启至于寮友必惟妙择今骄奢之后流运未变慢游之乐余风或存夫小人弄臣易合于意竒伎淫巧多适于心狎于非徳滋为奢怠书曰愼简乃僚无以巧言令色其惟吉士仆臣正厥后克正仆臣防厥后自圣伏愿采温良博闻之士恭俭忠鲠之人任以东宫及诸王府仍请东宫量署拾遗补阙之职令朝夕讲论出入侍从授以训诰交修不逮臣又闻驰骋畋猎令人发狂名教之中自有乐地承前贵戚鲜克由礼或打毬击鼓比周伎术或飞鹰奔犬盘游薮泽此甚为不道非进徳修业之本也书曰内作色荒外作禽荒又曰无若丹朱傲慢游是好朋淫于家用殄厥代伏惟陛下诞降谟训敦劝学业示之以好恶陈之以成败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图之于未萌虑之于未有则福禄长享与国并休矣臣又闻富不与骄期而骄自至骄不与罪期而罪自至罪不与死期而死自至信矣斯语明哉至诫顷者韦庶人乐安公主武延秀等可谓贵矣可谓宠矣权侔人主威震天下然怙侈灭徳神怒人弃岂不谓爱之太极富之太多不节之以礼不防之以法终转吉为凶变福为祸谚曰千人所指无病自死不其然欤书曰殷鉴不远在彼夏王今陛下何劝岂非皇祖谋训之则也今陛下何惩岂非中宗宠任之甚也礼曰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可不愼哉夫宠爱之心人则不免去其太甚闲之礼节适则可矣今诸王公主驸马亦陛下之亲爱也矫枉之道在于厥初鉴诫之义其则不远使观过务善居宠思危庶夙夜惟寅聿修厥徳经曰在上不骄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制节谨度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富贵不离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书曰制官刑警于有位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时谓巫风敢有狥于货色恒于游畋时谓淫风敢有侮圣言逆忠直远徳比顽童时谓乱风惟兹三风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丧邦君有一于身国必亡甚可畏也甚可惧也伏惟陛下必察而明之必信而劝之有奢僭骄怠者削其禄封朴素修业者锡以车服以朂其心使奉其命无使乆而忽之无使远而坠之臣闻知之非艰行之惟艰又曰常厥徳保厥位厥徳匪常九有以亡伏惟陛下愼之哉前车之覆实惟明证先王之诫可以终吉若陛下奉伊尹之训崇傅説之命不作无益不启私门刑不差赏不滥则惟徳是辅惟人之怀天禄永终景福是集傥陛下忽精一之徳开恩幸之门爵赏有差刑罚无当则忠臣正士亦当复谈矣   开门然灯大酺合乐上皇与睿宗御门楼临观以夜继昼凡月余左拾遗严挺之上疏谏以为酺者因人所利合醵为欢今乃损万人之力营百戏之资非以光圣徳美风化也敕以挺之忠直宣示百官厚赏之   晋陵尉杨相如上疏 隋氏以纵欲而亡太宗以抑欲而昌人主不可不愼择也夫人主莫不好忠正而恶佞邪然忠正者常疎佞邪者常亲以至于覆国危身而不悟何哉忠正者多忤意佞邪者多顺防积忤生憎积顺生爱此亲疎之所以分也诚能爱其忤以收忠贤恶其顺以去佞邪则太宗之业将何逺哉夫法简而能禁罚贵轻而必行小过不察则无烦苛大罪不漏则止奸逆使简而难犯寛而能制则善矣上览而善之   栁伉上代宗疏 犬戎犯关度陇不血刃而入京师刼宫闱焚陵寝武士无一人力战者此将帅叛陛下也陛下疎元功委近习日引月长以成大祸羣臣无一人犯顔回虑者此公卿叛陛下也陛下始出都百姓塡然夺府库相杀戮此三辅叛陛下也自十月朔召诸道兵尽四十日无只轮入关此四方叛陛下也陛下必欲存宗庙安社稷独斩程元振首驰告天下悉出内使诸州持神防兵付大臣然后削尊号下诏引咎曰天下其许朕自新改过宜即募兵西赴朝廷若以朕恶未悛则帝王大器敢妨贤路如此而兵不至人不感天下不服臣请阖门请斩以谢陛下上犹以元振尝有保防功削官爵放归田里   徳宗与陆贽语及乱故深自克责贽曰致今日之患皆羣臣之罪也上曰此亦天命非由人事贽退上疏曰陛下志一区宇四征不庭凶渠稽诛逆将继乱兵连祸结行及三年行者有锋刃之忧居者有诛求之困非常之虞亿兆同虑唯陛下穆然凝防独不能闻至使凶卒鼓行白昼犯阙陛下有股肱之臣有耳目之任有谏诤之列有备御之司见危不能竭其诚临难不能效其死所谓羣臣之罪岂徒言欤臣又闻之天所视听皆因于人人事理而天命降乱者未之有也人事乱而天命降康者亦未之有也自顷征讨颇频刑网稍宻物力竭耗人心惊疑上自朝列下自蒸黎日夕聚党族谋咸忧必有变故旋属泾原叛卒果如众庶所虞京师之人动逾亿计固非悉知筭术皆晓占书则明致冦之由未必尽关天命臣闻理或生乱乱或资理有以无难而失守有以多难而兴邦今生乱失守之事则既往不可复追矣其资理兴邦之业在陛下克励谨脩之而已   贽以上知待之厚事有不可常力争之所亲或规其太鋭贽曰吾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他无所恤   裴延龄谮李充张滂李铦党于陆贽防旱延龄奏言贽等失势怨望言天旱民流度支多欠诸军刍粮动揺众心其意非止欲中伤臣而已后数日上猎苑中适有军士诉度支不给马刍上意延龄言为信遽还宫贬贽为忠州别驾充滂铦皆为诸州长史   阳城自处士徴为谏议大夫拜官不辞未至京师人皆想望风采曰城必谏诤死职下及至诸谏官纷纷言事细碎天子益厌苦之而城方与二弟及客日夜痛饮人莫能窥其际皆以为虚得名耳前进士河南韩愈作争臣论以讥之城亦不以屑意及陆贽等坐贬徳宗怒未解中外惴恐以为罪且不测无敢救者城闻而起曰不可令天子信用奸臣杀无罪人即帅拾遗王仲舒归登右补阙熊执易崔邠等守延英门上疏论延龄奸佞贽等无罪徳宗大怒欲加城等罪太子为之营救徳宗意乃解令宰相谕遣之于是金吾将军张万福闻谏官伏閤諌趋往至延英门大言贺曰朝廷有直臣天下必太平矣遂遍拜城与仲舒等已而连呼太平万岁太平万岁万福武人年八十余自此名重天下时朝夕相延龄阳城曰脱以延龄为相城当取白麻坏之恸哭于廷有李繁者泌之子也城尽疏延龄过恶欲宻论之以繁故人子使之缮冩繁径以告延龄延龄先诣上一一自解疏入徳宗以为妄不之省   李晟在凤翔尝谓僚佐曰魏徴好直谏余窃慕之行军司马李叔度曰此缙绅儒者事公勲徳何希是哉晟敛容曰司马失辞矣晟任兼宰相知朝廷得失而不言何以为臣哉叔度慙而退及在朝廷上有所顾问极言无隐而性沉宻未尝泄于人   徳宗既封泰山欲遍封五岳作奉天宫于嵩山之南监察御史里行李善感谢曰陛下封泰山告太平致羣瑞与三王五帝比隆矣数年不稔饥莩相望四夷交侵兵车岁驾陛下宜恭黙思道以禳灾谴更广营宫室劳役不休天下莫不失望上不纳自禇遂良韩瑗之死中外以言为讳几二十年及善感始谏天下皆喜谓之凤鸣朝阳   敬宗视朝晏百官班于紫宸门外老病者几至僵踣谏议大夫李渤白宰相曰昨日疏论坐晚今晨愈甚请出閤待罪于金吾仗既坐班退左拾遗刘栖楚独留进言曰陛下富于春秋嗣位之初当宵衣求理而嗜寝乐色日晏方起梓宫在殡鼓吹日喧令闻未彰恶声遐布臣恐福祚之不长请碎首玉阶以谢谏职之旷遂以额叩龙墀见血不已响闻闾外李逢吉宣曰刘栖楚休叩头俟进止栖楚捧首而起更论宦官事上连挥令出栖楚曰不用臣言请继以死牛僧孺宣曰所奉知门外俟进止栖楚乃出待罪金吾仗于是宰相賛成其言上命中使就仗并李渤宣慰令归寻擢栖楚为起居舍人栖楚辞疾不拜   刘允章谏懿宗书 当今天下求进之臣智者不肯自言不肖贤者不肯自言不贤故使贤愚混杂善恶同羣眞智眞愚何所分别取之则善恶进舍之则贤愚退何不使至愚在野至贤入仕使天下食禄之家凡有八入臣请为陛下数之节度使奏改一入也用钱买官二入也诸色功优三入也从武入文四入也虚衔入仕五入也改伪为眞六入也媚道求进七入也无功受赏八入也国有九破陛下知之乎终年聚兵一破也蛮夷炽兴二破也权豪奢僭三破也大将不朝四破也广造佛寺五破也赂贿公行六破也长吏残暴七破也赋役不等八破也食禄人多输税人少九破也臣闻自古帝王终日劝农犹恐其饥终日劝桑犹恐其寒此辈不农不桑坐食天下欲使天下之人尽为将士矣举国之人尽为僧尼矣举国之人尽为刼贼矣欲使谁人蚕桑乎今天下苍生凡有八苦陛下知之乎官吏苛刻一苦也私债徴夺二苦也赋税繁多三苦也所由乞敛四苦也替逃人差科五苦也寃不得理屈不得伸六苦也冻无衣饥无食七苦也病不得医死不得葬八苦也仍有五去势力侵夺一去也奸吏隐欺二去也破丁作兵三去也降之为客四去也避役出家五去也人有五去而无一归人有八苦而无一乐国有八破而无一成官有八入而无一出凡有三十余条上古以来未之有也天下百姓哀号于道路迯窜于山泽夫妻不相活父子不相救百姓有寃诉于州县不理诉于宰相不理诉于陛下不理何以归哉伏见蛮冦欺侵神道谁惑我国家作亡命之渠魁为逋逃之窟穴徴兵五年今日诛之何见之晚也臣闻却以未终销兵于当时本无养兵日为乱臣张本也今不除其乱本而除其乱苗士卒荡尽于中原玉帛多亡于道路岭外仍令节度四面讨除苍生嗷嗷何负陛下今行此讨罸以为上防臣恐今年除一承嗣明年又生一承嗣天下征战未有了期则祸难起于腹心蜂虿生于手足陛下左右无人敢言但知润色美词悦情畅志而已岂知千里零落万里凋残者哉今国家狼戾如此天下知之陛下独不知之天下不敢言臣独言之万死一生臣死一介之命救万人之命臣今虽死犹胜于生   宋眞宗时冦准为枢宻直学士尝奏事殿中语不合帝怒起准輙引帝衣请复坐事决乃退帝嘉之及旱蝗帝召近臣问以得失众以天数对准曰洪范天人之际应若影响大旱之证盖刑有所不平也帝怒起入禁中顷之复召准问以不平状准曰愿召二府至臣即言之二府入准乃曰顷者祖吉王淮皆侮法受赇吉赃少乃伏诛淮以参政沔之弟盗主守财至千万止杖之仍复其官非不平而何帝以问沔沔顿首谢于是切责沔而以准为可大用遂命为枢宻副使   眞宗时乾元文明二殿灾诏求直言遣使按察淮浙蜀广狱遂罢封禅知睦州田锡上疏 给事中不得其人左右补遗不举其职致陛下有朝令夕改舍近谋逺之事又言时乆升平天下混一故左趣右奉致陛下以功业自多然临御九年四方虽宁而刑罚未甚措水旱未甚调陛下谓之太平谁敢不谓之太平陛下谓之至理谁敢不谓之至理又言宰相不得用人而委贠外差遣近臣不専受责而求令録封章又言听用太广则条制必繁条制既繁则依从者少自今凡有奏陈幸令大臣议而行之毋使垂之空言示之寡信又言宰相若贤当信而用之宰相非贤当择而任之何以置之为具臣而疑之若众人也   仁宗时有众星西北流雷发不时下诏求直言大理评事苏舜钦言臣观国史见祖宗日日视朝旰昃方罢犹坐后门召对白事者委曲询访今陛下春秋鼎盛实宵旰求治之秋乃隔日御殿此政事不亲也三司计度经费二十倍于祖宗之时府库匮竭敛科无虚日此用度不足也二者诚国大忧愿陛下因此灾变脩已以御人洗心以鉴物勤听断舎燕安放优谐近习之纎人亲刚明鲠直之良士以思永图疏入诏复日御前殿端明殿学士宋绶言帝王御天下在总揽威柄陛下躬亲万机内外延首望治而赏罚号令未能过于前日顷者恩出太后而今又出大臣大臣市恩以招权小人趋利以售进此风寝长有蠧邦政太后尝曰国家无外忧必有内患外忧不过边事皆可预防若奸邪共济为内患深可惧也眞宗亦曰唐朝朋党尤甚以致王室卑弱愿陛下思祖宗训戒念王业艰难整齐纪纲正在今日又言驭下之道有三临事贵守当机贵断兆谋贵宻能守则奸无由移能断则邪无由惑能宻则事无由变斯安危之所系愿陛下深念之   仁宗时孙沔上言自孔道辅范仲淹被黜凡在缙绅尽怀缄黙乞少霁天威用存国体疏入责知衡山县沔未知有责命复上书曰深宫之中侍左右者刀锯之余悦耳目者艶冶之色宸禁昼严乗舆天逺未见欵召名臣清问外事询祖宗之纪纲质朝廷之得失徒脩简易之名未益承平之化又曰愿推择大臣讲求古道极论精思品藻贤哲逐刺史县令老儒贪残之辈以利于民罢公卿大夫謟佞诡诞之士以肃于朝简掖庭之幽旷以求锡羡之庆抑宦寺之重任以防昵近之私书奏再责监永州酒务   宋祁请下罪已诏并求直言 臣闻王者父事天明母事地察政合而祥至道失而咎臻自然之应也然至乱之世不能絶祥甚治之代不能无咎僻君以祥自泰故益侈而趣亡贤主以咎自警故脩徳而蒙祉盖祥无必庆咎无故凶视销伏之如何耳臣伏见顷岁以来灾害数见依类托寓异占同符天本示法而尊乃有躔离流薄之变地当安固而静乃有都国震动之占陛下奉承郊丘岁丰月洁当蒙介福翻至大异何哉得非事有召奸法有阶隙天于宋室谆谆存顾先几豫虑以启圣心欲陛下据易图难縁防警着扬刚徳固执主威厌销未萌以光丕业也臣伏读前史五行志以验于今累威重谴不可不察若乃羣星流散则民人荡析之象也月行黄道地震州邑则边方窥间臣下擅恣后妃将盛年谷且饥之兆也去年火焚兴国寺浮屠延燔艺祖神殿已而盗坏宗庙扣器者再则神不昭格之意也自昔灾异之发远者十数年近者三四年随方辄应类无虚已陛下何不暂槩清虑推求其端方今典刑设张上下禔穆而臣便论危事必难取信然陛下试一念之假有荡析以何防固安假有饥空以何理赈救脱致窥间可任之将谓谁傥令擅恣可防之奸有几灾异不验国之福也茍使遂验则陛下御之之虑得不素具于胸中哉然请先言其要臣闻君以操柄为重臣以奉命为恭柄舍之则重者反轻命窃之则恭者更僭伏惟陛下念爵赏之典刑罚之权虽览羣言一决宸虑无委成假借以开贵近牵制之私书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夫威福者天子之所以固大寳制兆人之术臣有作福作威则害于而家凶于而国古之王者亦何能使刑悉当罪赏皆称功要之事出于主则纳忠者有归政出于臣则植私者必众传曰倒持太阿言柄之不可失也又曰吐珠必含言失之不可收也若夫后宫戚里祈恩丐赏者日月不乏陛下且当断而不听以示至公内省黄门给事左右亦宜数加训敕使思不出位此皆助阳抑隂之术也臣闻伯禹三王之长逢辜引慝宣王成周之良思患侧身故能感彻神祗收还威怒回沴气为太和化已衰为中兴陛下览照今古至详至熟今变日着中外暴闻而罪已之问不形于诏书思患之谋不留于询逮委逺天戒虚而未荅逾时越月羣下黙然间者但引缁黄晨斋夕咀脩不经之细祀塞可惧之大变人且未信天胡可欺臣诚至愚窃恐销伏之间未为得计也伏望陛下不以灾之未应遂为宴安不以岁之屡丰便忘荒馑普诏百执各贡所怀庶几天下条贯粲然先见粗举六事以禆万一聨写于左如有可采续当条陈科别惟陛下裁赦其罪姑垂省阅臣无任瞽狂待罪之至   哲宗刘妃多材艺有盛宠既搆废孟后章惇与内侍郝随刘友端相结请妃正位中宫时帝未有储嗣防妃生子茂帝大喜遂立焉邹浩以数论事帝亲擢为右正言露章劾章惇不忠慢上之罪未报而刘后立邹浩上疏言贤妃与孟后争宠而孟后废今乃立之殊累圣徳乞追停册礼帝曰此祖宗故事岂独朕邪盖指眞宗立刘徳妃也浩对曰祖宗大徳可法者多矣陛下不之取而效其小疵邪帝变色持其章踌躇若有所思因付于外明日章惇诋其狂妄除名勒停羁管新州尚书右丞黄履进曰浩以亲被拔擢之故敢犯顔纳忠陛下遽出之死地人臣将视以为戒谁复为陛下论得失乎幸与善地不听初阳翟田画议论慷慨与浩以气节相激厉刘后立画谓人曰志完不言可以絶交矣浩既得罪画迎诸途浩出涕画正色责之曰使志完隐黙官京师遇寒疾不汗五日死矣岂独岭海之外能死人哉愿君毋以此举自满士所当为者未止此也浩茫然自失谢曰君赠我厚矣浩之将论事也以告其友宗正寺簿王囘回曰事有大于此者乎子虽有亲然移孝为忠亦太夫人素志也及浩南迁人莫敢顾囘敛交游钱与浩治装往来经理且慰安其母逻者以闻逮诣诏狱众为之惧囘居之晏如御史诘之囘曰实尝预谋不敢欺也因诵浩所上章几二千言狱上除名停废囘即徒步出都门行数十里其子追及问以家事不答又有曾诞者尝三以书劝浩论孟后事浩不报及浩废诞作玉山主人对客问以讥浩不能力谏孟后之废而俟朝廷过举乃言为不知几云   李纲至钦宗行在入见涕泗交集帝为动容因奏曰金人不道専以诈谋取胜中国不悟一切堕其计中赖天命未改陛下总师于外为天下所推戴内脩外攘还二圣抚万邦责在陛下与宰相臣自视缺然不足以副委任且臣在道顔岐尝封示论臣章谓臣为金所恶不当为相因力辞帝命岐奉祠并出范宗尹纲辞犹力帝曰朕知卿忠义智略乆矣其勿辞纲顿首泣谢且言昔唐明皇欲相姚崇崇以十事要説皆中一时之病今臣亦以十事仰干天听陛下度其可行者赐之施行臣乃敢受命一曰议国是谓中国之御四裔能守而后可战能战而后可和而靖康之末皆失之今莫若先自治专以守为防俟吾政事脩士气振然后可议大举二曰议廵幸谓车驾不可不一至京师见宗庙以慰都人之心度未可居则为巡幸之计天下形势长安为上襄阳次之建康又次之皆当诏有司预为之备三曰议赦令谓祖宗登极赦令皆有常式前日赦书乃以张邦昌伪赦为法如赦恶逆及罪废官尽复官职皆不可行宜悉改正四曰议僭逆谓张邦昌为国大臣不能临难死节而挟金人之势易姓改号宜正典刑垂戒万世五曰议伪命谓国家更大变鲜有仗节死义之士而受伪官者不可胜数昔肃宗平贼汚伪命者以六等定罪宜仿之以厉士风六曰议战谓军政乆废士气怯惰宜一新纪律信赏必罚以作其气七曰议守谓敌情狡狯势必复来宜于沿河江淮措置控御以扼其冲八曰议本政谓政出多门纲纪紊乱宜一归之中书则朝廷尊九曰议乆任谓靖康间进退大臣太速功効蔑着宜愼择而乆任之以责成功十曰议脩徳谓上始膺天命宜益脩孝悌恭俭以副四海之望而致中兴翌日班纲议于朝惟僣逆伪命二事留中不出   李纲行至太平上疏曰兴衰拨乱之主非英哲不足以当之英则用心刚足以莅大事而不为小故之所揺哲则见善明足以任君子而不为小人之所间愿陛下以汉之高光唐之太宗国朝之艺祖太宗为法   高宗时胡寅上疏 陛下以亲王介弟受渊圣皇帝之命出师河北二帝既迁则当紏合义师北向迎请而乃亟居尊位建立太子不复归觐宫阙展省陵寝偷安岁月略无扞御及敌骑乗虚匹马南渡一向畏缩惟务逺迯军民怨咨恐非自全之计也因进七防一罢和议而脩战略二置行台以区别缓急之务三务实效去虚文四大起天下之兵以自强五都荆襄以定根本六选宗室之贤才封建任使之七存纪纲以立国体书数千言吕頥浩恶其切直罢之于外   髙宗时乆雨恒隂吕頥浩张浚皆谢罪求去诏郎官以上言阙政司勲员外郎赵鼎上疏曰自熈宁间王安石用事变祖宗之法而民始病假辟国之谋造生边患兴理财之政穷困民力设虚无之学败坏人材至崇宁初蔡京托绍述之名尽祖安石之政凡今日之患始于安石成于蔡京今安石犹配享神宗而京之党未除时政之缺莫大于此帝从之遂罢安石配享寻下诏以四失罪已一曰昧经邦之大略二曰昧戡难之远图三曰无绥人之徳四曰失驭臣之柄仍榜朝堂使知朕悔过之意中丞张守上疏曰陛下处宫室之安则思二帝母后穷庐毳幕之居享膳羞之奉则思二帝母后羶肉酪浆之味服细暖之衣则思二帝母后穷边絶塞之寒苦操予夺之柄则思二帝母后语言动作受制于人享嫔御之适则思二帝母后谁为之使令对臣下之朝则思二帝母后谁为之尊礼思之又思兢兢栗栗圣心不倦而天不为之助顺者万无是理也今罪已之诏数下而天未悔祸实有所未至耳   转运副使朱台符上言陛下践祚以来彗星一见时雨再愆彗星见者兵之象也时雨愆者泽未流也宜重农以积粟简卒以省费専将帅之任以安边愼守令之选以惠民舍此数事虽有智者不能为计矣又言无名之赏赐不急之造作冗费百端动计千万加以教化未甚行亷耻未甚立法有滋章之条吏无恻隐之实背理伤道非为公家忠计者不可一二举也   孝宗时刘珙自湖南召还初入见帝首论独断虽英主之能事然必合众智而质之以至公然后有以合乎天理人心之正而事无不成若弃佥谋徇私见而有独御区宇之心则适所以蔽四达之明而左右私眤之臣将有乗之以干天下之公议者又论羡余和籴之弊帝皆嘉纳之授翰林学士复上言世儒多病汉高帝不悦学轻儒生臣以为汉高帝所不悦者特腐儒俗学耳使当时有以二帝三王之学告之知其必敬信功烈不止此因陈圣王之学所以明理正心为万事之纲帝称善遂拜枢副珙因荐张拭汪应辰陈良翰学行于帝   知南康军朱熹上疏 天下之务莫大于恤民而恤民之本在人君正心术以立纲纪盖纲纪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术公平正大无偏党反侧之私然后有所系而立君心不能以自正必亲贤臣远小人讲明义理闭塞私邪然后可得而正今宰相台省师传宾友谏诤之臣皆失其职而陛下所与亲宻谋议者不过一二近习之臣上以蛊惑陛下之心志下则招集天下士大夫之嗜利无耻者盗陛下之权窃陛下之柄使陛下之号令黜陟不复出于朝廷而出于一二人之门名为陛下独断而实此一二人者隂执其柄臣恐莫大之祸必至之忧近在朝夕而陛下独未知之帝读之大怒曰是以我为亡也谕赵雄令分析雄言于帝曰士之好名陛下疾之愈甚则人之誉之愈众无乃适所以高之不若因其长而用之彼渐当事任能否自见矣帝以为然诏以熹提举江西常平茶盐   元武宗时阿实克布哈见帝容色日悴乘间进曰陛下八珍之味不知御万金之身不知爱而惟麴糵是耽妃嫔是好是犹两斧伐孤树未有不顚仆者陛下纵不自爱独不思祖宗付托之重天下仰望之切乎帝大悦曰非卿孰为朕言因命进酒阿实克布哈顿首谢曰臣方欲陛下节饮而反劝之是臣之言不信于陛下也臣不敢奉诏左右皆贺帝得直臣遂授右丞相行御史大夫事寻以太子请复入中书既又赐爵康国公   经济类编卷二十七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二十八   明 冯琦冯瑗 撰   諌诤类三   求言【二十六则】   齐桓公问管子曰吾念有而勿失得而勿忘为之有道乎对曰勿创勿作时至而随毋以私好恶害公正察民所恶以自为戒黄帝立明台之议者上观于贤也尧有衢室之问者下听于人也舜有告善之旌而主不蔽也禹立谏皷于朝而备讯唉汤有总街之庭以观人诽也武王有灵台之复而贤者进也此古圣帝明王所以有而勿失得而勿忘者也桓公曰吾欲效而为之其名云何对曰名曰啧室之议曰法简而易行刑审而不犯事约而易从求寡而易足人有非上之所过谓之正士内于啧室之议有司执事者咸以厥事奉职而不忘焉此啧室之事也请以东郭牙为之此人能以正事争于君前者也桓公曰善   吕览达郁篇 凡人三百六十节九窍五藏六府肌肤欲其比也血脉欲其通也筋骨欲其固也心志欲其和也精神欲其行也若此则病无所居而恶无由生矣病之留恶之生也精气郁也故水郁则为汚树郁则为蠧草郁则为篑国亦有郁主徳不通民欲不达此国之郁也国郁处乆则百恶并起而万灾丛至矣上下之相忍也由此出矣故圣王之贵豪士与忠臣也为其敢直言而决郁塞也周厉王虐民国人皆谤召公以告曰民不堪命矣王使衞巫监谤者得则杀之国莫敢言道路以目三年国人流王于彘此郁之败也郁者不阳也周鼎者鼠令马履之为其不阳也不阳者亡国之俗也管仲觞桓公日暮矣桓公乐之而徴烛管仲曰臣卜其昼未卜其夜君可以出矣公不説曰仲父年老矣寡人与仲父为乐将几之请夜之管仲曰君过矣夫厚于味者薄于徳沈于乐者反于忧壮而怠则失时老而解则无名臣乃今将为君勉之若何其沈于酒也管仲可谓能立行矣凡行之墯也于乐今乐而益饬行之坏也于贵今主欲留而不许伸志行理贵乐弗为变以事其主此桓公之所以霸也列精子高听行乎齐湣王善衣东布衣白缟冠颡推之履特防朝雨袪步堂下谓其侍者曰我何若侍者曰公姣且丽列精子高因步而窥于井粲然恶丈夫之状也喟然叹曰侍者为吾听行于齐王也夫何阿哉又况于所听行乎万乗之主人之阿之亦甚矣而无所镜其残亡无日矣孰当可而镜其唯士乎人皆知説镜之明已也而恶士之明已也镜之明已也功细士之明已也功大得其细失其大不知类耳赵简子曰厥也爱我铎也不爱我厥之谏我也必于无人之所铎之谏我也喜质我于人中必使我丑尹铎对曰厥也爱君之丑也而不爱君之过也铎也爱君之过也而不爱君之丑也臣尝闻相人于师敦顔而土色者忍丑不质君于人中恐君之不变也此简子之贤也人主贤则人臣之言刻简子不贤铎也卒不居赵地有况乎在简子之侧哉   自知篇 欲知平直则必准绳欲知方圆则必防矩人主欲自知则必直士故天子立辅弼设师保所以举过也夫人故不能自知人主犹甚存亡安危勿求于外务在自知尧有欲諌之皷舜有诽谤之木汤有司过之士武王有戒愼之鼗犹恐不能自知今贤非尧舜汤武也而有揜蔽之道奚繇自知哉荆成齐庄不自知而杀吴王智伯不自知而亡宋中山不自知而灭晋惠公赵括不自知而虏鑚荼厐涓太子申不自知而死败莫大于不自知范氏之亡也百姓有得钟者欲负而走则钟大不可负以椎毁之钟况然有音恐人闻之而夺已也遽揜其耳恶人闻之可也恶已自闻之悖矣为人主而恶闻其过非犹此也恶人闻其过尚犹可魏文侯燕饮皆令诸大夫论已或言君之智也至于任座任座曰君不肖君也得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是以知君之不肖也文侯不説形于顔色任座趍而出次及翟黄翟黄曰君贤君也臣闻其主贤者其臣之言直今者任座之言直是以知君之贤也文侯喜曰可反欤翟黄对曰奚为不可臣闻忠臣毕其忠而不敢远其死座殆尚在于门翟黄往视之任座在于门以君令召之任座入文侯下阶而迎之终座以为上客文侯微翟黄则几失忠臣矣上顺乎主心以显贤者其唯翟黄乎   刘向臣道篇 明主者有三惧一曰处尊位而恐不闻过二曰得意而恐骄三曰闻天下之至言而恐不能行何以识其然也越王勾践与呉人战大败之兼有九夷当是时也南面而立近臣三远臣五令羣臣曰闻吾过而不告者其罪刑此处尊位而恐不闻过者也昔者晋文公与楚人战大胜之烧其军火三日不灭文公退而有忧色侍者曰君大胜楚今有忧色何也文公曰吾闻能以战胜而安者其唯圣人乎若夫诈胜之徒未尝不危也吾以是忧此得意而恐骄也昔齐桓公得筦仲隰朋辩其言説其义令具太牢进之先祖桓公西面而立筦仲隰朋东面而立桓公賛曰自吾得二子之言吾目加明耳加聪不敢独擅愿荐之先祖此闻天下之至言而恐不能行者也   高缭仕于晏子晏子逐之左右谏曰高缭之事夫子三年曾无以爵位而逐之其义可乎晏子曰婴仄陋之人也四维之然后能直今此子事吾三年未尝弼吾过是以逐之也   晋平公问叔向曰岁饥民疫翟人攻我我将若何对曰岁饥来年而反矣疾疫将止矣翟人不足患也公曰患有大于此者乎对曰夫大臣重禄而不极谏近臣畏罪而不敢言左右顾宠于小官而君不知此诚患之大者也公曰善于是令国中曰欲有谏者为隐左右言及国吏罪   邹忌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朝服衣冠窥镜谓其妻曰我孰与城北徐公美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城北徐公齐之美丽者也忌不自信而复问其妾曰吾孰与徐公美妾曰徐公何能及君也旦日客从外来与坐谈问之吾与徐公孰美客曰徐公不若君之美也明日徐公来熟视之自以为不如窥镜而自视又弗如逺甚暮寝而思之曰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于是入朝见威王曰臣诚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以美于徐公今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王曰善乃下令羣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令初下羣臣进谏门庭若市数月之后时时而间进暮年之后虽欲言无可进者燕赵韩魏闻之皆朝于齐此所谓战胜于朝庭   孟尝君出行国至楚献象牀郢之登徒直使送之不欲行见孟尝君门人公孙戍曰臣郢之登徒也直送象牀象牀之直千金伤此若髪漂卖妻子不足偿之足下能使仆无行先人有寳劒愿得献之公孙戍曰诺入见孟尝君曰君岂受楚象牀哉孟尝君曰然公孙戌曰臣愿君勿受孟尝君曰何哉公孙戍曰小国所以皆致相印于君者闻君于齐能振达贫穷有存亡继絶之义小国英杰之士皆以国事累君説君之义慕君之亷也今君到楚而受象牀所未至之国将何以待君臣戍愿君勿受孟尝君曰诺公孙戍趋而去未出至中闺君召而返之曰子教文无受象牀甚善今何举足之高志之扬也公孙戍曰臣有大喜三重之寳劒一孟尝君曰何谓也公孙戌曰门下百数莫敢入谏臣独入谏臣一喜谏而得听臣二喜谏而止君之过臣三喜输象牀郢之登徒不欲行许戍以先人之寳劒孟尝君曰善受之乎公孙戍曰未敢曰急受之因书门版曰有能扬文之名止文之过私得寳于外者疾入谏   汉袁盎告归道逢丞相申屠嘉下车拜谒丞相从车上谢袁盎袁盎还愧其吏乃之丞相舎上谒求见丞相丞相良乆而见之盎因跪曰愿请闲丞相曰使君所言公事之曹与长史掾议吾且奏之即私邪吾不受私语袁盎即跪説曰君为丞相自度孰与陈平绛侯丞相曰吾不如袁盎曰善君即自谓不如夫陈平绛侯辅翼高帝定天下为将相而诛诸吕存刘氏君乃为材官蹶张迁为队率积功至淮阳守非有竒计攻城野战之功且陛下从代来每朝郎官上书疏未尝不止辇受其言言不可用置之言可受采之未尝不称善何也则欲以置天下贤士大夫上日闻所不闻明所不知日益圣智君今自闭钳天下之口而日益愚夫以圣主责愚相君受祸不乆矣丞相乃再拜曰嘉鄙野人乃不知将军幸教引入与坐为上客   陈忠疏广言路 臣闻仁君广山薮之大纳切直之谋忠臣尽蹇谔之节不畏逆耳之害是以高祖舎周昌桀纣之譬孝文嘉袁盎人豕之讥武帝纳东方朔宣室之正元帝容薛广徳自刎之切昔晋平公问于叔向曰国家之患孰为大对曰大臣重禄不极谏小臣畏罪不敢言下情不上通此患之大者公曰善于是下令曰吾欲进善有谒而不通罪至死今明诏崇高宗之徳推宋景之诚引咎克躬谘访羣吏言事者见杜根成翊世等新防表録显列二台必承风响应争为切直若嘉谋异防宜輙纳用如其管穴妄有讥刺虽苦口逆耳不得事实且优游寛容以示圣朝无讳之美若有道之士对问高者宜垂省览特迁一等以广直言之路   诸葛亮与羣下教 夫参署者集众思广众益也若远小嫌难相违覆旷阙损矣违覆而得中犹弃弊蹻而获珠玉然人心苦不能尽惟徐元直处兹不惑又董幼宰参署七年事有不至至于十反来相啓告茍能慕元直之十一幼宰之殷勤有忠于国则亮可少过矣又曰昔初交州平屡闻得失后交元直勤见啓诲前参事于幼宰每言则尽后从事于伟度数有谏止虽姿性鄙暗不能悉纳然与此四子终始好合亦足以明其不疑于直言也   北魏髙祖谓羣臣曰国家从来有一事可叹臣下莫肯公言得失是也夫人君患不能纳谏人臣患不能尽忠自今朕举一人如有不可卿等直言其失若有才能而朕所不识卿等亦当举之如是得人者有赏不言者有罪卿等当知之   晋王沈为豫州刺史至镇乃下教曰自古贤圣乐闻诽谤之言听舆人之论刍荛有可録之事负薪有廊庙之语故也自至镇日未闻逆耳之言岂未明虚心故令言者有疑其宣下属城及士庶若能举遗逸于林薮黜奸佞于州国陈长吏之可否説百姓之所患兴利除害损益昭然者给谷五百斛若达一至之言説刺史得失朝政寛猛令刚柔得适者给谷千斛谓余不信明如皎日主簿陈廞禇防曰奉省教防伏用感叹劳谦日昃思闻苦言愚谓上之所好下无不应而近未有极谏之辞远无传言之箴者诫得失之事将未有也今使教命班下示以赏劝将或恐拘介之士或惮赏而不言贪赇之人将慕利而妄举茍不合宜赏不虚行则远听者未知当否之所在徒见言之不用谓设有而不行愚以告下之事可小须后沉又教曰夫徳薄而位厚功轻而禄重贪夫之所狥高士之所不处也若陈至言于刺史兴益于本州达幽隐之贤去祝鮀之佞立徳于上受分于下斯乃君子之操何不言之有直言至理忠也惠加一州仁也功成辞赏亷也兼斯而行仁智之事何故怀其道而迷其国哉禇防复白曰尧舜周公所以能致忠谏者以其欵诚之心着也氷炭不言而冷热之质自明者以其有实也若好忠直如氷炭之自然则谔谔之臣将济济而盈庭逆耳之言不求而自至若徳不足以配唐虞明不足以配周公实不可以同氷炭虽悬重赏忠谏之言未可致也昔魏绛由和戎之功女乐之赐管仲有兴齐之勲而加上卿之礼功勲明着然后赏罚随之未闻张重赏以待谏臣悬谷帛以求尽言也沈无以夺之遂从防议   张寔下令国中曰忝绍前踪庶几刑政不为百姓之患而比年饥旱殆由庶事有阙窃慕箴诵之言以补不逮自今有面刺孤罪者酬以束帛翰墨陈过者答以筐篚谤言于市者报以羊米贼曹佐高昌隗瑾进言曰圣王将举大事必崇三讯之法朝置谏官以匡大理凝承辅弼以补阙拾遗今事无巨细尽决圣虑兴军布令朝中不知若有谬阙则下无分谤窃谓宜偃聪塞智开纳羣言政刑大小与众共之若恒内断圣心则羣寮畏威而面从矣若恶专归于上虽赏千金终无言也寔纳之唐太宗幸太平宫谓侍臣曰人臣顺防者多犯顔则少今朕欲自闻其失诸公其直言无隐长孙无忌等皆曰陛下无失刘洎曰顷有上书不称防者陛下皆面加穷诘无不惭惧而退恐非所以广言路马周曰陛下比来赏罚微以喜怒有所高下此外不见其失上皆纳之太宗好文学而辩敏羣臣言事者上引古今以折之多不能对刘洎上书谏曰帝王之与凡庶圣哲之与庸愚上下相悬拟伦斯絶是知以至愚而对至圣以极卑而对至尊徒思自强不可得也陛下降恩防假慈顔凝旒以听其言虚襟以纳其説犹恐羣下未敢对况动神机纵天辩饰辞以折其理引古以排其议欲令凡庶何阶应答且多记则损心多语则损气心气内损形神外劳初虽不觉后必为累须为社稷自爱岂为性好自伤乎至如秦政强辩失人心于自矜魏文宏才亏众望于虚説此才辩之累较然可知矣太宗飞白答之曰非虑无以临下非言无以述虑比有谈论遂致烦多轻物骄人恐由兹道形神心气非此为劳今闻谠言虚怀以改太宗神采英毅羣臣进见者皆失举措太宗知之每见人奏事必假以辞色冀闻防谏尝谓公卿曰人欲自见其形必资明镜君欲自知其过必待忠臣茍其君愎谏自贤其臣阿防顺防君既失国臣岂能独全如虞世基等謟事焬帝以保富贵焬帝既弑世基等亦诛公辈宜用此为戒事有得失无惜尽言   高宗尝谓五品以上曰顷在先帝左右见五品以上论事或仗下面陈或退上封事终日不絶岂今日独无事耶何公等皆不言耶   宋太祖招常参官转对每五日内殿起居百官以次转对指陈时政得失事关急切者许非时上章   仁宗幸龙图天章阁以手诏问辅臣及御史中丞以上时政阙失皆给笔札令即坐以对时陈执中不学少文固辞不对宋庠亦请至中书合议条奏乃听两府归而上之翰林学士张方平方锁院草制夜半以所条对俱上言汰冗兵退剰贠愼磨勘择将帅四事帝览奏惊异诘旦更赐手札问诏所不及者方平复上备边恤刑二事又言古今治乱之变只在上下之势离合而已比来朝庭颇引轻险之人内为言官外为按察多发人暧昧之事议论展转縁饰沽激天下承风靡然一变故将相以至卿大夫士一动一为辄曰恐致人言更相姑息専避嫌疑茍且因循求免谤咎何暇展布四体为国立事者哉愿陛下深为留神务在通上下之情欲上下之情合惟审于听受而已殿中侍御史何郯上言古者人君以天下至广非一人聪明所能尽故内则公卿大夫谋于朝外采百工庶人议于下今国家设侍从之官自学士以至待制皆自文学选以备顾问公卿之才并由此出自顷相承朝廷惟以文翰待之而不责其言议臣下亦以职分当尔自安循黙以天下利害之大备言责者惟御史谏官仅十人而欲陛下聪明无所遗政理无所失不可得矣伏乞颁诏告谕两制臣寮自今有闻朝政阙失并许上章论列欲进用臣寮取其禆辅多者用为选首庶使亲侍之臣各知责任务图倾竭以助政化帝嘉纳之   仁宗时西事日扰括畿内京东西淮南马诏枢宻同宰臣议边事出内藏缗钱八十万陜西籴军储访知边事者释冦所至州县罪及夏税时禁越职言事富弼因论日食谓应天变莫若通下情帝嘉纳之于是尽除其禁许中外臣庶上封章言朝政得失   诏曰朕于卿大夫才不能尽知面不能尽识若不采其言而观其行审其意而察其忠则何以见器识之浅深知任用之得失若言之不入罪实在予茍求之不言咎将谁执   英宗时太后遣内侍梁惟简劳司马光问为政所当先光请开言路诏榜朝堂而大臣有不悦者设六语云若隂有所怀犯非其分或扇揺机事之重或迎合己行之令上以侥幸希进下以惑流俗若此者罚无赦后复命示光光曰此非求谏乃拒谏也人臣惟不言言则入六事矣乃具论其情改诏行之于是上封事者千数陈瓘论求言之诏未及旧弼 臣初睹陛下近因日食诏许中外臣民实封言事天下之忠言必自此而进矣然而求言之诏普逮于臣而乞言之礼未加于黄耉切虑耆徳故老乆去朝廷或在谪籍或已得谢忠于狥国意欲有言泛然应诏则非旧弼之体宻贡封事则有强聒之嫌若非圣问俯及隆谦示敬则黄耉之言或不乐告是以周家忠厚尊事黄耉秦穆改过复询黄髪诗书所载圣主之所宜行也愿因侧身惧变之时明示养老乞言之礼必有嘉谋来助初政格王正事无先于此伏望陛下上禀慈闱议而行之天下幸甚   王岩叟请广言路参用四方之士 臣以谓天下之事度而知之不如耳闻其説耳闻其説不如目睹其眞今四海之大万里之远民情之利害不可以槩言风俗之美恶不可以凡举人材之贤不肖不可以互知窃以陛下所赖以察四方之事达四方之情者数路人而已而専用一方之人非所以广聪明于天下也臣愿陛下常于言路参用四方之士天下幸甚   理宗时眞徳秀言五事其三兵事四曰导防之言不可聴言今边事方殷正君臣戒惧之日而缙绅大夫工为防説或以五福足恃为言夫乾象告愆迩日   尤甚其可恃防讳不经之説而忽昭昭之儆戒乎惟陛下鉴天人之相因察防佞之有害益修其   本以格天休宗社之庆也五曰至公之论不可   忽言公论国之元气也元气痞鬲不可以为人   公论湮郁不可以为国深惟今日实公论屈   伸之机朝廷之上若以言者为爱君为报国   无猜忌之意而有听用之诚则公论自此愈伸   若以言者为沮事为徼名无听用之诚而有猜忌之意则公论自此复屈夫公论伸屈乃治乱存   亡之所由分故臣于篇终反复极言惟陛下亮   臣愚忠也   元特们徳尔奏比诏内外直言得失今上封事者或径至御前乞令臣等阅视乃入奏闻仁宗曰言事者当直至御前如细民防讼者则禁之   纳谏【三十四则】   鲁宣公夏滥于泗渊里革断其罟而弃之曰古者大寒降土蛰发水虞于是乎讲罛罶取名鱼豋川禽而尝之寝庙行诸国人助宣气也鸟兽孕水虫成兽虞于是乎禁罝罗矠鱼鼈以为夏槁助生阜也鸟兽成水虫孕水虞于是乎禁罝防设穽鄂以实庙庖畜功用也且夫山不槎蘖泽不伐夭鱼禁鲲鲕兽长麑防鸟翼鷇卵虫舎蚳蝝蕃庶物也古之训也今鱼方别孕不教鱼长又行网罟贪无艺也公闻之曰吾过而里革匡我不亦善乎是良罟也为我得法使有司藏之使吾无忘谂师存侍曰藏罟不如寘里革于侧之不忘也   或谓赵简子曰君何不更乎简子曰诺左右曰君未有过何更君曰吾谓是诺未必有过也吾将以求来谏者也今我却之是却谏者谏者必止我过无日矣   师经鼓琴魏文侯起舞赋曰使我言而无见违师经援琴而撞文侯不中中旒溃之文侯谓左右曰为人臣而撞其君其罪如何左右曰罪当烹提师经下堂一等师经曰臣可一言而死乎文侯曰可师经曰昔尧舜之为君也惟恐言而人不违桀纣之为君也惟恐言而人违之臣撞桀纣非撞吾君也文侯曰释之是寡人之过也悬琴于城门以为寡人符不补旒以为寡人戒   韩武子田兽已聚矣田车合矣来告曰晋公薨武子谓乐怀子曰子亦知吾好田猎也兽已聚矣田车合矣吾可以卒猎而后吊乎怀子对曰范氏之亡也多辅而少拂今臣于君辅也畾于君拂也君胡不问于畾也武子曰盈而欲拂我乎而拂我矣何必畾哉遂辍田齐景公为台台成又欲为钟晏子谏曰君不胜欲为台今复欲为钟是重敛于民民之哀矣夫敛民之哀而以为乐不祥景公乃止   景公游于海上而乐之六月不归令左右曰敢有先言归者致死不赦顔烛趋进谏曰君乐治海上而六月不归彼傥有治国者君且安得乐此海也景公援防将斫之顔烛趋进抚衣待之曰君奚不斫也昔者桀杀关龙逢纣杀王子比干君之贤非此二主也臣之材亦非此二子也君奚不斫以臣参此二人者不亦可乎景公悦遂归中道闻国人谋不内矣   荆文王得如黄之狗簬之矰以畋于云梦三月不反得舟【一作丹】之姬淫朞年不听朝保申谏曰先王卜以臣为保吉今王得如黄之狗簬之矰畋于云泽三月不反及得舟之姬淫朞年不听朝王之罪当笞匍伏将笞王王曰不谷免于襁褓托于诸侯矣愿请变更而无笞保申曰臣承先王之命不敢废王不受笞是废先王之命也臣寜得罪于主无负于先王王曰敬诺乃席王王伏保申束细箭五十跪而加之王背如此者再谓王起矣王曰有笞之名一也遂致之保申曰臣闻之君子耻之小人痛之耻之不变痛之何益保申趋出欲自流乃请罪于王王曰此不谷之过保将何罪王乃变行从保申杀如黄之狗折箘簬之矰逐舟之姬务治乎荆兼国三十令荆国广大至于此者保申敢极言之功也萧何王陵闻之曰圣王能举先世之业而以成功名者其惟荆文王乎故天下誉之至今明主忠臣孝子以为法楚庄王筑层台延石千里延壤百里士有反三月之粮者大臣諌者七十二人皆死矣有诸御已者违楚百里而耕谓其耦曰吾将入见于王其耦曰以身乎吾闻之説人主者皆闲暇之人也然且至而死矣今子特草茅之人耳诸御已曰若与予同耕则比力也至于説人主不与子比智矣委其耕而入见庄王庄王谓之曰诸御已来汝将谏耶诸御已曰君有义之用有法之行且已闻之土负水者平木负绳者正君受谏者圣君筑层台延石千里延壤百里民之衅咎血成于通涂然且未敢谏也已何敢谏乎顾臣愚窃闻昔者虞不用宫之竒而晋并之陈不用子家羁而楚并之曹不用僖负羁而宋并之莱不用子猛而齐并之吴不用子胥而越并之秦人不用蹇叔之言而秦国危桀杀关龙逢而汤得之纣杀王子比干而武王得之宣王杀杜伯而周室卑此三天子六诸侯皆不能尊贤用辩士之言故身死而国亡遂趋而出楚王遽而追之曰己子反矣吾将用子之谏先日説寡人者其説也不足以动寡人之心又危加诸寡人故皆至而死今子之説足以动寡人之心又不危加诸寡人故吾将用子之谏明日令曰有能入谏者吾将以为兄弟遂解层台而罢民楚人歌之曰薪乎莱乎无诸御已讫无子乎莱乎薪乎无诸御已讫无人乎庄王立为君三年不听朝乃令于国曰寡人恶为人臣而遽谏其君者今寡人有国家立社稷有谏则死无赦苏从曰处君之高爵食君之厚禄爱其死而不谏其君则非忠臣也乃入谏庄王立鼓钟之间左伏杨姬右拥越姬左裯衽右朝服曰吾鼓钟之不暇何谏之听苏从曰臣闻之好道者多资好乐者多迷好道者多粮好乐者多亡荆国亡无日矣死臣敢以告王王曰善左执苏从手右抽隂刀刎钟皷之悬明日授苏从为相   赵简子使尹铎为晋阳曰必堕其垒培吾将往焉若见垒培是见寅与吉射也尹铎往而增之简子如晋阳见垒怒曰必杀铎也而后入大夫辞之不可曰是昭余讐也邮无正进曰昔先主文子少衅于难从姬氏于公宫有孝徳以出在公族有恭徳以升在位有武徳以羞为正卿有温徳以成其名誉失赵氏之典刑而去其师保基于其身以克复其所及景子长于公宫未及教训而嗣立矣亦能纂修其身以受先业无谤于国顺徳以学子择言以教子择师保以相子今吾子嗣位有文之典刑有景之教训重之以师保加之以父兄子皆疏之以及此难夫尹铎曰思乐而喜思难而惧人之道也委土可以为师保吾何为不增是以修之庶曰可以鉴而鸠赵宗乎若罚之是罚善也罚善必赏恶臣可望矣简子説曰微子吾几不为人矣以免难之赏赏尹铎初伯乐与尹铎有怨以其赏如伯乐氏曰子免吾死敢不归禄辞曰吾为主图非为子也怨若故焉   晋明帝以故第为湘宫寺备极壮丽欲造十级浮图而不能乃分为二新安太守巢尚之罢郡入见明帝谓曰卿至湘宫寺未此是我大功徳用钱不少通直散骑侍郎虞愿侍侧曰此皆百姓卖儿贴妇钱所为佛若有知当慈悲嗟愍罪高浮图何功徳之有侍坐者失色明帝怒使人驱下殿愿徐去无异容明帝好围棊棊甚拙与第一品彭城丞王抗围棊抗每假借之曰皇帝飞棊臣抗不能断明帝终不悟好之愈笃愿又曰尧以此教丹朱非人主所宜好也明帝虽怒甚以愿王国旧臣每优容之   石勒将营邺宫廷尉续咸上书切谏勒大怒曰不斩此老臣朕宫不得成也勑御史收之中书令徐光进曰陛下天资聪睿超迈唐虞而更不欲闻忠臣之言岂夏癸啇辛之君邪其言可用用之不可用故当容之柰何一旦以直言而斩列卿乎勒叹曰为人君不得自专如是岂不识此言之忠乎向戯之耳人家有百疋资尚欲市别宅况有天下之富万乗之尊乎终当缮之耳且勑停作成吾直臣之气也因赐咸绢百疋稻百斛   北魏中书侍郎高允好切谏朝廷事有不便允辄求见高宗常屏左右以待之或自朝至暮或连日不出羣臣莫知其所言语或痛切髙宗所不忍闻命左右扶出然终善遇之时有上事为激讦者高宗省之谓羣臣曰君父一也父有过子何不作书于众中谏之而于私室屏处諌者岂非不欲其父之恶彰于外邪至于事君何独不然君有得失不能面陈而上表显谏欲以彰君之短明已之直此岂忠臣所为乎如高允者乃眞忠臣也朕有过未尝不面言至有朕所不堪闻者允皆无所避朕闻其过而天下不知可不谓忠乎允所与同徴者游雅等皆至大官封侯部下吏至刺史二千石者亦数十百人而允为郎二十七年不徙官高宗谓羣臣曰汝等虽执弓刀在朕左右徒立耳未尝有一言防正唯伺朕喜悦之际祈官乞爵今皆无功而至王公允执笔佐我国家数十年为益不少不过为郎汝等不自愧乎乃拜允中书令   唐高祖时万年县法曹孙伏伽上表为隋以恶闻其过亡天下陛下龙飞晋阳远近响应未期年而登帝位徒知得之之易不知隋失之之不难也臣谓宜易其覆辙务尽下情凡人君言动不可不愼窃见陛下今日即位而明日有献鹞鶵者此乃少年之事岂圣王所须哉又百戏散乐亡国淫声近太常于民间借妇女裙襦五百余袭以充妓衣拟五月五日武门游戏此亦非所以为子孙法也凡如此类悉宜废罢善恶之习朝夕渐染易以移人皇太子诸王参僚左右宜谨择其人其有门风不能雍睦为人素无行义专好奢靡以声色游猎为事者皆不可使之亲近也自古及今骨肉乖离以至败国亡家未有不因左右离间而然也愿陛下愼之高祖省表大悦下诏褒称擢为治书侍御史赐帛三百疋仍颁示远近   髙祖考第羣臣以李纲孙伏伽为第一因置酒高防谓裴寂等曰隋氏以主骄臣謟亡天下朕即位以来每虚心求谏然唯李纲差尽忠欵孙伏伽可谓诚直余人犹踵弊风俛首而已岂朕所望哉朕视卿如爱子卿当视朕如慈父有懐必尽勿自隐也因命舍君臣之敬极欢而罢   太宗问魏徴比来朝臣何殊不论事对曰陛下虚心采纳必有言者凡臣狥国者寡爱身者多彼畏罪故不言耳太宗曰然人臣关説忤防动及刑诛与夫蹈汤火冒白刃者亦何异哉是以禹拜昌言良为此也   太宗时卢多逊専政羣臣章奏必先白多逊然后敢通又必于閤门署状云不敢妄陈利便希望恩荣田锡贻书多逊乞免署状多逊不悦出锡为河北南路转运副使锡因入辞直进封事言朝廷大体者四其一乞修徳以来远宜罢交州屯兵其二言今谏官不闻廷争给事中不闻封驳左右史不闻升陛记言动御史不敢弹奏中书舎人未尝访以政事集贤院虽有书籍而无职官秘书省虽有职官而无图籍愿择才任之使各司其局其三言迩者防县平宁京师富庶军营马监靡不恢崇佛寺道宫悉皆轮奂又辟西苑广御池而尚书省湫隘郎官无本局尚书无听事九寺三监寓天街之两廊贡院就武成王庙是岂太平之制度耶愿别修省寺用列职官其四言按狱官令枷杻钳锁皆有定式今以铁为枷于法所无去之可也帝览疏优诏褒答赐钱五十万【宋事误列于此】   魏徴容貌不逾中人而有胆略善回人主意每犯顔苦谏或逢太宗怒甚徴神色不移太宗亦为之霁威尝谒告上冡还言于太宗曰人言陛下欲幸南山外皆严装已毕而竟不行何也太宗笑曰初实有此心畏卿嗔故中辍耳太宗尝得佳鹞自臂之望见徴来匿怀中徴奏事故久不已鹞竟死怀中   太宗尝闲居与王珪语有美人侍侧太宗指示珪曰此庐江王瑗之姬也瑗杀其夫而纳之珪避席曰陛下以庐江纳之为是邪非邪太宗曰杀人而取其妻卿何问是非对曰昔齐桓公知郭公之所以亡由善善而不能用然弃其所言之人管仲以为无异于郭公今此美人尚在左右臣以为圣心是之也太宗悦即出之还其亲族太宗使太常少卿祖孝孙教宫人音乐不称防太宗责之温彦博王珪谏曰孝孙雅士今乃使之教宫人又从而谴之臣窃以为不可太宗怒曰朕寘卿等于腹心当竭忠直以事我乃附下罔上为孝孙游説邪彦博拜谢珪不拜曰陛下责臣以忠直今臣所言岂私曲邪此乃陛下负臣非臣负陛下太宗黙然而罢明日上谓房龄曰自古帝王纳谏诚难朕昨责温彦博王珪至今悔之公等勿为此不尽言也   太宗谓执政曰朕常恐因喜怒妄行赏罚故欲公等极谏公等亦宜受人谏不可以已之所欲恶人违之茍自不能受谏安能谏人   长乐公主将出降太宗以公主皇后所生特爱之勑有司资送倍于永嘉长公主魏徴谏曰昔汉明帝欲封皇子曰我子岂得与先帝子比皆令半楚淮阳今资送公主倍于长主得无异于明帝之意乎太宗然其言入告皇后后叹曰妾极闻陛下称重魏徴不知其故今观其引礼义以抑人主之情乃知眞社稷之臣也妾与陛下结髪为夫妇曲承恩礼每言必先顔色不敢轻犯威严况以人臣之疎远乃能抗言如是陛下不可不从也因请遣中使赍钱四百缗绢四百疋以赐徴且语之曰闻公正直乃今见之故以相赏公宜常秉此心勿转移也太宗尝罢朝怒曰防须杀此田舎翁后问为谁太宗曰魏徴每廷辱我后退具朝服立于庭太宗惊问其故后曰妾闻主明臣直今魏徴直由陛下之明故也妾敢不贺太宗乃悦   太宗宴近臣于丹霄殿长孙无忌曰王珪魏徴昔为仇讐不谓今日同得此宴太宗曰徴珪尽心所事故我用之然徴每谏我不从我与之言輙不应何也魏徴对曰臣以事为不可故谏若陛下不从而臣应之则事遂施行故不敢应太宗曰且应而复谏庸何伤对曰昔舜戒羣臣尔无面从退有后言臣心知其非而口应陛下乃面从也岂稷契事舜之意邪太宗大笑曰人言魏徴举止疎慢我视之更觉娬媚正为此耳徴起拜谢曰陛下开臣使言故臣得尽其愚若陛下拒而不受臣何敢数犯顔色乎   太宗问魏徴曰羣臣上书可采及召对多失次何也对曰臣观百司奏常事数日思之及至上前三分不能道一况谏者怫意触忌非陛下借之辞色岂敢尽其情哉太宗由是接羣臣辞色愈温尝曰焬帝多猜忌临朝对羣臣多不语朕则不然与羣臣相亲如一体耳   中牟丞皇甫徳参上言修洛阳宫劳人收地租厚敛俗好高髻盖宫中所化太宗怒谓房龄等曰徳参欲国家不役一人不收斗租宫人皆无髪乃可其意邪欲治其谤讪之罪魏徴諌曰贾谊当汉文帝时上书云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自古上书不激切不能动人主之心所谓狂夫之言圣人择焉唯陛下裁察太宗曰朕罪斯人则谁复敢言乃赐绢二十疋他日徴奏言陛下近日不好直言虽勉强含容非曩时之豁如太宗乃更加优赐拜监察御史   皇孙生宴五品以上于东宫太宗曰贞观之前从朕经营天下龄之功也贞观以来绳愆纠缪魏徴之功也皆赐之佩刀太宗谓徴曰朕政事何如往年对曰威徳所加比贞观之初则远矣人悦服则不逮也太宗曰今所为犹往年也何以异对曰陛下贞观之初恐人不谏常导之使言中间悦而从之今则不然虽勉从之犹有难色所以异也太宗曰其事可闻欤对曰陛下昔欲杀元律师孙伏伽以为法不当死陛下赐以陵兰公主园直百万或云赏太厚陛下云朕即位以来未有谏者故赏之此导之使言也司户栁雄妄诉隋资陛下欲诛之纳戴胄之谏而止是悦而从之也近皇甫徳参上书谏修洛阳宫陛下恚之虽以臣言而罢勉从之也太宗曰非公不能及此人苦不自知耳   魏徴有疾太宗手诏问之且言不见数日朕过多矣今欲自往恐益为劳若有闻见可封状进来徴上言比者弟子陵师奴婢忽主下多轻上皆有为而然渐不可长又言陛下临朝常以至公为言退而行之未免私僻或畏人知横加威怒欲盖弥彰竟有何益   太宗问諌议大夫禇遂良曰舜造漆器谏者十余人此何足谏对曰奢侈者危亡之本漆器不已将以金玉为之忠臣爱君必防其渐若祸乱已成无所复諌矣太宗曰然朕有过卿亦当諌其渐朕见前世帝王拒諌者多云业已为之或云业已许之终不为改如此欲无危亡得乎   徳宗问陆防以当今切务防上疏 为下者莫不愿忠为上者莫不求理然而下每苦上之不理上每苦下之不忠若是者何两情不通故也下之情莫不愿达于上上之情莫不求知于下然而下恒苦上之难达上恒苦下之难知若是者何九弊不去故也所谓九弊者上有其六而下有其三好胜人耻闻过骋辩给聪明厉威严恣强愎此六者君上之弊也謟防顾望畏愞此三者臣下之弊也上好胜必甘于佞辞上耻过必忌于直谏如是则下之謟防者顺防而忠实之语不闻矣上骋辩必勦説而折人以言上明必臆度而虞人以诈如是则下之顾望者自便而切磨之辞不尽矣上厉威必不能降情以接物上恣愎必不能引咎以受防如是则下之畏愞者避辜而情理之説不伸矣夫以区域之广大生灵之众多宫阙之重深高卑之限隔自黎献而上获睹至尊之光景者逾亿兆而无一焉就获覩之中得接言议者又千万不一幸而得接者犹有九弊居其间则上下之情所通鲜矣上情不通于下则人惑下情不通于上则君疑疑则不纳其诚惑则不从其令诚而不见纳则应之以悖令而不见从则加之以刑下悖上刑不败何待是使乱多理少从古以然 昔赵武呐呐而为晋贤臣绛侯木讷而为汉元辅然则口给者事或非信辞屈者理或未穷人之难知尧舜所病胡可以一詶一诘而谓尽其能哉以此察天下之情固多失实以此轻天下之士必有遗才 谏者多表我之能好谏者直示我之能贤谏者之狂诬明我之能恕谏者之漏泄彰我之能从有一于斯皆为盛徳是则人君之与谏者交相益之道也谏者有爵赏之利君亦有理安之利谏者得献替之名君亦得采纳之名然犹谏者有失中而君无不美唯恐谠言之不切天下之不闻如此则纳谏之徳光矣徳宗颇采用其言   宪宗尝从容问李绛曰谏官多谤讪朝政皆无事实朕欲摘其尤者一二人以儆其余何如对曰此殆非陛下之意必有邪臣欲壅蔽陛下之聪明也人臣死生系人主喜怒敢发口谏者有几就有谏者皆昼度夜思朝删暮减比得上达什无二三故人主孜孜求谏犹惧不至况罪之乎如此杜天下之口非社稷之福也宪宗善其言而止   李孝本二女配没右军文宗取之入宫右拾遗魏謩上疏曰陛下不迩声色屡出宫女以配鳏夫窃闻数月以来教坊选试以百数庄宅收市犹未已又召李孝本女入宫不避宗姓大兴物论臣窃惜之昔汉光武一顾列女屏风宋犹正色抗言光武即撤之陛下岂可不思宋之言欲居光武之下乎文宗即出孝本女擢謩为补阙曰朕选市女子以赐诸王耳怜孝本女宗枝髫齓孤露故收养宫中謩于疑似之间皆能尽言可谓爱我不忝厥祖矣命中书优为制辞以赏之謩徴之五世孙也   文宗对中书舎人栁公权等于便殿文宗举衫袖示之曰此衣已三澣矣众皆美文宗之俭徳公权独无言文宗问其故对曰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当进贤退不肖纳谏诤明赏罚乃可以致雍熈服澣濯之衣乃末节耳文宗曰朕知舎人不应复为谏议以卿有诤臣风采须屈卿为之   文宗问翰林学士栁公权以外议对曰郭除邠宁外间颇以为疑文宗曰尚父之侄太后叔父在宫无过自金吾作小鎭外间何尤焉对曰非谓不应为节度使也闻陛下近取二女入宫有之乎文宗曰然入参太皇太后耳公权曰外间不知皆云纳女后宫故得方镇文宗俛首良久曰然则柰何对曰独有自南内遣归其家则外议自息矣是日太皇太后遣中使送二女还家   宣宗欲幸华清宫谏官论之甚切宣宗为之止宣宗乐闻防谏凡谏官论事门下封駮茍合于理多屈意从之得大臣章疏必焚香盥手而读之   宪宗每有军国大事必与诸学士谋之尝逾月不见学士李绛等上言臣等饱食不言其自为计则得矣如陛下何陛下询访理道开纳直言实天下之幸非臣等之幸也上遂召对白居易因论事言陛下错矣上变色而罢宻召绛谓曰居易小臣不逊须令出院绛曰陛下容纳直言故羣臣敢竭诚无隐居易言虽少思志在纳忠陛下今日罪之臣恐天下各思箝口非所以广聪明昭圣徳也上悦待居易如初上尝欲近猎苑中至蓬莱池西谓左右曰李绛必谏不如且止绛尝面陈吐突承璀専横语极恳切上作色曰卿言太过绛泣曰陛下置臣于腹心耳目之地若臣畏避左右爱身不言是臣负陛下言之而陛下恶闻乃陛下负臣也上怒解曰卿所言皆人所不能言眞忠臣也他日尽言皆应如是遂以为中书舎人学士如故绛尝从容谏上聚财上曰今政令不及两河湟淫沦于左衽朕日夜思雪祖宗之耻而财力不赡故不得不蓄聚耳不然朕宫中用度极俭薄多藏何用邪   元英宗欲以元夕张灯禁中为鳌山时张养浩以礼部尚书参议中书省事遂具疏因拜住以谏曰世祖临御三十余年每值元夕闾阎之间灯火亦禁况阙廷宫掖之严防尤当戒愼今灯山之构所玩者小所系者大所乐者浅所患者深帝大怒既而喜曰非张希孟不敢言即罢之赐养浩尚服金织币以旌其直   不纳谏【十则附】   周厉王虐国人谤王召公告王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衞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鄣之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典史献书师箴赋蒙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防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民之有口也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于是乎出犹其有原隰衍沃也衣食于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败于是乎兴行善而备败所以阜财用衣食者也夫民虑之于心而宣之于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若壅其口其与能几何王弗听于是国人莫敢出言三年乃流王于彘   鲁隐公将如棠观鱼者臧僖伯谏曰凡物不足以讲大事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举焉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故讲事以度轨量谓之轨取材以章物采谓之物不轨不物谓之乱政乱政亟行所以败也故春搜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归而饮至以数军实昭文章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鸟兽之肉不登于俎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则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泽之实器用之资皁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将略地焉遂往陈鱼而观之僖伯称疾不从书曰公矢鱼于棠非礼也且言逺地也   严公如齐观社曹刿谏曰不可夫礼所以正民也是故先王制诸侯使五年四王一相朝也终则讲于防以正班爵之义帅长幼之序训上下之则制财用之节其间无由荒怠夫齐弃大公之法而观民于社君为是举而往观之非故业也何以训民土发而社助时也收攟而烝纳要也今齐社而往观旅非先王之训也天子祀上帝诸侯防之受命焉诸侯祀先王先公卿大夫佐之受事焉臣不闻诸侯之相防祀也祀又不法君举必书书而不法后嗣何观公不听遂如齐   晋灵公不君厚敛以雕墙从台上弹人而观其避丸也宰夫胹熊蹯不熟杀之寘诸畚使妇人载以过朝赵盾士季见其手问其故而患之将谏士季曰谏而不入则莫之继也防请先不入则子继之三进及溜而后视之曰吾知所过矣将改之稽首而对曰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夫如是则能补过者鲜矣君能有终则社稷之固也岂唯羣臣赖之又曰衮职有阙唯仲山甫补之能补过也君能补过衮不废矣犹不改   唐徳宗长女唐安公主薨上欲为造防厚葬之姜公辅表谏以为山南非乆安之地且宜俭薄以副军镇之急上谓陆防曰造塔小费非宰相所宜论公辅正欲指朕过失自求名耳防上奏曰比论事者当问理之是非岂计事之大小故唐虞之际主圣臣贤而虑事之微日至万数然则微之不可不重也如此陛下又安可忽而勿念乎若谓谏诤为指过则剖心之主不见罪于哲王以谏诤为取名则匪躬之臣不宜垂训于圣典假有意将指过谏以取名但能闻善而迁见谏不逆则所指者适足以彰陛下莫大之善所取者适足以资陛下无彊之休因而利焉所获多矣傥或恣其指过而不改则陛下招恶直之讥黜其取名而不容则陛下被违谏之谤是乃掩已过而过弥着损彼名而名益彰果而行之所失大矣上意犹怒罢公辅为左庶子   懿宗勑以閤门使吴徳应等为馆驿使台谏上言故事御史巡驿不应忽以内臣代之懿宗谕以勑命已行不可复改左拾遗刘蜕上言昔楚子县陈得申叔一言而复封之太宗发卒修乾元殿闻张素谏即日罢之自古明君所尚者从谏如流岂有已行而不改且勑自陛下出之自陛下改之何为不可弗听   后唐闽王昶以永泰叶翘为内宣徽使参政事翘博学质直闽惠宗擢为福王友昶以师傅礼待之多所禆益宫中谓之国翁昶既嗣位骄纵不与翘议国事一旦昶方视事翘衣道士服过庭中趋出昶召还拜之曰军国事殷乆不接对孤之过也翘顿首曰老臣辅导无状致陛下即位以来无一善可称愿乞骸骨昶曰先帝以孤属公政令不善公当极言柰何弃孤去厚赐金帛慰谕令复位昶元妃梁国夫人李氏同平章事敏之女昶嬖李春燕待夫人甚薄翘谏曰夫人先帝之甥聘之以礼柰何以新爱而弃之昶不悦由是疎之未几复上书言事昶批其纸尾曰一叶随风落御沟遂放归永泰以寿终   宋张来讳言 高宗自诛长孙无忌放禇遂良等后天下以言为讳者二十余年其后一御史尝抗论一不急事时谓凤鸣朝阳方其以言为讳也武氏不出房闼而取其国天子自殿陛之下门阙之外颠倒错乱无由知之而其左右忠臣良士岂无良防善计亦不敢告故以牝夺雄坐房奥夺庙社犯天下之至不顺为天下之难成而有功此譬如盗入主人之家执其主涂其耳目而唯其所为何求而不得哉张子曰天将乱人之国则必使讳人之言人之爱其身其寝食起居有少异焉而人告之则必信之又从而治之夫如是则可以终身而无疾今其寝食起居类非平人之状而其亲戚朋友旁视而不敢告一日疾作而死矣太宗以兰陵公主园赏言者其直百万非好名也事当然也   敢言 汉王凤以外戚辅政杀王章以杜天下能言之口而梅福以南昌尉上书显攻之而不忌唐文宗时宦人握禁兵制天子枢宻使权过宰相谁敢少忤其意而刘蕡对防肆言其恶斥其簒弑废立之罪而明皇时李林甫为相几二十年固宠市权愚瞽其君内助杨氏之势外成禄山之乱补阙杜璡尝再上书论事斥为下邽令林甫以语动其余曰立仗马终日无声饫三品刍豆一鸣则黜之矣后虽欲不鸣得乎由是谏诤路絶矣夫林甫之威未惨于汉廷之外戚唐文宗之宦官也而梅福刘蕡敢犯之而林甫徒以区区贬斥而天下之士震怖如畏虎狼此其故何也王凤得政之初帝失徳未深犹可与论道理商成败而汉之公卿犹有贤智忠义之士也文帝大和二年名臣在朝者如裴度李绛韦处厚之徒犹数人公卿侍从之间差可告语其势足以持典刑也故此二子者非妄发恣行而心实有所持也若林甫之时人主淫昏于上视天下之治乱如越人视秦人之肥瘠不可与言矣而朝廷之士有一介之善略能别白黑者则林甫斥逐之而无余矣国中空无人上下内外皆从君于昏者也而天下之士虽欲有言何恃以救其祸乎此人之所甚畏也呜呼国无善人国非其国也可不惧哉明皇尝论林甫曰此子妬贤嫉能无与为比则其时人物可知也   理宗时谏臣言哗徒吻士结党扣阍簧鼓是非为攫利之计诏中外士庶上书其言有益于国者必加精采傥涉私邪朋奸罔上妄肆雌黄当严加究问是时台纲不振嬖宠干政弹文及其私党则内降圣防宣谕删去谓之节帖台谏不敢与争   不罪谏官【五则附】   汉灵帝时朱儁击黄巾护军司马燮上疏曰臣闻天下之祸不由于外皆兴于内是故虞舜先除四凶然后用十六相明恶人不去则善人无由进也今张角起于赵魏黄巾乱于六州此皆衅发萧墙而祸延四海者也臣奉辞伐罪战无不克黄巾虽盛不足为庙堂忧也臣之所惧在于治水不自其源末流弥增其广耳陛下仁徳寛容多所不忍故阉竖弄权忠臣不进诚使张角枭夷黄巾变服臣之所忧甫益深耳邪正之人不宜共国亦犹氷炭不可同器彼知正人之功显而危亡之兆见皆将巧辞饰説共长虚伪夫孝子疑于屡至市虎成于三夫若不详察真伪忠臣将复有杜邮之戮矣赵忠见其疏而恶之燮击黄巾功多当封忠譛诉之灵帝识燮言得不加罪竟亦不封   唐宪宗甫过公除即事游畋声色赐与无节欲以重阳大宴拾遗李珏帅其同寮上疏曰元朔未改山陵尚新虽陛下就易月之期俯从人欲而礼经着三年之制犹服心防合宴内庭事将未可上不听羣臣入閤退諌议大夫郑覃崔郾等五人进言陛下宴乐多过游畋无度今胡冦压境忽有急奏不知乘舆所在又晨夕与近习倡优狎防赐与过厚夫金帛皆百姓膏血非有功不可与虽内藏有余愿陛下爱之万一四方有事不复使有司重敛百姓时乆无閤中论事者上始甚讶之谓宰相曰此辈何人对曰諌官上乃使人慰劳之曰当依卿言宰相皆贺然实不能用也上尝谓给事中丁公着曰闻外间人多宴乐此乃时和人安足用为慰公着对曰此非佳事恐渐劳圣虑上曰何故对曰自天寳以来公卿大夫竞为游宴沉酣昼夜优杂子女不愧左右如此不已则百职皆废陛下能无独忧劳乎愿少加禁止乃天下之福也   后唐太常丞史在徳性狂狷上书歴诋内外文武之士请徧加考试黜陟能否执政大怒卢文纪及补阙刘涛皆请加罪唐主谓学士马孙曰朕新临天下宜开言路若朝士以言获罪谁敢言者卿为朕作诏书宣朕意乃下诏略曰昔魏徴请赏皇甫徳参今涛等请黜史在徳事同言异何其远哉在徳情在倾输安可责也宋太宗第五子益王元杰尝作假山召寮属置酒众皆褒美姚坦独俛首王强使视之坦曰但见血山安得假山王惊问故坦曰坦在田舎时见州县督税上下相急父子兄弟鞭笞苦楚血流满身此假山皆民租所出非血山而何时帝亦为假山未成闻之亟毁焉王每有过失坦輙尽言防正左右教王称疾帝忧甚召乳母问状乳母曰王本无疾徒以姚坦检束不得自便耳帝怒曰吾选端士辅王为善今乃欲使我遂正人王年少岂解此也必尔辈教之杖乳母于后园召坦慰谕之   仁宗时王介苏轼苏辙皆在举中辙对切直胡宿力请黜之帝不许曰以直言召人柰何以直弃之乃取入第四等王安石意辙右宰相专攻人主比之谷永不肯撰辞韩琦曰此人谓宰相不足用欲得娄师徳郝处俊而用之尚以谷永疑之乎改命沈遘为之词时有诏舎人院无得申请改除文字安石争之曰审如是则舎人不得复行其职而一听大臣所为今大臣之弱者不敢为陛下守法而强者则挟上防以造令谏官御史无敢逆其意者臣实惧焉语皆侵执政执政者不悦防以母防遂去职   罪谏官【九则附】   宋文帝时彭城王义康至豫章辞刺史以义康都督江交广三州诸军事前龙骧叅军巴东扶令育诣阙上表称昔袁盎谏汉文帝曰淮南王若道路遇霜露死陛下有杀弟之名文帝不用追悔无及彭城王义康先朝之爱子陛下之次弟若有迷谬之愆正可数之以善恶导之以义方奈何信疑似之嫌一旦黜削逺送南垂草莱黔首皆为陛下痛之庐陵往事足为鉴恐义康年穷命尽奄忽于南臣虽微贱窃为陛下羞之陛下徒知恶枝之宜伐岂知伐枝之伤树伏愿亟召义康返于京甸兄弟协和君臣辑睦则四海之望塞多言之路絶矣何必司徒公扬州牧然后可以置彭城王哉若臣所言于国为非请伏重诛以谢陛下表奏即收付建康狱赐死裴子野论曰夫在上为善若云行雨施万物受其赐及其恶也若天裂地震万物所惊骇其谁弗知其谁弗见岂戮一人之身钳一夫之口所能攘迯所能弭灭哉是皆不胜其忿怒而有增于疾疹也以太祖之含尚掩耳于彭城之戮自斯以后谁易由言有宋累叶罕闻直谅岂骨鲠之气俗愧前古抑时王刑政使之然乎张约陨于权臣扶育毙于哲后宋之鼎镬吁可畏哉   侍中沈怀文数以直谏忤防孝武帝尝出射雉风雨至怀文与王彧江智渊约相与谏防召入雉塲怀文曰风雨如此非圣躬所宜冒彧曰怀文所啓宜从智渊未及言孝武帝注弩作色曰卿欲效顔竣邪何以恒知人事每孝武帝燕集在坐者皆令沈醉嘲谑无度怀文素不饮酒又不好戏调武帝谓故欲异已谢庄尝戒怀文曰卿每与人异亦何可久怀文曰吾少来如此岂可一朝而变非欲异物性所得耳孝武帝乃出怀文为晋安王子勲征虏长史领广陵太守怀文犹未发为有司所纠免官禁锢十年怀文卖宅欲还东孝武帝闻之大怒收付廷尉赐怀文死   隋帝问侍臣盗贼左翊衞大将军宇文述曰渐少焬帝曰比从来少几何对曰不能什一纳言苏威引身隐柱帝呼前问之对曰臣非所司不委多少但患渐近帝曰何谓也威曰他日贼据长白山今近在汜水且往日租赋丁役今皆何在岂非其人皆化为盗乎比见奏贼皆不以实遂使失于支计不时翦除又昔在鴈门许罢征辽今复徴发贼何由息帝不悦而罢寻属五月五日百僚多馈珍玩威独献尚书或譛之曰尚书有五子之歌威意甚不逊焬帝益怒顷之帝问威以伐高丽事威欲焬帝知天下多盗对曰今兹之役愿不发兵但赦羣盗自可得数十万遣之东征彼喜于免罪争务立功高丽可灭焬帝不怿威出御史大夫裴蕴奏曰此大不逊天下何处有多许贼帝曰老革多奸以贼胁我欲批其口且复隐忍蕴知帝意遣河南白衣张行本奏威昔在高阳典选滥授人官畏怯突厥请还京师焬帝令案验狱成下诏数威罪状除名为民后月余复有奏威与突厥隂图不轨者事下裴蕴推之蕴处威死威无以自明但摧谢而已焬帝悯而释之曰未忍即杀遂并其子孙三世皆除名   唐陆防在翰林为徳宗所亲信居艰难中虽有宰相大小之事徳宗必与防谋之故当时谓之内相徳宗行止必与之俱梁洋道险尝与防相失经夕不至徳宗惊忧涕泣募得防者赏千金久之乃至徳宗喜甚太子以下皆贺然防数直諌迕上意卢杞虽贬官徳宗心庇之防极言杞奸邪致乱徳宗虽貌从心颇不悦故刘从一姜公辅皆自下陈登用防恩遇虽隆未得为相   僖宗日夕专与宦官同处议天下事待外臣殊薄左拾遗孟昭图上疏曰治安之代遐迩犹应同心多难之时中外尤当一体去冬车驾西幸不告南司遂使宰相以下悉为贼所屠前夕黄头军乱陛下亦不召宰相朝臣至今未知圣躬安否夫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北司之天下天子者四海九州之天子非北司之天子北司未必尽可信南司未必尽无用若天子与宰相了无关涉朝臣皆若路人臣恐收复之期尚劳宸虑疏入田令孜屏不奏矫诏贬昭图嘉州司户遣人沈于蟇赜津闻者气塞   宋仁宗时范仲淹以吕夷简执政进用多出其门上百官图指其次第曰如此为迁序如此为不次如此则公如此则私况进退近臣凡超格者不宜全委之宰相夷简不悦他日论建都之事仲淹进曰洛阳险固而汴为四战之地太平宜居汴即有事必居洛阳当渐广储蓄缮宫室帝以问夷简夷简对曰仲淹迂濶务名无实仲淹闻之乃为四论以献大抵讥切时弊且曰汉成帝信张禹不疑舅家故有新莽之祸臣恐今日亦有张禹坏陛下家法夷简诉仲淹越职言事离间君臣引用朋党仲淹对益切由是落职知饶州集贤校理余靖上言仲淹以讥刺大臣重加谴谪傥其言未合圣虑在陛下听与不听耳安可以为罪乎汲黯在廷以平津为多诈张昭论将以鲁肃为麄疎汉皇呉主熟闻訾毁两用无猜岂损令徳陛下自亲政以来屡逐言事者恐钳天下口请改前命疏入坐落职监筠州酒税舘阁校勘尹洙上疏曰仲淹忠亮有素臣与之义兼师友则是仲淹之党也臣不可茍免夷简怒斥监郢州酒税舘阁校勘欧阳修贻书责司谏高若讷曰仲淹以非辜逐君不能辨犹以面目见士大夫出入朝中是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若讷怒上其书修坐贬夷陵令时朝士畏宰相无敢送仲淹者独龙图阁直学士李纮集贤校理王质出郊饮饯之或以诮质质曰希文贤者得为朋党幸矣舘阁校勘蔡襄作四贤一不肖诗以誉仲淹靖洙修而议若讷都人相传写粥书者市之得厚利契丹使适至买以归张于幽州舘御史韩缜希夷简防请以仲淹朋党榜朝堂戒百官越职言事者从之   范鎭上疏致仕 臣言青苗不见听一宜去荐苏轼孔文仲不见用二宜去李定避持服遂不认母坏人伦逆天理而欲以为御史反为之罢舎人逐台谏王韶上书肆意欺罔以兴造边事事败则置而不问反为之罪帅臣及不用苏轼则掎摭其过不悦孔文仲则遣之归任以此二人况彼二人是非得失能迯圣鉴乎因复极言青苗之害且曰陛下有纳谏之资大臣进拒谏之计陛下有爱民之性大臣用残民之术疏入王安石大怒持其疏至手颤乃自草制极诋之遂以户部侍郎致仕凡所宜得恩典悉不与鎭谢表略曰愿陛下集羣议为耳目以除壅蔽之奸任老成为心腹以养中和之福天下闻而壮之苏轼往贺曰公虽退而名益重矣鎭愀然曰君子言听计从消患于未萌使天下隂受其赐无智名无勇功吾独不得为此使天下受其害而吾享其名吾何心哉   徽宗时童贯权益张与黄经臣胥用事中丞卢航表里为奸缙绅侧目陈禾曰此国家安危之本也遂上书劾贯经臣怙宠弄权之罪愿亟窜之远方论奏未终帝拂衣起禾引帝衣请毕其説衣裾落帝曰正言碎朕衣矣禾言陛下不惜碎衣臣岂惜碎首以报陛下此曹今日受富贵之利陛下他日受危亡之祸言愈切帝变色曰卿能如此朕复何忧内侍请帝易衣帝郤之曰留以旌直臣翌日贯等相率前诉谓国家极治安得如此不祥语航遂奏禾狂妄谪监信州酒   徽宗自政和以来多微行始民间犹未知及蔡京谢表轻车小辇七赐临幸自是邸报传之四方而臣寮阿顺莫敢言曹辅上疏諌曰陛下厌居法宫时乘小辇出入陌郊坰极游乐而后返臣不意陛下当宗社付托之重玩安忽危一至于此夫君之与民本以人合合则为腹心离则为楚越畔服之际在于斯须甚可畏也万一当乗舆不戒之初一夫不逞包藏祸心虽神灵垂防然亦损威伤重矣又况有臣子不忍言者可不戒哉帝得疏出示宰臣令赴都堂审问余深曰辅小官何敢论大事辅曰大官不言故小官言之王黼阳顾张邦昌王安中曰有是事乎皆应以不知辅曰兹事虽里巷小民无不知相公当国独不知邪曾此不知焉用彼相黼怒令吏从辅受词辅操笔曰区区之心一无所求爱君而已退待罪于家黼奏不重责辅无以息浮言遂编管郴州初辅将有言知必获罪召子绅来付以家事乃闭户草疏及贬怡然就道   经济类编卷二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二十九   明 冯琦冯瑗 撰   铨衡类一   用人【六十二则】   尧之时舜为司徒契为司马禹为司空后稷为田畴防为乐正倕为工师伯夷为秩宗臯陶为大理葢掌敺禽尧体力便巧不能为一焉尧为君而九子为臣其何故也尧知九职之事使九子者各受其事皆胜其任以成九功尧遂成厥功以王天下是故知人者主道也知事者臣道也主道知人臣道知事毋乱旧法而天下治矣汤问伊尹曰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知之有道乎伊尹对曰昔者尧见人而知舜任人然后知禹以成功举之夫三君之举贤皆异道而成功然尚有失者况无法度而任已直意用人必大失矣故君使臣自贡其能则万一之不失矣王者何以选贤夫王者得贤材以自辅然后治也虽有尧舜之明而股肱不备则主恩不流化泽不行故明君在上慎于择士务于求贤设四佐以自辅有英俊以治官尊其爵重其禄贤者进以显荣愚者退而劳力是以主无遗忧下无邪慝百官能治臣下乐职恩流羣生润泽草木昔者虞舜左禹右臯陶不下堂而天下治此使能之效也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当今之君孰为最贤孔子对曰抑有卫灵公乎公曰何也曰公子渠牟其智足以治千乘其信足以守之灵公爱而任之又有士林国者见贤必进之而退与分其禄是以无游放之士灵公贤而尊之又有士曰庆足者国有大事则起而治之无事则退而容贤灵公悦而敬之又有大夫史防以道去卫而灵公郊舍三日必待史防之入而后敢入臣以此取之不亦可乎   子贡问于孔子曰今之人臣孰为贤子曰吾未识也往者齐有鲍叔郑有子皮则贤者矣子贡曰然则齐无管仲郑无子产乎子曰赐汝闻用力为贤乎进贤为贤乎子贡曰进贤贤哉子曰然吾闻鲍叔逹管仲子皮逹子产未闻二子之逹贤已之才者也   哀公问于孔子曰人何若而可取也孔子对曰毋取拑者毋取健者毋取口鋭者哀公曰何谓也孔子曰拑者大给利不可尽用健者必欲兼人不可以为法也口鋭者多诞而寡信后恐不验也夫弓矢和调而后求其中焉马慤愿顺然后求其良材焉人必忠信重厚然后求其知能焉今人有不忠信重厚而多知能如此人者譬犹豺狼与不可以身近也是故先其仁信之诚者然后亲之于是有知能者然后任之故曰亲仁而使能夫取人之术也观其言而察其行夫言者所以抒其匈而发其情者也能行之士必能言之是以先观其言而揆其行夫以言揆其行虽有奸轨之人无以逃其情矣哀公曰善   介子推行年十五而相荆仲尼闻之使人往视还曰廊下有二十五俊士堂上有二十五老人仲尼曰合二十五人之智智于汤武并二十五人之力力于彭祖以治天下其固免矣乎   管仲立政篇 君之所审者三一曰徳不当其位二曰功不当其禄三曰能不当其官此三本者治乱之原也故国有徳义未明于朝者则不可加于尊位功力未见于国者则不可授以重禄临事不信于民者则不可使任大官故徳厚而位卑者谓之过徳薄而位尊者谓之失宁过于君子而毋失于小人过于君子其为怨浅失于小人其为祸深是故国有徳义未明于朝而处尊位者则良臣不进有功力未见于国而有重禄者则劳臣不劝有临事不信于民而任大官者则材臣不用三本者审则下不敢求三本者不审则邪臣上通而便辟制威如此则明塞于上而治壅于下正道捐弃而邪事日长三本者审则便辟无威于国道涂无行禽疏逺无蔽狱孤寡无隠治故曰刑省治寡朝不合众   管仲言齐桓公曰夫垦田剏邑辟土殖谷尽地之利则臣不若甯戚请置以为田官登降揖让进退闲习臣不如隰朋请置以为大行蚤入晏出犯君顔色进諌必忠不重富贵不避死亡则臣不若东郭牙请置以为諌臣决狱折中不诬无罪不杀无辜则臣不若宁请置以为大理平原广囿车不结轨士不旋踵鼓之而三军之士视死若归则臣不若王子成甫请置以为大司马君如欲治国强兵则此五子者足矣如欲霸王则夷吾在此夫管仲能知人桓公能任贤所以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不用兵车管仲之功也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桓公其似之矣   甯戚欲干齐桓公穷困无以自进于是为商旅赁车以适齐暮宿于郭门之外桓公郊迎客夜开门辟赁车者执火甚盛从者甚众甯戚饭牛于车下望桓公而悲击牛角疾商歌桓公闻之执其仆之手曰异哉此歌者非常人也命后车载之桓公反至从者以请桓公曰赐之衣冠将见之甯戚见説桓公以合境内明日复见説桓公以为天下桓公大説将任之羣臣争之曰客卫人去齐五百里不逺不若使人问之固贤人也任之未晩也桓公曰不然问之恐其有小恶以其小恶忘人之大美此人主所以失天下之士也且人固难全权用其长者遂举大用之而授之以为卿当此举也桓公得之矣所以霸也   景公问于晏子曰寡人欲从夫子而善齐国之政对曰婴闻之国具官而后政可善景公作色曰齐国虽小则何为不具官乎对曰此非臣之所复也昔先君桓公身体堕懈辞令不给则隰朋侍左右多过刑罚不中则章侍居处肆纵左右慑畏则东郭牙侍田野不修人民不安则甯戚侍军吏怠戎士偷则王子成父侍徳义不中信行衰微则筦子侍先君能以人之长续其短以人之厚补其薄是以辞令穷逺而不逆兵加于有罪而不顿是故诸侯朝其徳而天子致其胙今君之失多矣未有一士以闻者也故曰未具景公曰善吾闻髙缭与大夫游寡人请见之晏子曰臣闻为地战者不能成王为禄仕者不能成政若髙缭与婴为兄弟乆矣未尝干婴之过补婴之阙特仕进之臣也何足以补君   景公出猎上山见虎下泽见虵归召晏子而问之曰今日寡人出猎上山则见虎下泽则见虵殆所谓之不祥也晏子曰国有三不祥是不与焉夫有贤而不知一不祥知而不用二不祥用而不任三不祥也所谓不祥乃若此者也今上山见虎虎之室也下泽见虵虵之穴也如虎之室如虵之穴而见之曷为不祥也   子皮欲使尹何为邑子产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愿吾爱之不吾叛也使夫往而学焉夫亦愈知治矣子产曰不可人之爱人求利之也今吾子爱人则以政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伤实多子之爱人伤之而已其谁敢求爱于子子于郑国栋也栋折榱崩侨将厌焉敢不尽言子有美锦不使人学制焉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学者制焉其为美锦不亦多乎侨闻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猎射御贯则能获禽若未尝登车射御则败绩厌覆是惧何暇思获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闻君子务知大者逺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逺而慢之微子之言吾不知也他日我曰子为郑国我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今而后知不足自今请虽吾家听子而行子产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谓危亦以告也子皮以为忠故委政焉子产是以能为郑国子思言茍变于卫侯曰其材可将五百乘公曰吾知其可将然变也尝为吏赋于民而食人二鸡子故弗用也子思曰夫圣人之官人犹匠之用木也取其所长弃其所短故梓连抱而有数尺之朽良工不弃今君处战国之世选爪牙之士而以二卵弃干城之将此不可使闻于邻国也公再拜曰谨受教矣   晋平公问于叔向曰昔者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不识其君之力乎其臣之力乎叔向对曰管仲善制割隰朋善削缝宾胥无善纯縁桓公知衣而已亦其臣之力也师旷侍曰臣请譬之以五味管仲善断割之隰朋善煎熬之宾胥无善齐和之羮以熟矣奉而进之而君不食谁能强之亦君之力也   杨因见赵简主曰臣居乡三逐事君五去闻君好士故走来见简主闻之絶食而叹跽而行左右进谏曰居乡三逐是不容众也事君五去是不忠上也今君有士见过八矣简主曰子不知也夫美女者丑妇之仇也盛徳之士乱世所防也正直之行邪枉所憎也遂出见之因授以为相而国大治由是观之逺近之人不可以不察也   段干越人谓新城君曰王良之弟子驾云取千里马遇造父之弟子造父之弟子曰马不千里王良弟子曰马千里之马也服千里之服也而不能取千里何也曰子纆牵长故纆牵于事万分之一也而难千里之行今臣虽不肖于秦亦万分之一也而相国见臣不释塞者是纆牵长也   孟尝君有舍人而弗説欲逐之鲁连谓孟尝君曰猿狝猴错木据水则不若鱼鼈处歴险乘危则骐骥不如狐狸曹沫奋三尺之剑一军不能当使曹沫释其三尺之剑而操铫鎒与农人居垅亩之中则不若农夫故物舍其所长之其所短尧亦有所不及矣今使人而不能则谓之不肖教人而不能则谓之拙拙则罢之不肖则弃之使人有弃逐不相与处而来害相报者岂非世之立教首也哉孟尝君曰善乃弗逐   唐睢见春申君曰齐人饰身修行得为益然臣羞而不学也不避絶江河行千余里来窃慕大君之义而善君之业臣闻之贲诸懐锥刃而天下为勇西施衣褐而天下称美今君相万乘之楚御中国之难所欲者不成所求者不得臣等少也夫枭棊之所以为能者以散棊佐之也夫一枭之不胜不如五散亦明矣今君何不为天下枭而令臣等为散乎   韩非用人篇 闻古之善用人者必循天顺人而明赏罚循天则用力寡而功立顺人则刑罚省而令行明赏罚则伯夷盗跖不乱如此则白黑分矣治国之臣効功于国以履位见能于官以受职尽力于权衡以任事人臣皆宜其能胜其官轻其任而莫懐余力于心莫负兼官之责于君故内无伏怨之乱外无马服之患明君使事不相干故莫讼使士不兼官故技长使人不同功故莫争讼争讼止技长立则强弱不觳力冰炭不合形天下莫得相伤治之至也   吕览用众篇 善学者若齐王之食鸡也必食其跖数千而后足虽不足犹若有跖物固莫不有长莫不有短人亦然故善学者假人之长以补其短故假人者遂有天下无丑不能无恶不知丑不能恶不知病矣不丑不能不恶不知尚矣虽桀纣犹有可畏可取者而况于贤者乎故学士曰辩议不可不为辩议而茍可为是教也教大议也辩议而不可为是被褐而出衣锦而入戎人生乎戎长乎戎而戎言不知其所受之楚人生乎楚长乎楚而楚言不知其所受之今使楚人长乎戎戎人长乎楚则楚人戎言戎人楚言矣天下无粹白之狐而有粹白之裘取之众白也夫取于众此三皇五帝之所以大立功名也故以众勇无畏乎孟贲矣以众力无畏乎乌获矣以众视无畏乎离娄矣以众知无畏乎尧舜矣夫以众者此君人之大宝也   期贤篇 今夫爚蝉者务在乎明其火振其树而已火不明虽振其树何益明火不独在于火在于闇当今之时世闇甚矣人主有能明其徳者天下之士其归之也若蝉之走明火也凡国不徒安名不徒显必得贤士赵简子昼居喟然太息曰异哉吾欲伐卫十年矣而卫不伐侍者曰以赵之大而伐卫之细君若不欲则可也君若欲之请令伐之简子曰不如而言也卫有士十人于吾所吾乃且伐之十人者其言不义也而我伐之是我为不义也故简子之时卫以十人者按赵之兵殁简子之身卫可谓知用人矣游十士而国家得安简子可谓好从谏矣听十士而无侵小夺弱之名魏文侯过段干木之闾而轼之其仆曰君胡为轼曰此非段干木之闾欤段干木葢贤者也吾安敢不轼且吾闻段干木未尝肯以已易寡人也吾安敢骄之段干木光乎徳寡人光乎地段干木富乎义寡人富乎财其仆曰然则君何不相之于是君请相之段干木不肯受则君乃致禄百万而时往馆之于是国人皆喜相与诵之曰吾君好正段干木之敬吾君好忠段干木之隆居无几何秦兴兵欲攻魏司马唐諌秦君曰段干木贤者也而魏礼之天下莫不闻无乃不可加兵乎秦君以为然乃按兵辍不敢攻之魏文侯可谓善用兵矣尝闻君子之用兵莫见其形其功已成其此之谓也野人之用兵也鼓声则似雷号呼则动地尘气充天流矢如雨扶伤舆死履膓涉血无罪之民其死者量于泽矣而国之存亡主之死生犹不可知也其离仁义亦逺矣 宓子贱治单父弹鸣琴身不下堂而单父治巫马期以星出以星入日夜不居以身亲之而单父亦治巫马期问其故于宓子宓子曰我之谓任人子之谓任力任力者故劳任人者故逸陈平因魏无知求见汉王汉王召入是时万石君奋为汉王中涓受平谒入见平平等七人俱进赐食王曰罢就舍矣平曰臣为事来所言不可以过今日于是汉王与语而説之问曰子之居楚何官曰为都尉是日乃拜平为都尉使为防乘典防军诸将尽讙曰大王一日得楚之亡卒未知其髙下而即与同载反使监防军长者汉王闻之愈益幸平遂与东伐项王至彭城为楚所败引而还收散兵至荥阳以平为亚将属于韩王信军广武綘侯灌婴等咸谗陈平曰平虽美丈夫如冠玉耳其中未必有也臣闻平居家时盗其嫂事魏不容亡归楚归楚不中又亡归汉今日大王尊官之令防军臣闻平受诸将金金多者得善处金少者得恶处平反覆乱臣也愿王察之汉王疑之召让魏无知无知曰臣所言者能也陛下所问者行也今有尾生孝已之行而无益于胜负之数陛下何暇用之乎楚汉相距臣进竒谋之士顾其计诚足以利国家不耳且盗嫂受金又何足疑乎汉王召让平曰先生事魏不中遂事楚而去今又从吾游信者固多心乎平曰臣事魏王魏王不能用臣説故去事项王项王不能信人其所任爱非诸项即妻之昆弟虽有竒士不能用平乃去楚闻汉王之能用人故归大王臣躶身来不受金无以为资诚臣计画有可采者顾大王用之使无可用者金具在请封输官得请骸骨汉王乃谢厚赐拜为防军中尉尽防诸将诸将乃不敢复言   刘安主术篇 天下之物莫凶于鸡毒然而良医橐而藏之有所用也是故林莽之材犹无可弃者而况人乎今夫朝廷之所不举乡曲之所不誉非其人不肖也其所以官之者非其职也鹿之上山獐不能跂也及其下牧竪能追之才有所修短也是故有大畧者不可责以防巧有小智者不可任以大功人有其才物有其形有任一而大重或任百而尚轻是故审毫厘之计者必遗天下之大数不失小物之选者惑于大数之举譬犹狸之不可使搏牛虎之不可使搏防也   贾谊官人篇 王者官人有六等一曰师二曰友三曰大臣四曰左右五曰侍御六曰厮役知足以为源泉行足以为表仪问焉则应求焉则得入人之家足以重人之家入人之国足以重人之国者谓之师知足以为礲砺行足以为辅助仁足以访议明于进贤敢于退不肖内相匡正外相扬美谓之友知足以谋国事行足以为民率仁足以合上下之驩国有法则退而守之君有难则进而死之职之所守君不得以阿私托者大臣也修身正行不防于乡曲道语谈説不防于朝廷智能不困于事业服一介之使能合两君之讙执防居前能举君之失过不难以死持之者左右也不贪于财不淫于色事君不敢有二心居君旁不敢泄君之谋君有失过虽不能正谏以其死持之憔悴有忧色不劝听从者侍御也柔色伛偻唯谀之行唯言之听以睚眦之间事君者厮役也故与师为国者帝与友为国者王与大臣为国者伯与左右为国者彊与侍御为国者若存若亡与厮役为国者亡可立待也取师之礼黜位而朝之取友之礼以身先焉取大臣之礼皮币先焉取左右之礼使使者先焉取侍御之礼以令至焉取厮役之礼以令召矣师至则清朝而侍小事不进友至则清殿而侍声乐技艺之人不并见大臣奏事则俳优侏儒逃隐声乐技艺之人不并奏左右在侧声乐不见侍御者在侧子女不杂处故君乐雅乐则友大臣可以侍君乐燕乐则左右侍御者可以侍君开北房从薫服之乐则厮役从清晨听治罢朝而论议从容泽燕夕时开北房从薫服之乐是以听治论议从容泽燕矜庄皆殊序然后帝王之业可得而行也   李淑上更始书 方今贼冦始诛王化未行百官有司宜慎其任夫三公上应台宿九卿下括河海故天工人其代之陛下定业虽因下江平林之势斯葢临时济用不可施之既安宜厘改制度更延英俊因才授爵以匡王国今公卿大位莫非戎陈尚书显官皆出庸伍资亭长贼捕之用而当辅佐纲维之任唯名与器圣人所重今以所重加非其人望其毗益万分兴化致理譬犹縁木求鱼升山采珠海内望此有以闚度汉祚臣非有憎疾以求进也但为陞下惜此举措败财伤锦所宜至虑唯割既往谬妄之失思隆周文济济之美   胡广駮左雄察举议 臣闻君以兼览博照为徳臣以献可替否为忠书载稽疑谋及卿士诗美先民询于刍荛是以虑无失策举无过事窃见尚书令左雄议郡举孝亷皆限年四十以上诸生试章句文吏试笺奏明诏既许复令臣等得与相参窃惟王命之重载在篇典当令县于日月固于金石遗则百王施之万世诗云天难谌斯不易惟王可不慎与葢选举英才无拘定制六竒之防不出经学郑阿之政非必章奏甘竒显用年垂强仕终贾扬声亦在弱冠汉承周秦兼览殷夏祖徳师经参杂霸轨圣主贤臣世以致理贡举之制莫或回革今以一臣之言刬戾旧章便利未明众心不厌矫枉变常政之所重而不访台司不谋卿士若事下之后议者剥异异之则朝失其便同之则王言已行臣愚以为可宣下百官参其同异然后览择胜否详采厥衷敢以瞽言冒干天禁   韦彪上章帝疏 臣闻政化之本必顺阴阳伏见立夏以来当暑而寒殆以刑罚刻急郡国不奉时令之所致也农人急于务而苛吏夺其时赋发充常调而贪吏割其财此其巨患也夫欲急人所务当先除其所患天下枢要在于尚书尚书之选岂可不重而间者多从郎官超升此位虽晓习文法长于应对然察察小慧类无大能宜简尝歴州宰素有名者虽进退舒迟时有不逮然端心向公奉职周宻宜鉴啬夫防急之对深思绛侯木讷之功也往时楚狱大起故置令史以助郎职而类多小人好为奸利今者务简可皆停省又谏议之职应用公直之士通才謇正有补益于朝者今或从征试辈为大夫又御史外迁动据州郡并宜清选其任责以言绩其二千石视事虽乆而为吏民所便安者宜増秩重赏勿妄迁徙惟留圣心   后汉书左雄周黄传论 古者诸侯嵗贡士进贤受上赏非贤贬爵土升之司马辩论其才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禄之故王者得其人进仕劝其行经邦务所由乆矣汉初诏举贤良方正州郡察孝廉秀才斯亦贡士之方也中兴以后复増敦朴有道贤能直言独行髙节质直清白敦厚之属荣路既广觖望难裁自是窃名伪服浸以流竞权门贵仕请谒繁兴自左雄任事限年试才颇有不宻固亦因识时宜而黄琼胡广张衡崔瑗之徒泥滞旧方互相诡駮循名者屈其短算实者挺其効故雄在尚书天下不敢妄选十余年间称为得人斯亦効实之征乎顺帝始以童弱反政而号令自出知能任使故士得用情天下喁喁仰其风采遂乃备纁玉帛以聘南阳樊英天子降寝殿设坛席尚书奉引延问失得急登贤之举虚降已之礼于是处士鄙生忘其拘儒拂巾衽褐以企旌车之招矣至乃英能承风俊乂咸事若李固周举之渊谟深左雄黄琼之政事贞固桓焉杨厚以儒学进崔瑗马融以文章显呉祐苏章种暠栾巴牧民之良干厐参虞诩将帅之宏规王龚张皓虚心以推士张纲杜乔直道以纠违郎顗阴阳详宻张衡机术特妙东京之士于兹盛焉向使庙堂纳其髙谋疆场宣其智力帷幄容其謇辞举厝禀其成式则武宣之轨岂其逺而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可为恨哉及孝桓之时硕徳继兴陈蕃杨秉处称贤宰皇甫张段出号名将王畅李膺弥缝衮阙朱穆刘陶献替匡时郭有道奬鉴人伦陈仲弓道下邑其余宏儒逺智髙心洁行激扬风流者不可胜言而斯道莫振文武陵坠在朝者以正议婴戮谢事者以党锢致灾往车虽折而来轸方遒所以倾而未颠决而未溃岂非仁人君子心力之为乎呜呼   王符实贡论 国以贤兴以谄衰君以忠安以佞危此古今之常论而时所共知也然衰国危君继踵不絶者岂时无忠信正直之士哉诚苦其道不得行耳夫十步之间必有茂草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是故乱殷有三仁小卫多君子今以大汉之广土士民之繁庶朝廷之清明上下之修正而官无善吏位无良臣此岂时之无良谅由取之乖实夫志道者少与逐俗者多畴是以朋党用私背实趋华其贡士者不复依其质干准其才行但虚造声誉妄生羽毛略计所举嵗且二百览察其状则徳侔顔冉详覈厥能则鲜及中人皆总务升官自相推达夫士者贵其用也不必求备故四友虽美能不相兼三人齐致事不一节髙祖佐命出自亡秦光武得士亦资暴莽况太平之时而云无士乎夫明君之诏也若声忠臣之和也如响长短大小清浊疾徐必相应也且攻玉以石洗金以盐濯锦以鱼浣布以灰夫物固有以贱理贵以丑化好者矣智者弃短取士以致其功今使贡士必覈以实其有小疵勿彊衣饰出处黙语各因其方则萧曹周韩之伦何足不致呉邓良窦之属企踵可待孔子曰未之思也夫何逺之有   夏侯时事议 太傅司马宣王问以时事议以为夫官才用人国之柄也故铨衡专于台阁上之分也孝行存乎闾巷优劣任之乡人下之叙也夫欲清教审选在明其分叙不使相涉而已何者上过其分则恐所由之不本而干势驰骛之路开下逾其叙则恐天爵之外通而机权之门多矣夫天爵下通是庶人议柄也机权多门是纷乱之原也自州郡中正品度官才之来有年载矣缅缅纷纷未闻整齐岂非分叙参错各失其要之所由哉若令中正但考行伦辈伦辈当行均斯可官矣何者夫孝行着于家门岂不忠恪于在官乎仁恕称于九族岂不达于为政乎义断行于乡党岂不堪于事任乎三者之类取于中正虽不处其官名斯任官可知矣行有大小比有髙下则所任之流亦焕然明别矣奚必使中正干铨衡之机于下而执机柄者有所委伏于上上下交侵以生纷错哉且台阁临下考功校否众职之属各有官长旦夕相方莫究于此闾阎之议以意裁处而使臣宰失位众人惊骇欲风俗清静其可得乎天台县逺众所絶意所得至者更在侧近孰不修饰以要所求所求有路则修己家门者己不如自达于乡党矣自达乡党者己不如自求之于州邦矣茍开之有路而患其饰真离本虽复严责中正督以刑罚犹无益也岂若使各帅其分官长则各以其属能否献之台阁台阁则据官长能否之第参以乡闾徳行之次拟其伦比勿使偏颇中正则唯考其行迹别其髙下审定辈类勿使升降台阁总之如其所简或有参错则其责负自在有司官长所第中正辈拟比随次率而用之如其不称责负在外然则内外相参得失有所互相形检孰能相饰斯则人心定而事理得庶可以静风俗而审官才矣又以为古之建官所以济育羣生统理民物也故为之君长以司牧之司牧之主欲一而专一则官任定而上下安专则职业修而事不烦夫事简业修上下相安而不治者未之有也先王建万国虽其详未可得而究然分疆画界各守土境则非重累羁绊之体也下考殷周五等之叙徒有小大贵贱之差亦无君官臣民而有二统互相牵制者也夫官统不一则职业不修职业不修则事何得而简事之不简则民何得而静民之不静则邪恶并兴而奸伪滋长矣先王达其如此故专其职司而一其统业始自秦世不师圣道私以御职奸以待下惧宰官之不修立监牧以董之畏督监之容曲设司察以纠之宰牧相累监察相司人懐异心上下殊务汉承其绪莫能匡改魏室之隆日不暇及五等之典虽难卒复可粗立仪准以一治制今之长史皆君吏民横重以郡守累以刺史若郡所摄唯在大较则与州同无为再重宜省郡守但任刺史刺史职存则监察不废郡吏万数还亲农业以省烦费丰财殖谷一也大县之才皆堪郡守是非之讼每生意异顺从则安直已则争夫和羮之美在于合异上下之益在能相济顺从乃安此琴瑟一声也荡而除之则官省事简二也又干郡之吏职监诸县营防党亲乡邑旧故如有不副而因公掣顿民之困弊咎生于此若皆并合则乱原自塞三也今承衰弊民人雕落贤才鲜少任事者寡郡县良吏往往非一郡受县成其剧在下而吏之上选郡当先足此为亲民之吏专得底下吏者轻民命而常顽鄙今如并之吏多选清良者造职大化宣流民物获宁四也制使万户之县名之郡守五千以上名之都尉千户以下令长如故自长以上考课迁用转以能升所牧亦増此进才効功之叙也若经制一定则官才有次治功齐明五也若省郡守县皆径达事不壅隔官无留滞三代之风虽未可必简一之化庶几可致便民省费在于此矣又以为文质之更用犹四时之迭兴也王者体天理物必因弊而济通之时弥质则文之以礼时泰侈则救之以质今承百王之末秦汉余流世俗弥文宜大改之以易民望今科制自公列侯以下位从大将军以上皆得服绫锦罗绮纨素金银饰镂之物自是以下杂采之服通于贱人虽上下等级各示有差然朝臣之制已得侔至尊矣黄之采已得通于下矣欲使市不鬻华丽之色商不通难得之货工不作雕刻之物不可得也是故宜大理其本准度古法文质之宜取其中则以为礼度车舆服章皆从质朴禁除末俗华丽之事使干朝之家有位之室不复有锦绮之饰无兼采之服纎巧之物自上以下至于朴素之差示有等级而已勿使过一二之觉若夫功徳之赐上恩所特加皆表之有司然后服用之夫上之化下犹风之靡草朴素之教兴于本朝则弥侈之心自消于下矣   曹操以崔琰毛玠并典选举其所举用皆清正之士虽于时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终莫得进拔敦实斥华伪进冲逊抑阿党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亷节自励虽贵宠之臣舆服不敢过度至乃长吏还者垢面羸衣独乘柴车军吏入府朝服徒行吏洁于上俗移于下操闻之叹曰用人如此使天下人自治吾复何为哉   丞相掾和洽言于曹操曰天下之人材徳各殊不可以一节取也俭素过中自以处身则可以此格物所失或多今朝廷之议吏有着新衣乘好车者谓之不清形容不饰衣裘敝壊者谓之廉洁至今士大夫故污辱其衣藏其舆服朝府大吏或自挈壶餐以入官寺夫立教观俗贵处中庸为可继也今崇一概难堪之行以检殊涂勉而为之必有疲瘁古之大教务在通人情而已凡激诡之行则容隐伪矣操善之下令曰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其何以霸世二三子其佐我明扬仄陋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   晋衞瓘以魏立九品是权时之制非经通之道宜复古乡举里选与太尉王亮等上疏 昔圣王崇贤举善而教用使朝廷徳让野无邪行诚以闾伍之政足以相检询事考言必得其善人知名不可虚求故还修其身是以崇贤而俗益穆黜恶而行弥笃斯则乡举里选者先王之令典也自兹以降此法陵迟魏氏承颠覆之运起丧乱之后人士流移考详无地故立九品之制粗具一时选用之本耳其始造也乡邑清议不拘爵位褒贬所加足为劝励犹有乡论余风中间渐染遂计资定品使天下观望唯以居位为贵人弃徳而忽道业争多少于锥刀之末伤损风俗其弊不细今九域同规大化方始臣等以为宜皆荡除末法一拟古制以土断定自公卿以下皆以所居为正无复悬客逺属异土者如此则同乡邻伍皆为邑里郡县之宰即以居长尽除中正九品之制使举善进才各由乡论然则下敬其上人安其教俗与政俱清化与法并济人知善否之教不在交游即华竞自息各求于己矣今除九品则宜准古制使朝臣共相举任于出才之路既博且可以厉进贤之公心覈在位之明闇诚令典也武帝善之而卒不能改   石苞迁景帝中防军司马宣帝闻苞好色薄行以让景帝景帝答曰苞虽细行不足而有经国才畧夫贞廉之士未必能经济世务是以齐桓忘管仲之奢僣而録其匡合之大谋汉髙舍陈平之汚行而取其六竒之妙算苞虽未可以上俦二子亦今日之选也意乃释   却诜对防 建不刋之统移风易俗使天下洽和何修而向兹臣以为莫大于择人而官之也今之典刑匪无一统宰牧之才优劣异绩或以之兴或以之替此葢人能政非政人也舍人务政虽勤何益臣窃观乎古今而考其美恶古人相与求贤今人相与求爵古之官人君责之于上臣举之于下得其人有赏失其人有罚安得不求贤乎今之官者父兄营之亲戚助之有人事则通无人事则塞安得不求爵乎贤茍求达达在修道穷在失义故静以待之也爵茍可求得在进取失在后时故动以要之也动则争竞争竞则朋党朋党则诬誷诬誷则臧否失实真伪相冒主听用惑奸之所会也静则贞固贞固则正直正直则信让信让则推贤推贤不伐相下无餍主听用察徳之所趣也故能使之静虽曰髙枕而人自正不能禁动虽复夙夜俗不一也且人无愚智咸慕名官莫不饰正于外藏邪于内故邪正之人难得而知也任得其正则众正益至若得其邪则众邪亦集物繁其类谁能止之故国亡失世者未尝不为众邪所积也方其初作必始于微微而不絶其终乃着天地不能顿为寒暑人主亦不能顿为隆替故寒暑渐于春秋隆替起于得失当今之世宦者无关梁邪门启矣朝廷不责贤正路塞矣得失之源何以甚此所谓责贤使之相举也所谓关梁使之相保也贤不举则有咎保不信则有罚故古者诸侯必贡士不贡者削贡而不适亦削夫士者难知也不适者薄过也不得不责彊其所不知也罚其所不适深其薄过非恕也且天子于诸侯有不纯臣之义斯责之矣施刑之道宁纵不滥之矣今皆反是何也夫贤者天地之纪品物之宗其急之矣故宁滥以得之无纵以失之也今则不然世之悠悠者各自取辩耳故其材行并不可必于公则政事纷乱于私则污秽狼藉自顷长吏特多此累有亡命而被购悬者矣有缚束而绞戮者矣贪鄙窃位不知谁升之者兽兕出槛不知谁可咎者网漏吞舟何以过此人之于利如蹈水火焉前人虽败后人复起如彼此无已谁止之者风流日竞谁忧之者虽今圣思劳于夙夜所使为政恒得此属欲圣世化美俗平亦俟河之清耳若欲善之宜创举贤之典峻关梁之防其制既立则人慎其举而不茍则贤者可知知贤而试则官得其人矣官得其人则事得其序事得其序则物得其宜物得其宜则生生丰植人用资给和乐兴焉是故寡过而逺刑知耻以近礼此所以建不刋之统移风易俗刑措而不用也   刘毅中正疏 臣闻立政者以官才为本官才有三难而兴替之所由也人物难知一也爱憎难防二也情伪难明三也今立中正定九品髙下任意荣辱在手操人主之威福夺天朝之权势爱憎决于心情伪由于己公无考校之负私无告讦之忌用心百态求者万端廉让之风灭茍且之俗成天下讻讻但争品位不闻推让窃为圣朝耻之夫名状以当才为清品辈以得实为平安危之要不可不明清平者政化之美也枉滥者乱败之恶也不可不察然人才异能备体者寡器有大小达有早晩前鄙后修宜受日新之报抱正违时宜有质直之称度逺阙小宜得殊俗之状任直不饰宜得清实之誉行寡才优宜获器任之用是以三仁殊涂而同归四子异行而均义陈平韩信笑侮于邑里而收功于帝王屈原伍胥不容于人主而显名于竹帛是笃论之所明也今之中正不精才实务依党利不均称尺务随爱憎所欲与者获虚以成誉所欲下者吹毛以求疵髙下逐强弱是非由爱憎随世兴衰不顾才实衰则削下兴则扶上一人之身旬日异状或以货赂自通或以计协登进附托者必达守道者困悴无报于身必见割夺有私于己必得其欲是以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暨时有之皆曲有故慢主罔时实为乱源损政之道一也置州都者取州里清议咸所归服将以镇异同一言议不谓一人之身了一州之才一人不审便坐之若然自仲尼以上至于庖牺莫不有失则皆不堪何独责于中人者哉若殊不修自可更选令重其任而轻其人所立品格还访刁攸攸非州里之所归非职分之所置今访之归正于所不服决事于所不职以长谗搆之源以生乖争之兆似非立都之本防理俗之深防也主者既善刁攸攸之所下而复选以二千石已有数人刘良上攸之所下石公罪攸之所行駮违之论横于州里嫌讐之隙结于大臣夫桑妾之讼祸及呉楚鬬鸡之变难兴鲁邦况乃人伦交争而部党兴刑狱滋生而祸根结损政之道二也本立格之体将谓人伦有序若贯鱼成次也为九品者取下者为格谓才徳有优劣伦辈有首尾今之中正务自逺者则抑割一国使无上人秽劣下比则拔举非次并容其身公以为格坐成其私君子无小人之怨官政无绳奸之防使得上欺明主下乱人伦乃使优劣易地首尾倒错推贵异之器使在凡品之下负载不肖越在成人之首损政之道三也陛下践阼开天地之徳不讳之诏纳忠直之言以览天下之情太平之基不世之法也然赏罚自王公以至于庶人无不加法置中正委以一国之重无赏罚之防人心多故清平者寡故怨讼者众听之则告讦无已禁絶则侵枉无极与其理讼之烦犹愈侵枉之害今禁讼诉则杜一国之口培一人之势使得纵横无所顾惮诸受枉者抱怨积直独不天地无私之徳而长壅蔽于邪人之铨使上明不下照下情不上闻损政之道四也昔在前圣之世欲敦风俗镇静百姓隆乡党之义崇六亲之行礼教庠序以相率贤不肖于是见矣然乡老书其善以献天子司马论其能以官于职有司考绩以明黜陟故天下之人退而修本州党有徳义朝廷有公正浮华邪佞无所容厝今一国之士多者千数或流徙异邦或取给殊方面犹不识况尽其才力而中正知与不知其当品状采誉于台府纳毁于流言任已则有不识之蔽听受则有彼此之偏所知者以爱憎夺其平所不知者以人事乱其度既无乡老纪行之誉又非朝廷考绩之课遂使进官之人弃近求逺背本逐末位以求成不由行立品不校功党誉虚妄损政五也凡所以立品设状者求人才以理物也非虚饰名誉相为好丑虽孝悌之行不施朝廷故门外之事以义断恩既以在官职有大小事有剧易各有功报此人才之实効功分之所得也今则反之于限当报虽职之髙还附卑品无绩于官而获髙叙是为抑功实而隆虚名也上夺天朝考绩之分下长浮华朋党之士损政六也凡官不同事人不同能得其能则成失其能则败今品不状才能之所宜而以九等为例以品取人或非才能之所长以状取人则为本品之所限若状得其实犹品状相妨系絷选举使不得精于才宜况今九品所疎则削其长所亲则饰其短徒结白论以为虚誉则品不料能百揆何以得理万机何以得修损政七也前九品诏书善恶必书以为褒贬当时天下少有所忌今之九品所下不彰其罪所上不列其善废褒贬之义任爱憎之断清浊同流以植其私故反违前品大其形势以驱动众人使必归已进者无功以表劝退者无恶以成惩惩劝不明则风俗污浊天下人焉得不解徳行而鋭人事损政八也由此论之选中正而非其人授权势而无赏罚或缺中正而无禁检故邪党得肆枉滥从横虽职名中正实为奸府事名九品而有八损或恨结于亲亲猜生于骨肉当身困于敌讐子孙离其殃咎斯乃歴世之患非徒当今之害也是以时主观时立法防奸消乱靡有常制故周因于殷有所损益至于中正九品上圣古贤皆所不为岂蔽于此事而有不周哉将以政化之宜无取于此也自魏立以来未见其得人之功而生讐薄之累毁风败俗无益于化古今之失莫大于此愚臣以为宜罢中正除九品弃魏氏之弊法立一代之美制   王濬字士治农湖人也家世二千石濬博涉坟典美姿貎不修名行不为乡曲所称晩乃变节疏通亮逹恢廓有大志尝起宅开门前路广数十步人或谓之何太过濬曰吾欲使容长防旛旗众咸笑之濬曰陈胜有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州郡辟河东从事守令有不廉洁者皆望风自引而去刺史燕国徐邈有女才淑择夫未嫁邈乃大会佐吏令女于内观之女指濬告母邈遂妻之后防征南军事羊祜深知待之祜兄子暨白祜濬为人志大奢侈不节不可专任宜有以裁之祜曰濬有大才将欲济其所欲必可用也转车骑从事中郎识者谓祜可谓能举善焉   北魏官员既少应选者多吏部尚书李韶铨注不行大致怨嗟更以崔亮为吏部尚书亮奏为格制不问士之贤愚专以停解月日为断沈滞者皆称其能亮甥司空谘议刘景安与亮书曰殷周以乡塾贡士两汉由州郡荐才魏晋因循又置中正虽未尽美应什收六七而朝廷贡才止求其文不取其理察孝廉唯论章句不及治道立中正不考才行空辩氏姓取士之途不博沙汰之理未精舅属当铨衡宜湏改张易调如何反为停年格以限之天下士子谁复修厉名行哉又薛琡上书言黎元之命系于长吏若以选曹唯取年劳不简贤否义均行鴈次若贯鱼执簿呼名一吏足矣数人而用何谓铨衡书奏不报后因请见复奏乞令王公贵臣荐贤以补郡县诏公卿议之事亦寝其后甄琛等继亮为吏部尚书利其便已踵而行之魏之选举失人自亮始也韩显宗上书陈事 州郡贡察徒有秀孝之名而无秀孝之实朝廷但检其门望不复弹坐如此则可令别贡门望以叙士人何假冒秀孝之名也夫门望者乃其父祖之遗烈亦何益于皇家益于时者贤才而已茍有其才虽屠钓奴虏圣王不耻以为臣茍非其才虽三后之坠于皂矣议者或云今世等无竒才不若取士于门此亦失矣岂可以世无周召遂废宰相邪但当校其才长铢重者先叙之则贤才无遗矣   北齐辛术迁吏部尚书自魏迁邺以来大选之职知名者数人互有得失袁叔徳沈密谨厚所伤者细杨愔风流辩给取士失于浮华唯术性尚贞明取士必以才器循名责实新旧防举管库必擢门阀不遗考之前后最为折   隋牛选举先徳行而后文才务在审慎虽致停缓而所进用多称职侍郎髙孝基鉴赏机悟清慎絶伦然爽俊有余迹似轻薄时宰多以此疑之独推心委任得人为多   唐髙宗时吏部侍郎刘祥道知吏部选事祥道以为今选目取士伤滥每年入流之数过一千四百杂色入流曽不铨简即日内外文武官一品至九品凡万三千四百六十五员约准三十年则万三千余人略尽矣若年别入流者五百人足充所须之数望有厘革既而杜正伦亦言入流人太多髙宗命正伦与祥道详议而大臣惮于改作事遂寝   承平既乆选人益多司列少常伯裴行俭始与员外郎张仁祎设长名姓歴榜引铨注之法又定州县升降官资髙下其后遂为永制无能革之者大略唐之选法取人以身言书判计资量劳而拟官始集而试观其书判已试而铨察其身言已铨而注询其便利已注而唱集众告之然后类以为甲先简仆射乃上门下给事中读侍郎省侍中审之不当者駮下既审然后上闻主者受防奉行各给以符谓之告身兵部武选亦然课试之法以骑射及翘关负米人有格限未至而能试文三篇谓之宏词试判三条谓之拔萃入等者得不限而受其黔中岭南闽中州县官不由吏部委都督选择士人补授凡居官以年为考六品以下四考为满有刘晓者上疏论之曰今选曹以检勘为公道书判为得人殊不知考其徳行才能况书判借人者众矣又礼部取士专用文章为甲乙故天下之士皆舍徳行而趋文艺有朝登甲科而夕陷刑辟者虽日诵万言何关理体文成七步未足化人取士以徳行为先文艺为末多士雷奔四方风动矣敕桂广文黔等都督府比来注拟土人简择未精自今每四年遣五品已上清正官充使仍令御史同往注拟时人为之南选   崔融吏部兵部选人议 唐虞稽古建官惟百举八才命四子上有以明其化下有以晏其风康哉之歌于是乎出郁乎之徳于此自兴夏商倍之亦克用又济济多士文王以宁自周道无章秦原竞逐张官设府班员积于简书选众举才受垂一于典宪降及汉魏下逮周隋岂其然欤无闻焉尔皇家再造区夏重张宸极四神骤雨而来游五圣奔星而下降礼明乐备天平地成八百余国之君长袭賔廷之冠带七十二代之帝王仰仙闾之轨躅量其土宇固可顿竖亥而迷大章筭其臣人固已詟容成而惊首室多忠信家尽孝慈老夫不知帝力童子羞论霸道文也武也左之右之实蕃有徒不可胜既出门无咎适显于明时比屋可封何惊于圣俗诚望博谋俊徳敷求哲人两曹妙选三官备设然后收其梓搴其萧稂其有状犯赃私罪当惩贬案覆已定景迹具存者此等既未合得官逺来徒为劳费伏望许同选例限以嵗年诸色入流每年防选资品未着伎艺未工此等自知未合得官情愿更加修习伏望许同选例録以选劳阙外诸州道理迢逓河洛之邑天地所中伏望诏东西贰曹两都分简留放既毕同赴京师选人每年长名常至正月半后伏望速加铨简促以程期夫然有署者不来无徳者不至来者就而简之至者速而遣之因其物情亦何疲于来往顺其人欲亦何费于资粮入官考绩先慿善最比来乃有不论徳行惟据功夫奬劝之道未为折衷者愚臣敢不明目以论之书不云乎三考黜陟唐帝虞帝之遗烈灿焉礼有之矣百官会计文王武王之彛典存焉京房进课式之言汉王之所未暇卢毓苦真伪之杂魏后竟以施行尽善之文明诏攸在至如不论徳行惟据功夫者此由外州郡牧未尽得贤监司长官时有其滥褒贬不遵令式髙下随其爱憎至公外爽曲私内结伏望播告天下申明旧章其有徳有行府寮共推者虽有公坐小失重加褒进之无才无识朝廷罕称者虽有公事微効量加抑退之徳行虽不能茂因之以劳勤者亦量加褒进之然后命绣衣骢马糺举内外随状推科以情案察刑兹无赦令在必行夫然徳行为上功夫次之折衷之方庶几此道微臣等才谢知今学惭半古海内无事君子盈朝天下有道庶人何议   武后尝与宰相议及刺史县令李峤唐休璟等奏窃见朝廷物议逺近人情莫不重内官轻外职除授牧伯多所贬累之人风俗不澄实由于此望于台阁寺监妙简贤良分典大州共康庶绩臣等请辍近侍率先具僚后命书名探之得鳯阁侍郎韦嗣立御史大夫杨再思等二十人各以本官检校刺史其后政迹可称者唯常州薛谦光徐州司马锽而已   桓彦范袁恕已共荐阳峤为御史杨再思曰峤不乐搏击之任如何彦范曰为官择人岂必待其所欲所不欲者尤须与之所以长难进之风抑躁求之路乃擢为右台侍御史   韦嗣立论职官多滥疏 臣闻设官分职量才置吏此本于理人而务安之也故书曰在知人在安人知人则哲能官人安人则惠黎甿懐之能哲而惠何忧乎驩兠何畏乎有苖者是也则明官得其人而天下自理矣古者取人必先采乡曲之誉然后辟于州郡州郡有声然后辟于五府才着五府然后升之于天朝此则用一人所择者甚悉擢一士所歴者甚深孔子曰譬有美锦不可使人学制此明用人不可不审择也用得其才则理非其才则乱理乱所系焉可不深择之哉今之取人有异此道多未甚试效即顿至迁擢夫竞趋者人之常情侥幸者人之所趣今之务进不避侥幸者接踵比肩布于文武之列有文者用理内外则有囬邪赃汚上下败乱之忧有武者用将军戎则有庸懦怯弱师旅丧亡之患补授无限员阙不供遂至员外置官数倍正阙曹署典吏困于只承府库仓储竭于资俸国家大事岂甚于此古者悬爵待士唯有才者得之若任以无才则有才之路塞贤人君子所以遁迹销声常懐叹恨者也且贤人君子守于正直之道逺于侥幸之门若侥幸开则贤者不可复出矣贤者遂退若欲求人安化洽复不可得也若乃不安国将危矣陛下安可不深虑之   萧至忠谏卖官鬻爵宰相子弟居要职疏 臣闻王者列职分司为人求理求理之道必在用贤得其人则公务克修非其才则厥官加旷旷官则事废事废则人残渐至陵迟率由于此顷者选曹授职政事官人或异才升多非徳进皆因依贵要互为粉饰茍得即是曽无逺图上下相谁肯言及臣闻官爵者公器也恩幸者私惠也只可金帛富之粱肉食之以存私泽也若以公器为私用则公议不行而劳人解体以小私而妨至公则私谒门开而正言路塞险人逓进君子道消日消日朘卒见凋弊者为官非其人也昔汉馆陶公主为子求郎明帝谓曰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茍非其人则人受其殃赐钱十万而已此即至公之道不亏恩思之情无替良史直笔将为美谈于今称之不辍其口者也当今列位已广冗员倍多祈求未厌日月増数陛下降不訾之泽近戚有无涯之请卖官利己鬻法狥私台寺之内朱紫盈满官职益轻恩赏咸贵贪利之辈冒进而不识亷隅方雅之流知难而敛分邱垅则才者莫用用者不才二事相形十有其五故人不効力而官匪为人欲求其理实乃难遂臣窃见宰相及近侍要官子孙多居美爵此并势要亲戚罕有才艺递相嘱托虚践宫荣诗云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私人之子百寮是试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此言王政不平众官废职私家之子列试于荣班茍非其人徒长其饰佩臣愚伏愿陛下想居安思危之义行改易张之道重惜爵赏审量材职官无虚授人必为官进大雅于枢近退小人于闲僻政令惟一威恩以信私不害公情不挠法则天下甚幸臣伏见贞观故事宰相子弟多居外职者非直抑强宗分大族亦以退不肖择贤才伏愿陛下逺稽旧典近遵先圣特降神敕令宰相以下及诸司长官子弟并改授外官庶望分职四方其宁百姓表里相统遐迩乂安   薛登请选举择贤才疏 臣闻国以得贤为宝臣以举士为忠是以子皮之让国侨鲍叔之推管仲燕昭委兵于乐毅符坚托政于王猛及子产受国人之谤夷吾贪共贾之材昭王锡路马以止谗永固戮樊世以除譛处猜嫌而益信行谤毁而无疑此由识之至而察之深也至若宰我见遇于宣尼逢萌被知于文叔韩信无闻于项氏毛遂不齿于平原此失士之故也是以人主受不肖之士则政乖得贤良之佐则时泰故尧资八元而庶绩其理周任十乱而天下和平由是言之则知士不可不察而官不可妄授也何者比来举荐多不以才假誉驰声互相推奬希润身之小计忘臣子之大猷非所以报国求贤副陛下翘翘之望者也臣窃窥古之取士实异于今先观名行之源考其乡邑之誉崇礼让以励已明节义以标信以敦朴为先最以雕虫为后科故人崇劝让之风士去轻浮之行希仕者必修贞确不拔之操行难进易退之规众议以定其髙下郡将难诬于曲直故计贡之贤愚即州县之荣辱秽行之彰露亦乡人之厚顔是以李陵降而陇西慙干木隐而西河美故名胜于利则小人之道消利胜于名则贪暴之风扇是知化俗之本须摈轻浮昔冀缺以礼让升朝则晋人知礼文翁以儒林奬俗则蜀士多儒燕昭好马则骏马来庭叶公好龙则真龙入室由是言之未有上之所好而下不从其化者也自亡国之季虽杂纵横而汉代求材犹征百行是以礼节之士敏徳自修闾里推髙然后为府寺所辟魏氏取人尤爱放达晋宋之后祗重门资为奬人求官之风乖授职惟贤之义有梁荐士雅爱属辞陈氏简贤特珍赋咏故其俗以诗酒为重不以修身为务逮至隋室余风尚存开皇中李谔论之于文帝曰魏之三祖更好文辞忽君人之大道好雕虫之小艺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唯是风云之状代俗以此相髙朝廷以兹择士故文笔日烦其政日乱帝纳李谔之防由是下制禁断文笔浮辞其年泗州刺史司马防之以表不典实得罪于是风俗改励政化大行帝嗣兴又变前法置进士等科于是后主之徒复相放效因陋就寡赴速邀时缉缀小文名之防学不以指实为本而以浮虚为贵有唐纂厯虽渐革于前非陛下君临思察才于共理树本崇化唯在旌贤今之举人有乖事实乡议决小人之笔行修无长者之论防第喧竞于州府祈恩不胜于拜伏或明制才出试遣搜驱驰府寺之门出入王公之第上启陈诗唯希咳唾之泽摩顶至足冀荷提携之恩故俗号举人皆称覔举覔为自求之称未是人知之辞察其行而度其材则人品于兹见矣狥已之心切则至公之理乖贪仕之性彰则廉洁之风薄是知府命虽髙异叔度勤勤之让黄门已贵无秦嘉耿耿之辞纵不能抱已推贤亦不肯待于三命岂与夫白驹皎皎不杂风尘束帛戋戋荣髙物表校量其广狭也是以耿介之士羞自拔而致其辞循常之人舍其疎而取其附故选司补署諠然于礼闱州贡賔王纷诤于阶闼谤议杂合浸以成风夫竞荣者必有竞利之心谦逊者亦无贪贿之累自非上智焉能不移既在中人理由习俗若重谨厚之士则懐禄者必崇徳以洁己若开趋竞之门则邀仕者皆戚施而附会附会则百姓罹其弊洁己则兆庶其福故风化之渐靡不由兹今访乡闾之谈唯祗归于里正纵使名亏礼则罪挂刑章或冒籍以偷资或邀勲而窃级假其不义之赂则是无犯乡闾岂得比郭有道之铨量茅容望重裴逸人之赏拔夏少名髙语其优劣也只如才应经邦之流唯令试防武能制敌之例只验弯弧若其文擅清竒便充甲第藻思微减旋即告归以此收人恐乖事实何者乐广假笔于潘岳灵运授辞于穆之平津文劣于长卿子建笔丽于荀彧若以射防为最则潘谢曹马必居孙乐之右若使协赞机猷则安仁灵运亦无禆附之益由此言之不可一槩而取也至如武艺则赵云虽勇资诸葛之指防周勃虽雄乏陈平之计略使樊哙居萧何之任必无指踪之机使萧何入戏下之军亦无免主之效鬬将长于摧锋谋将审于料事是以文渊聚米知隗嚣之可图陈汤屈指识乌孙之自解八难之谋设髙祖追慙于郦生九拒之计穷公输息心于伐宋谋将不长于弓马良相宁资于射防岂与夫元长自表妄饰辞锋曹植题章虚飞丽藻校量其可否也伏愿陛下降明制颁峻科千里一贤尚不为少侥幸冒进须立隄防断浮虚之饰辞收实用之良防不取无稽之説必求忠谠之言文则试以效官武则令其守御始既察言观行终亦循名责实自然侥幸滥吹之伍无所藏其妄庸故晏婴云举之以语考之以事寡其言而多其行拙于文而工于事此取人得贤之道也其有武艺超絶文锋挺秀有効技之偏用无经国之大才为军锋之爪牙作辞赋之标准自可试凌云之防练穿札之功承上命而赋甘泉禀中军而令赴敌既有随才之任必无负乘之忧臣谨按呉起临战左右进剑呉子曰夫提鼓挥桴临难决疑此将事也一剑之任非将事也谨按诸葛亮临戎不亲戎服顿蜀兵于渭南宣王持劲卒不敢当此岂弓矢之用也谨按杨徳意诵长卿之文武帝曰恨不得与此人同时及相如至终于文园令不以公卿之位处之者盖非其所任故也谨案汉法所举士之主终身保任杨雄之坐田议责其冒荐成子之居魏相酬于得贤赏罚之令行则请谒之心絶退让之义着则贪竞之路销自然朝廷无争禄之人选司有防谦之士仍请寛立年限容其采访简汰堪用者令其试守以观能否防验行事以别是非不实免王丹之官得人加翟璜之赏自然见贤不隐食禄不专则荀彧进钟繇郭嘉刘陶荐李膺朱穆势不去逺有称职者受荐贤之赏滥举者抵欺罔之罪自然举得贤行则君子之道长矣   魏同为吏部侍郎上言铨选之弊以为人君之体当委任而责成功所委者当则所用者自精矣故周穆王命伯冏为太仆正曰慎简乃僚是使羣司各自求其小者而天子命其大者也乃至汉氏得人皆自州县补署五府辟召然后升于天朝自魏晋以来始专委选部夫以天下之大士人之众而委之数人之手用刀笔以量才案簿书而察行借使平如权衡明如水镜犹力有所极照有所穷况所委非人而有愚闇阿私之弊乎愿畧依周汉之规以救魏晋之失疏奏不纳   魏同请吏部各择寮属疏 臣闻制器者必择匠以简材为国者必求贤以莅官匠之不良无以成其工官之非贤无以致其理君者所以牧人也臣者所以佐君也君不养人失君道矣臣不辅君失臣任矣任人者诚国家之基本百姓之安危也方今人不加富盗贼不衰讼狱未清礼义犹阙者何也下吏不称职庶官非其才也官之不得其材者取人之道有所未尽也臣又闻説曰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理人昔之都国今之州县土有常君人有定主自求臣佐各选英贤其大臣乃命于王朝自秦并天下罢侯置守汉氏因之有沿有革诸侯得自置吏四百石以下其传相大官则汉为置之州郡掾吏督邮从事悉任之于牧守爰自魏晋始归吏部近相祖袭以迄于今用刀笔以量才案簿书而察行命官之弊其来自乆盖君子重因循而惮改作其有不得已者亦当运独见之明定卓然之议如今选司所存者非上皇之令典乃近代之权道所宜迁革实为至要何以言之夫尺寸之量所及者盖短豆区钟庾之器所积者宁多非其所及焉能度之非其所受何以容之况天下之大士人之众而可委之数人之手乎假使平如权衡明如水镜力有所极照有所穷铨综既多紊失斯广又以比居此任时有非人岂直媿彼清通昩于甄察亦将竭其庸妄糅彼棼丝情故既行何所不至赃私一启以及万端至乃为人择官为身择吏顾亲疎而下笔防势要以措情悠悠风尘屯焉奔竞扰扰宦游同乎市井加以厚貎深衷险如谿壑择言观行犹惧不周今使百行九能折之于一面其寮属庶品专断于一司不亦难矣且魏人应运所据者乃三分晋氏播迁所临者非一统逮乎齐宋以及周隋战争之日多安泰之时少分瓦裂各在一方隋氏平陈十余年耳接以兵祸继以饥馑既徳业之不逮或时事以未遑非谓是今而非古也武徳贞观与今亦异皇运之初庶事草创岂惟日不暇给亦乃人物尚稀天祚大圣享国永年比屋可封异人间出咸以为有道耻贱得时无怠诸色流辈嵗以千计羣司列位无复新官加有常员人无定限选集之始雾积云屯擢叙于终十不收一淄渑混杂玉石难分用舍去留得失相半抚即事之为弊知及后之滋甚夫夏殷以前制度多阙周监二代焕乎可观盖诸侯之臣不皆命于天子王朝庶官亦不专于一职故周穆王以伯冏为太仆正命之曰慎简乃僚无以巧言令色便辟侧媚其惟吉士则令其自择下吏之文也太仆正中大夫耳尚以僚属委之则三公九卿亦必然矣周礼太宰内史并掌爵禄废置司徒司马别掌兴贤诏事当时分任于羣司而綂之以数职各自求其小者而王命其大者焉夫委命责成君之体也所委者众所用者精故能得济济之多士盛芃芃之棫朴裴子野有言曰官人之难先正言之尚矣居家观其孝友乡党服其诚信出入观其志义忧难取其智谋烦之以事以观其能临之以利以察其亷周礼始于学校论之州里告诸六事而后贡之王庭其在汉家尚犹然矣州郡积其功能然后为五府所辟五府举其掾属而升于朝三公防得除署尚书奏之天子一人之身所试者众一士之进所课也详故能官得其人鲜有败事魏晋反是所失多子野所论盖区区之宋朝耳犹谓不胜其弊而况于当今乎又夫从政涖官不可以无学故书曰学古入官议事以制传曰我闻学以从政不闻以政入学今贵游子弟例早取官或龆龀之年已腰银艾或童丱之嵗已袭朱紫言文崇贤之流羽林期门之类课试既浅艺能亦薄而门阀有素资望自髙夫象贤继父古之道也所谓胄子必裁诸学修六礼以节其性明七教以兴其徳齐八政以防其淫举上贤以崇其徳简不肖以黜其恶少则受业长则出仕并由徳进必以才升然后可以利用賔王移家事国少仕则废学轻试则无才于此一流良足惜也又勲官三衞流外之徒不待州县之举直取之于书判恐非先徳而后言才之义也臣又以为国之用人有似人之用财贫者厌糟糠思短褐富者余肉粱衣轻裘然则当衰弊乏贤之时则可磨防朽钝而乘驭之在太平多士之日亦宜妙选髦俊而任使之诗云翘翘错薪言刈其楚楚荆也在薪之翘翘者方之用财礼亦当尔选人幸多尤宜简练臣窃见制书每令三品五品荐士下至九品亦令举人此圣朝侧席旁求之意也但以褒贬不甚明得失无大隔故人上不忧黜责下不尽捜扬茍以应命莫慎所举且惟贤知贤圣人笃论伊尹既举不仁咸逺复患阶秩虽同人才异等身且滥进鉴岂知人今欲务得实才兼宜择其举主流清以源洁影端由表正不详举主行能而责贡人之庸滥不可得已汉书云张耳陈余之賔客厮役皆天下俊杰彼之蕞尔犹能若斯况以神皇之圣明国家之徳业而不建长乆之防为无穷之基尽得贤取士之术而但须望魏晋之遗风留意周隋之末事臣窃惑之伏愿持者得逥圣虑时采刍言畧依周汉之规以分吏部之选即望所用精详鲜有差失   旧制三品以上官册授五品以上制授六品以下敕授皆委尚书省奏拟文属吏部武属兵部尚书曰中铨侍郎曰东西铨中宗之末嬖幸用事选举混淆无复纲纪至睿宗以宋璟为吏部尚书李乂卢从愿为侍郎皆不畏彊御请谒路絶集者万余人留者三铨不过二千人服其公以姚元之为兵部尚书陆象先卢懐慎为侍郎武选亦治   宗时进士刘廼遗知选事宋昱书曰禹稷臯陶同居舜朝犹曰载采有九徳考绩亦九载近代主司察言于一幅之判观行于一揖之间何古今迟速不侔之甚哉借使周公孔子今处铨廷考其辞华则不及徐庾观其利口则不若啬夫何暇论圣贤之事业乎或言于明皇曰今嵗选叙大滥县令非才及入谢明皇悉召县令于宣政殿庭试以理人防惟鄄城令济词理第一擢为醴泉令余二百余人不入第且令之官四十五人放归学问吏部侍郎卢从愿李朝隐皆左迁刺史从愿典选六年与朝隐皆名称职初髙宗之世马载裴行俭在吏部最有名时人称吏部前有马裴后有卢李   明皇疑吏部选试不公时选期已迫御史中丞宇文融密奏请分吏部为十铨以礼部尚书苏颋等十人掌吏部选试判将毕遽召入禁中决定吏部尚书侍郎皆不得预呉竞上表以为万乘之君岂得下行铨选之事凡选人书判并请委之有司停此十铨明皇虽不即从明年复故   张九龄上封事 陛下自克清内难光宅天下常欲跻人于富寿致国于太平圣虑每勤徳音屡发然犹黎人未息水旱为忧臣窃伏思之有由然矣臣闻乖政之气发为水旱天道虽逺其应甚速昔者东海枉杀孝妇旱者乆之一吏不明匹妇非命则天为之旱以昭其寃况今六合之间元元之众莫不悬命于县令宅生于刺史陛下所与共理此尤亲于人者也多非其任徒有其名致旱之由岂惟孝妇一事而巳是以亲人之任宜得其贤用才之道宜重其选而今刺史县令除京辅近处雄望之州刺史犹择其人县令或备员而巳其余江淮陇蜀三河诸处除大府之外稍稍非才但于京官之中出为州县者或是縁身有累在职无声用于牧宰之间以为斥逐之地或因势附会遂忝髙班比其势衰且无他责又谓之不称京职亦乃出为刺史至于武夫流外积资而得官成于经乆不计于有才诸若此流尽为刺史其余县令以下固不可胜言盖甿庶所系国家之本务本务之职反为好进者所轻承弊之人每遭非才者所扰陛下圣化从此不宣皆由不重亲人之选以成其弊而欲天下和洽固不可得也古者刺史入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莫不迓有所重劝其所行臣窃怪近俗偏轻此任今朝廷卿士入而不出于其私情遂自得计何则京华之地衣冠所聚子弟之间身名所出从容附会不劳而成一出外藩有异于此人情进取岂忘于私但立法制之不敢违耳原其本意固私是欲今大利在于京职而不在于外郡如此则智能之士欲利之心日夜营营宁肯复出为刺史县令而陛下国家之利方赖智能之士此辈既自固而不行在外者又技痒而求入如此则知能之辈常无亲人者陛下又未格之以法无乃甚不可乎故臣愚以为欲理之本莫若重刺史县令此官诚重知能者可行正宜悬以科条定其资歴凡不歴都督刺史有髙第者不得入为侍郎列卿不歴县令有善政者亦不得入为台郎给舍虽即逺处都督刺史至于县令以次差降以为出入亦不得十年频在京职又不得十年尽任外官如此设科以救其失则内外通理万姓获安如积习为常遂其私计陛下独宵衣旰食天下亦未之理也又古之选用贤良取其称职或遥闻而辟召或一见而任之是以士修素行不图侥幸羣小不逮亦用息心以故奸伪自止流品不杂今天下未必理于上古而事务日倍于前诚为不正其本而设巧于末所谓末者吏部条章动盈千百刀笔之吏辨析毫厘节制抢攘溺于文墨胥徒之猾又縁隙而起臣以为始造簿书以备用人之遗忘耳今反求精于案牍不急于人才亦何异遗剑中流而刻舟以记去之弥逺可为伤心凡有称吏部之能者则曰从县尉与主簿从主簿与县丞斯选曹执文而善知官次者也惟据其合与不合不论其贤与不肖大畧如此岂不谬哉陛下若不以吏部尚书侍郎为贤必不授以职事尚书侍郎既以贤而受委岂复不能知人人之难知虽自古所慎而拔十得五其道可行今则执以格条贵于谨守幸其心能自觉者每选于所拔亦有三人五人若又专固者则亦一人不拔据资配职自以为能为官择人初无此意故使时人有平配之议官曹无得贤之实朱紫同色清浊不分是于圣朝有何禆益故臣以为选部之法弊于不变变法之易在陛下焕然行之假且今之铨衡欲自为意亦限行之已乆动必见疑遂用因循益为浮薄今若刺史县令精覈其人即每年当管之内应有合选之色先委考其才行堪入品流然后送台台又推择据所用之多少为州县之殿最一则州县慎于所举必取入官之才二则吏部因其有成无多庸人之数纵有不在送者妄起怨端且犹分谤于外台不至喧哗于南省今则每嵗选者动以万计京师米物为之空虚岂多士若斯盖渝滥至此而欲仍旧致理难于改制只益文法烦碎贤愚混杂就中以一诗一判定其是非适使贤人君子从此遗逸斯亦明代之阙政有识者之所叹息也又天下虽广朝廷虽众而士之名贤诚可知也若使毁誉相乱听受不明事将已矣无复可説如知其贤能各有品第每一官缺而不以次用之则是知而不为焉用彼相借如诸司清要之职当用第一之人及要官阙时或以下等叨进以故时议无髙无下唯论得与不得自然清议不立名节不修上善则守志而俟时中人则躁求而易操其故何哉朝廷若以令名进人士子亦以修名获利而利之所出众则趋焉已而名利不出于清修所得多归于人事其小者茍求辄得一变而至阿私其大者许以分义再变而成朋党斯并教化渐渍使之必然故于用人之际不可不第其髙下有次不可妄干天下士流必刻意修饰思齐日众刑政自清此兴衰之大端安可不察易曰履霜坚冰至言圣人之见终始之微矣今所言上刺史县令等事一皆指实纵臣所欲变法不合时宜伏望更发睿图及询于执事作为长筭振此頽风使官修其方人受其福天下幸甚伏惟陛下聪明神武动以圣断正当可为之运未行反本之法微臣企竦窃有所望伏愿少留宸稍览愚诚必无可施行弃之非晩臣不胜尘露禆补之诚   协律郎沈既济上选举议以为选用之法三科而已曰徳也才也劳也今选曹皆不及焉考校之法皆在书判簿歴言词俯仰而已夫安行徐言非徳也丽藻芳翰非才也累资积考非劳也执此以求天下之士固未尽矣今人未土著不可本于乡闾鉴不独明不可专于吏部臣谨详酌古今谓五品以上及羣司长官宜令宰臣进叙吏部兵部得防议焉其六品以下或僚佐之属许州府辟用其牧守将帅或选用非公则吏部兵部得察而举之罪其私冒不慎举者小加谴黜大正刑典责成授任谁敢不勉今选法皆择才于吏部试职于州郡若才职不称紊乱无任责于刺史则曰命官出于吏曹不敢废也责于侍郎则曰量书判资考而授之不保其往也责于令史则曰按由歴出入而行之不知其它也黎庶徒弊谁任其咎今诸道节度都团练观察租庸等使自判官副将以下皆使自择纵其间或有情故大举其例十犹七全则辟吏之法已试于今但未及于州县耳利害之理较然可观向令诸使僚佐尽受于选曹则安能镇方隅之重理财赋之殷乎   裴光庭兼吏部尚书先是选司注官惟视其人之能否或不次超迁或老于下位有出身二十余年不得禄者又州县亦无等级或自大入小或初近后逺皆无定制光庭始奏用循资格各以罢官若干选而集官髙者选少卑者选多无问能否选满则注限年蹑级毋得逾越非负谴者皆有升无降其庸愚沈滞者皆喜谓之圣书而才俊之士无不怨叹宋璟争之不能得光庭又令流外行署亦过门下省审   陆贽以郊赦已近半年而窜谪者尚未沾恩乃为状三拟进上以所拟超越不从贽曰王者待人以诚有责怒而无猜嫌有惩沮而无怨忌斥逺以警其不恪甄恕以勉其自新行法而暂使左迁念材而渐加进叙人知复用谁不増修何忧乎乱常何患乎蓄憾如其贬黜便谓奸凶恒处防闲长从摈弃则悔过者无由自补蕴才者终不见伸凡人之情穷则思变含凄念乱或起于兹矣徳宗猜忌不委任臣下官无大小必自选用一经谴   责终身不收好以辩给取人不得敦实之士贽又谏曰登进以懋庸黜退以惩过二者迭用理如循环故能使黜退者克励以求复登进者儆饰以恪居上无滞疑下无蓄怨故明王不以辞尽人不以意选士如或好善而不择所用悦言而不验所行进退随爱憎之情离合系异同之趣是由舍绳墨而意裁曲直弃权衡而手揣重轻虽甚精微不能无谬夫中人以上迭有所长茍区别得宜付授当器及乎合以成功亦与全才无异但在明鉴大度御之有道而已以一言称惬为能而不核虚实以一事违忤为咎而不考忠邪称惬则付任逾涯不思其所不及违忤则罪责过当不恕其所不能则职司之内无成功君臣之际无定分矣上不听   宪宗尝谓宰相曰卿辈当为朕惜官勿用之私亲故李吉甫权徳舆皆谢不敢李綘曰崔祐甫有言非亲非故不谙其才谙者尚不与官不谙者何敢复与但问其才器与官相称否耳若避亲故之嫌使圣朝亏多士之美此乃偷安之臣非至公之道也茍所用非其人则朝廷自有典刑谁敢逃之上以为然又尝问綘人言外间朋党太盛何也李綘对曰自古人君所甚恶者莫若朋党故小人譛君子者必曰朋党盖言之则可恶寻之则无迹以此目之则天下之贤人君子无能免者此东汉之所以亡也愿陛下深察之夫君子固与君子合岂可必使之与小人合然后谓之非党邪綘屡以疾辞位至是遂罢   李吉甫谓中书舍人裴垍曰吉甫流落江淮逾十五年一旦恩至此思所以报徳惟在进贤而朝廷后进罕所接识君有精鉴愿悉为我言之垍取笔疏三十余人数月之间选用畧尽当时翕然称吉甫为得人   元稹举县宰议 右吏部以停年课资之格取宰邑字人之官公干强白者拘于考浅疾废耄瞆者得在选中倒置是非无甚于此朝廷将欲渐去其弊所以特设举荐之科明诏既行起请寻下有司再议厘革何以取信于人据吏部云増加新户开耕荒田以是课考旧条狱絶系囚寃人申雪亦是政途常事举寮吏不法恐生告讦之风有利益公家又未指陈其目选授者例无异绩尚得四考守常举荐者从未殊尤岂可二年并罢今请但行连坐举主之文不必更依吏部分析条件又云见任官及处士散试官等并请停集且处家散试固有才能见任之官何妨抚事若能限其资歴即与常选何殊今请除见任县令外其余并令赴集又云检勘榜様剥放程式及试书判并请准平选人例处分若此则案牍之吏得肆奸欺书判虽工何关政术有同减选赴集岂是特举与官今请应举荐人量约文状便令注拟亦不在剥放及试书判之限又云并请注破碎之县责其効实本举良能既优奬皆居破碎之处恐同贬降之条以前数件并恐不可施行伏请但依起请节文处分仍请据今年县令员阙先尽举荐人数留阙有余然后许注拟平选人等冀将允当   蒋伸从容言于宣宗曰近日官颇易得人思徼幸上惊曰如此则乱矣对曰乱则未乱但徼幸者多乱亦非难上称叹再三曰异日不复得独对卿矣伸不谕寻拜相蒋防吏部议 吏部择才用之地职在辨九流之清浊择四科之邪正推忠良而进英杰举亷直而黜不职夫天生万民树之以元后元后不能以独任故委之以羣吏羣吏不能以自达故系之以选部选部者风化之本源人伦之砥砺也书曰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哲与惠其选部之志欤所谓羣吏者君之耳目君以众耳听天下之哀乐则无逺不闻矣君以众目视天下之得失则无逺不见矣若以耳不为君之聪目不为君之明非羣吏之过抑亦选部之过其故何也背轮辕之用杂贤愚之迹以至于此也大圣人求贤良而授之政事非徒贵贤良之徳义盖重元元之性命也今之有司罕通其意每嵗调天下之士但考其书判据其资为之品第授之禄秩先访私家利便次论俸钱之厚薄多士盈庭而自售若众贾之徒市焉岂铨综人物品藻英髦之所在也是以天下百姓未臻于和乐者职此之由矣夫以一镜之明而照天下之形者固难尽其妍以一衡之平而称天下之轻重者固难定其毫厘矣今每嵗选人请委州府长史先研其迹行次考其渝滥曾理务者以恪勤亷慎为一科处丘园者以孝悌贞良为一科着此二科然后申送主司按其词而阅其材材与行必良则试之以理要可观则従而禄之其郡府长吏当校其殊考若材行相反朋党相资则从而黜之其郡府长吏亦书以下考材如此则天下之共公于选吏而选部亦不敢私于天下矣俾夫人顾行行顾材材致用禄无虚授人无茍得亷耻之化行贪竞之风息矣尝闻十目所视十手所指犹是非可辨贤愚可验况用天下之目乎况用天下之手乎率是道而寮宷不得其人风俗不致和平者未之有也   经济类编卷二十九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三十   明 冯琦冯瑗 撰   铨衡类二   用人【二 十九则】   宋太祖以旧制文武常参官各以曹务闲剧为月限考满即迁非循名责实之道乃罢之淳化中置审官院考课中外职事受代京朝官引对磨勘葢复序进之制其后立法文臣五年武臣七年无赃私罪始得迁秩曽犯赃罪则文臣七年武臣十年中书枢密取防其七阶选人则考第资歴无过犯或有劳绩者逓迁谓之循资至仁宗用范仲淹言诏两地臣僚非有勲徳善状不得非时进秩京朝官磨勘年限内有无劳绩及举者数取防朝官须三年无私罪而有监司及清望官五人为保任方迁员外郎举者数不足増二年迁郎中少卿监亦如之迁太卿监谏议悉聴防其法始密于旧矣   太祖初定任子之法台省六品诸司五品登朝尝歴两任然后得请太宗即位诸州进奏者授以侍衔及三班职寻特定选人七等凡诞圣节及三年南郊皆聴奏一人而特恩不预焉由是奏荐之恩寖广仁宗时范仲淹富弼始裁损奏补入仕之路罢圣节奏防恩凡长子不限年诸子孙必年过十五弟侄年过二十乃得防自是任子之恩杀之   旧制铨注有格槩拘以法法可以制平而不可以择才故令内外官皆得荐举其后被举者既多除吏愈难神宗即位乃革去奏举而槩以定格于是内外举官法皆罢但令吏部审官院参议选格哲宗即位左司谏王岩叟言其不便司马光奏曰为政得人则治然人之才或长于此而短于彼虽臯防稷契各守一官中人安可求备若指瑕掩善则朝无可用之人茍随器授任则世无可弃之士臣备位宰相职当选官若専引知识则嫌于私若止循资序未必皆才乞设行义纯固可为师表节操方正可备献纳知勇过人可备将帅公正聪明可备监司经术精通可备讲读学问该博可备顾问文章典丽可备著述善聴狱讼尽公得实善治财赋公私俱便练习法令能防请谳凡十科举士应侍从以上毎嵗于十科举三人中书置籍记之有事须材执政按籍视其所举科随事试之有劳又着之籍内外官阙取尝试有效者随科授职所赐诰命仍具所举官姓名其人任官无状坐以缪举之罪诏从之   吕大防为中书侍郎刘摰为尚书右丞摰为中丞数月弹劾多所贬黜百僚敬惮时人以比吕诲包拯尝与同列奏事论及人才摰曰人才难得能否不一性忠实而才识有余上也才识不逮而忠实有余次也有才而难保可借以集事又其次也懐邪观望随时改变此小人也太后及哲宗曰卿尝能如此用人则国家何忧吕公着请广收人才疏 臣伏覩近诏举才行堪任升擢官窃观陛下自临御以来虚心屈己以待天下之士士之起草茅由小官而超至显近者不可胜数然犹孜孜以求贤为急诚欲广收人才无所遗弃臣伏思自昔有为之君不借贤于异代然唐虞之际亦称才难则世固未尝乏贤而人才亦不可多得今陛下降由中之诏非徒为虚文也中外所举葢百有余人虽不能尽当诚参考名实而试用之宜有可以塞厚望应明防者臣又窃详今日诏意谓乏才然数年以来天下之士陛下素知其能尝试以事而中就闲外者尚多恐其间亦有才实忠厚欲为国家宣力者未必尽出于迂阔缪戾而难用也汉武帝时公孙初举于朝以不称防罢后再以贤良举帝亲擢为第一不数年间遂至宰相由是观之人固未易知而士亦不可忽何则昔日所试或未能究其详数年之间其才业亦各有进惟陛下更任之事以观其能或予之对以考其言兼收博纳使各得自尽则盛明之世无滞才之叹不胜幸甚   刘摰论人才疏 臣窃以为治之道唯知人为难葢善恶者君子小人之分其实义利而已然君子为善非有心于善而惟义所在小人为恶颇能依真以售其伪而欲与善者混淆故善与恶虽为君子小人之辨而常至于不明世之人徒见其须防而不能覆其久也故君子常难进而小人常可以得志不可不察也恭惟陛下承百年太平履大有为之防寤寐人物不次而用至于今日未见卓有功状可以补国利民仰称诏防而中外颇有疑者此何谓也岂所以用之者或未能尽得其人欤臣且以将命出使者言之其规画法度始皆受之于朝廷也一至于外则大异矣兴利于无可兴革故于不可革州县承望奔命不暇官不得守其职业农不得安其田亩以掊削民财为功以兴起刑狱为材陛下振乏均役之意变而为聚敛之事陛下兴农除害之法变而为烦扰之令守令不敢主民生灵无所赴愬臣以谓此等非必皆其才之罪特其心之所向者不在守义而已赏之志毎在事先公之心毎在私后故颠倒缪戾久无所成其能少知治体有爱君之心出忧国之言者皆无以容于其间是故今天下有二人之论有安常习故乐于无事之论有变古更法喜于敢为之论二论各立一彼一此时以此为进退则人以此为去就臣尝求二者之意葢皆有所是亦皆有所非乐无事者以谓守祖宗成法独可以因人所利据旧而补其偏以驯致于治此其所得也至昩者则茍简怠惰便私胶习而不知变通之权此其所失也喜有为者以为法烂道穷不大变化则不足以通物而成务此其所是也至凿者则作为聪明弃理任智轻肆独用强民以从事此其所非也彼以此为乱常此以彼为流俗畏义者以并进为可耻嗜利者以守道为无能二势如此士无归趣臣谓此风不可寖长东汉党锢有唐朋党之事葢始于斯在易之象以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为泰小人道长君子道消为否曰惟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书曰皇建其有极又曰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记曰一道徳以同俗又曰舜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今天下风俗可谓不同情志可谓险阻而消长之势可谓不明矣臣愿陛下虚心平聴黙观万事之变而有以一之其要在乎谨好恶重任用而已尔前日意以为是者今求诸非前日意以为短者今取其长稍抑虚哗轻伪志近忘逺意于茍合之人渐察忠厚谨重难进易退可与有为之士抑高举下品制齐量收合过与不及之俗使防通于大中之道然后风俗一险阻平民知所向而忠义之士识上之所好恶无有偏陂莫不奋迅而愿为之用则施设变化惟陛下号令之而已臣谓方今之政无大于此惟陛下幸察王安石材论 天下之患不患材之不众患上之人不欲其众不患士之不欲为患上之人不使其为也夫材之用国之栋梁也得之则安以荣失之则亡以辱然上之人不欲其众不使其为者何也是有三蔽焉其尤蔽者以为吾之位可以去辱絶危终身无天下之患材之得失无补于治乱之数故偃然肆吾之志而卒入于败乱危辱此一蔽也又或以谓吾之爵禄贵富足以诱天下之士荣辱忧戚在我吾可以坐骄天下之士将无不趋我者则亦卒入于败乱危辱而已此亦一蔽也又或不求所以养育取用之道而諰諰然以为天下实无材则亦卒入于败乱危辱而已此亦一蔽也此三蔽者其为患则同然而用心非不善而犹可以论其失者独以天下为无材者耳葢其心非不欲用天下之材特未知其故也且人之有材能者其形何以异于人哉惟其遇事而事治画防而利害得治国而国安利此其所以异于人也上之人茍不能精察之审用之则虽抱臯防稷契之智且不能自异于众况其下者乎世之蔽者方曰人之有异能于其身犹锥之在囊其末立见故未有其实而不可见者也此徒有见于锥之在囊而固未覩夫马之在廏也驽骥杂处饮水食刍嘶鸣蹄齧求其所以异者蔑矣及其引重车取夷路不屡防不烦御一顿其辔而千里已至矣当是之时使驽马并驱方驾则虽倾轮絶勒败筋伤骨不舍画夜而追之辽乎其不可以及也夫然后骐骥騕防与驽骀别矣古之人君知其如此故不以天下为无材尽其道以求而试之试之之道在当其所能而已夫南越之修簳镞以百链之精金羽以秋鹗之劲翮加强弩之上而彍之百步之外虽有犀兕之捍无不立穿而死者此天下之利器而决胜觌武之所寳也然用以朴则无以异于朽槁之梃是知虽得天下之瑰材杰智而用之不得其方亦若此矣古之人君知其如此于是铢量其能而审处之使大者小者长者短者强者弱者无不适其任者焉如是则士之愚防鄙陋者皆能奋其所知以効小事况其贤能智力卓荦者乎呜呼后之在位者葢未尝求其説而试之以实也而坐曰天下果无材亦未之思也已矣或曰古之人于材有以教育成就之而子独言其求而用之者何也曰天下法度未立之后必先索天下之材而用之如能用天下之材则能复先王之法度复先王之法度则天下之小事无不如先王时矣况教育成就人材之大者乎此吾所以独言求而用之之道也噫今天下葢尝患无材吾闻之六国合从而辨说之材出刘项并世而筹画战鬬之徒起唐太宗欲治而谟谋谏诤之佐来此数辈者方此数君未出之时葢未尝有也人君茍欲之斯至矣天下之广人物之众而曰果无材可用者吾不信也王安国举士策 朝廷间嵗下诏自进士等而至明法聴其以状来谒既贡于乡而礼部又加之以陞黜然后第之于廷公相百执事之选槩出于此而臣愚窃敢议其不然者夫待之无其礼则不足以养有耻之格取之无其实则不足以得可用之才其进也未尝知其行于畴昔而一日使之更相保任贤否于以类致则保任之不足恃也固可知矣惰游茍贱见弃于闾巷而得与豪杰之士驰骋上下有司以一吏谁何于前而擎跪俯伏聴命于后其试也守之以吏卒而讥诃捜索恣所欲陵有司以其混淆而不欲寛以绳墨率以谓上无求于彼而彼有利于仕也待之以此足矣彼习于耳目之久而既仕之后其能撄以廉耻而不侥幸声利乎所谓诗赋防论章句律令之艺不足以为天下之用而徒以学者精鋭之志限以礼部之格而可否出于数人之防设尽如其格固不足善又况取舍未能无谬于好恶乎古之人陈力就列不能者止今之人常患乎好自私也为有司者未闻自以不能求止者于是宜有幸得之士也彼既幸矣一日必任有司而如其类者能勿取乎此所以溃溃然不知劝沮而无以抑其求也又所谓贤良茂才之学其蔽尤甚者自六经史氏百子之説而兼之以注乖离精麄无所不记然后能应有司之问虽使聪明捷敏之资而所阅如此之博则理必不能深探熟考以得圣贤之意虽无声病之拘牵而摘抉名数难其中选未尝试其一言之効而卒所以得者不过善其记问文辞而已此推恩与进士之上第者皆计日以致高位朝廷患其然也故稍裁之虽徒能见于此而其敝有不尽革者此臣之所未谕也议者方且谓今贤不乏于朝廷而其法亦足以得人矣何必易哉孰知夫此葢得于万一之幸尔以今天下选用之不一而任事者常患乎不学也昔郑以尹何为邑而子产卒不之与曰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也彼以一邑而犹不可以用不学之人又况任有大于此者乎诗赋章句律令非古之所谓学也徒可以求举于今尔施之行治而茫然如未尝阅书也虽防论稍异于此然亦取辞而已且设法欲四方万里之材一切无所遗逸以今观之其能无所遗逸乎臣固知其不能也甚则患夫有道徳者徃徃耻于求举而僶俛以为贫者又多困于不售夫不售者古以为有司之罪而今之操陞黜者反咨嗟叹息以为彼有所制而吾亦无如之何为天下而使有道徳者耻不愿仕有司不得行其志而归之于命然则法之也可谓极矣幸今君圣臣贤一时之盛能相与博尽羣臣之谋而究极其本又何患乎不可革哉臣以为宜使为进士者人占二经防以古今之治乱而使经以对反复于一二日而用此易其诗赋贤良茂材宜罢勿试敕近臣得荐士之材行尤异者聚之京师而数使预朝廷之议论实可用则宠之官卓荦者待以台阁之选而其下则使内外之官辟为其属如不称所闻则坐其荐者律令之学可废勿举学究则去其贴经墨义而贵以大防不必规规然蔽于注也此庶几得可用之材矣而欲养之以廉耻而使其不自列也则宜敕内外设学校而士无不学于其中则任事者可以察其行而不必使之类相保任也此固未足以为成法于万世然朝廷能继之以悃悃不倦之意而讨论已熟为之以渐则三代之法自此有不复者乎在君臣之际力行何如尔   吕诲论选部 臣闻汉世诸侯自得置吏四百石以下其傅相大官则汉置之郡吏督邮从事悉任之于牧守魏晋而降始归吏部葢所以尊王朝而削郡国之权也甄陶流品因袭于今以天下之广民政之本委牧守自择贤良而佐之犹虑不得其人而况専于一司乎矧用刀笔以量才按簿书而责实限嵗月以稽课待贤愚于一涂将使官无瘝旷民归治理其可得也而又吏有定员入流之人无限官随嵗积铨衡日紊不得救僿以澄源其郡吏督邮从事及县之司籍丞簿尉当令牧守举辟乃任命吏部谨其簿籍俟考秩当迁则稽之以课最尚之以廉节访之以时务较之以书判审此四实第为五等三之上闻于朝当为进任四之下俾其叙进降此则覆退及三载聴叙前职如是州郡得人生民受赐虽权重于牧守而命出于朝廷亦不减吏部铨覈之要矣孙洙资格防 三代而下选举之法何纷纷乎其法始得者终必失也故孝廉之始得也人务本行也其终失也计口缪举也辟署之始得也人乐自修也其终失也流竞成俗也限年之始得也敦徳养器也其终失也少成不贵也九品之始得也家举人兴也其终失也爱憎在吏也清议之始得也名实相尚也其终失也浮伪相沮也铨选之始得也权不外假也其终失也美恶同流也故孝廉失之缪辟举失之诡限年失之同九品失之伪清议失之诬铨选失之杂是六者之法皆足以救一时而不足以通百世也故始终而各有得失焉今始终一切皆失者其国家资格之法乎臣请言其今贤材之伏于下者资格阂之也职业之废于官者资格牵之也士之寡廉鲜耻者争于资格也民之困于虐政暴吏者资格之人众也万事之所以抏百吏之所以废弛法制之所以頽烂决溃而不之救者皆资格之失也惟天之生大贤大徳也非以私厚其人将使之辅生民之治者也惟人之有大材大智者非以独乐其身将以振生民之穷者也今小人累日而取贵仕君子侧身而困卑位贤者戴不肖于上而愚者役智者于下爵不考徳禄不授能故曰贤材之伏于下者资格阂之也才足以堪其任拘嵗月而妨之矣力不足以称其位増累考级而得之矣所得非所求也所求非所任也位不度才功不索实故曰职业之废于官者资格牵之也今非计嵗阀而争年劳者日夜相鬬也有司躐一名差一级则摄衣而羣争愬矣其甚者或懐黄敕而置于丞相之前也其行义去市贾者亡几耳故曰士之寡廉鲜耻者争于资格也来而暴一邑既嵗满矣又去而虐一州也非以赃败至死不黜虎吏劘牙而食于民贤者郁死于岩穴而赤子不得爱其父母也故曰民之困于虐政暴吏者资格之人众也夫资格之法起于后魏崔亮而复行之于唐之裴光庭是二子者其当世固以罪之不待后世之讥矣然而行之前世不过数十年者也后得称职者矫而更之故其患不大分资格之流漫根结踵为常法方且世世而遵行之矣徃者不知非来者不知矫故曰万事抏百吏废弛法制頺烂决溃而不之救也虽然不无小利也小便也利之者蠢愚而废滞者也便之者耋老而庸昬者也而于天下国家则大失也大害也然而提选部者亦以是法为简而易守也百品千羣不复铨叙人物而综覈功实一吏在前勘簿呼名而授之矣坐庙堂者亦以是法为要而易行也大官大职列籍按氏差第日月遝然而登之矣上下相冒而贤材去愈逺可为太息也为今之急诚宜大蠲法简拔异能爵以功为先后用以才为序次无以积勤累劳者为高叙无以深资久考者为优选智愚以别善否陈前而万事不治庶功不熈者臣愚未尝闻也   李清臣议官 原今之大皆入仕之门杂而众也入仕之门杂而众故仕者日蕃有罢职而归几涉三嵗不得再调者进未得禄仕退失其田庐故寒廉之人身虽挂仕版名虽荣圣世而无资以继其生盻盻焉常不得其所上急于父母甘防滫髓之养下迫于妻孥之饘粥则节不笃者或乘其间隙匮困之时起而牟利贾贩江湖干托郡邑商筭盈缩秤较毫厘匿闗市之征逐舟车之动以规什一之得进则为王官退则为市人进则冕笏治事号为民师退则妄觊茍获不顾行义故仕路汚辱而廉耻之风大坠朝廷患仕者之日蕃无职以处之且使罢者久不获其所故难棘其涂以蹈籍来者而有司苛为之文迂为之格张设难漏之密网罗取非意之细罪离合増广其荐员使其不得应条缺駮迟其嵗考使其不得满课从是而仕者益难故战薄于得失角逐于势利前者冒昧以进后来竞隘而夸驰其轻伪佻浅之流更相眄伺迭相攻攘相诛不操矛相覆不设阱而媮风炽险涛作恬让靖黙真能实徳之士或羞与之偶宁自郤于羁旅草野而不入于其涂有耻者上欲进之而日益退无耻者上欲退之而日益进徒嵗为一禁时下一令详明深切絶约而条责之揭而示之以义利之路曰尔为笃厚无为薄恶如是将以复仁义革士风臣窃以为无益也故臣谓天下之大敝由仕者蕃仕者蕃由入仕之门杂而众也夫入仕之门乃敝之原已而议者不塞其原欲止其流不迹其本欲救其末不能清入仕之门而束防爬节痛治其已仕者入仕之时如数兵徒如积麻竹不知名器之可惜已仕之后如障冦盗如阬螟蝗不知士心之愈离臣愚以为过矣故愿陛下清入仕之门入仕之门简则职有余格吏无冗员而禄得以继汚者反其廉困者遂其节争者息其险让者防其高仕路坦夷而风化易隆矣   刘敞贤论 人君之贤其身不若其使贤之为贤也人臣之贤其身不若其荐贤之为贤也聪明辨慧伎艺敏给此可谓贤矣然是谓匹夫之局非人君之操也人君者目不自视明者效之耳不自聴聪者效之口不自言智者效之心不自虑圣者效之故曰百官当而已矣此人君之操也明者视之则视必逺聪者聴之则聴必微智者言之则言必当圣者虑之则虑必精使独用其身不能治也虽欲治之不能给也故曰不若使贤之为贤也忠信仁义刚毅有立此可谓贤矣然是谓终身之善也未足以世也人臣者以其宗庙为心焉以其万民为心焉以其后嗣为心焉大为之谋而使智者就之逺为之畧而使仁者守之今世赖其泽后世防其福世续其类是天地之功也是春夏秋冬之相与成嵗也故曰不若荐贤之为贤也刘子曰昔者舜有天下大圣人也惟其不欲其身贤而已矣是以舜好问好察迩言所举而用者二十有二人被袗衣鼔琴二女果而天下治昔者周公相天下大圣人也惟其不欲其身贤而已矣是以日昃不倦劳于求士所执贽见者十有余人所交友者百有余人贤者相与继其徳而成之至其末也刑措四十余年故君莫盛于舜臣莫盛于周公不为舜之为者非贤君也不为周公之为者非贤臣也刘子曰君之不君非独愚也虽聪明辨慧伎艺敏给而不知用贤者犹不君也臣之不臣非独鄙也虽忠信仁义刚毅有立而不知荐贤者犹不臣也昔者桀纣矜天下以能高人臣以声则是岂不聪明辨慧伎艺敏给哉惟其自贤而已不知用贤至于亡也昔者臧文仲相鲁国鲁国以强其言必当则是岂不忠信仁义刚毅有立哉惟其自贤而已不知荐贤至于削也故曰虽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己所谓骄者非独以贵骄人以富骄人者也以材骄人者有甚焉所谓吝者非独吝于爵人吝于分人者也吝于教人者有甚焉故以材骄人慢也人怨之吝于教人忌也人疎之是以古之君子莫为骄与吝也求为人君者尽于此矣求为人臣者尽于此矣诗云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言君之所以为君也诗云乐只君子保艾尔后言臣之所以为臣也君为君焉臣为臣焉虽亘万世吾不知其可改也   苏洵用胥吏论 古之取士取于盗贼取于外裔古之人非以盗贼外裔之人示异也以贤之所在而已矣夫贤之所在贵而贵取焉贱而贱取焉是以盗贼下人匈奴休屠虽举世之所诧而徃徃登之朝廷坐之郡国而不以为非而绳趋尺步华言华服者徃徃反摈弃不用何则天下之能绳趋而尺步华言而华服者众也朝廷之政郡国之事非特如此而可治也彼虽不能绳趋尺步华言华服然而其才果可用于此则居此位可也古者天下之国大而多士大夫者不过曰齐与秦也而管夷吾相齐贤也而举二盗焉穆公霸秦贤也而举由余焉是其能果于是非而不牵于众人之议也未闻有以用盗贼外裔而鄙之者也今有人非盗贼非外裔而犹不获用吾不知其故何也夫古之用人无择于势布衣寒士而贤则用之公卿之子弟而贤则用之武夫徤卒而贤则用之巫医方技而贤则用之胥史贱吏而贤则用之今也布衣寒士持方尺之纸书声病剽窃之文而至享万钟之禄卿大夫之子弟饱食于家一出而驱高车驾大马以为民上武夫徤卒有洒扫之力奔走之旧及久领藩郡执兵柄巫医方技一言之中大臣且举以为吏若此者皆非贤也皆非功也是今之所以进之之涂多于古也而胥史贱吏独弃而不录使老死于敲榜趋走而贤与功者不获一施吾甚惑也不知胥吏之贤优而养之则儒生武士或所不若昔者汉有天下平津侯乐安侯辈皆号为儒宗而卒不能为汉立不世大功而其卓絶俊伟震耀四海者乃其贤人之出于吏胥中者耳夫赵广汉河间之郡吏也尹翁归河东之狱吏也张敞太守之卒史也王尊涿郡之书佐也是皆雄俊明博出之可以为将而内之可以为相者也而皆出于吏胥中者有以也夫吏胥之人少而习法律长而习狱讼老奸大豪畏惮慑伏吏之情状变化出入无不谙究因而官之则豪民猾吏之表里毫末毕见于外无所逃遁而又上之人择之以才遇之以礼而其志复自知得自奋于公卿故终不肯自弃于恶以贾罪戾而败其终身之利故当此时士君子皆优为之而其间自纵于大恶者大约亦不过几人而其尤贤者乃至成功如是今之吏胥则不然始而入之不择也终而遇之以犬彘也长吏一怒不问罪否袒而笞之喜而接之乃反与交手为市其人常曰长吏待我以犬彘我何望而不为犬彘哉是以平民不能自弃为犬彘之行不肯为吏矣况士君子而肯俛首为之乎然欲使之谨饬可用如两汉亦不过择之以才待之以礼恕其小过而弃絶其大恶之不可贳忍者然后察其贤有功而爵之禄之贵之勿弃之于冗流之门则彼有冀于功名自尊其身不敢匄夺而竒才絶智出矣夫人固有才智竒絶而不能为章句名数声律之学者又有不幸而不为者茍一之以进士制防是使竒才絶智有时而穷也使吏胥之人得出为长吏是使一介之才无所逃也进士制防网之于上此又网之于下而曰天下有遗才者吾不信也   苏轼徐州上神宗皇帝书 昔者以诗赋取士今陛下以经术用人名虽不同然皆以文词进耳考其所得多吴楚闽蜀之人至于京东西河北河东陜西五路葢自古豪杰之场其人沈鸷勇悍可任以事然欲使治声律读经义以与吴楚闽蜀之士争得失于毫厘之间则彼有不仕而已故其得人常少夫惟忠孝礼义之士虽不得志不失为君子若徳不足而才有余者困于无门则无所不至矣故臣愿陛下特为五路之士别开仕进之门汉法郡县秀民推择为吏考行察廉以次迁补或至二千石入为公卿古者不専以文词取人故得士为多黄霸起于卒吏薛宣奋于书佐朱邑选于啬夫邴吉出于狱吏其余名臣循吏由此而进者不可胜数唐自中叶以后方镇皆选列校以掌牙兵是时四方豪杰不能以科举自达者皆争为之徃徃积功以取旄钺虽老奸巨盗或出其中而名卿贤将如高仙芝封常清李光弼来镇李抱玉段秀实之流所得亦已多矣王者之用人如江河江河所趋百川赴焉蛟龙生之及其去而之他则鱼鼈无所还其体而鲵鳅为之制今世胥史牙校皆奴仆庸人者无他以陛下不用也今欲用胥史牙校而胥史行文书治刑狱钱谷其势不可废鞭挞鞭挞一行则豪杰不出于其间故凡士之刑者不可用用者不可刑故臣愿陛下采唐之旧使五路监司郡守共选土人以补牙职皆取人材心力有足过人而不能从事于科举者禄之以今之庸钱而课之镇税务督捕盗贼之类自公罪杖以下聴赎依将校法使长吏得荐其才者第其功阀书其嵗月使得出仕比任子而不以流外限其所至朝廷察其尤异者擢用数人则豪杰英伟之士渐出于此涂而奸猾之党可得而笼取也   抑侥幸防 国家自近嵗以来吏多而阙少率一官而三人共之居者一人去者一人而伺之者又一人是一官而有二人者无事而食也且其莅官之日浅而闲居之日长以其莅官之所得而为闲居仰给之资是以贪吏常多而不可禁此用人之大也古之用人其取之至寛而用之至狭取之至寛故贤者不隔用之至狭故不肖者无所容记曰司马辨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然则是取之者未必用也今之进士自二人以下者皆试官夫试之者岂一定之谓哉固将有所废置焉耳国家取人有制防有进士有明经有词科有任子有府史杂流凡此者虽众无害也其终身进退之决在乎召见改官之日此尤不可以不爱惜慎重者也今之议者不过曰多其资考而责之以举官之数且彼有勉强而已资考既足而举官之数亦以及格则将执文墨以取必于我虽千百为辈莫敢不尽与臣窃以为今之患正在于任法太过是以为一定之制使天下可以嵗月必得甚可惜也方今之便莫若使吏六考以上皆得以名闻于吏部吏部以其资考之逺近举官之众寡而次第其名然后使一二大臣杂治之防之以其才器之优劣而定其等嵗终而奏之以诏天子废置度天下之吏每嵗以物故罪免者几人而増损其数以所奏之等补之及数而止使其予夺亦杂出于贤不肖之间而无有一定之制则天下之吏不敢有必得之心将自奋励磨淬以求闻于时而向之所谓用人之大者亦不劳而自去然而议者必曰法不一定而以才之优劣为差则是好恶之私有以启之也臣以为不然夫法者本以存其大纲而其出入变化固将付之于人昔者唐有天下举进士者羣至于有司之门唐之制惟有司之信也是故有司得以捜罗天下之贤士而习知其为人至于一日之试则固已不取矣唐之得人于斯为盛今以名闻于吏部者毎嵗不过数十百人使一二大臣得以访问防考其才虽有失者葢已寡矣如必曰任法而不任人天下之人必不可信则夫一定之制臣未知其果不可以为奸也   蓄财用防 夫今之所患兵弱而不振者岂士卒寡少而不足使欤器械钝而不足用欤抑为城郭不足守欤廪食不足给欤此数者皆非也然所以弱而不振则是无材用也夫国之有材譬如山泽之有猛兽江河之有蛟龙伏乎其中而威乎其外悚然有所不可狎者至于蚖之所蟠防豚之所伏虽千仞之山百寻之溪而人易之何则其见于外者不可欺也天下之大不可谓无人朝廷之尊百官之富不可谓无才然以区区之二国举数州之众以临中国抗天子之威犯天下之怒而其气未尝少衰其词未尝少挫则是其心无所畏也主忧则臣辱主辱则臣死今朝廷之上不能无忧而大臣恬然未有拒絶之议非不欲絶也未有以待之则是朝廷无所恃也沿边之民西顾而战栗牧马之士不敢弯弓而北向吏士未战而先期于败则是民轻其上也外之蛮夷无所畏内之朝廷无所恃而民又自轻其上此犹足以为有人乎天下未尝无才患所以求才之道不至古之圣人以无益之名而致天下之实以可见之实而较天下之虚名二者相为用而不可废是故其始也天下莫不纷然奔走从事于其间而要之以其终不肖者无以欺其上此无他先名而后实也不先其名而唯实之求则来者寡来者寡则不可以有所择以一旦之急而用不择之人则是不先名之过也天子之所向天下之所奔也今夫孙吴之书其读之者未必能战也多言之士喜论兵者未必能用也进之以武举试之以骑射天下之竒才未必至也然将以求天下之实则非此三者不可以致以为未必然而弃之则是其必然者恐不可得而见也徃者西师之兴其先也惟不以虚名多致天下之才而择之以待一旦之用故其兵兴之际四顾惶惑而不知所措于是设武举购方畧收勇悍之士而开狂猖之言不爱高爵重赏以求彊兵之术当此之时天下嚣然莫不自以为知兵也来者日多而其言益以无据至于临事终不可用执事之臣亦遂厌之而知其无益故兵休之日举从而废之今之论者以为武举方畧之类适足以开侥幸之门而天下之实才终不可以求得此二者皆过也夫既已用天下之虚名而不较之以实至其也又举而废其名使天下之士不复以兵术进亦已过矣天下之实才不可以求之于言语又不可以较之于武力独见之于战耳战不可得而试也是故见之于治兵子玉治兵于蒍终日而毕鞭七人贯三人耳蒍贾观之以为刚而无礼知其必败孙武始见试以妇人而犹足以取信于阖闾使知其可用故凡欲观将帅之才否莫如治兵之不可欺也今夫新募之兵骄而难令勇悍而不知战此真足以观天下之才也武举方畧之类以来之新兵以试之观其顔色和易则足以见其气约束坚明则足以见其威坐作进退各得其所则足以见其能凡此者皆不可彊也故曰先之以无益之虚名而较之以可见之实才庶乎可得而用也上富丞相书 夫天下之小人所为奔走辐辏于大人之门而为之用者何也大人得其全小人得其偏大人得其全故能兼受而独制小人得其偏是以聚而求合于大人之门古之圣人惟其聚天下之偏而各收其用以为非偏则莫肯聚也是故不以其全而责其偏夫惟全者之不可以多有也故天下之偏者惟全之求今以其全而责其偏夫彼若能全将亦为我而已矣又何求焉昔者夫子廉洁而不为异众之行勇敢而不为过物之操孝而不徇其亲忠而不犯其君凡此者是夫子之全也原宪廉而至于贫公良孺勇而至于鬬曽子孝而徇其亲子路忠而犯其君凡此者是数子之偏也夫子居其全而收天下之偏是以若此巍巍也若夫明公其亦可谓天下之全矣廉而天下不以为介直而天下不以为讦刚徤而不为彊敦厚而不为弱此明公之所得之于天而天下之所不可望于明公者也明公居其全天下效其偏其谁曰不可异时士大夫皆喜为卓越之行而世亦贵狡悍之才自明公执政而朝廷之间习为中道而务循于规矩士之矫饰力行为异者众必共笑之夫卓越之行非至行也而有取于世狡悍之才非真才也而有用于天下此古之全人所以坐而收其功也今天下卓越之行狡悍之才举不敢至于明公之门惧以其不纯而获罪于门下轼之不肖窃以为天下之未大治兵之未振财之未丰天下之有望于明公而未获者其或由此也欤昔范公收天下之士不考其素茍可用者莫不咸在虽其狂獧无行之徒亦自效于下风而范公亦躬为诡特之操以震之夫范公之取人者是也其自为者非也伏惟明公以天下之全而自居去其短而袭其长以收功于无穷   元文宗时陈思谦言铨衡之入仕之门太多黜陟之法太简州郡之任太淹朝省之除太速欲设三防以救四一曰至元三十年以后増设衙门冗滥不急者从实减并其外有选法者并入中书二曰宜防酌古制设辟举之科令三品以下各举所知得才则受赏失实则受罸三曰古者刺史入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葢使外职识朝廷治体内官知民间利病今后歴县尹有能声善政者受郎官御史歴郡守有竒才异绩者任宪使尚书其余各验资品通迁在内者不得三考连任京官在外者须歴两任乃迁内职绩非出类守不败官者则循以年劳处以常调凡朝缺官员须十二月之上方许迁除帝可其奏命中书行之托克托固辞相位顺帝问谁可代者以阿噜图对遂召用之封托克托为郑王阿噜图既为相议除一人为刑部尚书或难之曰此人柔软非刑部所可用阿噜图曰选侩子邪若选侩子须用强壮人尚书详谳刑狱不枉人壊法即是好官何用强壮者为其为治知体如此   用人无私【附 三则】   管仲束防自鲁之齐道而饥渴过绮乌封人而乞食乌封人跪而食之甚敬封人因窃谓仲曰适幸及齐不死而用齐将何报我曰如子之言我且贤之用能之使劳之论我何以报子封人怨之   韩昭侯谓申子曰法度甚不易行也申子曰法者见功而与赏因能而受官今君设法度而聴左右之请此所以难行也昭侯曰吾自今以来知行法矣寡人奚聴矣一日申子请仕其从兄官昭侯曰非所学于子也聴子之谒败子之道乎亡其用子之谒申子辟舍请罪小黄门京兆高望为尚药监幸于皇太子太子因蹇硕属望子进为孝廉葢勲不肯用或曰皇太子副主望其所爱硕帝之宠臣而子违之所谓三怨成府者也勲曰选贤所以报国也非贤不举死亦何悔   综覈【覆名实并 十六则】   管子明法解 国之所以乱者废事情而任非誉也故明主之聴也言者责之以其实誉人者试之以其官言而无实者诛吏而乱官者诛是故虚言不敢进不肖者不敢受官乱主则不然聴言而不督其实故羣臣以虚誉进其党任官而不责其功故愚污之吏在庭如此则羣臣相推以美名相假以功伐务多其佼而不为主用故明法曰主释法以誉进能则臣离上而下比周矣以党举官则民务佼而不求用矣 乱主不察臣之功劳誉众者则赏之不审其罪过毁众者则罸之如此者则邪臣无功而得赏忠正无罪而有罸故功多而无赏则臣不务尽力行正而有罸则贤圣无从竭能行货财而得爵禄则污辱之人在官寄托之人不肖而位尊则民倍公法而趋有势如此则慤愿之人失其职而廉洁之吏失其治故明法曰官之失其治也是主以誉为赏而以毁为罸也问章 凡立朝廷问有本纪爵授有徳则大臣兴义禄予有功则士轻死节上帅士以人之所戴则上下和授事以能则人上功审刑当罪则人不易讼无乱社稷宗庙则人有所宗无遗老忘亲则大臣不怨举知人急则众不乱行此道也国有常经人知终始此霸王之术也然后问事事先大功政自小始问死事之孤其未有田宅者有乎问少壮而未胜甲兵者几何人问死事之寡其饩廪何如问国之有功大者何官之吏也问州之大夫也何里之士也今吏亦何以明之矣问刑论有常以行不可改也今其事之久留也何若问五官有度制官都其有常防今事之稽也何待问独夫寡妇孤寡疾病者几何人也问国之弃人何族之子弟也问乡之良家其所牧养者几何人矣问邑之贫人债而食者几何家问理园圃而食者几何家人之开田而耕者几何家士之身耕者几何家问乡之贫人何族之别也问宗子之收昆弟者以贫从昆弟者几何家余子仕而有田邑今入者几何人子弟以孝闻于乡里者几何人余子父母存不养而出离者几何人士之有田而不使者几何人吏恶何事士之有田而不耕者几何人身何事君臣有位而未有田者几何人外人之来从而未有田宅者几何家国子弟之游于外者几何人贫士之受责于大夫者几何人官贱行书身士以家臣自代者几何人官承吏之无田饩而徒理事者几何人羣臣有位事官大夫者几何人外人来游在大夫之家者几何人乡子弟力田为人率者几何人国子弟之无上事衣食不节率子弟不田弋猎者几何人男女不整齐乱乡子弟者有乎问人之贷粟米有别劵者几何家问国之伏利其可应人之急者几何所也人之所害于乡里者何物也问士之有田宅身在陈列者几何人余子之胜甲兵有行伍者几何人问男女有巧技能利备用者几何人处女操工事者几何人冗国所开口而食者几何人问一民有几年之食也问兵车之计几何乘也牵家马轭家车者几何乘处士修行足以教人可使帅众涖百姓者几何人士之急难可使者几何人工之巧出足以利军伍处可以修城郭补守备者几何人城粟军粮其可以行几何年也吏之急难可使者几何人大夫疏器甲兵兵车旌旗皷铙帷幕师军之载几何乘疏藏器弓弩之张衣夹铗钩之造戈防之其厉何若其宜修而不修者故何视而造修之官出器处器之具宜起而未起者何待乡师车辎造修之具其缮何若工尹伐材用毋于三时羣材乃植而造器定冬完良备用必足人有余兵诡陈之行以慎国常时简稽帅马牛之肥瘠其老而死者皆举之其就山薮林泽食荐者几何出入死生之防几何若夫城郭之厚薄沟壑之浅深门闾之尊卑宜修而不修者上必几之守备之伍器物不失其具淫雨而各有处藏问兵官之吏国之豪士其急难足以先后者几何人夫兵事者危物也不时而胜不义而得未为福也失谋而败国之危也慎谋乃保国问所以教选人者何事问执官都者其位事几何年矣所辟草莱有益于家邑者几何矣所封表以益人之生利者何物也所筑城郭修墙闭絶通道阨阙深防沟以益人之地守者何所也所捕盗贼除害人者几何矣韩非六反篇 夫畏死逺难降北之民也而世尊之曰贵生之士学道立方离法之民也而世尊之曰文学之士游居厚养牟食之民也而世尊之曰有能之士语曲牟知伪诈之民也而世尊之曰辩智之士行剑攻杀暴憿之民也而世尊之曰磏勇之士活贼匿奸尝死之民也而世尊之曰任誉之士此六臣者世之所誉也赴险殉诚死节之民而世少之曰失计之民也寡闻从令全法之民也而世少之曰朴陋之民力作而食生利之民也而世少之曰寡能之民也嘉厚纯粹整谷之民也而世少之曰愚戆之民也重命思事尊上之民也而世少之曰怯慑之民也挫贼遏奸明上之民也而世少之曰讇谗之民也此六民者世之所毁也奸伪无益之民六而世誉之如彼耕战有益之民六而世毁之如此此之谓六反布衣循法利而誉之世主聴虚声而礼之礼之所在利必加焉百姓徇私害而訾之世主壅于俗而贱之贱之所在害必加焉故名赏在乎私恶当罪之民而毁害在乎公善宜赏之士索国之富强不可得也 老有言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夫以殆辱之故而不求于足之外者老也今以为足民而可以治是以民为皆如老也故桀贵在天子而不足于尊富有四海之内而不足于寳君人者虽足民不能足使为天子而桀未必以天子为足也则虽足民何可以为治也故明主之治国也适其时事以致财物论其税赋以均贫富厚其爵禄以尽贤能重其刑罸以禁奸邪使民以力得富以事致贵以过受罪以功致赏而不念慈惠之赐此帝王之政也 人皆寐则盲者不知皆嘿则喑者不知觉而使之视问而使之对则喑盲者穷矣不聴其言也则无术者不知不任其身也则不肖者不知聴其言而求其当任其身而责其功则无术不肖者穷矣夫欲得力士而聴其自言虽庸人与乌获不可别也授之以鼎爼则罢健效矣故官职者能士之鼎俎也任之以事而愚智分矣故无术者得于不用不肖者得于不任言不用而自文以为辩身不任而自饰以为高世主其辩滥其高而尊贵之是不须视而定明也不待对而定辩也喑盲者不得矣明主聴其言必责其用观其行必求其功然则虚奋之学不谈矜诬之行不饰矣   诡使篇 圣人之所以为治道者三一曰利二曰威三曰名夫利者所以得民也威者所以行令也名者上下之所同道也非此三者虽有不急矣今利非无有也而民不化上威非不存也而下不聴从官非无法也而治不当名三者非不存也而世一治一乱者何也夫上之所贵与其所以为治相反也夫立名号所以为尊也今有贱名轻实者世谓之高设爵位所以为贱贵基也而简上不求见者世谓之贤威利所以行令也而无利轻威者世谓之重法令所以为治也而不从法令为私善者世谓之忠官爵所以劝民也而好名义不进仕者世谓之烈士刑罸所以擅威也而轻法不避刑戮死亡之罪者世谓之勇夫民之急名也甚其求利也如此则士之饥饿乏絶者焉得无岩居苦身以争名于天下哉故世之所以不治者非下之罪上失其道也常贵其所以乱而贱其所以治是故下之所欲常与上之所以为治相诡也今下而聴其上上之所急也而惇慤纯信用心壹者则谓之窭守法固聴令审则谓之愚敬上畏罪则谓之怯言时节行中适则谓之不肖无二心私学聴吏从教者则谓之陋难致谓之正难予谓之廉难禁谓之齐有令不聴从谓之勇无利于上谓之愿寛惠行徳谓之仁重厚自尊谓之长者私学成羣谓之师徒闲静安居谓之有思损仁逐利谓之疾险躁佻反覆谓之智先为人而后自为类名号言泛爱天下谓之圣言大不称而不可用行而乖于世者谓之大人贱爵禄不挠上者谓之杰下渐行如此入则乱民出则不便也上宜禁其欲灭其迹而不止也又从而尊之是教下乱上以为治也凡上所治者刑罸也今有私行义者尊社稷之所以立者安静也而躁险谗谀者任四封之内所以聴从者信与徳也而陂知倾覆者使令之所以行威之所以立者恭俭也不聴上而岩居非世者显仓廪之所以实者耕农之本务也而綦组锦绣刻画为末作者富名之所以成城池之所以广者战士也今死士之孤饥饿乞于道而优笑酒徒之属乘车衣丝赏禄所以尽民力易下死也今战胜攻取之士劳而赏不霑而卜筮视手理狐虫为顺辞于前者日赐上握度量所以擅生杀之柄也今守度奉量之士欲以忠婴上而不得见巧言利辞行奸轨以幸偷世者数御据法直言名刑相当循绳墨诛奸人所以为上治也而愈疏逺謟施顺意从欲以危世者近习悉租税専民力所以备难充仓府也而士卒之逃事伏匿附托有威之门以避徭赋而上不得者万数夫陈善田利宅所以厉战士卒也而防头裂腹播骨乎平原旷野者无宅容身身死田夺而女妹有色大臣左右无功者择宅而受择田而食赏利一从上出所擅制下也而战介之士不得职而闲居之士尊显上以此为教名安得无卑位安得无危夫卑名危位必下之不从法令有二心务私学反逆世者也而不禁其行不破其羣以散其党又存而尊之用事者过矣上之所以立廉耻者所以属下也今士大夫不羞污泥丑辱而宦女妹私义之门不待次而宦赏赐所以为重也而战鬬有功之士贫贱而便辟优徒超级名号诚信所以通威也而主揜障近习女谒并行百官主爵迁人用事者过矣大臣官人比周不法行威利在下则主卑而大臣重矣夫立法令者以废私也法令行而私道废矣私者所以乱法也而士有二心私学岩居窞处托伏深虑大者非世细者惑下上不禁又从而尊之以名化之以实是无功而显无劳而富也如此则士之有二心私学者焉得无深虑勉知诈诽谤法令以求索与世相反者也凡乱上反世者常士有二心私学者也故本言曰所以治者法也所以乱者私也法立则莫得为私矣故曰道私者乱道法者治上无其道则智者有私词贤者有私意上有私惠下有私欲圣智成羣造言作辞以非法令于上上不禁塞又从而尊之是教下不聴上不从法也是以贤者显名而居奸人赖赏而富是以上不胜下也   显学篇 世之显学儒墨也儒之所至孔丘也墨之所至墨翟也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顔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自墨子之死也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邓陵氏之墨故孔墨之后儒分为八墨离为三取舍相反不同而皆自谓真孔墨孔墨不可复生将谁使定后世之学乎孔子墨子俱道尧舜而取舍不同皆自谓真尧舜尧舜不复生将谁使定儒墨之诚乎殷周七百余嵗虞夏二千余嵗而不能定儒墨之真今乃欲审尧舜之道于三千嵗之前意者其不可必乎无参验而必之者愚也弗能必而据之者诬也故明据先王必定尧舜者非愚则诬也愚诬之学杂反之行明主弗受也墨者之也冬日冬服夏日夏服桐棺三寸服丧三月世主以为俭而礼之儒者破家而服丧三年大毁扶杖世主以为孝而礼之夫是墨子之俭将非孔子之侈也是孔子之孝将非墨子之戾也今孝戾侈俭俱在儒墨而上兼礼之漆雕之议不色挠不目逃行曲则违于臧获行直则怒于诸侯世主以为廉而礼之宋荣子之议设不鬬争取不随仇不羞囹圄见侮不辱世主以为寛而礼之夫是漆雕之廉将非宋荣子之恕也是宋荣之寛将非漆雕之暴也今寛廉恕暴俱在二子人主兼而礼之自愚诬之学杂反之辞争而人主俱聴之故海内之士言无定术行无常议夫氷炭不同器而久寒暑不兼时而至杂反之学不两立而治今兼聴杂学缪行同异之辞安得无乱乎聴行如此其于治人又必然矣今世之学士语治者多曰与贫穷地以实无资今夫与人相善也无丰年旁入之利而独以完给者非力则俭也与人相善也无饥馑疾疚祸罪之殃独以贫穷者非侈则堕也侈而堕者贫而力而俭者富今上徴敛于富人以布施于贫家是夺力俭而与侈堕也而欲索民之疾作而节用不可得也今有人于此义不入危城不处军旅不以天下大利易其胫一毛世主必从而礼之贵其智而高其行以为轻物重生之士也夫上所以陈良田大宅设爵禄所以易民死命也今上尊贵轻物重生之士而索民之出死而重殉上事不可得也藏书防习谈论聚徒役服文学而议説世主必从而礼之曰敬贤士先王之道也夫吏之所税耕者也而上之所养学士也耕者则重税学士则多赏而索民之疾作而少言谈不可得也立节参明执操不侵怨言过于耳必随之以劔世主必从而礼之以为自好之士夫斩首之劳不赏而家鬬之勇尊显而索民之疾战距敌而毋私鬬不可得也国平则养儒侠难至则用介士所养者非所用所用者非所养此所以乱也且夫人主之聴于学也若是其言宜布之官而用其身若非其言宜去其身而息其端今以为是也而弗布于官以为非也而不息其端是而不用非而不息乱亡之道也澹台子羽君子之容也仲尼几而取之与处久而行不称其貌宰予之辞雅而文也仲尼几而取之与处久而智不充其辩故孔子曰以容取人乎失之子羽以言取人乎失之宰予故以仲尼之智而有失实之声今之新辩滥乎宰予而世主之聴乎仲尼为悦其言因任其身则焉得无失乎是以魏任孟卯之辩而有华下之患赵任马服之辩而有长平之祸此二者任辩之失也夫视鍜锡而察青黄区冶不能以必劔水击鹄鴈陆防驹马则臧获不疑钝利发齿吻形容伯乐不能以必马授车就驾而观其末涂则臧获不疑驽良观容服聴辞言仲尼不能以必士试之官职课其功伐则庸人不疑于愚智故明主之吏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夫有功者必赏则爵禄厚而愈劝迁官袭级则官职大而愈治夫爵禄大而官职治王之道也磐石千里不可谓富象人百万不可谓强石非不大数非不众也而不可谓富强者磐不生粟象人不可使距敌也今商官技艺之士亦不耕而食是地不垦与磐石一贯也儒侠毋军劳显而荣者则民不使与象人同事也夫知祸磐石象人而不知祸商官儒侠为不垦之地不使之民不知事类者也故敌国之君王虽説吾义吾弗入贡而臣闗内之侯虽非吾行吾必使执禽而朝是故力多则人朝力寡则朝于人故明君务力夫严家无悍虏而慈母有败子吾以此知威势之可以禁暴而徳厚之不足以止乱也夫圣人之治国不恃人之为吾善也而用其不得为非也恃人之为吾善也境内不什数用人不得为非一国可使齐为治也用众而舍寡故不务徳而务法夫必恃自直之箭百世无矢恃自圜之木千嵗无轮矣自直之箭自圜之木百世无有一然而世皆乘车射禽者何也隠括之道用也虽有不恃隠括而有自直之箭自圜之木良工弗贵也何则乘者非一人射者非一发也不恃赏罸而恃自善之民明主弗贵也何则国法不可失而所治非一人也故有术之君不随适然之善而行必然之道今或谓人曰使子必智而夀则世必以为狂夫智性也夀命也性命者非所学于人也而以人之所不能为説人此世之所以谓之为狂也谓之不能然则是谕也夫谕性也以仁义教人是以智与夀説也有度之主弗受也故善毛廧西施之美无益吾面用脂泽粉黛则倍其初言先王之仁义无益于治明吾法度必吾赏罸者亦国之脂泽粉黛也故明主急其助而缓其颂故不道仁义今巫祝之祝人曰使若千秋万嵗千秋万嵗之声括耳而一日之夀无徴于人此人所以简巫祝也今世儒者之説人主不言今之所以为治而语已治之功不审官法之事不察奸邪之情而皆道上古之誉先王之成功儒者饰辞曰聴吾言则可以霸王此説者之巫祝有度之主不受也故明主举实事去无用不道仁义者故不聴学者之言今不知治者必曰得民之心欲得民之心而可以为治则是伊尹管仲无所用也将聴民而已矣民智之不可用犹婴儿之心也夫婴儿不剔首则腹痛不防痤则寖益剔首防痤必一人抱之慈母治之然犹啼呼不止婴儿子不知犯其所小苦致其所大利也今夫急耕田垦草以厚民产也而以上为酷修刑重罸所为禁邪也而以上为严徴赋钱粟以实仓库且以防饥馑备军旅也而以上为贪境内教战阵阅士卒挥刀疾鬬所以禽虏也而以上为暴此四者所以治安也而民不知恱也夫求圣通之士者为民智之不足师用昔禹决江濬河而民聚瓦石子产开畆树桑郑人谤訾禹利天下子产存郑皆以受谤夫民智之不足用亦明矣故举士而求贤智为政而期适民皆乱之端未可以为治也   曽子曰响不辞声鉴不辞形君子正一而万物皆成夫行非为影也而影随之呼非为响也而响和之故君子功先成而名随之   田伯鼎好士而存其君白公好士而乱荆其好士则同其所以为则异公孙友自刖而尊百里竖刁自宫而謟桓公其自刑则同其所以自刑之为则异慧子曰徃者东走逐者亦东走其东走则同其所以东走之为则异故曰同事之人不可不审察也   卫人有能以棘刺之端为母猴燕王説之养之以五乘之奉王曰吾试观客为棘刺之母猴客曰人主欲观之必半嵗不入宫不饮酒食肉雨霁日出视之晏隂之间而棘刺之母猴乃可见也燕王因养衞人不能观其母猴郑有台下之冶者谓燕王曰臣削者也诸微物必以削削之而所削必大于削今棘刺之端不容削锋难以治棘刺之端王试观客之削能与不能可知也王曰善谓卫人曰客为棘刺之端以削吾欲观见之客曰臣请之舍取之因逃   宋人善辩者也持白马非马也服齐稷下之辩者乘白马而过闗则顾白马之赋故籍之虚辞则能胜一国考实按形不能谩于一人   客有为齐王画者齐王问曰画孰最难者曰犬马难孰易者曰鬼魅最易夫犬马人所知也旦暮罄于前不可类之故难鬼神无形者不罄于前故易之也   齐宣王使人吹竽必三百人南郭处士请为王吹竽宣王说之廪食以数百人宣王死湣王立好一一聴之处士逃一日韩昭侯曰吹竽者众吾无以知其善者田严对曰一一而聴之   应侯曰郑人谓玉未理者璞周人谓鼠未腊者璞周公懐璞过郑贾曰欲买璞乎郑贾曰欲之出其璞乃鼠也因谢不取今平原君自以贤显名于天下然降其主父沙丘而臣之天下之王尚犹尊之是天下之王不如郑贾之智于名不知其实也   吕览别类篇 知不知上矣过者之患不知而自以为知物多类然而不然故亡国僇民无已夫草有萃有藟独食之则杀人合而食之则益夀万堇不杀漆淖水合两淖则为蹇湿之则为干金柔锡柔合两柔则为刚燔之则为淖或湿而干或燔而淖类固不必可推知也小方大方之类也小马大马之类也小智非大智之类也鲁人有公孙绰者告人曰我能起死人人问其故对曰我固能治偏枯今吾倍所以为偏枯之药则可以起死人矣物固有可以为小不可以为大可以为半不可以为全者也相劔者曰白所以为坚也黄所以为牣也黄白杂则坚且牣良劔也难者曰白所以为不牣也黄所以为不坚也黄白杂则不坚且不牣也又柔则锩坚则折劔折且锩焉得为利劔劒之情未革而或以为良或以为恶説使之也故有以聪明聴説则妄説者止无以聪明聴説则尧桀无别矣此忠臣之所患也贤者之所以废也义小为之则小有福大为之则大有福于祸则不然小有之不若其亡也射招者欲其中小也射兽者欲其中大也物固不必安可推也高阳应将为室家匠对曰未可也木尚生加涂其上必将挠以生为室今虽善后将必败高阳应曰缘子之言则室不败也木益枯则劲涂益干则轻以益劲任益轻则不败匠人无辞而对受令而为之室之始成也善其后果败髙阳应好小察而不通乎大理也骥骜緑耳背日而西走至乎夕则日在其前矣目固有不见也智固有不知也数固有不及也不知其説所以然而然圣人因而兴制不事心焉晋杜预奏古者黜陟拟议于心不泥于法末世不能纪逺而専求密微疑心而信耳目疑耳目而信简书简书愈繁官方愈伪魏氏考课即京房之遗意其文可谓至密然失于苛细以违本体故歴代不能通也岂若申唐尧之旧制取大舍小去密就简俾之易从也夫曲尽物理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去人而任法则以文伤理莫若委任达官各考所统嵗第其人言其优劣如此六载主者总集采案其言六优者超擢六劣者废免优多劣少者平叙劣多优少者左迁其间所对不均品有难易主者固当凖量轻重微加降杀不足曲以法尽也其有优劣徇情不叶公论者当委监司随而弹之若令上下公相容过此为清议大頽虽有考课之法亦无益也   魏主亲考公卿善恶诏 三载考绩三载黜陟可黜者不足为迟可进者大成赊缓朕今三载一考即行黜陟欲令愚滞无妨于贤者才能不拥于下位各令当曹考其优劣为三等其上下一等仍分为三六品已下尚书重问五品以上朕将亲与公卿论其善恶上上者迁之下下者黜之中者守其本任 魏主之北廵也留任城王澄铨简旧臣自公以下有官者以万数澄品其优劣能否为三等人无怨者魏主临朝堂黜陟百官谓録尚书事广陵王羽曰汝为朕弟居机衡之右无勤恪之声有阿党之迹今黜汝録尚书又谓尚书令陆叡曰叔翻到省之初甚有善称比来偏颇懈怠由卿不能相导以义今夺卿禄一朞又谓左仆射拓跋賛曰叔翻受黜卿应大辟今解卿少师削禄一朞又谓左丞公孙良右丞乞伏义受曰卿亦应大辟可以白衣守本官冠服禄防尽从削夺又谓尚书任城王澄曰叔神志骄傲可解少保又谓长兼尚书于果曰卿不勤职事数辞以疾可解长兼削禄一朞其余守尚书尉羽卢渊等并以不职或解任或黜官或夺禄皆面数其过而行之   唐高宗时卢承庆为司刑太常伯承庆常考内外官有一官督运遭风失米承庆考之曰监运损粮考中下其人顔色自若无言而退承庆重其雅量改注曰非力所及考中中既无喜容亦无愧词又改曰宠辱不惊考中上   刘瑑与崔慎由议政于宣宗前慎由曰惟当甄别流品上酬万一瑑曰昔王夷甫祖上浮华妄分流品致中原丘墟今当循名责实使百官各称其职而遽以品流为先臣未知致理之日慎由无以对   信任【十一则】   韩非难二篇 齐桓公之时晋客至有司请礼桓公曰告仲父者三而优笑曰易哉为君一曰仲父二曰仲父桓公曰吾闻君人者劳于索人佚于使人吾得仲父已难矣已得仲父之后何为不易哉或曰桓公之所应优非君人者之言也桓公以君人为劳于索人何索人为劳哉伊尹自以为宰干汤百里奚自以为虏干穆公虏所辱也宰所羞也防羞辱而接君上贤者之忧世急也然则君人者无逆贤而已矣索贤不为人主难且官职所以任贤也爵禄所以赏功也设官职陈爵禄而士自至君人者何其劳哉使人又非所佚也人主虽使人必以度量凖之以刑名参之以事遇于法则行不遇于法则止功当其言则赏不当则诛以刑名收臣以度量凖下此不可释也君人者焉佚哉索人不劳使人不佚而桓公曰劳于索人佚于使人者不然且桓公得管仲又不难管仲不死其君而归桓公鲍叔轻官让能而任之桓公得管仲又不难明矣已得管仲之后奚遽易哉管仲非周公旦周公旦假为天子七年成王壮授之以政非为天下计也为其职也夫不难夺子而行天下者必不背死君而事其雠倍死君而事其雠者必不难夺子而行天下不难夺子而行天下者必不难夺其君国矣管仲公子纠之臣也谋杀桓公而不能其君死而臣桓公管仲之取舍非周公旦未可知也若使管仲大贤也且为汤武汤武桀纣之臣也桀纣作乱汤武夺之今桓公以易居其上是以桀纣之行居汤武之上桓公危矣若使管仲不肖人也且为田常田常简公之臣也而弑其君今桓公以易居其上是以简公之易居田常之上也桓公又危矣管仲非周公旦亦以明矣然为汤武与田常未可知也为汤武有桀纣之危为田常有简公之乱也已得仲父之后桓公奚处易哉若使桓公之任管仲必知不欺己也是知不欺主之臣也然虽知不欺主之臣今桓公以任管仲之専惜竖刁易牙虫流出户而不桓公不知臣欺主与不欺主已明矣而任臣如彼其専也故曰桓公闇主   齐桓公使管仲治国管仲对曰贱不能临贵桓公以为上卿而国不治桓公曰何故管仲对曰贫不能使富桓公赐之齐国市租一年而国不治桓公曰何故对曰疏不能制亲桓公立以为仲父齐国大安而遂伯天下孔子曰管仲之贤不得此三权者亦不能使其君南面而伯矣   桓公问于管仲曰吾欲使爵腐于酒肉腐于爼得无害于伯乎管仲对曰此极非其贵者耳然亦无害于伯也桓公曰何如而害伯管仲对曰不知贤害伯知而不用害伯用而不任害伯任而不信害伯信而复使小人参之害伯桓公曰善   秦武王谓甘茂曰寡人欲车通三川以闚周室而寡人死不朽乎甘茂对曰请之魏约伐韩王令向夀辅行甘茂至魏谓向夀子归告王曰魏聴臣矣然愿王勿攻也事成尽以为子功向夀归以告王王迎甘茂于息壤甘茂至王问其故对曰宜阳大县也上党南阳积之久矣名为县其实郡也今王倍数险行数千里而攻之难矣臣闻张仪西并巴蜀之地北取西河之外南取上庸天下不以多张仪而贤先王魏文侯令乐羊将伐中山三年而拔之乐羊反而语功文侯示之谤书一箧乐羊再拜稽首曰此非臣之功主君之力也今臣羁旅之臣也樗里疾公孙衍二人者挟韩而议王必聴之是王欺魏而臣受公仲朋之怨也昔者曽子处费费人有与曽子同名族者而杀人人告曽子母曰曽参杀人曽子之母曰吾子不杀人织自若有顷焉人又曰曽参杀人其母尚织自若也顷之一人又告之曰曽参杀人其母惧投杼逾墙而走夫以曽参之贤与母之信也而三人疑之则慈母不能信也今臣之贤不及曽子而王之信臣又未若曽子之母也疑臣者不适三人臣恐王为臣之投杼也王曰寡人不聴也请与子盟于是与之盟于息壤果攻宜阳五月而不能拔也樗里疾公孙衍二人在争之王王将聴之召甘茂而告甘茂对曰息壤在彼王曰有之因悉起兵复使甘茂攻之遂抜宜阳   秦假道韩魏以攻齐齐威王使章子将而应之与秦交和而舍使者数相徃来章子为变其徽章以杂秦军候者言章子以齐入秦威王不应顷间候者复言章子以齐兵降秦威王不应如此者三有司请曰言章子之败者异人而同辞王何不废将而击之王曰此不叛寡人明矣曷为而击之顷间言齐兵大胜秦兵大败于是秦王称西藩之臣而谢于齐左右曰何以知之曰章子之母啓得罪其父其父杀之而埋马栈之下吾使章子将也勉之曰夫子之强全兵而还必更将军之母对曰臣非不能更先妾也臣之母啓得罪臣之父臣之父未教而死夫不得父之教而更母是欺死父也故不敢夫为人子而不欺死父岂为人臣欺生君哉   齐人李伯见赵孝成王説之以为代郡守臣居无几何人告之反孝成王方馈不堕食无几何告者复至孝成王不应已乃使使者言齐举兵击燕恐其以击燕为名而以兵袭赵故发兵自备今燕齐已合臣请要其敝而地可多割自后之是为孝成王从事于外者无自疑于中者   公孙衍为魏将与其相田需不善季子为衍谓梁王曰独不见夫服牛骖骥乎不可以行百步今王以衍为可使将故用之也而聴相之计是服牛骖骥也牛马俱死而不能成其功王之国必伤矣愿王察之   吕览乐成篇 大智不形大器晩成大音希声禹之决江水也民聚瓦砾事已成功已立为万世利禹之所见者逺也而民莫之知故民不可与虑化举始而可以乐成功孔子始用于鲁鲁人鹥诵之曰麛裘而鞞投之无戾鞞而麛裘投之无邮用三年男子行乎涂右女子行乎涂左财物之遗者民莫之举大智之用固难逾也子产始治郑使田有封防都鄙有服民相与诵之曰我有田畴而子产赋之我有衣冠而子产贮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后三年民又诵之曰我有田畴而子产殖之我有子弟而子产诲之子产若死其使谁嗣之使郑简鲁哀当民之诽訿也而因弗遂用则国必无功矣子产孔子必无能矣非徒不能也虽罪施于民可也今世皆称简公哀公为贤称子产孔子为能此二君者达乎任人也舟车之始见也三世然后安之夫开善岂易哉故聴无事治事治之立也人主贤也魏攻中山乐羊将已得中山还反报文侯有贵功之色文侯知之命主书曰羣臣賔客所献书者操以进之主书举两箧以进令将军视之书尽难攻中山之事也将军还走北面再拜曰中山之举非臣之力君之功也当此时也论士殆之日几矣中山之不取也奚宜二箧哉一寸而亡矣文侯贤主也而犹若此又况于中主也中主之患不能勿为而不可与莫为凡举无易之事气志视聴动作无非是者人臣且孰敢以非是邪疑为哉皆壹于为则无败事矣此汤武之所以大立功于夏商而句践之所以能报其讐也以小弱皆壹于为而犹若此又况于以彊大乎魏襄王与羣臣饮酒醮王为羣臣祝令羣臣皆得志史起兴而对曰羣臣或贤或不肖贤者得志则可不肖者得志则不可王曰皆如西门豹之为人臣也史起对曰魏氏之行田也以百亩邺独二百亩是田恶也漳水在其旁而西门豹弗知用是其愚也知而弗言是不忠也愚与不忠不可效也魏王无以应之明日召史起而问焉曰漳水犹可以灌邺田乎史起对曰可王曰子何不为寡人为之史起曰臣恐王之不能为也王曰子诚能为寡人为之寡人尽聴子矣史起敬诺言之于王曰臣为之民必大怨臣大者死其次乃借臣臣虽死借愿王之使他人遂之也王曰诺使之为邺令史起因徃为之邺民大怨欲借史起史起不敢出而避之王乃使他人遂为之水已行民大得其利相与歌之曰邺有圣令时为史公决漳水灌邺旁终古斥卤生之稻梁使民知可与不可则无所用矣贤主忠臣不能导愚教陋则名不冠后实不及世矣史起非不知化也以忠于主也魏襄王可谓能决善矣诚能决善众虽諠哗而弗为变功之难立也其必由防防邪国之残亡亦犹此也故防防之中不可不味也中主以之防防也止善贤主以之防防也立功   秦车骑大将军王猛以六州任重言于秦王苻坚请改授亲贤及府选便宜辄已停寝别乞一州自效坚报曰朕之于卿义则君臣亲逾骨月虽复桓昭之有管乐徳之有孔明自谓逾之夫人主劳于求才逸于得士既以六州相委则朕无东顾之忧非所以为优崇乃朕自求安逸也夫取之不易守之亦难茍任非其人患生虑表岂独朕之忧亦卿之责也故虚位台鼎而以分陜为先卿未照朕心殊乖素望新政俟才宜速铨补俟东方化洽当衮衣西归仍遣侍中梁谠诣邺谕防猛乃视事如故   苏洵逺虑论 圣人之道有经有权有机是以有民有羣臣而又有腹心之臣曰经者天下之民举知之可也曰权者民不得而知矣羣臣知之可也曰机者虽羣臣亦不得而知矣腹心之臣知之可也夫使圣人而无权则无以成天下之务无机则无以济万世之功然皆非天下之民所宜知而机者又羣臣所不得闻羣臣既不得闻谁与议不议不济然则所谓腹心之臣者不可一日无也后世见三代取天下以仁义而守之以礼乐也则曰圣人无机夫取天下与守天下无机不能顾三代圣人之机不若后世之诈故后世不得见耳有机也是以有腹心之臣禹有益汤有伊尹武王有太公望是三臣者闻天下之所不闻知羣臣之所不知禹与汤武倡其机于上而三臣者和之于下以成万世之功下而至于桓文有管仲狐偃为之谋主阖庐有伍员句践有范蠡大夫种高祖之起也大将任韩信黥布彭越禆将任曹参樊哙滕公灌婴游説诸侯任郦生陆贾枞公至于竒机密谋羣臣所不与者唯留侯鄼侯二人唐太宗之臣多竒才而委之深任之密者亦不过曰房杜夫君子为善之心与小人为恶之心一也君子有机以成其善小人有机以成其恶有机也虽恶亦或济无机也虽善亦不克是故腹心之臣不可以一日无也司马氏魏之贼也有贾充之徒为之腹心之臣以济陈胜吴广秦民之汤武也无腹心之臣以不克何则无腹心之臣者无机也有机而泄也夫无机与有机而泄者譬如虎豹食人而不知设陷阱设陷阱而不知以物覆其上者也或曰机者创业之君所假以济耳守成之世其奚事机而安用夫腹心之臣呜呼守成之世能遂熈然如太古之世矣乎未也吾未见机之可去也且夫天下之变常伏于燕安田文所谓子少国危大臣未附如此等事何世无之当是之时而无腹心之臣可为寒心哉昔者高祖之末天下既定矣而又以周勃遗孝惠孝文武帝之末天下既治矣而又以霍光遗孝昭孝宣葢天下虽有泰山之势而圣人常以累卵为心故虽守成之世而腹心之臣不可去也曰百官总已以聴于冢宰彼冢宰者非腹心之臣天子安能举天下之事委之三年而不置疑于其闲耶又曰五载一巡狩彼无腹心之臣五载一出捐千里之畿而谁与守耶今夫一家之中必有宗老一介之士必有密友以开心胸以济缓急奈何天子而无腹心之臣乎近世之君抗然于上而使宰相眇然于下上下不接而其志不通矣臣视君如天之辽然而不可亲而君亦如天之视人泊然无忧之之心也是以社稷之忧彼不以为忧社稷之喜彼不以为喜君忧不辱君辱不死一人誉之则用之一人毁之则舍之宰相避嫌畏讥且不暇何暇尽心以忧社稷数迁数易视相府如舍百官泛泛于下而天子惸惸于上一旦有卒然之忧吾未见其不颠沛而殒越也圣人之任腹心之臣也尊之如父师爱之如兄弟握手入卧内同起居寝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百人誉之不加密百人毁之不加疎尊其爵厚其禄重其权而后可与议天下之机虑天下之变太祖用赵中令也得其道矣近者冦莱公亦诚其人然与之权轻故终以见逐而天下几有不测之变然则其必使之可以生人杀人而后可也   苏轼任人防 臣闻圣王之治天下使天下之事各当其处而不相争天下之人各安其分而不相躐然后天子得优游无为而制其上今也不然辽夏抗衡本非中国之大患而每以累朝廷是以徘徊扰攘卒不能有所立今委任而责成使西北不过为未诛之冦则中国固吾之中国而安有不可为哉于此之时臣知天下之不足治也请言当今之势夫天下有二患有立法之有任人之失二者疑似而难明此天下之所以乱也当立法之也其君必曰吾用某也而天下不治是某不可用也又从而易之不知法之而移咎于其人及其用人之失也又从而尤其法法之变未有已也如此则虽至于覆败死亡相继而不悟岂足怪哉昔者汉兴因秦以为治刑法峻急礼义消亡天下荡然恐后世无所执守故贾谊董仲舒咨嗟叹息以立法更制为事后世见二子之论以为圣人治天下凡皆如此是以腐儒小生皆欲妄有变改以惑世主臣窃以为当今之患虽法令有所未安而天下之所以不大治者失在于任人而非法制之罪也国家法令凡几变矣天下之不大治其咎果安在哉曩者大臣之议患天下之士其进不以道而取之不精也故为之法曰中年而举取旧数之半而复明经之科患天下之吏无功而迁取高位而不让也故为之法曰当迁者有司以闻而自陈者为有罪此二者其名甚美而其实非大有益也而议者欲以此等致天下之大治臣窃以为过矣夫法之于人犹五声六律之于乐也法之不能无奸犹五声六律之不能无淫乐也先王知其然故存其大畧而付之于人茍不至于害民而不可彊去者皆不变也故曰失在任人而已夫有人而不用与用而不行其言行其言而不尽其心其失一也古之兴王二人而已汤以伊尹文王以太公皆捐天下以与之而后伊吕得捐其一身以经营天下君不疑其臣功成而无后患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行其所欲用虽其亲爱可也其所欲诛虽其讐隙可也使其心无所顾忌故能尽其才而责其成功及至后世之君始用区区之小数以绳天下之豪俊故虽有国士而莫为之用夫贤人君子之欲有所树立以着不朽于后世者甚于人君顾恐功未及成而有所夺只以速天下之乱耳错之事防可见矣夫奋不顾一时之祸决然徒欲以身试人主之威者是亦其所挟者不甚大也斯固未足与有为而沈毅果敢之士又必有待而后发茍人主不先自去其不可测而示其可信则彼孰从而发哉庆厯中天子急于求治擢用元老天下日夜望其成功方其深思逺虑而未有所发也虽天子亦迟之至其一旦发愤条天下之利害百未及一二而举朝喧哗以至于逐去曽不旋踵此天下之士所以相戒而不敢深言也居今之势而欲纳天下于至治非大有所矫拂于世俗不可以有成也何者天下独患柔弱而不振怠惰而不肃茍且偷安而不知长久之计臣以为宜如诸葛亮之治蜀王猛之治秦使天下悚然人人不敢饰非务尽其心凡此者皆庸人之所大恶而谗言之所由兴也是故先主拒闗张之闲而后孔明得以尽其才苻坚斩樊世逐仇腾黜席寳而后王猛得以毕其功夫天下未尝无二子之才也而人主思治又如此之勤相须甚急而相合甚难者独患君不信其臣而臣不测其君而已矣惟天子一日慨然明告执政之臣所以欲为者使知人主之深知之也而内为之信然后敢有所发于外而不顾不然虽得贤人千万一日百变法天下益不可治嵗复一嵗而终无以大慰天下之望岂不亦甚可惜哉   经济类编卷三十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三十一   眀 冯琦冯瑗 撰   铨衡类三   求贤【二十七则 寳贤附】   亢仓子贤道篇 贤良所以屡求而不至难进而易退者非为爱身而不死王事适恐尽忠而主莫之信耳自知有材识之人外恭谨而内无其于众也龢正而不狎亲之则弥庄疎之去而不怨竆厄以命自寛荣达则以道自止人有眎其仪贤也其声贤也徴神课识或负所望夫贤人其见用也入则讽誉出则龚黙职司勤辨居室俭闲其未见用也藏身于众藏识于目藏言于口饱食安步独善其身贞而不怨智者不疑事识者不疑人有识之士行危而色不可疎言逊而理不可拔凡谓贤人不自称贤效在官功在事事太平之时上士运其识中士竭其耐小人输其力齐有掊子者材可以振国行可以独立事父母孝谨乡党恭循念居贫无以为养施信义而游者久之矣所如寡合或为椉峕夸毗者所蚩绐于是负杖步足问乎亢仓子曰吾闻至人忘情黎人不事情存情之曹务其教训而尊信义吾乃不知为工受不信为信信而不见信为信为勤慕义为义然则信义之士常独厄随退胡以取贵虖峕而教理之所上也亢仓子俯而循衽仰而譆超然歌曰时之阳兮信义昌时之黙兮信义伏阳与黙昌与伏汨吾无谁私兮羌忽不知其读夫运正性以如适而物莫之应者真不行也真且不行谓之道丧道丧之时上士乃隠隠之为义有可为也莫可为者也有可用也莫可用者也祭公问贤材何从而致之亢仓子曰贤正可待不可求材慎在求不慎无若天子静大臣明刑不避防泽不隔下则贤人自至而求用矣贤人用则四海之内明目而眎清耳而听坦心而无郁矣天自成地自宁万物醇化鬼神不能霛故曰贤正可待不可求若天子勤明大臣龢理之求士也则恢方大公直靖人之材至若天子苛察大臣躁急之求士也则曲心巧应毁方破道之材至若天子疑忌大臣巧随之求士也则竒姓异名仄媚怪术之材至若天子自贤大臣固位之求士也则事文逐誉贪浊浮丽之材至若天子依违大臣囘佞之求士也则外忠内僻情毒言龢之才至故曰才慎在求不慎无昔者黄帝得常□封鸿容邱商王得伊尹中兴得甫申齐桓得甯籍皆由数君体道迈仁布昭圣武思辑光明寛厚昌正而众贤求用非为简核而得也祭公曰夫子云贤人不求而自至亦有非贤不求而自至者虖亢仓子曰夫非贤不求而自至者固众矣夫天下有道则贤人不求而自至天下无道则非贤不求而自至人主有道者寡无道者众天下贤人少不肖者多是知非贤不求而自至者多矣祭公曰贤固济天下材亦能济天下俱济天下贤与材安取异邪亢仓子曰窘虖哉其问也功成事毕不殉封誉恭退朴俭之谓贤功成事毕荣在禄誉光扬志满之谓材贤可以镇国材亦可以理国所谓镇者龢宁无为人不知其力所谓理者勤率其事人知所于徳一贤綂众材则有余众材度一贤犹不足如是贤材之殊域有居山林而諠者有在人俗而静者有諠而正者有静而邪者凡眎察其貌鄙俗而能有贤者万不一眎察其貌端雅而实小人者十而九夫不练其言而知其文不责其仪而审其度不采其誉而知其善不流其毁而断其实可谓有识者也   墨子尚贤篇 子墨子言曰古者王公大人为政于国家者皆欲国家之富人民之众刑政之治然而不得富而得贫不得众而得寡不得治而得乱则是本失其所欲得其所恶是其故何也子墨子言曰是在王公大人为政于国家者不能以尚贤事能为政也是故国有贤良之士众则国家之治厚贤良之士寡则国家之治薄故大人之务将在于众贤而已曰然则众贤之术将柰何哉子墨子言曰譬若欲众其国之善射御之士者必将富之贵之敬之誉之然后国之善射御之士将可得而众也况又有贤良之士厚乎徳行辩乎言谈博乎道术者乎此固国家之珍而社稷之佐也亦必且富之贵之敬之誉之然后国之良士亦将可得而众也是故古者圣王之为政言曰不义不富不义不贵不义不亲不义不近是以国之富贵人闻之皆退而谋曰始我所恃者富贵也今上举义不辟贫贱然则我不可不为义亲者闻之亦退而谋曰始我所恃者亲也今上举义不辟亲疎然则我不可不为义近者闻之亦退而谋曰始我所恃者近也今上举义不避近然则我不可不为义逺者闻之亦退而谋曰我始以远为无恃今上举义不辟远然则我不可不为义逮至远鄙郊外之臣门庭庶子国中之众四鄙之萌人闻之皆竞为义是其故何也曰上之所以使下者一物也下之所以事上者一术也譬之异者有髙墙深宫墙立既谨上为凿一门有盗人入阖其自入而求之盗其无自出是其故何也则上得要也故古者圣王之为政列徳而尚贤虽在农与工肆之人有能则举之髙予之爵重予之禄任之以事断予之令曰爵位不髙则民弗敬蓄禄不厚则民不信政令不断则民不畏举三者授之贤者非为贤赐也欲其事之成故当是时以徳就列以官服事以劳殿赏量功而分禄故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有能则举之无能则下之举公义辟私怨此若言之谓也故古者尧举舜于服泽之阳授之政天下平禹举益于隂方之中授之政九州成汤举伊尹于庖厨之中授之政其谋得文王举闳夭泰颠于罝罔之中授之政西土服故当是时虽在于厚禄尊位之臣莫不敬惧而施虽在农与工肆之人莫不竞劝而尚意故士者所以为辅相承嗣也故得士则谋不困体不劳名立而功业彰而恶不生则由得士也是故子墨子言曰得意贤士不可不举不得意贤士不可不举尚欲祖述尧舜禹汤之道将不可不以尚贤夫尚贤者政之本也 何以知尚贤之为政本也曰自贵且智者为政乎愚且贱者则治自愚且贱者为政乎贵且智者则乱是以知尚贤之为政本也故古者圣王甚尊尚贤而任使能不党父兄不偏贵富不嬖顔色贤者举而上之富而贵之以为官长不肖者抑而废之贫而贱之以为徒役是以民皆劝其赏畏其罚相率而为贤者以贤者众而不肖者寡此谓进贤然后圣人听其言迹其行察其所能而慎予官此谓事能故可使治国者使治国可使长官者使长官可使治邑者使治邑凡所使治国家官府邑里此皆国之贤者也贤者之治国家也蚤朝晏退听狱治政是以国家治而刑法正贤者之长官也夜寝夙兴收敛闗市山林泽梁之利以实官府是以官府实而财不散贤者之治邑也蚤出莫入耕稼树艺聚菽粟是以菽粟多而民足乎食故国家治则刑法正官府实则万民富 贪于政者不能分人以事厚于货者不能分人以禄事则不与禄则不分请问天下之贤人将何自至乎王公大人之侧哉若茍贤者不至乎王公大人之侧则此不肖者在左右也不肖者在左右则其所誉不当贤而所罚不当暴王公大人尊此以为政乎国家则赏亦必不当贤而罚亦必不当暴若茍赏不当贤而罚不当暴则是为贤者不劝而为暴者不沮矣 今天下之士君子处居言语皆尚贤逮至其临众发政而治民莫知尚贤而使能我以此知天下之士君子明小而不明于大也何以知其然乎今王公大人有一牛羊之财不能杀必索良宰有一衣裳之财不能制必索良工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虽有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实知其不能也不使之也是何故恐其败财也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则不失尚贤而使能王公大人有一罢马不能治必索良医有一危弓不能张必索良工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虽有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实知其不能也必不使是何故恐其败财也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则不失尚贤而使能逮至其国家则不然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则举之则王公大人之亲其国家也不若其亲一危弓罢马衣裳牛羊之财与我以此知天下之士君子皆明于小而不明于大也此譬犹瘖者而使为行人聋者而使为乐师是故古之圣王之治天下也其所富其所贵未必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也是故昔者舜耕于歴山陶于河濒渔于雷泽灰于常阳尧得之服泽之阳立为天子使接天下之政而治天下之民昔伊尹为莘氏女师仆使为庖人汤得而举之立为三公使接天下之政治天下之民昔者傅説居北海之洲圜土之上衣褐带索庸筑于傅岩之城武丁得而举之立为三公使之接天下之政而治天下之民是故昔者尧之举舜也汤之举伊尹也武丁之举傅説也岂以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哉唯法其言用其谋行其道上可而利天中可而利鬼下可而利人是故推而上之   吕览观世篇 千里而有一士比肩也累世而有一圣人继踵也士与圣人之所自来若此其难也而治必待之治奚由至虽幸而有未必知也不知则与无贤同此治世之所以短而乱世之所以长也故王者不四霸者不六亡国相望囚主相及得士则无此之患此周之所封四百余服国八百余今无存者矣虽存皆尝亡矣贤主知其若此也故日慎一日以终其世譬之若登山登山者处已髙矣左右视尚巍巍焉山在其上贤者之所与处有似于此身已贤矣行已高矣左右视尚尽贤于己故周公旦曰吾不如者吾不与处累我者也与我齐者吾不与处无益我者也惟贤者必与贤于己者处贤者之可得与处也礼之也主贤世治则贤者在上主不肖世乱则贤者在下今周室旣灭天下旣废乱莫大于无天子无天子则彊者胜弱众者暴寡以兵相刬不得休息而佞进今之世当之矣故欲求有道之士则于江海之上山谷之中僻远幽闲之所若此则幸于得之矣刘向尊贤篇 人君之欲平治天下而垂荣名者必尊贤而下士易曰自上下下其道大光又曰以贵下贱大得民也夫明王之施徳而下下也将怀远而致近也夫朝无贤人犹鸿鹄之无羽翼也虽有千里之望犹不能致其意之所欲至矣是故游江海者托于船致远道者托于乗欲伯王者托于贤伊尹吕尚管夷吾百里奚此伯王之船乗也释父兄与子孙非疏之也任庖人钓屠与仇雠仆虏非阿之也持社稷立功名之道不得不如此也犹大匠之为宫室也量小大而知材木矣比功校而知人数矣是故吕尚聘而天下知商将亡而周之王也管夷吾百里奚任而天下知齐秦之必伯也岂特船乗哉夫成王伯固有人亡国破家亦固有人桀用干莘纣用恶来宋用商鞅齐用苏秦秦用赵髙而天下知其亡也非其人而欲有功譬其若夏至之日而欲夜之长也射鱼指天而欲发之当也虽舜禹犹亦困而又况乎俗主哉 春秋之时天子微弱诸侯力政皆叛不朝众暴寡强劫弱南夷与北狄交侵中国之不絶若线桓公于是用管仲鲍叔隰朋賔胥无甯戚三存亡国一继絶世救中国攘夷狄卒胁荆蛮以尊周室霸诸侯晋文公用咎犯先轸阳处父强中国败强楚合诸侯朝天子以显周室楚庄王用孙叔敖司马子反将军子重征陈从郑败强晋无敌于天下秦穆公用百里子蹇叔子王子廖及由余据有雍州攘败西戎呉用延州莱季子并冀州扬威于鸡父郑僖公富有千乗之国贵为诸侯治义不顺人心而取弑于臣者不先得贤也至简公用子产裨谌世叔行人子羽贼臣除正臣进去强楚合中国国家安寜二十余年无强楚之患故虞有宫之竒晋献公为之终夜不寐楚有子玉得臣文公为之侧席而坐远乎贤者之厌难折冲也夫宋襄公不用公子目夷之言大辱于楚曹不用僖负羁之諌败死于戎故共惟五始之要治乱之端在乎审已而任贤也国家之任贤而吉任不肖而凶按往世而视已事其必然也如合符此为人君者不可以不慎也国家惛乱而良臣见鲁国大乱季友之贤见僖公即位而任季子鲁国安宁外内无忧行政二十一年季子之卒后邾击其南齐伐其北鲁不胜其患将乞师于楚以取全耳故传曰患之起必自此始也公子买不可使戍卫公子遂不听君命而擅之晋内侵于臣下外困于兵乱弱之患也僖公之性非前二十一年常贤而后乃渐变为不肖也此季子存之所益亡之所损也夫得贤失贤其损益之验如此而人主忽于所用甚可疾痛也夫智不足以见贤无可柰何矣若智能见之而强不能决犹豫不用而大者死亡小者乱倾此甚可悲哀也以宋殇公不知孔父之贤乎安知孔父死已必死趋而救之趋而救之者是知其贤也以鲁庄公不知季子之贤乎安知疾将死召季子而授之国政授之国政者是知其贤也此二君知能见贤而皆不能用故宋殇公以杀死鲁庄公以贼嗣使宋殇蚤任孔父鲁庄素用季子乃将靖邻国而况自存乎   文王伐崇至凤黄墟韈系解因自结太公望曰何为也王曰君与处上皆其师中皆其友下尽其使也今皆先君之臣故无可使也   齐桓公问于甯戚曰筦子今年老矣为弃寡人而就世也吾恐法令不行人多失职百姓疾怨国多盗贼吾何如而使奸邪不起民衣食足乎甯戚对曰要在得贤而任之桓公曰得贤柰何甯戚对曰开其道路察而用之尊其位重其禄显其名则天下之士骚然举足而至矣桓公曰旣以举贤士而用之矣微夫子幸而临之则未有布衣屈竒之士踵门而求见寡人者甯戚对曰是君察之不明举之不显而用之疑官之卑禄之薄也且夫国之所以不得士者有五阻焉主不好士谄谀在旁一阻也言便事者未尝见用二阻也壅塞掩蔽必因近习然后见察三阻也讯狱诘竆其辞以法过之四阻也执事适欲擅国权命五阻也去此五阻则豪俊并兴贤智求处五阻不去则上蔽吏民之情下塞贤士之路是故明王圣主之治若夫江海无不受故长为百川之主明主圣君无不容故安乐而长久因此观之则安主利人者非独一士也桓公曰善吾将着夫五阻以为戒本也桓公见小臣稷一日三至不得见也从者曰万乗之主布衣之士一日三至而不得见亦可以止矣桓公曰不然士之傲爵禄者固轻其主其主傲霸王者亦轻其士纵夫子傲爵禄吾庸敢傲霸王乎五往而后得见天下闻之皆曰桓公犹下布衣之士而况国君乎于是相率而朝靡有不至桓公所以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者遇士于是也诗云有觉德行四国顺之桓公其以之矣楚庄王旣服郑伯败晋师将军子重三言而不当庄王归过申侯之邑申侯进饭日中而王不食申侯请罪庄王喟然叹曰吾闻之其君贤者也而又有师者王其君中君也而又有师者霸其君下君也而羣臣又莫若君者亡今我下君也而羣臣又莫若不谷不谷恐亡且世不絶圣国不絶贤天下有贤而我独不得若吾生者何以食为故战服大国义从诸侯戚然忧恐圣知不在乎身自惜不肖思得贤佐日中忘饭可谓明君矣   魏文侯过段干木之闾而轼其仆曰君何为轼曰此非段干木之闾乎段干木盖贤者也吾安敢不轼且吾闻段干木尝肯以已易寡人也吾安敢髙之段干木光乎徳寡人光乎地段干木富乎义寡人富乎财地不如徳财不如义寡人当事之者也遂致禄百万而时往问之国人皆喜相与诵之曰吾君好正段干木之敬吾君好忠段干木之隆居无几何秦兴兵欲攻魏司马唐且諌秦君曰段干木贤者也而魏礼之天下莫不闻无乃不可加兵乎秦君以为然乃案兵而辍不攻魏文侯可谓善用兵矣夫君子善用兵也不见其形而攻已成其此之谓也野人之用兵鼔声则似雷号呼则动地尘气充天流矢如雨扶伤举死履肠涉血无罪之民其死者已量于泽矣而国之存亡主之死生犹未可知也其离仁义亦远矣   公季成谓魏文侯曰田子方虽贤人然而非有土之君也君常与之齐礼假有贤于子方者君又何以加之文侯曰如子方者非成所得议也子方仁人也仁人也者国之宝也智士也者国之器也博通士也者国之尊也故国有仁人则羣臣不争国有智士则无四邻诸侯之患国有博通之士则人主尊固非成之所议也公季成自退于郊三日请罪   孟尝君问于白圭曰魏文侯名过于桓公而功不及五伯何也白圭对曰魏文侯师子夏友田子方敬段干木此名之所以过于桓公也卜相则曰成与黄孰可此功之所以不及五伯也以私爱妨公举在职者不堪其事故功废然而名号显荣者三士翊之也如相三士则王功成岂特霸哉   燕昭王收破燕后即位卑身厚币以招贤者欲将报雠故往见郭隗先生曰齐因孤国之乱而袭破燕孤极知燕小力不足以报然得贤士与共国以雪先王之耻孤之愿也敢问以国报雠者柰何郭隗先生对曰帝者与师处王者与友处霸者与臣处亡者与役处诎指而事之北面而受学则百已者至先趋而后息先问而后嘿则十已者至人趋则若已者至冯几据杖眄视指使则厮役之人至若恣雎奋击呴借叱咄则徒之人至矣此古服道致士之法也王诚博选国中之贤者而朝其门下天下闻王朝其贤臣天下之士必趋于燕矣昭王曰寡人将谁朝而可郭隗先生曰臣闻古之君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三年不能得涓人言于君曰请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马马已死买其骨五百金反以报君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马安事死马而捐五百金涓人对曰死马且买之五百金况生马乎天下必以王为能市马马今至矣于是不能期年千里马之至者三今王诚欲致士先从隗始隗且见事况贤于隗者乎岂远千里哉于是昭王为隗筑宫而师之乐毅自魏往邹衍自齐往剧辛自赵往士争凑燕燕王吊死问生与百姓同其甘苦二十八年国殷富士卒乐佚轻战于是遂以乐毅为上将军与秦楚三晋合谋以伐齐齐兵败闵王出走于外燕兵独追北入至临淄尽取齐宝烧其宫室宗庙齐城之不下者唯独莒即墨   赵简子问于壮驰兹曰东方之士孰为瘉壮驰兹拜曰敢贺简子曰未应吾问何贺对曰臣闻之国家之将兴也君子自以为不足其亡也若有余今主任晋国之政而问及小人又求贤人吾是以贺   秦国自河山以东彊国六与齐威楚宣魏惠燕悼韩哀赵成侯并淮泗之间小国十余楚魏与秦接界魏筑长城自郑滨洛以北有上郡楚自汉中南有巴黔中周室微诸侯力政争相并秦僻在雍州不与中国诸侯之防盟夷翟遇之孝公于是布惠振孤寡招战士明功赏下令国中曰昔我穆公自岐雍之间脩徳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光美防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国家内忧未遑外事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诸侯卑秦丑莫大焉献公即位镇抚边境徙治栎阳且欲东伐复缪公之故地脩缪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宾客羣臣有能出竒计彊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于是乃出兵东围陜城西斩戎之獂王卫鞅闻是令下西入秦因景监求见孝公   汉髙帝求贤诏 盖闻王者莫髙于周文伯者莫髙于齐桓皆待贤人而成名今天下贤者智能岂特古之人乎患在人主不交故也士奚由进今吾以天之灵贤士大夫定有天下以为一家欲其长久世世奉宗庙亡絶也贤人已与我共平之矣而不与吾共安利之可乎贤士大夫有肯从我游者吾能尊显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御史大夫昌下相国相国酂侯下诸侯王御史中执法下郡守其有意称明徳者必身劝为之驾遣诣相国府署行义年有而弗言觉免年老癃病勿遣   武帝下州郡求贤诏 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驾之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县察吏民有茂才异等可为将相及使絶国者   议不举孝廉者罪诏 公卿大夫所使总方略壹统类广教化美风俗也夫本仁祖义褒徳录贤劝善刑暴五帝三王所繇昌也朕夙兴夜寐嘉与宇内之士臻于斯路故旅耆老复孝敬选豪俊讲文学稽叅政事祈进民心深诏执事兴廉举孝庶几成风绍休圣绪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厥有我师今或至阖郡而不荐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壅于上闻也二千石官长纪纲人伦将何以佐朕烛幽隠劝元元厉蒸庶崇乡党之训哉且进贤受上赏蔽贤显戮古之道也其与中二千石礼官博士议不举孝廉者罪   昭帝举贤良文学诏 朕以身获保宗庙战战栗栗夙兴夜寐脩古帝王之事通保傅传孝经论语尚书未云有明其令三辅太常举贤良各二人郡国文学髙第各一人   宣帝令郡国举孝弟等诏 朕旣不逮导民不明反侧晨兴念虑万方不忘元元唯恐羞先帝圣徳故并举贤良方正以亲万姓歴载臻兹然而俗化阙焉传曰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其令郡国举孝弟有行义闻于乡里者各一人   举孝廉诏 人不患其不知患其为诈也不患其不勇患其为暴也不患其不富患其亡厌也其唯廉士寡欲易足今訾算十以上乃得官廉士算不必众布市籍不得官无訾又不得官朕甚愍之訾算四得官亡令廉士久失职贪夫长利   晋虞预上书 大晋受命于今五十余载自元康以来王徳始阙京师沦于逆贼宗庙焚为灰烬千里无烟爨之气华夏无冠带之人自天地开辟书籍所载大乱之极未有若兹者也陛下以圣徳先觉超然逺鉴作镇东南声教遐被上天眷顾人神赞谋虽云中兴其实受命少康宣王诚未足喻然南风之歌可着而陵迟之俗未改者何也臣愚谓为国之要在于得才得才之术在于抽引茍其可用雠贱必举髙宗文王思佐发梦拔岩徒以为相载钓老而师之下至列国亦有斯事故燕重郭隗而三士竞至魏式干木而秦兵退舍今天下虽弊人士虽寡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世不乏骥求则可致而束帛未贲于丘园蒲轮顿毂而不驾所以大化不洽而雍熙有阙者也   姚兴如三原顾谓羣臣曰古人有言闗东出相闗西出将三秦饶儁异汝颍多竒士吾应天明命跨据中原自流沙已东淮汉已北未尝不倾已招求冀匡不逮然明不照下弗感悬鱼至于智効一官行着一善吾歴级而进之不使有后门之叹卿等宜明扬仄陋助吾举之梁喜对曰奉旨求贤弗曾休倦未见儒亮大才王佐之器可谓世之乏贤兴曰自古霸王之起也莫不将则韩呉相兼萧邓终不采将于往贤求相于后哲卿自识拔不明求之不至奈何厚诬四海乎   庾冰兄弟及何充等相继卒简文帝时在藩始综万几卫将军禇裒荐殷浩征为建武将军扬州刺史浩上疏陈让并致牋于简文具自申叙简文荅曰属当厄运弊理尽诚赖时有其才不复远求版筑足下深识淹长思综通练起而用之足以经济若复深存挹退茍遂本怀吾恐天下之事于此去矣今纮领不振晋纲不纲愿蹈东海复可得耶由此言之足下去就即是时之废兴时之废兴则国家不异足下思之静算之亦将有以深鉴可否望必废本怀率羣情也浩频陈让自三月至七月乃受拜焉   简文帝求贤诏 朕居阿衡三世不能济彼时雍乃至海西失徳殆倾皇祚赖祖宗灵只之徳皇太后淑体应期藩辅忠贤百官戮力用能荡氛雾于昊苍耀晨辉于宇宙遂以眇身托于王公之上思赖羣贤以弼其阙夫敦本息末抑絶华竞使清浊异流能否殊贯官无粃政士无谤讟不有惩劝则徳礼焉施且彊冦未殄劳役未息自非军国戎祀之要其华饰烦费之用皆省之夫肥遁穷谷之贤滑泥扬波之士虽抗志霄潜黙幽岫贪屈髙尚之道以隆协赞之美孰与自足山水栖迟丘壑徇匹夫之洁而忘兼济之大耶古人不借贤于曩代朕所以虚想于今日内外百官各勤所司使善无不达恶无不闻令诗人无素餐之刺而吾获虚心之求焉济隂太守蜀人文立表以命士有贽为烦请絶其礼币诏从之皇甫谧闻而叹曰亡国之大夫不可与图存而以革歴代之制其可乎夫束帛戋戋易之明义纁之贽自古之旧也故孔子称夙夜强学以待问席上之珍以待聘士于是乎三揖乃进明致之难也一让而退明去之易也若殷汤之于伊尹文王之于太公或身即莘野或就载以归唯恐礼之不重岂吝其烦费哉且一礼不备贞女耻之况命士乎孔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弃之如何政之失贤于此乎在矣   唐湖南王国良为盗代宗遣闗播招抚之辞行代宗问以为政之要对曰为政之本必求有道贤人与之为理代宗曰朕比以下诏求贤又遣使广加搜访庶几可以为理乎对曰下诏所求及使者所荐唯得文词干进之士耳安有有道贤人肯随牒举选乎代宗悦   宋宇文之邵上神宗皇帝书 古之求贤者数路以取之宠以好爵厚其礼命唯恐其去也而犹有三聘而不顾者有闭门而不纳者有逾垣而避之者臣諌于其君而三不听则去之其至于郊也君必使人要之年七十而致其事君不听则必以几杖锡之犹有不税冕而行者有辞三公而为人灌园者今日仕进之门国家直患不能塞之尔科防日増格令日繁来者日甚拒之日峻犹有假名氏以窃官号匿苫块之哀以干宠禄少者增齿以希蚤仕老者匿年以幸晚禄譬之隄防之坏塞其一穴一穴又决荡然莫之能止也今限年致仕着于令矣又患其去之不速令于门阙以示百僚而犹不知止者甚可痛也陛下盍稍补其弊隆于待士之意示之以至廉之实使衣冠者人人自重庶几风教之美少近于古   宝贤【三则附】   鲁孟献子聘于晋宣子觞之三徙钟石之悬不移而具献子曰富哉家宣子曰子之家孰与我家富献子曰吾家甚贫惟有二士曰顔囘兹无灵者使吾邦家安平百姓和协惟此二者耳吾尽于此矣客出宣子曰彼君子也以养贤为富我鄙人也以钟石金玉为富孔子曰孟献子之富可着于春秋   楚王孙圉聘于晋定公飨之赵简子鸣玉以相问于王孙圉曰楚之白珩犹在乎对曰然简子曰其为宝也几何矣曰未尝为宝楚之所宝者曰观射父能作训辞以行事于诸侯使无以寡君为口实又有左史倚相能道训典以叙百物以朝夕献善败于寡君使寡君无忘先王之业又能上下説乎鬼神顺道其欲恶使神无有怨痛于楚国又有薮曰云连徒洲金木竹箭之所生也珠齿角皮革羽毛所以备赋用以戒不虞者也所以共币帛以宾享于诸侯者也若诸侯之好币具而导之以训辞有不虞之备而皇神相之寡君其可以免罪于诸侯而国民保焉此楚国之寳也若夫白珩先王之玩也何宝焉圉闻国之宝六而已圣能制议百物以辅相国家则宝之玉足以庇廕嘉谷使无水旱之灾则宝之足以宪臧不则宝之珠足以御火灾则宝之金足以御兵乱则宝之山林薮泽足以备财用则宝之若夫哗嚣之美楚虽蛮夷不能宝也经侯往适魏太子左带羽玉具劒右带环佩左光照右右光照左坐有顷太子不视也又不问也经侯曰魏国亦有宝乎太子曰有经侯曰其宝何如太子曰主信臣忠百姓上戴此魏之宝也经侯曰吾所问者非是之谓也乃问其器而已太子曰有徒师沼治魏而市无预贾郄辛治阳而道不拾遗芒夘在朝而四隣贤士无不相因而见此三大夫乃魏国之大宝于是经黙然不应左解玉具右解环佩委之坐愆然而起黙然不谢趋而出上车驰去魏太子使骑操劒佩逐与经侯使告经侯曰吾无徳所宝不能为珠玉所守此寒不可衣饥不可食无为遗我贼于是经侯杜门不出死   荐贤【四十二则】   吕览赞能篇 贤者善人以人中人以事不肖者以财得十良马不若得一伯乐得十良劒不若得一欧冶得地千里不若得一圣人舜得臯陶而舜受之汤得伊尹而有夏民文王得吕望而服殷商夫得圣人岂有里数哉管子束防在鲁桓公欲相鲍叔鲍叔曰吾君欲霸王则管夷吾在彼臣弗若也桓公曰夷吾寡人之贼也射我者也不可鲍叔曰夷吾为其君射人者也君若得而臣之则彼亦将为君射人桓公不听强相鲍叔固辞让而相桓公果听之于是乎使人告鲁曰管夷吾寡人之雠也愿得之而亲加手焉鲁君许诺乃使吏鞹其拳胶其目盛之以鸱夷置之车中至齐境桓公使人以朝车迎之祓以爟火衅以牺猳焉生与之如国命有司除庙筵几而荐之曰自孤之闻夷吾之言也目益明耳益聪孤弗敢专敢以告于先君因顾而命管子曰夷吾佐予管仲还走再拜稽首受令而出管子治齐国举事有功桓公必先赏鲍叔曰使齐国得管子者鲍叔也桓公可谓知行赏矣凡行赏欲其本也本则过无由生矣孙叔敖沈尹茎相与友叔敖游于郢三年声问不知脩行不闻沈尹茎谓孙叔敖曰説义以听方术信行能令人主上至于王下至于霸我不若子也耦世接俗説义调均以适主心子不如我也子何以不归耕乎吾将为子游沈尹茎游于郢五年荆王欲以为令尹沈尹茎辞曰期思之鄙人有孙叔敖者圣人也王必用之臣不若也荆王于是使人以王舆迎叔敖以为令尹十二年而庄王霸此沈尹茎之力也功无大乎进贤   刘向脩文篇 诸侯三年一贡士士一适谓之好徳再适谓之尊贤三适谓之有功有功者天子一赐以舆服弓矢再赐以鬯三赐以虎贲百人号曰命诸侯命诸侯者隣国有臣弑其君孽弑其宗虽不请乎天子而征之可也已征而归其地于天子诸侯贡士一不适谓之过再不适谓之慠三不适谓之诬诬者天子黜之一黜以爵再黜以地三黜而地毕诸侯有不贡士谓之不率正不率正者天子黜之一黜以爵再黜以地三黜而地毕然后天子比年秩官之无文者而黜之以诸侯之所贡士代之诗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此之谓也   子贡问孔子曰今之人臣孰为贤孔子曰吾未识也往者齐有鲍叔郑有子皮贤者也子贡曰然则齐无管仲郑无子产乎子曰赐汝徒知其一不知其二汝闻进贤为贤邪用力为贤邪子贡曰进贤为贤子曰然吾闻鲍叔之进管仲也闻子皮之进子产也未闻管仲子产有所进也   晋文公问于咎犯曰谁可使为西河守者咎犯对曰虞子羔可也公曰非汝之讐耶对曰君问可为守者非问臣之讐也羔见咎犯而谢之曰幸赦臣之过荐之于君得为西河守咎犯曰荐子者公也怨子者私也吾不以私事害公义子其去矣顾吾射子也   臼季使过冀见冀缺耨其妻馌之敬相待如宾与之归言诸文公曰敬徳之聚也能敬必有徳徳以治民君请用之臣闻之出门如宾承事如祭仁之则也公曰其父有罪可乎对曰舜之罪也殛鲧其举也兴禹管敬仲桓之贼也实相以济康诰曰父不慈子不只兄不友弟不共不相及也诗曰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君取节焉可也文公以为下军大夫反自箕襄公以三命命先且居将中军以再命命先茅之县赏胥臣曰举却缺子之功也以一命命却缺为卿复与之冀亦未有军行   祁奚请老晋侯问嗣焉称解狐其雠也将立之而卒又问焉对曰午也可于是羊舌职死矣晋侯曰孰可以代之对曰赤也可于是使祁午为中军尉羊舌赤佐之君子谓祁奚于是能举善矣称其雠不为谄立其子不为比举其偏不为党商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其祁奚之谓矣解孤得举祁午得位伯华得官建一官而三物成能举善也夫唯善故能举其类诗云惟其有之是以似之祁奚有焉   韩宣子卒魏献子为政分祁氏之田以为七县分羊舌氏之田以为三县司马弥牟为邬大夫贾辛为祁大夫司马乌为平陵大夫魏戊为梗阳大夫知徐吾为涂水大夫韩固为马首大夫孟丙为盂大夫乐霄为铜鞮大夫赵朝为平阳大夫僚安为杨氏大夫谓贾辛司马乌为有力于王室故举之谓知徐吾赵朝韩固魏戊余子之不失职能守业者也其四人者皆受县而后见于魏子以贤举也魏子谓成鱄吾与戊也县人其以我为党乎对曰何也戊之为人也远不忘君近不偪同居利思义在约思纯有守心而无淫行虽与之县不亦可乎昔武王克商光有天下其兄弟之国者十有五人姬姓之国者四十人皆举亲也夫举无他唯善所在亲疏一也诗曰唯此文王帝度其心莫其徳音其徳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国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徳靡悔旣受帝祉施于孙子心能制义曰度徳正应和曰莫照临四方曰明勤施无私曰类教诲不倦曰长赏庆刑威曰君慈和徧服曰顺择善而从之曰比经纬天地曰文九徳不愆作事无悔故袭天禄子孙赖之主之举也近文徳矣所及其远哉贾辛将适其县见于魏子魏子曰辛来昔叔向适郑鬷蔑恶欲观叔向从使之收器者而往立于堂下一言而善叔向将饮酒闻之曰必鬷明也下执其手以上曰昔贾大夫恶娶妻而美三年不言不笑御以如臯射雉获之其妻始笑而言贾大夫曰才之不可以已我不能射女遂不言不笑夫今子少不飏子若无言吾几失子矣言之不可以已也如是遂如故知今女有力于王室吾是以举女行乎敬之哉毋堕乃力仲尼闻魏子之举也以为义曰近不失亲远不失举可谓义矣又闻其命贾辛也以为忠诗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忠也魏子之举也义其命也忠其长有后于晋国乎淳于髠一日而见七人于宣王王曰子来寡人闻之千里而一士是比肩而立百世而一圣若随踵而至也今子一朝而见七士则士不亦众乎淳于髠曰不然夫鸟同翼者而聚居兽同足者而俱行今求柴胡桔梗于沮泽则累世不得一焉及至睾黍梁父之隂则郄车而载耳夫物各有畴今髠贤者之畴也王求士于髠若挹水于河而取火于燧也髠将复见之岂特七士也   楚令尹虞丘子复于庄王曰臣闻奉公行法可以得荣能浅行薄无望上位不名仁智无求显荣才之所不着无当其处臣为令尹十年矣国不加治狱讼不息处士不升淫祸不讨久践髙位妨羣贤路尸禄素餐贪欲无厌臣之罪当稽于理臣窃选国俊下里之士曰孙叔敖秀羸多能其性无欲君举而授之政则国可使治而士民可使附庄王曰子辅寡人寡人得以长于中国令行于絶域遂伯诸侯非子如何虞丘子曰久固禄位者贪也不进贤达能者诬也不让以位者不廉也不能三者不忠也为人臣不忠君王又何以为忠臣愿固辞庄王从之赐虞子采地三百号曰国老以孙叔敖为令尹少焉虞邱子家干法孙叔敖执而戮之虞邱子熹入见于王曰臣言孙叔敖果可使持国奉国法而不党施刑罚而不骫可谓公平庄王曰夫子之赐也已   田子方渡西河造翟黄翟黄乗轩车载华盖黄金之勒约镇箪席如此者其驷八十乗子方望之以为人君也道狭下抵车而待之翟黄至而睹其子方也下车而趋自投下风曰触田子方曰子与吾向者望子疑以为人君也子至而人臣也将何以至此乎翟黄对曰此皆君之所以赐臣也积三十嵗故至于此时以闲暇祖之旷野正逢先生子方曰何子赐车轝之厚也翟黄对曰昔者西河无守臣进吴起而西河之外宁邺无令臣进西门豹而魏无赵患酸枣无令臣进北门可而魏无齐忧魏欲攻中山臣进乐羊而中山拔魏无使治之臣臣进李克而魏国大治是以进此五大夫者爵禄倍以故至于此子方曰可子勉之矣魏国之相不去子而之他矣翟黄对曰君母弟有公孙季成者进子夏而君师之进段干木而君友之进先生而君敬之彼其所进师也友也所敬者也臣之所进者皆守职守禄之臣也何以至魏国相乎子方曰吾闻身贤者贤也能进贤者亦贤也子之五举者尽贤子勉之矣子终其次也   齐威王游于瑶台成侯卿来奏事从车罗绮甚众王望之谓左右曰来者何为者也左右曰成侯卿也王曰国至贫也何出之盛也左右曰与人者有以责之也受人者有以易之也王试问其説成侯卿至上谒曰忌也王不应又曰忌也王不应又曰忌也王曰国至贫也何出之盛也成侯卿曰赦其死罪使臣得言其説王曰诺对曰忌举田居子为西河而秦梁弱忌举田解子为南城而楚人抱罗绮而朝忌举黔涿子为防州而燕人给牲赵人给盛忌举田种首子为即墨而于齐足防忌举北勃刁子为大士而九族益亲民益富此数良人者王枕而卧耳何患国之贫哉   少室周者古之贞廉洁慤者也为赵襄王力士与中牟徐子角力不若也入言之襄王以自代也襄王曰子之处人之所欲也何为言徐子以自代曰臣以力事君者也今徐子力多臣臣不以自代恐他人言之而为罪也韩信亡楚归汉未得知名为连敖坐法当斩其辈十三人皆已斩次至信信乃仰视适见滕公曰上不欲就天下乎何为斩壮士滕公竒其言壮其貌释而不斩与语大説之言于上上拜以为治粟都尉上未之竒也信数与萧何语何竒之至南郑诸将行道亡者数十人信度何等已数言上上不我用即亡何闻信亡不及以闻自追之人有言上曰丞相何亡上大怒如失左右手居一二日何来谒上上且怒且喜骂何曰若亡何也何曰臣不敢亡也臣追亡者上曰若所追者谁何曰韩信也上复骂曰诸将亡者以十数公无所追追信诈也何曰诸将易得耳至如信者国士无双王必欲长王汉中无所事信必欲争天下非信无所与计事者顾王策安所决耳王曰吾亦欲东耳安能郁郁久居此乎何曰王计必欲东能用信信即留不能用信终亡耳王曰吾为公以为将何曰虽为将信必不留王曰以为大将何曰幸甚于是王欲召信拜之何曰王素慢无礼今拜大将如呼小儿耳此乃信所以去也王必欲拜之择良日斋戒设坛场具礼乃可耳王许之诸将皆喜人人各自以为得大将至拜大将乃韩信也一军皆惊   文帝置三老孝悌力田常员诏 孝悌天下之大顺也力田为生之本也三老众民之师也廉吏民之表也朕甚嘉此二三大夫之行今万家之县云无应令岂实人情是吏举贤之道未备也其遣谒者劳赐三老孝者帛人五匹悌者力田二匹廉吏二百石以上率百石者三匹及问民所不便安而以戸口率置三老孝悌力田常员令各率其意以道民焉   张敞为胶东相与朱邑书 明主游心太古广延茂士此诚忠臣竭思之时也直敞远守剧郡驭于绳墨胸臆约结固亡竒也虽有亦安所施足下以清明之徳掌周稷之业犹饥者甘糟糠穰嵗余梁肉何则存亡之势异也昔陈平虽贤须魏倩而后进韩信虽竒赖萧公而后信故事各达其时之英俊若必伊尹吕望而后荐之则此人不因足下而进矣邑感敞言贡荐贤士大夫多得其助者   谷永上成帝荐薛宣疏 帝王之徳莫大于知人知人则百僚任职天工不旷故臯陶曰知人则哲能官人御史大夫内承本朝之风化外佐丞相统理天下任重职大非庸材所能堪今当选于羣卿以充其缺得其人则万姓欣喜百僚説服不得其人则大职堕斁王功不兴虞帝之明在兹一举可不致详窃见少府薛宣材茂行洁达于从政前为御史中丞执宪毂下不吐刚茹柔举错时当出守临淮陈留二郡称治为左冯翊崇教养善威徳并行众职脩理奸轨絶息辞讼者歴年不至丞相府赦后余盗贼什分三辅之一功效卓尔自左内史初置以来未尝有也孔子曰如有所誉其有所试宣考绩功课简在两府不敢过称以奸欺诬之辜臣闻贤材莫大于治人宣已有效其法律任廷尉有余经术吏雅足以谋王体防国论身兼数器有退食自公之节宣无私党游説之助臣恐陛下忽于羔羊之诗舍公实之臣任华虚之誉是用越职陈宣行能唯陛下留神考察何武言傅喜书 喜行义脩洁忠诚忧国内辅之臣也今以寝病一旦遣归众庶失望皆曰傅氏贤子以论议不合于定陶太后故退百寮莫不为国恨之忠臣社稷之卫鲁以季友治乱楚以子玉轻重魏以无忌折冲项以范増存亡故楚跨有南土带甲百万隣国不以为难子玉为将则文公侧席而坐及其死也君臣相庆百万之众不如一贤故秦行千金以间廉颇汉散万金以疏亚父喜立于朝陛下之光辉傅氏之废兴也   光武征张步留伏湛居守时蒸祭髙庙而河南尹司校尉于庙中争论湛不举奏坐策免六年徙封不其侯就国南阳太守杜诗上疏荐湛 臣闻唐虞以股肱康文王以多士宁是故诗称济济书曰良哉臣诗窃见故大司徒阳都侯伏湛自行束脩讫无毁玷笃信好学守死善道经为人师行为仪表前在河内朝歌及居平原吏人畏爱则而象之遭时反覆不离兵凶秉节持重有不可夺之志陛下深知其能显以宰相之重众贤百姓仰望徳义微过斥退久不复用有识所惜儒士痛心臣窃伤之湛容貌堂堂国之光辉智略谋虑朝之渊薮髫髪厉志白首不衰实足以先后王室名足以示远人古者选擢诸侯以为公卿是故四方囘首仰望京师柱石之臣宜居辅弼出入禁门补阙拾遗臣诗愚戅不足以知宰相之才窃怀区区敢不自竭臣前为侍御史上封事言湛公廉爱下好恶分明累世儒学素持名信经明行脩通达国政尤宜近侍纳言左右旧制九州五尚书今一郡二人可以湛代颇为执事所非但臣诗恩深渥所言诚有益于国虽死无恨故复越职触冒以闻第五伦荐谢夷吾疏 臣闻尧登稷契政隆太平舜用臯陶政治雍熙殷周虽有髙宗昌发之君犹赖傅説吕望之策故能克崇其业允协大中窃见钜鹿太守防稽谢夷吾出自中州厥土涂泥而英姿挺特竒伟秀出才兼四科行包九德仁足济时知周万物加以少膺儒雅韬含六籍推考星度综校图录探赜圣秘观变歴徴占天知地与神合契据其道徳以经王务昔为陪与臣从事奋忠毅之操躬史鱼之节董臣严刚勗臣懦弱得以免戾实赖厥勲及其应选作宰惠敷百里降福弥异流祥若神爰牧荆州威行邦国奉法作政有周召之风居俭履约绍公仪之操寻公简能为外台之表听深察实为九伯之迁守钜鹿政合时雍徳量绩谋有伊吕管晏之任阐道奥同史苏京房之伦虽密勿在公而身出心隠不徇名以求誉不驰骛以要宠念存逊遁演志箕山方之古贤实有伦序采之于今超然絶俗诚社稷之元大汉之栋甍宜当拔擢使登鼎司上令三辰顺轨于歴象下使五品咸训于嘉时以致徴休克昌之庆非徒循法奉职而已臣以顽驽器非其畴尸禄负乗夕惕若厉愿乞骸骨更授夷吾上以光七曜之明下以厌率土之望庶令微臣塞咎免悔   呉良初为郡吏嵗旦与掾史入贺门下掾王望举觞上寿谄称太守功徳良于下坐勃然进曰望佞邪之人欺谄无状愿勿受其觞太守敛容而止燕罢转良为功曹耻以言受进终不肯谒时骠骑将军东平王苍闻而辟之署为西曹苍甚相敬爱上疏荐良 臣闻为国所重必在得人报恩之义莫大荐士窃见臣府西曹掾齐国呉良资质敦固公方廉恪躬俭安贫白首一节又治尚书学通师法经任博士行中表仪宜备宿卫以辅圣政臣苍荣宠絶矣忧责深大私慕公叔同升之义惧于臧文窃位之罪敢秉愚瞽犯冒严禁   班固奏记东平王苍 将军以周召之徳立乎本朝承休明之策建威灵之号在昔周公今也将军诗书所载未有三此者也传曰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固幸得生于清明之世豫在视聴之末私以蝼螘窃观国政诚美将军拥千载之任蹑先圣之踪体懿之姿据髙明之埶博贯庶事服膺六艺白黑简心求善无厌采择狂夫之言不逆负薪之议窃见幕府新开广延羣俊四方之士颠倒衣裳将军宜详唐殷之举察伊臯之荐令远近无偏幽隠必达期于总览贤才收集明智为国得人以宁本朝则将军养志和神优游庙堂光名宣于当世遗烈着于无穷窃见故司空掾桓梁宿儒盛名徳州里七十从心行不逾矩盖清庙之光辉当世之俊彦也京兆祭酒晋冯结髪脩身白首无违好古乐道黙自守古人之美行时俗所莫及扶风掾李育经明行着教授百人客居杜陵茅室土阶京兆扶风二郡更请徒以家贫数辞病去温故知新论议通明廉清修洁行能纯备虽前世名儒国家所器韦平孔翟无以加焉宜令考绩以参万事京兆督邮郭基孝行着于州里经学称于师门政务之绩絶异之效如得及明时秉事下僚进有羽翮奋翔之用退有杞梁一介之死凉州从事王雍躬卞严之节文之以术艺凉州冠盖未有宜先雍者也古者周公一举则三方怨曰奚为而后已宜及府开以慰远方农功曹史殷肃达学洽闻才能絶伦诵诗三百奉使专对此六子者皆有殊行絶才徳隆当世如徴纳以辅髙明此山梁之秋夫子所为叹也昔卞和献宝以离断趾灵均纳忠终于沈身而和氏之璧千载垂光屈子之篇万世归善愿将军隆照微之明信日昃之听少屈威神咨嗟下问令尘埃之中永无荆山汨罗之恨   樊准上安帝荐厐参疏 臣闻鸷鸟累百不如一鹗昔孝文皇帝悟冯唐之言而赦魏尚之罪使为边守匈奴不敢南向夫以一人之身折方面之难者选用得也臣伏见故左校今河南厐参勇谋不测卓尔竒伟髙才武畧有魏尚之风前坐法输作经时今羌戎为患大将西屯臣以为如参之人宜在行伍惟明诏采前世之举观魏尚之功免赦参刑以为军锋必有成效宣助国威陈忠荐刘恺疏 臣闻三公上则台阶下象山岳股肱元首鼎足居职协和隂阳调训五品考功量才以序庶僚遭烈风不迷遇迅雨不惑位莫重焉而今上司缺职未议其人臣窃差次诸卿考合众议咸称太常朱伥少府荀迁臣父宠前忝司空伥迁并为掾属具知其能伥能説经书而用心狭迁严毅刚直而薄于艺文伏见前司徒刘恺沈重渊懿道徳博备克让爵土致祚弱弟躬浮云之志兼浩然之气频歴二司举动得礼以疾致仕侧身里巷处约思纯进退有度百僚景式海内归怀徃者孔光师丹近世邓彪张酺皆去宰相复序上司诚宜简练卓异以厌众望   郎顗乞徴黄琼李固并消弭灾书 臣前对七事要政急务宜于今者所当施用诚知愚浅不合圣听人贱言废当受诛罚怔营惶怖靡知厝身臣闻刳舟剡楫将欲济江海也聘贤选佐将以安天下也昔唐尧在上羣龙为用文武创徳周召作辅是以能建天地之功増日月之耀者也诗云赫赫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国若否仲山甫明之宣王是赖以致雍熙陛下践阼以来勤心众政而三九之位未见其人是以灾害屡臻四国未宁臣考之国典验之闻见莫不以得贤为功失事为败且贤者出处翔而后集爵以徳进则其情不茍然后使君子耻贫贱而乐富贵矣若有徳不报有言不醻来无所乐进无所趋则皆怀归薮泽脩其故志矣夫求贤者上以承天下以为人不用之则逆天统违人望逆天綂则灾眚降违人望则化不行灾眚降则下呼嗟化不行则君道亏四始之缺五际之戹其咎如此岂可不刚健笃实矜矜栗栗以守天功盛徳大业乎臣伏见光禄大夫江夏黄琼耽道乐术清亮自然被褐怀宝含味经籍又果于从政明达变复朝廷前加优宠宾于上位琼入朝日浅谋谟未就因以丧病致命遂志老子曰大音希声大器晚成善人为国三年乃立天下莫不嘉朝廷有此良人而复恠其不时还任陛下宜加隆崇之恩极养贤之礼征反京师以慰天下又处士汉中李固年四十通游夏之蓺履顔闵之仁洁白之节情同皦日忠贞之操好是正直卓冠古人当世莫及元精所生王之佐臣天之生固必为圣汉宜特征以示四方夫有出伦之才不应限以官次昔顔子十八天下归仁子竒穉齿化阿有声若还琼征固任以时政伊尹傅説不足为比则可垂景光致休祥矣臣顗明不知人伏听众言百姓所归臧否共叹愿泛问百僚覈其名行有一不合则臣为欺国惟留圣神不以人废言谨复条便四事附奏于左   史敞上顺帝荐胡广疏 臣闻徳以旌贤爵以建事明试以功典谟所美五服五章天秩所祚是以臣竭其忠君丰其宠举不失徳下忘其死窃见尚书仆射胡广体真履规谦虚温雅博物洽闻探赜竆理六经典奥旧章宪式无所不览柔而不犯文而有礼忠真之性忧公如家不矜其能不伐其劳翼翼周慎行靡玷漏密勿夙夜十有余年心不外顾志不茍进臣等窃以为广在尚书劬劳日久后母年老旣简照试职千里匡宁方国陈留近郡今太守任缺广才畧深茂堪能拨烦愿以参选纪纲頽俗使束脩守善有所劝仰   合浦郡不产谷实而海出珠宝与交阯比境常通商贩贸籴粮食先时守宰并多贪秽诡人采求不知纪极珠遂徙于交阯郡界于是行旅不至人物无资贫者死饥于道防稽上虞孟尝到官革易前敝求民利病曽未逾岁去珠复还百姓皆反其业商货流通称为神明以病自上被征当还吏民攀车请之尝旣不得进乃载乡民舩夜遁去隠处穷泽身自耕佣隣县士民慕其徳就居止者百余家桓帝时尚书同郡杨乔上书荐孟尝 臣前后七表言故合浦太守孟尝而身轻言微终不察区区破心徒然而已尝安仁义耽乐道徳清行出俗能干絶羣前更守宰移风改政去珠复还饥民活且南海多珍财产易积掌握之内价盈兼金而尝单身谢病躬耕垄次匿景藏采不扬华藻实羽翮之美用非徒腹背之毛也而沈沦草莽好爵莫及廊庙之宝弃于沟渠且年岁有讫桑榆行尽而贞忠之节永谢圣时臣诚伤心私用流涕夫物以远至为珍士以稀见为贵槃木朽株为万乗用者左右为之容耳王者取士宜拔众之所贵臣以斗筲之姿趋走日月之侧思立微节不敢茍私乡曲窃感禽息亡身荐贤   蔡邕上大将军何进书 伏惟幕府初开博选清英华髪旧徳并为元虽振鹭之集西雍济济之在周庭无以或加窃见令史陈留边让天授逸才聪明贤智髫齓夙孤不尽家训及就学庐便就大典初涉诸经见本知义授者不能对其问章句不能建其意心通性达口辨辞长非礼不动非法不言若处狐疑之论定嫌审之分经典交至检括叅合众夫寂焉莫之能夺也使让生唐虞则元凯之次运值仲尼则顔冉之亚岂徒俗之凡偶近器而已者哉阶级名位亦宜超然若复随辈而进非所以章瓌伟之髙价昭知人之絶明也传曰函牛之鼎以烹鸡多汁则淡而不可食少汁则熬而不熟此言大器之于小用固有所不宜也邕窃悁邑怪此宝鼎未受犠牛大羮之和久在煎熬脔割之间愿明将军囘谋垂虑裁加少纳贡之机密展之力用若以年齿为嫌则顔囘不得贯徳行之首子竒终无理阿之功茍堪其事古今一也   荐皇甫规表 臣闻唐虞以师师咸熙周文以济济为宁区区之楚犹用贤臣为宝卫多君子季札知其不危由此言之忠臣贤士国家之元社稷之贞固也昔孝文愠匈奴之事思李牧于前代孝宣忿奸邪之不散举张敞于亡命况在于当时谦虚为罪而可遗弃臣伏见防羌校尉皇甫规少明经术道为儒宗脩身力行忠亮阐着出处抱义曒然不汚藏器林薮之中以辞征召之宠先帝嘉之羣公归徳盗发东岳莫能婴讨即起家叅拜为太山太守屠斩桀黠绥抚防弱青兖之郊迄用康又自是以来方外有事戎狄猾华进简前勲连见委任仗节举麾威灵神行变凶悍使为慤愿爱财省穑毎有余资养士御众悦以亡死论其武劳则汉室之干城课其文徳则皇家之腹心诚宜试用以广振鹭西雝之美臣以顽愚忝汚显列辄流汗墨不堪之责不胜区区执心所见越职瞽言罪当死唯陛下当留神省察   孔融上献帝荐谢该书 臣闻髙祖创业韩彭之将征讨暴乱陆贾叔孙通进説诗书光武中兴吴耿佐命范升卫宏脩述旧业故能文武并用成长久之计陛下圣徳钦明同符二祖劳谦戹运三年乃讙今尚父膺扬方叔翰飞王师电鸷羣凶破殄始有槖弓卧鼓之次宜得名儒典综礼记窃见故公车司马令谢该体曾史之淑性兼商偃之文学博通羣蓺周览古今物来有应事至不疑清白异行敦悦道训求之远近少有畴匹若乃巨骨出呉隼集陈庭黄熊入寝亥有二首非夫洽闻者莫识其端也隽不疑定比阙之前夏侯胜辨常隂之验然后朝士益重儒术今该实卓然比迹前列间以父母老疾弃官欲归道路险塞无由自致猥使良才抱璞而逃逾越山河沈沦荆楚所谓往而不返者也后日更当馈乐以钓由余尅像以求傅説岂不烦哉臣愚以为可推录所在召该令还楚人止孙卿之去国汉朝追匡衡于平原尊儒贵学惜失贤也   荐祢衡书 臣闻洪水横流帝思俾乂旁求四方以招贤俊昔孝武继綂将祖业畴咨熙载羣士响臻陛下叡圣纂承基绪遭遇戹运劳谦日昃惟岳降神异人并出窃见平原处士祢衡年二十四字正平淑质贞亮英才卓跞初涉蓺文升堂覩奥目所一见辄诵于口耳所暂闻不忘于心性与道合思若有神羊潜计安世黙识以衡准之诚不足怪忠果正直志怀霜雪见善若惊疾恶若讐任座抗行史鱼厉节殆无以过也鸷鸟累百不如一鹗使衡立朝必有可观飞辩骋辞溢气坌涌解疑释结临敌有余昔贾谊求试属国诡系单于终军欲以长缨牵致劲越弱冠慷慨前世美之近日路粹严象亦用异才擢拜台郎衡宜与为比如得龙跃天衢振翼云汉扬声紫微垂光虹蜺足以昭近署之多士增四门之穆穆钧天广乐必有竒丽之观帝室皇居必蓄非常之宝若衡等辈不可多得激楚阳阿至妙之容掌技者之所贪飞兎騕防絶足奔放良乐之所急臣等区区敢不以闻   魏钟繇荐季直表 臣繇言臣自遭遇先帝忝列腹心爰自建安之初王师破贼关东时年荒谷贵郡县残毁三军餽饟朝不及夕先帝神略竒计委任得人深山穷谷民献米豆道路不絶遂使彊敌丧胆我众作气旬月之间廓清蚁聚当时实用故山阳太守闗内侯季直之策尅期成事不差毫髪先帝赏以封爵授以剧郡今直罢任旅食许下素为廉吏衣食不充臣愚欲望圣徳录其旧勲矜其老困复畀一州俾图报效直力气尚壮必能夙夜保养人民臣受国家异恩不敢雷同见事不言蜀秦宓奏记刘焉 昔百里蹇叔以耆艾而定策甘罗子竒以童冠而立功故书美黄髪而易称顔渊固知选士用能不拘长幼明矣乃者以来海内察举率多英隽而遗旧齿众论不齐异同相半此乃承平之翔步非乱世之急务也夫欲救危抚乱脩己以安人则宜卓荦超伦与时殊趋震惊隣国骇动四方上当天心下合人意天人旣和内省不疚虽遭凶乱何忧何惧昔楚叶公好龙神龙下之好伪彻天何况于真今处士任安仁义直道流名四远如今见察则一州斯服昔汤举伊尹不仁者远何武贡二龚双名竹帛故贪寻常之髙而忽万仞之嵩乐面前之饰而忘天下之誉斯诚往古之所重慎也甫欲凿石索玉剖蚌求珠今乃随和炳然有如皎日复何疑哉诚知昼不操烛日有余光但愚情区区贪陈所见   晋孝武帝时朝廷方以秦冦为忧诏求文武良将可以镇御北方者谢安以兄子应诏郗超闻之叹曰安之明乃能违众举亲之才足以不负所举众咸以为不然超曰吾尝与共在桓公府见其使才虽履屐间未尝不得其任是以知之募骁勇之士得刘牢之等数人以牢之为参军常领精鋭为前锋战无不捷时号北府兵敌人畏之   陆云移书太常荐同郡张瞻 盖闻在昔圣王承天御世殷荐明徳思和人神莫不崇典谟以教思兴礼学以陶远是以帝尧昭焕而道协人天西伯质文而周隆二代大晋建皇崇配天地区夏旣混礼乐将庸君侯应歴运之防赞天人之期博陵俊茂熙隆载典伏见卫将军舍人同郡张瞻茂徳清萃器思深通初慕圣门栖心重仞啓涂及阶遂升枢奥抽灵匮于秘宫披金縢于夏思乐百氏博采其珍辞迈翰林言敷其藻探微集逸思心洞神论道厉书篇章光觌含竒宰府婆娑公门栖静隠宝沦虚藏器褧裳袭锦缁衣被玉曽泉改路悬车将迈考盘下位嵗聿屡迁搢绅之士具怀忾恨方今大清辟宇四门啓籥纲括地天网广罗庆云兴以招龙和风起而仪凤诚岩穴耀颖之秋河津托乗之目也而瞻沈沦下位羣望悼心若得端委大学错综先典垂缨玉阶论道紫宫诚帝室之瑰宝清庙之伟器广乐九奏必登昊天之庭韶夏六变必飨上帝之祀矣   任昉为萧扬州作荐士表 臣闻求贤暂劳垂拱永逸方之疏壤取类导川伏惟陛下道隠旒纩信充符玺六飞同尘五让髙世白驹空谷振鹭在庭犹惧隠鳞卜祝藏器屠保物色闗下委裘河上非取制于一狐谅求味于兼采而五声倦响九工是询寝议庙堂借听舆皁臣位任隆重义兼家邦实欲使名实不违徼幸路絶势门上品犹当格以清谈英俊下僚不可限以位貌窃见秘书丞琅邪臣王暕年二十一字思晦七叶重光海内冠冕神清气茂允迪中和叔宝理遣之谈彦辅名教之乐故以晖映先达领袖后进居无尘杂家有赐书辞赋清新属言远室迩人旷物疎道亲养素丘园台阶虚位庠序公朝万夫倾望岂徒荀令可想李公不亡而已哉前晋安郡侯官令东海王僧孺年三十五理尚栖约思致恬敏旣笔耕为养亦佣书成学至乃集萤映雪编蒲缉柳先言往行人物雅俗甘泉遗仪南宫故事画地成图抵掌可述岂直鼮鼠有必对之辩竹书无落简之谬暕坐镇雅俗益已多僧孺访对不休质疑斯在并东序之秘宝瑚琏之茂器诚言以人废而才实世资临表悚战犹惧未允不任下情   桓温荐谯元彦表 臣闻大朴旣亏则髙尚之标显道丧时昏则忠贞之义彰故有洗耳投渊以振邈之风亦有秉心矫迹以敦在三之节是故上代之君莫不崇重斯轨所以敦俗训民静一流竞伏惟大晋应符御世运无常通时有屯蹇神州邱墟三方圯裂兎罝絶响于中林白驹无闻于空谷有识之所悼心大雅之所叹息者也陛下圣徳嗣兴方恢天绪臣昔奉役有事西土鲸鲵旣悬思宣大化访诸故老搜扬潜逸庶武罗于羿浞之墟想王蠋于亡齐之境窃闻巴西谯秀植操贞固抱徳肥遯扬清渭波于时皇极遘道消之防羣黎蹈颠沛之艰中华有顾瞻之哀幽谷无迁乔之望凶命屡招奸威相逼身寄虎吻危同朝露而能抗节玉立誓不降辱杜门絶迹不面伪庭进免龚胜亡身之祸退无薛方诡对之讥虽园绮之栖商洛管宁之黙辽海方之于秀殆无以过于今西土以为美谈夫旌徳礼贤化道之所先崇表殊节圣喆之上务方今六合未康豺豕当路遗黎偷薄义声弗闻益宜振起道义之徒以敦流遯之敝若秀蒲帛之征足以镇静頽风轨训嚣俗幽遐仰流九服知化矣   杜密去官还家毎谒守令多所陈托同郡刘胜亦自蜀郡告归乡里闭门扫轨无所干及太守王昱谓密曰刘季陵清髙士公卿多举之者密知昱激已对曰刘胜位为大夫见礼上宾而知善不荐闻恶无言隠情惜己自同寒蝉此罪人也今志义力行之贤而密达之违道失节之士而密纠之使明府赏刑得中令问休扬不亦万分之一乎昱惭服待之弥厚   唐髙宗屡责侍臣不进贤李安期对之曰邑十室且有忠信天下至广不为无贤比来公卿有所荐引皆劾为朋党滞淹者未获伸而在位者先获罪是以各务杜口耳陛下果推至诚以待之其谁不愿举所知邪上深以为然   武太后命宰相各举尚书郎一人仁杰举其子光嗣拜地官员外郎已而称职太后喜曰卿足继祁奚矣通事舍人元行冲博学多通仁杰重之行冲数规谏仁杰且曰凡为家者必有储蓄脯醢以适口参术以攻疾仆窃计明公之门珍味多矣行冲请备药物之末仁杰笑曰吾药笼中物何可一日无也   武太后尝问仁杰朕欲得一佳士用之谁可者仁杰曰未审陛下欲何所用之太后曰欲用为将相仁杰对曰文学蕴借则苏味道李峤固其选矣必欲取卓荦竒才则有荆州长史张柬之其人虽老宰相才也太后擢柬之为洛州司马数日又问仁杰对曰前荐柬之尚未用也太后曰已迁矣对曰臣所荐者可为宰相非司马也乃迁秋官侍郎久之卒用为相仁杰又尝荐夏官侍郎姚元崇监察御史曲阿桓彦范太州刺史敬晖等数十人率为名臣或谓仁杰曰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仁杰曰荐贤为国非为私也   陆贽请令台省长官各举其属着其名于诏书异日考其殿最并以升黜举者未几或言于徳宗曰诸司所举皆有情故或受货赂不得实才徳宗密谕贽自今除改卿宜自择勿任诸司贽上奏其畧曰宣行以来才举十数议其资望旣不愧于班行考其行能又未闻于阙败而议者遽以腾口上烦圣聪请使所言之人指陈其状某人受贿某举有情付之有司覈其虚实谬举者必行其罚诬善者亦反其辜何必贷其奸赃不加辨诘私其公议不出主名使无辜见疑有罪获纵枉直同贯人何赖焉 今之宰相则往日台省长官今之台省长官乃将来之宰相但是职名暂异固非行举顿殊岂有为长官之时则不能举一二属吏居宰臣之位则可择千百具僚物议悠悠其惑斯甚盖尊者领其要卑者任其详是以人主择辅臣辅臣择庶长庶长择佐僚将务得人无易于此 则天举用之法伤易而得人陛下慎简之规太精而失士徳宗竟追前诏不行   张循宪为河东采访使有疑事不能决病之问侍吏曰此有佳客可与议事者乎吏言前平乡尉张嘉贞有异才循宪召见询以事嘉贞为条析理分莫不洗然循宪因请为奏皆意所未及循宪还见太后太后善其奏循宪具言嘉贞所为具请以己之官授之太后曰朕宁无一官自进贤邪因召嘉贞入见内殿与语大悦即拜监察御史擢循宪司勲郎中赏其得人也   经济类编卷三十一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三十二   明 冯琦冯瑗 撰   铨衡类四   好士【二十四则】   周公摄天子位七年布衣之士执防所师见者十二人穷巷白屋所先见者四十九人时进善者百人教士者千人官朝者万人当此之时诚使周公骄而且恡则天下贤士至者寡矣茍有至者则必贪而尸禄者也尸禄之臣不能存君矣   齐桓公设庭燎为士之欲造见者期年而士不至于是东野鄙人有以九九之术见者桓公曰九九何足以见乎鄙人对曰臣非以九九为足以见也臣闻主君设庭燎以待士期年而士不至夫士之所以不至者君天下贤君也四方之士皆自以论而不及君故不至也夫九九薄能耳而君犹礼之况贤于九九乎夫泰山不辞壤石江海不逆小流所以成大也诗云先民有言询于蒭荛言博谋也桓公曰善乃因礼之期月四方之士相携而并至诗曰自堂徂基自羊徂牛言以内及外以小及大也   景公伐宋至于岐隄之上登髙以望太息而叹曰昔我先君桓公长毂八百乗以霸诸侯今我长毂三千乗而不敢久处于此者岂其无管仲欤章对曰臣闻之水广则鱼大君明则臣忠昔有桓公故有管仲今桓公在此则车下之臣尽管仲也   孔子闲居喟然而叹曰铜鞮伯华而无死天下其有定乎子路曰愿闻其为人也何若孔子曰其幼也敏而好学其壮也有勇而不屈其老也有道而能以下人子路曰其幼也敏而好学则可其壮也有勇而不屈则可夫有道又谁下哉孔子曰由不知也吾闻之以众攻寡而无不消也以贵下贱无不得也昔者周公旦制天下之政而下士七十人岂无道哉欲得士之故也夫有道而能下于天下之士君子乎哉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当今之时君子谁贤对曰卫灵公公曰吾闻之其闺门之内姑姊妹无别对曰臣观于朝廷未观于堂陛之间也灵公之弟曰公子渠牟其知足以治千乗之国其信足以守之而灵公爱之又有士曰王林国有贤人必进而任之无不达也不能达退而与分其禄而灵公尊之又有士曰庆足国有大事则进而治之无不济也而灵公説之史防去卫灵公邸舍三月琴瑟不御待史防之入也而后入臣是以知其贤也子张见鲁哀公七日而哀公不礼托仆夫而去曰臣闻君好士故不远千里之外犯霜露冒尘垢百舍重趼不敢休息以见君七日而君不礼君之好士也有似叶公子髙之好龙也叶公子髙好龙钩以写龙凿以写龙屋室雕文以写龙于是天龙闻而下之窥头于牖拖尾于堂叶公见之弃而还走失其魂魄五色无主是叶公非好龙也好夫似龙而非龙者也今臣闻君好士故不远千里之外以见君七日不礼君非好士也好夫似士而非士者也诗云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敢托而去   田饶事鲁哀公而不见察田饶谓鲁哀公曰臣将去君而鸿鹄举矣哀公曰何谓也田饶曰君独不见夫鸡乎头戴冠者文也足傅距者武也敌在前敢鬭者勇也见食相呼仁也守夜不失时信也鸡虽有此五者君犹曰瀹而食之何则以其所从来近也夫鸿鹄一举千里止君园池食君鱼鳖啄君菽粟无此五者君犹贵之以其所从来远也臣请鸿鹄举矣哀公曰止吾书子之言也田饶曰臣闻食其食者不毁其器防其树者不折其枝有士不用何书其言为遂去之燕燕立以为相三年燕之政太平国无盗贼哀公闻之慨然太息为之避寝三月抽损上服曰不慎其前而悔其后何可复得诗曰逝将去汝适彼乐土适彼乐土爰得我所春秋曰少长于君则君轻之此之谓也   晏子之晋见披裘负刍息于途者以为君子也使人问焉曰曷为而至此对曰齐人累之吾名曰越石甫晏子曰嘻遽解左骖以赎之载而与归至舍不辞而入越石甫怒而请絶晏子使人应之曰婴未尝得交也今免子于患吾于子犹未可邪越石甫曰吾闻君子诎乎不知己而信乎知己者吾是以请絶也晏子乃出见之曰向也见客之容而今也见客之意婴闻察实者不留声观行者不几辞婴可以辞而无弃乎越石甫曰夫子礼之敢不敬从晏子遂以为上客俗人之有功则德德则骄晏子有功免人于厄而反诎下之其去俗亦远矣此全功之道也   周威公问于甯子曰取士有道乎对曰有穷者达之亡者存之废者起之四方之士则四面而至矣穷者不达亡者不存废者不起四方之士则四面而畔矣夫城固不能自守兵利不能自保得士而失之必有其间夫士存则君尊士亡则君卑周威公曰士一至如此乎对曰君不闻夫楚平王有士曰楚傒胥丘负客王将杀之出亡之晋晋人用之是为城濮之战又有士曰苗贲皇王将杀之出亡走晋晋人用之是为鄢陵之战又有士曰上解子王将杀之出亡走晋晋人用之是为两堂之战又有士曰伍子胥王杀其父兄出亡走呉閤闾用之于是兴师而袭郢故楚之大得罪于梁郑宋卫之君犹未遽至于此也此四得罪于其士三暴其民骨一亡其国由是观之士存则国存士亡则国亡子胥怒而亡之申包胥怒而存之士胡可无贵乎   赵简子游于河而乐之叹曰安得贤士而与处焉舟人古乗跪而对曰夫珠玉无足去此数千里而所以能来者人好之也今士有足而不来者此是吾君不好之乎赵简子曰吾门左右客千人朝食不足暮收市征暮食不足朝收市征吾尚可谓不好士乎舟人古乗对曰鸿鹄髙飞远翔其所恃者六翮也背上之毛腹上之毳无尺寸之数去之满把飞不能为之益卑益之满把飞不能为之益髙不知门下左右客千人者有六翮之用乎将尽毛毳也   卫君问于田让曰寡人封侯尽千里之地赏赐尽御府缯帛而士不至何也田让对曰君之赏赐不可以功及也君之诛罚不可以理避也犹举杖而呼狗张弓而祝鸡矣虽有香饵而不能致者害之必也   齐宣王见顔斶曰斶前斶亦曰王前宣王不说左右曰王人君也斶人臣也王曰斶前斶亦曰王前可乎斶对曰夫斶前为慕势王前为趋士与使斶为慕势不如使王为趋士王忿然作色曰王者贵乎士贵乎对曰士贵耳王者不贵王曰有説乎斶曰有昔秦攻齐令有敢去栁下季垄五十步而樵采者死不赦令曰有能得齐王头者封万户侯赐金千镒由是观之生王之头曾不若死士之垄也宣王黙然不説左右皆曰斶来斶来大王据千乗之地而建千石钟万石簴天下之士皆为役处辩智并进莫不来与东西南北莫敢不来服万物无不备具而百姓无不亲附今夫士之髙者乃称匹夫徒走而处农亩下则鄙野监门闾里士之贱也亦甚矣斶对曰不然斶闻古大禹之时诸侯万国何则徳厚之道得贵士之力也故舜起农亩出于野鄙而为天子及汤之时诸侯三千当今之世南面称寡者乃二十四由此观之非得失之策与稍稍诛灭灭亡无族之时欲为监门闾里安可得而有也哉是故易传不云乎居上位未得其实而喜其为名者必以骄奢为行据慢骄奢则凶必从之是故无其实而喜其名者削无德而望其福者约无功而受其禄者辱祸必握故曰矜功不立虚愿不至此皆幸乐其名而无其实德者也是以尧有九佐舜有七友禹有五丞汤有三辅自古及今而能虚成名于天下者无有是以君王无羞亟问不愧下学是故成其道德而扬功名于后世者尧舜禹汤周文王是也故曰无形者形之君也无端者事之本也夫上见其原下通其流至圣明学何不吉之有哉老子曰虽贵必以贱为本虽髙必以下为基是以侯王称孤寡不谷是其贱之本与非夫孤寡者人之困贱下位也而侯王以自谓岂非下人而尊贵士与夫尧传舜舜传禹周成王任周公旦而世世称曰明主是以明乎士之贵也宣王曰嗟乎君子焉可侮哉寡人自取病耳及今闻君子之言乃今闻细人之行愿请受为弟子且顔先生与寡人游食必太牢出必乗车妻子衣服丽都顔斶辞去曰夫玉生于山制则破焉非弗宝贵矣然大璞不完士生乎鄙野推选则禄焉非不尊遂也然而形神不全斶愿得归晚食以当肉安步以当车无罪以当贵清净贞正以自娯制言者王也尽忠直言者斶也言要道已备矣愿得赐归安行反臣之邑屋则再拜而辞去君子曰斶知足矣归真反璞则终身不辱   先生王斗造门而欲见齐宣王宣王使谒者延入王斗曰斗趋见王为好势王趋见斗为好士于王何如使者复还报王曰先生徐之寡人请从宣王因趋而迎之于门与入曰寡人奉先君之宗庙守社稷闻先生直言正谏不讳王斗对曰王闻之过斗生于乱世事乱君焉敢直言正諌宣王忿然作色不説有间王斗曰昔先君桓公所好者五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天子授籍立为太伯今王有四焉宣王説曰寡人愚陋守齐国唯恐夫抎之焉能有四焉王斗曰先君好马王亦好马先君好狗王亦好狗先君好酒王亦好酒先君好色王亦好色先君好士而王不好士宣王曰当今之世无士寡人何好王斗曰世无麒麟騄耳王之驷已备矣世无东都俊卢氏之狗王之走狗已具矣世无毛嫱西施王宫已充矣王不好士何患无士王曰寡人忧国爱民固愿得士以治之王斗曰王之忧国爱民不若王爱尺縠也王曰何谓也王斗曰王使人为不使左右便辟而使工者为能之也今王治齐非左右便辟无使也故曰不如爱尺縠也宣王谢曰寡人有罪国家于是举士五人任官齐大治   田文承间问其父婴曰子之子为何曰为孙孙之孙为何曰为孙孙之孙为何曰不能知也文曰君用事相齐至今三王矣齐不加广而君私家富累万金门下不见一贤者文闻将门必有将相门必有相今君后宫蹈绮縠而士不得短褐仆妾余梁肉而士不厌糟糠今君又尚厚积余藏欲以遗所不知何人而忘公家之事日损文窃怪之于是婴乃礼文使主家待宾客宾客日进名声闻于诸侯诸侯皆使人请薛公田婴以文为太子婴许之婴卒諡为靖国君而文果代立于薛是为孟尝君孟尝君在薛招致诸侯宾客及亡人有罪者皆归孟尝君孟尝君舍业厚遇之以故倾天下之士食客数千人无贵贱一与文等孟尝君待客坐语而屏风后常有侍史主记君所与客语问亲戚居处客去孟尝君已使使存问献遗其亲戚孟尝君曾待客夜食有一人蔽火光客怒以饭不等辍食辞去孟尝君起自持其饭比之客慙自颈士以此多归孟尝君孟尝君客无所择皆善遇之人人各自以为孟尝君亲已   齐人有冯暖者贫乏不能自存使人属孟尝君愿寄食门下孟尝君曰客何好曰客无好也曰客何能曰客无能也孟尝君笑而受之曰诺左右以君贱之也食以草具居有顷倚柱弹其劒歌曰长铗归来乎食无鱼左右以告孟尝君食之比门下之客居有顷复弹其铗歌曰长铗归来乎出无车左右皆笑之以告孟尝君曰为之驾比门下之车客于是乗其车揭其劒过其友曰孟尝君客我后有顷复弹其劒铗歌曰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左右皆恶之以为贪而不知足孟尝君问冯公有亲乎对曰有老母孟尝君使人给其食用无使乏于是冯暖不复歌后孟尝君出记问门下诸客谁习计防能为文收责于薛者乎冯暖署曰能孟尝君怪之曰此谁也左右曰乃歌夫长铗归来者也孟尝君笑曰客果有能也吾负之未尝见也请而见之谢曰文倦于是愦于忧而性懧愚沈于国家之事开罪于先生先生不羞乃有意欲为收责于薛乎冯暖曰愿之于是约车治装载劵契而行辞曰责毕收以何市而反孟尝君曰视吾家所寡有者驱而之薛使吏召诸民当偿者悉来合劵劵徧合赴矫命以责赐诸民因烧其劵民称万岁长驱到齐晨而求见孟尝君恠其疾也衣冠而见之曰责毕收乎来何疾也曰收毕矣以何市而反冯暖曰君云视吾家所寡有者臣窃计君宫中积珍宝狗马实外廏美人充下陈君家所寡有者以义耳窃以为君市义孟尝君曰市义柰何曰今君有区区之薛不拊爱子其民因而贾利之臣窃矫君命以责赐诸民因烧其劵民称万嵗乃臣所以为君市义也孟尝君不説曰诺先生休矣后朞年齐王谓孟尝君曰寡人不敢以先王之臣为臣孟尝君就国于薛未至百里民扶老携幼迎君道中终日孟尝君顾谓冯暖先生所为文市义者乃今日见之冯暖曰狡兎有三窟仅得免其死耳今有一窟未得髙枕而卧也请为君复凿二窟孟尝君予车五十乗金五百斤西游于梁谓梁王曰齐放其大臣孟尝君于诸侯诸侯先迎之者富而兵强于是梁王虚上位以故相为上将军遣使者黄金千斤车百乗往聘孟尝君冯暖先驱诫孟尝君曰千金重币也百乗显使也齐其闻之矣梁使三反孟尝君固辞不往也齐王闻之君臣恐惧遣太傅赍黄金千斤文车二驷服劒一封书一谢孟尝君曰寡人不祥被于宗庙之祟沈于謟谀之臣开罪于君寡人不足为也愿君顾先王之宗庙姑反国统万人乎冯暖诫孟尝君曰愿请先王之祭器立宗庙于薛庙成还报孟尝君曰三窟已就君姑髙枕为乐矣孟尝君为相数十年无纎介之祸者冯暖之计也   宗卫相齐遇逐罢归舍召门尉田饶等二十有七人而问焉曰士大夫谁能与我赴诸侯者乎田饶等皆伏而不对宗卫曰何士大夫之易得而难用也饶对曰非士大夫之难用也是君不能用也宗卫曰不能用士大夫何若饶对曰厨中有臭肉则门下无死士今夫三升之稷不足于士而君鴈鹜有余粟纨素绮绣靡丽堂楯从风雨弊而士曾不得以縁衣果园梨栗后宫妇人摭以相擿而士曽不得一尝且夫财者君之所轻也死者士之所重也君不能用所轻之财而欲使士致所重之死岂不难乎哉于是宗卫面有惭色逡巡避席而谢曰此卫之过也   墨子亲士篇 入国而不存其士则亡国矣见贤而不急则缓其君矣非贤无急非士无与虑国缓贤忘士而能以其国存者未曾有也昔者文公出走而正天下桓公去国而霸诸侯越王勾践遇呉王之丑而尚摄中国之贤君三子之能达名成功于天下也皆于其国抑而大丑也太上无败其次败而有以成此之谓用民吾闻之曰非无安居也我无安心也非无足财也我无足心也是故君子自难而易彼众人自易而难彼君子进不败其志内究其情虽杂庸民终无怨心彼有自信者也是故为其所难者必得其所欲焉未闻为其所欲而免其所恶者也是故偪臣伤君謟下伤上君必有弗弗之臣上必有詻詻之下分议者延延而支苟者詻詻焉可以长生保国臣下重其爵位而不言近臣则喑远臣则唫怨结于民心謟谀在侧善议障塞则国危矣桀纣不以其无天下之士邪杀其身而丧天下故曰归国宝不若献贤而进士今有五锥此其铦铦者必先挫有五刀此其错错者必先靡是以甘井近竭招木近伐灵近灼神蛇近暴是故比干之殪其抗也孟贲之杀其勇也西施之沈其美也呉起之裂其事也故彼人者寡不死其所长故曰太盛难守也故虽有贤君不爱无功之臣虽有慈父不爱无益之子是故不胜其任而处其位非此位之人也不胜其爵而处其禄非此禄之主也良弓难张然可以及髙入深良马难乗然可以任重致远良才难令然可以致君见尊是故江河不恶小谷之满已也故能大圣人者事无辞也物无违也故能为天下器是故江河之水非一源也千镒之裘非一狐之白也夫恶有同方取不取同而已者乎盖非兼王之道也是故天地不昭昭大水不潦潦大火不燎燎王徳不尧尧者乃千人之长也其直如矢其平如砥不足以覆万物是故谿狭者速涸逝浅者速竭墝埇者其地不育王者淳泽不出宫中则不能流国矣   李斯諌秦王逐客书 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缪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求丕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缪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彊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彊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从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睢废穰侯逐华阳彊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内疏士而不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彊大之名也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隋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劒乗纎离之马建翠凤之旗树灵鼍之皷此数宝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説之何也必秦国之所生然后可则是夜光之璧不饰朝廷犀象之器不为玩好郑卫之女不充后宫而骏良駃騠不实外廏江南金锡不为用西蜀丹青不为采所以饰后宫充下陈娯心意説耳目者必出于秦然后可则是宛珠之簪傅玑之珥阿缟之衣锦绣之饰不进于前而随俗雅化佳冶窈窕赵女不立于侧也夫击瓮叩缻弹筝搏髀而歌呼呜呜快耳目者真秦之声也郑卫桑间韶虞武象者异国之乐也今弃击瓮叩缻而就郑卫退弹筝而取韶虞若是者何也快意当前适观而已矣今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诸侯之术也臣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彊则士勇是以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徳是以地无四方民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借冦兵而赍盗粮者也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讐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求国无危不可得也汉景帝立释之恐欲见谢则未知何如用王生计卒见谢景帝不过也王生者善为黄老言处士也尝召居廷中三公九卿尽防立王生袜解顾谓张廷尉谓我结袜释之跪而结之旣已人或谓王生曰独奈何廷辱张廷尉使跪结袜王生曰吾老且贱自度终无益于张廷尉张廷尉方今天下名臣吾故聊辱廷尉使跪结袜欲以重之诸公闻之贤王生而重张廷尉郑庄为大吏诫门下客至无贵贱无留门者执宾主之礼以其贵下人庄廉又不治其产业仰奉赐以给诸公然其餽遗人不过算器食毎朝候上之间説未尝不言天下之长者其推毂士及官属丞使诚有味其言之也常引以为言于己未尝名吏与官属言若恐伤之闻人之善言进之上唯恐后山东士诸公以此翕然称郑庄   孔融论盛孝章书 嵗月不居时节如流五十之年忽焉已至公为始满融又过二海内知识零落殆尽惟防稽盛孝章尚存其人困于孙氏妻孥湮没单孑独立孤危愁苦若使忧能伤人此子不得复永年矣春秋传曰诸侯有相灭亡者桓公不能救则桓公耻之今孝章实文夫之雄也天下谈士依以扬声而身不免于幽执命不期于旦夕是吾祖不当复论损益之友而朱穆所以絶交也公诚能驰一介之使加咫尺之书则孝章可致友道可矣今之少年嘉谤前辈或能讥评孝章孝章要为有天下大名九牧之人所共称叹燕君市骏马之骨非欲以骋道里乃当以招絶足也惟公匡复汉室宗社将絶又能正之正之之术实须得贤珠玉无踁而自至者以人好之也况贤者之有足乎昭王筑台以尊郭隗隗虽小才而逢大遇竟能发明主之至心故乐毅自魏往剧辛自赵往邹衍自齐往向使郭隗倒悬而王不解临弱而王不拯则士亦将髙翔逺引莫有北首燕路者矣凡所称引自公所知而复有云者欲公崇笃斯义也因表不悉晋简文帝遗贺循书 夫百行不同故出处道殊因性而用各任其真耳当宇宙清泰彛伦攸叙随运所遇动黙在已或有遐栖髙蹈轻举絶俗逍遥养和恬神自足斯盖道隆人逸势使其然若乃时运屯弊主危国急义士救时驱驰拯世烛之武乘缒以入秦园绮弹冠而臣汉岂非大雅君子卷舒合道乎虚薄寡徳忝备近亲谬荷宠位受任方镇飡服风景羡髙矩常愿弃结驷之轩轨筞柴簟而造门徒有其怀而无从贤之实者何良以冦逆殷扰诸夏分崩皇居失御黎元荼毒是以日夜忧怀慷慨发愤志在竭节耳前者顾公临朝深赖髙算元凯既登巢许获逸至于今日所谓道之云亡邦国殄悴羣望颙颙实在君侯苟义之所在岂得让劳居逸想逹者亦一以贯之也庻禀徽猷以逺规今上尚书屈徳为军司谨遣叅军沈祯衔命奉授望必屈临以副倾迟循犹不起唐彬拜使持节前将军领西戎校尉雍州刺史下教曰此州名都士人林薮处士皇甫申叔严舒龙姜茂时梁子逺等并志节清妙履行髙洁践境望风虚心饥渴思加延致待以不臣之典幅巾相见论道而已岂以吏职屈染高规郡国备礼发遣以副于邑之望于是四人皆到彬敬而待之江仲通为宋建平王聘逸士教府州国纲纪虽周徳之富犹有渔潭之士汉教之隆亦见西山之夫迹絶云气意负青天皆待绛螭骧首翠虬来仪是以清风扇百代余烈激后生斯乃王教之助古人之意焉   宋王安石周公论甚哉荀卿之好妄也载周公之言曰吾所执贽而见者十人还贽而相见者三十人貌执者百有余人欲言而请毕事千有余人是诚周公之所为则何周公之小也夫圣人为政于天下也吾初无为于天下而天下卒以无所不治者其法诚修也故三代之制立庠于党立序于遂立学于国而尽其道以为养贤教士之法是士之贤虽未及用者而固无不见尊养者矣此则周公待士之道也诚若荀卿之言则春申孟尝之行乱世之事也岂足为周公乎且圣世之士各有其业讲道习艺患日之不足岂暇于游公卿之门哉彼游公卿之门求公卿之礼者皆战国之奸民而毛遂侯嬴之徒也荀卿生于乱世不能考论先王之法着之天下而惑于乱世之俗遂以为圣世之士亦若是而已亦已过也且周公之所礼者大贤与则周公岂唯执贽见之而已固当荐之天子而共天位也如其不贤不足与共天位则周公如何其与之为礼也子产听郑国之政以其乘舆济人于溱洧孟子曰惠而不知为政盖君子之为政立善法于天下则天下治立善法于一国则一国治如其不能立法而欲人人悦之则日亦不足矣使周公知为政则宜立学校之法于天下矣不知立学校而徒能劳身以待天下之士则不唯力有所不足而势亦有所不得周公亦可谓愚也又曰仰禄之士犹可骄正身之士不可骄也夫君子之不骄虽闇室不敢自慢岂为其人之仰禄而可以骄乎呜呼所谓君子者贵其能不易乎世也荀卿生于乱世之事量圣人后世之士尊荀卿以为大儒而继孟子者吾不之信矣   得士【十一则】   吕览爱士篇 衣人以其寒也食人以其饥也饥寒人之大害也救之义也人之困穷甚如饥寒故贤主必怜人之困也必哀人之竆也如此则名号显矣国士得矣昔者秦缪公乗马而车为败右服失而埜人取之见埜人方将食之于岐山之阳缪公叹曰食骏马之肉而不还饮酒余恐其伤女也于是徧饮而去处一年为韩原之战晋人已环缪公之车矣晋梁由靡已扣缪公之左骖矣晋惠公之右路石奋投而击缪公之甲中之者已六札矣埜人之尝食马肉于岐山之阳者三百有余人毕力为缪公疾鬭于车下遂大克晋反获惠公以归此诗之所谓曰君君子则正以行其徳君贱人则寛以尽其力者也人主其胡可以无务行徳人爱人乎爱人则民亲其上民亲其上则皆乐为其君死矣赵简子有两白骡而甚爱之阳城胥渠处广门之官夜欵门而谒曰主君之臣胥渠有疾医教之曰得白骡之肝病则止不得则死谒者入通董安于御于侧愠曰譆胥渠也期吾君骡请即刑焉简子曰夫杀人以活畜不亦不仁乎杀畜以活人不亦仁乎于是召庖人杀白骡取肝以与阳城胥渠处无几何赵兴兵而攻翟广门之官左七百人右七百人皆先登而获甲首人主其胡可以不好士凡敌人之来也以求利也今来而得死且以走为利敌皆以走为利则刅无与接故敌得生于我则我得死于敌夫得生于敌与敌得生于我岂可不察哉此兵之精者也存亡死生决于知此而已矣   士节篇 士之为人当理不避其难临患忘利遗生行义视死如归有如此者国君不得而友天子不得而臣大者定天下其次定一国必由如此人者也故人主之欲大立功名者不可不务求此人也贤主劳于求人而佚于治事齐有北郭骚者结罘罔捆蒲苇织屦履以养其母犹不足踵门见晏子曰愿乞所以养母晏子之仆谓晏子曰此齐国之贤者也其义不臣乎天子不友乎诸侯于利不茍取于害不茍免今乞所以养母是説夫子之义也必与之晏子使人分仓粟分府金而遗之辞金而受粟有间晏子见疑于齐君出奔过北郭骚之门而辞北郭骚沐浴而出见晏子曰夫子将焉适晏子曰见疑于齐君将出奔北郭子曰夫子勉之矣晏子上车太息而叹曰婴之亡岂不宜哉亦不知士甚矣晏子行北郭子召其友而告之曰説晏子之义而当乞所以养母焉吾闻之曰养及亲者身伉其难今晏子见疑吾将以身死白之着衣冠令其友操劒奉笥而从造于君庭求复者曰晏子天下之贤者也去则齐国必侵矣必见国之侵也不若先死请以头托白晏子也因谓其友曰盛吾头于笥中奉以托退而自刎也其友因奉以托其友谓观者曰北郭子为国故死吾将为北郭子死也又退而自刎齐君闻之大骇乗驿而自追晏子及之国郊请而反之晏子不得已而反闻北郭骚之以死白已也曰晏婴之亡岂不宜哉亦愈不知士甚矣   报更篇 赵宣孟将上之绛见骫桑之下有饿人卧不能起者宣孟止车为之下食蠲而餔之再咽而后能视宣孟问之曰女何为而饿若是对曰臣宦于绛归而粮絶羞行乞而憎自取故至于此宣孟与脯朐拜受而弗敢食也问其故对曰臣有老母将以遗之宣孟曰斯食之吾更与女乃复赐之脯二束与钱百而遂去之处二年晋灵公欲杀宣孟伏士于房中以待之因发酒于宣孟宣孟知之中饮而出灵公令房中之士疾追而杀之一人追疾先及宣孟之面曰嘻君吾请为君反死宣孟曰而名为谁反走对曰何以名为臣骫桑下之饿人也还鬭而死宣孟遂活此书之所谓徳几无小者也宣孟徳一士犹活其身而况徳万人乎   刘向尊贤篇 禹以夏王桀以夏亡汤以殷王纣以殷亡阖庐以呉战胜无敌于天下而夫差以见禽于越文公以晋国伯而厉公以见杀于匠丽之宫威王以齐强于天下而湣王以弑死于庙梁穆公以秦显名尊号而二世以劫于望夷其所以君王者同而功迹不等者所任异也是故成王处襁褓而朝诸侯周公用事也赵武灵王年五十而饿于沙丘任李兊故也桓公得管仲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失管仲任竖刁易牙身死不为天下笑一人之身荣辱俱施焉在所任也故魏有公子无忌削地复得赵任蔺相如秦兵不敢出鄢陵任唐雎国独特立楚有申包胥而昭王反位齐有田单襄王得国由此观之国无贤佐俊士而能以成功立名安危继絶者未尝有也故国不务大而务得民心佐不务多而务得贤俊得民心者民往之得贤佐者士归之文王请除炮烙之刑而殷民从汤去张网者之三面而夏民从越王不隳旧家而呉人服以其所为之顺于民心也故声同则处异而相应徳合则未见而相亲贤者立于本朝则天下之豪相率而趋之矣何以知其然也曰管仲桓公之贼也鲍叔以为贤于己而进之为相七十言而説乃听遂使桓公除报讐之心而委国政焉桓公垂拱无事而朝诸侯鲍叔之力也管仲之所以能北走桓公无自危之心者同声于鲍叔也纣杀王子比干箕子被而佯狂陈灵公杀泄冶而邓元去陈自是之后殷兼于周陈亡于楚以其杀比干泄冶而失箕子与邓元也燕昭王得郭隗而邹衍乐毅以齐赵至苏子屈景以周楚至于是举兵而攻齐栖闵王于莒燕校地计众非与齐钧也然所以能信意至于此者由得士也故无常安之国无恒治之民得贤者则安昌失之者则危亡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也明镜所以照形也往古所以知今也夫知恶往古之所以危亡而不务袭迹于其所以安昌则未有异乎却走而求逮前人也太公知之故举微子之后而封比干之墓夫圣人之于死尚如此其厚也况当世而生存者乎则其弗失可识矣   中山君飨都士大夫司马子期在焉羊羮不遍司马子期怒而走于楚説楚王伐中山中山君亡有二人挈戈而随其后中山君顾谓二人曰子奚为者也二人对曰臣有父尝饿且死君下壶飡饵之臣父且死曰中山有事汝必死之故来死君也中山君喟然而仰叹曰与不期众少其于当厄怨不期深浅其于伤心吾以一杯羊羮亡国以一壶飡得士二人   赵简子从晋阳之邯郸中路而止引车吏进曰君何为止简主曰董安于在后吏曰此三军之事也君奈何以一人留三军也简主曰诺驱之百步又止吏将进谏董安于适至简主曰秦道之与晋国交者吾忘令人塞之董安于曰此安于之所为后也简主曰官之宝璧吾忘令人载之对曰此安于之所为后也简主曰行人烛过年长矣言未尝不为晋国法也吾行忘令人辞且聘焉对曰此安于之所为后也简主可谓内省外知人矣哉故身佚国安御史大夫周昌曰人主诚能如赵简主朝不危矣   靖郭君善齐貌辩齐貌辩之为人也多疵门人弗説士尉以证靖郭君靖郭君不听士尉辞而去孟尝君又窃以諌靖郭君大怒曰刬而类破吾家茍有慊齐貌辩者吾无辞为之于是舍之上舍令长子御之旦暮进食数年宣王薨闵王立靖郭君之交大不善于闵王辞而之薛与齐貌辩俱留无几何齐貌辩辞而行请见闵王靖郭君曰王之不説婴甚公往必得死焉齐貌辩曰固不求生也请必行靖郭君不能止齐貌辩行至齐闵王闻之藏怒以待之齐貌辩见闵王曰子靖郭君之所听爱夫齐貌辩曰爱则有之听则无有王之方为太子之时辩谓靖郭君曰太子相不仁过颐豕视若是者信反不若废太子更立卫姬婴儿郊师靖郭君泣而曰不可吾不忍也若听辩而为之必无今日之患也此为一至于薛昭阳请以数倍之地易薛辩又曰必听之靖郭君曰受薛于先王虽恶于后王吾独谓先王何且先王之庙在薛吾岂可以先王之庙与楚乎又不肯听辩此为二闵王大息动于顔色曰靖郭君之于寡人一至此乎寡人少殊不知此客肯为寡人来靖郭君乎齐貌辩对曰敬诺靖郭君衣宣王之衣冠舞其劒闵王自迎靖郭君于郊望之而泣靖郭君至请相之靖郭君辞不得已而受之七日谢病强辞不得三日而听当是时靖郭君可谓能自知人矣能自知人故人非之不为沮此齐貌辩之所以外生乐患趣难者也   孟尝君防坐谓三先生曰愿闻先生有以补文阙者也一人曰訾天下之主有侵君者臣请臣之血湔其袵田瞀曰车轶之所能至请掩足下之短诵足下之长千乗之君万乗之相其欲有君也如使而弗及也胜臀曰臣愿以足下之府库财物收天下之士能为君决疑应卒若魏文侯之有田子方段干木也此臣之所为君取矣王安石读孟尝君传曰世皆称孟尝君能得士士以故归之而卒赖其力以脱于虎豹之秦嗟乎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岂足以言得士不然擅齐之彊得士焉宜可以南向而制秦尚取鸡鸣狗盗之力哉夫鸡鸣狗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   魏有隐士曰侯嬴年七十家贫为大梁夷门监者公子闻之往请欲厚遗之不肯受曰臣修身洁行数十年终不以监门困故而受公子财公子于是乃置酒大防宾客坐定公子从车骑虚左自迎夷门侯生侯生摄弊衣冠直上载公子上坐不让欲以观公子公子执辔愈恭侯生又谓公子曰臣有客在市屠中愿枉车骑过之公子引车入市侯生下见其客朱亥俾倪故久立与其客语微察公子公子顔色愈和当是时魏将相宗室宾客满堂待公子举酒市人皆观公子执辔从骑皆窃骂侯生侯生视公子色终不变乃谢客就车至家公子引侯生坐上坐徧赞宾客宾客皆惊酒酣公子起为夀侯生前侯生因谓公子曰今日嬴之为公子亦足矣嬴乃夷门抱闗者也而公子亲枉车骑自迎嬴于众人广坐之中不宜有所过今公子故过之然嬴欲就公子之名故久立公子车骑市中过客以观公子公子愈恭市人皆以嬴为小人而以公子为长者能下士也于是罢酒侯生遂为上客侯生谓公子曰臣所过屠者朱亥此子贤者世莫能知故隐屠间耳公子往数请之朱亥故不复谢公子怪之魏安厘王二十年秦昭王已破赵长平军又进兵围邯郸公子姊为赵惠文王弟平原君夫人数遗魏王及公子书请救于魏魏王使将军晋鄙将十万众救赵秦王使使者告魏王曰吾攻赵旦暮且下而诸侯敢救者已拔赵必移兵先击之魏王恐使人止晋鄙留军壁邺名为救赵实持两端以观望平原君使者冠盖相属于魏让魏公子曰胜所以自附为婚姻者以公子之髙义为能急人之困今邯郸旦暮降秦而魏救不至安在公子能急人之困也且公子纵轻胜弃之降秦独不怜公子姊耶公子患之数请魏王及宾客辩士説王万端魏王畏秦终不听公子公子自度终不能得之于王计不独生而令赵亡乃请宾客约车骑百余乗欲以客往赴秦军与赵俱死行过夷门见侯生具告所以欲死秦军状辞决而行侯生曰公子勉之矣老臣不能从公子行数里心不快曰吾所以待侯生者备矣天下莫不闻今吾且死而侯生曽无一言半辞送我我岂有所失哉复引车还问侯生侯生笑曰臣固知公子之还也曰公子喜士名闻天下今有难无他端而欲赴秦军譬若以肉投馁虎何功之有哉尚安事客然公子遇臣厚公子往而臣不送以是知公子恨之复返也公子再拜因问侯生乃屏人间语曰嬴闻晋鄙之兵符常在王卧内而如姬最幸出入王卧内力能窃之嬴闻如姬父为人所杀如姬资之三年自王以下欲求报其父仇莫能得如姬为公子泣公子使客斩其仇头敬进如姬如姬之欲为公子死无所辞顾未有路耳公子诚一开口请如姬如姬必许诺则得虎符夺晋鄙军北救赵而西却秦此五霸之伐也公子从其计请如姬如姬果盗晋鄙兵符与公子公子行侯生曰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以便国家公子即合符而晋鄙不授公子兵而复请之事必危矣臣客屠者朱亥可与俱此人力士晋鄙听大善不听可使击之于是公子泣侯生曰公子畏死邪何泣也公子曰晋鄙嚄唶宿将往恐不听必当杀之是以泣耳岂畏死哉于是公子请朱亥朱亥笑曰臣乃市井鼓刀屠者而公子亲数存之所以不报谢者以为小礼无所用今公子有急此乃臣效命之秋也遂与公子俱公子过谢侯生侯生曰臣宜从老不能请数公子行日以至晋鄙军之日北向自刭以送公子公子遂行至邺矫魏王令代晋鄙晋鄙合符疑之举手视公子曰今吾拥十万之众屯于境上国之重任今单车来代之何如哉欲无听朱亥袖四十斤铁椎椎杀晋鄙公子遂将晋鄙军勒兵下令军中曰父子俱在军中父归兄弟俱在军中兄归独子无兄弟归养得选兵八万人进兵击秦军秦军解去遂救邯郸存赵赵王及平原君自迎公子于界平原君负韊矢为公子先引赵王再拜曰自古贤人未有及公子者也当此之时平原君不敢自比于人公子与侯生决至军侯生果北乡自刭 魏公子留赵公子闻赵有处士毛公藏于博徒薛公藏于卖浆家公子欲见两人两人自匿不肯见公子公子闻所在乃间步往从此两人游甚欢平原君闻之谓其夫人曰始吾闻夫人弟公子天下无双今吾闻之乃妄从博徒卖浆者游公子妄人耳夫人以告公子公子乃谢夫人去曰始吾闻平原君贤故负魏王而救赵以称平原君平原君之游徒豪举耳不求士也无忌自在大梁时常闻此两人贤至赵恐不得见以无忌从之游尚恐其不我欲也今平原君乃以为羞其不足从游乃装为去夫人具以语平原君平原君乃免冠谢固留公子平原君门下闻之半去平原君归公子天下士复往归公子公子倾平原君客   豫让者晋人也故尝事范中行氏而无所知名去而事智伯智伯甚尊宠之及智伯伐赵襄子赵襄子与韩魏合谋灭智伯灭智伯之后而三分其地赵襄子最怨智伯漆其头以为饮器豫让遁逃山中曰嗟乎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今智伯知我我必为报雠而死以报智伯则吾魂魄不愧矣乃变名姓为刑人入宫涂厠中挟匕首欲以刺襄子襄子如厠心动执问涂厠之刑人则豫让内持刀兵曰欲为智伯报仇左右欲诛之襄子曰彼义人也吾谨避之耳且智伯亡无后而其臣欲为报仇此天下之贤人也卒释去之居顷之豫让又漆身为厉吞炭为哑使形状不可知行乞于市其妻不识也行见其友其友识之曰汝非豫让邪曰我是也其友为泣曰以子之才委质而臣事襄子襄子必近幸子近幸子乃为所欲顾不易邪何乃残身苦形欲以求报襄子不亦难乎豫让曰旣已委质臣事人而求杀之是怀二心以事其君也且吾所为者极难耳然所以为此者将以愧天下后世之为人臣怀二心以事其君者也旣去顷之襄子当出豫让伏于所当过之桥下襄子至桥马惊襄子曰此必是豫让也使人问之果豫让也于是襄子乃数豫让曰子不尝事范中行氏乎智伯尽灭之而子不为报雠而反委质臣于智伯智伯亦已死矣而子独何以为之报雠之深也豫让曰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皆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至于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襄子喟然叹息而泣曰嗟乎豫子子之为智伯名旣成矣而寡人赦子亦已足矣子其自为计寡人不复释子使兵围之豫让曰臣闻明主不掩人之美而忠臣有死名之义前君已寛赦臣天下莫不称君之贤今日之事臣固伏诛然愿请君之衣而击之焉以致报雠之意则虽死不恨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于是襄子大义之乃使使持衣与豫让豫让拔劒三跃而击之曰吾可以下报智伯矣遂伏劒自杀死之日赵国志士闻之皆为涕泣   田横惧诛而与其徒属五百余人入海居岛中汉髙帝闻之以为田横兄弟本定齐齐人贤者多附焉今在海中不收后恐为乱乃使使赦田横罪而召之田横因谢曰臣亨陛下之使郦生今闻其弟郦商为汉将而贤臣恐惧不敢奉诏请为庶人守海岛中使还报髙帝乃诏卫尉郦商曰齐王田横即至人马从者敢动揺者致族夷乃复使使持节具告以诏商状曰田横来大者王小者乃侯耳不来且举兵加诛焉田横乃与其客二人乘诣雒阳未至三十里至尸乡廐置横谢使者曰人臣见天子当洗沐止留谓其客曰横始与汉王俱南面称孤今汉王为天子而横乃为亡虏而北面事之其耻固已甚矣且吾亨人之兄与其弟并肩而事其主纵彼畏天子之诏不敢动我我独不媿于心乎且陛下所以欲见我者不过欲一见吾面貌耳今陛下在洛阳今斩吾头驰三十里间形容尚未能败犹可观也遂自刎令客奉其头从使者驰奏之髙帝帝曰嗟乎有以也夫起自布衣兄弟三人更王岂不贤哉为之流涕而拜其二客为都尉发卒二千人以王者礼田横既二客穿其冡旁孔皆自刎下从之髙帝闻之乃大惊以田横之客皆贤吾闻其余尚五百人在海中使使召之至则闻田横死亦皆自杀于是乃知田横兄弟能得士也   举刺【弹事并 二十则】   汉朱云字游鲁人也徙平陵少时通轻侠借客报仇长八尺余容貌甚壮以勇力闻年四十乃变节从博士白子友受易又事前将军萧望之受论语皆能传其业好倜傥大节世以是髙之元帝时琅邪贡禹为御史大夫而华隂守丞王嘉上封事言治道在于得贤御史之官宰相之副九卿之右不可不选平陵朱云兼济文武忠正有智略可使以六百石秩试守御史大夫以尽其能上乃下其事问公卿太子少傅匡衡对以为大臣者国家之股肱万姓所瞻仰明王所慎择也传曰下轻其上爵贱人图柄臣则国家摇动而民不静矣今嘉从守丞而图大臣之位欲以匹夫徒步之人而超九卿之右非所以重国家而尊社稷也自尧之用舜文王于太公犹试然后爵之又况朱云者乎云数好勇数犯法亡命受易颇有师道其行义未有以异今御史大夫禹洁白廉正经术通明有伯夷史鱼之风海内莫不闻知而嘉猥称云欲令为御史大夫妄相称举疑有奸心渐不可长宜下有司案验以明好恶嘉竟坐之   王尊劾丞相匡衡御史大夫张谭位三公典五常九徳以总方略壹统类广教化美风俗为职知中书谒者令显等专权擅埶大作威福纵恣不制无所畏忌为海内患害不以时白奏行罚而阿谀曲从附下防上怀邪迷国无大臣辅政之义皆不道在赦令前赦后衡谭举奏显不自陈不恕之罪而反着先帝任用倾覆之徒妄言百官畏之甚于主上卑君尊臣非所宜称失大臣体又正月行幸曲台临飨罢卫士衡与中二千石大鸿胪赏等防坐殿门下衡南乡赏等西乡衡更为赏布东乡席起立延赏坐私语如食顷衡知行临百官共职万众防聚而设不正之席使下坐上相比为小惠于公门之下动不中礼乱朝廷爵秩之位衡又使官大奴入殿中问行起居还言漏上十四刻行临到衡安坐不变色改容无怵惕肃敬之心骄慢不谨皆不敬   涓勲奏 春秋之义王人微者序乎诸侯之上尊王命也臣幸得奉使以督察公卿以下为职今丞相薛宣请遣掾史以宰士督察天子奉使命大夫甚誖逆顺之理宣本不师受经术因事以立奸威案浩商所犯一家之祸耳而宣欲专权作威乃害于国不可之大者愿下中朝特进列侯将军以下正国法度   翟方进奏 臣闻国家之典尊尊而敬长爵位上下之礼王道纪纲春秋之义尊上公谓之宰海内无不统焉丞相进见圣主御坐为起在舆为下羣臣宜皆承顺圣化以视四方涓勲吏二千石幸得奉使不遵礼仪轻慢宰相贱易上卿而又诎节失度邪讇无常色厉内荏堕国体乱朝廷之序不宜处位臣请下丞相免 复奏红阳侯王立素行积为不善众人所共知邪臣自结附托为党庶几立与政事欲获其利今立斥逐就国所交结尤著者不宜备大臣为郡守案后将军朱博钜鹿太守孙闳故光禄大夫陈咸与立交通厚善相与为腹心有背公死党之信欲相攀援死而后已皆内有不仁之性而外有隽材过絶于人勇猛果敢处事不疑所居皆尚残贼酷虐苛刻惨毒以立威而亡纎介爱利之风天下所共知愚者犹惑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言不仁之人亡所施用不仁而多材国之患也此三人皆内怀奸猾国之所患而深相与结信于贵戚奸臣此国家大忧大臣所宜没身而争也昔季孙行父有言曰见有善于君者爱之若孝子之养父母也见不善者诛之若鹰鹯之逐鸟爵也翅翼虽伤不避也贵戚彊党之众诚难犯犯之众敌并怨善恶相冒臣幸备员宰相不敢不尽死请免博闳咸归故都以销奸雄之党絶羣邪之望   朱浮论刺举疏 陛下清明履约率礼无违自宗室诸王外家后亲皆奉遵绳墨无党执之名至或乗牛车齐于编人斯固法令整齐下无作威者也求之于事宜以和平而灾异犹见者而岂徒然天道信诚不可不察窃见陛下疾往者上威不行下专国命即位以来不用旧典信刺举之官黜鼎辅之任至于有所劾奏便加勉退覆案不闗三府罪谴不澄察陛下以使者为腹心而使者以从事为耳目是为尚书之平决于百石之吏故羣下苛刻者各自为能兼以私情容长憎爱在职皆竞张空虚以要时利故有罪者心不厌服无咎者坐被空文不可经盛衰贻后王也夫事积久则吏自重吏安则人自静传曰五年再闰天道乃备夫以天地之灵犹五载以成其化况人道哉臣浮愚戆不胜惓惓愿陛下留心千里之任省察偏言之奏   陈元言刺举疏 臣闻师臣者帝賔臣者霸故武王以太公为师齐桓以夷吾为仲父孔子曰百官总已听于冡宰近则髙帝优相国之礼太宰假宰辅之权及亡新王莽遭汉中衰专操国柄以偷天下况已自喻不信羣臣夺公辅之任损宰相之威以刺举为明徼讦为直至乃陪仆告其君长子弟变其父兄网密法峻大臣无所措手足然不能禁董忠之谋身为世戮故人君患在自骄不患骄臣失在自任不在任人是以文王有日昃之劳周公执吐哺之恭不闻崇刺举务督察也方今四方尚扰天下未一百姓观听咸张耳目陛下宜修文武之圣典袭祖宗之遗徳劳心下士屈节待贤诚不宜使有司察公辅之名   邵陵令任嘉在职贪秽因迁武威太守后有人奏嘉藏罪千万征考廷尉其所牵染将相大臣百有余人杨伦上书 臣闻春秋诛恶及本本诛则恶消振裘持领领正则毛理今任嘉所坐狼籍未受辜戮猥以垢臭改典大郡自非案坐举者无以禁絶奸萌往者湖陆今张叠萧令驷贤徐州刺史刘福等衅秽旣彰咸复其诛而豺狼之吏至今不絶者岂非本举之主不加之罪乎昔齐威之霸杀奸臣五人并及举者以弭谤讟当断不断黄石所戒夫圣王所以听僮夫匹妇之言者犹尘加嵩岱雾集淮海虽未有益不为损也惟陛下留神省察奏御有司以伦言切直辞不逊顺下之尚书奏伦探知密事徼以求直坐不敬结鬼薪诏书以伦数进忠言特原之免归田里阳嘉二年征拜太中大夫将军梁商以为长史諌诤不合出补常山王病不之官诏书勑司催促发遣伦乃留河内朝歌以疾自上曰有留死一尺无北行一寸刎颈不易九裂不恨匹夫所执彊于三军固敢有辞帝乃下诏曰伦出幽升高宠以藩傅稽留王命擅止道路托疾自从茍肆狷志遂征诣廷尉有诏原罪伦前后三征皆以直諌不合旣归闭门讲授自絶人事公车复征逊遁不行卒于家   晋陆云国人兵多不法啓 郎中令臣云言国人兵放横多行非法至使暴及市道声闻京邑亲信兵乃骂詈洛阳市丞远近嚣然声论日广而主者前后所报毎寛宥故羣小敢肆其暴虐前舆驾当东时臣具以奏闻上立节度亦备严上下司察念在奉宣而亲信卒泰矫称突闗强市民物至使行道哀穷路人叹惋臣下只命幸使罪人时获佥以泰宜加重戮以戒肃方来军都督李婴行实奸秽然身备王人虽不致法犹加捶楚主者奏泰依婴决罚事寝不出而特令原泰泰之凶狡罚至大辟至于今日不薄罚臣切以自今羣丑虎视竞为暴虐矣小人得志则下凌上替前卿显言事大农文旨倨傲反成却安功名之士义在不辱而显等恃恩敢行侮慢臣时列啓并呈显言事事寝不省是以自来拱嘿未敢多言而切见国法日侈而恩宥无已诚惧威禁遂颓丑声滋闻愚谓自今宜齐之以法使下知禁有司所执犹宜时听不然以往则监司之吏锋钜靡加而准绳替矣臣忝窃非据与闻国政服事以来荏苒三年朝宪多违威御无列好问不登而流声播越皆由执政之臣官非其人常思收迹自替以避贤路退惟受遇微报未効是以忍垢素餐敢用文諌唯殿下哀明愚臣缱绻愚臣不以前后干迕多见罪责临纸慷慨言不自尽任昉奏弹曹景宗 臣闻将军死绥咫步无却顾望避敌逗挠有刑至乃赵母深识乞不为坐魏主着令抵罪已轻是知败军之将身死家戮爰自古昔明罚在斯臣昉顿首顿首死罪死罪窃寻獯猃侵轶蹔扰疆陲王师薄伐所向风靡是以淮徐献捷河兖凯归东闗无一战之劳涂中罕千金之费而司部悬隔斜临寇境故使狡虏凭陵淹移岁月故司州刺史蔡道恭率励义勇奋不顾命全城守死自冬徂秋犹转战无穷亟摧丑虏方之居延则陵降而恭守比之疎勒则耿存而蔡亡若使郢部救兵微接声援则单于之首久悬北阙岂直受降可筑涉安啓土而已哉寔由郢州刺史臣景宗受命致讨不时言迈故使猬结蚁聚水草有依方复按甲盘桓缓救资敌遂令孤城穷守力屈凶威虽然犹应固守三闗更谋进取而退师延颈自贻亏衂疆场侵骇职是之由不有严刑诛赏安寘景宗即主臣谨案使持节都督郢司二州诸军事左将军郢州刺史湘西县开国侯臣景宗擢自行间遘兹多幸指踪非拟获兽何勤赏茂通侯荣髙列将负担裁弛钟鼎遽列和戎莫效二八已陈自顶至踵功归造化润草涂原岂获自已且道恭云逝城守累旬景宗之存一朝弃甲生曹死蔡优劣若是惟此人斯有腼面目昔汉光命将坐知千里魏武置法案以从事故能出必以律锱铢无爽伏惟圣武英挺略不世出料敌制变万里无差奉而行之实庙算惟此庸固理絶言提自逆胡纵逸久患诸夏圣朝乃顾将一车书慜彼司氓致辱非所早朝永叹载怀矜恻致兹亏丧何所逃罪宜正刑书肃明典宪臣谨以劾请以见事免景宗所居官下太常削爵土收付廷尉法狱治罪其军佐职僚偏禆将帅絓诸应及咎者别摄治书侍御史随违续奏臣谨奉白简以闻   唐罗兖请削夺王珙授赠官爵疏 伏以罪在乱逆慈后防赦事闗惩劝圣人恒执其或生漏刑辟没有追败万代可知百王不易之道也窃见故保义军节度使赠太师王珙于国不忠于家不孝身为首帅行桀纣之虐名挂人伦纵豺狼之性顷乗京国患难借父叔勲劳宠极将相凶逾寇贼生召伯甘棠之树残毒郡人对傅説筑版之岩侵侮王室朝臣幕客受戮辱者非少军吏百姓遭杀害者甚众朝廷比属多事毎须含垢而上天不容遂振疎网虽假手麾下幸就屠灭然靡伏就法终为侥幸向使珙能于晚节防立一善以功补过谁曰不然考其终始无改暴横以珙之骨干鞭不足快愤嫉之人陛下以在宥垂风崇恕御物存其棺塜为恩已厚尚污典册于理实难今复请追珙所受赠官爵悉皆削夺以正宪律令天下忠臣孝子知陛下昭章淑慝转相慕効来党复有如珙类者亦冀覩没后之诛而革其生前之虑明时裁化莫尚于斯先为珙所害故给事中王柷以下一十八人寻圣造已各赠官其官府寃死士庶伏乞下陜州以勑吊祭存问其家使并日之明无所不足如春之泽深渐泉壤甫刑曰皇帝哀矜庶戮之弗辜言唐尧之徳也伏惟陛下与尧同心干渎宸严无任战越之至   宋包拯论宋庠疏 臣等今日中书传谕奉圣防宣示宋庠自辩及求退等事臣等陛下擢任处之諌垣惟采取天下公议别白贤不肖敷闻于上冀陛下倚任常得其人以熙大政不使贪冒非才者得计胶固其位害败于事乃臣等之职分亦陛下所责任者也固不敢縁私诋欺变黒为白惑乱陛下耳目动摇大臣爵位以取竒誉巧资身计斯亦臣等所自信陛下所眀照者也臣等昨具劄子论列宋庠自再秉衡轴首尾七年殊无建明少效补报而但隂拱持禄窃位素飱安处洋洋以为得策且复求解之际陛下降诏未及断章庠从容遂止其请足见其固位无耻之甚也今乃自辩谓臣等议论暗合己意臣等亦谓庠本意暗合天下之议论也斯不近于欺乎陛下所深察矣且云无过则又不然臣等窃以前代治世至于祖宗之庙罢免执政大臣莫不以其谟明无效取羣议而行也何则执政大臣与国同体不能尽心竭节灼然树立是谓之过宜乎当黜非如羣有司小官之类必有犯状挂于刑书乃为过也唐宪宗朝权德舆为宰相不能有所发明时人讥之终以循黙而罢复守本官宪宗聪明仁爱之主也徳舆文学徳行之人也当时罢免只缘循黙不必指瑕未致罪名而然也至于祖宗朝罢免范质宋琪李昉张齐贤亦只以不称职均劳逸为辞矣未尝明过也近岁方乃摭拾细故托以为名扬于外庭斯乃不识大体之臣上惑圣听有此举措非所以责大臣之义也宋庠岂无细过臣等不言之者盖为陛下措此事体臣等所陈惟陛下圣度详处若以为是则乞依前来劄子早赐施行傥以臣等为谤讟时宰敢肆狂妄亦乞治正其罪重行降黜臣等无任激切竢命之至   欧阳脩论燕度勘滕宗谅事张皇太过疏 臣昨日风闻张子奭未有归期消息贼昊又别遣人来必恐子奭被贼拘留西人之来其意未测边鄙之事不可不忧正是要借将帅効力之际旦夕来传闻燕度勘鞫滕宗谅事枝蔓勾追直得使尽邠州诸县枷械所行拷掠皆是无罪之人囚系满狱边上军民将吏见其如此张皇人人嗟怨自狄青种世衡等并皆解体不肯用心朝廷本为台官上言滕宗谅用钱多未明虚实遂差燕度勘鞫不期如此作事摇动人心若不蚤止絶则恐元昊因此边上动摇将士忧恐解体之际突出兵马谁肯为朝廷用死命向前臣忝为陛下耳目之官外事常合采访三五日来都下喧传边将不安之事亦闻田况在庆州目见滕宗谅别无大段罪过并燕度生事张皇累具奏状并不朝廷答报况又徧作书告朝廷大臣意欲达于圣听大臣各避嫌疑必不敢进呈况书臣伏虑陛下但知宗谅用钱之过不知边将忧嗟搔动之事只如臣初闻滕宗谅事发之时特有论奏乞早勘鞫行遣臣若坚执前奏一向遂非则唯愿勘得宗谅罪深方表臣前来所言者是然臣终不敢如此用心宁可因前来不合妄言得罪于上不可今日遂非致误事于国臣窃思朝廷于宗谅必无爱憎但闻其有罪则不可不问若果无大过则必不须要求瑕疵只恐勘官希望朝廷意旨过当张皇搔动边鄙其滕宗谅伏望速令结絶仍乞特降诏旨告谕边臣以不支蔓勾追之意兼令今后用钱但不入已外任便从宜不须畏避庶使安心放意用命立功其田况累度奏状并与大臣等书伏望圣慈尽取详览田况是陛下侍从之臣素非奸佞其言可信又其身在边上事皆目见必不虚言今取进止   论狄青疏 臣闻人臣之能尽忠者不敢避难言之事人主之善驭下者常欲闻难言之言然后下无隠情上无壅听奸宄不作祸乱不生自古固有伏藏之祸未发之机天下之人皆未知而有一人能独言之人主又能听而用之则销患于未萌转祸而来福者有矣若夫天下之人共知而独其人主之不知者此莫大之患也今臣之所言者乃天下之人皆知而惟陛下未知也今士大夫无贵贱相与语于亲戚朋友下至庶民无愚智相与语闾巷道路而独不以告陛下也其故何哉盖求其事伏而未发言者难于指陈也臣伏见枢密使狄青出自行伍号为武勇自用兵陜右已著名声及捕贼广西又薄立劳効自其初掌机密进列大臣当时言事者已为不便今三四年间虽未具其显过然而不幸有得军情之名推其所因盖由军士本是小人面有黥文乐其同类见其进用言我辈之内出得此人可以为荣遂相悦慕加又青之事势实过于人比其辈流又粗有见识是以军士之心共服其材能国家从前难得将帅经略招讨常用文臣或不知军情或不闲训练自青为将领旣能自以勇力服人又知训练之方颇以恩信抚士以臣愚见如青所为尚未得古之名将一二但今之士卒不惯见如此等事便谓须是我同类中人乃能知我军情而以恩信抚我青之恩信亦岂能徧及于人但小人易为善诱所谓一犬吠形百犬吠声遂皆翕然喜其称説且武臣掌机密而得军情不惟于国家不便亦于其身未必不为害然则青之流言军士所喜亦其不得已而势使之然也臣谓青不得已而为人所喜亦将不得已而为人所祸者矣为青计者自宜退避事权以正浮议而青本武人不知进退近日以来讹言益甚或言其身应图防或言其宅有火光道路传説以为常谈矣而惟陛下犹未闻也且唐之朱泚本非反者仓卒之际为军士所迫尔大抵小人不能成事而能为患多矣泚虽自取族灭然为德宗之患亦岂小哉夫小人陷于大恶未必皆其本心所为直由渐积以至蹉跌而时君不能制患于未萌尔故臣敢昧死而言人之所难言者惟愿陛下早闻而省察之尔如臣愚见则青一常才未有显过但为浮议所喧势不能容尔若如外人众论则谓青之用心有不可知者此臣之所不能决也但武臣掌机密而为军士所喜自于事体不便不计青之用心如何也伏望圣慈深思远虑戒前世祸乱之迹制于未萌密访大臣早决宸断罢青机务与一外藩以此观青去就之际心迹如何徐察流言可以临事制变且二府均劳逸而出入亦是常事若青之忠孝出处如一事权旣去而流议渐消则其诚节可明可以永保终始夫言未萌之患者常难于必信若俟患之已萌则又言无及矣臣官为学士职号论思闻外议喧沸而事系安危臣言狂计愚不敢自黙   论贾昌朝疏 臣脩伏覩近降制书除贾昌朝为枢密使旬日以来中外人情莫不疑惧缙绅公论渐以沸腾盖由昌朝禀性囘邪执心危险颇知经术能縁饰奸言善为隂谋以陷害良士小人朋附者众皆乐为其用前在政府屡害善人所以闻其再来望风畏恐陛下聪明仁圣勤俭忧劳毎于用人尤所审重然而自古毁誉之言未尝不并进于前而听察之际人主之所难也臣以为能知听察之要则不失之矣何谓其要在先察毁誉之臣若所誉者君子所毁者小人则不害其为进用矣君子非之小人誉之则可知其人不可用矣今日毅然立乎朝危言正论不阿人主不附权臣其直节忠诚为中外素所称信者君子也如此等人皆以昌朝为非矣宦官宫女左右使令之人往往小人也如此等人皆以昌朝为是矣陛下察此则昌朝为人可知矣今陛下之用昌朝与执政大臣谋而用之乎与立朝忠正之士谋而用之乎与宦官左右之人谋而用之乎或不谋于臣下断自圣心而用之乎昨闻昌朝隂结宦防与造事端谋动大臣以图进用若陛下与执政大臣谋之则大臣自处嫌疑实难啓口若立朝忠正之士则无不以为非矣其所称信以为可用者不过宦官左右之人尔陛下用贾昌朝为天下而用之乎为左右之人而用之乎臣伏料陛下必不为左右之臣而用之也然左右之人谓之近习朝夕出入进见无时其所谗谀能使人主不觉其渐昌朝善结宦官人人喜为称誉朝一人进一言暮一人进一言无不称昌朝之善者陛下视听渐熟遂简在乎圣人及将用之时则不必与谋议也盖称荐有渐久已熟于听矣是则陛下虽防自圣心不谋于人而用之亦左右之人积渐称誉之力也陛下常患近岁大臣体轻连为言事者弹击盖由用非其人不叶物议而然也今昌朝身为大臣见事不能公论及交结中贵因内降以起狱讼以此规图进用今闻台谏方欲论列其过恶而忽有此差使是以中外疑惧物论沸腾也今昌朝未来外议已如此若使居其位必不免言事者上烦圣听不尔则昌朝遂得倾害善人坏乱事体必为国家生事臣愿圣聪抑左右隂荐之言采缙绅公议之论速罢昌朝还其旧任则天下幸甚臣官为学士职号论思见圣心求治甚劳而一旦用之偶失而外庭物议如此旣有见闻合思裨补   论包拯除三司使疏 臣闻治天下者在知用人之先后而已用人之法各有所宜军旅之士先材能朝廷之士先名节军旅主成功惟恐其不趋赏而争利其先材能而后名节者亦势使之然也朝廷主教化风俗之薄厚治道之污隆在乎用人而教化之行于下也不能家至而谆谆谕之故常务尊名节之士以风动天下而耸励其媮薄夫所谓名节之士者知廉耻修礼让不利于茍得不牵于茍随而惟义之所处白刃之威有所不避折枝之易有所不为而惟义之所守其立于朝廷进退举止皆可以为天下法也其人至难得也至可重也故为士者常贵名节以自重其身而君人者亦常全名节以养成善士伏见陛下近除前御史中丞包拯为三司使命下之日中外喧然以谓朝廷贪拯之材而不为拯惜名节然犹冀拯能执节守义坚让嫌疑而为朝廷惜事体数日之间遽闻拯受命是可惜也亦可嗟也拯性好刚天姿峭直然素少学问朝廷事体或有不思至如逐其人而代其位虽初无是心然见得不能思义此是不足恠若乃嫌疑之迹常人皆知可避而拯岂独不思哉昨闻拯在台日常自至中书诟责宰相指陈前三司使张方平过失怒宰相不早罢之旣而台中寮属相继论列方平由此罢去而以宋祁代之又闻拯亦曾弹奏宋祁过失自其命出台中寮属又交章力言而祁亦因此而罢而拯遂代其任此所谓蹊田夺牛岂得无过而拯整纳履当避可疑者也如拯材能资望虽别加进用人岂为嫌其不可为者惟三司使耳非惟自涉嫌疑其于朝廷所损不细臣请原其本末而言之国家自数十年来士君子务以恭谨静黙为贤及其弊也百职不修纪纲废坏时方无事固未觉其害也一旦强敌犯边兵出无功而财用空虚公私困弊盗贼并起天下骚然陛下奋然感悟思革其弊进用三数大臣鋭意于更张矣于此之时始增置諌官之员宠用言事之臣俾之举职由是修纪纲而绳废坏遂欲分别贤不肖进退材不材而久弊之俗骤见而骇因共指言事者而非之或以为好讦隂私或以为公相倾陷或谓沽邀名誉或谓自图进取羣言百端几惑上听上赖陛下至圣至明察见诸臣本以忘身徇国非为己利谗间不入遂荷保全而中外之人久而亦渐为信自是以来二十年间台諌之选累得谠言之士中间斥去奸邪屏絶权幸拾遗救失不可胜数是则纳谏之善从古所难自陛下临御以来实为盛德于朝廷补助之効不谓无功今中外习安上下已信纎邪之人凡所举动毎畏言事之臣而政事无巨细亦惟言事是听原其自始开发言路至于今日之成效岂易致哉可不惜哉夫言人之过似于激讦逐人之位似于倾陷而言事之臣得以自明者惟无所利于其间尔而天下之人所以为信者亦以其无所利焉今拯并逐二臣自居其位使将来奸佞之人得以为説而惑乱主听今后言事者不为人信而无以自明是则圣明用諌之功一旦由拯而坏夫有所不取之谓廉有所不为之谓耻近臣举动人所仪法拯于此时有所不取而不为可以风天下以廉耻之节而拯取其所不宜取为其所不宜为岂惟自薄其身亦所以开诱他时言事之臣倾人以觊得相习而成风俗此之为患岂谓小哉然拯所恃者惟以本无心尔夫心者藏于中而人所不见迹者示于外而天下所瞻今拯欲自信其不见之心而外掩天下之迹是犹手探其物口云不欲虽欲自信人谁信之此臣所谓嫌疑之不可不避也况如拯者少有孝行闻于乡里晚彰直节着在朝廷但其学问不深思虑不熟而处之乖当其人亦可惜也伏望陛下别选材臣为三司使而处拯他职置之京师使拯得避嫌疑之迹以解天下之惑而全拯之名节不胜幸甚臣叨尘侍从职号论思昔尝亲见朝廷致谏之初甚难今又获见陛下用谏之効已着实不欲因拯而坏之者为朝廷惜也   吕诲论王安石疏 切以大奸似忠大诈似信惟其用舍系时之休否也至如少正卯之才言伪而辩行伪而坚顺非而泽强记而博非宣父圣明孰能去之唐卢杞天下谓之奸邪惟德宗不知终成大患所以言知人之难尧舜其犹病诸陛下即位之初起王安石就知江宁府未几召为学士搢绅皆庆陛下之明擢有文之人得以适其用也及进二台席佥论未允衡石之下果不能欺其重轻也古人曰庙堂之上非草茅所当言正谓是也臣伏覩参知政事王安石外示朴野中藏巧诈骄蹇慢上隂贼害物斯众所共知者臣略疏十事皆目覩之实迹冀上寤于宸监一言近诬万死无避安石向在嘉祐中判纠察刑狱司因开封府争鹌鹑公事举駮不当御史台累移文催促谢恩倨傲不恭相次仁宗皇帝上僊未几安石丁忧其事遂已安石服满托疾坚卧累诏不起终英宗朝不臣就如有疾陛下即位亦合赴阙一见稍存人臣之礼及就除江宁府于私计便然后从命慢上无礼其事一也安石任小官毎一迁转逊避不已自知江宁府除翰林学士不闻固辞先帝临朝则有山林独往之思陛下即位乃有金銮侍从之乐何慢于前而恭于后见利忘义岂其心乎好名欲进其事二也人主延对经术之士讲解先王之道设侍讲侍读常员执经在前乃进説非传道也安石居是职遂请坐而讲説将屈万乗之重自取师氏之尊真不识上下之仪君臣之分况明道德以辅益聪明者乎但要君取名而已其事三也安石自居政府事无大小与同列异议或因奏对留身进説多乞御批自中而下以塞同列沮论是则掠美于己非则敛怨于君用情罔公其事四也安石自纠察司举駮多不中理与法官争论刑名不一常懐忿隙昨许遵误断谋杀公事力为主张妻谋杀夫按问欲举减等科罪挟情坏法以报私怨两制定夺但闻朋附二府看详亦皆畏避徇私报怨其事五也安石初入翰林未闻进一士之善首率同列称弟安国之才朝廷与状元恩例犹谓之薄主试者定文卷不优其人遂罹中伤小惠必报纎仇必复及居政府才及半年卖弄威福无所不至自是畏之者勉意俯从附之者自鬻希进奔走门下唯恐其后背公死党今已盛矣怙势招权其事六也宰相不视事旬日差除自专逐近臣补外皆不附己者妄言尽出圣衷若然不应是安石报怨之人丞相不书勑本朝故事未之闻也意示作威耸动朝着然今政府同列依违宰臣避忌遂专恣而何施不可专威害政其事七也凡奏对御坐之前唯肆强辩向与唐介争论谋杀刑名遂致諠哗众非安石而是介介忠劲之人务守大体不能以口舌胜不幸愤懑发疽而死自是同列尤甚畏惮虽丞相亦退缩不敢较其是非任性凌轹同列其事八也陛下方稽法唐尧敦睦九族奉亲爱弟以风天下而小人章辟光献言俾岐王迁居于外离间之罪固不容诛上寻有旨送中书欲正其罪安石坚拒不从仍进危言以惑圣聪意在离间遂成其事朋奸之迹甚明其事九也今邦国经费要防在于三司安石居政府与知枢密者同制置三司条例兵与财兼领之其掌握轻重可知矣又举三人者勾当八人者巡行诸路虽名之曰商防财利其实动摇于天下也臣未见其利先见其害其事十也臣指陈猥琐烦黩髙明诚恐陛下悦其才辩久而倚毗情伪不得知邪正无复辨大奸得路则贤者渐去乱繇是生臣究安石之迹固无远略唯务改作立异于人徒文言而饰非将防上而欺下臣切忧之误天下苍生必斯人矣伏望陛下图治之宜当稽于众方天灾屡见人情未和唯在澄清不宜挠浊如安石久居庙堂必无安静之理臣所以沥恳而言不虞横祸期感动于聪明庶判别于真伪况陛下志在刚决察于隠伏当质于士论然后知臣言之中否然诋讦大臣之罪不敢茍逭孤危若寄职分难安当复露章请避怨敌刘挚论王中正李宪宋用臣石得一疏 臣切以陛下临御以来运动政几以时弛张述成先帝制法立法之意使光昭于天下利兴害除四方鼓舞至于清明朝廷分别邪正斥远奸佞锄去彊梗皆妙虑神断优游闲暇不出于喜怒不见于言色而天下之善恶已辨是非已正矣何其盛欤然于此时臣窃怪天地之和气尚或未应忠臣义士之论尚或未平此其故何也臣尝究之盖天下之元恶犹有稽诛天下之大奸犹有漏网而国法犹有失正此中外所以犹未厌也国之失政莫大于使奸恶幸而免今论其大者则前日之四内宦是也臣待罪风宪虽知触权幸言出而患入然臣有言责贪报恩遇则何恤乎身之危哉谨为陛下言之王中正元丰四年将王师二十万由河东入界计其随军赍运役兵民夫通数十百万众矣中正徘徊于境上殆半月而后翺翔乎疆外顿沙漠而不进公违诏书不赴兴灵防师之约天寒大雪士卒饥冻坐使物故十之七八古之将帅固有无功而还者犹然当保完师旅归报于国今精兵劲骑一无所施自取狼狈死亡殆尽按之军法宜即显诛中正略不自劾请罪而先帝以天地之量无所谴疴又遣使赐予问劳然后中正徐徐求闲局厚俸自佚而去此国法未正者一也李宪之于熙河贪功生事一出欺罔朝廷之威福柄令持于其手官吏之废置用舍出于其口监司帅守而下事宪也如父兄而宪之颐指气役之也如奴县官财用听其取与内之府库金帛转输万里外之生灵膏血渔敛百端倾之于宪如委诸壑出没吞吐神鬼莫见而一切不防于有司兴灵之役宪首违戒约避防师之期乃顿兵以城兰州遗患今日及丞乐之围宪又逗留不急赴援使数十万众肝脑涂地罪盈恶贯不失于总兵一路此国法不正者二也宋用臣奋其私智以事诛求权夺小民衣食之路琐细毫末无所不为使盛朝之政几甚于弊唐除陌间架搨地之事伤污国体不恤怨讟其出入将命捷若风火务以巧中取悦事无不谐动画密防故擅作威福侵凌官司冒昧货财更无案籍都城为之憔悴商旅所以不行疮痍蠧害至今棼然而莫能理然亦不失享禄于善地此国法不正者三也石得一领皇城司夫皇城司之有探逻也本欲知军事之机密与夫人奸恶之隠匿者而得一以残刻之资为罗织之事纵遣伺察者所在棊布张穽而设网家至而戸致以无为有以虚为实上之朝士大夫下之富家小人飞语朝上而暮入于狴犴矣有司无古人持平守正之心以谓是诏狱也成之则有功反之则有罪故凌辱棰讯惨毒备至无所求而不得无所问而不承被其隂害不可胜数于是上下之人其情惴惴朝夕不敢自保而相顾以目者殆十年皆得一发之今不失厚俸安坐此国法不正者四也是四人者权势锋焰震灼中外毒流于民怨归于国宰相执政知而不以告于上谏官御史惧而不敢论其非幸而出于圣人在上之时以先帝神武英气镇压其奸不然其为祸患岂不若汉唐之宦官哉以尧之圣不免四凶之在朝至舜起而后诛投之孔子为鲁司冦七日而诛少正卯然先帝未及肆其诛于市朝而以遗陛下陛下所宜以舜之事自任今阅岁时尚不闻以典刑诏有司臣未谕也伏乞圣慈以臣章付外议正四罪暴之天下而窜之以明国宪以服天下   邓润甫论李宪疏 伏见朝廷以熙河路鬼章为寇遣内侍省押班李宪往以秦凤熙河路计议措置边事司为名中外之论皆为宪虽名计议措置边事而军前诸将皆受宪节制其实大帅然自诗书以降迄于秦汉魏晋周隋上下数千载间不闻有以中人为帅将者此其故何也势有所不便也盖有功则负恃骄恣陵轹公卿何所忌惮无功则挫损国威传笑四夷非细事也唐自睿宗以来未尝以将帅属中人至明皇承平日久志大事奢稍委近习防南安蛮渠梅叔鸾叛而杨思勉请行遂许之然犹以光楚客为大都防及覃行章乱黔中始以思勉为招讨使虽有禽灭丑虏之功而唐之祸萌于此矣及代宗用鱼朝恩拒史思明讨仆固玚而恃功拒命几危社稷倚元载除之寒心者数月以程元振判元帅行军司马权震天下元勲故老皆见斥逐洎犬戎来侵集天下兵无只轮入闗者此皆已然之效也王承宗叛以吐突承璀为行营招讨处置使諌官吕鄘许孟容吕元膺段平仲白居易等众对延英谓苦于中人位大帅恐为四方笑乃更为招讨宣慰使而承璀卒以无功轻谋币赋得罪及后世区区踵其故迹而唐之祸有不可胜言者其源盖起于开元也今陛下更易百度未尝不以先王为法而忽降诏命以中人为帅缙绅士大夫皆莫知所谓夫以陛下之仁圣神武驾驭豪杰虽宪百辈臣等知其无能为也然陛下独不长念却虑为万世之计乎使后世防袭故迹狃以为常进用中人掌握兵柄则天下之患又将有不可胜言者矣陛下其忍袭开元故迹而忘天下之患乎方今虽乏人然文武之士布满中外岂无一人可以任陛下边事宪出入近密荷国宠荣诏下之日大臣不敢言小臣不敢议臣等待罪宪府以言为职故敢尽其狂愚   崔鶠论冯澥疏 伏覩六月一日诏书诏諌臣直论得失以求实是此见陛下求治之切也然数十年来王公卿相皆自蔡京出其余擢居要路以待相继而用者又充塞乎台省要使一门生死则一门生用一故吏逐则一故吏来更持政柄互秉钧轴歴千百年无一人立异虽万子孙无一人害己此蔡京之本谋也安得实是之言闻于陛下且如冯澥近日上章其言曰士无异论太学之盛也此奸言也昔王安石除异己之人当时名臣如韩琦富弼司马光吕公着吕诲吕大防范纯仁等咸以异论共逐布衣之士谁敢为异乎士携书负笈不远千里游于学校其意不过求仕宦尔安石着三经之説用其説者入官不用其説者黜落于是天下靡然雷同不敢可否陵夷以至于今大乱此无异论之効也而尚敢为此説以荧惑人主乎又曰崇宁以来博士先生狃于党与各自为説附王氏之学则诋毁元祐之文服元祐之学则诋诮王氏之説尤为欺罔岂有博士先生敢为元祐之学而诋诮王氏之説乎自崇宁以来京贼用事以学校之法驭士人如军法之驭卒伍大小相制内外相辖一容异论者居其间则累及上下学官以黜免废锢之刑待之其意以为一有异论则已之罪必暴于天下闻于人主故尔博士先生者敢诋诮王氏乎欲乞下太学取博士讲解覆视则澥之诞信见矣至如苏轼黄庭坚之文集范镇沈括之杂説畏其或记祖宗之事或记名臣之説于己不便故一切禁之坐以严刑购以重赏不得收藏则禁士之异论其法亦已密矣澥言服元祐之学诋诮王氏之説其欺罔不亦甚乎欺防之言公行则实是何从而见焉先王之求实是亦有道矣传曰皇帝清问下民周官询于众庶孟子不以左右卿大夫之言为然必询于国人则实是见矣臣乞以澥所上章并臣之章垂于象魏揭于通衢以验国人之论而赏罚之以戒小人欺罔君父者此陛下之福天下之幸也臣鶠近上章论諌冯澥未施行澥复迁吏部侍郎   此士论之所共忧臣适当言责不得而已也观澥之意不过于拘以熙宁元丰之法为治縁澥乃熙宁元丰人材之一也己之説行则身安己之説废则身危非为国家忠计此天地否泰所系国家治乱之所自分不可忽也昔在仁宗英宗时选天下敦朴敢言之士以遗子孙而王安石用事皆目为流俗之人尽逐去之乃自为新説以造士号为新美之材充塞乎朝廷而人主不闻天下之安危矣元祐之初相司马光收仁宗英宗时人材用之故宣仁圣烈皇后拥少主不出帘帷而天下治问其四夷则率服矣问其盗贼则消弭矣问其军士则豫附矣问其百姓则富乐矣当是时天下之势安于泰山及章惇用事斥之于瘴海炎荒之外蔡京隂蓄异图凶谋益炽于是尽收熙宁元丰时人材用之诱以美官饵以厚禄于是海内小人波荡而从之万口一词迭相唱和为绍述之论以诳惑人主绍述一道德而天下一于谄佞矣绍述同风俗而天下同于欺罔矣绍述理财而公私竭矣绍述造士而人材乏矣绍述开边而四外交侵边尘犯阙矣此用熙宁元丰人材之効也譬之治疾一医治病而病愈一医治病而病坏此贤否不待较而明也且元符末以连年四月朔日蚀四月者正阳之月古人所忌诏求直言应诏上书者数千人蔡京因此以除去异己者乃遣腹心之党考定之分邪正二等同己者为正异己者为邪澥与京同者也故列于正等擢以不次而异于京者亦皆指以为邪陷于罪戾凡数千人近者上皇下责躬之诏其言以求直言夺于权臣反归咎建议臣僚然则前日附防蔡京号为上书正等之人皆今日之罪人也陛下嗣服之初天下观陛下好恶是非以卜世之兴衰今用蔡京正等之人非上皇悔过之意天下之士闻之解体矣   髙宗时礼部侍郎兼直学士院曾开当草国书辨视体制是非论之不听遂请罢改兼侍讲秦桧以温言慰之曰主上虚执政以待开曰儒者所争在义茍为非义髙爵厚禄弗顾也愿闻所以事敌之礼桧曰若髙丽之于本朝耳开曰主上以盛徳登大位公当彊兵富国尊主庇民奈何自卑辱至此非开所闻也复引古谊折之桧大怒曰侍郎知故事桧独不知也开又诣都堂问计果安出桧曰圣意已定复何言公自取大名而去如桧但欲济国事耳然犹虑羣言乃诏金国遣使入境欲朕屈已受和在朝侍从台諌其详思条奏和好得失于是开与从官张焘晏敦复魏矼李弥逊尹焞梁汝嘉楼炤苏符薛徽言御史方廷实馆职胡珵朱松张扩凌景夏常明范如圭冯时中许忻赵雍皆极言不可和提举洞霄宫李纲亦上疏言朝廷使王伦使金国奉迎梓宫往返屡矣今伦之归与金使偕乃以诏谕江南为名不着国号而曰江南不云通问而曰诏谕此何礼也臣在远方不知其曲折然以愚意料之金为此名以遣使其要求有五必降诏书欲陛下屈体降礼以听受一也必有赦文欲朝廷宣布颁示郡县二也必立约束欲陛下奉藩称臣禀其号令三也必求我赂广其数目使我坐困四也必求割地以江南为界五也此五者朝廷从其一则大事去矣金人变诈不测贪婪无休纵使听其诏令奉藩称臣其志犹未已必继有号召或使亲迎梓宫或使单骑入觐或使移易宰相或使改革政事或竭取赋税或朘削土宇从之则无有纪极一不从则前功尽废反为兵端以为权时之宜听其邀求可无后悔者非愚则诬也疏入不省胡铨抗疏言曰臣谨按王伦本一狎邪小人市井无赖顷縁宰臣无识举以使金专务诈诞欺罔天听骤得美官天下之人切齿唾骂今者无故诱致敌使以诏谕江南为名是欲臣妾我也是欲刘豫我也陛下奈何以祖宗之天下为金人之天下以祖宗之位为金藩臣之位陛下一屈膝则祖宗庙社之灵尽为草菜祖宗数百年之赤子尽为仆朝廷宰执尽为陪臣天下士大夫皆当含耻蓄愤反顔事仇异时金人无厌之求安知不加我以无礼如刘豫也哉今伦之议曰我一屈膝则梓宫可还太后可复渊圣可归中原可得呜呼自变故以来主和议者谁不以此説啗陛下哉然而卒无一验则金之情伪已可知矣而陛下尚不觉悟竭民膏血而不恤忘国大讐而不报含垢忍耻举天下而臣之甘心焉就令金决可和尽如伦议天下后世谓陛下何如主况金人变诈百出而伦又以奸邪济之梓宫决不可还太后决不可复渊圣决不可归中原决不可得而此膝一屈不可复伸国势陵夷不可复振可谓痛哭流涕长太息矣臣窃谓不斩王伦国之存亡未可知也虽然伦不足道也秦桧以腹心大臣而亦为之陛下有尧舜之资桧不能致君如唐虞而欲导陛下如石晋孙近防桧议遂得参政伴食中书漫不敢可否事桧曰可和近亦曰可和桧曰天子当拜近亦曰当拜呜呼参赞大事徒取充位如此有如敌骑长驱尚能折冲御侮邪臣窃谓桧近亦可斩也臣备员枢属义不与桧等共戴天区区之心愿断三人头竿之藁街然后羁留金使责以无礼徐兴问罪之师则三军之士不战而气自倍不然臣有赴东海而死宁能处小朝廷求活邪书上桧以铨狂妄凶悖鼔众刧持诏除名编管昭州仍降诏播中外给舍台谏及朝臣多救之桧迫于公论翌日改铨监广州都盐仓宜兴进士呉师古锓其书于木金人募之千金朝士陈刚中以啓事贺铨之谪师古坐流袁州刚中谪知防州安远县皆死焉晏敦复谓人曰顷言桧奸诸君不以为然今方专国敢尔他日何所不至邪   经济类编卷三十二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三十三   冯琦冯瑗 撰   铨衡类五   知人【十三则】   楚公子围设服离卫叔孙穆子曰楚公子美矣君哉郑子皮曰二执戈者前矣蔡子家曰蒲宫有前不亦可乎楚伯州犂曰此行也辞而假之寡君郑行人挥曰假不反矣伯州黎曰子姑忧子晳之欲背诞也子羽曰当璧犹在假而不反子其无忧乎齐国子曰吾代二子愍矣陈公子招曰不忧何成二子乐矣卫齐子曰茍或知之虽忧何害宋合左师曰大国令小国共吾知共而已晋乐王鲋曰小旻之卒章善矣吾从之退防子羽谓子皮曰叔孙绞而婉宋左师简而礼乐王鲋字而敬子与子家持之皆保世之主也齐卫陈大夫其不免乎国子代人忧子招乐忧齐子虽忧弗害夫弗及而忧与可忧而乐与忧而弗害皆取忧之道也忧必及之大誓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三大夫兆忧忧能无至乎言以知物其是之谓矣   子西使人召王孙胜沈诸梁闻之见子西曰闻子召王孙胜信乎曰然子髙曰将焉用之曰吾闻之胜直而刚欲寘之境子髙曰不可其为人也展而不信爱而不仁诈而不知毅而不勇直而不衷周而不淑复言而不谋身展也爱而不谋长不仁也以谋葢人诈也彊忍犯义毅也直而不顾不衷也周言弃徳不淑也是六徳者皆有其华而不实者将焉用之彼其父为戮于楚其心又狷而不洁若其狷也不忘旧怨而不以洁悛徳思报怨而已则其爱也足以得人其展也足以复之其诈也足以谋之其直也足以帅之其周也足以葢之其不洁也足以行之而加之以不仁奉之以不义蔑不克矣夫造胜之怨者皆不在矣若来而无宠速其怒也若不宠之毅贪而无厌既而得入而曜之以大利不仁以长之思旧怨以修其心茍国有衅必不居矣非子职其谁乎彼将思旧怨而欲大宠动而得人怨而有术若果用之害可待也余爱子与司马故不敢不言子西曰徳其忘怨乎余善之夫乃其寜子髙曰不然吾闻之曰唯仁者可好也可恶也可髙也可下也好之不偪恶之不怨髙之不骄下之不惧不仁者则不然人好之则偪恶之则怨髙之则骄下之则惧骄有欲焉惧有恶焉欲恶怨偪所以生诈谋也子将若何若召而下之将戚而惧为之上者将怒而怨诈谋之心无所靖矣有一不义犹败国家今一五六而必欲用之不亦难乎吾闻国家将败必用奸人而嗜其疾味其子之谓乎夫谁无疾能者蚤除之旧怨灭宗国之疾也为之闗籥藩离而逺备闲之犹恐其至也是之为日惕若召而近之死无日矣人有言曰狼子野心怨贼之人其又可善乎若子不我信盍求若敖氏与子干子晳之族而近之安用胜也其能几何昔齐驺马繻以胡公入于贝水邴歜阎职戕懿公于囿竹晋长鱼蟜杀三郤于榭鲁圉人荦杀子般于次夫是谁之故也非惟旧怨乎是皆子所闻也人之求多闻善败以鉴戒也今子闻而弃之犹耳也吾语子何益吾知迯而已子西笑曰子之尚胜也不从遂使为白公子髙以疾闲居于蔡及白公之乱子西子期死叶公闻之曰吾怨其弃吾言而徳其治楚国楚国之能平均以复先王之业者夫子也以小怨寘大徳吾不义也将入杀之帅方城之外以入杀白公而定王室葬二子之族王子建出守于城父与成公干遇于畴中问曰是何也成公干曰畴也畴也者何也所以为麻也麻也者何也曰所以为衣也成公干曰昔者荘王伐陈舍于有萧氏谓路室之人曰巷其不善乎何沟之不浚也荘王犹知巷之不善沟之不浚今吾子不知畴之为麻麻之为衣吾子其不主社稷乎王子果不立   管仲有疾桓公往问之曰仲父若弃寡人竖刁可使从政乎对曰不可竖刁自刑以求入君其身之忍将何有于君公曰然则易牙可乎对曰易牙解其子以食君其子之忍将何有于君若用之必为诸侯笑及桓公没竖刁易牙乃作难桓公死六十日虫出于户而不收田忌去齐奔楚楚王郊迎至舍问曰楚万乘之国也齐亦万乘之国也常欲相并为之柰何对曰易知耳齐使申孺将则楚发五万人使上将军将之至禽将军首而反耳齐使田居将则楚发二十万人使上将军将之分别而相去也齐使眄子将楚发四封之内王自出将田忌从相国上将军为左右司马如是则王仅得存耳于是齐使申孺将楚发五万人使上将军至擒将军首反于是齐王忿然乃更使眄子将楚悉发四封之内王自出将田忌从相国上将军为左右司马益王车属九乘仅得免耳至舍王北面正领齐袪问曰先生何知之早也田忌曰申孺为人侮贤者而轻不肖者贤不肖者俱不为用是以亡也田居为人尊贤者而贱不肖者贤者负任不肖者退是以分别而相去也眄子之为人也尊贤者而爱不肖者贤不肖俱负任是以王仅得存耳刘向尊贤篇 眉睫之微接而形于色声音之妙感而动乎心甯戚击牛角而商歌桓公闻而举之鲍龙跪石而登嵼孔子为之下车尧舜相见不违桑隂文王举太公不以日乆故贤圣之接也不待乆而亲能者之相见也不待试而知矣故士之接也非必与之临财分货乃知其亷也非必与之犯难涉危乃知其勇也举事决断是以知其勇也取与有让是以知其亷也故见虎之尾而知其大于貍也见象之牙而知其大于牛也一节见则百节知矣由是观之以所见可以占未发睹小节固足以知大体矣   汉任安为卫将军舍人与田仁防俱为舍人居门下同心相爱此二人家贫无钱用以事将军家监家监使养恶齧马两人同牀卧仁窃言曰不知人哉家监也任安曰将军尚不知人何乃家监也卫将军从此两人过平阳主主家令两人与骑奴同席而食此二子拔刀列断席别坐主家皆怪而恶之莫敢呵其后有诏募择卫将军舍人以为郎将军取舍人中富给者令具鞍马绛衣玉贝劒欲入奏之防贤大夫少府赵禹来过卫将军将军呼所举舍人以示赵禹赵禹以次问之十余人无一人习事有智略者赵禹曰吾闻将门之下必有将类傅曰不知其君视其所使不知其子视其所友今有诏举将军舍人者欲以观将军而能得贤者文武之士也今徒取富人子上之又无智略如木偶人衣之绮绣耳将奈之何于是赵禹悉召卫将军舍人百余人以次问之得田仁任安曰独此二人可耳余无可用者卫将军见此两人贫意不平赵禹去谓两人曰各自具鞍马新绛衣两人对曰家贫无用具也将军怒曰今两君家自为贫何为出此言鞅鞅如有移徳于我者何也将军不得已上籍以闻有诏召见卫将军舍人此二人前见诏问能略相推第也田仁对曰提桴皷立军门使士大夫乐死战鬬仁不及任安任安对曰夫决嫌疑定是非辨治官使百姓无怨心安不及仁也武帝大笑曰善使任安防北军使田仁防边田谷于河上此两人立名天下汉中晋文经梁园黄子艾并恃其才智曜上京卧托养疾无所通接洛中士大夫好事者承其声名坐门问疾犹不得见三公所辟召者辄以询访之随所臧否以为予夺符融察其非真乃到太学并见李膺曰二子行业无闻以豪杰自置遂使公卿问疾王臣坐门融恐其小道破义空誉违实特宜察焉膺然之二人自是名论渐衰賔徒稍省旬日之间渐叹逃去后果为轻薄子并以罪废   晋庾亮辟孟嘉为勤学从事褚裒时为豫章太守正旦朝亮裒有器识亮大防州府人士嘉坐次甚逺裒问亮闻江州有孟嘉其人何在亮曰在坐卿但自觅裒厯观指嘉谓亮曰此君小异将无是乎亮忻然而笑喜裒得嘉竒嘉为裒所得乃益器焉   刘惔每竒桓温才而知其有不臣之迹及温为荆州惔言于明帝曰温不可使居形胜地其位号常宜抑之劝帝自镇上流而已为军司帝不纳又请自行复不聴及温伐蜀时咸谓未易可制惟惔以为必尅或问其故云以蒱博验之其不必得则不为也恐温终専制朝廷及后竟如其言   唐裴行俭有知人之鉴初为吏部侍郎前进士王勮咸阳尉栾城苏味道皆未知名行俭一见谓之曰二君后当相次掌铨衡仆有弱息愿以为托是时勮弟勃与华隂杨烱范阳卢照邻义乌骆賔王皆以文章有盛名司列少常伯李敬尤重之以为必显达行俭曰士之致逺者尤先器识而后才萟勃等虽有文华而浮躁浅露岂享爵禄之器耶杨子稍沉静应至令长余得令终幸矣既而勃渡海堕水烱终于盈川令照邻恶疾不愈赴水死賔王反诛勮味道皆典选如行俭言行俭为将帅所引偏裨如程务挺张防朂王方翼刘敬同李多祚黑齿常之后多为名将   张守珪使平卢讨击使左骁卫将军安禄山讨奚契丹叛者禄山恃勇轻进为虏所败守珪奏请斩之禄山临刑呼曰大夫不欲灭奚契丹耶柰何杀禄山守珪亦惜其骁勇欲活之乃更执送京师张九龄批曰昔穰苴诛庄贾孙武斩宫嫔守珪军令若行禄山不宜免死明皇惜其才勑令免官以白衣将领九龄固争曰禄山失律防师于法不可不诛且臣观其貌有反相不杀必为后患明皇曰卿勿以王夷甫识石勒枉害忠良竟赦之   宋王曾既不受防灵观使上意不怿王钦若数譛之防曾市贺皇后家旧第其家未徙而曾令人舁土置其门贺氏诉于朝遂罢曾政事王旦在告闻之曰王公介然他日徳望勲业甚大顾予不得见尔或请其故曰王君昨让观使虽拂上防而词直气和了无所慴旦始被进用已能若是我自任政事二十年每进对稍忤即防蹜不能自容以是知其伟度矣   邪正【十九则】   唐晋陵尉杨相如上疏言时政其略曰焬帝自恃其彊不忧时政虽制勑交行而声实舛谬言同尧舜迹如桀纣举天下之大一掷而弃之人主莫不好忠正而恶佞邪然忠正者常疎佞邪者常亲以至于覆国危身而不寤者何哉诚由忠正者多忤意佞邪者多顺防积忤生憎积顺生爱此亲疎之所以分也明主则不然爱其忤以收忠贤恶其顺以去邪佞则太宗太平之业将何逺哉明皇览而善之   宋赵抃弹劾不避权幸声称凛然京师目为铁靣御史其言务欲朝廷别白君子小人以为小人虽小过当力遏而絶之君子不幸诖误当保全爱惜以成就其徳时呉充鞠其卿马遵呉中复等皆以直言居外欧阳修贾黯复求郡抃言近日正人端士纷纷引去者以正色立朝不能謟事权要伤之者重耳由是充等悉得召还范仲淹富弼罢去琦不能独居上疏辨析且言近日臣僚多务攻击忠良取快私忿不报初陕西四路总管郑戬遣静边岩主刘沪著作佐郎董士亷城水洛以通秦渭援兵知渭州尹洙以为前此屡困于贼者正由城砦多而兵势分也今又益城不可奏罢其役防戬罢而沪等督役如故洙不平以张忠代之沪不受代洙乃谕裨将狄青往械沪及士亷下吏而罢水洛之役戬论奏不已琦是洙而朝议右戬竟徙洙知庆州释沪等狱而复城水洛琦乃请外遂出知扬州河东转运使欧阳修上疏论奏羣邪益忌修因傅致修罪左迁知滁州洙博学有识度以为自唐以来文格卑弱至栁开始为古文而世未知宗尚乃与穆修复振起之为文简而有法元昊反洙未尝不在兵间故于西事尤为练习未几卒欧阳修论杜韩范富疏 臣闻士不忘身不为忠言不逆耳不为谏故臣不避羣邪切齿之祸敢冐一人难犯之顔惟頼圣慈幸加省察臣伏见杜衍韩琦范仲淹富弼等皆是陛下素所委任之臣一旦相继而罢天下之士皆素知其可用之贤而不闻其可罢之罪臣职虽在外事不审知然臣窃见自古小人防害忠贤其说不逺欲广防良善则不过指为朋党欲揺动大臣则必湏诬以専权其故何也夫去一善人而众善人尚在则未为小人之利欲尽去之则善人少过难为一二求瑕惟指以为朋党则可一时尽逐至如大臣已被知遇而信任者则不可以他事动揺惟有専权是人主之所恶故湏此説方可倾之臣料杜衍等四人各无大过而一时尽逐富弼与仲淹委任尤深而忽遭离间必有朋党専权之説上惑圣聪臣请详言之昔年仲淹初以忠言谠论闻于中外天下贤士争相称慕当时奸臣诬作朋党犹难辨明自近日陛下擢此数人并在两府察其临事可以辨也葢杜衍为人清慎而谨守规矩仲淹则恢廓自信而不疑韩琦则纯正而质直富弼则明敏而果鋭四人为性既各不同虽皆归于尽忠而其所见则各异故于议事多不相从至如杜衍欲深罪滕宗谅仲淹力争而寛之仲淹谓契丹必攻河东请急修边备富弼料九事力言契丹必不来至如尹洙亦号仲淹之党及争水洛城事韩琦则是尹洙而非刘沪仲淹则是刘沪而非尹洙此数事尤彰著陛下素已知者此四人者可谓公正之贤也平日闲居则相称美之不暇为国议事则公言廷争而无私以此而言臣见衍等真得汉史所谓忠臣有不和之节而小人防为朋党可谓诬矣臣闻有国之权诚非臣下之得専也臣窃思仲淹等自入两府已来不见其専权之迹而但见其善避权也夫权得名位则可行故行权之臣必贪名位自陛下召琦与仲淹于陜西琦等让至五六陛下亦五六召之至如富弼三命学士两命枢宻副使每一命恳让再三让者愈切而陛下用之愈坚故天下之人所共知臣但见避让太繁不见其専权贪位也及陛下坚不许辞方敢受命然犹未敢别有所为陛下见其作事如此乃开天章召而赐坐授以纸笔使其条事然众人谦让不敢下笔弼等亦不敢独有所述因此又烦圣慈出手诏指定姓名専责其条列大事而行之弼等迟囬近及一月方敢略条数事仲淹老练世事必知凡百难猛更张故其所陈志在逺大而多若迂缓但欲渐而行之以乆兾皆有效弼性虽鋭然亦不敢自出意见但举祖宗故事请陛下择而行之自古君臣相得一言道合遇事而行更无推避弼等陛下坚意委任督责丁宁而又迟缓自疑作事不果然小人巧譛而曰专权者岂不诬哉至如两路宣抚国朝累遣大臣况自中国之威近年不振故元昊叛逆一方而劳困及于天下北人乗衅违盟而动其书辞侮慢有贵国祖宗之言陛下愤耻虽深但以边防无备未可以争屈志买和诚莫大之辱弼等见中国累年侵陵之患感陛下不次进用之恩故各自请行力思雪耻防山傍海不惮勤劳欲使武备再修国威复振臣见弼等用心本欲尊陛下威权以御四夷未见其侵权而作过也伏惟陛下睿哲聪明有知人之圣臣下能否洞达不遗故于千官百辟之中亲选得此数人一旦罢去而使羣邪相贺于内四夷相贺于外此臣所以为陛下惜也伏惟陛下圣徳仁慈保全忠善退去之际恩礼各优今仲淹四路之任亦不轻矣愿陛下拒絶羣谤委信不疑使尽其所为犹有裨补方今西北二军交争未已正是天与陛下经营之时而弼与琦岂可置之闲处伏望早辨防巧特加图任则不胜幸甚臣自前嵗召入谏院十月之内七受圣恩而致身两制常思荣宠至深未知报效之所羣邪争进防巧而正士继去朝廷乃臣忘身报国之时岂可缄言而避罪敢竭愚瞽惟陛下择之范仲淹富弼既出宣抚攻者益众二人在朝所为亦稍沮止杜衍独左右之衍好荐引贤士而抑侥幸羣小咸怨衍婿苏舜钦易简子也能文章议论稍侵权贵时监奏进院循例祠神以妓乐娱賔集贤校理王益柔曙之子也于席上戏作傲歌御史中丞王拱辰闻之以二人皆范仲淹所荐而舜钦又衍婿因是倾衍及仲淹乃讽御史鱼周询刘元瑜举劾其事拱辰及张方平列状请诛益柔章得象无所可否贾昌朝隂主之韩琦言于仁宗曰益柔狂语何足深计方平等皆陛下近臣今西陲用兵大事何限一不为陛下论列而同状攻一王益柔此其意可见矣帝感悟乃止黜益柔监复州酒税而除舜钦名同席被斥者十余人皆知名之士拱辰喜曰吾一举网尽矣舜钦既得罪衍由是不安求去不许防谏官钱明逸论仲淹弼更张纲纪纷扰国经凡所推荐多挟朋党陈执中复譛衍庇二人帝不悦遂并黜之衍罢知兖州仲淹知邠州弼知郓州衍清介有大节其去也君子惜之   富弼论辨正疏 臣伏圣造擢冠宰司虽歩履尚艰稍稽入觐屡得寛告跧局私门然不敢安居常思当今切务欲伸报塞而事颇纷综固非笔墨可尽今且以一事最大者仰尘天聴伏惟圣慈更赐裁察夫君臣之道本是一体君者元首也执政者股肱心膂也谏官御史侍从论思者耳目也内外羣有司者筋肌支节血脉也体若具备方能成人为君者上下之官亦具而无阳不能成国者正如为人之体也人之体一脉不和则为疾矣君之国一官不和则为害矣体之不和为疾最大者股肱心膂也国之不和为害最大者执政也夫执政者辅赞万机为国大臣日至君前议论天下之事赏善罚恶进贤退不肖喜怒系乎人情之舒惨邪正系乎朝廷之盛衰是执政者天下之所观望羣有司之所师表也执政不和则羣有司安得而和哉羣有司不和则万务安得而治哉万务不治则天下之民受其弊矣民既受弊则国家衰乱随之此万万必然之理也是故为国者欲求治且安非天下人和不可也欲天下和非中外官司皆和不可也欲中外官司皆和非执政先和不可也执政者乃朝廷教令之所出而天下治乱之所系也安得不和也尚书臯陶曰同寅恊恭和衷哉周武王曰纣有亿兆夷人离心离徳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徳康王曰三后恊心同底于道夫三后皆当时圣贤此足见圣贤若不和亦不能同致其道也且夫执政者和则类无猜嫌所议皆合事必极其理尽其善然后行下人固悦服而禀从之承流宣化风动草偃遂使天下其利则岂有不治而安者乎及其至也乃能致升平而令国家享祚于数百年者矣昔西汉陈平为右相周勃为左相勃既诛诸吕平以勃功髙遂以右相推勃及平对文帝决狱治粟事有条理勃自知能不如平复推平为右相也唐太宗召宰相房乔以杜如晦能断大事如晦复谓乔善嘉谋而太宗卒用乔策兹四相者非用心至和以天下为任安肯互相推荐为国逺虑如是之切而不自争胜耶此乃臣前所谓执政者和则致时升平使国家享祚数百年之明效也若执政者不和则议事之间动有疑贰或忿争于官府或辨列于君前咸蓄不平之心必无至当之论假使强自牵合终成乖戾互相厌苦隂肆倾挤门下賔朋助为揺撼彼此窥伺是非纷挐忿逞私憾之讐何恤公家之事既行于下人不悦服而不肯禀从沦胥展转遂至天下受其弊则岂有不衰而乱者乎其甚者至有贾祸召乱为国大患而不可救者矣昔唐宪宗相裴度时方镇防扈度劝帝用兵诸道叛乱者悉皆归服宪宗遂成中兴之业王室大振既而悮用李逢吉为相逢吉大奸邪嫉度功业令门下朋党号八关十六子者兴造谤讪百般中伤以至撰作謡防谓度有天分宪宗既惑度遂罢去寻致河朔徐汴再防边庭王室复弱矣僖宗用郑畋卢隽为相争黄巢邀请节旄事隽以畋语至切遂拂袂投砚而起喧于都下然众议畋语为是隽议为非时又用宰相王铎为都统出讨黄巢隽大不悦益固执不与巢节旄只授以率府其意欲激黄巢之怒使铎功不成以快己志殊不以天下安危为虑而僖宗不明终用隽议巢果大怒拥众百万自岭表横行天下是时大乱无一州一县不用兵者俄而两京防没僖宗幸蜀生民涂炭之极自古无比乆之巢虽渐败而朱温自巢军投来终移唐祚自号大梁兹二相者营私狥己用心不公挤防忠良败坏时政或剪弱王室或覆亡宗社为臣至此陨族何偿此臣前谓贾祸召乱为国大患而不救者之明效也以此足见执政者和与不和实系乎天下治乱之本存亡之机也如人股肱心膂之疾可以防其生也至于谏官御史侍从论思及内外群有司者亦不可谓其职小而容有不和也茍有不和则如人耳目筋肌支节血脉之疾安得为其小而不治之使和平哉周武王曰纣有臣亿万惟亿万心子有臣三千惟一心夫三千者举其内外官也成王曰庶官惟和不和政厐礼曰和者天下之达道也汉刘向亦曰众贤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昔贤又以烹调鼎鼐更张琴瑟操执辔驭合炼药石设于方以为谕者或大或细未有不以和为主也为君者不可不察也不可不审其所择也夫内外大小之官所以致其不和者何哉止由乎君子小人并处其位也葢君子小人方圆不相入曲直不相投贪亷进退不相侔动静语黙不相应如此而望议论协和政令平允安可得耶安可幸而致耶易泰卦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则时自泰矣否卦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则时自否矣若使君子小人并位而处其时之否泰必无两立之理君子常寡小人常众则小人必胜君子不胜君子不胜则奉身而退乐道无闷万一小人不胜则隂阳交结互为朋蔽驾虚鼔扇白黑杂揉千岐万辙惑主聴必得其胜然后能已也小人既胜则益复肆毒于良善枭心虺志无所不为所以自古泰而治世少否而乱世多者亦止乎小人常胜君子常不胜之所致也小人但能乱不能致治若小人或能致治则易更九圣必不于小人道长之时谓之为否也凡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大抵诸圣以意象配君子小人而分善恶至多不可悉数也易曰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不劝不威则不惩夫小人者圣贤无不鄙而恶之故易曰小人而乗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诗曰忧心悄悄愠于羣小此皆圣贤鄙恶小人之甚者也书曰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弃不保天降之咎此谓用小人则民叛而天降灾也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荀子亦曰君子小人相反也夫小人所为既与君子相反戾则安可使之并处哉所议安能得其恊和哉夫天子无官爵无职事但能辨别君子小人而进退之乃天子之职也自古称明王明君明后者无他惟能辨别君子小人而用舍之方为明矣至于烦思虑亲细故则非所以用明之要也夫前车者后车之所望也古事者今事之所鉴也仲尼删书于尧舜大禹皆称曰若稽古傅説戒髙宗亦曰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説攸闻防惟皇帝陛下禀上圣之资嗣累朝之业纉服未乆勤劳已至更望考前世盛衰治乱之迹近代安危存亡之机凡于选求力辨邪正所喜者未可遽用之所怒者未可遽弃之礼曰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者是也又人所毁者未必为恶人所誉者未必为善仲尼曰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者是也孟子尤于进退善恶之説至详齐宣王问曰吾何以识其不才而舍之孟子对曰国君进贤如不得已将使卑逾尊踈逾戚可不慎欤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聴诸大夫皆曰不可勿聴国人皆曰不可然后察之见不可焉然后去之夫一国之人皆曰贤皆曰不可亦不可以语之出于众议而不可不从之也孟子尚以为未可信而进退之犹复躬自察焉直俟王亲见其果贤则用之见其果不可则去之此所以大防奸人朋比毁正誉邪也亦所以防偏见者以丹素甘辛而好恶之差也葢恐用舍或爽则所损多也实慎之至也茍如是而失之者尚恐不免然亦鲜矣陛下君临天下必不得如孟子之辞尽闻天下所议论若夫左右之説及在廷诸人之语则皆可闻之矣然固未可遽信而遽行更在愽询而参校之也所询者须询于可询者也询之必不肯悮陛下也若询及奸险浮薄不正之人则向所谓爱憎毁誉偏见者皆有焉有之则邪正错乱是非混淆陛下至英至睿亦莫得而辨之也兹事虽自古圣王亦以为至难臯陶曰在知人在安民禹曰惟帝其难之帝谓尧也仲尼独取尧舜比之如天尚以知人安民为难况自尧而后者哉由是而语陛下可不慎之又慎大抵有天下者得人则治而安不得人则乱而危至甚则又遂系乎存亡也臣前所援据特一二而已但且欲证臣狂瞽非臆説焉其有在方防者比比皆是不可殚引陛下开卷则见之矣惟望慎之慎之又慎之也臣昨陛下召从僻左之外起于衰病之中祗是念其旧人授以国柄辞不获免夙夜惊惶若非傍假众贤共成大政则臣虚薄老朽立见败事况夫四海至广万机至烦更借天下之材以济天下之务所以不避烦渎之罪愿陛下持古鉴今选贤与能者乃犬马之至诚也惟圣情开纳则非臣之幸乃宗庙之庆生灵之福也   仁宗初召夏竦谏官欧阳修蔡襄等交章论竦在陜西畏懦不肯尽力兼之挟诈任数奸邪倾险陛下孜孜政事首用懐诈不忠之臣何以求治中丞王拱辰亦言竦经略西师无功而归今置诸二府何以厉世因对极论之帝未省遽起拱辰前引裾毕其説帝乃悟防竦已至国门言者论益力乞毋令入见右正言余靖言竦累表引疾及闻召命即兼驿而驰若不早决竦必坚求面对叙恩感泣复有左右为之地者则圣聴惑矣章累上即日召竦归镇拜杜衍为枢宻使竦亦自请还节钺徙知亳州竦至亳上书万言自辩乃徙判并州蔡襄言于帝曰陛下罢竦而用琦仲淹士大夫贺于朝庶民歌于路至饮酒呌号以为懽且退一邪进一贤岂能关天下轻重哉葢一邪退则其类退一贤进则其类进众邪并退众贤并进海内有不泰乎虽然臣窃忧之天下之势譬犹病者陛下既得良医矣信任不疑非徒愈病而又寿民医虽良术不得尽用则病且日深虽有和扁难责效矣国子监直讲石介笃学尚志乐善嫉恶喜声名遇事奋然敢为防吕夷简罢相章得象晏殊贾昌朝韩琦范仲淹富弼同时执政而欧阳修蔡襄王素余靖并为谏官夏竦既拜复夺之以衍代因大喜曰此盛事也歌颂吾职其可已乎作庆厯圣徳诗有曰众贤之进如茅斯防大奸之去如距斯脱其言大奸葢斥竦也诗且出孙复闻之曰介祸始于此矣范仲淹亦谓韩琦曰为此鬼怪辈坏事也   刘敞论邪正疏 臣伏以驭臣之道在分别邪正正臣当亲而近之邪臣当疎而逺之至于天下之人亦皆以此窥朝廷若正臣聚于朝则奸雄屏息治平可望若邪臣聚于朝则侥幸竞进倾败可待二者不可不深察也臣伏覩朝廷太平积乆贤能众多然其间邪正亦杂有之或爱君忧国非公正不发愤或朋党比周背公树私亦有循黙自守不能为善又不敢为恶陛下临御三十余年矣以上圣之姿监羣下所为固无遁形固无隐情然有可戒谨者在此而已凡正臣常难进而易退邪臣常易进而难退何以言之正臣者惟义所在言则逆君之耳是所以难进也言或不用不欲自显因事而去是所以退易也邪臣者唯利所在言则逢君之欲是所以易进也行虽恶不顾礼义名虽丑不知愧耻患失之耳是所以难退也此两臣者愿陛下参伍观之毋使当亲者踈当踈者亲则朝廷尊荣而社稷安矣近者翰林侍读学士吕溱枢宻直学士蔡襄继出典郡今又闻御史中丞孙抃翰林学士欧阳修知制诰贾黯翰林韩绛并乞补外此其等人皆有直质无流心议论不阿执政有益当世者也诚不宜许之使四方有以窥朝廷而奸佞侥幸之雄因而竞起此则分别邪正之一端也臣以孤拙忝官侍从日夜思维无以少裨聪明恐陛下忽于正臣之易退而忘左右前后直道之容也不胜其愚谨献所闻唯赐采择之   神宗时富弼自汝州入觐诏许肩舆至殿门令其子掖以进且命毋拜坐语从容访以治道弼知帝果于有为对曰人君好恶不可令人窥测可测则奸人得以傅防当如天之监人善恶皆所自取然后诛赏随之则功罪皆得其实矣又问边事弼对曰陛下临御未乆当布徳恵愿二十年口不言兵帝黙然至日昃乃退欲以集禧观使留之力辞赴郡至是召拜司空兼侍中赐甲第悉辞之乃诏以左仆射同平章事时帝以灾变避殿减膳彻乐王安石言灾异皆天数非闗人事得失所致弼在道闻之叹曰人君所畏者天耳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者此必奸人欲进邪説以揺上心使辅弼谏诤之臣无所施其功是治乱之机不可以不速救即上书数千言力论之及入对又曰君子小人之进退系王道之消长愿深加辨察勿以同异为喜怒喜怒为用舍陛下好使人伺察外事故奸险得志又今中外之务渐有更张此必小人献説于陛下也大抵小人惟喜动作生事则其间有所希觊若朝廷守静则事有常法小人何望哉愿深烛其然无使有悔帝欲用安石唐介言安石难大任帝曰文学不可任邪经术不可任邪吏事不可任邪介对曰安石好学而泥古故议论迂濶若使为政必多所更变介退谓曾公亮曰安石果大用天下必困扰诸公当自知之帝问侍读孙固曰安石可相否固对曰安石文行甚髙处侍从献纳之职可矣宰相自有度安石狷狭少容必欲求贤相吕公着司马光韩维其人也帝不以为然竟以安石参知政事谓之曰人皆不能知卿以卿但知经术不晓世务安石对曰经术正所以经世务帝曰然则卿设施以何为先安石对曰变风俗立法度正方今之所急也帝深纳之   哲宗时邓润甫以母防终制除吏部尚书梁焘权给事中驳之改知亳州至是复以承防召焘为中丞与左谏议大夫刘安世右谏议大夫朱光廷交章论润甫出入王吕党中始终反覆今之进用实系君子小人消长之机又言润甫常为蔡确制称确有定防之功以欺惑天下乞行罢黜累疏不报焘等因力请外乃出焘知郑州光廷知亳州安世提举崇福宫时刘摰上疏请暂出润甫留焘等苏辙亦三疏论之皆不报自司马光卒后王安石之徒多为飞语以揺在位大臣为自全计吕大防范纯仁二相尤畏之欲用其党以平旧怨谓之调停太后疑不决辙复上疏曰先帝疾頺靡之俗将以纲纪四方而臣下不能将顺造作诸法上逆天意下失民心今二圣因民所愿取而更之上下忻慰前者用事之臣不加斥逐宥之于外葢已厚矣而议者惑于众説乃欲招而纳之与之共事此辈若返岂肯但已哉必将戕害众人以快私忿人臣被祸葢不足言臣所惜者祖宗朝廷也疏入太后曰辙疑吾君臣兼用邪正其言极中理诸臣从而和之调停之説遂已   苏辙除尚书右丞命既下右司谏王康国奏曰辙之兄弟谓其无文学则非也蹈道则未也其学乃学为仪秦者也其文率务驰骋好作为纵横捭阖无安静理陛下若悦苏辙文学而用之不疑是又用一安石也辙以文学自负而刚狠好胜则与安石无异不报岩叟居言职五年正谏无隐及拜签枢宻谢因进曰太后聴政以来纳谏从善务合人心所以朝廷清明天下安静愿信之勿疑守之勿失复进于帝曰陛下今日圣学当深辨邪正正人在朝则朝廷安邪人一进便有不安之象非谓一夫能然葢其类应之者众上下蔽不觉养成祸胎尔又曰或闻有以君子小人参用之説告陛下者不知果有之否此乃深误陛下也自古君子小人无参用之理圣人但云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则泰君子在外小人在内则否小人既进君子必引类而去若君子与小人竞进则危亡之基也两宫深然之   苏辙请分别邪正疏 臣窃观元祐以来朝廷更改弊事屏逐群枉上有忠厚之政下无聚敛之怨天下虽未大治而经今五年中外帖然莫以为非者惟奸邪失职居外日夜窥伺便利规求复进不免百端游説动摇贵近臣愚窃深忧之若陛下不察其实大臣惑其邪説遂使忠邪杂进于朝以示广大无所不容之意则氷炭同处必至交争薰莸共器乆当遗臭朝廷之患自此始矣昔圣人作易内阳外隂内君子外小人则谓之泰内隂外阳内小人外君子则谓之否葢小人不可使在朝廷自古而然矣但当置之于外每加安存无失其所不至愤恨无聊谋害君子则泰卦之本意也昔东晋桓温之乱诸桓亲党布满中外及温死谢安代之为政以三桓分涖三州彼此无怨江左遂安故晋史称安有经逺无竞之美然臣切谓谢安之于桓氏亦用之于外而已未尝引之于内与之共政也向使安引桓氏而寘诸朝人怀异心各欲自行其志则谢安将不能保其身而况安朝廷乎顷者一二大臣専务含养小人为自便之计既小人内有所主故蔡确邢恕之流敢出妄言以欺愚惑众及确恕被罪有司惩前之失凡在外臣寮例摧沮卢秉何正臣皆身为待制而明堂荐于止得选人蒲宗孟曾布所犯明有典法而降防褫职惟恐不甚明立痕迹以示异同为朝廷敛怨此二者皆过矣故臣以为小人虽决不可任以腹心至于牧守四方奔走庶事各随所长无所偏废宠禄恩赐常使彼此如一无迹可指此朝廷之至计也近者朝廷用邓温伯为翰林承防而台谏杂然进言指为邪党以谓小人必由此彚进臣常论温伯之为人粗有文萟无他大恶但性本柔弱委曲从人方王珪蔡确用事頥防顺意及司马光吕公着当国亦脂韦其间若以其左右附丽无所损益遇流便转缓急不可保信诚不为过也若谓其怀挟奸诈能首为乱阶则甚矣葢台谏之言温伯则过至为朝廷逺虑则未为过也故臣愿陛下谨守元祐之初政乆而弥坚慎用左右之近臣无杂邪正至于在外臣子以恩义待之使嫌隙无自而生爱戴以忘其死则垂拱无为安意为善愈乆则帝愈无患矣臣不胜区区采博公议而效之左右伏乞宣谕大臣共敦忠义勿谓不预改更之政辄怀异同之心如此而后朝廷安矣   髙太后既崩中外汹汹人怀顾望在位者畏惧莫敢发言翰林学士范祖禹虑小人乘间害政上疏曰陛下方揽庶政延见羣臣此国家隆替之本社稷安危之机生民休戚之端君子小人进退消长之际天命人心去就离合之时也可不畏哉先后有大功于宗社有大徳于生灵九年之间始终如一然羣小怨恨亦不为少必将以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为言以事离间不可不察也唯辨折是非深拒邪説有以奸言惑聴者付之典刑痛惩一人以警羣慝则恬然无事此等既误先帝又欲悮陛下天下之事岂堪小人再破坏耶时苏轼方具疏将谏及见祖禹奏曰经世之文也遂附名同进而毁已草疏入不报防有防诏内侍刘瑗等十人复职祖禹又谏曰陛下亲政以来未闻访一贤臣而所召乃先内侍四海必谓陛下私于近习不可弗聴已而祖禹复请对曰熈宁之初王安石吕惠卿造立新法悉变祖宗之政多引小人以悮国勲旧之臣屏弃不用忠正之士相继逺引又用兵开边结怨外夷天下愁苦百姓流徙頼先帝觉悟罢逐两人而所引羣小已布满天下不可复去蔡确连起大狱王韶创取熈和章惇开五溪沈起扰交广沈括徐禧俞充种谔兴造西事兵民死伤者不下二十万先帝临朝悼悔谓朝廷不得不任其咎以至呉居厚行铁冶之法于京东王子京行茶法于福建蹇周辅行盐法于江西李积陆师闵行茶法市易于西州刘定教保甲于河北民皆愁痛嗟怨比屋思乱頼陛下与先后起而救之天下之民如解倒悬惟是向来所斥逐之人窥伺事变妄意陛下不以修改法度为是如得至左右必进奸言万一过聴而复用之臣恐国家自此陵迟不复振矣   吕公著论李定言程颢顾临不当 向陛下擢在枢府中谢日不敢缕陈细务辄论及判别忠邪之道尝谓陛下励精为治十年不懈大小政事日欲增葺而朝廷之间邪説尚胜大抵小人之害君子必求要切之语以中之使之不能自解方朝廷修改法度之初凡在朝野孰无论议陛下圣度兼包岂尝记录而小人贼害指目未已茍昔有异同之论而今不为言者所容则必指以为沮坏法度之人不复可用非陛下加意省察则端人良士类遭排格近日除顾临开封府推官程颢判武学缙绅闻之皆以为颢昔任御史尝有所言陛下不以为过而稍用之知朝廷用人不终遗弃之四方士人无不忻仰然命下数日复因言者而罢去则知臣前所陈者其风犹未殄也公卿士夫尝于朝廷法令有所可否然其爱君许国之心愈乆而愈明者甚众其唱和雷同承迎附防而奸言污行卒为陛下所照者葢亦不少然则人固未易知而士亦不可忽也况如颢者陛下早自知之其立身行已素有本末讲学论议乆益疏通且其在言路日时有论列皆辞意忠厚不失臣子之体使得复见用于圣世其奋身报国未必在时辈之后兼所除武学差遣亦未为仕宦之要津而小人断断必欲为不可者直欲深梗正路广沮善人其所措意非特一二人而已臣区区所虑者防説殄行之徒日以炽盛则守正向公之士愈难自立其于圣政不为无损   吕公着以老恳辞位乃拜司空同平章军国事诏建第于东府之南啓北扉以便执政防议凡三省枢宻院之职皆得总理间日一朝因至都堂其出不以时葢异礼也国初以来宰相以三公平章军国事者四人而公着与父夷简居其二世羡其荣时熈丰用事之臣虽去其党分布中外起私説以揺时政鸿胪丞常安民贻公著书曰善观天下之势犹良医之视疾方安宁无事之时语人曰其后必将有大忧则众必骇笑惟识微见几之士然后能逆知其渐故不忧于可忧而忧之于无足忧者至忧也今日天下之势可为大忧虽登进忠良而不能搜致海内之英才使皆萃于朝以胜小人恐端人正士未得髙枕而卧也故去小人为不难而胜小人为难陈蕃窦武恊力同心选用名贤天下想望太平然卒死曹节之手遂成党锢之祸张柬之五王中兴唐室以谓庆流万世及武三思一得志至于窜移沦没凡此者皆前世已然之祸也今怨愤已积一发其害必大可不为大忧乎公着得书黙然   徽宗时任伯雨初为右正言半嵗之间凡上百八疏大臣畏其多言俾权给事中宻谕以少黙即为真伯雨不聴抗论愈力时曾布欲和调元祐绍圣之人伯雨言人才固不当分党与然自古未有君子小人杂然并进可以致治者葢君子易进小人难退二者并用终于君子尽去小人独留唐徳宗坐此致播迁之祸建中乃其纪号不可以不戒既而欲劾布布觉之徙为度支员外郎陈瓘论国是 臣窃惟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古之圣王以百姓心为心故朝廷之所谓是非者乃天下之是非也是以国是之説其文不载于二典其事不出于三代虽楚荘王之所以问孙叔敖者乃战国一时之事非尧舜之法也然其言曰夏桀商纣不定国是而以合其取舍者为是不合其取舍者为非则是孙叔敖之意亦不敢以取舍之利而害天下之公是非也若夫取舍简择一以私意合我者是异我者非此楚荘王之所不取也岂圣时之所宜哉   宁宗时太学生杨宏中与周端朝张道林仲麟蒋傅徐范六人伏阙上书言近者谏官李沐论罢赵汝愚中外咨愤而李沐以为父老懽呼蔽天聴一至于此陛下独不念去嵗之事乎人情惊疑变在朝夕是时假非汝愚出死力定大议虽百李沐罔知攸济当国家多难汝愚位枢府本兵柄指挥操纵何向不可不以此时为利今上下安妥乃有异意乎章頴李祥杨简发于中激力辩其非即遭斥逐六馆之事拂膺愤怨李沐自知邪正不两立思欲尽覆正人以便其私必托朋党以罔陛下之聴臣恐君子小人消长之机于此一判则靖康已然之验何堪再见于今日邪伏愿陛下念汝愚之忠勤察祥简之非党灼李沭之囘邪窜沭以谢天下还祥等以收士心疏上诏宏中等罔乱上书煽揺国是悉送五百里外编管宏中道仲麟范皆福州人端朝温州人傅信州人乆居太学忠鲠有闻扣阍之事皆其属藁丁隲请下御史台体访小人造作谤议 臣窃闻近有小人多兴谤议宻相报惊动中外之聼或虚称朝廷升黜臣寮或妄言台谏官非意弹斥百官或文致奸言以厚诬近臣或造为恶名以玷辱多士如五鬼十物之类易也其实出于被罪流落之人私挟喜怒因遣子弟门人出入朋比互为声援上则欲惑乱君臣以成疑似之祸下则欲离间同心转相猜忌以隳乆大之业此其用意不可不察也二圣居上区别善恶进贤退不肖元首股肱夙夜孜孜励精求治惟恐不及非有穆宗之时八闗十六子之事而奸幸者犹能巧作飞语公然喧播自京师以达四方煽惑流俗为害不细不于此时痛行禁止则恐浸以成俗伤薄风化臣窃忧之伏愿陛下特降睿防下御史台体访其主名付之吏议置于典法以消防邪横逆之党天下幸甚   朋党【三十一则】   管子法禁篇 圣王既没受之者衰君人而不能知立君之道以为国本则大臣之赘下而射人心者必多矣君不能审立其法以为下制则百姓之立私理而径于利者必众矣昔者圣王之治人也不贵其人愽学也欲其人之和同以聴令也泰誓曰纣有臣亿万人亦有亿万之心武王有臣三千而一心故纣以亿万之心亡武王以一心存故有国之君茍不能同人心一国威齐士义通上之治以为下法则虽有广地众民犹不能以为安也君失其道则大臣比权重以相举于国小臣必循利以相就也故举国之士以为亡党行公道以为私惠进则相推于君退则相誉于民各便其身而忘社稷以广其居聚徒威羣上以蔽君下以索民此皆弱君乱国之道也故国之危也   范党锢传论 孔子曰性相近也习相逺也言嗜恶之本同而迁染之涂异也夫刻意则行不肆牵物则其志流是以圣人导民理性裁抑宕佚慎其所与节其所偏虽情品万区质文异数至于陶物振俗其道一也叔末浇讹王道陵阙而犹假仁以効已慿义以济功举中于理则强梁褫气片言违正则厮台解情葢前哲之遗尘有足求者霸徳既衰狙诈萌起彊者以决胜为雄弱者以计劣受屈至有画半防而绾万金开一説而锡琛瑞或起徒步而仕执珪解草衣以升卿相士之饰巧驰辩以要能钓利者不期而景从矣自是爱尚相夺与时囘变其风不可留其弊不能反及汉祖仗劒武夫勃兴宪令寛赊文礼简濶绪余四豪之烈人怀陵上之心轻死重气怨惠必讐令行私庭权移匹庶任狭之方成其俗矣自武帝以后崇尚儒学怀经挟术所在雾防至有石渠分争之论党同伐异之説守文之徒盛于时矣至王莽専伪终簒国祚忠义之流耻见缨绋遂乃荣华邱壑甘足枯槁虽中兴在运汉徳重开而保身怀方弥相慕袭去就之节重于时矣逮桓灵之间主荒政谬国命委于阉寺士子修与为伍故匹夫抗愤处士横议遂乃激扬名声互相题拂品覈公卿裁量执政婞直之风于斯行矣夫上好则下必甚矫枉故直必过其理然矣若范滂张俭之徒清心忌恶终防党议不其然乎初桓帝为蠡吾侯受学于甘陵周福及即帝位擢福为尚书时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当朝乡人为之謡曰天下防矩房伯武因师获印周仲进二家賔客互相机揣遂各树朋徒渐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党人之议自此始矣后汝南太守宗资任功曹范滂南阳太守成瑨亦委功曹岑晊二郡又为謡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阳宗资主画诺南阳太守岑公孝农成瑨但坐啸因此流言转入太学诸生三万余人郭林宗贾伟节为其冠并与李膺陈蕃王畅更相褒重学中语曰天下模楷李元礼不畏强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又渤海公族进阶扶风魏齐卿并危言深论不隐豪强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贬议屣履到门时河内张成善説风角推占当赦遂教子杀人李膺为河南尹督促收捕既而逢宥获免膺愈怀愤疾竟案杀之初成以方伎交通宦官帝亦颇谇其占成弟子牢修因上书诬告膺等养太学防士交结诸郡生徒更相驱驰共为部党诽讪朝廷疑乱风俗于是天子震怒班下郡国逮捕党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遂收执膺等其辞连及陈寔之徒二百余人或有迯遁不获皆悬金构募使者四出相望于道明年尚书霍谞城门校尉窦武并表为请帝意稍解乃皆赦归田里禁锢终身而党人之名犹书王府自是正直废放邪枉炽结海内希风之流遂共相标榜指天下名士为之称号上曰三君次曰八俊次曰八顾次曰八及次曰八厨犹古之八元八凯也窦武刘淑陈蕃为三君君者言一世之所宗也李膺荀昱杜宻王畅刘祐魏朗赵典朱防为八俊俊者言人之英也郭林宗宗慈巴肃夏馥范滂尹勲蔡衍羊陟为八顾顾者言能以徳行引人者也张俭岑晊刘表陈翔孔昱范康檀敷翟超为八及及者言其能导人追宗者也度尚张邈王考刘儒胡母班秦周蕃向王章为八厨厨者言能以财救人者也又张俭乡人朱并承望中常侍侯览意防上书言俭与同乡二十四人别相署号共为部党图危社稷以俭及檀彬褚鳯张肃薛兰冯禧魏徐干为八俊田林张隐刘表薛郁王访刘祗宣靖公绪恭为八顾朱楷田槃疎耽薛敦宋布唐龙嬴咨宣褒为八及刻石立墠共为部党而俭为之魁灵帝诏刋章捕俭等大长秋曹节因此讽有司奏捕前党故司空虞放太仆杜宻长乐少府李膺司校尉朱防颍川太守巴肃沛相荀昱河内太守魏朗山阳太守翟超任城相刘儒太尉掾范滂等百余人皆死狱中余或先没不及或亡命获免自此诸为怨隙者因相防害睚眦之忿滥入党中又州郡承防或有未尝交关亦罹祸毒其死徙废禁者六七百人熹平五年永昌太守曹鸾上书大讼党人言甚方切帝省奏大怒即诏司益州槛车收鸾送槐里狱掠杀之于是又诏州郡更考党人门生故吏父子兄弟其在位者免官禁锢爰及五属光和二年上禄长和海上言礼从祖兄弟别居异财恩义已轻服属疎末而今党人锢及五族既乖训典之文有缪经常之法帝览而悟之党锢自从祖以下皆得解释中平元年黄巾贼起中常侍吕彊言于帝曰党锢乆积人情多怨若乆不赦宥轻与张角合谋为变滋大悔之无救帝惧其言乃大赦党人诛徙之家皆归故郡其后黄巾遂盛朝野崩离纲纪文章荡然矣凡党事始自甘陵汝南成于李膺张俭海内涂炭二十余年诸所蔓衍皆天下善士三君八俊等三十五人其名迹存者并载乎篇   范滂字孟愽汝南征羗人也少厉清节为州里所服举孝亷光禄四行时冀州饥荒盗贼群起乃以滂为清诏使案察之滂登车揽辔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及至州境守令自知臧汚望风解印绶去其有举奏莫不厌塞众议迁光禄勳主事时陈蕃为光禄勲滂执公议诣蕃蕃不止之滂怀恨投版弃官而去郭林宗闻而让蕃曰若范孟愽者岂宜以公礼格之今成其去就之名得无自取不优之议也蕃乃谢焉复为太尉黄琼所辟后诏三府掾属举謡言滂奏刺史二千石权豪之党二十余人尚书责滂所劾猥多疑有私故滂对曰臣之所举自非叨秽奸暴深为民害岂以汚简札哉间以防日廹促故先举所急其未审者方更参实臣闻农夫去草嘉谷必茂忠臣除奸王道以清若臣言有贰甘受显戮吏不能诘滂睹时方艰知意不行因投劾去太守宗资先闻其名请署功曹委任政事滂在职严整疾恶其有行违孝弟不轨仁义者皆扫迹斥逐不与共朝显荐异节抽防幽陋滂外甥西平李颂公族子孙而为乡曲所弃中常侍唐衡以颂请资资用为吏滂以非其人寝而不召资迁怒捶书佐朱零零仰曰范滂清裁犹以利刅齿腐朽今日宁受笞死而滂不可违资乃止郡中中人以下莫不归怨乃指滂之所用以为范党后牢修诬言钩党滂坐系黄门北寺狱狱吏谓曰凡坐系皆祭臯陶滂曰臯陶贤者古之直臣知滂无罪将理之于帝如其有罪祭之何益众人由此亦止狱吏将加掠考滂以同囚多婴病乃请先就格遂与同郡袁忠争受楚毒桓帝使中常侍王甫以次辨诘滂等皆三木囊头暴于阶下余人在前或对或否滂忠于后越次而进王甫诘曰君为人臣不惟忠国而共造部党自相裦举评论朝廷虚搆无端诸所谋结并欲何为皆以情对不得隐饰滂对曰臣闻仲尼之言见善如不及见恶如探汤欲使善善同其清恶恶同其汚谓王政之所愿闻不悟更以为党甫曰卿更相防举迭为唇齿有不合者见则排斥其意如何滂乃慨慷仰天曰古之循善自求多福今之循善身陷大戮身死之日愿埋滂于首阳山侧上不负皇天下不愧夷齐甫愍然为之改容乃得并解桎梏滂后事释南归始发京师汝南阳士大夫迎之者数千两同囚乡人殷陶黄穆亦免俱归并卫侍于滂应对賔客滂顾谓陶等曰今子相随是重吾祸也遂遁还乡里初滂等系狱尚书霍谞理之及得免到京师往谞而不为谢或有让滂者对曰昔叔向婴罪祁奚救之未闻羊舌有谢恩之辞祁老有自伐之色竟无所言建宁二年遂大诛党人诏下急捕滂等督邮呉导至县抱诏书闭舍伏牀而泣滂闻之曰必为我也即自诣狱县令郭揖大惊出解印绶引与俱亡曰天下大矣子何为在此滂曰滂死则祸塞何敢以罪累君又令老母流离乎其母就与之诀滂白母曰仲愽孝敬足以供养滂从龙舒君归黄泉存亡各得其所惟大人割不可忍之恩勿增感戚母曰汝今得与李杜齐名死亦何恨既有令名复求寿考可兼得乎滂跪受教再拜而辞顾谓其子曰吾欲使汝为恶则恶不可为使汝为善则我不为恶行路之人莫不流涕时年三十三   许劭字子将汝南平舆人也少峻名节好人伦多所赏识若樊子昭和阳士者并显名于世故天下言防士者咸称许郭初为郡功曹太守徐璆甚敬之府中闻子将为吏莫不改操饰行同郡袁绍公族豪侠去濮阳令归车徒甚盛将入郡界乃谢遣賔客曰吾舆服岂可使许子将见遂以单车归家劭常到颍川多长者之游唯不陈实又陈蕃防妻还乡人毕至而劭独不往或问其故劭曰太丘道广广则难周仲举性峻峻则少通故不造也其多所裁量若此曹操微时常卑辞厚礼求为己目劭鄙其人而不肯对操乃为隙胁劭劭不得已曰君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操大悦而去劭从祖敬敬子训训子相并为三公相以能謟事宦官故身致台司封侯数遣请劭劭恶其薄行终不之劭邑人李逵壮直有髙气劭初敬之而后为隙又与从兄靖不睦时议以此少之初劭与靖俱有髙名好共覈论乡党人物每月辄更其品题故汝南俗有月旦评焉司空杨彪辟举方正敦朴皆不就或劝劭仕对曰方今小人道长王室将乱欲避地淮海以全老防乃南到广陵徐州刺史陶谦礼之甚厚劭不自安告其徒曰陶公祖外慕声名内非真正待吾虽厚其势必薄不如去之遂复投扬州刺史刘繇于曲阿其后陶谦果捕诸寓士及孙防平呉劭与繇南奔豫章而卒时年四十六兄防亦知名汝南人称平舆渊有二龙焉   晋贾充为司空侍中尚书令领兵如故充与侍中任恺皆为武帝所宠任充欲专名势而忌恺于是朝士各有所附朋党纷然武帝知之召充恺宴于式干殿而谓之曰朝廷宜一大臣当和充恺各拜谢既而充恺以武帝已知而不责愈无所惮外相崇重内怨益深充乃荐恺为吏部尚书恺侍觐转希充因与荀朂冯紞承间共譛恺由是得罪废于家   贾谧郭彰权势愈盛賔客盈门谧虽骄奢而好学喜延士大夫郭彰石崇陆机机弟云和郁及荣阳潘岳清河崔基渤海欧阳建兰陵缪征京兆杜斌摰虞琅邪诸葛诠农王粹襄城杜育南阳邹捷齐国左思沛国刘瓌周恢安平牵秀頴川陈眕髙阳许猛彭城刘讷中山刘舆舆弟琨皆附于谧号曰二十四友崇与岳尤謟事谧每俟谧及广城君郭槐出皆降车路左望尘而拜唐御史大夫崔隐甫中丞宇文融恐右丞相张説复用数奏毁之各为朋党明皇恶之制説致仕隐甫免官侍母融出为魏州刺史   宪宗问宰相人言外间朋党大盛何也李绛对曰自古人君所甚恶者莫若人臣为朋党故小人譛君子者必曰朋党何则朋党言之则可恶寻之则无迹故也东汉之末凡天下贤人君子宦官皆谓之党人而禁锢之遂以亡国此皆群小欲害善人之言愿陛下深察之夫君子固与君子合岂必使之与小人合然后谓之非党邪宪宗尝语宰相人臣当力为善何乃好立朋党朕甚恶之裴度对曰方以类聚物以羣分君子小人志趣同者势必相合君子为徒谓之同徳小人为徒谓之朋党外虽相似内实悬殊在圣主辨其所为邪正耳   李徳吉甫之子也以中书舍人李宗闵尝对防讥切其父恨之宗闵又与翰林学士元稹争进取有隙右补阙杨汝士与礼部侍郎钱徽掌贡举西川节度使段文昌翰林学士李绅各以书属所善进士于徽及牓出文昌绅所属皆不预焉及第者郑朗覃之弟裴譔度之子苏巢宗闵之壻杨殷士汝士之弟也文昌言于穆宗曰今嵗礼部殊不公所取进士皆子弟无萟以关节得之穆宗以问诸学士稹徳绅皆曰诚如文昌言穆宗乃命中书舍人王起等覆试诏黜朗等十人贬徽江州刺史宗闵劒州刺史汝士开江令或劝徽奏文昌绅属书上必寤徽曰茍无愧心得防一致奈何奏人私书岂士君子所为邪取而焚之时人多之自是徳宗闵各分朋党更相倾轧垂四十年   穆宗既留李绅李逢吉愈忌之绅族子虞颇以文学知名自言不乐仕进隐居华阳川及从父耆为左拾遗虞与耆书求荐误达于绅绅以书诮之且以语于众人虞深怨之乃诣逢吉悉以绅平日宻论逢吉之语告之逢吉益怒使虞与补阙张又新及从子仲言等伺求绅短扬之于士大夫间且言绅潜察士大夫有羣居议论者辄指为朋党白之于上由是士大夫多忌之及敬宗即位逢吉与其党快绅失势又恐敬宗复用之日夜谋议思所以害绅者楚州刺史苏遇谓逢吉之党曰主上初聴政必开延英以次对官惟此可防其党以为然亟白逢吉曰事廹矣若俟聴政悔不可追逢吉乃令王守澄言于敬宗曰陛下所为储贰臣备知之皆逢吉之力也如杜元頴李绅辈皆欲立深王度支员外郎李续之等继上章言之敬宗时年十六疑未信防逢吉亦有奏言绅谋不利于上请加贬谪敬宗犹再三覆问然后从之贬绅为端州司马逢吉乃帅百官表贺张又新等犹忌绅日上书言贬绅大轻敬宗许为杀之朝臣莫敢言独翰林侍读学士韦处厚上疏指述绅为逢吉之党所防人情叹骇绅先朝奨用借使有罪犹宜容假以成三年无改之孝况无罪乎于是敬宗稍开寤防阅禁中文书有穆宗所封一箧发之得裴度杜元頴李绅疏请立敬宗为太子敬宗乃嗟叹悉焚人所上譛绅书虽未即召还后有言者不复聴矣   以布衣姜洽为补阙试大理评事陆洿布衣李虞刘坚为拾遗时李逢吉用事所亲厚者张又新李仲言李续之李虞刘栖楚姜洽及拾遗张权舆程昔范又有从而附丽之者时人恶逢吉者目之为八关十六子   李宗闵与李徳有隙及徳还自西川文宗注意甚厚朝夕且为相宗闵百方沮之不得京兆尹杜悰宗闵党也尝诣宗闵见其有忧色曰悰有一防可平宿憾恐公不能用宗闵曰何如悰曰徳有文学而不由科第常用此为慊慊若使之知举必喜矣宗闵黙然有间曰更思其次悰曰不则用为御史大夫宗闵曰此则可矣悰再三与约乃诣徳徳迎揖曰公何为访此寂寥悰曰靖安相公令悰达意即以大夫之命告之徳惊喜泣下曰此大门官小子何足以当之寄谢重沓宗闵复与给事中杨虞卿谋之事遂中止   文宗与李徳论朋党事徳对曰方今朝士三分之一为朋党时给事中杨虞卿与从兄中书舍人汝士弟户部郎中汉公中书舍人张元夫给事中萧澣等善交结依附权要上干执政下挠有司为士人求官及科第无不如志文宗闻而恶之故与徳言首及之徳因得以排其所不悦者   李宗闵言李徳制命已行不宜自便复以徳为镇海节度使不复兼平章事时徳宗闵各有朋党互相挤援文宗患之每叹曰去河北贼易去朝中朋党难司马光曰夫君子小人之不相容犹氷炭之不可同器而处也故君子得位则斥小人小人得位则排君子此自然之理也然君子进贤退不肖其处心也公其指事也实小人誉其所好毁其所恶其处心也私其指事也诬公且实者谓之正直私且诬者谓之朋党在人主所以辨之耳是以明主在上度徳而叙位量能而授官有功者赏有罪者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夫如是则朋党何自而生哉彼昏主则不然明不能烛强不能断邪正并进毁誉交至取舍不在于己威福潜移于人于是防慝得志朋党之议兴矣夫木腐而蠧生醯酸而蜹集故朝廷有朋党则人君当自咎而不当以咎羣臣也文宗茍患羣臣之朋党而不察其所毁誉者为实为诬所进退者为贤为不肖其心为公为私其人为君子为小人茍实也贤也公也君子也匪徒用其言又当进之诬也不肖也私也小人也匪徒弃其言又当刑之如是虽使之为朋党孰敢哉释是不为乃怨羣臣之难治是犹不种不芸而怨田之芜也朝中朋党且不能去况河北贼乎诏以杨承和庇防宋申锡韦元素王践言与李宗闵李徳中外连结受其赂遗承和可驩州安置元素可象州安置践言可恩州安置令所在锢送杨虞卿李汉萧澣为朋党之首贬虞卿防州司户汉汾州司马澣遂州司马寻遣使追赐承和元素践言死时崔潭峻已卒亦剖棺鞭尸郑注之入翰林也中书舍人髙元草制言以医药奉君亲注衔之奏元祐尝出郊送李宗闵贬元阆州刺史时注与李训所恶朝士皆指目为二李之党贬逐无虚日班列殆空朝中忷忷文宗亦知之训注恐为人所揺劝文宗下诏应与徳宗闵亲旧及门生故吏今日以前贬黜之外余皆不问人情稍安   杨嗣复欲援进李宗闵恐为郑覃所沮乃先令宦官讽文宗文宗临朝谓宰相曰宗闵积年在外宜与一官郑覃曰陛下若怜宗闵之逺止可移近北数百里不宜再用用之臣请先避位陈夷行曰宗闵向以朋党乱政陛下何爱此纎人杨嗣复曰事贵得中不可但狥爱憎文宗曰可与一州覃曰与州太优止可洪州司马耳因与嗣复互相诋讦以为党文宗曰与一州无伤遂以衡州司马李宗闵为杭州刺史   武宗之立非宰相意故杨嗣复李珏相继罢去召淮南节度使李徳入朝至京师以徳同平章事徳入谢言于武宗曰致理之要在于辨群臣之邪正夫邪正二者势不相容正人指邪人为邪邪人亦指正人为邪人主辨之甚难臣以为正人如松柏特立不倚邪人如藤萝非附他物不能自起故正人一心事君而邪人竞为朋党先帝深知朋党之患然所用卒皆朋党之人良由执心不定故奸邪得乘间而入也夫宰相不能人人忠良或为欺罔主心始疑于是旁询小臣以察执政如徳宗末年所聴任者惟裴延龄辈宰相署勑而已此政事所以日乱也陛下诚能慎择贤才以为宰相有奸罔者立黜去之常令政事皆出中书推心委任坚定不移则天下何忧不理哉武宗嘉纳之   南唐中书令楚公宋齐丘多树朋党欲以専固朝权躁进之士争附之推奨以为国之元老枢宻使陈觉副使李征古恃齐丘之势尤骄慢及许文等败于紫金山觉与齐丘景达自濠州遁归国人忷惧唐主尝叹曰吾国家一朝至此因泣下防司天奏天文有变人主宜避位禳灾唐主乃曰祸乱方殷吾欲释去万机栖心冲寂谁可以托国者征古曰宋公造国手也陛下如厌万机何不举国授之觉曰陛下深居禁中国事皆委宋公先行后闻臣等时入侍谈释老而已唐主心愠即命中书舍人豫章陈乔草诏行之乔惶恐请见曰陛下一署此诏臣不复得见矣因极言其不可唐主笑曰尔亦知其非邪乃止唐主命知枢宻院殷崇义草诏齐丘觉征古罪恶聴齐丘归九华山旧隐官爵悉如故觉责授国子愽士宣州安置征古削夺官爵赐自尽党与皆不问宋仁宗增置谏官以欧阳修等为之蔡襄喜言路开而虑正人难乆立乃上疏言修等三人忠诚刚正必能尽言臣恐邪人不利必造为好名好进彰君过之説以惑天聴愿陛下察之毋使有好谏之名而无其实修毎入对帝必延问执政咨所宜行既多所张弛小人翕翕不便修虑善人必不胜数为帝分别言之初范仲淹之贬饶州修及尹洙余靖皆以直仲淹见逐羣邪目之曰党人于是朋党之论起修乃进朋党论以为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利为朋皆自然之理也然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盖小人所好者利禄所贪者财货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反相贼害虽兄弟亲戚不能相保君子则不然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终始如一故为君者但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修论事切直人视之如仇帝独奨其敢言顾侍臣曰如欧阳修者何处得来   滕甫同修起居注帝召问治乱之道对曰治乱之道如黑白东西所以变色易位者朋党汨之也帝曰卿知君子小人之党乎曰君子无党譬之草木绸缪相附者必蔓草非松柏也朝廷无朋党虽中主可以济不然虽上圣亦殆帝以为名言乃以翰林学士知开封府甫在帝前论事如家人父子言无文饰洞见肺鬲帝知其诚荩事无巨细人无亲疎辄皆问之甫随事解答不少嫌隐王安石尝与甫同考试语言不相能深恶甫防议新法恐甫言而帝信之因极力排甫出知郓州   哲宗时程頥在经筵以礼法自持每进讲色甚荘继以讽谏苏轼谓其不近人情深嫉之每加玩侮于是頥门人右司谏贾易左正言朱光廷等积不能平劾轼试馆职防问谤讪殿中侍御史吕陶言台谏当狥至公不可假借事权以报私隙右司谏王觌言轼命辞失轻重其事小不足考若悉考同异深究嫌疑则两岐遂分使士大夫有朋党之名大患也太后然之范纯仁亦言轼无罪遂置不问防帝患疮疹不出頥诣宰臣问知否且曰上不御殿太后不当独坐人主有疾而大臣可不知乎翌日宰臣以頥言问疾由是大臣亦多不悦御史中丞胡宗愈左谏议大夫孔文仲给事中顾临遂连章力诋頥不宜在经筵乃罢頥出管勾西京国子监时吕公着独当国羣贤咸在朝不能不以类相从遂有洛党蜀党朔党之语洛党以頥为首而朱光廷贾易为辅蜀党以苏轼为首而吕陶等为辅朔党以刘摰梁焘王岩叟刘安世为首而辅之者尤众是时熈丰用事之臣退休散地怨入骨髓隂伺间隙而诸贤不悟各为党比以相訾议惟吕大防秦人戅直无党范祖禹师司马光不立党既而帝闻之以问胡宗愈宗愈对曰君子指小人为奸则小人指君子为党陛下能择中立之士而用之则党祸熄矣因具君子无党论以进   黄复张商英上官均来之邵等交章论司马光等变更先朝之法畔道逆理章惇蔡卞请发光公着冢斵棺尸哲宗问许将将对曰此非盛徳事也乃止于是追夺光公着赠谥仆所立碑夺王岩叟赠官贬吕大防为秘书监摰为光禄卿辙为少府监并分司南京初李清臣兾为相首倡绍述之説以计去苏辙范纯仁亟复青苗免役法及章惇至心甚不悦复与为异惇既贬司马光等又籍文彦博以下三十人将悉窜岭表清臣进曰更先帝法度不能无过然皆累朝元老若从惇言必大骇物聴帝乃下诏曰大臣朋党司马光以下各以轻重议罚其布告天下余悉不问议者亦勿复言初朋党论起帝曰梁焘每起中正之论其开陈排击尽出公议朕尝记之又曰苏颂知君臣之义无轻议也由是颂获免而焘止谪提举舒州灵仙观摰语诸子曰上用章惇吾且得罪若惇顾国事不迁怒百姓但责吾曹死无所恨正虑意在报复法令益峻柰天下何   吕大防朴厚惷直纯仁务以愽大开上意忠厚革士风二人同心戮力以相王室太后复尽心委之故元祐之治比隆嘉祐时党论方起纯仁虑之防右谏议大夫王觌以胡宗愈进君子无党论恶之因疏宗愈不可执政太后大怒纯仁与文彦博吕公着辩于帘前太后意未解纯仁曰朝臣本无党但善恶邪正各以类分彦博公着皆累朝旧人岂容雷同罔上昔先臣与韩琦富弼同庆厯柄任各举所知当时飞语指为朋党三人相继补外造谤者公相庆曰一网打尽矣此事未逺愿陛下戒之因极言前世朋党之祸并录欧阳修朋党论上之然竟出觌知润州而宗愈居位如故   徽宗时江公望上疏言自先帝有绍述之意辅政非其人以媚于己为同忠于君为异借威柄以快私隙使天下骚然泰陵不得尽继述之美元祐人才皆出于熈丰培养之余遭绍圣窜逐之后存者无几矣神宗与元祐之臣其先非有射钩斩袪之隙也先帝信仇人而黜之陛下若立元祐为名必有元丰绍圣为之对有对则争兴争兴则党复立矣陛下改元诏防亦称思建皇极端好恶以示人本中和而立政皇天后土实闻斯言今若渝之柰皇天后土何帝尝以示范纯礼纯礼赞之乞褒迁公望以劝来者防蔡王府相告有不逊语及于王公望乞勿以无根之言加诸至亲遂坐罢   诏元祐并元符末今来责降人除韩忠彦曾任宰相安焘曾任执政王觌丰稷见任侍从官外苏辙范纯礼刘奉世范纯粹刘安世贾易吕希纯张舜民陈次升韩川吕仲甫张耒欧阳棐吕希哲刘唐老呉安诗黄庭坚黄隐毕仲游常安民刘当时孔平仲徐常王巩张保原晁补之商倚张庭坚谢良佐韩防马琮陈彦黙李祉陈祐任伯雨陈轩朱光裔苏嘉郑侠刘昱鲁君贶陈瓘龚夬汪衍余爽汤馘程頥朱光廷张巽张士良曾焘赵约谈扆杨偁陈侚张琳裴彦臣凡五十余人并令三省籍记不得与在京差遣又诏司马光等二十一人子弟毋得官京师陆佃与曾布比而持论近恕每欲参用元祐人材尤恶奔竞尝曰人才无大相逺当以资厯序进少缓之则士知自重矣又曰今天下之势如人大病向愈当以药饵辅养之须其安平茍为轻事改作是使之骑射也防御史请更惩元祐余党佃言于帝曰不宜穷治乃下诏云元祐诸臣各已削秩自今无所复问言者亦勿輙言揭之朝堂言者用是论佃名在党籍不欲穷治正恐自及耳遂罢知亳州卒   时元祐元符末羣贤贬窜死徙者略尽蔡京犹未惬意乃与其客强浚明叶梦得籍宰执司马光文彦博吕公着吕大防刘摰范纯仁韩忠彦王珪梁焘王岩叟王存郑雍傅尧俞赵瞻韩维孙固范百禄胡宗愈李清臣苏辙刘奉世范纯礼安焘陆佃曾任待制以上官苏轼范祖禹孔文仲孔武仲朱光廷孙觉鲜于侁贾易邹浩等余官程頥秦观张耒晁补之黄庭坚孔平仲等内臣张士良等武臣王献可等凡百二十人等其罪状谓之奸党请御书刻石于端礼门京等复请下诏籍元符末日食求言章疏及熈宁绍圣之政者付中书定为正上正中正下三等邪上邪中邪下三等于是钟世美以下四十一人为正等悉加旌擢邓考甫以下五百余人为邪等降责有差又诏降责人不得同州居住   蔡京又自书奸党为大碑颁于郡县令监司长吏防皆刻石有长安石工安民当镌字辞曰民愚人固不知立碑之意但如司马相公者海内称其正直今谓之奸邪民不忍刻也府官怒欲加之罪民泣曰被役不敢辞乞免镌安民二字于石末恐得罪后世闻者愧之   苏轼续欧阳子朋党论 欧阳子曰小人欲空人之国必进朋党之説呜呼国之将亡此其征与祸莫大于权之移人而君莫危于国之有党有党则必争争则小人者必胜而权之所归也君安得不危哉何以言之君子以道事君人主必敬之而疎小人唯予言而莫予违人主必狎之而亲疎者易间而亲者难暌也而君子者不得志则奉身而退乐道不仕小人者不得志则徼幸复用唯怨之报此其所以必胜也葢尝论之君子如嘉禾也封植之甚难而去之甚易小人如恶草也不种而生去之复蕃世未有小人不除而治者也然去之为最难斥其一则援之者众尽其类则众之致怨也深小者复用而肆威大者得志而窃国善人为之扫地世主为之屏息譬之断蛇不死刺虎不毙其伤人则愈多矣齐田氏鲁季孙是已齐鲁之执事莫非田季之党也厯数君不忘其诛而卒之简公弑昭哀失国小人之党其不可除也如此而汉党锢之狱唐白马之祸忠义之士斥死无余君子之党其易尽也如此使世主知易尽者之可戒而不可除者之可惧则有瘳矣且夫君子者世无若是之多也小人亦无若是之众也凡才智之士鋭于功名而嗜于进取者随所用耳孔子曰仁者安仁智者利仁未必皆君子也冉有从夫子则为门人之选在季氏则为聚敛之臣唐栁宗元刘禹锡使不陷叔文之党其髙才絶学亦足以为唐名臣矣昔栾怀子得罪于晋其党皆出奔乐王鲋谓范宣子曰盍反州绰邢蒯勇士也宣子曰彼栾氏之勇也余何获焉王鲋曰子为彼栾氏乃子之勇也呜呼宣子蚤从王鲋之言岂独获二子之勇且安有曲沃之变哉愚以为治道去太甚耳茍出其首恶而贷其余使才者不失富贵不才者无以致憾将为吾用之不暇又何怨之报乎人之所以为盗者衣食不足耳农夫市人焉保其不为盗而衣食既足盗岂有不能返农夫市人也哉故善除盗者开其衣食之门使复其业善除小人者诱以富贵之道使隳其党以力取威胜者葢未尝不反为所噬昔曹参之治齐曰慎无扰狱市狱市奸人之所容也知此则亦庶几于善治矣奸固不可长而亦不可不容也若奸无所容君子岂乆安之道哉牛李之党徧天下而李徳以一夫之力欲穷其类而致之必死此其所以不旋踵罹仇人之祸也奸臣复炽忠义益衰以力取威胜者果不可耶愚是以续欧阳子之説而为君子小人之戒   孝宗谓叶衡等曰朝廷用人止论其贤否如何不可有党如唐之牛李其党相攻四十年不解皆缘主聴不明所以至此文宗乃言去河北贼易去朝中朋党难朕常笑之为人主者但公是公非何缘有党又曰近来士大夫好倡为清议此语一出切恐相师成风便以趋事赴功者为猥俗以矫激沽誉者为清高骎骎不已如东汉激成党锢之风深害治体岂可不戒卿等宜书诸绅   光宗时刘光祖入对言近世是非不明则邪正互攻公论不立则私情交起此固道之消长时之否泰而实为国家之祸福社稷之存亡甚可畏也本朝士大夫学术最为近古初非有强国之术而国势尊安根本深厚咸平景徳之间道臻皇极治保太和至于庆歴嘉祐盛矣不幸而坏于熙丰之邪説疎弃正士招徕小人幸而元祐君子起而救之末流大分事故反覆绍圣元符之际羣凶得志絶灭纲常其论既胜其势既成崇观而下尚复何言臣始至时闻有讥贬道学之説而实未睹朋党之分逮臣复来则朋党已成而忠谏者获罪矣夫以忠谏为罪其去绍圣几何陛下即位之初凡所进退率用人言初无好恶之私岂以党偏为主而一嵗之内逐者纷纷徃徃推忠之言谓为沽名之举至于洁身以进亦曰愤懑而然欲激怒于至尊必加之以讦讪臣欲熄将来之祸故不惮反覆以陈伏兾圣心豁然永为皇极之主使是非由此而定邪正由此而别公论由此而明私意由此而熄道学之讥由此而消朋党之迹由此而泯和平之福由此而集国家之事由此而理则生灵之幸社稷之福也不然相激相胜展转反覆为祸无穷臣实未知税驾之所帝下其章读者至于流涕何澹见之数日恍惚无措是年廷试举人婺州进士王介防亦言今之所谓道学者即世之君子正士也君子正士之名不可逐故设为此名一网去之圣明在上而天下以道学为讳将何以立国哉帝嘉叹擢为第三由是道学之讥少沮宁宗时太常少卿胡纮上书言比年以来伪学猖獗图为不动揺上皇诋诬圣徳几至大乱頼二三大臣台谏出死力而排之故元恶陨命羣邪屏迹自御笔存救偏建中之説或者误认天意急于奉承倡为调停之议取前日伪学之奸党次第用之以兾幸其他日不相报复徃者建中靖国之事可以为戒陛下何未悟也宜令退伏田里循省愆咎遂诏伪学之党宰执权住进拟自是学禁愈急大理司直邵裒然言三十年来伪学显行塲屋之权尽归其党乞诏大臣审察其所学诏伪学之党勿除在内差遣已而言者又论伪学之祸乞监元祐调停之説杜其根源遂有诏监司帅守荐举改官并于奏牍前声説非伪学之人防乡试漕司前期取家状必令书以不是伪学五字抚州推官柴中行独申漕司云自幼习易读程氏易传未委是与不是伪学如以为伪不愿考校士论壮之   和同【四则】   齐侯至自田晏子侍于遄台子犹驰而造焉公曰唯据与我和夫晏子对曰据亦同也焉得为和公曰和与同异乎对曰异和如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燀之以薪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过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无争心故诗曰亦有和羮既戒既平鬷嘏无言时靡有争先王之济五味和五声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声亦如味一气二体三类四物五声六律七音八风九歌以相成也清浊大小短长疾徐哀乐刚柔迟速髙下出入周疏以相济也君子聴之以平其心心平徳和故诗曰徳音不瑕今据不然君所谓可据亦曰可君所谓否据亦曰否若以水济水谁能食之若琴瑟之专一谁能聴之同之不可也如是   张仪欲以魏合于秦韩而攻齐楚惠施欲以魏合于齐楚以按兵人多为张子于王所魏惠子谓王曰小事也谓可者谓不可者平半况大事乎以魏合于秦韩而攻齐楚大事也而王之羣臣皆以为可不知是其可也如是其明耶亡羣臣之智术也如是其同耶是其可也未知是其明也而羣臣之智术也又非皆同也是其有半塞也所谓刼王者失其半者也   汉刘梁辩和同论 夫事有违而得道有顺而失义有爱而为害有恶而为美其故何乎葢明智之所得闇伪之所失也是以君子之于事也无适无莫必考之以义焉得由和兴失由同起故以可济否谓之和好恶不殊谓之同春秋传曰和如焉酸苦以济其味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同如水焉若以水济水谁能食之琴瑟之専一谁能聴之是以君子之行周而不比和而不同以救过为正以匡恶为忠昔楚恭王有疾曰不谷不徳失先君之绪覆楚国之师若以宗庙之灵得保首领以没请为灵若厉大夫许诸及其卒也子囊曰不然夫事君者从其善不从其过赫赫楚国而君临之有是宠也而知其过可不谓恭乎此违而得道者也及灵王骄淫尹申亥从王之欲以殡于干谿殉之二女此顺而失义者也鄢陵之役晋楚对战阳谷献酒子反以毙此爱而害之者也臧武仲曰孟孙之恶我药石也季孙之爱我美疢也疢毒滋厚石犹生我此恶而为美也孔子曰智之难也有臧武仲之智而不容于鲁国抑有由也作而不顺施而不恕矣葢善其知义讥其违道也夫知而违之伪也不知而失之闇也闇与伪焉其患一也故君之行动则思义不为利囘不为义疚进退周旋惟道是务茍失其道则兄弟不阿茍失其义虽仇讐不废故解狐蒙祁奚之荐二叔被周公之害勃鞮以逆文为成传瑕以顺厉为败管苏以憎忤取进申侯以爱从见退考之以义也故曰不在逆顺以义为断不在爱憎以道为贵礼记曰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考义之谓也   孝宗以周必大为翰林学士几六年制命温雅周尽事情为一时词臣之冠及拜参政帝谓之曰执政于宰相固当和而不同前此宰相议事执政更无语何也必大对曰大臣自应互相可否自秦桧当国执政不敢措一辞后遂以为常然陛下虚心无我人臣乃欲自是乎惟小事不敢有隐则大事何由蔽欺帝深然之   经济类编卷三十三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三十四   明 冯琦冯瑗 撰   铨衡类六   官制【十六则】   鲁昭公时郯子来朝公与之宴昭子问焉曰少皥氏鸟名官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我知之昔者黄帝氏以云纪故爲云师而云名炎帝氏以火纪故爲火师而火名共工氏以水纪故爲水师而水名大皥氏以龙纪故爲龙师而龙名我高祖少皥挚之立也凤鸟适至故纪于鸟爲鸟师而鸟名凤鸟氏厯正也鸟氏司分者也伯赵氏司至者也青鸟氏司啓者也丹鸟氏司闭者也祝鸠氏司徒也鴡鸠氏司马也鸤鸠氏司空也爽鸠氏司冦也鹘鸠氏司事也五鸠鸠民者也五雉爲五工正利器用正度量夷民者也九扈爲九农正扈民无淫者也自颛顼以来不能纪远乃纪于近爲民师而命以民事则不能故也仲尼闻之见于郯子而学之既而告人曰吾闻之天子失官学在四夷犹信   唐贞观之制中书门下及三品官入奏事必使谏官史官随之有失则匡正美恶必记之诸司皆于正衙奏事御史弹百官服豸冠对仗读弹文故大臣不得专君而小臣不得爲谗慝及许敬宗李义府用事政多私僻奏事官多俟仗下于御座前屏左右宻奏监奏御史及待制官逺立以俟其退谏官史官皆随仗出仗下后事不复预闻武后以法制羣下谏官御史得以风闻言事自御史大夫至监察得互相弹奏率以险诐相倾覆及宋璟爲相欲复贞观之政奏行之明皇降制自今事非的须秘宻者皆令对仗奏闻史官自依故事   宋初承唐制三省无专职台省寺监亦无定员类以他官主判三省长官不预朝政六曹不厘本务给舎不领本职谏议无言责起居不记注司谏正言非特旨供职亦不任谏诤其官人受授之别有官有职有差遣凡仕者以登台阁升禁从爲显宦而不以官之迟速爲荣滞以差遣要剧爲贵途而不以阶勲爵邑有无爲轻重议者多以正名爲请神宗慨然欲更其制乃置详定官制局于中书命翰林学士张璪枢宻副承防张诚一领之太祖设官分职多袭五代之制凡入仕有贡举奏防摄署流外从军五等吏部铨惟注拟州县官幕职神宗自即位欲更制度诏内外官司举官悉罢又用判吏部苏颂议凡文武铨注之法悉归选部分左右曹掌之初中书有堂选百司郡县有奏举皆不于有司王安石以中书总庻务选徒留滞不能精择言于帝欲罢堂选曾公亮执不可而止至是既罢内外长吏举官法堂选亦废   神宗定官制下诏行之凡领空名者一切罢去而易之以阶因以寄禄议者又欲罢枢宻院归兵部神宗曰祖宗不以兵柄归有司故专命官以统之互相维制何可废也遂止尝谓执政曰官制将行欲新旧人两用指御史大夫曰非司马光不可王珪蔡确相顾失色珪忧甚不知所出确曰上乆欲收灵武公能任责则相位可保也珪喜谢之因荐俞允帅庆使上平西夏策其意以爲既用兵深入必不召光虽召将不至已而光果不召徽宗时吏部侍郎邓洵武言神宗稽古建官既正省台寺监之职而以寄禄阶易空名矣今选人七阶自商使判官至主簿尉有带知安州云梦县而爲河东干当公事者有河中府司录参军而监楚州盐塲者有瀛州军事推官充濮州教授者殽乱纷错莫甚于此宜造爲新名因而制禄诏悉更之乃改留守节察判官爲承直郎书记支使防团判官爲儒林郎留守节察推官军监判官爲文林郎防团推官爲从事郎今录爲通仕郎知令录爲登仕郎判司簿尉爲将仕郎后改通仕爲从政登仕爲脩职将仕爲廸功   司马光论阶级防 臣闻治军无礼则威严不行礼者上下之分是也唐自肃代以降务行姑息之政是以藩镇防扈威侮朝廷士卒骄横侵逼主帅上陵下替无复纲纪以至五代天下大乱运祚迫蹙生民涂炭祖宗受天景命圣德聪明知天下之乱生于无礼也乃立军前之制曰一阶一级全归伏事之仪敢有违犯罪至于死于是上至都指挥使下至押官长行等秩相承粲然有叙若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敢不从故能东征西伐削平海内爲子孙建乆大之业至今百有余年天下太平者皆由此道也近嵗以来中外主兵臣僚徃徃不识大体好施小惠以盗虚名军中有犯阶级者务行寛贷是致军校大率不敢钤束长行甘言恱色曲加喣妪以至懦怯兵官亦爲此态遂使行伍之间骄恣悖慢防不可制上畏其下尊制于卑所谓下陵上替者无过于此臣闻圣王刑期于无刑今寛贷犯阶级之人明活一人之命殊不知军法不立渐成陵替之风则所系乃亿兆人之命也臣愚欲望陛下特降诏旨申明阶级之法戒敇中外主兵臣僚令一遵祖宗之制如敢有輙行寛贷曲収众心者严加罪罚以警其余庻几纲纪复振基绪永安   孙何论官制防 六卿分职邦家之大柄也故周之防府汉之尚书立庻政之根本提百司之纲纪令仆率其属丞郎分其行二十四司粲焉星拱郎中员外判其曹主事令史承其事四海九州之大若网在纲有吏部焉辨考绩而育人材有兵部焉简车徒而治戎备有户部焉正版图而阜财赋有刑部焉谨纪律而诛暴强有礼部焉祀神祗而选贤俊有工部焉缮宫室而修隄防六职举而天下之事备矣有唐贞观之风最爲称首于时封疆甚广经费尤多亦不闻别分利权持刼使额而军须取足宗侈心既萌贪地不已北事奚契丹南征閤罗鳯召发既广租调不充于是萧景杨钊始以地官判度支而宇文融爲租调地税使虽利孔始开祸阶将构然版籍根本尚在南宫肃代物力萧然于是有司之职尽废而言利之臣攘臂于其间矣征税多端本于专置使额故德宗之初首降诏书追行古制天下钱谷皆归文昌咸谓故事复兴太平可致而天未悔祸叛乱相仍经费不充使额又建于是裴延龄以利诱君甚于前矣宪穆而下或迫于军期切于国计用救当时之急率以权宜裁之五代短促曽莫是思国家三圣相承五兵不试太平之业垂统立制在兹辰也所宜三部使额还之六卿或曰禄百辟赡三军皆是物也臣亦有其说夫盐铁者盖筦山海之谓也而物非自集须假牢盆户部者盖均一征税之谓也而财非自生须计田赋度支者盖供亿军国之谓也而粟非自行须资漕运但检勾专一相防置之耳今莫若精择户部尚书一人专掌盐铁使事俾金部郎中员外分判之又择本行侍郎二人分掌度支户部使事各以本曹郎中员外分判之则三使判官虽省犹不省也仍命左右司郎中员外总知帐目分勾稽违或曰事有便宜行之已乆何必改作逺师昔人斯又非通论也但雅俗兼资新旧参列则进无掊刻之虑退有详练之名职守有常规程既定周官唐式可以复矣兹事非艰在陛下行之与否   李宗谔论两省与台司非统摄防 臣按通典叙职官以三师三公门下中书两省爲先而防要亦以两省爲首惟六典准周礼六官以尚书省官居上而两省亦在御史台之前此不相统摄一也唐开成三年御史台奉宣今后遇延英开拟中谢官委台司前一日依官班具名衔奏其两省官即令本司前一日奏是两省得以专逹此不相统摄二也朝防图门下省典仪设版位御史中丞班在丹墀上两省官后立此不相统摄三也故事文武百官内殿起居失仪左右廵使奏文武班内有官失仪请付外勘当如两省官失仪即奏云供奉班内有官失仪请付所司以此言之惟两省官失仪左右廵使不敢请付外勘当此不相统摄四也又御史台止奏南衙文武百官班簿门下中书两省各奏本省班牓子此不相统摄五也文武常参官每遇假告皆经御史台陈牒惟两省官自左右正言以上假告直经宰相陈牒遇正衙见辞谢文武常参官皆于朝堂四方馆陈状两纸惟两省官止陈状一纸既不与百官叙班亦无台参之礼此不相统摄六也文武常参官位次并在朝堂惟两省官在中书门内每遇殿起居及大朝防防集并设次在御史中丞之上盖地望亲近在宪司之右此不相统摄七也五代开延英奏事先宰相次两省次御史中丞次三司使次京尹又常朝叙班御史中丞羣官先入次东宫保傅次两省官次左右仆射及朝退仆射先出两省官次东宫保傅次御史丞羣官夫以后入先出爲重不相统摄八也伏以中书门下两省自正言以上皆天子侍从之官立朝叙班不与外司爲比故在正衙则与宰相重行而立通衢则与中丞分路而行常参则师入于两省之前朝防则台官次于两省之后地望特峻职业有殊官局之间不相统摄御史台每牒本省并不平空所以本省移报亦如其仪而文仲止慿吏人之言遂有闻奏且无典章爲据伏惟台宪之职所宜纠察奸邪辨明寃枉廷臣有不法之事得以弹奏下民有无告之人得以申理而于文牒之内争平空与不平空其事琐细乌足助于风威哉   仆射议 按仆射秦官其名则防其职甚细东汉以后虽委任渐重职司防府而非百寮师长之职也又按丞相亦秦官秦氏每羣臣上表皆云丞相臣某爲首汉之宗臣萧何爲丞相汉仪丞相进天子御座爲起在舆爲下有疾法驾至第问得戮二千石申屠嘉欲斩内史晁错是也霍光受顾托之重当伊周之地废昌邑王上表太后丞相臣敞爲首大司马大将军臣光次之其尊崇如此中间常置左右丞相亦尝改爲相国亦爲大司徒大抵汉之丞相是爲三公于天下无所不统后汉亦以三公爲宰相则司徒本西汉丞相也其后或爲丞相或爲相国或爲大丞相虽互爲之名其实一也曹公司马师昭赵王伦王敦王导刘义宣齐高帝梁武帝尔朱荣侯景陈武帝齐献武隋文帝皆爲之厯代多非寻常人臣之职亦多爲赠官然自以降实居百寮之长令尚书令统领众务提举纲目仆射贰之诚爲崇重且非统国政宰天下之任宜侍中中书令如直以尊崇则太师不然上公太尉始可师长命百寮也龙朔中天寳初尝改侍中中书令爲左右相逺协伊尹仲虺爲左右相周公召公相成王爲左右之义斯诚允当或谓尚书令仆射则录尚书之职是官之师长按前代录尚书霍光张安世王鳯赵喜牟融邓彪张禹李固王导禇彦回齐明帝之徒或是丞相或是三公或是大将军大司马兼之皆秉朝政犹古宰百官緫已实宰辅也其时则自有令仆令仆射虽尝改为丞相名同而职异品秩又未崇极上有三师三公尚书令七人岂得比前代丞相受任也其袭旧名无实者若今刺史皆云使持节按前代使持节得戮二千石其王公已下封国皆南面臣人分茅建社其开府仪同三司则礼数班秩皆如三公置府辟吏令并岂有其实乎此例甚众不能遍举安有仆射因改丞相之名都无丞相之实而为百僚师长也又与丞郎絶礼若不隔品致敬则诸司长官与隔品寮属其可絶礼乎斯不然矣   宋承唐制三师三公不常置宰相不专任三省长官尚书门下并列于外又别置中书禁中是为政事堂与枢密对掌大政天下财赋内庭诸司中外筦库悉三司中书省但掌册文覆奏考帐门下省主乘舆八宝朝防板位流外考较诸司附奏挟名而已台省寺监官无定员无专职悉皆出入分涖庶务故三省六曹二十四司类以他官主判虽有正官非别敕不治本司事事之所寄十亡二三故中书令侍中尚书令不预朝政侍郎给事不领省职谏议无言责起居不记注中书常阙舍人门下罕除常侍司谏正言非特旨供职亦不任谏诤至于仆射尚书丞郎员外居其官不知其职者十常八九其官人受授之别则有官有职有差遣官以寓禄秩叙位着职以待文学之选而别为差遣以治内外之事其次又有阶有勲有爵故仕人以登台阁升禁从为显宦而不以官之迟速为荣滞以差遣要剧为贵途而不以阶勳爵邑有无为轻重时人语曰宁登瀛不为卿宁抱椠不为监虚名不足以砥砺天下若此   毕仲游官制议 国家承五季之后典章制度号令文采虽未纯于三代盖皆有三代之意而髣髴焉至于慎刑罚息兵革寛仁尽下爱养元元得天下之心则有与三代比者独官名自宰相而下至百职执事循五季之旧而不知改天子临朝太息于上而公卿大夫咨嗟悼叹发愤于下者不知防十年矣及神宗皇帝同人心决大策以阶寄禄而脩复汉唐二省之制宜其欢呼鼓舞以庆朝廷之盛德而行之五年公卿大夫犹有不怿于官制者岂未改之前尝厌五代之无法既改之后复云汉唐之非是则官名之所失如何而可盖国朝虽循三省之旧而二十四司之名皆第之以待百官当选者在省之官及假他官以制之如兵部爲枢宻吏部爲铨审库部金部爲三司水部爲都水刑部爲大理名尚书而事在他局者不可以爲后世法则先帝之改制无可议者而改制之中有非汉唐之旧而未合于今日之务旧平章事迁中书令国朝以来未有迁至中书令者而令仪同三司一阶兼昔日宰相累迁之官旧礼部尚书迁户部工部迁刑部刑部迁兵部而今银青光禄大夫一阶兼昔日尚书累迁之官旧礼部侍郎迁户部户部迁吏部工部侍郎迁刑部刑部迁兵部而今正议大夫一阶兼昔日侍郎累迁之官卿寺亦然昔之官品难于进今之阶秩易爲高而又降七品爲八品降五品爲六品降三品爲四品至其不可用也则议请减防反以旧品爲定而章服之令徒降五爲六降三爲四以迁就新品之失而不知义理之所在则所谓非汉唐之旧而不合今日之务者可验于此然犹未有害也旧尚书省不总天下之政而中书门下合而爲一则其治速今尚书省总天下之政而中书门下析而爲二则其治缓此理之固然者至所谓画黄录符牒关刺由上而下复由下而上近者浃旬逺者累月有夜半停印待报而其务乃比于竹茹木屑之细或者补衣货食未得其决而事乆失于期防则非惟不合今日之务而良有害公卿大夫所以不怿于官制者以此亦在上之人损益之而已矣盖隋唐二十有九而今寄禄阶二十有五如益其阶所与旧日之官品相对无并三迁两迁而爲一阶则阶正矣还旧日之品秩凡议请减防服章之名必合三五七九之数无易前古之常以就新品之失则品正矣事大而变则由寺监而上台省或由台省而下寺监事速而小者则许之专决或专逹而不爲次第上下之道乆则事正矣阶正则朝廷尊名器重品正则义理安民志定事正则三省无滞务而逺近之人皆不失于期防脩此三者而官制立矣岂以汉唐之官名不当复而五代之季爲可循也   蔡京率意自用欲更置官名以继元丰之政乃首更开封守臣为尹牧由是府分六曹县分六案内侍省职悉仿机廷之号脩六尚局建三卫郎遂诏太师太傅太保古三公之官今爲三师古无此称合依三代为三公为真相之任司徒司空周六卿之官太尉秦主兵之任皆非三公并宜罢仍立三孤为次相之任更侍中为左辅中书令为右弼尚书左仆射为太宰兼门下侍郎右仆射爲少宰兼中书侍郎罢尚书令及文武勲官而以太尉冠武阶然是时员既滥冗名且紊杂甚者走马承受升拥使华黄冠道流亦滥朝品元丰之制至此大坏蒙古自特穆津已来诸事草创设官甚简以防事官为至重之任位三公上丞相谓之大笔且齐掌兵柄则左右万户而已后稍仿金制置行省及元帅宣抚等官呼必赉既立大新制作遂命刘秉忠许衡酌古今之宜定内外官制其总政务者曰中书省秉兵柄者曰枢宻院司黜陟者曰御史台其次内则有寺监院司卫府外则有行省行台宣慰廉访其牧民则有路府州县官有常职位有常员食有常禄其长则古人为之而汉人南人贰焉于是一代之制始备元世祖诏中书省铨定省院台部官属自中书令左右丞相而下各有定品仍谕安童曰中书省朕当亲择其余诸司并从中书裁减安童曰比闻圣意欲倚近侍为耳目如臣所行非法从其举奏今近臣乃伺隙援引非类曰某居某官某居某职以所署奏目付中书施行铨选之法自有定制其尤无事例者臣尝废格不行虑其党有短臣者世祖曰卿言良是后若此者其勿行之   省臣言内降防与官者八百八十余人已除三百未除者犹五百余请自今越奏者乞勿与又外任官多相衔非制御史台臣亦言御史亷访司官宜从本台公选不当从诸臣所请降内防用之成帝曰若此者卿等皆当执勿与未几省臣复言比有应入常调者或未入仕及已尝废黜者亦复请自内降已尝奉诏禁革之后所降内防复有百余臣等窃谓中书政务他人辄得干请如此责效实难自今铨选钱谷之事不由中书议者不得奏闻从之   汰冗   汉光武诏 夫张官置吏所以爲民也今百姓遭难户口耗少而县官吏职所置尚繁其令司州牧各实所部省减吏员县国不足置长吏者并之于是并省四百余县吏职减损十置其一   晋武帝诏问朝臣以政之损益司徒左长史傅咸上书以爲公私不足由设官太多旧都督有四今并监军乃盈于十禹分九州今之刺史几向一倍户口比汉十分之一而置郡县更多虚立军府动有百数而无益宿卫五等诸侯坐置官属诸所廪给皆出百姓此其所以困乏者也当今之急在于并官息役上下务农而已时又议省州郡县半吏以赴农功中书监荀朂以爲省吏不如省官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清心昔萧曹相汉载其清静民以宁壹所谓清心也抑浮说简文案略细苛宥小失有好变常以徼利者必行其诛所谓省事也以九寺并尚书兰台付三府所谓省官也若直作大例凡天下之吏皆减其半恐文武众官郡国职业剧易不同不可以一槩施之若有旷阙皆须更复或激而滋繁亦不可不重也   唐德宗时大省州县官员収其禄以给战士张延赏之谋也时新除官千五百人而当减者千余人怨嗟盈路李泌请复所减州县官德宗曰置吏以爲人也今户口减于承平之时三分之二而吏员更増可乎对曰户口虽减而事多于承平且十倍吏得无増乎且所减皆有职事而冗官不减此所以爲未当也至德以来置额外官敌正官三分之一若聴使计日得资然后停加两选授同类正员官如此则不惟不怨兼使之喜矣又请诸王未出閤者不除府官上皆从之诏先所减官并宜复故   李吉甫奏自汉至隋十有三代设官之多无如国家者天寳以后中原宿兵见在可计者八十余万其余爲商贾僧道不服田畆者什有五六是常以三分劳筋苦骨之人奉七分待衣坐食之辈也今内外官以税钱给俸者不下万员天下三百余县或以一县之地而爲州一乡之民而爲县者甚众请敇有司详定废置吏员可省者省之州县可并者并之入仕之涂可减者减之吉甫又言国家旧章依品制俸官一品月俸钱三十缗职田禄米不过千斛艰难以来増置使额厚给俸钱大厯中权臣月俸至九千缗州无大小刺史皆千缗常衮爲相始立限约李泌又量其闲剧随事増加时谓通济理难减削然犹有名存职废或额去俸存闲剧之间厚薄顿异请敕有司详考俸料杂给量定以闻于是命给事中段平仲等同详定   李德尝谓省事不如省官省官不如省吏能简冗官诚治本也奏罢郡县吏凡二千员衣冠去者皆怨杜佑省官议 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乂周建六官各有徒属虽上文去质吏众事繁然而条流不紊职非重设秦氏立制多因时宜汉初沿袭后渐増广光武建武六年废罢四百余县吏职十置其一魏太和时分命使臣省州县吏正始中又并合郡县晋太元省七百余员隋开皇废郡五百国家贞观初省内官六百余员详设官之本爲理众庻所以古者计人置吏故周官乡遂稍县畿约人定员吏无虚设自汉魏晋隋暨于圣唐皆因战争流离征缮艰劳即省吏职存诸方策晋荀朂桓温俱有此议息人救何莫由斯昔臯繇作士师正五刑今刑部尚书大理卿是二臯陶也垂作共工利器用今工部尚书将作监是二垂也契作司徒敷五教今司徒户部尚书是二契也伯夷秩宗典邦礼今礼部尚书礼仪使是二伯夷也伯益作虞掌山泽今虞部郎中都水使者是二伯益也伯冏作太仆掌车马今太仆卿驾部郎中尚辇奉御闲廏使者是四伯冏也古者天子有六军汉家前后左右将军四人今则十二卫神策等八军凡有将军六十人也厯代増益以至于是旧名不废新职日加名繁职重不可遍举所以后周依古周建六官盖由于此今略徴外官别驾本因汉置随刺史廵察若今观察使之有副使也叅军后汉末置叅诸府军事若今节度判官也官名职务迁易不同空存虚称皆无事实又司田顷景龙三年尝置无何以烦冗却停并入司户殊爲折衷诚宜斟酌繁省详考损益欲求致理必也正名神龙中官纪隳紊有司务广集选人竞收名称其时无阙注授于是奏署员外官者二千余人自尔遂爲恒制当开元天寳之中四方无虞百姓全实大凡编户九百余万吏员虽众经用虽繁人力有余帑藏丰溢纵或枉费不足爲忧今兵革未宁黎庶凋瘵数年前天下簿帐到省百三十余万户自圣上御极分命使臣按比收敛土户与客戸共计三百余万比天寳中才三分之一就中浮寄仍五分有二出租赋者减耗若此食租赋者岂可仍旧如一州无三数千戸置五十六员官十羊九牧疲吏烦众顾兹大实思革之议者多云尚有跋扈未庭并省官吏之后恐被罢者仕进无路别有依托且糜爵禄兼示隄防此乃常情之説虑非救时之论有才者即令荐用不才者何患奔亡而况各有姻戚顾恋家产后汉建武六年减县省官公孙述隗嚣未灭魏太和正始中则吴蜀鼎立晋大元六年吴国尚在隋开皇三年陈氏割据皆招罗俊乂志相吞灭此时犹不虑有失贤资敌务以救爲谋今田恱之徒并是庸琐繁刑暴赋惟恤军戎衣冠士人遇如奴虏岂比公孙述诸葛亮之在巴蜀孙权陈霸先之有江南固无范睢业秦贾季强狄之虑斯防可知矣今若以人情因习既乆不能更改制度并省内官但且权停省外官别驾司马及叅军州县额内官约人户减县尉其被罢者但有德行才器委州府长史捜择论荐固亦不遗器能如或渝滥先坐举主谁敢防冐以防刑章其有不被举论但全旧名任叅尝调自当脩进更俟甄收暂罢嵗时何负此辈如柱国后魏末置当时宿德勲盛业崇皆主重兵宠贵第一周隋以后授受至多暨乎国家回作勲级唯得三千顷地耳又开府仪同三司及光禄大夫亦是官名还爲人多回作阶级随时立制遇变通不必因循重复改作待戎车息驾百姓稍宁欲増庶官则复旧制   尚书省官议 昔尧试舜于大麓领录天下事似其任也周之司防又其职焉秦时少府遣吏四人在殿中主发书故谓之尚书尚犹主也汉承秦置及武帝游宴后庭始用宦者主中书以司马迁爲之中间遂罢其官以爲中书之职至成帝建始四年罢中书省又置尚书五人一人爲仆射四人分爲四曹通掌图书秘记章奏之事及封奏宣示内外而已其任犹轻至后汉则爲优重出纳王命敷奏万机盖政令之所由宣选举之所由定罪赏之所由正斯乃文昌天府众务渊薮内外所折衷逺近所禀仰故李固云陛下之有尚书犹天之有北斗斗爲天喉舌尚书爲陛下喉舌斗斟酌元气运平四时尚书出纳王命赋政四海令及左丞总领纪纲无所不统仆射及右丞分掌廪禄钱谷汉初尚书虽有曹名不以爲号及灵帝以侍中梁鹄爲选部尚书于是始见曹名总谓之曰尚书台亦谓之中台大事八座连名而有不合得建异议二汉皆属少府魏置中书省有监令遂掌机衡之任而尚书之权渐减矣晋以后所掌略同八座承郎初拜并集都省交礼迁职又解交本汉制也至于晋宋唯八座解交承郎不复解交也宋曰尚书寺居建礼门内亦曰尚书省亦谓之内台每八座以下入侍门生随入者各有差不得杂以人士凡尚书官大罪则免小罪遣出百日乏代人聴还本职其令及二仆射出行分道之制与中丞同令仆各给威仪十八人自晋以后八座及郎中多有不奏事梁天监元年诏曰自礼闱陵替厯兹永乆郎署备员无取职事糠粃文案员尚虚闲空有趋墀之名了无握兰之实曹郎可依昔奏探自是始奏事矣又诏尚书中有疑事先于朝堂叅议然后啓闻旧尚书官不以爲赠唯朱异卒特赠右仆射武帝宠之故也自魏晋重中书之官居喉舌之任则尚书之职稍以踈逺至梁陈举国机要悉在中书献纳之任又归门下而尚书但聴命受事而已后魏天兴元年置八部大夫于皇城四方四维靣置一人以拟八座谓之八国各有属官分尚书三十六曹及诸外置令大夫主之四年又复尚书三十六曹天赐元年复罢尚书三十六曹别置武归脩勤二职分主省务至神防元年始置仆射左右丞及诸曹尚书十余人各居别寺北齐尚书亦有录令仆射总理六尚书谓之都省亦谓之北省后济北王以太子监国立大都督府与尚书省别理众事仍开府置佐后周无尚书隋及大唐皆有其制略同凡尚书省事无不总龙朔二年改尚书省爲台咸亨初复旧光宅元年改爲文昌台垂拱元年又改爲都台咸通初复旧长夀三年又改爲中台神功初复爲尚书省都台居中左右分司都堂之东有吏部户部礼部三行每行四司左司统之都堂之西有兵部刑部工部三行每行四司右司统之凡二十四司分曹共理天下之事尽矣宋蔡襄去冗防 治天下者如治家凡民之家随其富贫视其族属几何一嵗之费几何宾客之资公上之须复用几何度其家之所入然后量力而出之如是乃可以爲家计也不如是其家无以自给枢府不知财用日月添兵而财用有无不知也三司使守藏吏也嵗了一嵗便爲办事不幸有边境之急必取于民譬之家计是不度所入不量所出国不富实陛下未得高枕而优游臣故谓兵爲大其次又有官冗今且以转官一事言之太祖太宗朝仕官者或有功劳或有民誉则拔任其人人莫不劝然以孤逺守常之人湮沉不迁者有之眞宗设三年磨勘之法然后孤逺守常之人与夫权要图进之士无异也日月既乆渐以成俗虽有长材异能出众人者有小过累未可迁也但能饮食言语于人无忤者数月必迁此三年一迁之法今爲大弊也祖宗时卿监郎中无十数人观今班簿姓名可见也天下州军三百余处合入知州军凡军几何人局少员多每至除待阙须一二年通判知县之类率皆如此眞宗时选人磨勘有迁京官者有不迁者仁宗时但无过咎无不转官官冗如此可不思变更之术哉去冗百端此二者最大愿陛下熟思之渐求消冗之说   元阿哈玛特奏立江西茶运司及诸路转运盐使司宣课提举司宣课司官吏多至五百余人至是崔斌言江南官冗杭州地大民众阿哈玛特溺于私爱以任其不肖子玛苏库且阿哈玛特先自陈免其子弟之任今乃身为平章而子若侄或为参政或为尚书或领将作监防同馆一门悉处要津有亏公道元主命罢黜之然终不以为阿哈玛特罪既而淮西宣慰使昂吉尔入朝亦以官冗为言于是诏江西省并入福建罢茶营田司归本道宣慰司罢漕运司归行省   守官【九则】   晋人来治杞田季孙将以成与之谢息爲孟孙守不可曰人有言曰虽有挈缾之知守不假器礼也夫子从君而守臣防邑虽吾子亦有猜焉季孙曰君之在楚于晋罪也又不聴晋鲁罪重矣晋师必至吾无以待之不如与之闲晋而取诸杞吾与子桃成反谁敢有之是得二成也鲁无忧而孟孙益邑子何病焉辞以无山与之莱柞乃迁于桃晋人爲取成   齐侯田于沛招虞人以弓不进公使执之辞曰昔我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见皮冠故不敢进乃舍之仲尼曰守道不如守官君子韪之   韩非二柄篇 人主将欲禁奸则审合刑名者言不异事也爲人臣者陈事而言君以其言授之事专以其事责其功功当其事事当其言则赏功不当其事事不当其言则罚故羣臣其言大而功小者则罚非罚小功也罚功不当名也羣臣其言小而功大者亦罚非不说于大功也以爲不当名也害甚于有大功故罚昔者韩昭侯醉而寝典冠者见君之寒也故加衣于君之上觉寝而说问左右曰谁加衣者左右对曰典冠君因兼罪典衣与典冠其罪典衣以爲失其事也其罪典冠以爲越其职也非不恶寒也以爲侵官之害甚于寒故明主之畜臣臣不得越官而有功不得陈言而不当越官则死不当则罪守业其官所言者贞也则羣臣不得朋党相爲矣   吕览不茍篇 秦缪公见戎由余说而欲留之由余不肯缪公以告蹇叔蹇叔曰君以告内史廖内史廖对曰戎人不逹于五音与五味君不若遗之缪公以女乐二八人与良宰遗之戎王喜迷惑大乱饮酒昼夜不休由余骤谏而不聴因怒而归缪公也蹇叔非不能爲内史廖之所爲也其义不行也缪公能令人臣时立其正义故雪殽之耻而西至河雍也秦缪公相百里奚晋使叔虎齐使东郭蹇如秦公孙枝请见之公曰请见客子之事欤对曰非也相国使子乎对曰不也公曰然则子事非子之事也秦国僻陋戎夷事服其任人事其事犹惧爲诸侯笑今子爲非子之事退将论而罪公孙枝出自敷于百里氏百里奚请之公曰此所闻于相国欤枝无罪奚请有罪奚请焉百里奚归辞公孙枝公孙枝徙自敷于街百里奚令吏行其罪定分官此古人之所以爲法也今缪公乡之矣其霸西戎岂不宜哉   处方篇 凡爲治必先定分君臣父子夫妇君臣父子夫妇六者当位则下不逾节而上不茍爲矣少不悍辟而长不简慢矣金木异任水火殊事隂阳不同其爲民利一也故异所以安同也同所以危异也同异之分贵贱之别长少之义此先王之所慎而治乱之纪也今夫射者仪毫而失墙画者仪髪而易貌言审本也本不审虽尧舜不能以治故凡乱也者必始乎近而后及逺必始乎本而后及末治亦然故百里奚处乎虞而虞亡处乎秦而秦霸向挚处乎商而商灭处乎周而周王百里奚之处乎虞智非愚也向挚之处乎商典非恶也无其本也其处于秦也智非加益也其处于周也典非加善也有其本也其本也者定分之谓也齐令章子将而与韩魏攻荆荆令唐篾将而拒之军相当六月而不战齐令周最趣章子急战其辞甚刻章子对周最曰杀之免之残其家王能得此于臣不可以战而战可以战而不战王不能得此于臣与荆人夹泚水而军章子令人视水可絶者荆人射之水不可得近有刍水旁者告齐候者曰水浅深易知荆人所盛守尽其浅者也所简守皆其深者也候者载刍者与见章子章子甚喜因练卒以夜奄荆人之所盛守果杀唐篾章子可谓知将分矣韩昭厘侯出弋靷偏缓昭厘侯居车上谓其仆靷不偏缓乎其仆曰然至舍昭厘侯射鸟其右摄其一靷适之昭厘侯已射驾而归上车选间曰乡者靷偏缓今适何也其右从后对曰今者臣适之昭厘侯至诘车令各避舍故擅爲妄意之道虽当贤王不由也今有人于此擅矫行则免国家利轻重则若衡石爲方圜则若规矩此则工矣巧矣而不足法法也者众之所同也贤不肖之所以其力也谋出乎不可用事出乎不可同此爲先王之所舍也   秦姚兴从朝门游于文武苑及昏而还将自平朔门入前驱既至城门校尉王满聪被甲持杖闭门拒之曰今已昏闇奸良不辨有死而已门不可开兴乃回从朝门而入旦而召满聪进位二等   唐张说引崔沔爲中书侍郎故事承宣制皆出宰相侍郎署位而已崔沔曰设官分职上下相维各申所见事乃无失侍郎令之贰也岂得拱黙而已由是事多异同说因是出之   宋神宗时有诏舍人院无得申请改除文字王安石争之曰审如是则舍人不得复行其职而一聴大臣所爲今大臣之弱者不敢爲陛下守法而强者则挟上防以造令谏官御史无敢逆其意者臣实惧焉语皆侵执政执政不恱防以母防遂去职   司马光论张方平不协物望难居政府神宗不从命徙光翰林知通进银台司吕公着封还除目曰光以举职赐罢是爲有言责者不得尽其言也诏以告直付閤门公着又言制命不由门下则封驳之职因臣而废愿正臣罪乞解银台司不报未防方平以父防亦罢方平慷慨有气节平居未尝以言狥物以色假人所至有政绩然乏公辅之望   勤职业【二则附】   东晋陶侃爲荆州刺史荆州士女相庆侃性聪敏恭勤终日敛膝危坐军府众事检摄无遗未尝少闲常语人曰大禹圣人乃惜寸隂至于众人当惜分隂岂可但逸游荒醉生无益于时死无闻于后是自弃也诸参佐或以谈戏废事者命取其酒器蒱博之具悉投之于江将吏则加鞭扑曰樗蒱者牧猪奴戏耳老庄浮华非先王之法言不益实用君子当正其威仪何有头跣足自谓宏达邪有奉馈者必问其所由若力作所致虽防必喜慰赐参倍若非理得之则切厉诃辱还其所馈尝出游见人持一把未熟稲侃问用此何为人云行道所见聊取之耳侃大怒曰汝既不佃而戏贼人稻执而鞭之是以百姓勤于农作家给人足尝造船其木屑竹头侃皆令籍而掌之人咸不解所以后正防积雪始晴聴事前余雪犹湿乃以木屑布地及桓温伐蜀又以侃所贮竹头作丁装船其综理防宻皆此类也   唐主委萧瑀以庶政事无大小莫不闗掌瑀亦孜孜尽力绳违举过人皆惮而畏之瑀终不自理尝有敇不时宣行唐主责之瑀对曰大业之世内史宣敕或前后相违有司不知所之今王业经始事系安危故臣每受一敕必勘审使与前敕不违始敢宣行稽缓之愆实由于此唐主曰卿用心如此吾复何忧   吏治【十四则】   周鬻熊撰吏篇 君子不与人谋之则已矣若与人谋之则非道无由也故君子之谋能必用道而不能必见受能必忠而不能必入能必信而不能必见信君子非人者不出之于辞而施之于行故非非者行是恶恶者行善而道谕矣 民者贤不肖之杖也贤不肖皆具焉故贤人得焉不肖人休焉杖能侧焉忠信饰焉民者积愚也虽愚明主撰吏焉必使民兴焉士民与之明上举之士民苦之明上去之故王者取吏不忘必使民唱然后和民者吏之程也察吏于民然后随政曰民者至卑也而使之取吏焉必取所爱故十人爱之则十人之吏也百人爱之则百人之吏也千人爱之则千人之吏也万人爱之则万人之吏也故万人之吏撰卿相矣卿相者诸侯之丞也故封侯之上秩出焉卿相者侯之本也韩非储说 摇木者一一摄其叶则劳而不徧左右拊其本而叶徧揺矣临渊而揺木鸟惊而高鱼恐而下善张网者引其纲若一一摄万目而后得则是劳而难引其纲而鱼已囊矣故吏者民之本纲也故圣人治吏不治民 人主者守法责成以立功者也闻有吏虽乱而有独善之民不闻有乱民而有独治之吏故明主治吏不治民说在摇木之本与引网之纲故失火之啬夫不可不论也救火者吏操壶走火则一人之用也操鞭使人则役万夫故所遇术者如造父之遇驾马牵马推车则不能进代御执辔持防则马咸骛矣是以说在椎鍜平夷榜檠矫直不然败在淖齿用齐戮闵王李兊用赵饿主父也   魏何曽上明帝疏 臣闻爲国者以清静爲基而百姓以良吏爲本今海内虚耗事役众多诚宜恤养黎元恱以使人郡守之权虽轻犹専任千里比之于古则列国之君也上当奉宣朝恩以致惠和下当兴利而除其害得其人则可安非其人则爲患故汉宣称曰百姓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此诚可谓知政之本也方今国家大举新有发调军师逺征上下劬劳夫百姓可与乐成难与虑始愚惑之人能厌目前之小勤而忘爲乱之大祸是以郡守益不可不得其人才虽难备犹宜粗有威恩爲百姓所信惮者臣闻诸郡守有年老或疾病皆委政丞掾不恤庻事或体性疏怠不以政理爲意在官积年恵泽不加于人然于考课之限罪亦不至黜免故得经延嵗月而无斥罢之期臣愚以爲可宻诏主者使隐核叅访郡守其有老病不隐亲人物及宰牧少恩好脩人事烦挠百姓者皆可徴还爲更选代   晋武帝诏 郡国守相三载一廵行属县必以春此古者所以述职宣风展义也见长吏观风俗协礼律考度量存问耆老亲见百年录囚徒理寃枉详察政刑得失知百姓所患苦无有逺近便若朕亲临之敦喻五敎劝务农功勉励学者思勤正典无爲百家庸末致逺必泥士庻有好学笃道孝弟忠信清白异行者举而进之有不孝敬于父母不长悌于族党悖礼弃常不率法令者纠而罪之田畴辟生业脩礼教设禁令行则长吏之能也人穷匮农事荒奸盗起刑狱烦下陵上替礼义不兴斯长吏之否也若长吏在官公廉虑不及私正色直节不饰名誉者及身行贪秽謟渎求容公节不立而私门日富者并谨察之扬清激浊举善弹违此朕所以垂拱总纲责成于良二千石也于戏戒哉   应詹爲江州刺史将行上疏 夫欲用天下之智力者莫若使天下信之也商鞅移木岂礼也哉有由而然自经荒纲纪頽陵清直之风既浇糟粃之俗犹在诚宜濯以沧浪之流漉以吞舟之网则幽显明别于变时雍矣济兹务在乎官人今南北杂错属托者无保负之累而轻举所知此博采所以未精职理所以多阙今凡有所用宜随其能不尔与举主同乎褒贬则人有慎举之恭官无废职之吝昔冀缺有功胥臣先茅之赏子玉败军子文受蔿贾之责古既有之今亦宜然汉朝使刺史行部乘奏事犹恐不足以辨彰幽明宣政道故复有绣衣直指今之艰过于徃昔宜分遣黄散若中书郎等循行天下观采得失举善弹违防截茍且则人不敢爲非矣汉宣帝时二千石有居职脩明者则入爲公卿其不称职免官者皆还爲平人惩劝必行故厯世长乆中间以来迁不足竞免不足惧或有进而失意退而得分莅官虽美当以素论降替在职实劣直以旧望登叙校游谈爲多少不以实事爲先后以此责成臣未见其兆也今宜峻左降旧制可二千石免官三年乃得叙用长史六年户口折半道里倍之此法必明使天下知官难得而易失必人慎其职朝无惰官矣都督可课佃二十顷州十顷郡五顷县三顷皆取文武吏医卜不得挠乱百姓三台九府中外诸军有可减损皆令附农市息末技道无游人不过一熟丰穰可必然后重居职之俸使禄足以代耕顷大事之后遐迩皆想宏略而寂然未副宜早振纲领肃起羣望   穆帝时众官渐多而迁徙每速王彪之上议 爲政之道以得贤爲急非谓雍容廊庙标的而已固将涖任賛时职思其忧也得贤之道在于涖任涖任之道在于能乆乆于其道天下化成是以三载考绩三考黜陟不収一切之功不采速成之誉故勲格辰极道融四海风流遐邈声冠百代凡庸之族众贤能之才寡才寡于世而官多于朝焉得不贤鄙共贯清浊同官官众则阙多阙多则迁速前后去来更相代补非爲故然理固然耳所以职事未脩朝风未澄者也职事之脩在于省官朝风之澄在于并职官省则选清而得乆职并则吏简而俗静选清则胜人乆于其事事乆则中才犹足有成今内外百官较而计之固应有并省者矣六卿之任太常望雅而职重然其所司义高务约宗正所统盖尠可以并太常宿卫之重三卫任之其次骁骑左军各有所领无兵军校皆应罢废四军皆罢则左军之名不宜独立宜改游撃以对骁骑内官自侍中以下旧员皆四中兴之初二人而已二人对直或有不周愚谓三人于事则无阙也凡余诸官无综事实者可令大官随才位所帖而领之若未能顿废自可因缺而省之委之以职分责之以有成能否因考绩而着清浊随黜陟而彰庶官之选差清莅职之日差乆无奉禄之虚废简吏寺之烦役矣永和末多疾疫旧制朝臣家有时疾染易三人以上者身虽无病百日不得入宫至是百官多列家疾不入彪之又言疫疾之年家无不染若以之不复入宫则直侍顿阙王者宫省空矣朝廷从之   袁琇荐陈頵于元帝迁镇东行叅军典法兵二曹陈頵与王导书曰中华所以倾弊四海所以土崩者正以取才失所先白望而后实事浮竞驱驰互相贡荐言重者先显言轻者后叙遂相波扇乃至凌迟加有庄老之俗倾惑朝廷养望者爲雅政事者爲俗人王职不恤法物坠防夫欲制逺先由近始故出其言善千里应之今宜改张明赏信罚拔卓茂于宻县显朱邑于桐乡然后大业可举中兴可冀耳建兴初制版补录事叅军参伍掾属多设解故以避事任頵议诸僚属乘昔西台养望余小心恭肃更以爲俗偃蹇倨慢以爲优雅至今朝士纵诞临事游行渐不革以至倾国故百寻之屋突直而焚燎千里之隄蚁垤而穿败古人防小以全大慎防以杜萌自今临使称疾须催乃行者皆免官   豫章太守范欲遣十五议曹下属城采求风政并吏假还讯问官长得失徐邈与书 知足下遣十五议曹各之一县又吏假归白所闻见诚是足下留意百姓故广其视聴吾谓劝导以实不以文十五议曹欲何所敷宣邪庶事辞讼足下聴防允塞则物理足矣上有理务之心则下之求理者至矣日昃省览庶事无滞则吏慎其负而人聴不惑岂须邑至里诣饰其游声哉非徒不足致益乃是蚕鱼之所资又不可纵小吏爲耳目也岂有善人君子而干非其事多所告白者乎君子之心谁毁谁誉如有所誉必由厯试如有所毁必以着明托社之鼠政之甚害自古以来欲爲左右耳目者无非小人皆先因小忠而成其大不忠先借小信而成其大不信遂使君子道消善人舆尸前史所书可爲深鉴足下选纲纪必得国士足以摄诸曹诸曹皆是良吏则足以掌文按又择公方之人以爲监司则清浊能否与事而明足下但平心居宗何取于耳目哉昔明德马后未尝顾与左右言可谓逺识况大丈夫而不能免此乎申绍上慕容暐论守宰疏 臣闻汉宣有言与朕共治天下者其唯良二千石乎是以特重此选必妙尽英才莫不防自贡士厯资内外用能仁感猛兽惠致羣祥今者守宰或擢自匹夫兵将之间或因宠戚借缘时防非但无闻于州闾亦不经于朝廷又无考绩黜陟幽明贪惰爲恶无刑戮之惧清勤奉法无爵赏之劝百姓穷侵赇无已兵士逋逃乃相招爲贼盗风頽化替莫相纠摄且吏多则政烦由来常患今之见户不过汉一大郡而备置百官加之新立军号兼重有过徃时虚假名位废弃农业公私驱扰人无聊生宜并官省职务劝农业秦吴二虏僻僣一时尚能任道捐情肃谐伪部况大燕累圣重光君临四海而可美政或亏取陵奸冦哉邻之有善众之所望我之不脩彼之愿也秦吴狡猾地居形胜非唯守境而已乃有吞噬之心中州丰实户兼二冦弓马之劲秦晋所惮云骑风驰国之常也而比赴敌后机兵不速济者何也皆由赋法靡恒役之非道郡县守宰每于差调之际无不舍越殷彊首先贫弱行留俱窘资善无所人懐嗟怨遂致奔亡进阙供国之饶退离蚕农之要兵岂在多贵于用命宜严制军科务先饶复习兵教战使偏伍有常从戎之外足营私业父兄有陟岵之观子弟怀孔迩之顾虽赴水火何所不从节俭约费先王格谟去华敦朴哲后恒宪故周公戒成王以啬财为本汉文以皁帏变俗孝景官人弗过千余魏武宠赐不盈十万薄葬不坟俭以率下所以割肌肤之惠全百姓之力谨案后宫四千有余僮侍厮养通兼十倍日费之重价盈万金绮縠罗纨嵗増常调戎器弗营奢玩是务今帑藏虚竭军士无襜褕之赉宰相侯王迭以侈丽相尚风靡之化积习成俗卧薪之谕未足甚焉宜罢浮华非要之役峻明婚姻防葬之条禁絶奢靡浮烦之事出倾宫之女均商农之赋公卿以下以四海为家信赏必罚纲维肃举则温猛之首可悬之白旗秦吴二主可以礼之归命岂唯不复侵冦而已哉   虞预陈时政所失疏 军冦以来赋役繁数兼値年荒百姓失业是轻繇薄敛寛刑省役之时也自顷长吏轻多去来送故迎新交错道路受迎者惟恐船马之不多见送者惟恨吏卒之常少穷奢极费谓之忠义省烦从简呼为薄俗转相仿效流而不反虽有常防莫肯遵脩加以王涂未夷所在停滞送者经年永失播植一夫不耕十夫无食况转百数所妨不訾愚谓宜勒属县若今尉先去官者人船吏侍皆具条例到当依法减省使公私允当又今统务多端动加重制毎有特急輙立督邮计今直兼三十余人人船吏侍皆当出官益不堪命宜复减损严为之防庾琛善之即皆施行   唐太宗时马周上疏言百姓所以治安唯在刺史县令茍选用得人则陛下可以端拱无为今朝廷唯重内官而轻州县之选刺史多用武人或京官不称职始补外任邉逺之处用人更轻所以百姓未安殆由于此疏奏太宗称善乆之谓侍臣曰刺史朕当自选县令宜诏京官五品已上各举一人   宗时玢奏郎官多不举职请沙汰改授它官玢寻出为刺史宰相奏拟冀州敇改小州姚崇奏言台郎寛怠及不称职玢请沙汰乃是奉公台郎甫尔改官玢即贬黜于外议者皆谓郎官谤伤臣恐后来左右丞指以为戒则省事何从而举矣乃除冀州刺史   宋刘挚论监司疏 臣自待罪风宪屡曽以天下监司为言乞澄汰选择诚以朝廷政令使监司得其人则推行布宣可以谕上指而究惠泽茍非其人则所谓徒善而已终于民不得被其利夫上之所好下必有甚朝廷以名实为事行总覈之政而下乃为刻急浅迫之行朝廷以教化为意行寛厚之政而下乃为舒缓茍简之事皆习俗懐利迎意而作故所为近似而非上之意本然也今虽因革之政有殊而观望之俗故在但所迎之意有不同耳其为患一也昨差役之法初行监司已有迎合争先不量可否不校利害一槩定差骚动一路者朝廷察其意固已黜之矣持此以观人情大约类此且天下之事散在诸路总制于监司其大者治财赋察官吏平狱讼考疾苦茍使者皆务为和缓寛纵茍于安静则事之委靡不振世之受敝不胜言也向来黜责数人者皆以其非法掊敛意在市进虐民甚者亦非欲使之漫然不省其职废所宜治之事谓之寛厚也昧者不逹故矫枉或过其正臣谓此俗不可滋长须要大为之禁伏乞圣慈诏执事申立监司考绩之制以常赋之登耗郡县之勤惰刑狱之当否民俗之休戚为之殿最每嵗终以诏诛赏仍自今嵗始焉庶防有所隐括裁制之使循良者不入于弛肃给者不入于薄然后上副圣明制治用中之意夫察时之寛猛缓急观俗之过与不及而张弛其政正今日事也   苏轼専任使防 夫吏之与民犹工人之与器易器而操之其始莫不龃龉而不相得是故虽有长才异能之士朝夕而去则不如庸人之乆且便也自汉至今言吏治者皆推孝文之时以为任人不可以仓卒而责其成功又其三嵗一迁吏不为长逺之计则其所施设一切出于茍简此天下之士争以为言而臣知其未可以卒行也夫天下之吏惟其病多而未有以处也是以扰扰在此如使五六年或七八年而后迁则将有十年不得调者矣朝廷方将减任子清冗官则其行之当有所待而臣以为当今之有甚不可者夫京兆府天下之所观望而化王政之所由始也四方之冲两河之交舟车商贾之所聚金珠锦绣之所积故其民不知有耕稼织絍之劳富贵之所移货利之所故其民不知有恭俭廉退之风以书数为终身之能以府史贱吏为乡党之荣故其民不知有儒学讲习之贤夫是以狱讼繁滋而奸不可止为治者益以茍且而不暇及于教化四方观之使风俗日以薄恶未始不由此也今夫为京兆者戴星而出见烛而入案牍笞棰交乎其前拱手而待命者足相蹑乎其庭持词而求诉者肩相摩乎其门憧憧焉不知其为谁一讯而去得罪者不知其得罪之由而无罪者亦不知其无罪之实如此则刑之不服赦之不悛狱讼之繁未有已也夫大司农者天下之所以赢虚外计之所从受命也其财赋之出入簿书之交错纵横变化足以为奸而不可推究上之人不能尽知而付之吏吏分职乎其中者以数十百人其耳目足以及吾之所不及是以能者不过麤举其大纲而不能者惟吏之聴贿赂交乎其门四方之有求者聚乎其家天下之大弊无过此二者臣窃以为今省府之重其择人宜精其任人宜乆凡今之皆不精不乆之故何则天下之贤者不可以多得而贤者之中求其治繁者又不可以人人而能也幸而有一人焉又不乆而去夫世之君子茍有志于天下而欲为长逺之计者则其效不可以朝夕见其始若迂濶而其终必将有所可观今期月不报政则朝廷以为是无能为者不待其成而去之而其翕然见称于人者又以为有功而擢为两府然则是为省府者能与不能皆不得乆也夫以省府之繁终嵗不得休息朝廷既以汲汲而去之而其人亦莫不汲汲而求去夫胥吏者皆老于其局长子孙于其中以汲汲求去之人而御长子孙之吏此其相视如客主之势宜其奸不可得而去也省府之位不为卑矣茍有能者而老于此不为不用也古之用人者知其乆劳于位则时有以赐予劝奬之以厉其心不闻其骤迁以夺其成效今天下之吏纵未能一防乆而不迁至于省府亦不可以仓卒而去吏知其乆居而不去也则其欺诈固已少衰矣而其人亦得深思熟虑周旋于其间不过十年将必有卓然可观者也   经济类编卷三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三十五   明 冯琦冯瑗 撰   财赋类一   理财【一四十二则】   汉司马迁平凖书 汉兴接秦之弊丈夫从军旅老弱转粮饟作业剧而财匮自天子不能具钧驷而将相或乘牛车齐民无藏盖于是为秦钱重难用更令民铸钱一黄金一斤约法省禁而不轨逐利之民蓄积余业以稽市物物踊腾粜米至石万钱马一疋则百金天下已平高祖乃令贾人不得衣丝乘车重租税以困辱之孝惠高后时为天下初定复弛商贾之律然市井之子孙亦不得仕宦为吏量吏禄度官用以赋于民而山川园池市井租税之入自天子以至于封君汤沐邑皆各为私奉养焉不领于天下之经费漕转山东粟以给中都官岁不过数十万石至孝文时荚钱益多轻乃更铸四铢钱其文为半两令民纵得自铸钱故吴诸侯也以即山铸钱富埓天子其后卒以畔逆邓通大夫也以铸钱财过王者故吴邓氏钱布天下而铸钱之禁生焉匈奴数侵盗北边屯戍者多边粟不足给食当食者于是募民能输及转粟于边者拜爵爵得至大庶长孝景时上郡以西旱亦复脩卖爵令而贱其价以招民及徒复作得输粟县官以除罪益造苑马以广用而宫室列观舆马益增修矣至今上即位数岁汉兴七十余年之间国家无事非遇水旱之灾民则人给家足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余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羣而乘字牝者傧而不得聚防守闾阎者食粱肉为吏者长子孙居官者以为姓号故人人自爱而重犯法先行义而后绌耻辱焉当是之时网防而民富役财骄溢或至兼并豪党之徒以武断于乡曲宗室有土公卿大夫以下争于奢侈室庐舆服僣于上无限度物盛而衰固其变也自是之后严助朱买臣等招来东瓯事两越江淮之间萧然烦费矣唐司马相如开路西南夷凿山通道千余里以广巴蜀巴蜀之民罢焉彭吴贾灭朝鲜置沧海之郡则燕齐之间靡然发动及王恢设谋马邑匈奴絶和亲侵扰北边兵连而不解天下苦其劳而干戈日滋行者赍居者送中外骚扰而相奉百姓抏弊以巧法财赂衰耗而不赡入物者补官出货者除罪选举陵迟亷耻相冒武力进用法严令具兴利之臣自此始也其后汉将岁以数万骑出击畨及车骑将军卫青取匈奴河南地筑朔方当是时汉通西南夷道作者数万人千里负担馈粮率十余钟致一石散币于卭僰以集之数岁道不通蛮夷因以数攻更发兵诛之悉巴蜀租赋不足以更之乃募豪民田南夷入粟县官而内受钱于都内东至沧海之郡人徒之费拟于南夷又兴十万余人筑卫朔方转漕甚辽逺自山东咸被其劳费数十百巨万府库益虚乃募民能入奴婢得以终身复为郎增秩及入羊为郎始于此其后四年而汉遣大将将六将军军十余万击右贤王获首领万五千级明年大将军将六将军仍再出击畨得首领万九千级捕斩渠魁之士受赐黄金二十余万斤敌数万人皆得厚赏衣食仰给县官而汉军之士马死者十余万兵甲之财转漕之费不与焉于是大农陈藏钱经耗赋税既竭犹不足以奉战士有司言天子曰朕闻五帝之教不相复而治禹汤之法不同道而王所由殊路而建德一也北边未安朕甚悼之日者大将军攻匈奴斩首领万九千级留蹛无所食议令民得买爵及赎禁固免减罪请置赏官命曰武功爵级十七万凡直三十余万金诸买武功爵官首者试补吏先除千夫如五大夫其有罪又减二等爵得至乐卿以显军功军功多用越等大者封侯卿大夫小者郎吏吏道杂而多端则官职耗废自公孙以春秋之义绳臣下取汉相张汤用峻文决理为廷尉于是见知之法生而废格沮诽穷治之狱用矣其明年淮南衡山江都王谋反迹见而公卿寻端治之竟其党与而坐死者数万人长吏益惨急而法令明察当是之时招尊方正贤良文学之士或至公卿大夫公孙以汉相布被食不重味为天下先然无益于俗稍骛于功利矣其明年骠骑仍再出击边获首四万其秋浑邪王率数万之众来降于是汉发车二万乘迎之既至受赏赐及有功之士是岁费凡百余巨万初先是往十余岁河决观梁楚之地固已数困而縁河之郡隄塞河辄决坏费不可胜计其后番系欲省砥柱之漕穿汾河渠以为溉田作者数万人郑当时为渭漕渠囬逺凿直渠自长安至华隂作者数万人朔方亦穿渠作者数万人各歴二三朞功未就费亦各巨万十数天子为伐敌盛养马马之来食长安者数万匹卒牵掌者关中不足乃调旁近郡而胡降者皆衣食县官县官不给天子乃损膳解乘舆驷出御府禁藏以赡之其明年山东被水菑民多饥乏于是天子遣使者虚郡国仓廥以振贫民犹不足又募豪富人相贷假尚不能相救乃徙贫民于闗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七十余万口衣食皆仰给县官数岁假予产业使者分部防之冠盖相望其费以亿计不可胜数于是县官大空而富商大贾或蹛财役贫转毂百数废居居邑封君皆低首仰给冶铸煮盐财或累万金而不佐国家之急黎民重困于是天子与公卿议更钱造币以赡用而摧浮淫并兼之徒是时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银锡自孝文更造四铢钱至是岁四十余年从建元以来用少县官往往即多铜山而铸钱民亦间盗铸钱不可胜数钱益多而轻物益少而贵有司言曰古者皮币诸侯以聘享金有三等黄金为上白金为中赤金为下今半两钱法重四铢而奸或盗摩钱里取镕钱益轻薄而物贵则逺方用币烦费不省乃以白鹿皮方尺缘以藻缋为皮币直四十万王侯宗室朝觐聘享必以皮币荐璧然后得行又造银锡为白金以为天用莫如龙地用莫如马人用莫如龟故白金三品其一曰重八两圜之其文龙名曰白选直三千二曰重差小方之其文马直五百三曰复小撱之其文龟直三百令县官销半两钱更铸三铢钱文如其重盗铸诸金钱罪皆死而吏民之盗铸白金者不可胜数于是以东郭咸阳孔仅为大农丞领盐铁事桑羊以计筭用事侍中咸阳齐之大煑盐孔仅南阳大冶皆致生累千金故郑当时进言之羊雒阳贾人子以心计年十三侍中故三人言利事析秋毫矣法既益严吏多废免兵革数动民多买复及五大夫征发之士益鲜于是除千夫五大夫为吏不欲者出马故吏皆通适令伐棘上林作昆明池其明年大将军骠骑大出击胡得首虏八九万级赏赐五十万金汉军马死者十余万匹转漕车甲之费不与焉是时财匮战士颇不得禄矣有司言三铢钱轻易奸诈乃更请诸郡国铸五铢钱周郭其下令不可磨取镕焉大农上盐铁丞孔仅咸阳言山海天地之藏也皆宜属少府陛下不私以属大农佐赋愿募民自给费因官器作煑盐官与牢盆浮食竒民欲擅管山海之货以致富羡役利细民其沮事之议不可胜听敢私铸铁器煑盐者左趾没入其器物郡不出铁者置小铁官便属在所县使孔仅东郭咸阳乘传举行天下盐铁作官府除故盐铁家富者为吏吏道益杂不选而多贾人矣商贾以币之变多积货逐利于是公卿言郡国颇被菑害贫民无产业者募徙广饶之地陛下损膳省用出禁钱以振元元寛贷赋而民不齐出于南亩商贾滋众贫者蓄积无有皆仰县官异时筭轺车贾人缗钱皆有差请筭如故诸贾人末作贳贷买居邑稽诸物及商以取利者虽无市籍各以其物自占率缗钱二千而一筭诸作有租及铸率缗钱四千一筭非吏比者三老北边骑士轺车以一筭商贾人轺车二筭船五丈以上一筭匿不自占占不悉戍边一岁没入缗钱有能告者以其半畀之贾人有市籍者及其家属皆无得籍名田以便农敢犯令没入田僮天子乃思卜式之言召拜式为中郎爵左庶长赐田十顷布告天下使明知之初卜式者河南人也以田畜为事亲死式有少弟弟壮式脱身出分独取畜羊百余田宅财物尽予弟式入山牧十余岁羊致千余头买田宅而其弟尽破其业式辄复分予弟者数矣是时汉方数使将击匈奴卜式上书愿输家之半县官助边天子使使问式欲官乎式曰臣少牧不习仕宦不愿也使问曰家岂有寃欲言事乎式曰臣生与人无分争式邑人贫者贷之不善者教顺之所居人皆从式式何故见寃于人无所欲言也使者曰茍如此子何欲而然式曰天子诛匈奴愚以为贤者宜死节于边有财者宜输委如此而匈奴可灭也使者具其言入以闻天子以语丞相曰此非人情不轨之臣不可以为化而乱法愿陛下勿许于是上乆不报式数岁乃罢式式归复田牧岁余防军数出浑邪王等降县官费众仓府空其明年贫民大徙皆仰给县官无以尽赡卜式持钱二十万予河南守以给徙民河南上富人助贫人者籍天子见卜式名识之曰是固前而欲输其家半助边乃赐式外繇四百人式又尽复予县官是时富豪皆争匿财唯式尤欲输之助费天子于是以式终长者故尊显以风百姓初式不愿为郎上曰吾有羊上林中欲令子牧之式乃拜为郎市衣屩而牧羊岁余羊肥息上过见其羊善之式曰非独羊也治民亦犹是也以时起居恶者辄斥去毋令败羣上以式为竒拜为缑氏令试之缑氏便之迁为成臯令将漕最上以为式朴忠拜为齐王大傅而孔仅之使天下铸作器三年中拜为大农列于九卿而桑羊为大农丞筦诸防计事稍稍置均输以通货物矣始令吏得入谷补官郎至六百石自造白金五铢钱后五岁赦吏民之坐盗铸金钱死者数十万人其不发觉相杀者不可胜计赦自出者百余万人然不能半自出天下大抵无虑皆铸金钱矣犯者众吏不能尽诛取于是遣博士褚大徐偃等分曹循行郡国举兼并之徒守相为吏者而御史大夫张汤方隆贵用事减宣杜周等为中丞义纵尹齐王温舒等用惨急刻深为九卿而直指夏兰之属始出矣而大农顔异诛初异为济南亭长以廉直稍迁至九卿上与张汤既造白鹿皮币问异异曰今王侯朝贺以苍璧直数千而其皮荐反四十万本末不相称天子不说张汤又与异有郤及人有告异以它议事下张汤治异异与客语客语初令下有不便者异不应微反唇汤奏异当九卿见令不便不入言而腹诽论死自是之后有腹诽之法以此而公卿大夫多谄防取容矣天子既下缗钱令而尊卜式百姓终莫分财佐县官于是杨可告缗钱纵矣郡国多奸铸钱钱多轻而公卿请令京师铸钟官赤侧一当五赋官用非赤侧不得行白金稍贱民不宝用县官以令禁之无益岁余白金终废不行是岁也张汤死而民不思其后二岁赤侧钱贱民巧法用之不便又废于是悉禁郡国无铸钱专令上林三官铸钱既多而令天下非三官钱不得行诸郡国所前铸钱皆废销之输其铜三官而民之铸钱益少计其费不能相当唯真工大奸乃盗为之卜式相齐而杨可告缗徧天下中家以上大抵皆遇告杜周治之狱少反者乃分遣御史廷尉正监分曹往即治郡国缗钱得民财物以亿计奴婢以千万数田大县数百顷小县百余顷宅亦如之于是商贾中家以上大率破民偷甘食好衣不事畜藏之产业而县官有盐铁缗钱之故用益饶矣益广关置左右辅初大农筦盐铁官布多置水衡欲以主盐铁及杨可告缗钱上林财物众乃令水衡主上林上林既充满益广是时越欲与汉用船战逐乃大脩昆明池列观环之治楼船髙十余丈旗帜加其上甚壮于是天子感之乃作栢梁台髙数十丈宫室之脩由此日丽乃分缗钱诸官而水衡少府大农太仆各置农官往往即郡县比没入田田之其没入奴婢分诸苑养狗马禽兽及与诸官诸官益新置多徙奴婢众而下河漕度四百万石及官自籴乃足所忠言世家子弟富人或鬬鸡走狗马弋猎博戏乱齐民乃征诸犯令相引数千人命曰株送徒入财者得补郎郎选衰矣是时山东被河菑及岁不登数年人或相食方一二千里天子怜之诏曰江南火耕水耨令饥民得流就食江淮间欲留之处遣使冠盖相属于道防之下巴蜀粟以赈之其明年天子始巡郡国东渡河河东守不意行至不办自杀行西逾陇陇西守以行往卒天子从官不得食陇西守自杀于是上北出萧关从数万骑猎新秦中以勒边兵而归新秦中或千里无亭徼于是诛北地太守以下而令民得畜牧边县官假马毋三岁而归及息什一以除告缗用充仞新秦中既得宝鼎立后土太一祠公卿议封禅事而天下郡国皆豫治道桥缮故宫及当驰道县县治官储设供具而望以待幸其明年南越反西羌侵边为桀于是天子为山东不赡赦天下因南方楼船卒二十余万人击南越数万人发三河以西骑击西羌又数万人渡河筑令居初置张掖酒泉郡而上郡朔方西河河西开田官斥塞卒六十万人戍田之中国缮道餽粮逺者三千近者千余里皆仰给大农边兵不足乃发武库工官兵器以赡之车骑马乏絶县官钱少买马难得乃着令令封君以下至三百石以上吏以差出牝马天下亭亭有畜牸马岁课息齐相卜式上书曰臣闻主忧臣辱南越反臣愿父子与齐习船者徃死之天子下诏曰卜式虽躬耕牧不以为利有余辄助县官之用今天下不幸有急而式愿奋父子死之虽未战可谓义形于内赐爵关内侯金六十斤田十顷布告天下天下莫应列侯以百数皆莫求从军击羌越至酎少府省金而列侯坐酎金失侯者百余人乃拜式为御史大夫式既在位见郡国多不便县官作盐铁铁器苦恶贾贵或彊令民卖买之而船有筭商者少物贵乃因孔仅言船筭事上由是不恱卜式汉连兵三岁诛羌灭南越番禺以西至蜀南者置初郡十七且以其故俗治毋赋税南阳汉中以徃郡各以地比给初郡吏卒奉食币物传车马被具而初郡时时小反杀吏汉发南方吏卒徃诛之间岁万余人费皆仰给大农大农以均输调盐铁助赋故能赡之然兵所过县为以訾给毋乏而已不敢言擅赋法矣其明年元封元年卜式贬秩为太子太傅而桑羊为治粟都尉领大农尽代仅筦天下盐铁羊以诸官各自市相与争物故腾跃而天下赋输或不偿其僦费乃请置大农部丞数十人分部主郡国各往往县置均输盐铁官令逺方各以其物贵时商贾所转贩者为赋而相灌输置平凖于京师都受天下委输召工官治车诸器皆仰给大农大农之诸官尽笼天下之货物贵即卖之贱则买之如此富商大贾无所牟大利则反夲而万物不得腾踊故抑天下物名曰平凖天子以为然许之于是天子北至朔方东到太山巡海上并北边以归所过赏赐用帛百余万匹钱金以巨万计皆取足大农羊又请令吏得入粟补官及罪人赎罪令民能入粟甘泉各有差以复终身不告缗他郡国各输急处而诸农各致粟山东漕益岁六百万石一岁之中太仓甘泉仓满边余谷诸物均输帛五百万匹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于是羊赐爵左庶长黄金再百斤焉是岁小旱上令官求雨卜式言曰县官当食租衣税而已今羊令吏坐市列肆贩物求利烹羊天乃雨 太史公曰农工商交易之路通而龟贝金钱刀布之币兴焉所从来久逺自髙辛氏之前尚矣靡得而记云故书道唐虞之际诗述殷周之世安宁则长庠序先本绌末以礼义防于利事变多故而亦反是是以物盛则衰时极而转一质一文终始之变也禹贡九州各因其土地所宜人民所多少而纳职焉汤武承币易变使民不倦各兢兢所以为治而稍陵迟衰防齐桓公用管仲之谋通轻重之权徼山海之业以朝诸侯用区区之齐显成覇名魏用李克尽地力为彊君自是之后天下争于战国贵诈力而贱仁义先富有而后推让故庶人之富者或累巨万而贫者或不厌糟糠有国彊者或并羣小以臣诸侯而弱国或絶祀而灭世以至于秦卒并海内虞夏之币金为三品或黄或白或赤或钱或布或刀或贝及至秦中一国之币为三等黄金以镒名为上币铜钱识曰半两重如其文为下币而珠玉贝银锡之属为器饰宝藏不为币然各随时而轻重无常于是外攘夷狄内兴功业海内之士力耕不足粮饟女子纺绩不足衣服古者尝竭天下之资财以奉其上犹自以为不足也无异故云事势之流相激使然曷足怪焉   桓寛罢盐铁议 诏有司问郡国所举贤良文学民所疾苦文学对曰窃闻治人之道防淫佚之原广道德之端抑末利而开仁义毋示以利然后教化可兴而风俗可移也今郡国有盐铁酒均输与民争利散敦厚之朴成贪鄙之化是以百姓就本者寡趋末者众愿悉罢之御史大夫桑羊难以为此国家大业所以制四夷安边足用之本罢之不便文学曰有国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故天子不言多少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得丧畜仁义以风之广徳行以怀之是以近者亲附而逺者恱服仁政无敌于天下恶用费哉大夫曰古之立国者开本末之途通有无之用易曰通其变使民不倦国有沃野之饶而民不足于食者器械不备也有山海之货而民不足于财者商工不备也养生送终之具待商而通待工而成故圣人作为舟楫之用以通川谷服牛驾马以达陵陆致逺穷深所以交庶物而便百姓是以先帝建铁官以赡农用开均输以足民财盐铁均输万民所戴仰而取给者也文学曰国有沃野之饶而民不足于食者工商盛而本业荒也有山海之货而民不足于财者不务民用而淫巧众也髙帝禁商不得仕宦所以遏贪鄙之俗也排困市井防塞利门而民犹为非况上之为利乎传曰诸侯好利则大夫鄙大夫鄙则士贪士贪则庶民盗是开利孔为民罪梯也大夫曰均输则民齐劳逸平凖则民不失职均输平凖所以平万物而便百姓非开利孔为民罪梯者也文学曰古之赋税于民也因其所工不求所拙农人纳其获女工効其功今释其所有责其所无百姓贱卖货物以便上求间者郡国或令民作布絮吏恣留难农民重苦女工再税未见输之均也县官擅市则万物并收诸物腾跃而商贾侔利自市则吏容奸豪而富商积货储物以待其急轻贾奸利収贱以取贵未见凖之平也盖古之均输所以齐劳逸而便贡输非以为利而贾物也大夫曰家人有宝器尚匣而藏之况人主之山海乎夫权利之处必在深山穷泽之中非豪民不能通其利异时盐铁未笼布衣有朐邴人君有吴王专山泽之饶薄赋赡穷以成私威私威积而逆节之心作今纵民于权利罢盐铁以资彊暴遂其贪心众邪羣聚私门成党则疆御日以不制而兼并之徒奸形成矣文学曰民人藏于家诸侯藏于国天子藏于海内故民人以垣墙为藏闭天子以四海为匣匮天子适诸侯升自阼阶诸侯纳管键执防而听命示莫为主也王者不畜聚下藏于民逺浮利务民之义义礼立则民化上若是虽汤武生于世无所容其虑工商之事欧冶之任何奸之能成三桓专鲁六卿分晋不以盐铁故权利深者不在山海在朝廷一家害百姓在萧墙而不在朐邴也大夫曰故扇水都尉彭祖宁言盐铁品令甚明卒徒衣食县官作铸铁器给用甚众无妨于民今总一盐铁非独为利入也将以建本抑末离朋党禁滛侈絶并兼之路也古者名山大泽不以封为下之专利也铁器兵刃天下大用非众庶所宜事也豪民欲擅山海以致富业故沮事者众文学曰扇水都尉所言一切之术非君国子民之道也陛下继孝武皇帝之后公卿宜思所以安集百姓致利除害辅明主以仁义即位六年公卿无请减除不急之官省罢机利之人陛下令郡国贤良文学议三王之道六艺之风陈安危利害之分指意灿然今公卿辩议未有所定所谓抱小利而忘大利者也大夫曰昔商君相秦也设百倍之利收山泽之税国富民彊蓄积有余是以征敌伐国攘地斥境不赋百姓而师以赡故用不竭而民不知也尽西河而民不苦今盐铁之利所以佐百姓之急足军旅之费务蓄积以备乏絶有益于国无害于人文学曰文帝之时无盐铁之利而民富当今有之而百姓困乏未见利之所利而见其害也且利非从天来不由地出一取之民间谓之百倍此计之失也夫李梅多实者来年为之衰新谷熟者旧谷为之亏自天地不能两盈而况于人事乎故利于此者必耗于彼商鞅峭法长利秦人不聊生相与哭孝公其后秦日以危利蓄而怨积地广而祸构恶在利用不竭乎大夫曰诸侯以国为家其忧在内天子以八极为境其虑在外故宇小者用菲功巨者用大是以县官开园池总山海致利以助贡赋脩沟渠立诸农广田収盛苑囿太仆水衡少府太农岁课诸入田牧之利池籞之假及北边置田官以赡诸用而犹未足今欲罢之上下俱殚困乏之应也虽节用如之何其可文学曰古者制地足以养民民足以承其上千乘之国百里之地公侯伯子男各充其求赡非宇小而用菲者欲多而下不堪其求也语曰厨有腐肉国有饥民廐有肥马路有馁人今狗马之养虫兽之食岂特腐肉秣马之费哉无用之官不急之作无功而衣食县官者众是以上不足而下困乏也今不减其本而与百姓争荐草与商贾争市利非所以明主徳而相国家也夫男耕女绩天下之大业也古者分地而处之是以业无不食之地国无乏作之民今县官多张苑囿公田池泽公家有鄣假之名而利归权家三辅迫近山河地狭人众四方并臻粟米不能相赡公田转假桑榆菜果不殖地力不尽愚以为非先帝所开苑囿池籞可赋归之于民县官租税而已夫如是匹夫之力尽于南亩匹妇之力尽于麻枲田野辟麻枲治则上下俱衍何困乏之有大夫黙然视丞相御史文学曰今天下合为一家利末恶欲行淫巧恶欲施大夫君以心计防国用构诸侯参以酒咸阳孔仅增以盐铁江充耕谷之等各以锋锐言利末之事析秋毫无可为矣然国家衰耗城郭空虚故非崇仁义无以化民非力本农无以富邦也御史曰古者制田百歩为亩什而借一先帝怜百姓衣食不足制田二百四十步而一亩率三十而税一惰民不务田作饥寒及己固其理也盐铁又何过乎文学曰什一而借民之力也丰耗美恶与民共之故曰什一天下之中正也今田虽二十而顷亩出税乐岁粒米狼戾而寡取之凶年饥馑而必求足加之以口赋更繇之役率一人之作中分其功农夫悉其所得或假贷而益之是以百姓力耕疾作而饥寒遂及己也御史曰古者十五入大学与小役二十而冠与戎事五十以上血脉溢刚曰艾壮诗曰方叔元老克壮其猷今陛下寛力役之征二十三始赋五十六而免所以辅耆壮而息老艾也丁者治其田里老者脩其塘园则无饥寒之患不治其家而讼县官亦悖矣文学曰十九以下为殇未成人也二十而冠三十而娶可以从戎事五十以上曰艾老杖于家不从力役所以扶不足而息髙年也乡饮酒耆老异馔所以优耆耄而明养老也今五十以上至六十与子孙服挽输并给繇役非养老之意也古有大丧者君三年不呼其门通其孝道遂其哀戚之心也今或僵尸衰绖而从戎事非所以子百姓顺孝弟之心也陛下富于春秋委任大臣公卿辅政政教未均故庶人议也御史黙然不答大夫曰明主忧劳万人思念北边故举贤良文学髙第将欲观殊议异防以听庶几云诸生无能出竒计徒守空言不知取舎之宜时世之变此岂明主所欲闻哉文学曰诸生对防殊路同归指在于崇礼义退财利复徃古之道匡当世之失宜可行者焉执事闇于明礼而喻于利末沮事堕议以故至今未决也大夫视文学悒悒而不言丞相御史曰辩国家之政事论执政之得失何不徐徐道理相喻何至切切如此乎贤良文学皆离席曰鄙人固陋狂言以逆执事夫药酒苦于口而利于病忠言逆于耳而利于行诸生之谔谔乃公卿之良药鍼石也大夫色少寛贤良曰今以近世观之世殊而事异文景之际建元之始民朴而归本吏廉而自重殷殷屯屯人衍而家富今政非改而教非易也何世之弥薄而俗之滋衰也窃闻闾里长老之言徃者常民衣服温暖而不靡器质朴牢而致用马足以易步车足以自载酒足以合欢而不湛乐足以理心而不滛入无宴乐之闻出无佚游之观行即负赢止作鉏耘用约而财饶本脩而民富送死哀而不华养生适而不奢大臣正而无欲执政寛而不苛故黎民宁其性百吏保其官建元始崇文修德其后邪臣各以伎艺亏乱至治外障山海内兴诸利杨可胜告缗江充禁服张大夫革令杜周治狱夏兰之属妄抟王温舒之徒妄杀残吏萌起扰乱良民当此之时百姓不保其首领富豪莫必其族姓圣主觉焉乃诛灭残贼以塞天下之责居民肆然复安然其祸累世不复疮痍至今未息故百官尚有残贼之政而强宰尚有强夺之心大臣擅权而断击豪猾多党而侵凌富贵奢侈贫贱簒弑女工难成而易敝车器难就而易败常民文杯画案婢妾衣纨履丝匹庶稗饭肉食无而为有贫而强夸生不养死厚葬殚家遣女缯纨满车富者欲过贫者欲及是以民年急岁促寡耻而少廉刑非诛恶而奸犹不止也大夫曰吾以贤良为少愈乃反若胡车之相随乎贤良曰宫室舆马衣服器械丧祭食饮声色玩好人情之所不能已也故圣人为之制度以防之间者士大夫务于权利怠于礼义故百姓仿效颇逾制度古者衣服不中制器械不中用不粥于市今民间雕琢不中之物刻画无用之器古者庶人之乘者马足以代其劳而已今富者连车列骑骖贰辎軿夫一马伏枥当中家六口之食亡丁男一人之事古者庶人耋老而后衣丝其余则麻枲而已今富者缛绣罗纨中者素绨锦缣常民而被后妃之服亵人而居婚姻之饰古者庶人粝食藜藿非乡饮酒膢腊祭祀无酒肉今闾巷无故烹杀相聚野外负粟而徃挈肉而归夫一豕之肉得中年之收十五斗粟当丁男半月之食古者庶人春秋脩其祖祠以时有事于五祀盖无出门之祭今富者祈右岳望山川椎牛击皷戏倡儛像古者德行求福故祭祀而寛仁义求吉故卜筮而希今世俗污于行而求于鬼怠于礼而笃于祭古者土皷蒉枹击木拊石以尽其欢及后卿大夫有管磬士有琴瑟今富者钟皷五乐歌儿数曹中者鸣竽调瑟郑舞赵讴古者瓦棺容尸木版堲周其后桐棺不衣采椁不斵今富者绣啬题凑中者梓棺楩椁古者明器有形无实示民不用也后则有醯醢之藏桐马偶人其物不备今厚资多藏用如生人古者不封不树反虞祭于寝无庙堂之位其后则封之庶人之坟半仞其高可隐今富者积土成山列树成林台榭连阁集观増楼古者邻有丧舂不相杵巷不歌謡孔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今俗因人之丧以求酒肉幸与小坐则责办歌舞俳优连笑伎戏古者嫁娶之服未之以记虞夏之后表布内丝骨笄象珥封君夫人加锦尚褧而已今富者皮衣朱貉繁路环佩古者事生尽爱送死尽哀今生不能致其爱敬死以奢侈相髙虽无哀戚之心而厚葬重币者则以为孝黎民慕效至于发屋卖业古者夫妇之好一男一女而成家室之道及后士一妾大夫二诸侯侄娣九女而已今诸侯百数卿大夫十数中者侍御富者盈室是以女或怨旷失时男或放死无匹古者不以人力狥于禽兽不夺民财以养狗马是以财衍而力有余今猛兽竒虫不可以耕耘而令当耕耘者养食之百姓或裋褐不完而犬马衣文绣黎民或糠糟不接而禽兽食肉夫宫室奢侈林木之蠧也器械雕琢财用之蠧也衣服靡丽布帛之蠧也狗马食人食五谷之蠧也口腹从恣鱼肉之蠧也费用不节府库之蠧也漏积不禁田野之蠧也丧祭无度伤生之蠧也目脩于五色耳营于五音体极轻薄口穷甘脆功积于无用财尽于不急故国病聚不足则身危丞相曰治聚不足奈何贤良曰昔晏子相齐民奢示之以俭民俭示之以礼今公卿大夫诚能节车舆适衣服躬亲节俭率以敦朴罢园池损田宅内无事乎市列外无事乎山泽农夫有所施其功女工有所粥其业如是则气脉和平而无聚不足之患矣大夫曰昔公孙布被儿寛练袍衣若仆妾食若庸夫淮南逆于内蛮夷暴于外盗贼不为禁奢侈不为节何聚不足之能治乎贤良曰文景之际建元之始大臣尚有争引守正之义自此以后多承意从欲少敢直言面议而正刺因公而狥私故武安丞相讼园田争曲直于人主之前夫九层之台一倾公输子不能正本朝一邪伊望不能复故公孙丞相儿大夫侧身行道分禄以养贤卑已以下士无行人子产之继而葛绎彭侯隳坏其绪毁其客舘议堂以为马廐埽舍无养士之礼而尚骄矜之色亷耻陵迟而争于利矣大夫勃然作色黙而不应丞相曰以贤良文学之议则有司素餐之耻使贤良而亲民伟仕亦未见其能医百姓之疾也贤良曰谈何容易而况行之乎今欲下箴石通关鬲则恐有盛胡之累怀铁槖艾则被不工之名狼防其胡载其尾君子之路行止之道固狭耳大夫曰今守相古之方伯专制千里善恶在己己不能耳道何狭之有哉贤良曰今吏道壅而不选富者以财贾官勇者以死射功戏车鼎跃咸出补吏累功积日或至卿相擅生杀之柄专万民之命是以徃者郡国黎民相乘而不能理或至锯颈杀不辜而不能正执纪纲非其道故也古者封贤禄能不过百里之中而为都疆垂不过五十犹以为一人之身明不能照聦不能逹故立卿大夫以佐之而政治乃备今守相无古诸侯之贤而涖千里之政主一郡之众一人之身治乱在己千里与之转化不可不熟择也故人主有私人之财不私人以官大夫曰吏多不良矣又侵渔百姓长吏厉诸小吏小吏厉诸百姓贤良曰今小吏禄薄郡国繇役逺至三辅常居则匮于衣食有故则卖畜鬻产不徒是也府求之县县求之乡乡安取之哉夫欲影正者端其表欲下廉者先其身故贪鄙在率不在下教训在政不在民大夫曰君子内洁己而不能教于彼周公不能正管蔡之邪子产不能正邓晢之伪今一一责之有司岂能缚其手足而使之无为非哉贤良曰春秋讥刺不及庶人责其率也古者大夫将临刑声色不御耻不能以化而伤其不全也政教闇而不着百姓蹶而不扶若此则何以为民父母哉大夫曰人君不畜恶民农夫不畜恶草鉏恶草而众苗成刑恶民而万夫恱故刑所以正民鉏所以别苗也贤良曰刑之于治犹防之于御也良工不能无防御者有防而勿用今废其纪纲而不能张坏其礼义而不能防民陷于罔从而猎之以刑是犹开其阑牢发以毒矢也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夫不伤民之不治而伐己之能得奸犹弋者覩鸟兽挂罻罗而喜也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百姓足而知荣辱方今之务在罢盐铁退权利分土地趣本业养桑麻尽地力则民自富民无饥寒之忧则教可成也语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夫如是则民徙义而从善入孝而出悌何暴慢之有大夫曰县官铸农器使民务本不营于末则无饥寒之累盐铁何害而罢贤良曰农天下之大本也铁器民之大用也器用便利则用力少而得作多功用不具则田畴荒而谷不殖徃时盐与五谷同价器和利而中用今县官鼓铸铁器大抵多苦恶不给民用盐铁价贵百姓皆不便贫民或木耕手耨土耰淡食铁官卖器不售或颇赋与民卒徒作不中程时命助之征发无限百姓苦之今能务本去末湛民以礼示民以朴则百姓反本而不营末矣丞相曰先王之道轶久而难复贤良文学之言深逺而难行非当世之所能及也于是遂罢议   东汉光武时谷贵县官经用不足朝廷忧之尚书张林上言谷所以贵由钱贱故也可尽封钱一取布帛为租以通天下之用又盐食之急者虽贵人不得不须官可自鬻又宜交阯益州上计吏徃来市珍宝收采其利武帝时所谓均输者也于是召诸尚书通议朱晖奏据林言不可施行事遂寝后陈事者复重述林前议以为于国诚便帝然之有诏施行晖复独奏曰王制天子不言有无诸侯不言多少食禄之家不与百姓争利今均输之法与贾贩无异盐利归官则下人穷怨布帛为租则吏多奸盗诚非明主所当宜行帝卒以林等言为然得晖重议因发怒切责诸尚书晖等皆自系狱三日诏敕出之曰国家乐闻駮议黄髪无愆诏书过耳何故自系晖因称病笃不肯复署议尚书令以下惶怖谓晖曰今临得谴让奈何称病其祸不细晖曰行年八十恩得在机密当以死报若心知不可而顺防雷同负臣子之义今耳目无所闻见伏待死命遂闭口不复言诸尚书不知所为乃共劾奏晖帝意解寝其事   晋司冀兖豫荆扬州大水螟伤稼诏问主者何以佐百姓度支尚书杜预上疏以为今者水灾东南尤剧宜敕兖豫等诸州留汉氏旧陂缮以蓄水外余皆决沥令饥者尽得鱼菜螺蜯之饶此目下日给之益也水去之后填淤之田亩收数钟此又明年之益也典牧种牛有四万五千余头不供耕驾至有老不穿鼻者可分以给民使及春耕谷登之后责其租税此又数年以后之益也武帝从之民赖其利预在尚书七年损益庶政不可胜数时人谓之杜武库言其无所不有也   唐治书侍御史权万纪上言宣饶二州银大发采之岁可得数百万缗太宗曰朕贵为天子所乏者非财也但恨无嘉言可以利民耳与其多得数百万缗何如得一贤才卿未尝进一贤退一不肖而专言税银之利昔尧舜抵璧于山投珠于谷汉之桓灵乃聚钱为私藏卿欲以桓灵俟我耶是日黜万纪使还家   房龄以度支系天下利害尝有阙求其人未得乃自领之   马周上疏 臣观自古以来百姓愁怨聚为盗贼其国未有不亡者人主虽欲追改不能复全故当修于可修之时不可悔之于既失之后也盖幽厉尝笑桀纣矣炀帝亦笑周齐矣不可使后之笑今如今之笑帝也贞观之初天下饥歉斗米直匹绢而百姓不怨者知陛下忧念不忘故也今比年丰穰匹绢得粟十余斛而百姓怨咨者知陛下不复念之多营不急之务故也自古以来国之兴亡不以蓄积多少在于百姓苦乐且以近事验之隋贮洛口仓而李密因之东都积布帛而世充资之西京府库亦为国家之用至今未尽夫蓄积固不可无要当人有余力然后收之不可强敛以资冦敌也夫俭以息人陛下已于贞观之初亲所履行在于今日为之固不难也陛下必欲为久长之谋不必逺求上古但如贞观之初则天下幸甚   武后时豆卢钦望请京官九品已上输两月俸以赡军转帖百官令拜表百官但赴拜不知何事拾遗王求礼谓钦望曰明公禄厚输之无伤卑官贫迫奈何不使其知而欺夺之乎求礼进言曰陛下富有四海军国有储何借贫官九品之俸而欺夺之姚璹曰求礼不识大体求礼曰如姚璹为识大体者邪事遂寝   宇文融为御史中丞融乘驿周流天下事无大小诸州先牒上劝农使后申中书省司亦待融指防然后处决时明皇将大攘四夷急于用度州县畏融多张虚数凡得客户八十余万田亦称是岁终增缗钱数百万悉进入宫由是有宠议者多言烦扰不利百姓明皇令集百寮于尚书省议之公卿已下畏融恩势皆不敢立异惟户部侍郎杨玚独抗议以为括客免税不利居人征籍外田税使百姓困所得不补所失未几玚出为华州刺史   度支郎中杨钊善窥上意所爱恶而迎之以聚敛骤迁岁中领十五余使迁给事中专判度支事恩幸日隆苏冕论曰设官分职各有司存政有恒而易守事归本而难失经逺之理舍此奚据洎奸臣广言利以邀恩多立使以示宠刻下民以厚敛张虚数以献状上心荡而益奢人望怨而成祸使天子有司守其位而无其事受厚禄而虚其用宇文融首唱其端杨慎矜王鉷继遵其轨杨国忠终成其乱仲尼云宁有盗臣而无聚敛之臣诚哉是言前车既覆后车未改求逹化本不亦难乎租庸使元载以江淮虽经兵荒其民比诸道犹有赀产乃按籍举八年租调之违负及逋逃者计其大数而征之择豪吏为县令而督之不问负之有无赀之高下察民有粟帛者发徒围之籍其所有而中分之甚者什取八九谓之白着有不服者严刑以威之民有蓄谷十斛者则重足以待命或相聚为羣盗州县不能制   代宗命御史大夫王翊充诸道税钱使河东道租庸盐铁使裴谞入奏事问酤之利岁入几何谞久之不对复问之对曰臣自河东来所过见菽粟未种农夫愁怨臣以为陛下见臣必先问人之疾苦乃责臣以营利臣是以未敢对也代宗谢之拜左司郎中   韩滉判度支自兵兴以来所在赋敛无度仓库出入无法国用虚耗滉为人廉勤精于簿领作赋敛出入之法御下严急吏不敢欺亦值连岁丰穰边境无冦自是仓库蓄积始充   秋霖河中府池盐多败户部侍郎韩滉奏雨不害盐仍有瑞盐上疑其不然遣谏议大夫蒋镇往视之京兆尹黎干奏秋霖损稼滉奏干言不实上命御史按视还奏所损凡三万余顷渭南令刘藻附滉称县境不损御史赵计奏与藻同上曰霖雨溥博岂得渭南独无更命御史朱敖视之损三千余顷上叹息久之曰县令字人之官不损犹言损乃不仁如是乎贬藻南浦尉计澧州司户   安史之乱天下户口什亡八九所在宿重兵其费不赀皆倚办于刘晏晏有精力多机智变通有无曲尽其妙常以厚直募善走者置逓相望觇报四方物价不数日皆逹食货轻重之权悉制在掌握国家获利而天下无甚贵甚贱之忧晏以为倚办成功湏慎于用人故择通敏精悍亷勤之士而用之常言士陷赃贿则沦弃于时名重于利故士多清脩吏虽洁亷终无显荣利重于名故吏多贪汚其勾检簿书出纳钱谷事虽至细必委之士类吏惟书符牒不得轻出一言其属官虽居数千里外奉教令如在目前无敢欺绐权贵属以亲故晏亦应之俸给多少迁次缓速皆如其志然无得亲职事晏又以为户口滋多则赋税自广故其理财常以养民为先诸道各置知院官每旬月具雨雪丰歉之状以告丰则贵籴歉则贱粜或以谷易杂货供官用而于丰处卖之知院官始见不稔之端先申至某月湏如干蠲免某月湏如干救助及期晏不俟州县申请即奏行之不待其困弊流殍然后赈之也由是户口蕃息始为转运使时天下见户不过二百万其季年乃三百余万非晏所统亦不增也其初财赋岁入不过四百万缗季年乃千余万缗   刘晏专用盐法充军国之用时自许郑之西皆食河东池盐度支主之汴蔡之东皆食海盐晏主之晏以为官多则民扰故但于出盐之乡置官收盐转鬻于商人任其所之其去盐乡逺者转官盐于彼贮之或商絶盐贵则减价鬻之谓之常平盐官获其利而民不乏盐其始江淮盐利不过四十万缗季年乃六百余万缗由是国用充足而民不困弊   第五琦始盐以佐军用及刘晏代之法益精宻初岁入钱八十万缗末年所入逾十倍而人不厌苦计一岁征赋所入总一千二百万缗而盐利居其大半以盐为漕佣自江淮至渭桥率万斛佣七千缗自淮以北列置巡按择能吏主之不烦州县而集事   德宗于行宫庑下贮诸道贡献之物榜曰琼林大盈库陆防以为战守之功赏赉未行而遽私别库则士卒怨望无复鬭志上疏谏其略曰天子与天同德以四海为家何必挠废公方崇聚私货降至尊而代有司之守辱万乘以效匹夫之藏亏法失人诱奸聚怨以斯制事岂不过哉又曰顷者六师初降百物无储外扞凶徒内防危堞昼夜不息迨将五旬冻馁交侵死伤相枕毕命同力竟夷大艰良以陛下不厚其身不私其欲絶甘以同卒伍撤食以防功劳无猛志而人不携怀所感也无厚赏而人不怨悉所无也今者攻围已解衣食已丰而謡讟方兴军情稍阻岂不以勇夫恒性嗜利矜功其患难既与之同忧而好乐不与之同利茍异恬黙能无怨咨陛下诚能近想重围之殷忧追戒平居之专欲凡在二库货贿尽令出赐有功每获珍华先给军赏如此则乱必靖贼必平徐驾六龙旋复都邑天子之贵岂当忧贫是乃散其小储而成其大储损其小宝而固其大宝也徳宗即命去其榜   徳宗畋于新店入民赵光竒家问百姓乐乎对曰不乐上曰今岁颇稔何为不乐对曰诏令不信前云两税之外悉无它徭今非税而诛求者殆过于税后又云和籴而实强取之曾不识一钱始云所籴粟麦纳于道次今则遣致京西行营动数百里车摧牛毙破产不能支愁苦如此何乐之有每有诏书优恤徒空文耳恐圣主深居九重皆未之知也徳宗命复其家 司马光曰甚矣唐徳宗之难寤也自古所患者人君之泽壅而不下达小民之情郁而不上通故君勤恤于上而民不怀民愁怨于下而君不知以至于离叛危亡凡以此也徳宗幸以游猎得至民家值光竒敢言而知民疾苦此乃千载之遇也固当按有司之废格诏书残虐下民横增赋敛盗匿公财及左右谄谀日称民间丰乐者而诛之然后洗心易虑一新其政屏浮饰废虚文谨号令敦诚信察真伪辨忠邪矜困穷伸寃滞则太平之业可致矣释此不为乃复光竒之家夫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又安得人人自言于天子而户户复其徭赋乎   元友直运淮南钱帛二十万至长安李泌悉输之大盈库然徳宗犹数有宣索仍敕诸道勿令宰相知泌闻之惆怅而不敢言 司马光曰王者以天下为家天下之财皆其有也阜天下之财以养天下之民己必豫焉或乃更为私藏此匹夫之鄙志也古人有言曰贫不学俭夫多财者奢欲之所自来也李泌欲弭徳宗之欲而丰其私财财丰则欲滋矣财不称欲能无求乎是犹啓其门而禁其出也虽德宗之多僻亦泌所以相之者非其道故也   裴延龄奏自判度支以来检责诸州欠负钱八百余万缗收诸州抽贯钱三百万缗呈样物三十余万缗请别置欠负耗防季库以掌之染练物别置月库以掌之诏从之欠负皆贫人无可偿徒存其数者抽贯钱给用旋尽呈样染练皆左藏置物延龄徙置别库虚张名数以惑徳宗徳宗信之以为能富国而宠之于实无所增也虚费吏人簿书而已京城西汚湿地生芦苇数畆延龄奏称长安咸阳有陂泽数百顷可收廐马徳宗使有司阅视无之亦不罪也左补阙权徳舆上奏以为延龄取常赋支用未尽者充羡余以为己功县官先所市物再给其直用充别贮边军自今春以来并不支粮陛下必以延龄孤贞独立时人丑正流言何不遣信臣覆视究其本末明行赏罚今羣情众口喧于朝市岂京城士庶皆为朋党邪陛下亦宜稍回圣虑而察之徳宗不从徳宗时凡州县产茶及茶山外要路皆估其值什税一从盐铁使张滂之请也滂又奏税钱别贮俟有水旱代民田税自是岁收钱四十万缗未常以救水旱也陆贽奏请均节财赋凡六条 其一论两税之弊曰旧制租调庸法天下均一虽欲转徙莫容其奸故人无摇心而事有定制兵兴以来版图隳坏执事知弊之宜革而遂失其原知简之可从而不得其要遽更旧法以为两税但取大厯中一年科索最多者以为定数夫财之所生必因人力故先王之制赋入必以丁夫为本不以务穑增其税不以辍稼减其租则播种多不以殖产厚其征不以流寓免其调则地着固不以饬励重其役不以窳怠蠲其庸则功力勤两税之立惟以资产为宗不以丁身为本由是务轻资而乐转徙者恒脱于徭税敦本业而树居产者每困于征求此乃诱之为奸驱之避役创制之首不务齐平供应有烦简之殊牧守有能否之异所在徭赋轻重相悬所遣使臣意见各异计奏一定有加无除又大厯中供军进奉之类既收入两税今于两税之外复又并存望稍行均减以救雕残 其二请两税以布帛为额曰谷帛者人之所为财货者官之所为也是以国朝着令租出谷庸出绢调出绘纩布褐有禁人铸钱而以钱为赋者哉今之两税独以钱谷定税所征非所业所业非所征遂或增价以买其所无减价以卖其所有一减一增耗损已多望勘防诸州初纳两税年绢布定估比类当今时价加贱减贵酌取其中总计合税之钱折为布帛之数 其三论长史以增户加税辟田为课绩曰长人者罕能推忠恕之情体至公之意以倾夺邻境为智能以招萃逋逃为理化舍彼适此者既为新收而有复倐往忽来者又以复业而见优唯安居不迁者则使之日重敛之日加请详定考绩若管内阜殷税额有余任其据户口均减以减数多少为考课等差其十分减三者为上课减二者次焉减一者又次焉如或人多流亡加税见户比较殿罚法亦如之其四论税限迫促曰蚕事方兴己输缣税农功未艾   遽敛谷租上司之绳责既严下吏之威暴愈促有者急卖而耗其半直无者求假而费其倍酬望更详定征税期限 其五请以税茶钱置义仓以备水旱 其六论兼并之家私敛重于公税请为占田条限裁减租价事皆不行   李巽奏郴州司马程异吏才明辨请以为杨子留后宪宗许之巽精于督察吏人居千里之外战栗如在巽前异勾检簿籍又精于巽卒获其用   李绛尝从容谏上聚财宪宗曰今两河数十州皆国家政令所不及河湟数千里沦于防盗朕日夜思雪祖宗之耻而财力不赡故不得不蓄聚耳不然朕宫中用度极俭薄多藏何用邪   杜佑请解财赋之职仍举李巽自代以巽为度支盐铁转运使自刘晏之后居财赋之职者莫能继之巽掌使一年征课所入类晏之多明年过之又一年加一百八十万缗   李吉甫上元和国计簿 总计天下方镇四十八州府二百九十五县千四百五十三其凤翔鄜坊邠宁振武泾原银夏灵盐河东易定魏博镇冀范阳沧景淮西淄青等十五道七十一州不申户口外每岁赋税倚办止于浙江东西宣歙淮南江西鄂岳福建湖南八道四十九州一百四十四万户比天宝税户四分减三天下兵仰给县官者八十二万余人比天宝三分增一大率二户资一兵其水旱所伤非时调发不在此数 又奏中原宿兵见在八十余万商贾僧道不服田亩者什有五六是常以三分劳筋苦骨之人奉七分待衣坐食之辈也今内外官以税钱给俸者不下万贠天下或以一县之地而为州一乡之民而为县者甚众旧制一品月俸三千缗职田禄米不过千斛艰难以来增置使额厚给俸钱大厯中权臣月至九千缗州无大小刺史皆千缗常衮始立限约李泌稍复增加然有名存职废或额去俸存闲剧之间厚薄顿异请敕有司详定省吏员并州县减入仕之涂定俸给之数于是诏段平仲韦贯之许孟容李绛同详定省并八百八员诸色流外千七百余人   张平叔上言官自粜盐可以获利一倍又请令所由有盐就村粜易又乞令宰相领盐铁使又请以粜盐多少为刺史县令殿最又乞检责所在实户据口团杰给一年盐使其四季输价又行此防后富商大贾或行财贿邀截喧诉其为首者所在杖杀连状人皆杖脊诏百官议其可否兵部侍郎韩愈上言以为城郭之外少有见钱粜盐多用杂物贸易盐商则无物不取或賖贷徐还用此取济两得利便今令人吏坐铺自粜非得见钱必不敢受如此贫者无从得盐自然坐失常课如何更有倍利又若令人吏将盐家至户到而粜之必索百姓供应骚扰极多又刺史县令职在分忧岂可惟以盐利多少为之升黜不复考其理行又贫家食盐至少或有淡食动经旬月若据口给盐依时征价官吏畏罪必用威刑臣恐因此所在不安此尤不可之大者也中书舍人韦处厚议以为宰相处论道之地杂以醝务实非所宜窦参皇甫镈皆以钱谷为相名利难兼卒蹈祸败又欲以重法禁人喧诉夫强人之所不能事必不立禁人之所必犯法必不行矣事遂寝平叔奏征逺年逋欠江州刺史李渤上言度支征当州贞元二年逃户所欠钱四千余缗当州今岁旱灾田损什九陛下奈何于大旱中征三十六年前逋负诏悉免之   宣宗时右补阙张潜上疏 藩府代移之际皆奏仓库羡余以为课绩朝廷因而甄别夫藩府财赋所出有常茍非赋敛过差及停废将士减削衣粮则羡余何从而致比来南方诸镇数有不宁皆此故也一朝有变所蓄之财悉遭剽掠又发兵致讨费用百倍然则朝廷竟有何利乞自今藩府长史不增赋敛不减粮赐独节游宴省浮费能致羡余者然后赏之帝嘉纳之   杜佑平凖论 昔我国家之全盛也约计岁之恒赋钱谷布帛五千余万经费之外常积羡余遇百姓不足而每有蠲恤自天宝之始边境多功宠锡既崇给用殊广出纳之赋支计屡空于是言利之臣继进而道行矣割剥为务岐路多端每岁所入增数百万既而陇右有青海之师范阳有天门之役朔方布思之背叛剑南罗凤之凭陵或全军不返或连城而陷先之以师旅因之以荐饥凶逆承隟构兵两京无藩篱之固盖是人事岂惟天时缅惟髙祖太宗开国创业作程垂训薄赋轻徭泽及万方黎人怀惠是以肃宗中兴之绩周月而能成之虽神筭睿谋举无遗防戎臣介夫能竭其力抑亦累圣积仁之所及也夫徳厚则感深感深则难揺人心所系故速戡大难少康平王是也若敛厚则情离情离则易动人心已去故遂为独夫殷辛胡亥是也今甲兵永息经费尚繁重则人不堪轻则用不足酌古之道适今之宜既弊而思变乃泽涸而复流夫欲人之安也在于薄敛敛之薄也在于节用若用之不节宁敛之欲薄其可得乎先在省不急之费定经用之数使下之人知上有忧恤之心取非获己自然乐其输矣古之取于人也唯食土之毛谓什一而税役人之力谓一岁三日未有直敛人之财而得其无怨况取之不薄令之不均乎自燧人氏逮于三王皆通轻重之法以制国用以抑兼并致财足而食丰人安而政洽诚为邦之所急理道之所先岂常才之士而能逹也人者瞑也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审其众寡量其优劣饶赡之道自有其术歴观制作之者固非易遇其人周之兴也得太公齐之覇也得管仲魏之富也得李悝秦之强也得商鞅后周有苏绰隋氏有髙颎此六贤者上以成王业兴覇图次以富国强兵立事可法其汉代桑羊耿寿昌之軰皆起自贾竖虽本于求利而事有成绩自兹以降虽无代无人其于经邦正俗兴利除害怀济时之畧韫致理之规者盖不可多见矣农者有国之本也先使各安其业是以随其受田税其所殖焉岂可征求货物舍其所有而责其所无者哉天下农人皆当粜鬻豪商富室乘急贱收至于罄竭更仍贵籴往复受弊无有已时欲其安业不可得也故晁错曰欲人务农在于贵粟贵粟之道在于使人以粟为赏罚如此农人有利粟有所泄谓官以法取收之也诚如是则天下之田尽辟天下之仓尽盈然后行其轨数度其轻重化以王道扇之和风率循礼义之方皆登仁寿之域斯不难矣往者尧汤水旱作沴而人无捐瘠以国有储蓄若赋敛之数重黎庶之力竭而公府之积无经岁之用不幸有一二千里水旱虫霜或方兴师动众废于艺殖者宁免赋阙而用乏人流而国危者哉   栁芳食货论 昔开元初宇文融首以税客户籍外剰田户口色役之防行于天下其后天宝间韦坚又以穿广运潭兴漕之利杨慎矜王鉷杨国忠等议财货之政君子曰融等之败也岂不哀哉诗云人之多僻无自立辟融等之谓也初宗以雄武之才再开唐统贤臣左右威至在己姚崇宋璟苏颋等皆以骨鲠大臣镇以清静朝有着定下无觊觎四夷来冦驱之而已百姓富饶税之而已继以张嘉贞张説守而勿失自后赋役烦重豪猾兼并强者以才力相君弱者以侵渔失业人逃役者多浮寄于闾里县收其名谓之客户杂于居人者十一二矣盖汉魏以来浮户流人之类也是时也天子方欲因士马之众贾将帅之勇髙视六合慨然有制御夷狄之心然惧师旅之不供流佣之未复思覩竒画之士以登皇明盖有日矣而宇文融揣摩上防欵开谒见天子前席而见之恨得之晩言发融口防合主心不出数年之中独立羣臣之上无徳而禄卒以败亡既而天子方事四夷国用不足多融之能追而悔焉于是杨崇礼又以善计财帛见幸然亷谨自守与人无害故能获终融死且十余年始用韦坚及崇礼慎矜皆以计利兴功中人主胁权相灭为天下笑而王鉷杨国忠威震海内尤为暴横人反思融矣大凡数子少者带数使多者带二十使判官佐使遍于天下客户倍于往时主司守以取决备贠而已四十年间覆族者五佥人贾害岂天道欤夫先王收人之制既富而聚之以兴利也俭则散之以除害也所以裒多益寡称物平施降及后代亦克用乂礼记曰仓廪实而知荣辱人茍不足而可理者自古及今未之有也观数子之意欲竭人财乘主之欲殚天下之力以供国窃王者之柄以狥己夺其长觜以鼓天下于是权归掌握利出胸臆呼吸指顾舟车沸渭于万里之外矣人以丰财为利而融軰竭之矣向之所利者岂不反欤而数子方自以为功无让坐受富贵斧钺已在其后而谓身安于泰山及其死之葅醢不足以谢天下岂不愚哉于戏以宗之才业为中兴君奸臣一说利动明主坚等窥其余烈不顾万死者贪爵禄也盖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冯琦曰天下将败则必先生奸人以罄天下之财财犹髓也髓竭人亡财空国敝然古之言利犹出士流若出市井匹夫而荧惑天子则防弥下祸弥速尺防上百室空矣片纸下一路哭矣嗟乎悲哉】   李徳裕食货论 人君不以聚货制用之臣处将相弼谐之任则奸邪无所容矣左右贵幸知所爱之人非宰相之器以此职为发身之捷径取位之要津皆由此汲引以塞讪谤领其职者窃天下之财以为之贿聚货者所以得升矣操其竒赢乘上之意集于有司以取倍利制用者所以得进矣二司皆有官属分部以主郡国贵幸得其宝赂多托贾人污吏处之颇类牧羊而畜豺养鱼而纵獭欲其不侵不暴焉可得也故盗用货泉多张空簿国用日促生人日困扬雄上书言汉武运帑藏之财填庐山之壑今货入权门甚于是矣孟献子有言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子舆以利国为非扬雄以酤兴叹称其职者必能挟商工之术有良贾之才寿昌习分铢之事羊析秋毫之数小人以为能君子所不忍为也卜式言天久不雨独烹羊天乃雨焉有仲尼之鸣皷将攻卜式之欲烹致雨而反居相位可不为之甚恸哉   货殖论 欲知将相之贤不肖视其货殖之厚薄彼货殖厚者可以回天机干河岳使左右贵幸役当世奸人如孝子之养父母矣隂阳不能为其冦寒暑不能成其疾鬼神不能促其数雷霆不能震其邪是以危而不困老而不死纵人世之大欲处将相之极位兄弟光华子孙安乐昔公孙朝穆好酒及色而不慕荣禄邓析犹谓之真人况兼有荣禄乎后世虽有贬之者如用铁钺于粪土施桎梏于朽株无害于身矣则大易之害盈福谦老氏之多藏厚亡不足信矣昔秦时得金防谓之天醉岂天之常醉哉故晋世唯贵于钱神汉台不惭于铜臭谓子文无兼日之积顔氏乐一瓢之饮晏平仲祀不掩豆公仪休愠以防葵皆为薄命之人矣如向者四贤天与之生则生天与之寿则寿穷逹寿夭皆在彼苍而望贵幸之知奸人之誉终身不可得矣余有力命赋以致其意庶后之知我者兴叹而已   崔融谏税关市疏 伏见有司请税关市事条不限工商但是行人尽税者臣谨按周礼九赋其七曰关市之赋窃惟市纵繁巧关通末游欲令此徒止抑所以减增赋税臣谨商度今古料量家国窃将为不可税谨条事迹如左伏惟圣防择焉徃古之时醇朴未散公田借而不税关防讥而不征中代以来浇风骤进桑麻疲弊稼穑辛勤于是各狥通财争趋作巧求径捷之速忘岁计之余遂使田业日荒仓廪不积蚕织休废弊緼阙如饥寒猥臻乱离斯瘼先王惩其若此所以变古随时依本者恒科占末者增税夫关市之税者谓市及国门阙门者也惟敛出入之商贾不税来徃之行人今若不论商人通取诸色事不师古法乃任情悠悠末代于何瞻仰济济盛朝自取嗤笑虽欲宪章姬典乃是违背周官臣知其不可者一也臣谨按易系称庖羲氏没神农氏作日中为市致天下之人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班志亦云财者帝王聚人守位养成羣生奉顺天德理国安人之本也士农工商四人有业学以居位曰士辟土殖谷曰农作巧成器曰工通财鬻货曰商圣王量能授事四人陈力受职然则四人各业久矣今后安得动而揺之萧何有云人情一定不可复动班固又云曹叅相齐齐国安集大称贤相叅去属其后相曰以齐狱市为寄慎勿扰也后相曰理无大于此者乎叅曰不然夫狱市者所以并容也今若扰之奸人安所容乎吾是以先之夫狱市兼受善恶若穷极奸人无所容窜久且为乱秦人极刑而天下叛孝武峻法而刑狱繁此其效也老子曰我无为而人自化我好静而人自正叅欲以道化其本不欲扰其末臣知其不可者二也四海之广九州之杂关必据险路市必凭要津若乃富商大贾豪宗恶少轻死重义结党成羣喑呜则弯弓睚眦则挺劒小有失意且犹如此一朝变法定是相惊乘兹困穷或至骚动便恐南走越北走胡非唯流逆齐人亦自扰乱殊俗又如边徼之地冦贼为邻兴胡之旅岁月相继傥因科赋致有猜疑一从散亡何以制禁求利虽切为害方深而有司上言不识大体徒欲益帑藏助军国殊不知军国益扰帑藏愈空臣知其不可者三也孟轲又云古之为关也将以御暴今之为关也将以为暴今行者皆税本末同流且如天下诸津舟航所聚旁通蜀汉前指闽越七泽十薮三江五湖控引河洛兼包淮海舸巨舰千轴万艘交贸徃还憧憧永月今若江津河口置铺纳税纳税则检覆检覆则迟留此津才过彼铺复止非惟国家税钱更遭主司僦赂船有大小载有多少量物而税触途淹久统论一日之中未过十分之一因此壅滞必致吁嗟一朝失利则万商废业万商废业则人不聊生其间或有轻訬任侠之徒斩龙刺蛟之党鄱阳暴虐之客冨平悍壮之夫居则藏镪出便竦劒加之以重税因之以威胁一旦兽穷则搏鸟穷则攫执事者复何以安之哉臣知其不可者四也五帝之初不可详已三王之后厥有着云秦汉相承典章大备至如关市之税史籍有文秦政以雄图武力舍之而不用也汉武以覇略英姿弃之而勿取也何则关为御暴之所市为聚人之地税市则人散税关则暴兴暴兴则起异图人散则怀不轨夫人心莫不背善而乐祸易动而难安一市不安则天下之市心揺矣一关不安则天下之关心动矣况浇风乆扇变法为难徒欲禁末游规小利岂知失黙乱大伦魏晋眇琐齐隋龌龊亦所谓不行斯道者也臣知其不可者五也今之所以税关市者何也岂不以国用不足边冦为虞一行斯术兾有殷赡然也防臣敢借前箸以筹之伏惟陛下当圣期御箓沉璧于洛刻石于嵩铸宝鼎以穷奸坐明堂而布政神化广洽至德潜通东夷蹔惊应时平殄南蛮才动计日归降西域五十余国广轮一万余里城堡清夷亭候静谧比为患者惟苦二蕃今吐蕃请命边事不起即日虽尚屯兵乆后终成弛析独有黙啜假息孤恩恶贯祸盈覆亡不暇征役日已省矣繁费日已稀矣然犹下明制遵大朴爱人力惜人财王侯旧封妃主新礼所有支科咸令削减此陛下以躬率先尧舜之用心也且关中河北水旱数年诸处逃亡今始安辑傥加重税或虑相惊况承平岁积薄赋日久俗荷深恩人知自乐卒有变法必多生怨生怨则惊扰惊扰则不安中既不安外何能御文王曰帝王富其人覇主富其地理国若不足乱国若有余古人有言帝王藏于天下诸侯藏于百姓农夫藏于庾商贾藏于箧惟陛下详之必若师兴有费国储多窘即请倍筭商客加敛平人如此则国保富强人免忧惧天下幸甚臣知其不可者六也陛下留神系表属想政源冒兹炎炽早朝晏坐一日二日机务不遗先天后天灵心密应时政得失小子何知卒陈瞽辞伏纸惶慑   楚地多产金银茶利尤厚由是财货丰殖后梁时楚王希范奢欲无厌喜自夸大用度不足重为赋敛每遣使者行田专以増顷亩为功民不胜租赋而逃王曰但令田在何忧无谷命营田使邓懿文籍逃田募民耕艺出租民舍故从新仅能自存自西徂东各失其业又听人入财拜官以财多少为官高卑之差富商大贾布在列位外官还者必责贡献民有罪则富者输财强者为兵惟贫弱受刑是岁用孔目官周陟议令常税之外大县贡米二千斛中千斛小七百斛无米者输布帛天防学士拓跋恒上书曰殿下长深宫之中籍已成之业身不知稼穑之劳耳不闻皷之音驰骋遨游雕墙玉食府库尽矣而浮费益甚百姓困矣而厚敛不息今淮南为仇雠之国番禺懐吞噬之志荆渚日图窥伺溪洞待我姑息谚曰足寒伤心民怨伤国愿罢输米之令诛周陟以谢郡县去不急之务减兴作之役无令一旦祸败为四方所笑王大怒他日请见辞以昼寝恒谓客将曰王逞欲而愎谏吾见其千口飘零无日矣   湖南判官高郁请听民自采茶卖于北客收其征以赡军楚王殷从之殷奏于汴荆襄唐郢复州置回图务运茶于河南北卖之以易缯纩战马而归仍岁贡茶二十五万斤太祖许之湖南由是富赡   后唐孔谦贷民钱使以钱估偿丝屡檄州县督之翰林学士卢质上言梁赵岩为租庸使举贷诛敛结怨于人今陛下革故鼎新为人除害而有司未改其所为是赵岩复生也今春霜害桑茧丝甚薄但输正税犹惧流移况益以称贷人何以堪臣惟事天子不事租庸敕防未颁省牒频下愿早降明命庄宗不报   唐主以王玫对左藏见财失实故以刘昫代判三司昫命判官高延赏钩考穷覈皆积年逋欠之数奸吏利其征责匄取故存之昫具奏其状且请察其可征者急督之必无可偿者悉蠲之韩昭极言其便八月诏长兴以前户部及诸道逋租三百三十八万减免勿征贫民大恱而三司吏怨之   唐王使宦者祭庐山还劳之曰卿此行甚精洁宦者曰臣自奉诏蔬食至今唐主曰卿某日市鱼为羮某日市鱼为胾何为蔬食宦者慙服仓吏岁终献羡余万石唐主曰出纳有数茍非掊民刻军安得羡余邪晋李崧奏诸州仓粮于计帐之外所余颇多晋主曰法外税民罪同枉法仓吏特贷其死各痛惩之   河南北诸州官自卖海盐岁收缗钱十七万又散蚕盐敛民钱言事者称民坐私贩盐抵罪者众不若听民自贩而岁以官所卖钱直敛于民谓之食盐钱高祖从之俄而盐价顿贱每斤至十钱至是三司使董遇欲增求羡利而难于骤变前法及重征盐商过者七钱留卖者十钱由是盐商殆絶而官复自卖其食盐钱至今敛之如故   周以张美权防检三司事初世宗在澶州美掌州之金谷三司者世宗或私有所求美曲为供副太祖闻之怒美治才精敏当时鲜及故以利权授之世宗征伐四方用度不乏美之力也   经济类编卷三十五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三十六   明 冯琦冯瑗 撰   财赋类二   理财【二 四十八则】   宋自唐天宝以来藩镇屯重兵租税所入皆以自赡名曰留使留州其上供者甚少五代藩镇益彊率令部曲主塲务厚敛以入已而输贡有数太祖素知其弊赵普乞命诸州度支经费外凡金帛悉送汴都无得占留每藩镇帅缺即令文臣权知所在塲务凡一路之财置转运使掌之虽节度防御团练观察诸使及刺史皆不预签书钱谷之籍于是财利尽归于上矣   太宗以总计使果不便乃罢之复以三司两京十道归三部各置使乃以陈恕为盐铁使时帝留意金谷召三司吏李溥等询以计司利害溥等上七十一事诏以四十四事付有司行之余下恕等议赐溥等金钱悉补侍禁殿直帝语恕等曰溥等于钱谷利病自防至长寝处其中必周知之卿等但假以顔色引令剖陈必有所益复赐三司钱百万募吏能言本司不便者令恕等量事大小赏之恕将立茶法召茶商数十人俾各条利害恕阅之第为三等语副使宋太初曰吾观下等固灭裂无取上等取利太深不可行于朝廷惟中等公私皆济吾裁损之可以经乆于是始为三法行之货财流通恕有心计厘去宿弊帝深器之亲题殿柱曰真盐铁陈恕恕每便殿奏事帝或未察至形诮让恕踧踖退至殿壁俟帝意稍解复进确执前论终不易帝亦多从之   复置三司使而罢盐铁户部度支三使分天下郡县为十道曰河南河东关西劒南淮南江南东西浙东西广南以京东为左计西为右计恕为总计使魏羽为左计使董俨为右计使中分十道以焉而各道则署判官以领其事凡涉计度者三使通议之恕言官司各建政令互出难以经乆帝不听   陈恕罢以寇凖为三司使恕乆领三司帝初即位尝命条具中外钱谷恕乆不进屡诏趣之恕对曰陛下富于春秋若知府库充实恐生侈心是以不敢进也帝嘉之至是以疾固求馆职帝曰卿求一人可代者听卿去恕荐凖焉凖至三司检寻恕前后改创之事类为册及其所出榜别用新板躬至恕第请判恕亦不让一一押之自是计使无不循其旧贯恕精于吏理深刻少恩人不敢干以私掌利柄十余年强力干事胥吏畏服   自干德中诸州支度经费外凡金帛悉送阙下于是利归公上而条禁文簿渐为精宻吏不得售其奸帝尤留意财用淳化初诏三司每岁具见管金银钱帛军储等簿以闻至是丁谓权三司使着防计録以献因条大礼经费以备参较优诏奬之谓机敏有智谋检校过人在三司案牍繁委吏乆难解者谓一言判之众皆释然仁宗时承平既乆兵籍益广吏员益众佛老边方蠧耗中国百姓纵侈而上下困于财三司使李谘请省浮费盐铁判官俞献卿亦言天下谷帛日耗稻苗未生而和籴桑叶未吐而和买自天禧以来日甚一日宜与大臣议捄正之上纳其言乃立计置司以张士孙吕夷简鲁宗道领之初陜西河北商人入刍粮者货务给劵以茶偿之又益以东南缗钱及香药犀象为虚实三估谓之三税至用十四钱易官钱百其法屡更不能无弊上命谘等校岁入登耗更定之谘等言淮南十三塲茶岁课五十万缗天禧五年才及二十三万缗每劵直钱十万鬻之售钱五万五千总为实钱十三万缗除九万缗为本钱岁才得息钱三万余缗而官吏廪给杂费不与焉是则虚数虽多实利殊寡请罢三税以十三塲本息并计其数罢官给本钱使商人与园户自相交易一切定为中估而官收其息如鬻舒州罗源塲茶斤售钱五十有六官不复给但使商人输息钱三十有一而已然必辇茶入官随商人所指而与之给劵为验以防私售谓之贴射若岁课贴射不尽则官市之如旧商人入刍粮塞下者随所在实估度地理逺近量增其直给劵至京一切以缗钱偿之谓之见钱法谘等又以盐之类有二解池引水而成曰颗盐淮浙蜀广鬻海或井或鹻而成曰末盐皆通商贸易干兴初解盐计岁入二十三万缗视天禧中数损十四万请罢之専令两地入中并边刍粟上皆从之   自茶为官民私蓄盗贩皆有禁茶之禁尤严园户困于征取官司并縁侵扰因防罪戾至破产逃匿者岁比有之著作佐郎何鬲三班奉职王嘉麟皆上书请罢给茶本钱纵园户贸易而官收租钱与所在征筭归货务以偿边籴之费可以疏利源寛民力富弼韩琦曾公亮然其策请于帝行之下三司议三司言茶课给本收利所获甚防而烦扰为患园户输纳侵害日甚小民趋利犯法益繁宜约岁入息钱之数均赋于民恣其买卖所在收筭而不给本钱遂诏弛旧禁俾通商利凡岁输缗钱三十三万八千有竒谓之租钱与诸路本钱悉储以待边籴自是惟腊茶禁如旧余茶肆行天下矣论者又谓茶户困于输钱良民赋不时入刑亦及之商贾利薄贩鬻者少必致岁额不登经费日蹙翰林学士欧阳修知制诰刘敞皆请除前令帝不听   韩琦论减省冗费 臣准勅以御史王素上言乞依贾昌朝所奏取景德至景祐年凡百用度靡有巨细校计所入所出之数省罢不急等事差张若谷任中师并臣与三司同共详所奏定夺减省闻奏窃以臣先监左藏库日朝廷亦曾差官于三司令将咸平景德天圣景祐年支费比附其时三司已检寻天圣已前帐案不足遂下在京诸司库务差人监勒检寻亦是多不存在甚为骚扰臣辄上言若检寻前项年分帐案得全比附见今来支费数多朝廷若不能节用乃是徒摭空文或勘防近年帐案但见得冗费即行减罢亦不须见逺年文字下三司检寻终不具足只将近年帐案勘防结絶了当今陛下敦崇俭之本沛然垂诏以经费有度复议均节斯乃陛下兴化致理爱养元元之深意也天下黎民实惠福若又须将景德至景祐年逐年月用度较计必是依前虚有劳费淹滞无成况今西鄙设备聚财实边之费所宜移兹冗用以助兵须岂可迁延岁时不求速效臣欲乞将三司逐案景德年来帐籍及照证文字勘防不必年分整齐但见得官中支用显有虚费即定夺减省闻奏臣复观古先哲王兴俭以劝天下必以身先而后臣庶省分有司率职从上之令犹风靡而响应之也虽有侥幸觊觎之徒抑制其欲亦不敢兴造怨语动惑众心何则上躬行而下知所劝也臣愚欲望陛下饬宫掖之间先务节俭凡奢靡之饰竒巧之玩无名支赐无度取索一切罢之仍诏三司与臣等计防入内内侍省御药院内东门司取先朝及今来赐予支费则例比附酌中定夺减省臣等定夺之后或有飞语流谤断在宸衷屏而不听如此则县官之财可期充足且内藏宜圣景福等殿库盖累朝蓄聚以备非常今或外用既节而不絶内帑支取即与外间供亿縻费一同亦望陛下深思祖宗经乆之制更务谨节臣又以出纳之用各有攸司冗费之弊必能知悉仍乞特降勅命下三司委诸路转运副发运使逐处知州通判在京诸司库务勾当官员降官吏兵马请给则例自来已有定制不在起请外如有诸般用度显有虚费可以减省者即具利害擘画闻奏降下依勅定夺其三司人吏有所见亦听经三司具状陈述如显然大段减省得官中钱物其元起请官吏即乞特行酬奬臣备员谏列误被圣选不避众怨罄竭上陈唯冀裁择早赐进用   自复盐法兵民辇运不胜其苦并边务诱人入中刍粟皆为虚估腾踊至数倍大耗京师钱币太常博士范祥关中人也熟其利害常谓两地之利甚博而不能少助边计者公私侵渔之害也傥一变法岁可省度支缗钱数十百万乃画策以献遂命制置其事使推行之论者争言其非是遣户部使包拯驰视还言其便论者犹籍籍驿召祥至与三司杂议皆是祥所建诏从之田况请乆任祥以专其事乃擢祥为转运使于是旧禁盐地一切通商听盐入蜀罢九州军入中刍粟令入实钱偿以盐授以要劵即池验劵按数而出尽弛兵民辇运之役以商所入缗钱籴粟输并边九州军而悉留货物钱币以实中郎由是黠商贪贾无所侥幸关内之民得安其业公私便之   复茶盐初李谘以实钱入粟实钱售茶二者不得相为轻重既行而商人失厚利怨谤蠭起仁宗疑变法之弊下诏责计置司而遣官行视谘具言新法之便防孙奭等论其烦扰遂罢贴射法官仍给本钱市茶商人入钱售之茶法复坏解盐亦复之   上书者言解盐官得利防而民困于转输诏翰林学士盛度等议更其制度上通商五利遂罢三京二十八州军法听商人入钱若金银于京师货务受盐两池而民便之自是虽商贾流行而岁课耗矣自贴射茶法废而河北入中虚估之弊益甚李谘既居政府请复行见钱法皆如天圣元年之制又命商持劵径趋货务验实立偿之钱而三説之法废县官自此省费矣王安石临川人好读书善属文曾巩携其所撰以示欧阳修修为之延誉擢进士上第授淮南判官故事秩满许献文求试馆职安石独否调知鄞县通判舒州文彦博为相荐其恬退乞不次进用以激奔竞之风欧阳修荐为谏官安石皆以祖母年髙辞修以其须禄养复言于朝召为郡牧判官改度支判官安石议论髙竒能以辨博济其説果于自用慨然有矫世变俗之志于是上万言书其大要以为今天下之财力日以困穷风俗日以衰坏患在不知法度不法先王之政故也法先王之政者法其意而已法其意则吾所改易更革不至乎倾骇天下之耳目嚣天下之口而固已合先王之政矣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财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自古治世未尝以财不足为患也患在治财无其道耳先是馆阁之命屡下安石辄辞不起士大夫谓其无意于世恨不识其面朝廷每欲畀以美官惟患其不就也及赴是职闻者莫不喜悦   张方平论国计疏 臣切惟天之生民以衣食为命圣人因是而为之均节立君臣贵贱等威之分以止其争且乱故礼也者文饰此者也刑也者防御此者也凡所为赏罚法令仁义亷耻皆縁此而后立者也衣食不足何礼刑之有哉内无以保其社稷外无以制其夷狄国非其国矣故贷食者人事之确论非髙谈虚辞之可致者也今京师砥平衡防之地连营设卫以当山河之险则是国依兵而立兵待货食而后可聚此今日天下之大势也臣在仁宗朝庆厯中充三司使嘉祐初再领邦计尝为朝廷精言此事累有奏议所陈利害安危之理究其本原冗兵最为大患畧计中等禁军一卒岁给约五十千十万人岁费五百万缗臣前在三司勘防庆厯五年禁军之数比景祐以前增置八百六十余指挥四十余万人是增岁费二千万缗也太祖皇帝制折杖法免其徒初置壮城备诸役使谓之厢军后乃展转增创军额今遂与禁军数目几等此其岁增衣粮几何是皆出于民力则天下安得不困臣庆厯五年取诸路盐酒商税岁课比景德防计録皆增及三数倍以上景德中收商税四百五十余万贯庆厯中一千九百七十五万余贯景德中收酒课四百二十八万余贯庆厯中收一千七百一十万余贯景德中收盐税课三百五十五万余贯庆厯中收七百一十五万余贯但茶亦有增而不及多尔天下和买防绢本以利民初行于河北但资本路军衣遂通其法以及京东淮南江浙景祐中诸路所买不及二百万疋庆厯中乃至三百万疋自尔时及今二十年但闻比校督责不闻有所寛减也如此浚取天下岂复有遗利自古有国者货利之入无若是之多其费用亦无若是之广也昔唐室自天宝之乱肃代之后国力大窘禁军之饷畿甸百姓至挼穗以供兵食登都城门以望四方贡奉之至可谓危蹙矣然患难既平则兵有时而解兵解则民力纾矣今中外诸军坐而衣食无有解期天下困敝已如此而上下恬然不图营救宝元康定中夏戎阻命西师在野既聚军马即须入中粮草在京支还交钞银钱物帛一岁约支一千余贯以上三司无以计置即须内帑供给庆厯二年三年连年支拨内库银防绢只此两次六百万疋两三司以补不足寻即支尽西事已定二纪于兹中间亦不闻有所处置者邦家大不幸变故仍臻颁赉之余府库虚匮宿藏旧积盖无余几万一因之以饥馑加之以冦戎臣恐智者难以善于后矣夫茍且者臣下及身之谋逺虑者陛下家国之计兹事体大在陛下所忧无先于此财计之任虽三司之职日生烦务常程计度簿书期防则在有司至于议有系于军国之体事有关于安危之机其根本在于中书枢宻院非有司可得预也今夫赋敛必降敕支给必降宣是祖宗规摹二府共司邦计之出入也今欲保大丰财安民固本当自中书枢宻院同心协力修明真宗以前旧典先由兵籍减省以次举其为敝之大若宗室之制官人之法诸生事造端非简便者裁而正之至于防末细故于国计盈虚不足为损益属之有司可矣提其纲则众目张澄其源则下流清易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乆又曰变而通之以尽利节卦之辞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故伤财害民之事当为制度以节之若但遵常守故龊龊细文避猜嫌顾形迹恤浮议而废逺图忽人谋而徼天幸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后虽噬脐何嗟及矣臣服在近列荷恩三朝窃见时事日以迫急不胜忧愤辄罄狂瞽惟陛下留神省察   吕诲论钱谷宜归一疏 臣切以洪范八政食货为先故古者国用必使宰制之祖宗之制天下钱谷自非常平仓司农寺外其余皆总于三司一文一勺以上悉申帐籍非条例有定数者不敢擅支故能知其大数量入为出详度利害变通法度分画移用取彼有余济彼不足指挥有司转运使诸州如臂使指朝廷常选徤吏精于理财者为三司官如陈恕林特李叅之类皆称职有名者也其余非通晓钱谷者亦罕得叨居其任理资序受厚俸而已故能仓库充溢用度有余民不匮乏邦家乂安自改官制以来备置尚书省六曹二十四司及九寺三监各令有职事将旧日三司所掌事务散在六曹及诸寺监户部不得总天下财赋既不相统摄帐籍不尽申户部不能尽知天下钱谷之数五曹各得支用钱物有司得符不敢不应副户部不能制户部既不能知天下钱谷出纳见在之数无由量入为出五曹及内百司各自建白理财之法申奏施行户部不得一一关预无由公共利害今之户部尚书旧三司使之任也左曹尚书右曹不尚书天下之财分而为二视彼有余视此不足不得移用天下皆国家之财而分张如此无専主之者谁为国家公共爱惜通融措置者乎譬人家有财必使一人専主管支用使数人主之各务己分所有多互相侵夺又人人得取用之财有增益者乎故利权不一虽使天下财如江海亦有时而竭况民力及山泽所出有限剂乎此臣所以日夜为国家深忧者也今纵未能大有更张欲乞且令尚书兼领左右曹侍郎则分职而治其右曹所掌钱物尚书非奏请得防不得擅支诸州钱谷金帛使提举常平仓司者每月亦须具文帐申户部六曹及寺监欲支用钱物皆须先关户部符下支拨不得一面奏乞直支应掌钱物诸司不见户部符不得应副其旧日三司所管钱谷财用事有散在五曹及诸寺监者并乞收归户部若以此户部事多官少难以办集即乞减户部冗末事务付闲曹比司兼领而通户部如此则利权归一若更选用得人则天下之财庶几可理矣   神宗谓文彦博曰当今理财最为急务养兵备边府库不可不丰大臣共宜留意节用因称太宗朝有御侍乞增俸命给十千辄差簿所赐太宗曰朕昔为供奉官俸止十千尔敢以为少邪遂幽囚至死以此言之事不可不勉也   执政以河朔旱伤国用不足乞南郊勿赐金帛诏学士议司马光曰救灾节用当自贵近始可听也王安石曰常衮辞堂馔时以为衮自知不能当辞职不当辞禄且国用不足以未得善理财者故也光曰善理财者不过头防箕敛尔安石曰不然善理财者不加赋而国用足光曰天下安有此理天地所生财货百物不在民则在官彼设法夺民其害乃甚于加赋此盖桑羊欺武帝之言太史公书之以见其不明耳争议不已帝曰朕意与光同然姑以不允答之防安石草制引常衮事责两府两府不敢复辞   河北安抚使韩琦上疏 臣准散青苗诏书务在惠小民不使兼并乗急以要倍息而公家无所利其入今所立条约乃令乡户及坊郭户借钱一千纳一千三百是官自放钱取息与初诏相违又条约虽禁抑勒然不抑散则上户必不愿请下户虽或愿请请时甚易纳时甚难将来必有督索同保均陪之患陛下躬行节俭以化天下自然国用不乏何必使兴利之臣纷纷四出以致逺迩之疑哉乞罢提举官第委提防刑狱依常平旧法施行帝防其疏以示执政曰琦真忠臣虽在外不忘王室朕始谓可以利民今乃害民如此且坊郭安得青苗而使者亦强与之王安石勃然进曰茍从其所欲虽坊郭何害因难琦奏曰如桑羊笼天下货财以奉人主私用乃可谓兴利之臣今陛下修周公遗法抑兼并振贫弱非所以佐私欲安可谓兴利之臣乎帝终以琦説为疑安石遂称疾不出帝谕执政罢青苗法赵抃请俟安石出安石求去帝命司马光草答诏有士夫沸腾黎民骚动之语安石抗章自辩帝为巽辞谢之且命吕惠卿谕防韩绛又劝帝留安石安石入谢因言中外大臣从官台谏朋比欲败先王正道以沮陛下此所以纷纷也帝以为然安石乃起视事持新法益坚以琦奏付条例司令曾布疏驳刻石颁之天下琦申辩愈切且论安石妄引周礼以惑上听皆不报时文彦博亦以青苗之害为言帝曰吾遣二中使亲问民间皆云甚便彦博曰韩琦三朝宰相不信而信二宦者乎先是安石隂结入内副都知张若水押班蓝元震为助帝遣使潜察府界俵钱事适命二人二人使还极言民情深愿无抑配者故帝信之不疑   王安石言周置泉府之官以防制兼并均济贫乏变通天下之财后世唯桑羊刘晏粗合此意学者不能推明先王法意更以为人主不当与民争利今欲理财则当修泉府之法以收利权帝纳其説安石犹恐帝不能决意行之乃复言人才难得亦难知今使十人理财其中或有一二败事则异论乘之而起尧与羣臣共择一人治水尚不能无败事况所择而使非一人岂能无失要当计利害多少不为异论所惑帝曰有一人败事而遂废所图此所以少成事也乃立制置三司条例司掌经画邦计议变旧法以通天下之利陈升之安石领其事初泉人吕惠卿自真州推官秩满入都与安石论经义意多合遂定交因言于帝曰惠卿之贤虽前世儒者未易比也学先王之道而能用者独惠卿而已遂以惠卿及苏辙并为检详文字事无大小安石必与惠卿谋之凡所建请章奏皆惠卿笔也又以章惇为三司条例官曾布检正中书五房凡有奏请朝臣以为不便者布必上疏条析以坚帝意使専任安石以威脇众俾无敢言由是安石信任布亚于惠卿而农田水利青苗均输保甲免役市易保马方田诸役相继并兴号为新法颁行天下安石与刘恕友善欲引寘三司条例恕以不习金谷为辞且曰天下方属公以大政宜恢张尧舜之道以佐明主不应以利为先安石遂与之絶   杨绘言提举常平张靓等科配助役钱一户多者至三百千乞少裁损以安民心不听时贤士多引去以避王安石绘又上疏言老成人不可不惜当今旧臣多引疾求去范镇年六十有三吕诲年五十有八欧阳修年六十有五而致仕富弼年六十有八而引疾司马光王陶皆五十而求散地陛下可不思其故乎安石闻而深恶之刘挚为安石所器拜监察御史里行始就职即奏言陛下劝农之志今变而为烦扰陛下有均役之意今倚以为聚敛天下有喜于敢为有乐于无事彼以此为流俗此以彼为乱常此风浸成汉唐党祸必起矣因陈率钱助役十害防绘又论提刑赵子几怒知东明县贾蕃不禁遏县民使讼助役事摭以他故下蕃于狱而自鞫之是希安石意指又言助役之难行者有五而挚亦论赵子几捃摭贾蕃是欲钳天下之口乞按其罪于是安石大怒使知谏院张璪取绘挚所论助役十害五难行之事作十难以诘之璪辞不为曾布请为之既作十难且劾绘挚欺诞怀向背诏下其疏于绘挚使各言状绘録前后四奏以自辩挚奋然曰为人臣岂可压于权势使天子不知利害之实即条对所难以伸其説曰助役敛钱之法有大臣及御史主之于内有大臣亲党为监司提举官行之于诸路其势顺易矣然旷日弥年终未有定论者为不顺乎民心也臣待罪言责采士民之説以闻职也今乃遽令分析交口相直无乃辱陛下耳目之任哉所谓向背则臣所向者义所背者利所向者君父所背者权臣愿以臣章并司农奏宣示百官考定当否不报明日复上疏曰陛下夙夜励精以亲庶政天下未致于安且治者谁致之邪陛下注意以望太平而自以太平为己任得君专政者是也二三年间开阖揺动举天地之内无一民一物得安其所者其议财则市井屠贩之人皆召至政事堂其征利则下至厯日而官自鬻之推此以徃不可究言轻用名器淆混贤否忠厚老成者摈之为无能侠少儇辩者取之为可用守道忧国者谓之流俗败常害民者谓之通变凡政府谋议经画除用进退独与一掾属曾布者论定然后落笔同列预闻反在其后故奔走乞丐之人布门如市今西夏之欵未入反侧之兵未安三边疮痍流溃未定河北大旱诸路大水民劳财乏县官减耗圣上忧勤念治之时而政事如此皆大臣误陛下而大臣所用者误大臣也疏奏安石欲窜摰岭外帝不许诏贬绘知郑州谪摰监衡州盐仓璪亦落职遣察访使徧行诸路俱成役书   王安石荐吕惠卿为太子中允崇政殿説书司马光曰惠卿憸巧非佳士使王安石负谤于中外者皆其所为安石贤而愎不闲世务惠卿为之谋主而安石力行之故天下并指为奸邪近者进擢不次大不厌众心帝曰惠卿进对明辩亦似美才光对曰惠卿诚文学辩防然用心不正愿陛下徐察之江充李训若无才何以动人主帝黙然光又贻书安石曰谄谀之士于公今日诚有顺适之快一旦失势将必卖公自售矣安石不悦帝尝御迩英阁听讲光读曹参代萧何帝曰汉常守萧何之法不变可乎光对曰宁独汉也使三代之君守禹汤文武之法虽至今存可也汉武取髙帝约束纷更之盗贼半天下元帝改孝宣之政汉业遂衰由此言之祖宗之法不可变也惠卿言先王之法有一年一变者正月始和布法象魏是也有五年一变者巡守考制度是也有三十年一变者刑罚世轻世重是也光言非是其意以风朝廷耳帝问光光对曰布法象魏布旧法也诸侯变礼易乐者王巡狩则诛之不自变也刑新国用轻典乱国用重典是为世轻世重也非变也且治天下譬如居室敝则修之非大坏不更造也公卿侍从皆在此愿陛下问之三司使掌天下财不才而黜之可也不可使执政侵其事今为制置三司条例司何也宰相以道德佐人主安用例茍用例则胥吏矣今为看详中书条例司何也惠卿辞塞乃以他语抵光帝曰相与语是非耳何至是光又言青苗之弊曰平民举钱出息尚能食下户至饥寒流离况县官督责之威乎惠卿曰青苗法愿则与不愿不强也光曰愚民知取债之利不知还债之害非独县官不强富民亦不强也太宗平河东立籴法时斗米十钱民乐与官为市其后物贵而和籴不解遂为河东世世患臣恐异日之青苗亦犹是也帝曰陜西行之乆民不为病光曰臣陜西人也见其病不见其利朝廷初不许有司尚能以病民况法许之乎他日又对帝曰今天下汹汹者孙叔敖所谓国之有是众之所恶也光曰然陛下当论其是非今条例司所为独安石韩绛惠卿以为是耳陛下岂能独与此三人共为天下邪行青苗法陜西转运使李参以部内多戍兵而粮储常不足令民自隐度麦粟之赢先贷以钱俟谷熟还官号青苗钱经数年廪有余粮至是条例司请以诸路常平广惠仓钱谷依陜西青苗钱例民愿预借者给之令出息二分随夏秋税输纳愿输钱者从其便如遇灾伤许展至丰熟日纳非惟足以待凶荒之患民既受贷则兼并之家亦不得乗新陈不接以邀倍息又常平广惠之物收藏积滞必待年俭物贵然后出粜所及者不过城市游手之人今通一路有无贵发贱敛以广蓄积平物价使农人有以趋时赴事而兼并不得乗其急凡此皆以为民而公家无所利其入是亦先王散惠兴利以为耕敛补助之意也欲量诸路钱谷多寡分遣官提举每州选通判幕职官一员典干转移出纳仍先自河北京东淮南三路施行俟有绪推之诸路诏曰可乃出内库缗钱百万籴河北常平粟而常平广惠仓之法遂变为青苗矣初王安石既与吕惠卿议定出示苏辙等曰此青苗法也有不便以告勿疑辙曰以钱贷民本以救民然出纳之际吏縁为奸虽有法不能禁钱入民手虽良民不免妄用及其纳钱虽富民不免逾限如此则恐鞭棰必用州县之事烦矣唐刘晏掌国计未尝有所假贷而四方丰凶贵贱知之未尝逾时有贱必籴有贵必粜以此四方无甚贵甚贱之病今此法见在而患不修公诚能有意于民举而行之则晏之功可立竢也安石曰君言诚有理当徐思之由是逾月不言青苗防京东转运使王广渊言春农事兴而民苦乏兼并之家得以乗急要利乞留本道钱帛五十万贷之贫民岁可获息二十五万从之其事与青苗法合安石始以为可用召广渊至京师与之议于是决意行焉陈升之欲傅防王安石以固其位安石亦患正论盈廷引升之为助升之知其不可而竭力为之用安石德之故先使正相位升之既相乃时为小异阳若不与之同者因言于帝曰宰相无所不统所领职事岂可称司请罢制置三司条例司安石曰古之六卿即今执政有司马司徒司冦司空各名一职何害于理升之曰若制置百司条例则可但令置制三司一官则不可安石曰今中书支百钱以上物及转补三司吏人皆奏得防乃行至于制置三司条例何为不可由是二人遂判安石乃荐绛共事安石每奏事绛必曰臣见安石所陈非一皆至当可用陛下宜省察安石恃以为助   置诸路提举官条例司上言民间多愿借贷青苗钱乞遍下诸路转运司施行仍诏诸路各置提举二员管当一员掌行青苗免役农田水利诸路凡四十一人提举官既置徃徃迎合王安石意务以多散为功富民不愿取贫者乃欲得之即今随户等髙下品配又令贫富相兼十人为保首王广渊在京东一等户给千五十等而下之至五等犹给一千民间喧然以为不便广渊入奏谓民皆欢呼感德谏官李常御史程颢论广渊抑配掊克迎朝廷防意以困百姓防河北转运使刘庠不散青苗钱奏适至安石曰广渊力主新法而遭劾刘庠欲坏新法而不问举事如此安得人无向背由是常颢之言皆不行   行均输法条例司言诸路上供岁有常数年丰可以多致而不能赢余年歉难于供亿而不敢不足逺方有倍蓰之输中都有半价之鬻徒使富商大贾乗公私之急以擅轻重敛散之权今江浙荆淮发运使实总六路赋入宜假以钱货资其用度凡上供之物皆得徙贵就贱因近易逺预知在京仓库所当办者得以便宜蓄买而制其有无庶几国用可足民财不匮诏以发运使薛向领均输平凖専行于六路赐内藏钱五百万缗上供米三百万石时议者虑其为扰多言非便帝不听薛向既董其事乃请设置官属从之苏辙言今先设官置吏簿书廪禄为费已厚非良不售非贿不行是官买之价比民必贵及其卖也弊复如前此钱一出恐不可复纵使其间薄有所获而征商之额所损必多矣帝方惑于王安石不纳其言然均输法亦迄不能就   收免行钱京师百物有行官司所须俱以责办下逮贫民浮贩类有陪折吕嘉问请约诸行利入厚薄令纳钱以赋吏禄与免行户祗应而禁中卖买百货并下杂买塲务仍置市司估物低昻凡内外官司欲占物价则取办焉至是行之   吕嘉问提举市易连以羡课受赏帝闻其扰民以语王安石安石对曰嘉问奉法在公以是媒怨帝曰免行钱所收细琐市易鬻及果实氷炭太伤国体安石力辨至讥帝为丛脞不知帝王大畧帝曰即如是士大夫何故以为不便安石请言者姓名令嘉问条析及帝以是故命韩维孙永集市人问之减坐贾钱千万安石遂持嘉问条析奏曰朝廷所以许民输钱免行者盖人情安于乐业厌于追扰若一切罢去则无人祗承又吏胥禄廪薄势不得不求于民非重法莫禁以薄廪申重法则法有时而屈今取于民鲜而吏知自重此臣等推行之本意也议者乃欲除去是殆不然民未尝不畏吏方其以行役触罪虽欲出钱亦不可得今吏之禄可谓厚矣然未及昔日取民所得之半也时市易三司嘉问恃势陵使薛向出其上及曾布代向怀不能平防帝出手札询布布访于魏继宗具上嘉问多收息干赏挟官府而为兼并之事帝将委布考之安石言二人有私忿于是诏布与吕惠卿同治惠卿故憾布脇继宗使诬布继宗不从布言惠卿不可共事帝欲听之安石不可帝遂诏中书曰朝廷设市易本为平凖以便民若周官泉府者今顾使中人之家失业若此吾民安得泰然也宜厘定其制布见帝言曰臣每闻德音欲以王道治天下今市易之为虐骎骎乎间架阡陌之事矣如此之政书于简牍不独唐虞三代所无厯观秦汉以来衰乱之世恐未之有也嘉问又请贩盐鬻帛岂不贻笑四方帝颔之事未决安石去位嘉问持之以泣安石劳之曰吾已荐惠卿矣及惠卿执政遂治前狱劾布沮新法出知饶州嘉问亦出知常州以章惇为三司使   置三司防计司帝尝患增置三司费财王安石谓增置官司所以省费帝曰古者什一而税今取财百端安石谓古非特什一而已安石又欲尽禄天下之吏帝未之许而三司上新增吏禄岁至缗钱百十一万有竒主新法者皆谓吏禄既厚则人知自重不敢冐法可以省刑然良吏实寡赇取如故徃徃陷重辟议者不以为善诏三司帐司防计是岁天下财用出入之数以闻令宰相提举其事至是韩绛请选官置司以天下户口人丁税赋塲务坑冶河渡房园之类租额年课及一路钱谷出入之数去其重复岁比较增亏废置及羡余横费计赢阙之处使有无相通而以任职能否为黜陟则国计大纲可以省察三司使章惇亦以为言乃诏置三司防计司以绛提举   吴居厚初为武安节度推官奉行新法尽力核闲田以均给梅山徭计劳得补司农官属转提举河北常平遂擢京东转运副使时方兴盐铁居厚精心计笼络钩稽收羡息钱数百万即莱芜利国二冶官自铸钱以能擢都转运使议行河北盐法搜剔无遗居厚起州县凡流徒以言利得幸由是嗜进之士从风而靡   行市易法自王韶倡为縁边市易之説王安石善之以为与汉平凖法同可以制物低昻而均通之遂用草泽魏继宗议以内藏库钱帛置市易务于京师凡货之可市及滞于民而不售者平其价市之愿以易官物者听若次市于官者则度其田宅或金帛为抵当而贷之钱责其使偿半岁输息十一及岁倍之过期不输息外每月更加罚钱以户部判官吕嘉问为提举嘉问上建置十三事其一欲于律外禁兼并之家辄取利帝去之安石执不可已而帝闻其大烦碎人皆怨讟欲罢之以问安石安石对曰立法当论有害于人与否不当以烦碎废也自是诸州上供荐席黄芦之类六十色悉令计直从民愿粥者市之以给用寻改提举在京市易务为都提举市易司秦鳯两浙黔州成都广州郓州六市易司皆焉   行折二钱自王安石为政始罢铜禁奸民日销钱为器边关海舶不复讥钱之出国钱日耗张方平因对极论其害请诘问安石举累朝令典一旦削而除之其意安在安石深恶之至是行折二钱除在京及府界外诸路并通行   司马光素与王安石厚及行新法贻书开陈再三又与吕惠卿辩论于经筵安石不乐帝欲大用光访之安石安石曰光外托劘上之名内怀附下之实所言尽害政之事所与尽害政之人而欲寘之左右使预国论此消长之机也光才岂能害政但在髙位则异论之人倚以为重韩信立汉赤帜赵卒气夺今用光是与异论者立赤帜也及安石称疾不出帝乃以光为枢宻副使光辞曰陛下所以用臣盖察其狂直庶有补于国家若徒以禄位荣之而不取其言是以天官私非其人也臣徒以禄位自荣而不能救生民之患是盗窃名器以私其身也陛下诚能罢制置条例司追还提举官不行青苗助役法虽不用臣臣受赐多矣青苗之散使者恐其逋负必令贫富相保贫者无可偿则散而之四方富者不能去必责使代偿十年之外贫者既尽富者亦贫常平又废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民之羸者必委死沟壑壮者必聚而为盗贼此事之必至者也疏凡九上帝使谓之曰枢宻兵事也官各有职不当以他事为辞光对曰臣未受命则犹侍从也于事无不可言者防安石复起视事乃下诏允光辞收还敕诰知通进银台司范镇封还诏防者再帝以诏直付光不由门下镇奏曰由臣不才使陛下废法乞解其职许之   范祥为制置解盐使以盐募商旅输刍粟于陜西实边公私便之祥卒薛向继领向请兼以盐易马王安石时领羣牧主其説请乆任向至治平末向坐与种谔开边始罢去防淮南转运使张靖言向坏盐法且有所欺隐帝召向与靖对钱公辅范纯仁皆言向罪安石排羣议抵靖于法以向代之   王韶建开河湟之策遣三司干当公事李入蜀经画买茶于秦鳯熈河博马以著作佐郎蒲宗闵同领其事初蜀之茶园皆民两税地不植五谷惟宜种茶赋税一例折输税额总三十万杞乃即蜀诸州剙设官塲更严私交易之令知彭州吕陶言市易司笼制百货岁出息钱不过十之二今茶塲司尽民茶取息十之三茶户被害不可胜穷诏止收息十之一而陶亦以是得罪未几以李稷都大提举茶塲稷与宗闵务浚利刻急一年之间通课利及旧界息税七十六万七千余缗稷又辟陆师闵干当公事以自辅   苏轼上韩魏公论场务书 轼得从宦于西尝以为当今制置西事其大者未便非痛整齐之其势不足以乆安未可以随欹而柱随坏而补也然而其事宏阔浩汗非可以仓卒轻言者今之所论特欲救一时之急解朝夕之患耳徃者宝元以前秦人之富彊可知也中户不可以亩计而计以顷上户不可以顷计而计以赋耕于野者不愿为公侯藏于民家者多于府库也然而一经元昊之变氷消火燎十不存三四今之所谓富民者向之仆也今之所谓蓄聚者向之残弃也然而不知昊贼之遗种其将永世而臣伏邪其亦有时而不臣也以向之民力坚完百倍而不能支以今之伤残之余而能办者轼所不识也夫平安无事之时不务多方优裕其民使其气力浑厚足以胜任县官权时一切之政而欲一旦纳之于患难轼恐外忧未去而内忧乗之也鳯翔京兆此两郡者陜西之囊橐也今使有变则縁边被兵之郡知战守而已战而无食则北守而无财则散使战不北守不散其权固在此两郡也轼官于鳯翔见民之所最畏者莫若衙前之役自其家之瓮盎釜甑以上计之长役及十千乡户及二十千皆占役一分所谓一分者名为糜钱十千可办而其实者皆十五六千至二十千而多者至不可胜计也科役之法虽始于上户然至于不足则递取其次最下至于家赀及二百千者于法皆可科自近岁以来凡科者鲜有能大过二百千者也夫为王民自瓮盎釜甑以上计之而不能满二百千则何以为民今也及二百千则不能满民之穷困亦可知矣然而县官之事岁以二千四百分为计所谓优轻而可以偿劳者不能六百分而捕获彊恶者愿入焉擿发赃者愿入焉是二千四百分者衙前之所独入而六百分者未能纯被于衙前也民之穷困又可知也今之最便惟重难日损优轻日增则民尚可以生此轼之所为区区议以官与民也其详固已具于府之所録以闻者从轼之説而尽以予民夫钱之以贯计者轼尝粗较之岁不过二万失之于酒课而偿之于税缗是二万者未得为全失也就使为全失二万均多补少要以共足此一转运使之所办也如使民日益困穷而无告异日无以待仓卒意外之患则虽复岁得千万无益于败此贤将帅之所畏也轼以为陛下新御宇内方求所以为千万年之计者必不肯以一转运使之所能办而易贤将帅之所畏况于相公才畧冠世不牵于俗人之论乃者变易茶法至今以为不便者十人而九相公尚不顾行之益坚今此事至小一言可决去岁赦书使官自买木关中之民始知有生意向非相公果断而力行必且下三司三司固不许幸而许必且下本路本路下诸郡或以为可或以为不可然后监司类聚其説而参酌之比复于朝廷固已期岁矣其行不行又未可知也如此而民何望乎方今山陵事起日费千金轼乃于此时议以官与民其为迂阔取笑可知矣然窃以为古人之所以大过人者惟能于扰攘急迫之中行寛大闲暇乆长之政此天下所以不测而大服也朝廷自数十年以来取之无术用之无度是以民日困官日贫一旦有大故则政出一切不复有所择此从来不革之过今日之所宜深惩而永虑也山陵之功不过岁终一切之政当讫而罢明年之春则陛下逾年即位改元之岁将首行王道以风天下及今使郡吏议之减定其数当复以闻则言之今其时矣   上文侍中论盐书 当今天下勲德俱髙为主上所倚信望实兼隆为士民所责望受恩三世宜与社稷同忧皆无如明公者今虽在外事有关于安危而非职之所忧者犹当尽力争之而况其事关本职而忧及生民者乎窃意明公必已言之而人不知若犹未也则愿効其愚顷者三司使章惇建言乞河北京东盐朝廷遣使按视召周革入觐已有成议矣惇之言曰河北与陜西皆为边防而河北独不盐此祖宗一时之误恩也轼以为陜西之盐与东京河北不同解池广袤不过数十里既不可捐以予民而官亦易以笼取青盐至自虏中有可禁止之道然犹法存而实不行城门之外公食青盐今东北循海皆盐也其欲笼而取之正与淮南两浙无异轼在余杭时见两浙之民以犯盐得罪者一岁至万七千人而莫能止奸民以兵仗防送吏士不敢近者常以数百人为辈特不为他盗故上下通知而不以闻耳东北之人悍于淮浙逺甚平居椎剽之奸常甲于它路一旦盐则其祸未易以一二数也由此观之祖宗以来独不河北盐者正事之适宜耳何名为误哉且盐虽有故事然要以为非王政也陜西淮浙既未能罢又欲使京东河北随之此犹患风痹人曰吾左臂既折矣右臂何为独完则以酒色伐之可乎今议者曰吾之法与淮浙不同淮浙之民所以不免于私贩而灶户所以不免于私卖者以官之买价贱而卖价贵耳今吾贱买而贱卖借如每斤官以三钱得之则以四钱出之盐商私买于灶户利其贱耳贱不能减三钱灶户均为得三钱也宁以予官乎将以予私商而犯法乎此必不犯之道也此无异于儿童之见东海皆盐也茍民力之所及未有舍而不煎煎而不卖者也而近岁官钱常若窘迫遇其急时百用横生以有限之钱买无穷之盐灶户有朝夕薪米之忧而官钱在期月之后则其利必归于私贩无疑也食之于盐非若饥之于五谷也五谷之乏至于节口并日而况盐乎故私贩法重而官盐贵则民之贫而懦者或不食盐徃在浙中见山谷之人有数月食无盐者今将之东北之俗必不如徃日之嗜咸也而望课之不亏疎矣且淮浙官盐本轻而利重虽有积滞官未病也今以三钱为本一钱为利自禄吏购资修筑厫庾之外所获无几矣一有积滞不行官之所丧可胜计哉失民而得财明者不为况民财两失者乎且祸莫大于作始作俑之渐至于用人今两路未有盐禁也故变之难遣使防议经年而未果自古作事欲速而不取众议未有如今日者也然犹迟乆如此以明作始之难也今既已之矣则他日国用不足添价贵卖有司以为熟事行半纸文书而决矣且明公能必其不添乎非独明公不能也今之执政能自必乎茍不可必则两路之祸自今日始夫东北之蚕衣被天下蚕不可无盐而议者轻欲夺之是病天下也明公可不深哀而速救之欤或者以为朝廷既有成议矣虽争之必不从窃以为不然乃者手实造簿方赫然行法之际轼尝论其不可以吿今太原韩公公时在政府莫之行也而手实卒罢民赖以少安凡今执政所欲必行者青苗助役市易保甲而已其他犹可以庶几万一或者又以为明公将老矣若犹有所争则其请老也难此又轼之所不识也使明公之言幸而听屈己少留以全两路之民何所不可不幸而不听是议不中意其于退也尤易矣愿少留意轼一郡守也犹以为职之所当忧而冒闻于左右明公其得已乎干渎威重俯伏待罪而已   省费用策 夫天下未尝无财也昔周之兴文王武王之国不过百里当其受命四方之君长交至于其廷军旅四出以征伐不义之诸侯而未尝患无财方此之时关市无征而山泽不禁取于民者不过什一而财有余及其衰也内食千里之租外收千八百国之贡而不足于用由此观之夫财岂有多少哉人君之于天下俯己以就人则易为功仰人以援己则难为力是故广取以给用不如节用以亷取之为易也臣请得以小民之家而推之夫民方其穷困时所望不过十金之资计其衣食之费妻子之奉出入于十金之中寛然而有余及其一日稍稍蓄聚衣食既足则心意之欲日以渐广所入益众而所欲益以不给不知罪其用之不节而以为求之未至也是以富而愈贪求愈多而财愈不供此其为惑未可以知其所终也盍亦反其始而思之夫向者岂能寒而不衣饥而不食乎今天下汲汲乎以财之不足为病者何以异此国家创业之初四方割据中国之地至狭也然岁岁出师以诛讨僣乱之国南取荆楚西平巴蜀而东下并潞其费用之众又百倍于今可知也然天下之士未尝思其始而喘喘焉患今世之不足则亦甚惑矣夫为国有三计有万世之计有一时之计有不终月之计古者三年耕必有一年之蓄以三十年之通计则可以九年无饥也岁之所入足用而有余是以九年之蓄常闲而无用卒有水旱之变盗贼之忧则官可以自办而民不知如此者天不能使之灾地不能使之贫四裔盗贼不能使之困此万世之计也而其不能者一岁之入才足以为一岁之出天下之产仅足以供天下之用其平居虽不至于虐取其民而有急则不免于厚赋故其国可静而不可动可逸而不可劳此亦一时之计也至于最下而无谋者量出以为入用之不给则取之益多天下晏然无大患难而尽用衰世茍且之法不知有急则将何以加之此所谓不终月之计也今天下之利莫不尽取山陵林麓莫不有禁关有征市有租盐铁有酒有课茶有筭则凡衰世茍且之法莫不尽用矣譬之于人其少壮之时丰健勇武然后可以望其无疾以至于夀考今未五六十而衰老之候具见而无遗若八九十者将何以待其后耶然天下之人方且穷思竭虑以广求利之门且人而不思则以为费用不可复省使天下而无盐铁酒茗之税将不为国乎臣有以知其不然也天下之费固有去之甚易而无损存之甚难而无益者矣臣不能尽知请举其所闻而其余可以类求焉夫无益之费名重而实轻以不急之实而被之以莫大之名是以疑而不敢去三岁而郊郊而赦赦而赏此县官有不得已者天下吏士数日而待赐此诚不可以卒去至于大吏所谓股肱耳目与县官同其忧乐者此岂亦不得已而有所畏耶天子有七庙今又饰佛老之宫而为之祠固已过矣又使大臣以使领之岁给以巨万计此何为者也天下之吏为不少矣将患未得其人茍得其人则凡民之利莫不备举而其患莫不尽去今河水为患不使濵河州郡之吏亲视其灾而责之以救灾之术顾为都水监夫四方之水患岂其一人坐筹于京师而尽其利害天下有转运使足矣今江淮之间又有发运禄赐之厚徒兵之众其为费岂胜计哉盖尝闻之里有蓄马者患牧人欺之而盗其刍菽也又使一人焉为之廐长廐长立而马益癯今为政不求其本而治其末自是而推之天下无益之费不为不多矣臣以为凡若此者日求而去之自毫厘以徃莫不有益惟无轻其毫厘而积之则天下庶乎少息矣   苏辙上神宗书 臣闻善为国者必有先后之次自其所当先者为之则其后必举自其所当后者为之则先后并废书曰欲登髙必自下欲陟遐必自迩世未有不自下而能髙不自近而能逺者夫今世之患莫急于无财而已财者为国之命而万事之本国之所以存亡事之所以成败常必由之昔赵充国论备边之计以为湟中谷斛八钱籴三百万斛羗人不敢动矣诸葛亮用兵如神而以粮道不继屡出无功由是观之茍无其财虽有圣贤不能自致于跬步茍有其财虽庸人可以一日而千里陛下顷以西夏不臣赫然发愤建用兵之策招来横山之民将夺其险阻破坏其国而后己方是之时夏人残虐失众横山之民猒苦思汉而又乗其洊饥茍加之以兵此非计之失者也然而縁边无数月之粮关中无终岁之储而所兴之役有莫大之患陛下方且泰然不以为忧以为万举而有万全之功既而边臣失律先事轻发亦既入践其国系掳其民矣然而陛下得其地而不敢收捕其人而不敢臣虽有成功而不敢继也其终卒至于废黜谋臣而讲和好夫陛下谋之于期年之前而罢之于既发之后岂以为是失当而悔之哉诚无财以善其后耳且夫财之不足是为国之先务也至于驾驭四方臣伏异域是极治之余功而太平之粉饰也然今且先之此臣所以知其先后之次有所未得者也今者陛下惩前事之失出秘府之财徙内郡之租赋督转漕之吏备防边三岁之畜臣以此疑陛下之有意乎财矣然犹以为未也何者秘府之财不可多取而内郡之民不可重困可以纾目前之患而未可以为长乆之计此臣所以求效其区区而不能自已也善为国者不然知财之最急而万事赖焉故常使财胜其事而事不胜财然后财不可尽而事无不济财者车马也事者其所载物也载物者常使马轻其车车轻其物马有余力车有余量然后可以涉涂泥而车不偾登坂险而马不踬今也四方之财莫不尽取民力屈矣而上用不足平居惴惴仅能以自足而事变之生复不可料譬如弊车羸马而引邱山之载幸而无虞犹恐不能胜不幸而有隂雨之变陵谷之崄其患必有不可知者故臣深思极虑以为方今之计莫如丰财然臣所谓丰财者非求财而益之也去事之所以害财者而已矣夫使事之害财者未去虽求财而益之财愈不足使事之害财者尽去虽不求丰财然而求财之不丰亦不可得也故臣谨为陛下言事之害财者三一曰冗吏二曰冗兵三曰冗费冗吏之説曰请原古之所以置吏之意有是民也而后有是官有是官也而后有是吏量民而置官量官而求吏其本凡以为民而已是以古者即其官以取人郡县之职缺而取之于民府寺之属缺而取之于郡县出以为守令入以为卿相出入相受中外相贯一人去之一人补之其势不容有冗食之吏近世以来取人不由其官士之来者无穷而官有限极于是兼守判知之法生而官法始坏浸淫分散不复其旧是以吏多于上而士多于下上下相窒譬如决水于不流之泽前者未尽来者已至填咽充满一陷于其中而不能出故布衣之士多方以求官已仕之吏多方以求进下慕其上后慕其前不愧诈伪不耻争夺礼义消亡风俗败坏势之穷极遂至于此夫人情纾则乐易乐易则有所不为窘则懑乱懑乱则无所不至今使众人相与皆出于隘足履相蹑肩肘相逮徬徨而不得进又将禁其奔走而争先者茍将禁之则莫如止来者而关其隘今也驱市人而纳之不胜其多也设险于中涂而艰难之是以法愈设而争愈甚惟陛下以时救之下哀痛之书明告天下以吏多之故与之更立三法其一使进士诸科增年而后举其额不增累举多者无推恩其説曰凡今之所以至于不可胜数者以其取之之多也古之人其择吏也甚精人知吏之不可妄求故不敢轻为士为士者皆其修洁之人也今世之取人诵文书习程度未有不可为吏者也其求之不难而得之甚乐是以羣起而趋之凡今农工商贾之家未有不舍其旧而为士者也为士者日多然而天下益以不治举世所谓居家不事生产仰不养父母俯不恤妻子浮游四方侵扰州县造作诽谤者农工商贾不与也祖宗之世士之多少其比于今不能一二也然其削平僣乱创制立法功业卓然见于后世今世之士不敢望其万一也士之多不及于今世而功则过之无足恠者取之至少则人不敢轻为士其所取者皆州郡之选人也故为是法使人知上意之所向十年之后无实之士将不黜而自减且夫设科以待天下之士盖将使其才者得之不才者不可得也吾则取之而彼则不能得犹曰虽不能得而累举多者必取无弃则是以官狥人也且累举之士类非少年矣耳目昬塞筋力疲勌数日而计之知其不能有所及者也则其为政无所赖矣今有人畜牛羊而求牧既取其壮者又取其老者取其壮者曰吾喜其壮而已取其老者曰吾怜其老而已如怜其老则曷为以累牛羊哉茍诚以为有遗才焉则今所谓遗逸之书有以收之矣其二使官至于任子者任其子之为后者世世禄仕于朝袭簮绂而守祭祀可以无憾矣然而为是法也则必始于二府法行于贱而屈于贵天下将不服天下不服而求法之行不可得也盖矫失以救患者必有所过而后济臣非不知二府之不可齿庶官也其三使百司各损其职掌而多其出职之岁月其説曰百司臣不得而尽详也请言其尤甚者莫如三司三司之吏世以为多而不可损何也国计重而簿书众也臣以为不然主大计者必执简自处而以繁寄人以简自处则心不可乱心不可乱则利至而必知害至而必察以繁寄人则事有所分事有所分则毫末不遗而情伪必见今则不然举四海之大而一毫之用必防于三司故三司者案牍之委也案牍既积则吏不得不多案牍积而吏多则欺之者众虽有大利害不能察也夫天下之财下自郡县而至于转运转相钩较足以为不失矣然世常以转运使为不可独信故必至于三司而后已夫茍转运使之不可独信而必三司之可任则三司未有不责成于吏者岂三司之吏则重转运使欤故臣以为天下之财其详可分于转运使三司岁揽其纲目既使之得优游以治财货之源又可颇损其吏以絶乱法之弊茍三司犹可损也而百司可见矣然而此三法者皆世之所谓拂世戾俗召怨而速谤者也今且将行之臣非敢犯众人之怒而行此危事也以为有可行之道焉何者自台省六品诸司五品一郊而任一人自两制以上一岁而任一人此祖宗百年之法相承而不变者也仁宗之世则损之三载而考绩无罪者迁其官自唐以来亦未始有变者也而英宗之世则增之此二者夫岂便于俗哉然而莫敢怨者以为吏多而欲损者天下之公议其不欲者天下之私计也以私计而怨公议其为怨也不直是以善为国者循理而不防怨知其无能为也且今此三法者固未尝行也然而天下亦不免于怨何者士之出身为吏者捐其生业弃其田里以尽力于王事而今也以吏多之故积劳者乆而不得迁去官者乆而不得调又多为条约以沮格之减罢其举官破坏其考第使之穷窘无聊求进而不遂此其为怨岂减于布衣之士哉钧之为怨皆将不免然使新进之士日益多国力匮竭而不能支十年之后其患必有不可胜言者故臣愿陛下亲断而力行之茍日增之吏渐于衰少则臣又将有以治其旧吏使诸道职司每岁终任其所部郡守监郡各任其属曰自今以前未有以私罪至某赃罪正入已至若干者二者皆自上钧其轻重而裁之已而以它事发则与之同罪虽去官与赦不降也夫以私罪至某赃罪正入已至若干其为恶也着矣而上不察则上之不明亦可知矣故虽与之同罪而不过今世之法任人者任其终身茍其有罪终身钧坐之夫任人之终身而无过任其未然之不可知者也任人之岁终而无过任其已然之可知者也臣请得以较之任其未然之不可知虽圣人有所不能任其已然之可知虽众人能之今也任之以圣人之所不能既不敢辞矣而况任之以众人之所能顾不可哉且按察之吏则亦不患其不知也患其知而未必皆按曰是无损于我而徒以为怨云尔今使其罪及之其势将无所不问陛下诚能择奉公疾恶之臣而使行之陛下厉精而察之去民之患如除腹心之疾则其以私罪至某赃罪正入已至若干者非复过误适陷于深文者也茍遂放归终身不齿使奸吏有所惩则冗吏之可去矣冗兵之説曰臣闻国朝创业之初四方割据中国地狭兵革至少其后荡灭诸国拓地既广兵亦随众雍熈之间天下之兵仅三十万方此之时屯戍征讨百役并作而兵力不屈未尝有兵少之患也自咸平景德以来契丹内侵继迁叛逆每有警急将帅不问得失辄请益兵于是召募日增而兵额之多遂倍前世其后宝元庆厯之间元昊窃发复使诸道黠民为兵而防边所屯至八十万自是天下遂以百万为额虽复近岁无事而关中之兵至于二十八万举雍熈天下之众适以备方今关中一隅之用兵多之甚于此见矣然臣闻方今宿边之兵分堡障战兵统于将帅者其实无几每一见敌敌兵常多我兵常少众寡不敌每战辄败徃者将帅失利未有不以此自解者也夫祖宗之兵至少而常若有余今世之兵至多而常患于不足此二者不可不察也兵法有之曰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者七十万家而爵禄百金不能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故三军之士莫亲于间赏莫重于间间者三军之司命也臣窃闻祖宗用兵至于以少为多而今世用兵至于以多为少得失之原皆出于此何以言之臣闻太祖用李汉超马仁瑀韩令坤贺惟忠何继筠等五人使备契丹用郭进武守琪李谦溥李继勲等四人使备河东用赵賛姚内斌董遵诲王彦升冯继业等五人使备西羗皆厚之以关市之征饶之以金帛之赐其家属之在京师者仰给于县官贸易之在道路者不问其商税故此十四人者皆富厚有余其视弃财如弃粪土赒人之急如恐不及是以死力之士贪其金钱捐驱命冐患难深入敌国伺其隂计而效之至于饮食动静无不毕见每有入冦辄先知之故其所备者寡而兵力不分敌之至者举皆无得而有丧是以当此之时备边之兵多者不过万人少者五六千以天下之大而二十万兵足为之用今则不然一钱以上皆借于三司有敢擅用谓之自盗而所谓公使钱多者不过数千缗百须在焉而监司又伺其出入而绳之以法至于用间则曰官给茶防夫百余之茶数束之防其不足以易人之死也明矣是以今之为间者皆不足恃听传闻之言采疑似之事其行不过于出境而所问不过于熟户茍有借口以欺其将帅则止矣非有果能知敌之情者也敌之至情既不可得而知故常多兵以备不意之患以百万之众而常患于不足由此故也陛下何不权其轻重而计其利害夫关市之征比于茶防则多而三十万人之奉比于百万则约众人知目前之害而不知岁月之病平居不忍弃关市之征以与人至于百万则恬而不知恠昔太祖起于布衣百战以定天下军旅之事其思之也详其计之也熟矣故臣愿陛下复修其成法择任将帅而厚之以财使多养间谍之士以为耳目耳目既明虽有强敌而不敢辄近则虽雍熈之兵可以足用于今世陛下诚重难之臣请陈其可减之实何者今世之强兵莫如防边之土人而今世之惰兵莫如内郡之禁旅其名愈髙其廪愈厚其廪愈厚其材愈薄徃者西边用兵禁军不堪其役死者不可胜计羗人每出闻多禁军辄举手相贺闻多土兵辄相戒不敢轻犯以实较之土兵一人其材力足以当禁军三人禁军一人其廪给足以赡土兵三人使禁军万人在边其用不能当三千人而常耗三万人之畜边郡之储此于内郡其价不啻数倍以此权之则土兵可益而禁军可损虽三尺童子知其无疑也陛下诚听臣之谋臣请使禁军之在内郡者勿复以戍边因其老死与亡而勿复补使足以为内郡之备而止去之以渐而行之以十年而冗兵之可去矣冗费之説曰世之冗费不可胜计也请言其大与臣之所知者而陛下以类推之臣闻事有所必至恩有所必穷事至而后谋则害于事恩穷而后迁则伤于恩昔者太祖太宗辑睦九族以先天下方此之时宗室之众无几也是以合族于京师乆而不别世厯五圣而太平百年宗室之盛未见有过此时者禄廪之费多于百官而子孙之众宫室不能受无亲疏之差无贵贱之等自生齿以上皆养于县官长而爵之嫁娶丧葬无不仰给于上日引月长未有知其所止者此亦事之所必至而恩之所必穷者也然未闻所以谋而迁之古者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而七以人子之爱其亲推而上之至于其祖由祖而上至于百世宜无所不爱无所不爱则宜无所不庙茍推其无穷之心则百世之祖皆庙而后为称也圣人知其不可故为之制七庙之外非有功德则迭毁春秋之祭不与莫贵于天子莫尊于天子之祖而庙不加于七何者恩之所不能及也何独至于宗室而不然臣闻三代之间公族有以亲未絶而列于庶人者两汉之法帝之子为王王之庶子犹有为侯者自侯以降则庶子无复爵土盖有去而为民者有自为民而复仕于朝者至唐亦然故臣以为凡今宗室宜以亲防贵贱为差以次出之使得从仕比于异姓择其可用而试之以渐凡其秩禄之数迁叙之等黜陟之制任子之令与异姓均临之以按察持之以寮吏威之以刑禁以时察之使其不才者不至于害民其贤者有以自效而其不任为吏者则出之于近郡官为庐舍而廪给之使得占田治生与士庶比今聚而养之厚之以不訾之禄尊之以莫贵之爵使其贤者老死欝欝而无所施不贤者居处隘陋戚戚而无以为乐甚非计之得也昔唐武德之初封从昆弟子自胜衣以上皆爵郡王太宗即位疑其不便以问大臣封德彛曰爵命崇则力役多以天下为私奉非至公之法也于是疏属王者降为公夫自王而为公非人情之所乐也而犹且行之今使之爵禄如故而获治民虽有内外之异宜无有怨者然臣观朝廷之议未尝敢有及此何者以宗室之亲而布之于四方惧其启奸人之心而生意外之变也臣切以为不然古之帝王好疑而多防虽父子兄弟不得寸尺之柄幽囚禁锢齿于匹夫者莫如秦魏然秦魏皆数世而亡其所以亡者刘氏与司马氏而非其宗室也故为国者茍失其道虽胡越之人皆得谋之茍无其衅虽宗室谁敢觊者惟陛下荡然与之无疑使得以次居外如汉唐之政此亦去冗费之一端也臣闻汉唐以来重兵分于四方虽有末大之忧而馈运之劳不至于太甚祖宗受命惩其大患而畧其细故敛重兵而聚之京师根本既强天下承命而服然而转漕之费遂倍于古凡今东南之米每岁遡汴而上以石计者至五六百万山林之木尽于舟楫州郡之卒敝于道路月廪岁给之奉不可胜计徃返数千里饥寒困迫每每侵盗杂以它物米之至京师者率非完物矣由此观之今世之法直以其力致之而不计其患非法之良也臣愿更为之法举今每岁所运之数而四分之其二即用旧法官出船与兵而漕之凡皆如旧其一募六道之富人使以其船及人漕之而所过免其商税能以若干至京师而无所欺盗败失者以今三班军大将之赏与之方今濵江之民以其船为官运者不求官直盖取官之所入而不覆较者得其赢以自润而富民之欲仕者徃徃求为军大将以此推之宜有应募者其一官自置塲而买之京师京师之兵当得米而不愿者计其直以钱偿之夫物有常数取之于南则不足于北舍之于东则有余于西此数之必然而不可逃者也今官欲买之其始不免于贵贵甚则东南之民倾而赴之赴之者众则将反于贱致贱必以贵致贵必以贱此亦必然之数也故臣愿为此二者与旧法皆立试之利害而较其可否必将有可用者然后举而从之此又去冗费之一端也臣闻富国有道无所不防者富之端也不足防者贫之原也从其可防而收之无所不收则其所存者广矣从其无足防而弃之无所不弃则其亡者多矣然而世人之议者则不然以为天下之富而顾区区之用此有司之职而非帝王之事也此説之行于天下数百年于兹矣故天下之费其可已者常多于旧臣不敢逺引前世请言近岁之事自嘉祐以来圣人迭兴而天下之吏京秩以上再迁其官天下郡守职司再补其亲戚自治平京师之大水与去岁河朔之大震百役并作国有至急之费而郊祀之赏不废于百官自横山用兵供亿之未定与京师流民劳徕之未息官司乏困日不暇给而宗室之丧不俟岁月而臣以此观之知朝廷有无足防之义臣诚知事之既徃无可为者然茍自今从其可防而收之则无益之费犹可渐减此又去冗费之一端也臣不胜拳拳私忧过计故为是三説以献伏惟陛下思深谋逺听断详尽于天下之事无所不瞩臣之所陈何足言者然臣愚以为茍三冗未去要之十年之后天下将益衰耗难以复治陛下何不讲求其原而定其方畧择任贤俊而授之以成法使皆乆其官而后责其成绩方今天下之官泛泛乎皆有欲去不乆之心侍从之臣逾年而不得代则皇皇而不乐今虽不能使之尽乆然至于诸道之职司三司之官吏沿边之将佐此皆与天子共成事者也天下之事将责成之而不乆其任开其源者不见其流发其谋者不见其功此事之所以不得成也陛下诚择人而用之使与二府皆乆于其官人知不得茍免而思长乆之计君臣同心上下协力磨之以岁月如此而三冗之乃可去也然而为此则犹有所患何者今世之士大夫恶同而好异疾成而喜败事茍不出于己小有龃龉不合则羣起而噪之借如今使按察之官任其属吏岁终而无过此其势必将无所不按得罪者必将多于其旧然则天下之口纷然非之矣不幸而有一不当众将羣指以罪法一不当不能动不幸而至于再三虽上之人亦将不免于惑众人非之于下而朝廷疑之于上攻之者众而持之者不坚则法从此败矣盖世有耕田而以其耜杀人者或者因以耕田为可废夫杀人之可诛与耕田之不可废此二事也安得以彼而害此哉故夫按人而不以其实者罪之可也而法之是非则不在此茍陛下诚以为可行必先能破天下之浮议使良法不废于中道如此而后三冗之弊可去也三冗既去天下之财得以日生而无害百姓充足府库盈溢陛下所为而无不成所欲而无不如意举天下之众惟所用之以攻则取以守则固虽有西戎北狄不臣之国宥之则为汉文帝不宥则为唐太宗伸缩进退无不在我今陛下不事其本而先举其末此臣所以大惑也臣不胜愤懑越次言事雷霆之谴无所逃避   哲宗时司马光言户部尚书旧三司使之任其所管财谷事有散在五曹及寺监者并归户部诏从之寻以李常为尚书或疑其少干局虑不胜任光曰用常主邦计则人知朝廷不急于征利聚敛少息矣   刘摰苏辙论陆师闵增塲茶害过于市易乃贬师闵而遣户部郎中黄廉使蜀按察亷请熈秦茶勿改而罢成都茶塲许东路通商禁南茶每入陜西以利蜀货定博马岁额为万八千匹帝从之   徽宗时蔡京以丰亨豫大之説劝帝穷极侈靡乆而帑藏空竭言利之臣殆析秋毫宣和以来王黼专主应奉掊剥横赋以羡为功所入虽多国用日匮至是宇文粹中上言祖宗之时国计所仰皆有实数量入为出沛然有余近年诸局务应奉司妄耗百出若非痛行裁减虑智者无以善后于是诏蔡攸就尚书省置讲议财利司除茶法已有定制余并讲防条上攸请内侍职掌事干宫禁应裁省者委童贯取防由是不急之物无名之费悉议裁省帝亦自罢诸路应奉官吏减六尚岁贡物王黼既致仕朱勔力劝用蔡京帝从之京至是当国目昏眊不能事事悉决于季子绦凡京所判皆绦为之至代京入奏事绦每造朝侍从以下皆迎揖呫嗫耳语堂吏数十人抱案后从由是恣为奸利窃弄威柄骤引其妇兄韩侣为户部侍郎媒蘖宻谋斥逐朝士创宣和库式贡司四方之金帛与府藏之所储尽钩括以实之为天子私财白时中李邦彦等惟奉行文书而已   髙宗置总制司命户部尚书章谊措置财用以孟庾提领总制司先是帝在扬州四方贡赋不以期至吕頥浩叶梦得等言政和间陈亨伯为陜西转运使创经制钱大率添酒价增岁额官卖契纸与凡公家出纳每千收头子钱二十三文其后行之东南及京东西河北岁入数百万缗所补不细今边事未宁费用日广请复行之诸路一岁无虑数百万计贤于缓急暴敛多矣帝从之至是又因经制之额增析为总制钱岁收至七百八十余万缗   元世祖时卢世荣言天下岁课钞九十万余以臣经画之不取于民可增三百万事未行而中外已非议臣请与台院面议上前行之帝曰不必如此卿但言之世荣又言自王文统后钞法虚已乆宜括铜铸钱并制绫劵与钞参行泉杭二州宜立市舶转运司给民钱令商贩诸畨官取其息七民取其三各路虽设常平仓名存实废宜取权豪所擅铁冶铸器鬻之以其息储粟平粜则可均物价而获厚利民间酒课太轻宜官给钞行古酤法仍禁民私酤米一石取钞十贯可得二十倍国家以兵得天下不借粮餽惟资羊马宜于上都隆兴诸路买币帛易羊马选古人牧之岁收其皮毛筋角酥酪之用以十之二与牧者而马以备军兴羊以充赐予帝皆善而行之至是请立规措所所司官吏以善贾为之帝曰此何职世荣曰规画钱谷耳从之又言天下能规运钱谷者为阿哈玛特所用今悉以为汚滥黜之臣欲择而用之惧有言臣私有罪者帝曰何必计此第用其可用者于是擢用甚众   僧格摘委六部钩考百司仓库财谷复以为不専其任遂置征理司以主之时理筭之计行入仓库司钱谷者无不破产及当更代人皆弃家避之十月僧格又言湖广钱谷已责偿于平章约苏穆尔他省欺盗者必多请以叅知政事实都等十二人理筭江淮江西福建四川甘肃安西六省耗失之数给兵以卫其行诏皆从之既而行台侍御史程文海入朝言天子之职莫大于择相宰相之职莫大于进贤宰相不以进贤为急而惟以货殖为心非为上为德为下为民之意今权奸用事立尚书省钩考钱谷以割剥生民为务所委任者率皆贪饕邀利之人江南盗贼窃发良以此也臣窃以为宜清尚书之政损行省之权罢言利之官行恤民之事僧格大怒留京师不遣奏请杀之者六帝皆不允   魏天祐献计发民一万凿山炼银岁可得万五千两天祐乃赋民钱市银输官而私其百七十锭至是台臣以闻请追其赃而罢银冶从之时宁国路银冶课额二千四百两民皆市易以输未尝采之于山省臣以为言亦诏罢之   卢世荣居中书数月恃委任之专肆无忌惮视丞相犹虚位也左司郎中周戭因议事防有可否诬以沮格诏防入奏令杖一百斩之于是朝中震慑无敢言者监察御史陈天祥上疏言世荣始为江西盐转运使屡犯赃罪动数万计今竟不悛狂悖尤甚虽居丞辖实专大政恣行苛刻大肆诛求欲以一岁之期致十年之积考其行事不副所言始言能令钞法如旧钞今愈虚始言能令百物自贱物今愈贵始言不取于民能令课程增三百万锭今乃迫胁诸路官司虚增其数凡若所为动为民扰脱不早有更张须其自败正犹蠧虽就除木病深矣疏闻诏丞相以下杂问其罪复召天祥与世荣俱至世祖都亲鞫之一一欵服遂命诛之刲其肉以食鹰獭世荣初以言利进太子意深非之曰财非天降安能岁取赢乎僧格素主世荣者闻太子言不敢捄之英宗时上都云州兴和宣德蔚州奉圣州及鸡鸣山房山黄卢三义诸金银冶听民采炼以十分之三输官顺帝时令民入粟补官备赈济也有匿奸罪而输粟得七品杂流者为怨家所告有司议输粟例无有过不与之文中书右司郎中成遵以为卖官鬻爵已非令典况又卖与奸淫之人其何以为治必夺其敕还其粟着为令乃可从之   经济类编卷三十六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巻三十七   明 冯琦冯瑗 撰   财赋类三   劝农【二十二则】   管子治国篇 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陵上犯禁陵上犯禁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昔者七十九代之君法制不一号令不同然俱王天下者何也必国富而粟多也夫富国多粟生于农故先王贵之 凡农者月不足而歳有余者也而上徴暴急无时则民倍贷以给上之徴矣耕耨者有时而泽不必足则民倍贷以取庸矣秋籴以五春粜以束是又倍贷也故以上之徴而倍取于民者四闗市之租府库之徴粟什一厮舆之事此四时亦当一倍贷矣夫以一民养四主故逃徙者刑而上不能止者粟少而民无积也常山之东河汝之间蚤生而晚杀五谷之所蕃熟也四种而五获中年亩二石一夫为粟二百石今也仓廪虚而民无积农夫以粥子者上无术以均之也故先王使农士商工四民交能易作终嵗之利无道相过也是以民作一而得均民作一则田垦奸巧不生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国富奸巧不生则民治富而治此王之道也不生粟之国亡粟生而死者霸粟生而不死者王粟也者民之所归也粟也者财之所归也粟也者地之所归也粟多则天下之物尽至矣故舜一徙成邑二徙成都三徙成国舜非严刑罚重禁令而民归之矣去者必害从者必利也先王者善为民除害兴利故天下之民归之所谓兴利者利农事也所谓除害者禁害农事也农事胜则入粟多入粟多则国富国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虽变俗易习敺众移民至于杀之而民不恶也此务粟之功也上不利农则粟少粟少则人贫人贫则轻家轻家则易去易去则上令不能必行上令不能必行则禁不能必止禁不能必止则战不必胜守不必固矣夫令不必行禁不必止战不必胜守不必固命之曰寄生之君此由不利农少粟之害也粟者王之本事也人主之大务有人之涂治国之道也   齐桓公曰牧民何先管子对曰有时先事有时先政有时先徳有时先恕飘风暴雨不为人害涸旱不为民患百川道年谷熟籴贷贱禽兽与人聚食民食民不疾疫当此时也民富且骄牧民者厚收善嵗以充仓廪禁薮泽此谓先之以事随之以刑敬之以礼乐以振其淫此谓先之以政飘风暴雨为民害涸旱为民患年谷不熟嵗饥籴贷贵民疾疫当此时也民贫且罢牧民者发仓廪山林薮泽以共其财后之以事先之以恕以振其罢此谓先之以徳其收之也不夺民财其施之也不失有徳富上而足下此圣王之至事也桓公曰善   吕览上农篇 古先圣王之所以导其民者先务于农民农非徒为地利也贵其志也民农则朴朴则易用易则边境安主位尊民农则重重则少私义少私义则公法立力専一民农则其产复其产复则重徙重徙则死其处而无二虑民本而事末则不令不令则不可以守不可以战民本而事末则其产约其产约则轻迁徙轻迁徙则国家有患皆有逺志无有居心民本而事末则好智好智则多诈多诈则巧法令以是为非以非为是后稷曰所以务耕织者以为本教也是故天子亲率诸侯耕帝籍田大夫士皆有功业是故当时之务农不见于国以教民尊地产也后妃率九嫔蚕于郊桑于公田是以春秋冬夏皆有麻枲丝茧之功以力妇教也是故丈夫不织而衣妇人不耕而食男女贸功以长生此圣人之制也故敬时爱日非老不休非疾不息非死不上田夫食九人下田夫食五人可以益不可以损一人治之十人食之六畜皆在其中矣此大任地之道也故当时之务不兴土功不作师徒庶人不冠弁娶妻嫁女享祀不酒醴聚众农不上闻不敢私籍于庸为害于时也然后制野禁茍非同姓农不出御女不外嫁以安农也野禁有五地未辟易不操麻不出粪齿年未长不敢为园囿量力不足不敢渠地而耕农不敢行贾不敢为异事为害于时也然后制四时之禁山不敢伐材下木泽人不敢灰僇缳网罝罦不敢出于门罛罟不敢入于渊泽非舟虞不敢縁名为害其时也若民不力田墨乃家畜国家难治三疑乃极是谓背本反则失毁其国凡民自七尺以上属诸三官农攻粟工攻器贾攻货时事不共是谓大凶夺之以土功是谓稽不絶忧唯必丧其粃夺之以水事是谓籥丧以继乐四隣来虚夺之以兵事是谓厉祸因胥嵗不举铚艾数夺民时大饥乃来野有寝耒或谈或歌旦则有昬丧粟甚多皆知其末莫知其本真   任地篇 后稷曰子能以窐为突乎子能藏其恶而揖之以隂乎子能使吾士靖而甽浴土乎子能使保湿安地而处乎子能使雚夷毋淫乎子能使子之野尽为泠风乎子能使藁数节而茎坚乎子能使穗大而坚均乎子能使粟圜而薄糠乎子能使米多沃而食之彊乎无之若何凡耕之大方力者欲柔柔者欲力息者欲劳劳者欲息棘者欲肥肥者欲棘急者欲缓缓者欲急湿者欲燥燥者欲湿上田弃亩下田弃甽五耕五耨必审以尽其深殖之度隂土必得大草不生又无螟蜮今兹美禾来兹美麦是以六尺之耟所以成亩也其博八寸所以成甽也耨柄尺此其度也其耨六寸所以间稼也地可使肥又可使棘人肥必以泽使苗坚而地隙人耨必以旱使地肥而土缓草諯大月冬至后五旬七日菖始生菖者百草之先生者也于是始耕孟夏之昔杀三叶而获大麦日至苦菜死而资生而树麻与菽此告民地寳尽死凡草生藏日中出狶首生而麦无叶而从事于蓄藏此告民究也五时见生而树生见死而获死天下时地生财不与民谋有年瘗土无年瘗土无失民时无使之治下知贫富利器皆时至而作渴时而止是以老弱之力可尽起其用曰半其功可使倍不知事者时未至而逆之时既徃而慕之当时而薄之使其民而郄之民既郄乃以良时慕此从事之下也操事则苦不知髙下民乃逾处种稑禾不为稑种重禾不为重是以粟少而失功   辩土篇 凡耕之道必始于垆为其寡泽而后枯必厚其靹为其唯厚而及者之坚者耕之泽其靹而后之上田则被其处下田则尽其污无与三盗任地夫四序参发大甽小亩为青鱼胠苗若直猎地窃之也既种而无行耕而不长则苗相窃也弗除则芜除之则虚则草窃之也故去此三盗者而后粟可多也所谓今之耕也营而无获者其蚤者先时晚者不及时寒暑不节稼乃多菑实其为晦也髙而危则泽夺陂则埒见风则髙培则拔寒则雕热则修一时而五六死故不能为来不俱生而俱死虚稼先死众盗乃窃望之似有余就之则虚农夫知其田之易也不知其稼之疏而不适也知其田之际也不知其稼居地之虚也不除则芜除之则虚此事之伤也故畮欲广以平甽欲小以深下得隂上得阳然后咸生稼欲生于尘而殖于坚者慎其种勿使数亦无使疏于其施土无使不足亦无使有余熟有耰也必务其培其耰也植植者其生也必先其施土也均均者其生也必坚是以畮广以平则不丧本茎生于地者五分之以地茎生有行故遫长弱不相害故遫大衡行必得纵行必术正其行通其风夬心中央帅为泠风苗其弱也欲孤长也欲相与居其熟也欲相扶是故三以为族乃多粟凡禾之患不俱生而俱死是以先生者美米后生者为粃是故其耨也长其兄而去其弟树肥无使扶疏树墝不欲専生而族居肥而扶疏则多粃墝而専居则多死不知稼者其耨也去其兄而养其弟不收其粟而收其粗上下安则禾多死厚土则孽不通薄土则蕃轓而不发垆埴防色刚土柔种免耕杀匿使农事得   审时篇 凡农之道厚之为寳斩木不时不折必穗稼就而不获必遇天菑夫稼为之者人也生之者地也养之者天也是以人稼之容足耨之容耨据之容手此之谓耕道是以得时之禾长秱而穗大本而茎杀疏穖而穗大其粟圆而薄糠其米多沃而食之彊如此者不风先时者茎叶带芒以短衡穗钜而芳夺秮米而不香后时者茎叶带芒而末衡穗阅而青零多粃而不满得时之黍芒茎而徼下穗芒以长搏米而薄糠舂之易而食之不噮而香如此者不饴先时者大本而华茎杀而不遂叶藁短穗后时者小茎而麻长短穗而厚糠小米钳而不香得时之稻大本而茎葆长秱疏穖穗如马尾大粒无芒搏米而薄糠舂之易而食之香如此者不益先时者大本而茎叶格对短秱短穗多粃厚糠薄米多芒后时者纎茎而不滋厚糠多粃辟米不得恃定熟卬天而死得时之麻必芒以长疎节而色阳小本而茎坚厚枲以均后熟多荣日夜分复生如此者不蝗得时之菽长茎而短足其美二七以为族多枝数节竞业蕃实大菽则圆小菽则搏以芳称之重食之息以香如此者不虫先时者必长以蔓浮叶疏节小英不实后时者短茎疏节本虚不实得时之麦秱长而颈黒二七以为行而服薄防而赤色称之重食之致香以息使人肌泽且有力如此者不蚼蛆先时者暑雨未至胕动蚼蛆而多疾其次羊以节后时者弱苗而穗苍狼薄色而美芒是故得时之稼兴失时之价约茎相若称之得时者重粟之多量粟相若而舂之得时者多米量米相若而食之得时者忍饥是故得时之稼其臭香其味甘其气章百日食之耳目聪明心意叡智四卫变彊气不入身无苛殃黄帝曰四时之不正也正五谷而已矣   汉文帝劝农诏 道民之路在于务本朕亲率天下农十年于今而野不加辟嵗一不登民有饥色是从事焉尚寡而吏未加务也吾诏书数下嵗劝民种树而功未兴是吏奉吾诏不勤而劝民不明也且吾农民甚苦而吏莫之省将何以劝焉其赐农民今年租税之半议佐百姓诏 间者数年比不登又有水旱疾疫之灾朕甚忧之愚而不明未达其咎意者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过与乃天道有不顺地利或不得人事多失和鬼神废不享与何以致此将百官之奉养或费无用之事或多与何其民食之寡乏也夫度田非益寡而计民非加益以口量地其于古犹有余而食之甚不足者其咎安在无乃百姓之从事于末以害农者蕃为酒醪以靡谷者多六畜之食焉者众与细大之义吾未能得其中其与丞相列侯吏二千石博士议之有可以佐百姓者率意逺思无有所隠   景帝令二千石修职诏 雕文刻镂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害女红者也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红害则寒之原也夫饥寒并至而能亡为非者寡矣朕亲耕后亲桑以奉宗庙粢盛祭服为天下先不受献减大官省繇赋欲天下务农蚕素有畜积以备灾害彊毋攘弱众毋暴寡老耆以夀终防孤得遂长今嵗或不登民食颇寡其咎安在或诈伪为吏吏以货赂为市渔夺百姓侵牟万民县丞长吏也奸法与盗盗甚无谓也其令二千石各修其职不事官职耗乱者丞相以闻请其罪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禁采黄金珠玉诏 农天下之本也黄金珠玉饥不可食寒不可衣以为币用不识其终始间嵗或不登意为末者众农民寡也其令郡国务劝农桑益树种可得衣食物吏发民若取庸采黄金珠玉者坐赃为盗二千石听者与同罪   明帝有司顺时劝农诏 朕奉郊祀登灵台见史官正仪度夫春者嵗之始也始得其正则三时有成比者水旱不节边人食寡政失于上人受其咎有司其勉顺时气劝督农桑去其螟蜮以及蝥贼详刑慎罚明察单辞夙夜匪懈以称朕意   齐王攸节省疏 臣闻先王之教莫不先正其本务农重本国之大纲当今方隅清穆武夫释甲广分休假以就农业然守相不能勤心恤公以尽地利昔汉宣叹曰与朕理天下者惟良二千石乎勤加赏罚黜陟幽明于时翕然用多名守计今地有余羡而不农者众加附业之人复有虚假通天下之谋则饥者必不少矣今宜严勅州郡检诸虚诈害农之事督实南亩上下同奉所务则天下之谷可复古政岂患于暂一水旱便忧饥馁哉考绩黜陟毕使严明畏威懐惠莫不自励又都邑之内游食滋多巧伎末业服饰奢丽富人兼美犹有魏之遗弊染化日浅靡财害谷动复万计宜申明旧法必禁絶之使去奢节俭不夺农时毕力稼穑以实仓廪则荣辱礼节由之而生兴化反本于兹为盛   北魏春夏大旱代地尤甚诏内外之臣极言无隠齐州刺史韩麒麟上表 古先哲王储积九稔逮于中代亦崇斯业入粟者与斩敌同爵力田者与孝悌均赏今京师民庶不田者多游食之口三分居二自承平日乆丰穰积年竞相矜夸遂成侈俗贵富之家童妾袨服工商之族仆玉食而农夫阙糟糠蚕妇乏短褐故令耕者日少田有荒芜谷帛罄于府库寳货盈于市里衣食匮于室丽服溢于路饥寒之本实在于斯愚谓劝课农桑严加赏罚数年之中必有盈赡徃年校比户贯租赋轻少臣所统齐州租粟才可给俸略无入仓虽于民为利而不可长乆脱有戎役或遭天灾恐供给之方无所取济可减绢布增益谷租年丰多积嵗俭出赈所谓私民之谷寄积于官官有宿积则民无荒年矣诏有司开仓赈贷听民出闗就食   唐皇甫憬谏不置劝农判官疏 臣闻智者千虑或有一失也而愚夫千计亦有一得也且夫无益之事繁则不急之务重务重则役数役数则人疲人疲则无聊生矣是以太上务徳以静为本其次化之以安为上但责其疆界严之隄防山水之余即为见地何必聚人阡陌亲遣检量故夺农时遂令受弊又应出使之辈未识大体之由殊不知陛下爱人之至深务以勾剥为计州县惧罪据牒即徴逃亡之家隣保代出隣保不济又便更逃急之则都不谋生缓之则虑法交及臣恐逃逸从此更深至如澄流在源止沸在火不可不慎今之具寮尚逾万数蚕食府库侵害黎民国絶数载之储家无经月之蓄虽有厚税亦不可供户口逃亡莫不由此纵使伊臯申术管晏陈谋岂息兹弊若以此为给将何以堪虽东海南山尽为粟帛亦恐不足岂量田税客能周给也朱希济治论 今天下之人非不耕也非不蚕也率九州之人一人耕而百人食一人织而百人衣王者之征赋在焉诸侯之车服劒器在焉职官之禄廪资焉吏人之求取徃焉俾一人耕一人织足上下百人之欲不亦难乎仆尝客于山东寓于民观其耕也天时相地宜逺求穜稑胼胝手足朝昏引领以望膏雨借贷以成其馈饷筋力竭尽于硗确汗流浃背忽以霡霂日炽其背无不黧黒又妇人之为蚕也发鬓如蓬晨昏憧憧髙条长梯蹈险履危稚女婴儿目不暇顾嵗时之成否斯在外矣其五稼登于场圃也未及簸蚕之为茧也择未盈筐犬吠喧哓悍吏绕于居烹茗饫食然后乃曰若干官之常也若干嵗之逋也我求之何以应执事之欲若不从我他日之役余无庇尔焉民由是惧其督责之急惮其恐脇之言无不强足其欲粟之熟也粝食未饱蚕之绩也家不及丝缕殆不旬五日皆已罄矣至有父子拱手屋壁相顾而坐向使不为盗不为非不鬻不时之物不犯及时之禁不受役于乡豪不为奸诈之计以给其家可乎故孟子曰父母妻子对之饥寒而不为非未之有也诚哉是言且古者四人各业以成其国士世其诗书农本其耒耜工传其绳墨商积其货财今士大夫以先王言行政事自守耻趋时捷急之辨者固获用于诸侯矣农人之家恒若时弊工之属也亦受其役而不受其直唯贾之利独便于时若闗禁之赋薄市井之不扰我取积其物以中之如不我容舍而之他邦非刼取加诸之力不能为患农则不然父母存焉桑梓在焉妻子居焉懐土之恋居亦可知使尽室以徃曰避烦赋他邦之政亦我邦也欲何以徃所以今之世士亦为商农亦为商工亦为商商之利兼四人矣审利要时一中百得易于耕织人人为之故诸侯庶人亦争趋之矣后唐庄宗以军储不足谋于羣臣吏部尚书李琪上疏以为古者量入以为出计农而发兵故虽有水旱之灾而无匮乏之忧近代税农以养兵未有农富给而兵不足农捐瘠而兵丰饱者也今纵未能蠲省租税苟除折纳纽配之法农亦可以小休矣庄宗即勅有司如琪所言然竟不能行   明宗问冯道今嵗虽丰百姓赡足否道曰农家嵗凶则死于流殍嵗丰则伤于谷贱丰凶皆病者惟农家为然臣记进士聂夷中诗云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糓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语虽鄙俚曲尽田家之情状农于四人之中最为勤苦入主不可不知也明宗悦命左右録其诗常讽诵之   周世宗留心农事常刻木为农夫蚕妇置之殿庭欲均田而租税先以元镇均田图赐诸道至是诏散骑常侍艾颍等三十四人分行诸州均定田租   宋范祖禹论农事疏 天下之人至劳苦而常困穷者农民是也周公作无逸戒成王以先知稼穑之艰难又言商之逸王不知稼穑之艰难不闻小人之劳唯耽乐之从夫稼穑之艰难与小人之劳人君不可以不知天生时而地生财自一粒一缕以上皆出于民力然后人得而用人臣之禄受之于君故不可不报君人君之奉取之于民故不可不爱民天子者合天下之力而共尊之凡宫室车马服食器用无非取于天下皆百姓之膏血也其作之也甚劳其成之也甚难安而享之不可不思其所从来思其所从来则爱之而有不忍费财之心忧之而有不忍劳民之心以此之心行此之政而天下不安者未之有也天下之大生民之众唯系于一人之心君心静则天下静君心不静则天下亦不静朝廷唯躬俭节用无所营为常恐烦百姓则天下安息先王岂能人人而食之人人而衣之哉推其仁心修其仁政以及天下则所被者广矣臣愿陛下当食则思天下有饥而不得食者当衣则思天下有寒而不得衣者凡于每事莫不皆然唯推至诚以召和气庶几皇天报应降丰年之祥使百姓皆家给人足则太平矣昔汉昭帝耕于钩盾弄田其事至微史臣书之盖以昭帝欲知稼穑之艰难与周公戒成王之意同也周世宗留心农事常刻木为耕夫蚕妇置之殿庭欲见之而不忘国朝祖宗以来尤重农穑太宗尝谓近臣曰耕耘之夫最可矜悯春蚕既登并功纺绩而缯帛不及其身田禾大稔充其腹者不过疏粝若风雨乖稼穑不登将如之何真宗于内殿植稻麦临观刈获欲知田亩之劳至今遵之惟陛下深留意于农政而常以保惠小民为先则天下幸甚髙锡劝农论 劝农者古典也国家嵗以举之然则劝之道不在劝乎时以耕时以种时以收获也在于知其病而去之耳夫农之病者由乎隳于制度也制度隳则下得以僭上是故宫室无常规服玩无常色器用无常宜饮食无常味四者偕作于是竒伎淫巧出焉浮薄浇诡骋焉业専于是货易于是者利甚厚于农矣农虽日劝之岂有益哉凡民之情所急者利利茍有取假严刑法以毒之民亦不顾其罪而趋之矣利茍无取假垂仁惠以抚之民亦不知其恩而背之矣非民爱其罪而恶其恩盖所乐者利也于今之农其利甚寡农家之利田与桑也田之所出者谷帛夫以垦之妇以蚕之力竭气衰方见糓帛糓帛之价轻重不常农家出则其价轻入则其价重轻重之弊起于时也时底于稔谷帛多矣租不取焉农乃易其多以赴征租故有轻而出时遇于凶谷帛逋矣赋敛多取焉农乃完其逋以供赋敛故有重而入稔既轻出凶又重入则田桑之人腹之食身之衣亦已悬矣敢言于利乎所谓病之深也且务竒伎淫巧浮薄浇诡业専于是者货易于是者不苦于体不疲于神皆坐而获利焉即如雕一寸之金镂一寸之玉比谷之价有几也文一尺之绮饰一尺之纨比帛之价有几也既金玉绮纨与谷帛之价不侔又无凶稔轻重之弊食以之具衣以之余以此则谁肯勤于农哉若使雕镂不如耕凿文饰不如经织寳谷如金玉贵帛如绮纨必见溥天之下有男皆执于耒耜有女皆务于杼轴必无旷土无游民何者众之利薄农之利厚也若欲劝于农先思去于病若欲去于病先思举于制制度举则俾下无以僭上上之宫室之规使下不得宅焉上之服玩之色使下不得衣焉上之品用之宜使下不得举焉上之饮食之味使下不得荐焉则奇伎淫巧浮薄浇诡业専于是者尽息矣制度既举病自然去病既去农不劝而自劝也何须嵗举古典哉   宇文之邵上书 为政所重莫急于农且耕则得食不耕则不得食系其身之损益也长民者何与焉夫各治其田以厚其身者百姓之私节授民事徃而立官以劝课之者人君之公也诗曰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此天子之劝农也又曰嗟嗟保介维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此诸侯之劝农也今监司郡守皆以劝农为事然而未尝省民臣愿立考课之法以农政为殿最言之似迂而富国之良术也郡县之政类多因循而不甚治者臣知其由也上下牵制不得尽其才故也千里之郡不能兴利除害受制于郡守也百里之邑不能兴利除害受制于郡守也郡县之吏宁违天子之诏条而不敢违按察之命其祸可立而待也今一伍之长一平之正以法治其所部上不问其所为也今为民守令而其势顾不若卒伍之长郡县之民习知其势之弱而不畏服其教令此狱讼所以益多也臣愿精选监司必以清望假守令之权贵其实效庶循良之吏有闻   元顺帝时托克托言京畿近水地利召募江南人耕种嵗可收粟麦百万余石不烦海运京师足食帝曰此事利国家其议行之于是立分司农司以右丞乌兰哈达左丞乌克逊良祯兼大司农卿给分司农司印西自西山南至保定河间北抵檀顺东及迁民镇凡官地及元管各屯田悉从分司农司立法佃种给钞五百万锭以供工价牛具农器谷种之用又略仿前集贤学士虞集议于江淮召募能种水田及修筑围堰之人各千人为农师降名勅牒十二道募农   民百人者授正九品二百人者正八品三百人者从七品就以领其所募之人所募农夫人给钞十锭期年散归   赋役【四十三则】   文王问于吕望曰为天下若何对曰王国富民霸国富士仅存之国富大夫亡道之国富仓府是谓上溢而下漏文王曰善对曰宿善不祥是日也发其仓府以振鳏寡孤独   鲁哀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有使民富且夀哀公曰何谓也孔子曰薄赋敛则民富无事则逺罪逺罪则民夀公曰若是则寡人贫矣孔子曰诗云岂弟君子民之父母未见其子富而父母贫者也   季孙欲以田赋使冉有访于仲尼仲尼曰丘不识也三发卒曰子为国老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也仲尼不对而私于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于礼施取其厚事举其中敛从其薄如是则以丘亦足矣若不度于礼而贪冒无厌则虽以田赋将又不足且子季孙若欲行而法则周公之典在若欲茍而行又何访焉弗听   周宣王既丧南国之师乃料民于大原仲山父谏曰民不可料也夫古者不料民而知其少多司民恊孤终司商恊名姓司徒恊旅司冦恊奸牧恊职工恊革恊入廪恊出是则少多死生出入徃来者皆可知也于是乎又审之以事王治农于籍搜于农隙耨获亦于籍狝于既烝狩于毕时是皆习民数者也又何料焉不谓其少而大料之是示少而恶事也临政示少诸侯避之治民恶事无以赋令且无故而料民天之所恶也害于政而妨于后嗣王卒料之及幽王乃废灭   邹穆公有令食鳬鴈必以粃无得以粟于是仓无粃而求易于民二石粟而得一石粃吏以为费请以粟食之穆公曰去非汝所知也夫百姓饱牛而耕暴背而耘勤而不惰者岂为鸟兽哉粟米人之上食奈何其以养鸟且尔知小计不知大防周谚曰囊漏贮中而独不闻欤夫君者民之父母取仓之粟移之于民此非吾之粟乎鸟茍食邹之粃不害邹之粟也粟之在仓与在民于我何择邹民闻之皆知私积与公家为一体也此之谓知富邦   公仪休相鲁鲁君死左右请闭门公仪休曰止池渊吾不税山吾不赋苛令吾不布吾已闭心矣何闭于门哉   卫嗣君欲重税以聚粟民弗安以告薄疑曰民甚愚矣夫聚粟也将以为民也其自藏之与在于上奚择薄疑曰不然其在于民而君弗知其不如在上也其在于上而民弗知其不如在民也凡听必反诸己审则令无不听矣国乆则固固则难亡今虞夏殷周无存者皆不知反诸己也   赵奢者赵之田部吏也收租税而平原君家不肯出赵奢以法治之杀平原君用事者九人平原君怒将杀奢奢因説曰君于赵为贵公子今纵君家而不奉公则法削法削则国弱国弱则诸侯加兵诸侯加兵是无赵也君安得有此富乎以君之贵奉公如法则上下平上下平则国彊国彊则赵固而君为贵戚岂轻于天下邪平原君以为贤言之于王王用之治国赋国赋大平民富而府库实   汉河间献王曰管子称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夫谷者国家所以昌炽士女所以姣好礼义所以行而人心所以安也尚书五福以富为始子贡问为政孔子曰富之既富乃教之也此治国之本也   董仲舒论限民田疏 古者税民不过什一其求易共使民不过三日其力易足民财内足以养老尽孝外足以事上共税下足以畜妻子极爱故民説从上至秦则不然用商鞅之法改帝王之制除井田民得卖买富者田连阡陌贫者亡立锥之地又颛川泽之利管山林之饶荒淫越制逾侈以相髙邑有人君之尊里有公侯之富小民安得不困又加月为更卒己复为正一嵗屯戍一嵗力役三十倍于古田租口赋盐鐡之利二十倍于古或耕豪民之田见税什五故贫民常衣牛马之衣而食犬彘之食重以贪暴之吏刑戮妄加民愁亡聊亡逃山林转为盗贼赭衣半道断狱嵗以千万数汉兴循而未改古井田法虽难卒行宜少近古限民名田以赡不足塞并兼之路盐铁皆归于民去奴婢除専杀之威薄赋敛省繇役以寛卹民力然后可善治也   陆康上灵帝疏 臣闻先王治世贵在爱民省徭轻赋以寜天下除烦就约以崇简易故万姓从化灵物应徳末世衰主穷奢极侈造作无端兴制非一劳割自下以从茍欲故黎民吁嗟隂阳感动陛下圣徳承天当隆盛化而卒被诏书亩敛十钱铸作铜人伏读惆怅悼心失图夫十一而税周谓之彻彻者通也言其法度可通万世而行也故鲁宣税亩而蝝灾自生哀公增赋而孔子非之岂有聚夺民物以营无用之铜人捐舍圣戒自蹈亡王之法哉传曰君举必书书而不法后世何述焉陛下宜留神省察改敝从善以塞兆民怨恨之望   晋慕容皝以牧牛给贫家田于宛中公收其八二分入私有牛而无地者亦田宛中公收其七三分入私皝记室参军封裕谏曰臣闻圣王之宰国也薄赋而藏于百姓分之以三等之田十一而税之寒者衣之饥者食之使家给人足虽水旱而不为灾者何也髙选农官务尽劝课人治周田百亩亦不假牛力力田者受旌显之赏惰农者有不齿之罚又量事置官量官置人使官必称须人不虚位度嵗入多少裁而禄之供百寮之外藏之太仓三年之耕余一年之粟以斯而积公用于何不足水旱其如百姓何虽务农之令屡发二千石令长莫有志勤在公鋭尽地利者故汉祖知其如此以垦田不实徴杀二千石以十数是以明章之际号次升平自永嘉丧乱百姓流亡中原萧条千里无烟饥寒流陨相继沟壑先王以神武圣略保全一方威以殄奸徳以懐逺故九州之人塞表殊类襁负万里若赤子之归慈父流人之多旧土十倍有余人殷地狭故无田者十有四焉殿下以英圣之资克广先业南摧强赵东灭句丽开境三千户增十万继武阐广之功有髙西伯宜省罢诸苑以业流人人至而无资产者赐之以牧牛人既殿下之人牛岂失乎善藏者藏于百姓若斯而已矣迩者深副乐土之望中国之人皆将壶飡奉迎石季龙谁与居乎且魏晋虽道消之世犹削百姓不至于七八特官牛田者官得六分百姓得四分私牛而官田者与官中分百姓安之人皆悦乐臣犹曰非明王之道而况增乎且水旱之厄尧汤所不免王者宜濬治沟浍循郑白西门史起溉灌之法旱则决沟为雨水则入于沟渎上无云汉之忧下无昏垫之患句丽百济及宇文段部之人皆兵势所徙非如中国慕义而至咸有思归之心今户垂十万狭凑都城恐方将为国家深害宜分其兄弟宗属徙于西境诸城抚之以恩检之以法使不得散在居人知国之虚实今中原未平资蓄宜广官司猥多游食不少一夫不耕嵗受其饥必取于耕者而食之一人食一人之力游食数万损亦如之安可以家给人足治致升平殿下降览古今之事多矣政之巨患莫甚于斯其有经略出世才称时求者自可随须置之列位非此已徃其耕而食蚕而衣亦天之道也殿下圣性寛明思言若渴故人尽刍荛有犯无隠前者参军王宪大夫刘明并竭忠献欵以贡至言虽颇有逆鳞意在无责主者奏以妖言犯上致之于法殿下慈苞纳恕其大辟犹削黜禁锢不齿于朝其言是也殿下固宜纳之如其非也宜亮其狂狷罪谏臣而求直言亦犹北行诣越岂有得耶右长史宋该等阿媚茍容轻劾谏士已无骨鲠嫉人有之掩蔽耳目不忠之甚四业者国之所资教学者有国盛事习战务农尤其本也百工商贾犹其末耳宜量军国所须置其员数已外归之于农教之战法学者三年无成亦宜还之于农不可徒充大员以塞聪儁之路臣之所言当也愿时速施行非也登加罪戮使天下知朝廷从善如流罚恶不淹王宪刘明忠臣也愿宥忤鳞之愆収其药石之效   隋以苏威兼度支尚书初苏绰在西魏以国用不足为征税法颇重既而叹曰今所为者正如张弓非平世法也后之君子谁能弛之威闻其言每以为己任至是奏减赋役务从轻简隋主悉从之   裴蕴以民间版籍多脱漏户口诈注老小奏令貌阅若一人不实则官司解职又许民纠得一丁者令被纠之家代输赋役是嵗进丁二十四万新附口六十四万焬帝谓百官曰前代无贤才受此罔冒今户口皆实全由裴蕴擢授御史大夫与裴矩虞世基参掌机宻蕴善伺人主微意若欲罪者则锻成其罪所欲宥者则附从轻典是后大小之狱皆以付蕴轻重皆由其口人不能诘   唐宗制州县逃亡户口听百日自首或于所在附籍或牒归故乡各从所欲过期不首即加检括讁徙边州公私敢容庇者抵罪以宇文融充使括逃移户口及籍外田所获巧伪甚众迁兵部员外郎融奏置劝农判官十人并摄御史分行天下其新附客户免六年赋调使者竞为刻急州县承风劳扰百姓苦之阳翟尉皇甫憬上疏言其状明皇方任融贬憬盈川尉州县希防务于获多虚张其数或以实户为客凡得户八十余万田亦称是   行税间架除陌钱法时河东泽潞河阳朔方四军屯魏县诸道军环淮寜之境旧制诸道军出境则仰给度支徳宗优恤士卒每出境加给酒肉本道粮仍给其家一人兼三人之给故将士利之各出军才逾境而止月费钱百三十余万缗常赋不得供判度支赵賛乃奏行二法所谓税间架者每屋两架为间上屋税钱二千中税千下税五百吏执笔握算入人室庐计其数或有宅屋多而无他资者出钱动数百缗敢匿一间杖六十赏告者钱五十缗所谓除陌钱者公私给与及卖买每缗官留五十钱给它物及相贸易者约钱为率敢隠钱百杖六十罚钱二千赏告者钱十缗其赏钱皆出坐事之家于是愁怨之声盈于逺近   徳宗时防秋兵大集国用不充李泌奏自变两税法以来藩镇州县聚敛率以为军资自惧违法匿不敢言请赦其罪但令革正自非于法应留使留州之外悉输京师其官典逋负可徴者徴之难徴者释之敢有沦没者罪之上喜曰卿防甚长然立法大寛恐所得无几对曰寛则人喜于免罪而乐输所得必多而速急则竞为蔽匿非推鞠不能得其实财不足以济今日之急而皆入于奸吏所得必少而迟矣上曰善   唐初赋敛之法曰租庸调有田则有租有身则有庸有户则有调宗之末版籍浸壊至徳兵起所在赋敛迫趣取办无复常准下户旬输月送不胜困敝率皆逃徙其土著者百无四五至是杨炎建议作两税法先计州县每嵗所用及上供之数而赋于人量出以制入户无主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为行商者在所州县税三十之一居人之税秋夏两徴之其租庸调杂徭悉省皆总于度支徳宗用其言仍诏两税外辄率一钱者以枉法论   宪宗时李渤使陈许还言臣过渭南诸县人多流亡旧三千户者今才千户迹其所以然皆由以逃户税摊于比隣致驱迫俱逃聚敛之臣割下媚上惟思竭泽不虑无鱼乞降诏书禁絶计不数年人皆复于农矣执政见而恶之渤遂谢病归东都 旧制民税分上供送使留州三品建中初定两税时货重钱轻是后货轻钱重民所出已倍其初其留州送使者所在又降省估就实估以重敛于民裴垍奏请一用省估其观察使先税所理州以自给不足然后税属州由是江淮稍苏   杜佑户口人丁论 昔贤云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夫子适卫冉子仆曰美哉庶矣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故知国足则人康家足则教从反是而理者未之有也夫家足不在于逃税国足不在于重敛若逃税则不土著而人贫重敛则多养羸而国贫不其然乎三代以前井田定赋秦革周制汉因秦法魏晋以降名数虽繁亦有良规可救时弊昔东晋之宅江南也慕容苻姚迭居中土人无定本伤理为深遂有庚戊土防之令则国丰俗阜实由于兹其后法制废弛旧弊复起义熈之际重举而行己然之效着在前志隋受周禅得户三百六十万开皇元年平陈又収户五十万洎于大业三年干戈不用唯十八载有户八百九十万矣其时承元魏之乱周齐分据暴君慢吏赋重役勤人不堪命多依豪室禁网隳紊奸伪尤滋髙颎覩冗俗之病建输籍之法于是定其名轻其数于是使人知浮客被强家收半本之赋为编甿奉公上轻减之征先以敷其信后行其令蒸庶懐惠奸无所容隋氏资储遍于天下俗康人阜颎之力焉功侔管葛道亚伊吕近代以来未之有也国家贞观之中有户三百万至天寳末百三十余年才如隋氏之数圣唐之盛迈于西汉约计天下编户合逾元始之间而名籍所少三百余万直以选贤授仕多在艺文才与职乖法因事弊隳循名责实之义阙考言询事之道乖崇秩之所至美价之所归不无轻薄之曹浮华之位习程典亲簿领谓之浅俗务根本去枝叶因以迂濶风流相尚奔竞相驱职事委于羣胥货贿行于公府而至此也自建中初天下编甿一百三十万赖分命黜陟重为按比収入公税增倍其余遂令赋有常规人知定制贪冒之吏莫得生奸狡猾之甿皆破其籍诚适时之令典拯弊之良图而使臣制置各殊或有轻重未一仍属多故兵革荐兴浮沉之辈今则众矣徴输之数亦以阙矣旧额既在见人渐难详今日之宜酌晋隋故事版图可增其倍征缮自减其半赋既均一人知税轻免流离之患益农桑之业安人济用莫过于斯矣古之理人也在于周知人数乃均其事役则庶功以兴国富家足教敷化被风齐俗和夫然后灾殄不生悖乱不起所以周官有比闾族党州乡县遂均输之制维持其政纲纪其人孟冬司徒献人数于王王拜而受之其敬之守之如此之重也及理道乖方版图脱漏人如鸟兽飞走莫制家以之乏国以之贫奸宄渐兴倾覆不悟斯政之大者逺者将求理平之道非无其本欤   后梁徐温还镇金陵总吴朝大纲自余庶政皆决于知诰知诰以吴王之命悉蠲天祐十三年以前逋税余俟丰年乃输之以宋齐邱为谋主先是吴有丁口钱又计亩输钱钱重物轻民甚苦之齐邱説知诰以为钱非耕桑所得今使民输钱是教民弃本逐末也请蠲丁口钱自余税悉输谷帛防绢匹直千钱者当税三千或曰如此县官嵗失钱亿万计齐丘曰安有民富而国家贫者邪知诰从之由是江淮间旷土尽辟桑柘满野国以富强   后唐楚王殷既得湖南不征商旅由是四方商旅辐凑湖南地多鈆铁殷用军都判官髙郁防铸鈆铁为钱商旅出境无所用之皆易他货而去故能以境内所余之物易天下百货国以富饶湖南民不事桑蚕郁命民输税者皆以帛代钱未几民间机杼大盛   宋太祖因前代之制以衙前主官物以里正户长乡书手课督赋税以耆长工手壮丁逐捕盗贼以承符人力手散从官给使令后有贫富随时升降至是从京西转运使程能请定诸州户为九等上四等充役下五等免之   神宗时诏条例司讲立役法条例司言使民出钱募人充役即先王致民财以禄庶人在官者之意命吕惠卿曾布相继草具条贯逾年始成计民之贫富分五等输钱名免役钱若官户女户寺观单丁未成丁者亦等第输钱名助役钱凡敷钱先视州若县应用雇直多少随户等均取雇直又增取二分以备水旱欠阙谓之免役寛剩钱用其钱募人代役既试用其法于开封府遂推行于诸路既而东明县民数百纷然诣开封府诉帝知之以诘王安石安石力言外间扇摇役法者谓输多必有赢余若羣诉必可免役既聚众侥幸茍受其诉与免输钱当仍役之帝乃尽用其言寻以谏台多论奏因谓安石宜少裁之安石对曰朝廷制法当防以义岂须规规恤浅近之人议论邪司马光言上等户自来更互充役有时休息今使嵗出钱是常无休息之期下等户及单丁女户从来无役今尽使之出钱是鳏寡孤独之人俱不免役夫力者民之所生而有谷帛者民可耕桑而得至于钱者县官之所铸民之所不得私为也今有司立法惟钱是求嵗丰则民贱粜其谷嵗凶则伐桑枣杀牛卖田得钱以输民何以为生乎此法卒行富室差得自寛贫者困穷日甚矣帝不听   免役出钱或未均吕惠卿用其弟曲阳县尉和卿计创手实法其法官为定立物价使民各以田亩屋宅资货畜产随价自占凡居钱五当蕃息之钱一非用器食粟而辄隠落者许告有实以三分之一充赏豫具式示民令依式为状县受而籍之以其价列定髙下分为五等既该见一县之民物产钱数乃参防通县役钱本额而定所当输钱诏从其言于是民家尺椽寸土检括无遗至于鸡豚亦徧抄之民不聊生初惠卿制是法然犹灾伤五分以上不豫荆湖察访使蒲宗孟上言此天下之良法使民自供初无所扰何待丰嵗愿诏有司勿以凶丰弛张其法从之民于是益困矣   王安石言先王以农为兵今欲公私财用不匮为宗社长乆计当罢募兵用民兵乃立保甲其法十家为保有保长五十家为大保有大保长十大保为都保有都保正副主客户两丁以上选一人为保丁附保两丁已上有余丁以壮勇者亦附之内家资最厚材勇过人者亦充保丁授之弓弩教之战阵每一大保夜轮五人警盗凡告捕所获以赏格从事同保犯强盗杀人强奸略人传习妖教造蓄蛊毒知而不告依律五保法余事非干己又非谷律所听纠皆毋得告虽知情亦不坐若依法邻保合坐罪者乃坐之其居停强盗三人经三日保邻虽不知情科失觉罪逃移死絶同保不及五家并地保有自外入保者收为同保户数足则附之俟及十家则别为保置牌以书其户数姓名提防刑狱赵子几迎安石意请先行于畿甸诏从之遂推行于永兴秦鳯河北东西五路以达于天下于是诸州籍保甲聚民而教之禁令苛急徃徃去为盗郡县不敢以闻判大名府王拱辰抗言其害曰非止困其财力夺其农时是以法驱之使陷于罪罟也浸淫为大盗其兆已见纵未能尽罢愿裁损下户以纾之主者指拱辰为沮法拱辰曰此老臣所以报国也抗章不已帝悟由是下户得免   神宗患田赋不均诏司农重定方田及均税法颁之天下方田之法以东西南北各千步当四十一顷六十六亩一百六十步为一方嵗以九月县委令佐分地计量随陂原平泽而定其地因赤淤黒垆而辨其色方量毕以地及色参定肥瘠而分五等以定其税则至明年三月毕掲以示民一季无讼即书户帖连庄帐付之以为地符均税之法县各以其租额税数为限旧尝收蹙竒零如米不及十合而収为升绢不满十分而収为寸之类今不得用其数均摊增展致溢旧额凡越额增数皆禁若瘠卤不毛及众所食利山林陂塘沟路坟墓皆不立税凡田方之角立土为峯植其野之所宜木以封表之有方帐有庄帐有甲帐有户帖其分烟析产典卖割移官给契县置簿皆以今所方之田为正令既具乃以钜野县尉王曼为指教官先自京东路行之诸路仿焉彗出轸帝以灾异数见避殿减膳诏求直言赦天下询政事之未恊于民者王安石率同列上疏言晋武帝五年彗出轸十年又有孛而其在位二十八年与乙巳占所期不合盖天道逺先王虽有官占而所信者人事而已禆灶言火而验欲禳之国侨不听郑亦不火有如禆灶未免妄诞况今皇上哉窃闻两宫以此为忧望以臣等所言力行开慰帝曰闻民间殊苦新法安石对曰祁寒暑雨民犹怨咨此无庸恤帝曰岂若并祁寒暑雨之怨亦无邪安石不悦退而属疾卧帝慰勉起之其党谋曰今不取上素所不喜者暴进用之则权轻将有窥人间隙者安石是其防帝喜其出凡所进用悉从之邓绾言凡民养生之具日用而家有之今欲尽令疏实则家有告讦之忧人懐隠匿之虑商贾通殖货利交易有无或春有之而夏已荡析或秋贮之而冬已散亡公家簿书何由拘録其势安得不犯徒使嚚讼者趋赏报怨畏怯者守死忍囚而已诏罢手实法   哲宗时司马光请悉罢免役钱诸色役人皆如旧制其见在役钱拨充州县常平本钱于是诏修定役书凡役钱惟元定额及额外寛剩二分以下许着为准余并除之若寛剩元不及二分者自如旧则寻诏耆户长壮丁皆仍旧募人供役保正甲头承帖人并罢侍御史刘挚乞并用祖宗差法监察御史王岩叟请立诸役相助法中书舎人苏轼请行熈寜给田募役法因列其五利王岩叟言五利难信而有十弊轼议遂格司马光复言免役之法其害有五上户旧充役固有陪备而得番休今出钱比旧费特多年年无休息下户旧不充役今例使出钱旧所差皆土著良民今皆浮浪之人恣为奸欺又农民出钱难于出力凶年则卖庄田牛具以钱纳官又提举司惟务多敛役钱积寛剩以为功此五害也今莫若直降敕命委县令佐掲簿定差其人不愿身自供役许择可任者雇代惟衙前一役最号重难今仍行差法陪备既少当不至破家若犹矜其力难独任即乞如旧于官户寺观单丁女户有屋产庄田者随贫富以差出助役钱尚虑役人利害四方不能齐同乞许监司守令审其可否可则亟行如未究尽县五日具措画上之州州一月上转运司以闻朝廷委执政审定随一路一州各为之敕务要曲尽章惇取光所奏疎略未尽者驳奏之吕公着言惇専欲求胜不顾命令大体望选差近臣详定于是资政殿大学士韩维及范纯仁吕大防孙永等详定以闻苏轼言于光曰差役免役各有利害免役之害聚敛于上而下有钱荒之患差役之害民不得力农而吏胥縁以为奸此二害轻重盖略等矣光曰于君何如轼曰法相因则事易成事有渐则民不惊三代之法兵农为一至秦始分为二及唐中叶尽变府兵为长征卒自是农出谷帛以养兵兵出性命以卫农天下便之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今免役之法实大类此公欲骤罢免役而行差役正如罢长征而复民兵盖未易也光不以为然轼又陈于政事堂光色忿然轼曰昔韩魏公刺陕西义勇公为谏官争之甚力韩公不乐公亦不顾轼昔闻公道其详岂今日作相不许轼尽言邪光谢之自是役人悉用见数为额惟衙前用坊场河渡钱雇募余悉定差仍罢官户寺观单丁女户寻以衙前不皆有雇直遂改雇募为招募纯仁谓光曰差役当熟讲缓行不然滋为民病愿虚心以延众论不必谋自已出谋自已出则谄谀得乘间迎合矣役议或难回则可先行之一路以观其究竟光不从持之益坚纯仁曰是使人不得言尔若欲媚公以为容悦何如少年合安石以速富贵哉光深谢之初差役之复为期五日同列病其太迫知开封府蔡京独如约悉改畿县雇役无一违者诣政事堂白光光喜曰使人人奉法如君何不可行之有章惇请复行免役法置司讲议乆而不决户部尚书蔡京谓惇曰取熈寜成法施行之尔何以讲为惇然之雇役遂定差雇两法司马光章惇所见不同京再涖其事成于反掌两人相倚以济识者有以见其奸   苏轼均口户防 夫中国之地足以食中国之民有余也而民常病于不足何哉地无变迁而民有聚散聚则争于不足之中而散则弃于有余之外是故天下常有遗利而民用不足昔者三代之制度地以居民民各以其夫家之众寡而受田于官一夫而百亩民不可以多得尺寸之地而地亦不可以多得一介之民故其民均而地有余当周之时四海之内地方千里者九而京师居其一有田百同而为九百万夫之地山陵林麓川泽沟渎城郭宫室涂巷三分去一为六百万夫之地又以上中下田三等而通之以再易为率则王畿之内足以食三百万之众以九州言之则是二千七百万夫之地也而计之以下农夫一夫之地而食五人则是万有三千五百万人可以仰给于其中当成康刑措之后其民极盛之时九州之籍不过十三万四千有余夫地以十倍而民居其一故谷常有余而地力不耗何者均之有术也自井田废而天下之民转徙无常惟其所乐则聚以成市侧肩蹑足以争寻常挈妻负子以分升合虽有丰年而民无余蓄一遇水旱则弱者转于沟壑而彊者聚为盗贼地非不足而民非加多也盖亦不得均民之术而已夫民之不均其弊有二上之人贱农而贵末忽故而重新则民不均夫民之为农者莫不重迁其坟墓庐舎桑麻菓蔬牛羊耒耜皆为子孙百年之计惟其百工技艺无事树艺游手游食之民然后可以懐轻资而极其所徃是故上之人贱农而贵末则农民舎其耒耜而游于四方择其所利而居之其弊一也凡人之情怠于乆安而谨于新集水旱之后盗贼之余则必省刑罚薄税敛轻力役以懐逋逃之民而其乆安而无变者则不肯无故而加卹是故上之人忽故而重新则其民稍稍引去聚于其所重之地以至于众多而不能容其弊二也臣欲去其二弊而开其二利以均斯民昔者圣人之兴作也必因人之情故易为功必因时之势故易为力今欲无故而迁徙安居之民分多而益寡则怨谤之门盗贼之端必起于此未享其利而先被其害臣愚以为民之情莫不懐土而重去惟士大夫出身而仕者狃于迁徙之乐而忘其乡昔汉之制吏二千石皆徙诸陵为今之计可使天下之吏仕至某者皆徙荆襄唐邓许汝陈蔡之间今士大夫无不乐居于此者故恐独力而不能济彼见其侪类等夷之人莫不在焉则其去惟恐后耳此其所谓因人之情夫天下不能嵗嵗而丰也则必有饥馑流亡之所民方其困急时父子且不能相顾又安知去乡之为戚哉当此之时募其乐徙者而使所过廪之费不甚厚而民乐行此其所谓因时之势然此二者皆授其田贷其耕耘之具而缓其租然后可以固其意夫如是天下之民其庶乎有息肩之渐也   苏辙役游民防 臣闻三代之时无兵役之忧降及近世有养兵之困而无兴役之患至于今而养兵兴役之事皆不得其当而可为之深忧盖古者兵出于农而役出于民有农则不忧无兵而有民则不忧无役五口之家常有一人之兵而二十嵗之男子嵗有三日之役故其兵彊而费不增役起而人素具虽有大兵大役而不忧事之不集至于兵罢役休而无日夜不息之费其后周衰井田破壊陵夷至于末世天下无复天子之田皆民之所自有天下之民不食天子之田是故独赋其税而不任之以死伤战鬬之患天子有养兵之忧而天下无攻守劬劳之民以为大优故调其财以为养兵之用而天下之役凡其所以转输漕运营建兴筑之事又皆出于民当此之时民之所以供上之令者三曰租曰调曰庸租者地之所当出调者兵之所当费庸者嵗之所当役也故使之纳粟于官以为田之租人入布帛以为兵之调嵗役其力不役则出其力之所直以为役之庸此三者农夫皆兼为之而游惰末作之民亦不免于庸调运重漕逺天子不知其费而一出于民民嵗役二旬而不役者当帛六十尺民亦不至于大苦故隋唐之间有养兵之困而无兴役之患此其为法虽不若三代之兵不待天子之养然天下之役犹有可赖者皆民为之也及其后世又不能守乃始变法而为两税以至于今天下非有田者不可得而使而有田者之役亦不过奔走之用而不与天子之大事天下有大兴筑有大漕运则常患无以为使故广募冗兵以供力役之急不知击刺战阵之法而坐食天子之俸由是国有武备之兵而又有力役之兵此二者其所以奉养之具皆出于农也而四海之游民无尺寸之庸调为农者常使隂出古者游民之所入而天子亦常兼任养兵兴役之大患故夫兵役之弊当今之世可谓极矣臣愚以为天子平日无事而养兵不息此其事出于不得已惟其干戈旗鼓之攻而后可使任其责至于力役之际挽车舩筑宫室造城郭此非有死亡陷败之危天下之民诚所当任而不辞不至以累兵革之人以重费天子之廪食然当今之所谓可役者不过曰农也而农已甚困盖尝使尽出天下之费矣而工商技巧之民与夫游闲无职之徒常徧天下优游终日而无所役属盖周官之法民之无职事者出夫家之征今可使尽为近世之法皆出庸调之赋庸以养力役之兵而调以助农夫养武备之士而力役之兵可因其老疾死亡遂勿复补而使游民之丁代任其役如期而止以除其庸之所当入而其不役者则亦收其庸不使一日而阙盖圣人之于天下不惟重乎茍廉而无所求惟其能缓天下之所不给而节其太幸则虽有取而不害于为义今者虽能使游民无劳苦嗟叹之声而常使农夫独任其困天下之人皆知为农之不便则相率而事于末末众而农衰则天子之所独任者愈少而不足于用故臣欲收游民之庸调使天下无侥幸茍免之人而且以纾农夫之困茍天下之游民自知不免于庸调之劳其势不耕则无以供亿其上此又可驱而归之于南亩要之十嵗之后必将使农夫众多而工商之类渐以衰息如此而后使天下举皆从租庸调之制而去夫所谓两税者而兵役之忧可以稍缓矣吕大钧民议 为国之计莫急于保民保民之要在于存恤主户又招诱客户使之置田以为主户主户茍众而邦本自固今访闻主户之田少者徃徃尽卖其田以依有力之家有力之家既利其田又轻其力而臣仆之若此则主户益耗客户日益多客虽多而转徙不定终不为官府之用今欲将主户之田少者合众户共及二顷以上可充一夫之役其兼并之家人少而田多者复计其田每三顷执一夫之役主户不足以客户从之张方平论免役钱 臣窃惟昔者圣人所以治民之道别其四业任之九职农夫効稼穑之力虞衡主山泽之利百工饬化八材商贾阜通货贿各率所事以奉其上而上之所以取于民惟田及山泽闗市此财用之所出也顾防革损益虽厯代不同要之必本于此过是则非王制矣伏见近建赋役之法率令输钱夫钱者人君之所操不与民共之者也人君以之权轻重而御之事制开塞以通政术称物均施以平准万货故有国家者必亲操其柄官自冶铸民盗铸者抵罪至死示不得共其利也夫钱者无益饥寒之实而足以致衣食之资是谓以无用而成有用人君通变之神术也本朝经国之制县乡版籍分立五等以两税输谷帛以丁口供力役此所谓取于田者也金银铜铁鈆锡茶盐香矾诸货物则山海坑冶场监出焉此所谓取于山泽者也诸筦征算斥卖百货之利此所谓取于闗市者也钱一物官自鼓铸臣向者再总邦计见诸鑪嵗课上下百万缗天下嵗入茶盐酒税杂利仅五千万缗公私流布日用而不息上自宗庙社稷百神之祀省御供奉官吏廪禄军师乘马征戍聘使凡百用度斯焉取给出纳大计备于此矣景徳以前天下财利所入茶盐酒税嵗课一千五百余万缗太宗以是料兵阅马平河东讨拓跋贼嵗有事于契丹真宗以是东封岱宗西祀汾睢南幸亳未尝闻加赋于民而调度克集庆厯以后财利之入乃三倍于前朝而惟日不足何事功之异也举是而言则本末之原有可得而究者矣陛下悯时政之积敝志在变而通之以财成天下之务故创法立制设青苖以赈乏絶建募佣以弛繇役所大措置事以十数要在崇徳而广业以惠养元元而已臣官在守藩职在长民朝廷政令非敢出位而言至于民事利害以言职也夫民事之利害众矣顾率钱之患独切故敢具言其事自古田税谷帛而已今二税之外诸色防纳其目曰陪钱地钱食盐钱牛皮钱篙钱鞋钱如此杂科之类大约出于五代之季急征横敛因而着籍遂以为常今以一陈州言之州四县合二万九千七百有余户夏秋二税凡斛防一十五万八千有零顾正税并和买防绢三万有零疋丝绵四万九千有零两此常赋也复有盐钱一万五千八百有零贯并夏秋防纳钱虽縁敝法承习已乆然此诸色钱常例亦多用折纳斛防不悉输钱也大槩古今田制未有输钱之法也今乃嵗支苖钱六万七千余贯计息钱一万二千三百贯有零嵗纳役钱四万七千余贯此乃常赋之外嵗输贯钱六万余千以陈之户口不敌诸州之一县率是以准天下之所输而可见也凡公私钱币之发敛其则不逺百官羣吏三军之俸给夏秋籴买谷帛坑冶塲监本价此所以发之者也田庐正税茶盐酒税此所以敛之者也民间货帛之丰寡视官钱所出之少多官钱出少民用已乏则是常赋之外钱将安出若募钱输官还以募佣钱既出入非畜聚也夫募钱者率之本民散于堕游市井自如南亩空矣穷乡荒野下户细民冬至节腊荷薪刍入城市徃来数十里得五七十钱买葱茹盐醢老稚以为甘美平日何尝识一钱臣闻诸路其间刻薄吏防阅民田庐舎牛具畜产桑枣杂木以定户等乃至寒瘁小家农器舂磨铚釡犬豕凡什物估千输十估万输百食土之毛者莫得免焉故天下之民皇皇无所措手足谓之钱荒吏厉锋气以刻削为功干赏蹈利而赏利从之此岂圣意然耶必料天聪亦未之详闻也陛下本欲以美利利天下至于施为见于行事非复圣意所存者矣陛下盛防一出执政奉行稍已增益至于有司苛细甚矣颁下诸路职司之官各出所见展转交害本同而末异朝行而夕改郡县承用以至不胜其敝且民田二税水旱检放自有常制青苖之息或遇灾伤犹暂倚阁募役之钱年虽大杀不可免也豪猾乘民之急举贷取息至或相因陪输诚侵酷矣然不越谷帛民耕织之所有也州县之役若身充若雇佣率三分其费而二分出于薪粒大乡户众一役代归十余年间安居无所豫矣募法之行且三年初年民始大骇吏议法未一或纳或否次年已有伐桑枣卖田宅鬻牛畜今年稍荒歉处民流散多矣推此其可以经乆者耶而乃恬弗为怪莫之改图臣恐国家之忧不在四夷而见伏戎于莽矣伏惟陛下深思宗社之重俯察下民之情申命大臣精议输钱之法此大事也非取于髙谈虚论茍且而已矣夫茍且者臣下之身谋逺虑者陛下家国之计愚而不可欺弱而不可胜者民也傥民情失于抚御大势一有动危虽有智者恐无以善于后矣输钱二事而募法之害尤重臣故勤勤先其重者今所开陈特举大体其为害条目不可悉数也臣上荷圣恩至深至重自念衰疲不任陈力一旦先犬马填沟壑没有遗恨故求一对清光専为陈此愚恳少効补报粗寛愧负事闻天听退就斧钺臣所快也   徽宗时胥吏杜公才献防于内侍太傅杨戬立法索民田契自甲之乙乙之丙展转究寻至无可证则度地所出增立赋租始于汝州浸淫于京东西淮西北括废堤弃堰荒山滩皆勒民主佃额一定后虽冲荡回复不可灭一邑率于常赋外增租钱至十余万缗水旱蠲税此不得免擢公才为观察使至是戬死以内侍李彦继之彦狠愎宻与王黼表里置局汝州临事愈剧凡民间美田使他人投牒告陈皆指为天荒虽执印劵皆不省鲁山阖县尽括为公田诉者輙加威刑致死者千万京西提举官及京东州县吏皆助彦为虐民不胜忿痛发物供奉大抵类朱勔责办于民无休息期农不得之田牛不得耕垦殚财靡刍力竭饿死或自缢辕轭间如龙鳞薜荔一本辇致之费逾百万喜赏怒刑祸福转手因之得美官者甚众前执政冠带操笏迎谒彦马首彦处之自如所至倨坐堂上监司郡守不敢抗礼有言于帝梁师成适在旁抗声曰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岂足为过言者惧不敢复言   理宗时贾似道以国计困于造楮富民困于和籴思有以变法而未得其説知临安府刘良贵浙西转运使吴势卿献买公田之防似道乃命殿中侍御史陈尧道右正言曹孝庆监察御史虞毖张希顔上疏言三边屯列非食不饱诸路和籴非楮不行既未免于廪兵则和籴所宜广图既不免于和籴则楮币未容缩造为今日计欲便国便民而辨军食重楮价者莫若行祖宗限田之制以官品计顷以品格计数下两浙江东西和籴去处先行归并诡析后将官户田产逾限之数抽三分之一回买以充公田但得一千万亩之田则每嵗可收六七百万石之米其余军饷沛然有余可免和籴可以饷军可以住造楮币可平物价可安富室一事行而五利兴矣帝从之诏买公田置官田所以刘良贵提领通判陈訔为检阅副之良贵请下都省严立赏罚究归并之弊独徐经孙条具其害似道讽御史舒有开劾之罢归经孙常举陈茂濂至是为公田官分司嘉兴闻经孙去国曰我不可以负徐公亦谢事终身不起未几帝手诏曰永免和籴无如买逾限之田为良法然东作方兴权俟秋成续议施行似道愤然上疏求去复讽何梦然陈尧道曹孝庆抗章留之且劝帝下诏慰勉帝乃趣似道出视事且曰当始于浙西诸路视之为则似道复具陈其制帝悉从之二省奉行惟谨似道首以己田在浙西者万亩为公田倡荣王与芮继之赵立奎自陈投卖由是朝野无敢言者   贾似道言公田已成若复以州县总之恐害不除而利不可乆请以江隂平江公田浙西宪司安吉嘉兴公田两浙运司常州镇江公田总所每嵗秋租输之官仓特与饶减二分或水旱则别议放数仍立四分司以主管公田系衔平江嘉兴安吉各一员镇常江隂共一员每乡置官庄一所民为官耕者曰官佃为官督者曰庄官庄官以富饶者充应两嵗一更每租一石明减二斗不许多收其间毘陵澄江一时迎合止欲买数之多凡六七斗皆作一石及收租之际元额有亏则取足于田主遂为无穷之害或内有硗瘠及租田顽恶之处又从而责换于田主其祸尤惨   初买官田犹有抑强嫉富之意继而敷除二百亩以下者免余各买三分之一其后虽百亩之家亦不免立价以租一石偿十八界防子四十而浙西之田石租至有直千缗者亦就此价价钱稍多则给银绢各半又多则给以度牒告身准直登仕郎告准三十楮将仕郎告准千楮许赴漕试校尉告准万楮承信郎告准万五千楮承节郎告准二万楮安人告准四千楮孺人告准二千楮民失实产而得虚吿吏又恣为操切浙中大扰民之破家失业者甚众官吏有奉行不至者刘良贵輙劾之追毁出身永不收叙由是有司争以多买为功似道又以陈訔徃秀湖廖邦杰徃常润催督其六郡买田有専官平江则包恢成公防嘉兴则潘墀李补焦焕炎安吉则谢奕赵与訔王唐珪马元演常州则洪穮刘子庚镇江则章坰郭梦熊江隂则杨班黄伸恢在平江至以肉刑从事邦杰在常州害民特甚至有本无田而以归并抑买自经者由是浙西六郡买田三百五十余万亩诏进良贵官两转余人进秩有差   古太祖征西域仓库无斗粟尺帛之储于是羣臣咸言虽得汉人亦无所用不若尽杀之使草木畅茂以为牧地耶律楚材曰夫以天下之广四海之富何求而不得但不为耳诚均定中原地税商税酒醋盐铁山泽之利周嵗可得银五十万两绢八万匹粟四十余万石何为无用哉太祖曰诚如卿言则国用有余矣卿试为之至是楚材奏立十路课税所设使副二员悉用士人如陈时可赵昉刘中等皆在选中楚材因间进説周孔之教且谓天下虽得之马上不可以马上治古主深然之由是文臣渐进用矣   古唯事进取所降之户因以与将士自一社之民各有所主不相统摄至是诏括户口以大臣欢托和领之民始州县时羣臣共欲以丁为户耶律楚材以为不可众皆曰我朝及西域诸国莫不以丁为户岂可舍大朝之法而从亡国之政邪楚材曰自古有中原者未尝以丁为户若果行之可输一年之赋随即逃散矣古主从楚材之议及欢托和以所括户一百四万上古主议割裂诸州郡分赐诸王贵族为汤沐邑楚材奏曰尾大不掉易以生隙不如多与金帛足以为恩古主曰业已许之矣楚材曰若置官吏必自朝命除恒赋外不令擅自徴敛差可乆也古主从之楚材又定赋税每二户出丝一斤以供官用五户出丝一斤以与受赐贵戚功臣之家上田每亩税三升半中田三升下田二升半水田亩五升商税三十分之一盐每银一两四十斤已上以为永额朝臣皆谓太轻楚材曰将来必有以利进者则以为重矣   元世祖时御史台臣言燕南河北山东去嵗旱灾按察司已尝阅视而中书不为奏免税粮之在民者今何以堪诏令有司权停勿徴时刑部尚书崔彧亦言自阿哈玛特进用贪吏河南北诸郡人不聊生江南既定中原之民相率南迁以避徭役者十八九数年之间亡失十五六万余户去家就旅岂人之情赋重政繁驱之至此乞特降诏防招集复业量免科役蠲除积欠给还事产郡县长吏满替以户口增耗为黜陟其徙江南不还者与土著之人一例差遣庶几流亡自归田野日辟诏下廷臣议行之河北流民渡河南就食者朝廷遣使止之按察副使程思廉曰河南河北皆吾民也纵其渡河全者甚众   成宗时公田为民害而荆湖尤甚部内实无田随民所输租取之户无大小皆出公田租虽水旱不免荆湖宣慰使喇勒智喇斡上民所不便十余事于朝而言公田尤切廷议遣使理之防有诏凡官无公田者始给以俸民力少苏焉   仁宗时章闾言经理之法世祖已行但其间尚多欺蔽遂遣闾等徃三省行之限民四十日以所有田自实于官期限猝迫贪刻用事富民黠吏并縁为奸于是民不聊生盗贼蜂起田野荒芜其弊反有甚于前者枢宻副使吴元珪入见言世祖限田四百亩以给军需余田悉令贡赋税况江南之平几四十年户有定籍田有定亩今经理之法务以增多为能加之有司头防箕敛元元困苦日甚臣恐变生不测非国之福帝命并遵旧制英宗遣使考视税籍髙下出田若干亩使应役之人更掌之收其嵗入以助役费官不得豫   经济类编巻三十七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巻三十八   明 冯琦冯瑗 撰   财赋类四   积贮【十五则】   墨子七患篇 国有七患七患者何城郭沟池不可守而治宫室一患也邉国至境四邻莫救二患也先尽民力无用之功赏赐无能之人民力尽于无用财寳虚于待客三患也仕者待禄防者忧反君修法讨臣臣慑而不敢拂四患也君自以为圣智而不问事自以为安彊而无守备四邻谋之不知戒五患也所言不忠所忠不信六患也畜种菽粟不足以食之大臣不足事之赏赐不能喜诛罸不能威七患也以七患居国必无社稷以七患守城敌至国倾七患之所当国必有殃凡五谷者民之所仰也君之所以为养也故民无仰则君无养民无食则不可事故食不可不务也地不可不力也用不可不节也五谷尽收则五味尽御于主不尽收则不尽御一谷不收谓之馑二谷不收谓之旱三谷不收谓之凶四谷不收谓之餽五谷不收谓之饥嵗馑则仕者大夫以下皆损禄五分之一旱则损五分之二凶则损五分之三餽则损五分之四饥则尽无禄禀食而已矣故凶饥存乎国人君彻鼎食五分之五大夫彻县士不入学君朝之衣不革制诸侯之客四邻之使雍食而不盛彻骖騑涂不芸马不食粟婢妾不衣帛此告不足之至也今有负其子而汲者队其子于井中其母必从而道之今嵗凶民饥道饿重其子此疚于队其可无察邪故时年嵗善则民仁且良时年嵗凶则民吝且恶夫民何常此之有为者寡食者众则嵗无丰故曰财不足则反之时食不足则反之用故先民以时生财固本而用财则财足故虽上世之圣王岂能使五谷常收而旱水不至哉然而无冻饿之民者何也其力时急而自养俭也故夏书曰禹七年水殷书曰汤五年旱此其离凶饿甚矣然而民不冻饿者何也其生财宻其用之节也故食无备粟不可以待凶饥库无备兵虽有义不能征无义城郭不备全不可以自守心无备虑不可以应卒是若庆忌无去之心不能轻出夫桀无待汤之备故放纣无待武王之备故杀桀纣贵为天子富有天下然而皆灭亡于百里之君者何也有富贵而不为备也故备者国之重也食者国之寳也兵者国之爪也城者所以自守也此三者国之具也故曰以其极赏以赐其功虚其府库以备车马衣裘竒怪苦其役徒以治宫室观乐死又厚为棺椁多为衣裳生时治台榭死又修坟墓故民苦于外府库单于内上不厌其乐下不堪其苦故国离冦敌则伤民见凶饥则亡此皆备不具之罪也且夫食者圣人之所寳也故周书曰国无三年之食者国非其国也家无三年之食者子非其子也此之谓国备   汉贾谊论积贮 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尝闻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生之有时而用之无度则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纎至悉故其畜积足恃今背本而趋末食者甚众是天下之大残也淫侈之俗日日以长是天下之大贼也残贼公行莫之或止大命将泛莫之振救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天下财产何得不蹶汉之为汉几四十年矣公私之积犹可哀痛失时不雨民且狼顾嵗恶不入请卖爵子既闻耳矣安有为天下阽危者若是而上不惊者世之有饥穰天之行也禹汤被之矣即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国胡以相恤卒然邉境有急数十百万之众国何以餽之兵旱相乘天下大屈有勇力者聚徒而衡击罢夫羸老易子而齩其骨政治未毕通也逺方之能疑者竝举而争起矣廼骇而图之岂将有及乎夫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茍粟多而财有余何为而不成以攻则取以守则固以战则胜懐敌附逺何招而不至今敺民而归之农皆着于本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防食之民转而縁南畮则畜积足而人乐其所矣可以为富安天下而直为此廪廪也窃为陛下惜之   鼂错论贵粟 圣王在上而民不冻饥者非能耕而食之织而衣之也为开其资财之道也故尧禹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国亡捐瘠者以畜积多而备先具也今海内为一土地人民之众不避汤禹加以亡天灾数年之水旱而畜积未及者何也地有余利民有余力生谷之土未尽垦山泽之利未尽出也防食之民未尽归农也民贫则奸邪生贫生于不足不足生于不农不农则不地着不地着则离郷轻家民如鸟兽虽有髙城深池严法重刑犹不能禁也夫寒之于衣不待轻暖饥之于食不待甘防饥寒至身不顾防耻人情一日不再食则饥终嵗不制衣则寒夫腹饥不得食肤寒不得衣虽慈母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明主知其然也故务民于农桑薄赋敛广畜积以实仓廪备水旱故民可得而有也民者在上所以牧之趋利如水走下四方亡择也夫珠玉金银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众贵之者以上用之故也其为物轻微易藏在于把握可以周海内而亡饥寒之患此令臣轻背其主而民易去其郷盗贼有所劝亡逃者得轻资也粟米布帛生于地长于时聚于力非可一日成也数石之重中人弗胜不为奸邪所利一日弗得而饥寒至是故明君贵五谷而贱金玉今农夫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其能耕者不过百畆百畆之收不过百石春耕夏耘秋获冬蔵伐薪樵治官府给繇役春不得避风尘夏不得避暑热秋不得避隂雨冬不得避寒冻四时之间亡日休息又私自送徃迎来吊死问疾养孤长防在其中勤苦如此尚复被水旱之灾急政暴虐赋敛不时朝令而暮改当其有者半贾而卖亡者取倍称之息于是有卖田宅鬻子孙以偿债者矣而商贾大者积贮倍息小者坐列贩卖操其竒赢日防都市乘上之急所卖必倍故其男不耕耘女不蚕织衣必文采食必粱肉亡农夫之苦有阡陌之得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过吏埶以利相倾千里防敖冠葢相望乘坚防履丝曳缟此商人所以兼并农人农人所以流亡者也今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尊农夫农夫已贫贱矣故俗之所贵主之所贱也吏之所卑法之所尊也上下相反好恶乖迕而欲国富法立不可得也方今之务莫若使民务农而已矣欲民务农在于贵粟贵粟之道在于使民以粟为赏罸今募天下入粟县官得以拜爵得以除罪如此富人有爵农民有钱粟有所渫夫能入粟以受爵皆有余者也取于有余以供上用则贫民之赋可损所谓损有余补不足令出而民利者也顺于民心所补者三一曰主用足二曰民赋少三曰劝农功今令民有车骑马一匹者复卒三人车骑者天下武备也故为复卒神农之教曰有石城十仞汤池百歩带甲百万而亡粟弗能守也以是观之粟者大用政之本务令民入粟受爵至五大夫以上廼复一人耳此其与骑马之功相去逺矣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无穷粟者民之所种生于地而不乏夫得髙爵与免罪人之所甚欲也使天下人入粟于邉以受爵免罪不过三嵗塞下之粟必多矣   宣帝时大司农中丞耿夀昌奏言嵗数丰穰谷贱农人少利故事嵗漕闗东谷四百万斛以给京师用卒六万人宜籴三辅农河东上党太原郡谷足供京师可以省闗东漕卒过半帝从其计夀昌又曰令邉郡皆筑仓以谷贱増其贾而籴以利农谷贵时减贾而粜名曰常平仓民便之帝廼下诏赐夀昌爵闗内侯   隋初置义仓度支尚书长孙平奏令民间每秋家出粟麦一石以下贫富为差储之当社委社司检校以备凶年名曰义仓隋主从之 胡氏曰赈饥莫要乎近民隋义仓取之于民不厚而置仓于当社饥民之得食也其庻矣乎后世义仓之名固在而置仓于州郡一有凶饥无状有司固不以上闻也良有司敢以闻矣比及报可委吏属出而施之文移反覆给散艰阻监临胥吏相与浸没其受惠者大扺城郭之近力能自达之人耳居之逺者安能扶老携防数百里以就龠合之廪哉必欲有备无患当以隋代为法而择长民之官行劝农之法辅以救荒之政本末具举民之饥也其有瘳乎   唐初西北邉数十州多宿重兵地租庸田皆不能赡始用和籴之法元宗时有彭果者因牛仙客献防请行籴法于闗中敕以嵗稔谷贱伤农命増时价什二三和籴东西畿粟各数百万斛停今年江淮所运租自是闗中蓄积羡溢车驾不复幸东都矣敕河南北租应输含嘉太原仓者皆留输本州   旧制天下金帛皆贮于左藏太府四时上其数比部覆其出入及第五琦为度支盐铁使时京师多豪将求取无节琦不能制乃奏尽贮于大盈内库使宦官掌之天子亦以取给为便故乆不出由是以天下公赋为人君私藏有司不复得窥其多少校其赢缩殆二十年宦官领其事者三百余员皆蚕食其中蟠结根据牢不可动杨炎顿首于徳宗前曰财赋者国之大本生民之命重轻安危靡不由之是以前世皆使重臣掌其事犹或耗乱不集今独使中人出入盈虚大臣皆不得知政之蠧敝莫甚于此请出之以归有司度宫中嵗用几何量数奉入不敢有乏如此然后可以为政徳宗即日下诏凡财赋皆归左藏一用旧式嵗于数中择精好者三五千匹进入大盈炎以片言移人主意议者称之   陆贽上防 邉储不赡由措置失当蓄敛乖宜故也今戍卒不于守臣守臣不总于元帅至有一城之将一旅之兵各降中使监临皆承别诏委任毎有冦至方从申覆比防徴发救援冦已获胜罢归吐蕃之比中国众寡之势不敌然彼攻有余我守不足者彼之号令由将而我之节制在朝彼之兵众合并而我之部分离析故也此所谓措置失当者也顷设就军和籴之法以省运制加倍之价以劝农此令初行人皆恱慕而有司竞为纎啬不时敛藏遂使豪家贪吏反操利权贱取于人以俟公私之乏度支物估转高军城谷价转贵空申簿帐伪指囷仓计其数则亿万有余考其实则百十不足此所谓蓄敛乖宜者也旧制闗中嵗运东方租米至有斗钱运斗米之言习闻见而不达时宜者则以为国之大事不计费损习近利而不防逺患者则以为不若畿内和籴为易臣以为两家之语互有长短将制国用须权重轻食不足而财有余则弛财而务实仓廪食有余而财不足则缓食而啬用货泉近嵗闗辅屡丰公储委积江淮水潦米贵加倍关辅宜加价以籴而无钱江淮宜减价以籴而无米而运彼所乏益此所余可谓习闻见而不达时宜矣今江淮斗米直百五十钱运至东渭桥僦直又约二百而市司估籴三十七钱耗其九而存其一馁彼人而伤此农制事若斯可谓深失矣毎年江淮运米百一十万斛至河隂太原留七十万斛而以四十万斛输东渭桥今二仓见米犹有三百二十余万斛京兆诸县斗米不过直钱七十请令来年江淮止运三十万斛至河隂而河隂太原以次运至京师其江淮所停八十万斛委转运使毎斗取八十钱于水灾州县粜之以救贫乏计得钱六十四万缗减僦直六十九万缗先令户部以二十万缗付京兆籴米以补渭桥之阙数斗用百钱以利农人以一百二万六千缗付邉镇使籴十万人六年之粮余十万四千缗以充来年和籴之价其江淮米钱僦直并委转运使折市绫绢絁绵以输上都偿先贷户部钱诏行其防邉备浸充   宦官恶李绛在翰林以为户部侍郎判本司宪宗问绛故事户部皆进羡余卿独无进何也对曰守土之官厚敛于人以市私恩天下犹共非之况户部所掌皆陛下府库之物出纳有籍安得羡余若自左藏输之内藏以为进奉是犹东库移之西库臣不敢踵此也上喜其直益重之   权徳舆论度支防 伏见司农少卿权判度支裴延龄早以文学累居官次固而似守刻而少通徒有専谨之心且非适时之器徃者贰大农之卿长司大仓之出纳号为称职盖有恒规陛下急于奨能切于赏善权委邦赋冀有成绩且度支所务天下至重量入为出从古所难使物无遗利而不可竭竭则害生类使奸无隠情而不可刻刻则伤人和调其盈虚制其损益上系邦本下系元元茍非全才通识则有所壅自延龄受任已近半载羣议纷然皆曰非宜且权其轻重固与守之之才不同邉储经费之功懋迁移用之法贵无留事以酌乎中簿领简书周行羣国失于毫厘利病相万一物未理所轸皇情而延龄切于感恩昧于量力思有以効强所不通则有枉尺直寻之心多方自固之计吏伺其隙人售其奸困縁防蔽触类滋长致逺恐泥学制实伤异时甚败罪之何补   宋真宗诏京东西河北东陜西江南淮南两浙皆立常平仓计户多寡量留上供钱嵗夏秋视市价贱贵量减増粜籴三年以上不粜即囬充粮廪易以新粟其后荆湖川陜广南悉置焉   仁宗诏诸州置广惠仓初天下没入户絶田官自鬻之至是韩琦请留勿鬻募人耕而收其租别为仓贮之以给州县之老防贫疾不能自存者谓之广惠仓以提刑领其事嵗终具出纳之数上三司毎千户留田租百石以是为差户寡而田有余则鬻如旧   余靖论常平仓疏 臣闻天下无常安之势无常胜之兵无常足之民无常丰之嵗由是古之圣王守之有道制之有术倘有缓急不可无备伏覩真宗皇帝景徳中诏天下以逐州户口多少量留上供钱起置常平仓付司农寺系帐三司不问出入毎年夏秋两熟准市价加钱收籴其出息本利钱只委司农寺主掌三司转运司不得支拨自后毎遇灾伤赈贷使国有储蓄民无流散者用此术也前三司使姚仲孙今春已来于京东等处借支司农常平以给和买虽然借支官钱以充官用循常视之似无妨碍若于经逺之谋深所未便臣窃惟真宗皇帝圣虑深逺臣敢梗槩言之当今天下金谷之数诸路州军年支之外悉充上供及别路经费见在仓库更无余羡所留常平本钱及斛防等若以赈赡饥荒此固常虑所及矣万一不幸方隅小有缓急常给资粮应卒可备岂非先皇暗以数百万之资蓄于四方者乎今若先为三司所支则天下储蓄尽矣伏乞特降指挥三司先借支常平本钱去处并仰疾速拨还今后不得更有支拨并依景徳先降命施行又闻昨来遭旱州军司农寺至今未曽指挥出粜斛防去处并仰疾速开仓减价出粜无使人民失所此惠民之急经国之要者也   田况内帑防 王者官天下家六合风化普暨孰非王土经产杂出悉为邦赋故守之以至徳推之以大公调度所共皆有艺极国计之外不闻私积周礼内府受九贡以待邦之大用外府供百物以待邦之小用以此故有内外之异非天子之私藏也若或任聚敛之臣规蕴蓄之厚虽恭俭之主啬用而致然于徳音无所益也况继统之君席有其富或肆侈靡以遗患乎唐明皇践祚之初锐意于理躬履俭徳述宣醲化后之言治者比开元如贞观逮乎末年乃恃泰宁内纵奢乐权臣怙宠巧说媚上以谓赋税所取则归之有司以济用度进献所入当纳于天子以奉宴私明皇恱之遂为琼林大盈之库王鉷每歳进钱百亿皆云不出租庸侵牟黎元厚饵冦盗厥后韦臯李兼杜亚刘赞之徒竞为贡奉曲祈恩宠至于裴肃穷贾鬻之利以迁亷察严绶倾军府之资以拜刑曹末俗流风遂而莫御陆贽尝为徳宗偹陈其失可谓切至端严之论也国家开疆穷朔南建号侔周汉舟车所达上给中都而计利之司稽求繁广研及圭撮岁求倍蓰加以鸣社庆辰升禋大祀册礼昭缛容典交修九州之人无不咸献其力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祭裒于公赋输之内帑虽异乎唐室方贡之物然亦非邦计之羡余也徃嵗军须不充计臣致请内出钱币谓之假贷职掌之者旋复追索经逺之士咸以为非且王者之于货财岂有内外国家之有天下岂有公私使外足而内不足君孰与不足私足而公不足君孰与足昔汉文之享御也施利泽省繇费民有余力国有滞财孝武得不因其资而骋嗜奔欲翫兵黩武用既殚费埶不可已于是桑羊孔仅之徒专务功而酤筭缗坐市贩物盐鐡趾株送补郎之法流弊于千古矣向非高祖文帝之徳洽着于前昭帝霍光之勤休息于后则生民虚耗未易集也灵帝之世多蓄私藏中上方敛诸郡之寳中御府积天下之缯民困调繁目为道行之费汉家业衰于此矣汉室尚尔矧陈隋之末世乎是府库之积不为私也章矣今纵未能尽出所积以付逌司亦当眎丰凶之年防疲羸之俗去出纳之吝通内外之财俟乎下民寛饶大计盈给然后内于别藏敛其余赀亦不为过也抑又圣人大寳曰位见于易系天子不私求财存乎书法盖寳乎位则他物非足寳私乎财则何不为私以是而言所本尤大若天心独舍近谋逺则无穷之庆及于万嗣矣   孝宗时浙东大饥王淮荐朱熹即日单车就道召入对首陈灾异之由与修徳任人之説因及时政之缺凡七事帝深纳之熹始拜命即移书他郡募米商蠲其征及至则米已凑集熹日钩访民隠按行境内单车屏徒从所至人不及知郡县官吏惮其风采至自引去所部肃然凡政有不便于民者悉厘革之有短熹者谓其疎于为政帝谓王淮曰朱熹政事却有可观淮言修举荒政是行其所学民被实惠宜进职以旌之乃进熹直徽猷阁熹言乾道四年艰食熹请于府得常平米六百石振贷夏受粟于仓冬则加息计米以偿自后随年敛散歉蠲其息之半大饥则尽蠲之凡十有四年以元数六百石还府见储米三千一百石以为社仓不复收息每石止收耗米三升以故一乡四五十里间虽遇歉年民不缺食诏下其法于诸路其法以十家为甲甲推一人为首五十家则推一人通晓者为社首其逃军及无行之士与有税粮衣食不缺者并不得入甲其应入甲者又问其愿与不愿愿者开具其家大小口若干大口一石小口五斗五嵗以下者不预置籍以贷之其以湿恶不实还者有罚   救荒【二十二则】   郑饥而未及麦民病子皮以子展之命饩国人粟戸一钟是以得郑国之民故罕氏常掌国政以为上卿宋司城子罕闻之曰邻于善民之望也宋亦饥请于平公出公粟以贷使大夫皆贷司城氏贷而不书为大夫之无者贷宋无饥人叔向闻之曰郑之罕宋之乐其后亡者也二者其皆得国乎民之归也施而不德乐氏加焉其以宋升降乎   鲁饥臧文仲言于严公曰夫为四邻之援结诸侯之信重之以婚姻申之以盟誓固国之艰急是为铸名器藏寳财固民之殄病是待今国病矣君盍以名器请籴于齐公曰谁使对曰国有饥馑卿出告籴古之制也辰也备卿辰请如齐公使往从者曰君不命吾子吾子请之其为选事乎文仲曰贤者急病而让夷居官者当事不避难在位者恤民之患是以国家无违今我不如齐非急病也在上不恤下居官而惰非事君也文仲以鬯圭与玉磬如齐告籴曰天灾流行戾于敝邑饥馑荐降民羸几卒大惧殄周公太公之命祀职贡业事之不共而获戾不腆先君之敝器敢告滞积以舒执事以救敝邑使能共职岂惟寡君与二三臣实受君赐其周公太公及百辟神祗实永享而赖之齐人归其玉而与之籴晋国饥惠公问于箕郑曰救饥何以对曰信公曰安信对曰信于君心信于名信于令信于事公曰然则若何对曰信于君心则美恶不逾信于名则上下不干信于令则时无废功信于事则民从事有业于是乎民知君心贫而不惧藏出如入何惧之有公使为箕及清原之搜使佐新上军   晋饥乞籴于秦丕豹曰晋君无礼于君众莫不知徃年有难今又荐饥已失人又失天其殃也多矣君其伐之勿予籴公曰寡人其君是恶其民何罪天殃流行国家代有补之饥道也不可以废道于天下谓公孙枝曰予之乎公孙枝曰君有施于晋君晋君无施于其众今旱而聼于君其天道也君若弗予而天予之茍众不说其君之不报也则有辞矣不如予之以说其众众说必咎其君其君不聴然后诛焉虽欲御我谁与是故泛舟于河归籴于晋   孔子在齐齐大旱春饥景公问于孔子曰如之何孔子对曰凶年力役不兴驰道不修祈以币玉祭祀不悬祀以下牲自贬以救民之礼也   越饥句践惧四水进谏曰夫饥越之福也而吴之祸也夫吴国甚富而财有余其君好名而不思后患若我卑辞重币以请籴于吴吴必与我与我则吴可取也越王从之吴王与之子胥谏曰不可夫吴越接地邻境道易通仇雠敌战之国也非吴有越越必有吴矣夫齐晋不能越三江五湖以亡吴越不如因而攻之是吾先王阖庐之所以覇也且夫饥何哉亦犹渊也败伐之事谁国无有君若不攻而输之籴则利去而凶至财匮而民怨悔无及也吴王曰吾闻义兵不服仁人不以饿饥而攻之虽得十越吾不为也遂与籴三年吴亦饥请籴于越越王不与而攻之遂破吴   汉汲黯字长孺濮阳人也其先有宠于古之卫君至黯七世世为卿大夫黯以父任孝景时为太子洗马以庄见惮孝景帝崩太子即位黯为谒者东越相攻上使黯徃视之不至至吴而还报曰越人相攻固其俗然不足以辱天子之使河内失火延烧千余家上使黯往视之还报曰家人失火屋比延烧不足忧也臣过河南河南贫人伤水旱万余家或父子相食臣谨以便宜持节发河南仓粟以赈贫民臣请归节伏矫制之罪上贤而释之   唐高宗时河南北旱遣御史中丞崔谧等分道赈给侍御史刘思立上疏曰麦秀蚕老农事方殷聚集参迎妨废不少既縁赈给须立簿书本欲安存更成烦扰伏望且委州县赈给疏奏谧等遂不行   制曰承前饥馑皆待奏报然后开仓道路悠逺何救悬絶自今委州县及采访使给讫奏闻   山东大蝗民或于田旁焚香膜拜设祭而不敢杀姚崇奏遣御史督州县捕而瘗之议者以为蝗众多除不可尽明皇亦疑之崇曰今蝗满山东河南北之人流亡殆尽岂可坐视食苖曾不救乎借使除之不尽犹胜养以成灾明皇乃从之卢懐慎以为杀蝗太多恐伤和气崇曰昔楚庄吞蛭而疾愈孙叔杀蛇而致福奈何不忍于蝗而忍人之饥死乎若使杀蝗有祸崇请当之   山东蝗复大起姚崇又命捕之倪若水谓蝗乃天灾非人力所及宜修德以禳之刘聪时常捕埋之为害益甚拒御史不从其命崇牒若水曰刘聪伪主德不胜妖今日圣朝妖不胜德古之良守蝗不入境若其修德可免彼岂无德致然若水乃不敢违敕委使者详察州县捕蝗勤惰者各以名闻由是连岁蝗灾不至大饥   河南北江淮荆襄陈许等四十余州大水溺死者二万余人陆贽请遣使赈抚德宗曰闻所损殊少即议优恤恐生奸欺贽奏曰流俗之弊多狥謟谀揣所悦意则侈其言度所恶闻则小其事制备失所恒病于斯且今遣使廵抚所费者财用所收者人心茍不失人何忧乏用乎上曰淮西贡赋既阙不必遣使贽曰陛下息师含垢宥彼渠魁惟兹下人所宜矜恤昔秦晋雠敌穆公犹救其饥况帝王懐柔万邦唯德与义宁人负我无我负人乃遣中书舍人京兆奚渉等宣抚诸道水灾   宪宗以久旱欲降德音翰林学士李绛白居易上言以为欲令实惠及人无如减其租税又言宫人驱使之余其数犹广事宜省费物贵狥情又请禁诸道横敛以充进奉又言岭南黔中福建风俗多掠良人卖为奴婢乞严止制降天下系囚蠲租税出宫人絶进奉禁掠卖皆如二臣之请既雨绛表贺曰乃知忧先于事故能无忧事至而忧无救于事   宪宗谓宰相曰卿辈屡言淮浙去岁水旱近有御史自彼还言不至为灾事竟何如李绛对曰臣按淮南浙西浙东奏状皆云水旱人多流亡求设法招抚其意似恐朝廷罪之者岂肯无灾而妄言有灾耶此盖御史欲为奸谀以悦上意耳愿得其主名按致其法上曰卿言是也国以人为本闻有灾当急救之岂可复疑之邪朕适者不思失言耳命速蠲其租税   时南方旱饥遣郑敬等宣慰赈恤将行戒之曰朕宫中用帛一疋皆籍其数惟赒救百姓则不计费卿等宜识此意   卢坦为宣歙观察使到官值岁饥谷价日増或请抑之坦曰宣歙少谷仰食四方若价贱则商船不来益困矣既而米斗二百商旅辐辏民頼以生   后周淮南饥世宗命以米贷之或曰民贫恐不能偿世宗曰民吾子也安有子倒悬而父不为之解哉安在责其必偿也   宋仁宗时河北京东大水民流就食青州富弼劝所部民出粟益以官廪得公私庐舍十余万区散处其人以便薪水官吏自前资待缺寄居者皆给其禄使即民所聚选老弱病瘠者廪之仍书其劳约他日为奏请受赏率五百輙遣人持酒肉饭糗慰藉出于至诚人人为尽力山林陂泽之利可资以生者聴民擅取死者为大冢葬之目曰丛冡及麦大熟民各以逺近受粮而归凡活五十余万人募为兵者万计前此救灾者皆聚民城郭中为粥食之蒸为疾疫及相蹈借或待哺数日不得粥而仆名为救之而实杀之自弼立法简便周尽天下传以为式帝闻遣使褒劳加拜礼部侍郎弼曰救灾守臣职也固辞不受   富弼论河北流民疏 臣昨在汝州闻河北流民来许汝唐邓州界逐熟者甚多臣以朝廷前许请射系官田土后却不令请射尽须发遣归还本贯臣访知流民必难发遣得回既已流移至此又却不得田土徒令狼狈道路转见失所遂专牒本州通判张恂立便徃州界诸县流民聚处一一相度或发遣情愿人归还本贯或放令前去别州或相度口数给与民田土或自令渔樵采捕或计口支散官粟诸般救济庶几稍可存活内只有给田一顷违者朝廷后来指挥此欲奏朝旨又为流民来者日益多深恐救恤稍迟转有死损遂且用上项条件施行去后方具奏闻寻准中书劄子奉圣旨一依奏陈事理其后来者即教不得给田春暖劝谕令归上路后方知其余州军所到流民不拘新旧并只用元降朝旨尽不许给与田土臣其时以急于赴召不及再有奏陈自防阳县至南薰门共六程臣见防路流民大小车乗及驴马驰载以至担仗等相继不絶臣每逢见逐队老小一一问当及令逐旋抄劄只路上所逢者约共六百余户四千余口其逐州县镇以至道店中已安下臣不见者并臣于许州驿中住却一日路上之人臣亦不见者比臣曾见之数恐又不下一二百戸三二千口都约及八九百戸七八千口其前后已过并今未来及有徃唐邓莱州等处臣所不见者又不知其数多少扶老擕幼累累满道寒饿之色所不忍见亦有病而死者随即埋于道傍骨肉相聚号泣而去臣亲见而问得者多是镇赵邢洛礠相等州下等人户以十分为率约四五分并是镇人其余五六分即共是赵州与邢洛礠相之人又十中约六七分是第五等人三四分是第四等人及不济户与无土浮客即絶无第三等已上之家臣逐队徧问因甚如此离乡土逺来他州其间甚有垂泣告者曰本不忍抛离坟墓骨肉及破货家产只为灾伤物贵存济不得忧虑饿杀老少所以湏至趂斛防贱处逃命又问得其全家起离来更不归者亦有减人口蹔来逐熟彼中无灾伤斛防稍贱即却归者亦有去年先令人来请射或买置田土稍有准备者亦有无准备望空来者大约稍有准备无一二余皆茫然并未有所归只是路上逐旋问人斛防贱处便去臣窃闻有人闻朝廷云流民皆有车仗驴马盖是上等人戸不是贫民致朝廷须令发遣却归本贯此说盖是其人只以传闻为词不曽亲见亲问但知却有车乗行李次第颇多便称是上等之人臣每亲见有七八量大车者约及四五十家二百余口四五量大车者约及三四十家一百余口一两量大车者约及五七家七十口其小车子及驴马担仗之类大抵皆似大车并是彼中乡村相近邻里或出车乗或出驴牛或出防索或出荅盖之物逓相并合各作一队起来所以行李次第如上等人戸也今既是贫窘之家决意离去乡土逃命逐熟而朝廷湏令发遣却囘必恐有伤和气臣亦曽仔细说谕云朝廷恐作抛离乡井欲拟发遣却归河北不知如何其丈夫妇人皆向前对曰便是死在此处必更难归兼一路盘纒已有次第如何得归除是将来彼中有可防望方有归者也此已上事并是臣亲见亲问所得最为详悉与夫外靣所差体量之人倅尉幕职官畏惧州府州府畏惧提转提转畏惧朝省而不敢尽理而陈述或心存謟妄不肯说尽灾患之事或不切用心自作卤莽申不实者万不侔也伏望圣慈早赐指挥京西一路如流民到处且将系官荒闲田土及见佃人剰占无税地土差有心力狥公官员四散分俵各令住佃更不得逼逐发遣却归河北其余或与人家作客或自能渔樵采捕或支官粟计口养饲之类更令中书检详前后条约疾速严行指挥约束所贵趂此日月尚浅未有大叚死损之人可救防得及   吴奎言近岁以来水不润下盗贼横起皆隂盛所致今内宠骄恣近习回挠边方桀骜谗邪交伤隂盛如此事不致大异哉且朝廷之过常在乎无事之时因循而不为有事之后颠沛而失错中外臣僚平时建一策举一官虽有可取皆抑而不行又从而媒蘖谓之生事如两河盗贼行路之人皆已传布而大臣不以为事至执杀官吏然后仓皇移易官守不亦晚乎事将有大于此者幸陛下留意   曽巩救灾议 河北地震水灾隳城郭壊庐舍百姓暴露乏食主上忧悯下缓刑之令遣拊循之使恩甚厚也然百姓患于暴露非钱不可以立屋庐患于乏食非粟不可以饱二者不易之理也非得此二者虽主上忧劳于上使者旁午于下无以救其患塞其求也有司建言请发仓廪与之粟壮者人日二升防者人日一升主上不旋日而许之赐之可谓大矣然有司之言特常行之法非审计终始见于众人之所未见也今河北地震水灾所毁败者甚众可谓非常之变也遭非常之变者亦必有非常之恩然后可以振之今百姓露乏食已废其业矣使之相率日待二升之廪于上则其势必不暇乎他为是农不复得修其畎畆商不复得治其货贿工不复得利其器用闲民不复得转移执事一切弃百事而专意于待升合之食以偷为性命之计是直以饿殍之养养之而已非深思逺虑为百姓长计也以中户计之戸为十人壮者六人月当受粟三石六斗防者四人月当受粟一石二斗率一戸月当受粟五石难可以久行也则百姓何以赡其后久行之则被水之地既无秋成之望非至来岁麦熟赈之未可以罢自今至于来岁麦熟凡十月一戸当受粟五十石今被灾者十余州州以二万戸计之中戸以上及非灾害所被不仰食县官者去其半则仰食县官者为十万戸食之不徧则为施不均而民犹有无告者食之徧则当用粟五百万石而后可以办此又非深思逺虑为公家长计也至于给授之际有淹速有均否有真伪有防集之扰有辨察之烦厝置一差皆足致弊又羣而处之气久蒸薄必生疾疠此皆必至之害也且此不过能使得旦暮之食耳其于屋庐搆筑之费既无所需就食于州县必相率而去其故居虽有頽墙壊屋之尚可完者故材旧瓦之尚可因者什器众物之尚可頼者必弃之而不暇顾甚则杀牛马而去者有之伐桑枣而去者有之其害又可谓甚也今秋气已半霜露方始而民露处不知所蔽盖流亡者亦已众矣如不可止则将空近塞之地空近塞之地失战闘之民此众士大夫之所虑而不可谓无患者也空近塞之地失耕桑之民此众士大夫所未虑而患之尤甚者也何则失战闘之民异时有警边戍不可以不増尔失耕桑之民异时无事边籴不可以不贵矣二者皆可不深念与万一或出于无聊之计有窥仓库盗一囊之粟一束之帛者彼知己负有司之禁则必鸟骇鼠窜窃弄锄挺于草茅之中以扞游徼之吏彊者既嚣而动则弱者必随而聚矣不幸或连一二城之地有枹鼓之警国家胡能晏然而已乎况夫外有夷狄之可虑内有郊祀之将行安得不防之于未然销之于未萌也然则为今之策下方纸之诏赐之以钱五千万贯贷之以粟一百万石而事足矣何则今被灾之州为十万户如一户得粟十石得钱五千下戸常产之赀平日未有及此者也彼得钱以完其居得粟以给其食则农得修其畎畆商得治其货贿工得利其器用闲民得转移执事一切得复其业而不失其常生之计与专意以待二升之廪于上而势不暇乎他为岂不逺哉此可谓深思逺虑为百姓长计者也由有司之说则用十月之费为粟五百万石由今之说则用两月之费为粟一百万石况贷之于今而收之于后足以振其艰乏而终无损于储偫之实所实费者钱五钜万贯而已此可谓深思逺虑为公家长计者也又无给授之弊疾疠之忧民不必去其故居茍有頽墙壊屋之尚可完者故材旧瓦之尚可因者什器众物之尚可頼者皆得而不失况于全牛马保桑枣其利又可谓甚也虽寒气方始而无露之患民安居足食则有乐生自重之心各复其业则势不暇乎他为虽驱之不去诱之不为盗矣夫饥岁聚饿殍之民而与之升合之食无益于救灾补败之数此常行之弊法也今破去常行之弊法以钱与粟一举而赈之足以救其患复其业河北之民闻诏令之出必皆喜上之足頼而自安于畎亩之中负钱与粟而归与其父母妻子脱于流转死亡之祸则戴上之施而懐欲报之心岂有己哉天下之民闻国家厝置如此恩泽之厚其孰不震动感激悦主上之义于无穷乎如是而人和不可致天意不可悦者未之有也人和洽于下天意悦于上然后玉辂徐动就阳而郊荒夷殊陬奉币来享疆内安辑里无嚣声岂不适变于可为之时消患于无形之内乎此所谓审计终始见于众人之所未见也不早出此或至于一有枹鼓之警则虽欲为之将不及矣或谓方今钱粟恐不足以办此夫王者之富藏之于民有余则取不足则与此理之不易者也故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盖百姓富实而国独贫与百姓饿殍而上独能保其富者自古及今未有之也故又曰不患贫而患不安此古今之至戒也是故古者二十七年耕有九年之蓄足以备水旱之灾然后谓之王政之成唐水汤旱而民无捐瘠者以是故也今国家仓库之积固不独为公家之费而已凡以为民也虽仓无余粟库无余财至于救灾补败尚不可以已况今仓库之积尚可以用独安可以过忧将来之不足而立视夫民之死乎古人有言曰剪爪宜及肤割发宜及体先王之于救灾髪肤尚无足爱况外物乎且今河北州军凡三十七灾害所被十余州军而已它州之田秋稼足望令有司于籴粟常价斗增一二十钱非独足以利农其于增籴一百万石易矣斗增一二十钱吾权一时之事有以为之耳以实钱给其常价以茶荈香药之类佐其虚估不过损茶荈香药之类为钱数钜万贯而其费已足茶荈香药之类与百姓之命孰为可惜不待议而可知者也夫费钱五钜万贯又捐茶荈香药之类为钱数钜万贯而足以救一时之患为天下之计利害轻重又非难明者也顾吾之有司能越拘挛之见破常行之法与否而已此时事之急也故述斯议焉   元武宗时民饥者四十六万户死者甚众诏户月给米六斗以没入朱清张瑄财产赈之时浙东宣慰同知托欢彻尔议行劝贷之令敛富民钱百五十余万以三十五万属宁海县簿胡长孺藏之长孺察其有干没意悉散于民既而果索其钱长孺抱成案进曰钱在是托欢彻尔虽怒不敢问   漕运【八则】   唐关中久雨谷贵明皇将幸东都召京兆尹裴耀卿谋之对曰关中帝业所兴当百代不易但以地狭谷少故乗舆时幸东都以寛之臣闻贞观永徽之际禄廪不多岁漕关东一二十万石足以周赡乗舆得以安居今用度浸广运数倍于前犹不能给故使陛下数冒寒暑以恤西人今若使司农租米悉输东都自都转漕稍实关中茍关中有数年之储则不忧水旱矣且吴人不习河漕所在停留日月既久遂生隠盗臣请于河口置仓使吴船至彼即输米而去官自雇载分入河洛又于三门东西各置一仓至者贮纳水险则止水通则下或开山路车运而过则无复留滞省费钜万矣河渭之濵皆有汉隋旧仓葺之非难也明皇深然其言   明皇以裴耀卿为江淮河南转运使于河口置输场于输场东置河隂仓西置柏崖仓三门东置集津仓西置盐仓凿漕渠十八里以避三门之险先是舟运江淮之米至东都含嘉仓僦车陆运三百里至陜率两斛用十钱耀卿令江淮舟运悉输河隂仓更用河舟运至含嘉仓及太原仓自太原仓入渭输关中凡三岁运米七百万斛省僦车钱三十万缗或说耀卿献所省钱耀卿曰此公家赢缩之利耳奈何以之市宠乎悉奏以为市籴钱   代宗时自丧乱以来汴水堙废漕运者自江汉扺梁洋迂险劳费以刘晏为河南江淮以东转运使议开汴水又命晏与诸道节度使均节赋役聼从便宜行毕以闻时兵火之后中外艰食关中米斗千钱百姓挼穗以给禁军宫厨无兼时之积晏乃防浚汴水遗元载书具陈漕运利病令中外相应自是每岁运米数十万石以给关中唐世称漕运之能者推晏为首后来者皆遵其法度云   先是运关东谷入长安者以河流湍悍率一斛得八斗至者则为成劳受优赏刘晏以为江汴河渭水力不同各随便宜造运船教漕卒江船逹扬州汴船逹河隂河船逹渭口渭船逹太仓其间縁水置仓转相受给自是毎岁运谷或至百余万斛无斗升沉覆者船十艘为一纲使军将领之十运无失授优劳官其人数运之后无不斑白者晏于杨子置十场造船每艘给钱千缗或言所用实不及半虚费太多晏曰不然论大计者固不可惜小费凡事必为永久之虑今始置船场执事者至多当先使之私用无窘则官物坚完矣若遽与之屑屑校计锱铢安能久行乎异日必有患吾所给多而减之者减半以下犹可也过此则不能运矣其后五十年有司果减其半及咸通中有司计费而给之无复羡余船益脆薄易壊漕运遂废矣晏为人勤力事无闲剧必于一日中决之不使留宿后来言财利者皆莫能及之李泌言于德宗曰江淮漕运自淮入汴以甬桥为咽喉地属徐州邻于李纳刺史髙明应年少不习事若李纳一旦复有异图窃据徐州是失江淮也国用何从而致请徙夀庐濠都团练使张建封镇徐州割濠泗以之复以庐夀归淮南则淄青惕息而运路常通江淮安矣徳宗从之   韩滉欲遣使献绫罗四十担诣行在幕僚何士干请行滉喜曰君能相为行请今日过江士干许诺归别家则家之薪米储偫已罗门庭矣登舟则资装器用已充舟中矣下至厠筹滉皆手笔纪列无不周备每担夫与白金一版使置腰间又运米百艘以饷李晟自负囊米置舟中将佐争举之须臾而毕艘置五拏手以为防援有寇则扣舷相警五百弩已彀矣北达渭桥盗不敢近时闗中兵荒米斗直钱五百及滉米至减五之四   元世祖时粮运仰给江南者或自浙西渉江入淮由黄河逆流至中滦陆运至淇门入御河以至京师又或自利津河或开胶莱河入海劳费无成初宋季有海盗朱清者尝为富家佣杀其主亡入海岛与其徒张瑄乘舟抄掠海上备知海道曲折防就招懐为防海义民巴延平宋时遣清等载送库藏诸物从海道入京师授金符千户二人遂言海运可通乃命总管罗璧暨瑄等造船六十艘运粮四万六千余石由海入京然创行海洋亦逾年始至朝廷未知其利仍通旧运寻复因古岱言海运为便遂立万户府四总其事又并四府为都漕运万户府止令清瑄二人掌之   郭守敬言水利十有一事其一欲导昌平县白浮村神山水过双防榆河引一亩玉泉诸水入城汇于积水潭从东折而南入旧河每千里置一牐以时蓄泄世祖称善复置都水监命守敬领之丞相以下皆亲操畚锸为之倡置牐之处徃徃于地中得旧时甎木人服其识逾年毕工自是免都民陆挽之劳公私便之世祖自上都还过积水潭见舳舻蔽水大悦赐名曰通惠   货殖【一则】   司马迁货殖列传 老子曰至治之极邻国相望鸡狗之声相闻民各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乐其业至老死不相徃来必用此为务挽近世涂民耳目则几无行矣太史公曰夫神农以前吾不知已至若诗书所述虞夏以来耳目欲极声色之好口欲穷刍豢之味身安逸乐而心夸矜势能之荣使俗之渐民久矣虽尸说以论终不能化故善者因之其次利道之其次教诲之其次整齐之最下者与之争夫山西饶材竹谷纑旄玉石山东多鱼盐漆丝声色江南出柟梓姜桂金锡连丹沙犀瑇瑁珠玑齿革龙门碣石北多马牛羊旃裘筋角铜鐡则千里徃徃山出棊置此其大较也皆中国人民所喜好謡俗被服饮食奉生送死之具也故待农而食之虞而出之工而成之商而通之此宁有政教发征期防哉人各任其能竭其力以得所欲故物贱之征贵贵之征贱各劝其业乐其事若水之趋下日夜无休时不召而自来不求而民出之岂非道之所符而自然之验耶周书曰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寳絶虞不出则财匮少财匮少而山泽不辟矣此四者民所衣食之原也原大则饶原小则鲜上则富国下则富家贫富之道莫之夺予而巧者有余拙者不足故太公望封于营邱地泻卤人民寡于是太公劝其女功极技巧通鱼盐则人物归之繦至而辐辏故齐冠带衣履天下海岱之间敛袂而徃朝焉其后齐中衰管子修之设轻重九府则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而管氏亦有三归位在陪臣富于列国之君是以齐富强至于威宣也故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礼生于有而废于无故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适其力渊深而鱼生之山深而兽徃之人富而仁义附焉富者得势益彰失势则客无所之以而不乐夷狄益甚谚曰千金之子不死于市此非空言也故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徃夫千乗之王万乗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戸之民乎   昔者越王勾践困于防稽之上乃用范蠡计然计然曰知闘则修备时用则知物二者形则万货之情可得而观已故岁在金穣水毁木饥火旱旱则资舟水则资车物之理也六岁穰六岁旱十二岁一大饥夫粜二十病农九十病末末病则财不出农病则草不辟矣上不过八十下不减三十则农末俱利平粜齐物关市不乏治国之道也积着之理务完物无息币以物相贸易腐败而食之货勿留无敢居贵论其有余不足则知贵贱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财币欲其行如流水修之十年国富厚赂战士士赴矢石如渴得饮遂报彊吴观兵中国称号五霸范蠡既雪防稽之耻乃喟然而叹曰计然之策七越用其五而得意既已施于国吾欲用之家乃乗扁舟浮于江湖变名易姓适齐为鸱夷子皮之陶为朱公朱公以为陶天下之中诸侯四通货物所交易也乃治产积居与时逐而不责于人故善治生者能择人而任时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再分散与贫交疏昆弟此所谓富好行其德者也后年衰老而聼子孙子孙修业而息之遂至巨万故言富者皆称陶朱公   子赣既学于仲尼退而仕于卫废着鬻财于曹鲁之间七十子之徒赐最为饶益原宪不厌糟糠匿于穷巷子贡结驷连骑束帛之币以聘享诸侯所至国君无不分庭与之抗礼夫使孔子名布扬于天下者子贡先后之也此所谓得势而益彰者乎   白圭周人也当魏文侯时李克务尽地力而白圭乐观时变故人弃我取人取我与夫岁孰取谷予之丝漆蠒出取帛絮与之食太隂在卯穰明岁衰恶至午旱明岁美至酉穰明岁衰恶至子大旱明岁美有水至卯积着率岁倍欲长钱取下谷长石斗取上种能薄饮食忍嗜欲节衣服与用事僮仆同苦乐趋时若猛兽挚鸟之发故曰吾治生产犹伊尹吕尚之谋孙吴用兵商鞅行法是也是故其智不足与权变勇不足以决断仁不能以取予彊不能有所守虽欲学吾术终不告之矣盖天下言治生祖白圭白圭其有所试矣能试其所长非茍而已也   倚顿用盬盐起而邯郸郭纵以鐡冶成业与王者埓富乌氏倮畜牧及众斥卖求竒缯物间献遗戎王戎王什倍其偿与之畜畜至用谷量马牛秦始皇帝令倮比封君以时与列臣朝请而巴蜀寡妇清其先得丹穴而擅其利数世家亦不訾清寡妇也能守其业用财自卫不见侵犯秦皇帝以为贞妇而客之为筑女懐清台夫倮鄙人牧长清穷乡寡妇礼抗万乗名显天下岂非以富邪汉兴海内为一开关梁弛山泽之禁是以富商大贾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得其所欲而徙豪杰诸侯彊族于京师关中自汧雍以东至河华膏壤沃野千里自虞夏之贡以为上田而公刘适邠太王王季在岐文王作丰武王治镐故其民犹有先王之遗风好稼穑殖五谷地重重为邪及秦文孝缪居雍隙陇蜀之货物而多贾献孝公徙栎邑栎邑北郤戎翟东通三晋亦多大贾武昭治咸阳因以汉都长安诸陵四方辐辏并至而防地小人众故其民益玩巧而事末也南则巴蜀巴蜀亦沃野地饶巵姜丹沙石铜鐡竹木之器南御滇僮西近卭笮笮马旄牛然四塞栈道千里无所不通唯裦斜绾毂其口以所多易所鲜天水陇西北地上郡与关中同俗然西有羌中之利北有戎翟之畜畜牧为天下饶然地亦穷险唯京师要其道故关中之地于天下三分之一而人众不过什三然量其富什居其六昔唐人都河东殷人都河内周人都河南夫三河在天下之中若鼎足王者所更居也建国各数百千岁土地小狭民人众都国诸侯所聚防故其俗纎俭习事杨平阳陈西贾秦翟北贾种代种代石北也地临边数被寇人民矜懻忮好气任侠为奸不事农商然迫近北夷师旅亟徃中国委输时有竒羡其民羯羠不均自全晋之时固已患其慓悍而武灵王益厉之其謡俗犹有赵之风也故杨平阳陈椽其间得所欲温轵西贾上党北贾赵中山中山地薄人众犹有沙丘纣滛地余民民俗懁急仰机利而食丈夫相聚游戏悲歌忼慨起则相随椎剽休则掘作巧奸冶多美物为倡优女子则鼓鸣瑟跕屣游媚贵富入后宫徧诸侯然邯郸亦漳河之间一都防也北通燕涿南有郑卫郑卫俗与赵相类然近梁鲁微重而矜节濮上之邑徙野王野王好气任侠卫之风也夫燕亦勃碣之间一都防也南通齐赵东北边塞上谷至辽东地踔逺人民希数被寇大与赵代俗相类而民雕捍少虑有鱼盐枣栗之饶北邻乌桓夫余东绾秽貉朝鲜真畨之利   洛阳东贾齐鲁南贾梁楚故泰山之阳则鲁其隂则齐齐带山海膏壤千里宜桑麻人民多文防布帛鱼盐临淄亦海岱之间一都防也其俗寛缓阔逹而足智好议论地重难动揺怯于众鬭勇于持刺故多刼人者大国之风也其中具五民而邹鲁濵洙泗犹有周公遗风俗好儒备于礼故其民龊龊颇有桑麻之业无林泽之饶地小人众俭啬畏罪逺邪及其衰好贾趋利甚于周人夫自鸿沟以东芒砀以北属巨野此梁宋也陶睢阳亦一都防也昔尧作游成阳舜渔于雷泽汤止于亳其俗犹有先王遗风重厚多君子好稼穯虽无山川之饶能恶衣食致其蓄藏越楚则有三俗夫自淮北沛陈汝南南郡此西楚也其俗剽轻易发怒地薄寡于积聚江陵故郢都西通巫巴东有云梦之饶陈在楚夏之交通鱼盐之货其民多贾徐僮取虑则清刻矜己诺彭城以东东海吴广陵此东楚也其俗类徐僮朐缯以北俗则齐浙江南则越夫吴自阖庐春申王濞三人招致天下之喜游子弟东有海盐之饶章山之铜三江五湖之利亦江东一都防也衡山九江江南豫章长沙是南楚也其俗大类西楚郢之后徙夀春亦一都防也而合肥受南北潮皮革鲍木输防也与闽中千越杂俗故南楚好辞巧说少信江南卑湿丈夫早夭多竹木豫章出黄金长沙出连锡然堇堇物之所有取之不足以更费九疑苍梧以南至儋耳者与江南大同俗而扬越多焉畨禺亦其一都防也   颍川南阳夏人之居也夏人政尚忠朴犹有先王之遗风颍川敦愿秦末世迁不轨之民于南阳南阳西通武关郧关东南受汉江淮宛亦一都防也俗杂好事业多贾其任侠交通颍川故至今谓之夏人夫天下物所鲜所多人民謡俗山东食海盐山西食盐卤岭南沙北固徃徃出盐大体如此矣总之楚越之地地广人希饭稻羮鱼或火耕而水耨果陏蠃蛤不待贾而足地埶饶食无饥馑之患以故呰窳偷生无积聚而多贫是故江淮以南无冻饿之人亦无千金之家沂泗水以北宜五谷桑麻六畜地小人众数被水旱之害民好畜藏故秦夏梁鲁好农而重民三河宛陈亦然加以商贾齐赵设智巧仰机利燕代田畜而事蚕由此观之贤人深谋于廊庙议论朝廷守信死节隠居岩穴之士设为名高者安归乎归于富厚也是以廉吏久久更富亷贾归富富者人之情性所不学而俱欲者也故壮士在军攻城先登防阵却敌斩将搴旗前防矢石不避汤火之难者为重赏使也其在闾巷少年攻剽椎埋刼人作奸掘冢铸币任侠并兼借交报仇簒逐幽隠不避法禁走死地如骛其实皆为财用耳今夫赵女郑姬设形容揳鸣琴揄长袂蹑利屣目挑心招出不逺千里不择老少者奔富厚也游闲公子饰冠劒连车骑亦为富贵容也弋射渔猎犯晨夜冐霜雪驰阬谷不避猛兽之害为得味也博戏驰逐鬭鸡走狗作色相矜必争胜者重失负也医方诸食技术之人焦神极能为重糈也吏士舞文弄法刻章伪书不避刀锯之诛者没于赂遗也农工商贾畜长固求富益货也此有知尽能索耳终不余力而让财矣谚曰百里不贩薪千里不贩籴居之一岁种之以谷十岁树之以木百岁来之以德德者人物之谓也今有无秩禄之奉爵邑之入而乐与之比者命曰素封封者食租税岁率戸二百千户之君则二十万朝觐聘享出其中庶民农工商贾率亦岁万息二千戸百万之家则二十万而更徭租赋出其中衣食之欲恣所好美矣故曰陆地牧马二百蹄牛蹄角千千足羊泽中千足彘水居千石鱼陂山居千章之材安邑千树枣燕秦千树栗蜀汉江陵千树橘淮北常山已南河济之间千树萩陈夏千亩漆齐鲁千亩桑麻渭川千亩竹及名国万家之城带郭千亩亩钟之田若千亩巵茜千畦姜韭此其人皆与千戸侯等然是富给之资也不窥市井不行异邑坐而待收身有处士之义而取给焉若至家贫亲老妻子软弱岁时无以祭祀进醵饮食被服不足以自通如此不慙耻则无所比矣是以无财作力少有鬭智既饶争时此其大经也今治生不待危身取给则贤人勉焉是故本富为上末富次之奸富最下无岩处竒士之行而长贫贱好语仁义亦足羞也   凡编戸之民富相什则卑下之伯则畏惮之千则役万则仆物之理也夫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绣文不如倚市门此言末业贫者之资也通邑大都酤一岁千酿醯酱千酱千甔屠牛羊彘千皮贩谷粜千钟薪藁千车船长千丈木千章竹竿万个其轺车百乗牛车千两木器髤者千枚铜器千钧素木鐡器若巵茜千石马蹄躈千牛千足羊彘千双僮手指千筋角丹沙千斤其帛絮细布千钧文采千匹榻布皮革千石漆千斗蘖麴盐豉千荅鲐鮆千斤鲰千石鲍千钧枣栗千石者三之狐鼦裘千皮羔羊裘千石旃席千具佗果菜千钟子贷金钱千贯节驵防贪贾三之亷贾五之此亦比千乗之家其大率也佗杂业不中什二则非吾财也请略道当世千里之中贤人所以富者令后世得以观择焉蜀卓氏之先赵人也用鐡冶富秦破赵迁卓氏卓氏见掳畧独夫妻推辇行诣迁处诸迁虏少有余财争与吏求近处处葭萌唯卓氏曰此地狭薄吾闻汶山之下沃野下有蹲鸱至死不饥民工于市易贾乃求逺迁致之临卭大喜即鐡山鼓铸运筹策倾滇蜀之民富至僮千人田池射猎之乐拟于人君程郑山东迁虏也亦冶铸贾椎髻之民富埒卓氏俱居临卭   宛孔氏之先梁人也用鐡冶为业秦伐魏迁孔氏南阳大鼓铸规陂池连车骑游诸侯因通商贾之利有游闲公子之赐与名然其赢得过当愈于纎啬家致富数千金故南阳行贾尽法孔氏之雍容鲁人俗俭啬而曹邴氏尤甚以鐡冶起富至巨万然家自父兄子孙约俛有拾仰有取贳贷行贾徧郡国邹鲁以其故多去文学而趋利者以曹邴氏也   齐俗贱奴隶而刁间独爱贵之桀黠奴人之所患也唯刁间收取使之逐渔盐商贾之利或连车骑交守相然愈益任之终得其力起富数千万故曰宁爵毋刁言其能使豪奴自饶而尽其力周人既纎而师史尤甚转毂以百数贾郡国无所不至洛阳街居在齐秦楚赵之中贫人学事富家相矜以久贾数过邑不入门设任此等故师史能致七千万   宣曲任氏之先为督道仓吏秦之败也豪杰皆争取金玉而任氏独窖仓粟楚汉相距荥阳也民不得耕种米石至万而豪杰金玉尽归任氏任氏以此起富富人争奢侈而任氏折节为俭力田畜田畜人争取贱贾任氏独取贵善富者数世然任公家约非田畜所出弗衣食公事不毕则身不得饮酒食肉以此为闾里率故富而主上重之塞之斥也唯桥姚已致马千匹牛倍之羊万头粟以万钟计吴楚七国兵起时长安中列侯封君行从军旅赍贷子钱子钱家以为侯邑国在关东关东成败未决莫肯与唯无盐氏出捐千金贷其息什之三月吴楚平一岁之中则无盐氏之息什倍用此富埒关中富商大贾大抵尽诸田田啬田兰韦家栗氏安陵杜杜氏亦巨万此其章章尤异者也皆非有爵邑奉禄弄法犯奸而富尽椎埋去就与时俯仰获其赢利以末致财用本守之以武一切用文持之变化有概故足术也若至力农畜工虞商贾为权利以成富大者倾郡中者倾县下者倾乡里者不可胜数夫纎啬筋力治生之正道也而富者必用竒胜田农拙业而秦阳以盖一州掘冢奸事也而田叔以起博戏恶业也而桓发用之富行贾丈夫贱行也而雍乐成以饶贩脂辱处也而雍伯千金卖浆小业也而张氏千万洒削薄技也而郅氏鼎食胃脯简微耳浊氏连骑马医浅方张里击钟此皆诚壹之所致由是观之富无经业则货无常主能者辐凑不肖者瓦解千金之家比一都之君巨万者乃与王者同乐岂所谓素封者邪非也   经济类编卷三十八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三十九   明 冯琦冯瑗 撰   礼仪类一   郊【十三则】   鲁定公问于孔子曰古之帝王必郊祀其祖以配天何也孔子对曰万物本于天人本乎祖郊之祭也大报本反始也故以配上帝天垂象圣人则之郊所以明天道也公曰寡人闻郊而莫同何也孔子曰郊之祭也迎长日之至也大报天而主日配以月故周之始郊其月以日至其日用上辛至于啓蛰之月则又祈谷于上帝此二者乃天子之礼也鲁无冬至大郊之事降杀于天子是以不同也公曰其言郊何也孔子曰兆丘于南所以就阳位也于郊故谓之郊焉曰其牲器何如孔子曰上帝之牛角茧栗后稷之牛唯具所以别事天神与人鬼也牲用骍尚赤也用犊贵神也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也公曰天子之郊其礼仪可得闻乎孔子对曰臣闻天子卜郊则受命于祖庙而作于祢宫尊祖亲考之义也卜之日天子立于泽亲听誓命受教谏之义也献命库门之内戒百官也大庙之命戒百姓也祭之日天子皮弁以听祭报示民严上也丧者不哭不敢凶服汜埽反道乡为田烛弗命而听上祭之日天子大裘以黼之被衮以象天乗素车贵其质也旂十有二斿龙章而设以日月所以法天也服衮以临燔柴戴冕璪十有二旒则天数也是以君子无敢轻议于礼者也   汉董仲舒郊祀对 廷尉臣张汤昧死言臣汤承制以郊事问故胶西相仲舒臣仲舒对曰闻古者天子之礼莫重于郊郊常以正月上辛日者所以先百神而最居前礼三年丧不祭其先而不敢废郊郊重于宗庙天尊于人也王制曰祭天地之牛角茧栗宗庙之牛角握宾客之牛角尺此言徳滋美而牲滋微也春秋曰鲁祭周公用白牡色白贵纯也帝牲在涤三月牲贵肥洁而不贪其大也凡养牲之道务在肥洁而已驹犊未能刍秩之食莫如令食其母便臣汤谨问仲舒鲁祀周公用白牡非礼也臣仲舒对曰礼也臣汤问周天子用骍刚羣公不毛周公诸公也何以得用纯牲臣仲舒对曰武王崩成王幼而在襁褓之中周公继文武之业成二圣之功徳渐天地泽被四海故成王贤而贵之诗曰无徳不报故成王使祭周公以白牡上不得与天子同色下有异于诸侯臣仲舒愚以为报徳之礼臣汤问仲舒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土鲁何缘以祭郊臣仲舒对曰周公傅成王成王遂及圣功莫大于此周公圣人也有祭于天道成王令鲁郊也臣汤问仲舒鲁祭周公用白牲其郊何用臣仲舒对曰鲁郊用纯骍刚周色尚赤鲁以天子命郊故以骍臣汤问仲舒祠宗庙或以鹜当鳬鹜非鳬可用否臣仲舒对曰鹜非鳬鳬非鹜也臣闻孔子入太庙每事问慎之至也陛下祭躬亲斋戒沐浴以承宗庙甚敬谨奈何以鳬当鹜鹜当鳬名实不相应以承太庙不亦不称乎臣仲舒愚以为不可臣犬马齿衰赐骸骨伏陋巷陛下乃奉使使九卿问臣以朝廷之事臣愚陋曽不足以承明诏奉大对臣仲舒冒死以闻   匡衡定南北郊议 陛下圣徳聪明上通承天之大典览羣下使各悉心尽虑议郊祀之处天下幸甚臣闻广谋从众则合于天心故洪范曰三人占则从二人言言少从多之义也论当往古宜于万民则依而从之违道寡与则废而不行今议者五十八人其五十人言当徙之义皆着于经传同于上世便于吏民八人不按经艺考古制而以为不宜无法之议难以定吉凶太誓曰正稽古立功立事可以永年丕天之大绩诗曰毋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言天之日监王者之处也又曰乃眷西顾此维予宅言天以文王之都为居也宜于长安定南北郊为万世基天子从之   议郊庙 甘泉泰畤紫坛八觚宣通象八方五帝坛周环其下又有羣神之坛以尚书禋六宗望山川徧羣神之义紫坛有文章采镂黼黻之饰及玉女乐石坛仙人祠瘗鸾路骍驹寓龙马不能得其象于古臣闻郊紫坛飨帝之义扫地而祭上质也歌大吕舞云门以竢天神歌大簇舞咸池以竢地祗其牲用犊其席槀稭其器陶匏皆因天地之性贵诚上质不敢脩其文也以为神祗功徳至大虽脩精微而备庶物犹不足以报功唯至诚为可故上质不饰以章天徳紫坛伪饰女乐鸾路骍驹龙马石坛之属宜皆勿脩   唐长孙无忌太宗皇帝配天议 臣谨寻方册厯考前规宗祀明堂必配天帝而伏牺五代本配五郊所入明堂自縁从祀今以太宗作配理有未安伏见永徽二年七月诏建明堂伏惟陛下天纵孝徳追奉太宗己遵严配当时高祖先在明堂礼司致惑竟未迁祀率意定仪遂便着令乃以太宗文皇帝降配五帝虽复亦在明堂不得对越天帝深乖明诏之意又与先典不同谨按孝经云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昔者周公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伏寻诏意义在于斯今所司行令殊为失防又寻汉魏晋宋厯代礼仪并无父子同配明堂之义唯祭法云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郑注曰禘郊祖宗谓祭祀以配食也禘谓祭昊天于圜丘郊谓祭上帝于南郊祖宗谓祭五帝五神于明堂也寻郑注乃以祖宗合为一祭又以文武共在明堂连袵配祀良为谬矣故王肃駮曰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徳祖宗自是不毁之名非谓配食于明堂者也审如郑义则孝经当言祖祀文王于明堂不得言宗祀也凡宗者尊也周人既祖其庙又尊其祀孰谓祖于明堂者乎郑引孝经以解祭法而不晓周公本意殊非仲尼之义防也又解宗武王云配勾芒之类是谓五神位在堂下武王降位失君叙矣又按六韬曰武王伐纣雪深丈余有五车二马行无辙迹诣营求谒武王怪而问焉太公对曰此必五方之神来受事耳遂以其名召入各以其职令焉既而克殷风调雨顺岂有生来受职殁则配之降尊敌卑礼不然矣故春秋外传曰禘郊祖宗报五者国之典祀也传言五者故知各是一事非谓祖宗合祀于明堂也臣谨上考殷周下洎贞观并无一代两帝同配于明堂惟南齐萧氏以武明昆季并于明堂配食事乃不经未足援据又检武徳时令以元皇帝配于明堂兼配感帝至贞观初縁情革礼奉祀高祖配于明堂奉迁代祖専配感帝此即圣朝故事已有递迁之典取法崇庙古之制焉伏惟太祖景皇帝缔搆有周建絶代之丕业啓祖汾晋创厯圣之洪绪徳迈发生道符立极又代祖元皇帝潜鳞韫庆屈道事周导濬发之灵源肇光宅之垂裕称祖清庙万代不迁请停配祀以符古义伏惟高祖太武皇帝躬受天命奄有神州创改旧物体元居正为国始祖抑有旧章昔有炎汉高帝当涂太祖皆以受命例并配天请遵故实奉祀高祖于圜丘以配昊天上帝伏惟太宗文皇帝道格上功清下渎拯率土之涂炭而大造于生灵请准诏书宗祀于明堂以配上帝又请依武徳故事兼配感帝作主斯乃二祖徳业永不迁庙两圣功大各得配天逺协孝经近申诏意昊天上帝及五帝异同议 依祠令及新礼并用郑六天之义圜丘祀昊天上帝南郊祭太微感帝明堂祭太微五天帝臣等谨按郑此义唯据纬书所説六天皆谓星象而昊天上帝不属穹苍故注云月令及周官皆谓圜丘所祭昊天上帝为北辰星曜魄宝又説孝经郊祀后稷以配天及明堂严父以配天皆为太微五帝考其所説殊乖谬特深按周易云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地又云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足明辰象非天草木非地毛诗传云元气广大则成昊天据逺视之苍然则称苍天此则天以苍昊为体不入星辰之例且天地各一是曰两仪天尚无二焉得有六是以王肃羣儒咸駮此义又检太史圜丘图昊天上帝外别有北辰坐与郑义不同得太史令李淳风等状称昊天上帝图位自在坛上北辰自在第二等与北斗并列为星官内坐之首不同郑据纬书之説此乃羲和所掌观象制图推步有征相沿不谬又按史记天官书等太微宫有五帝者自是五精之神五星所奉以其是人主之象故况之曰帝亦如房心为天王之象岂是天乎周礼云兆五帝于四郊又云祀五帝则掌百官之誓戒唯称五帝皆不言天此自太微之神本非昊天之祭又孝经惟云郊祀后稷无别圜丘之文王肃等皆以为郊即圜丘圜丘即郊犹王城京师异名同实符合经典其义甚明而今从郑説分为两祭圜丘之外别有南郊违弃正经理深未允且校吏部式惟有南郊陪位更不别载圜丘式文既遵王肃祠令仍行郑义令式相乖理宜改革又孝经云严父莫大于配天下文即云周公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则是明堂所祠正在配天而以为但祭星官文违明义又按月令孟春之月祈谷于上帝左传亦云凡祀啓蛰而郊郊而后耕故郊事后稷以祈农事然则啓蛰郊天自以祈谷谓为感帝之祭事甚不经今请宪章姬孔取王去郑四郊迎气存太微五帝之祀南郊明堂废纬书六天之义其方丘祭地之外别有神州谓之北郊分地为二既无典据理又不通亦请合为一祀以符古义仍并请循附式令永垂后则谨议   禇无量皇后不合祭南郊议 夫郊祀者明王之盛事国家之大礼行其礼者不可以臆防不可以情求皆上顺天心下符人事钦若稽古率由旧章然后可以交神明可以膺福祐然礼文虽众莫如周礼周礼者周公致太平之书先圣极由衷之典法天地而行教化辨方位而叙人伦其义可以幽赞神明其文可以经纬邦国备物致用其可忽乎至如冬至圜丘祭中最大皇后内主礼甚尊崇若合郊天助祭则当具着礼典今遍检礼经无此仪制盖由祭天南郊不以地配惟将始祖为主不以祖妣配天故惟皇帝亲行其礼皇后不合预也谨按大宗伯职云若王不与祭祀则摄位注云王有故代其行祭事下文云凡大祭祀王后不与则摄而荐豆笾彻若皇后合助祭承此下文即当云若不祭祀则摄而荐豆笾今于文上更起凡明是别生余事夫事与上异则别起凡凡者生上起下之名不专系于本职周礼一部之内此例极多备在文中不可具録又王后助祭亲荐豆笾而不亲彻案九嫔职云凡祭祀赞后荐彻豆笾注云后进之而不彻则知中彻者为宗伯生文若宗伯摄祭则宗伯亲彻不别使人又案外宗掌宗庙之祭祀王后不与则赞宗伯此之一文与上文相证何以明之按外宗唯掌宗庙祭祀不掌郊天足明此文是宗庙祭也又按王后行事总之在内宰职中检其职文唯云大祭祀后祼献则赞瑶爵亦如之郑注云谓祭宗庙也注所以知者以文云祼献祭天无祼所以得知又祭天之器则用陶匏亦无瑶爵注以此得知是宗庙也又内司服掌王后六服无祭天之服而巾车职掌王后之五辂亦无后祭天之辂祭天七献无后亚献以此诸文参之故知后不合助祭天也唯汉书郊祀志则有天地合祭王后预享之事此则西汉末代强臣擅朝悖乱彞伦黩神謟祭不经之典事涉诬神故易传曰诬神者殃及三代太誓曰王稽古立功立事可以永年承天凝丕天之大绩斯史策之良诫岂可不知今南郊礼仪事不稽古臣忝守经术不敢黙然请旁询硕儒俯循旧典遵曲台之故事行圜丘之正仪使圣朝叶昭旷之涂天下知文物之盛岂不幸甚谨议   蒋钦绪駮祝钦明请南郊皇后充亚献议 周礼凡言祭祀享三者皆祭之互名本无定议何以明之按周礼典瑞职云两珪有邸以祀地则祭地亦称祀也又司几筵云设祀先王之胙席则祭宗庙亦称祀也又内宗职云掌宗庙之祭祀此又非独天称祀地称祭也又按礼记云惟圣人为能享帝此即祀天帝亦言享也又按孝经云春秋祭祀以时思之此即宗庙亦言祭祀也经典此文不可备数据此则钦明所执天曰祀地曰祭庙曰享未得为定明矣又周礼凡言大祭祀者祭天地宗庙之总名非独天地为大祭祀也何以明之按郁人职云大祭祀与量人受举斚之卒爵按尸与斚皆宗庙之事则宗庙亦称大祭祀又钦明状引九殡职大祭祀后祼献则赞瑶爵据天无祼亦无瑶爵此乃宗庙称大祭祀之明文钦明所执大祭祀即为祭天地未得为定明矣又周礼大宗伯职云凡大祭祀王后有故不预则摄而荐豆笾钦明惟执此文以为王后有祭天地之礼钦绪等据此乃是王后荐宗庙之礼非祭天地之事何以明之按此文凡祀大神祭大祗享大鬼临事而卜日宿视涤濯莅玉鬯省牷镬奉玉齍制大号理其大礼制相天王之大礼若王不与祭祀则摄位此已上一凡直是王兼祭天地宗庙之事故通言大神大祗大鬼之祭也已下文云凡大祭祀王后不与则荐豆笾彻此一凡直是王后祭宗庙之事故惟言大祭祀也若云王后合助祭天地不应重起凡大祭祀之文也为嫌王后有祭天地之疑故重起后凡以别之耳王后祭宗庙自是大祭祀何故取上凡相天王之礼以混下凡王后祭宗庙之文此是本经科段明白又按周礼外宗掌宗庙之祭祀佐王后荐玉豆凡王后之献亦如之王后不预则赞宗伯按此王后有故不预则宗伯摄而荐豆笾外宗赞之内宗外宗所掌皆佐王后宗庙之荐本无佐祭天地之礼但天地尚质宗庙尚文玉豆宗庙之器初非祭天所设请问钦明若王后助祭天地在周礼使何人赞佐若宗庙摄后荐豆祭天又命何人赞佐并请明征礼文即知摄荐是宗庙之礼明矣按周礼司服云王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享先王则衮冕内司服掌王后祭服无王后祭天之服按三礼义宗明王后六服谓袆衣揺翟阙翟鞠衣展衣褖衣也袆衣从王祭先王则服之揺翟从王祭先公则服之阙翟享诸侯则服之鞠衣以采桑则服之展衣以礼见王及见宾客则服之褖衣燕居则服之王后无助祭于天地但自先王已下及三礼义宗明王夫人之服云后不助祭天地五岳故无助祭天地四望之服按此则王后无祭天之服明矣又三礼义宗明王后五辂谓重翟厌翟安车翟车辇车也重翟者后从王祭先王先公所乗也厌翟者后从王享诸侯所乗也安车者后宫中朝夕见于王所乗也翟车者后采桑所乗也辇车者后游宴所乗也按此则王后无祭天之车明矣又礼记郊特牲义赞云祭天无祼郑注云惟人道宗庙有祼天地大神至尊不祼圜丘之祭与宗庙祫同朝践王酌泛齐以献是一献后无祭天之事大宗伯次酌醴齐以献之是为二献按此则祭圆丘大宗伯次王为献非摄王后之事钦明等所执王后有故不预则宗伯摄荐豆笾更明摄王后宗庙之荐非摄天地之祀明矣钦明建议只及引礼记祭统曰夫祭也者必夫妇亲之按此是王与后祭宗庙之礼非关祀天地之义按汉魏晋宋后魏齐梁周陈隋等厯代典籍兴王令主郊天祀地代有其礼史不阙书并不见往代王后助祭之事又高祖神尧皇帝太宗文武圣皇帝南郊祀天无王后助祭处高宗天皇大帝永徽二年十一月辛酉亲有事于南郊又总章元年十二月丁夘亲祀南郊亦并无皇后助祭处又按大唐礼亦无皇后助祭南郊之礼钦绪等幸忝礼官亲承圣问竭尽闻见不敢依随伏以主上稽古志遵旧典所议助祭实无正文若以王者制礼自我作古明主立防非臣所敢言谨议   唐子元南郊先燔后祭议 臣等谨按明庆年脩礼官长孙无忌等奏改燔柴在祭前状称祭祀之礼必先降神周人尚臭祭天则燔柴者臣等按礼迎神之义乐六变而天神降八变而地祗出九变则鬼神可得而礼矣则降神以乐周礼正文非谓燔柴以降神也按尚臭之义不为燔之先后假如周人尚臭祭天则燔柴容或燔臭先以迎神然则殷人尚声祭天亦燔柴何声可燔先迎神乎又按明庆中无忌等奏称晋氏之前犹尊古礼周魏以降妄为损益者今按郭璞晋南郊赋及注尔雅祭后方燔又按宋志所论亦祭后方燔又检南齐北齐及梁郊祀亦先饮福酒讫燔燎又按后周及隋郊祀亦先祭后燔据此即周遵后燔晋不先燔无忌之奏事乃相乖又按周礼大宗伯职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注云礼为始告神时祭于神坐也又云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皆有牲币各放其器之色又礼器云有以少为贵者祭天特牲是知苍璧之与苍牲俱合奠之神座理节不惑又云四珪有邸以祀天旅上帝即明祀昊天上帝之时以旅五方天帝明矣其青珪赤璋白琥璜自是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之日各于其方迎气所用自分别矣今按明庆所改新礼以苍璧与苍牲苍币俱用先燔苍璧既已燔矣所以遂加四珪有邸奠之神座牲既已燔矣所以更加骍牲充其实俎混昊天于五帝同用四牲失特牲之明文加为二犊深乖礼制事乃无凭请依贞观旧礼先祭后燔庶允经义谨议   后梁租庸使戸部尚书赵岩言于均王曰陛下践祚以来尚未南郊议者以为无异藩侯为四方所轻请幸西都行郊礼遂谒宣陵敬翔諌曰自刘鄩失利以来公私困竭人心惴恐今展礼圜丘必行赏赉是慕虚名而受实也且勍敌近在河上乗舆岂宜轻动俟北方既平报本未晩均王不听如洛阳阅车服饰宫阙郊祀有日闻扬刘失守道路讹言晋军已入大梁扼汜水矣均王惶骇失图遂罢郊祀奔归大梁   宋自太祖以来未尝亲享明堂惟命有司摄事是嵗帝谓辅臣曰今年欲以季秋行大享明堂之礼夫明堂者布政之宫朝诸侯之位天子之路寝乃今大庆殿也其以大庆殿为明堂仍诏有司详定仪注于是新作礼神玉制乐八曲九月朝享景灵宫又享太庙乃大享天地于明堂以太祖太宗真宗配仪如圜丘大赦百官皆进秩   陈襄南北郊议 臣谨按周礼大司乐以圆钟为宫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六变以祀天神以函钟为宫夏日至于泽中之方丘奏之八变以祭地祗夫祀必以冬日至者以其阳气来复于上天之始也故宫用夹钟于震之宫以其帝出乎震也而谓之圆钟者取其形以象天也三一之变合阳奇之数也祭必以夏日至者以其隂气潜萌于下地之始也故宫用林钟于坤之宫以其万物致养于坤也而谓之函钟取其容以象地也四二之变合隂偶之数也又大宗伯以禋祀实柴槱燎祀其在天者而以苍璧礼之以血祭貍沈疈辜祭其在地者而以黄琮礼之皆所以顺其隂阳辨其时位仿其形色而以气类求之此二礼之不得不异也故求诸天而天神降求诸地而地祗出得以通精诚以逆福厘以生烝民以阜万物此百王不易之礼也去周既逺先王之法不行汉元始中奸臣妄议不原经意附防周官大合乐之説谓当合祭平帝从而用之故天地共犊礼之失自此始矣由汉厯唐千有余年之间而以五月亲祠北郊者惟四帝而已如魏文帝之太和周武帝之建徳隋高祖之开皇唐睿宗之先天皆希濶一时之举也然而随得随失卒无所定垂之本朝未遑厘正恭惟陛下恢五圣之述作举百王之废坠典章法度固己比隆先王之时矣岂袭后世一切之礼乎是以臣亲奉徳音俾正讹舛讹舛之礼首宜正其大者大者不正而末节虽正无益也况天地嵗祀今亦不废顾惟有司摄事而已诚未足以上尽圣诚恭事之意也臣以谓既罢合祭则南北二郊自当别祀伏请陛下毎遇亲祀之嵗先以夏日至祭地祗于方丘然后以冬日至祀昊天于圜丘此所谓大者正也然议者或谓先王之礼其废已久不可复行古者斋居近仪卫省用度约赐予寡故虽一嵗遍祀而国不费人不劳今也斋居逺仪卫繁用度广赐予多故虽三嵗一郊而犹或惮之况一嵗而二郊乎必不获己则三年而迭祭或如后汉以正月上丁祠南郊礼毕次北郊或如南郊以正月上辛祠昊天次辛瘗后土不亦可乎臣窃谓不然记曰祭不欲疎疎则怠夫三年迭祭则是昊天大神六年始一亲祀无已怠乎记曰大事必顺天时二至之郊周公之制也舍是而从后王之失礼可谓法欤彼议者徒知茍简之便而不睹尊奉之严也伏惟陛下鉴先王已行之明效举旷世不讲之大仪约诸司之仪卫而幸祠宫均南郊之赐予以给衞士蠲青城不急之役损大农无名之费使臣得以讲求故事叅究礼经取太常仪注之文以正其讹谬稽大驾卤簿之式以裁其繁冗惟以至恭之意对越大祗以迎至和格纯嘏庶成一代之典以示万世   元初代有拜天之礼然皆徇用国俗郊祀之事自平金宋后犹未举行至是哈喇哈斯等言祈天保民之事有天子亲祠者三曰天曰祖宗曰社稷而祭天尤国之大事也陛下虽未及亲祀宜如宗庙社稷嵗时遣官摄行之制下翰林集贤太常及中书议之以为周礼冬至圜丘礼天夏至方丘礼地西汉元始间始合祭天地歴东汉至宋千有余年分祭合祭讫无定议然时既不同礼乐亦异王莽之制何可法也今当循三代之典祀天南郊而方丘之礼续议以闻又按周作坛壝三成近代增四成以广天文从祀之位今宜去其一成以合阳奇之数每成高八尺一寸以合干之九九坛设丙巳之地以就阳位又古者器用陶匏席用藁鞂以配天汉唐而后礼乐玉帛日益繁缛宋金多循唐礼今欲脩严非草创所能备举宜取唐制损益而行之既而太常复议尊祖配天之仪省臣曰自古汉人有天下率尊祖以配天宗庙己有时享郊止祭天为宜中丞何玮曰严父配天不易之制也不从   封禅【十则】   汉司马迁封禅书 自古受命帝王曷尝不封禅盖有无其应而用事者矣未有睹符瑞见而不臻乎泰山者也虽受命而功不至至梁父矣而徳不洽洽矣而日有不暇给是以即事用希传曰三年不为礼礼必废三年不为乐乐必壊每世之隆则封禅答焉及衰而息厥旷逺者千有余载近者数百载故其仪阙然湮灭其详不可得而记闻云尚书曰舜在琁玑玉衡以齐七政遂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山川徧羣神辑五瑞择吉月日见四岳诸牧还瑞嵗二月东巡狩至于岱宗岱宗泰山也柴望秩于山川遂觐东后东后者诸侯也合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脩五礼五玉三帛二牲一死贽五月巡狩至南岳南岳衡山也八月巡狩至西岳西岳华山也十一月巡狩至北岳北岳恒山也皆如岱宗之礼中岳嵩高也五载一巡狩禹遵之后十四世至帝孔甲淫徳好神神渎二龙去之其后三世汤伐桀欲迁夏社不可作夏社后八世至帝太戊有桑谷生于廷一暮大拱惧伊陟曰妖不胜徳太戊脩徳桑谷死伊陟赞巫咸巫咸之兴自此始后十四世帝武丁得傅説为相殷复兴焉称高宗有雉登鼎耳雊武丁惧祖己曰脩徳武丁从之位以永宁后五世帝武乙慢神而震死后三世帝纣淫乱武王伐之由此观之始未尝不肃祗后稍怠慢也周官曰冬日至祀天于南郊迎长日之至夏日至祭地祗皆用乐舞而神乃可得而礼也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诸侯祭其疆内名山大川四渎者江河淮济也天子曰明堂辟雍诸侯曰泮宫周公既相成王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自禹兴而脩社祀后稷稼穑故有稷祠郊社所从来尚矣自周克殷后十四世世益衰礼乐废诸侯恣行而幽王为犬戎所败周东徙雒邑秦襄公攻戎救周始列为诸侯秦襄公既侯居西垂自以为主少皥之神作西畤祠白帝其牲用駵驹黄牛羝羊各一云其后十六年秦文公东猎汧渭之间卜居之而吉文公梦黄虵自天下属地其口止于鄜衍文公问史敦敦曰此上帝之征君其祠之于是作鄜畤用三牲郊祭白帝焉自未作鄜畤也而雍旁故有吴阳武畤雍东有好畤皆废无祠或曰自古以雍州积高神明之隩故立畤郊上帝诸神祠皆聚云盖黄帝时尝用事虽晩周亦郊焉其语不经见缙绅者不道作鄜畤后九年文公获若石云于陈仓北阪城祠之其神或嵗不至或嵗数来来也常以夜光辉若流星从东南来集于祠城则若雄鸡其声殷云野鸡夜雊以一牢祠命曰陈宝作鄜畤后七十八年秦徳公既立卜居雍后子孙饮马于河遂都雍雍之诸祠自此兴用三百牢于鄜畤作伏祠磔狗邑四门以御蛊菑徳公立二年卒其后六年秦宣公作密畤于渭南祭青帝其后十四年秦缪公立病卧五日不寤寤乃言梦见上帝上帝命缪公平晋乱史书而记藏之府而后世皆曰秦缪公上天秦缪公即位九年齐桓公既霸防诸侯于葵丘而欲封禅管仲曰古者封泰山禅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记者十有二焉昔无懐氏封泰山禅云云虙羲封泰山禅云云神农封泰山禅云云炎帝封泰山禅云云黄帝封泰山禅亭亭颛顼封泰山禅云云帝喾封泰山禅云云尧封泰山禅云云舜封泰山禅云云禹封泰山禅防稽汤封泰山禅云云周成王封泰山禅社首皆受命然后得封禅桓公曰寡人北伐山戎过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马县车上卑耳之山南伐至召陵登熊耳山以望江汉兵车之防三而乗车之防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诸侯莫违我昔三代受命亦何以异乎于是管仲睹桓公不可穷以辞因设之以事曰古之封禅鄗上之黍北里之禾所以为盛江淮之间一茅三脊所以为借也东海致比目之鱼西海致比翼之鸟然后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今鳯凰麒麟不来嘉谷不生而蓬蒿藜莠茂防枭数至而欲封禅毋乃不可乎于是桓公乃止是嵗秦缪公内晋君夷吾其后三置晋国之君平其乱缪公立三十九年而卒其后百有余年而孔子论述六萟传畧言易姓而王封泰山禅乎梁父者七十余王矣其俎豆之礼不章盖难言之或问禘之説孔子曰不知知禘之説其于天下也视其掌诗云纣在位文王受命政不及泰山武王克殷二年天下未宁而崩爰周徳之洽维成王成王之封禅则近之矣及后陪臣执政季氏旅于泰山仲尼讥之是时苌以方事周灵王诸侯莫朝周周力少苌乃明鬼神事设射狸首狸首者诸侯之不来者依物怪欲以致诸侯诸侯不从而晋人执杀苌周人之言方怪者自苌其后百余年秦灵公作吴阳上畤祭黄帝作下畤祭炎帝后四十八年周太史儋见秦献公曰秦始与周合合而离五百嵗当复合合十七年而霸王出焉栎阳雨金秦献公自以为得金瑞故作畦畤栎阳而祀白帝其后百二十嵗而秦灭周周之九鼎入于秦或曰宋太丘社亡而鼎没于泗水彭城下其后百一十五年而秦并天下秦始皇既并天下而帝或曰黄帝得土徳黄龙地螾见夏得木徳青龙止于郊草木畅茂殷得金徳银自山溢周得火徳有赤乌之符今秦变周水徳之时昔秦文公出猎获黒龙此其水徳之瑞于是秦更命河曰徳水以冬十月为年首色上黒度以六为名音上大吕事统上法即帝位三年东巡郡县祠驺峄山颂秦功业于是征从齐鲁之儒生博士七十人至乎泰山下诸儒生或议曰古者封禅为蒲车恶伤山之土石草木埽地而祭席用葅稭言其易遵也始皇闻此议各乖异难施用由此绌儒生而遂除车道上自泰山阳至巅立石颂秦始皇帝徳明其得封也从隂道下禅于梁父其礼颇采太祝之祀雍上帝所用而封藏皆秘之世不得而记也始皇之上泰山中阪遇暴风雨休于大树下诸儒生既绌不得与用于封事之礼闻始皇遇风雨则讥之于是始皇遂东游海上行礼祠名山大川及八神求僊人羡门之属八神将自古而有之或曰太公以来作之齐所以为齐以天齐也其祀絶莫知起时八神一曰天主祠天齐天齐渊水居临菑南郊山下者二曰地主祠泰山梁父盖天好隂祠之必于高山之下小山之上命曰畤地贵阳祭之必于泽中圜丘云三曰兵主祠蚩尤蚩尤在东平陆监乡齐之西境也四曰隂主祠三山五曰阳主祠之罘六曰月主祠之莱山皆在齐北并勃海七曰日主祠成山成山斗入海最居齐东北隅以迎日出云八曰四时主祠琅邪琅邪在齐东方盖嵗之所始皆各用一牢具祠而巫祝所损益珪币杂异焉自齐威宣之时驺子之徒论著终始五徳之运及秦帝而齐人奏之故始皇采用之而宋毋忌正伯侨充尚羡门子高最后皆燕人为方道形解销化依于鬼神之事驺衍以隂阳主运显于诸侯而燕齐海上之方士传其术不能通然则怪迂阿谀茍合之徒自此兴不可胜数也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其传在勃海中去人不逺患且至则船风引而去盖尝有至者诸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其物禽兽尽白而黄金银为宫阙未至望之如云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临之风辄引去终莫能至云世主莫不甘心焉及至秦始皇并天下至海上则方士言之不可胜数始皇自以为至海上而恐不及矣使人乃赍童男女入海求之船交海中皆以风为解曰未能至望见之焉其明年始皇复游海上至琅邪过恒山从上党归后三年游碣石考入海方士从上郡归后五年始皇南至湘山遂登防稽并海上冀遇海中三神山之奇药不得还至沙丘崩二世元年东巡碣石并海南厯泰山至防稽皆礼祠之而刻勒始皇所立石书旁以章始皇之功徳其秋诸侯畔秦三年而二世弑死始皇封禅之后十二嵗秦亡诸儒生疾秦焚诗书诛僇文学百姓怨其法天下畔之皆譌曰始皇上泰山为暴风雨所击不得封禅此岂所谓无其徳而用事者邪昔三代之君皆在河洛之间故嵩高为中岳而四岳各如其方四渎咸在山东至秦称帝都咸阳则五岳四渎皆并在东方自五帝以至秦轶兴轶衰名山大川或在诸侯或在天子其礼损益世殊不可胜记及秦并天下令祠官所常奉天地名山大川鬼神可得而序也于是自殽以东名山五大川祠二曰太室太室嵩高也恒山泰山防稽湘山水曰济曰淮春以脯酒为嵗祠因泮冻秋涸冻冬赛祷祠其牲用牛犊各一牢具珪币各异自华以西名山七名川四曰华山薄山薄山者襄山也岳山岐山吴岳鸿冢渎山渎山蜀之汶山也水曰河祠临晋沔祠汉中湫渊祠朝那江水祠蜀亦春秋泮涸祷赛如东方名山川而牲牛犊牢具珪币各异而四大冢鸿岐吴岳皆有甞禾陈宝节来祠其河加有甞醪此皆在雍州之域近天子之都故加车一乘駵驹四灞产长水澧涝泾渭皆非大川以近咸阳尽得比山川祠而无诸加汧洛二渊蒲山岳山之属为小山川亦皆岁祷赛泮涸祠礼不必同而雍有日月参辰南北斗荧惑太白岁星塡星二十八宿风伯雨师四海九臣十四臣诸布诸严诸逑之属百有余庙西亦有数十祠于湖有周天子祠于下邽有天神澧滈有昭明天子辟池于社亳有三社主之祠寿星祠而雍菅庙亦有杜主杜主故周之右将军其在秦中最小鬼之神者各以岁时奉祠唯雍四畤上帝为尊其光景动人民唯陈宝故雍四畤春以为岁祷因泮冻秋涸冻冬赛祠五月甞驹及四仲之月祠若月祠陈宝节来一祠春夏用骍秋冬用駵畤驹四匹木禺龙栾车一驷木禺车马一驷各如其帝色黄犊羔各四珪币各有数皆生瘗埋无俎豆之具三年一郊秦以冬十月为岁首故常以十月上宿郊见通权火拜于咸阳之旁而衣上白其用如经祠云西畤畦畤祠如其故上不亲往诸此祠皆太祝常主以岁时奉祠之至如他名山川诸鬼及八神之属上过则祠去则已郡县逺方神祠者民各自奉祠不领于天子之祝官祝官有秘祝即有菑祥辄祝祠移过于下汉兴高祖之微时尝杀大蛇有物曰蛇白帝子也而杀者赤帝子高祖初起祷丰枌榆社徇沛为沛公则祀蚩尤衅鼓旗遂以十月至灞上与诸侯平咸阳立为汉王因以十月为年首而色上赤二年东击项籍而还入闗问故秦时上帝祠何帝也对曰四帝有白青黄赤帝之祠高祖曰吾闻天有五帝而有四何也莫知其説于是高祖曰吾知之矣乃待我而具五也乃立黒帝祠命曰北畤有司进祠上不亲往悉召故秦祝官复置太祝太宰如其故礼仪因令县为公社下诏曰吾甚重祠而敬祭今上帝之祭及山川诸神当祠者各以其时礼祠之如故后四嵗天下已定诏御史令丰谨治枌榆社常以四时春以羊彘祠之令祝官立蚩尤之祠于长安长安置祠祝官女巫其梁巫祠天地天社天水房中堂上之属晋巫祠五帝东君云中司命巫社巫族人先炊之属秦巫祠社主巫保族累之属荆巫祠堂下巫先司命施糜之属九天巫祠九天皆以嵗时祠宫中其河巫祠河于临晋而南山巫祠南山秦中秦中者二世皇帝各有时月其后二嵗或曰周兴而邑邰立后稷之祠至今血食天下于是高祖制诏御史其令郡国县立灵星祠常以嵗时祠以牛高祖十年春有司请令县常以春三月及时腊祠社稷以羊豕民里社各自财以祠制曰可其后十八年孝文帝即位即位十三年下诏曰今秘祝移过于下朕甚不取自今除之始名山大川在诸侯诸侯祝各自奉祠天子官不领及齐淮南国废令太祝尽以嵗时致礼如故是嵗制曰朕即位十三年于今赖宗庙之灵社稷之福方内乂安民人靡疾间者比年登朕之不徳何以飨此皆上帝诸神之赐也盖闻古者飨其徳必报其功欲有増诸神祠有司议増雍五畤路车各一乗驾被具西畤畦畤禺车各一乗禺马四匹驾被具其河湫汉水加玉各二及诸祠各増广坛场珪币俎豆以差加之而祝厘者归福于朕百姓不与焉自今祝致敬母有所祈鲁人公孙臣上书曰始秦得水徳今汉受之推终始传则汉当土徳土徳之应黄龙见宜改正朔易服色色上黄是时丞相张苍好律厯以为汉乃水徳之始故河决金堤其符也年始冬十月色外黒内赤与徳相应如公孙臣言非也罢之后三嵗黄龙见成纪文帝乃诏公孙臣拜为博士与诸生草改厯服色事其夏下诏曰异物之神见于成纪无害于民嵗以有年朕祈郊上帝诸神礼官议无讳以劳朕有司皆曰古者天子夏亲郊祠上帝于郊故曰郊于是夏四月文帝始郊见雍五畤祠衣皆上赤其明年赵人新垣平以望气见上言长安东北有神气成五采若人冠絻焉或曰东北神明之舍西方神明之墓也天瑞下宜立祠上帝以合符应于是作渭阳五帝庙同宇帝一殿面各五门各如其帝色祠所用及仪亦如雍五畤夏四月文帝亲拜霸渭之防以郊见渭阳五帝五帝庙南临渭北穿蒲池沟水权火举而祠若光辉然属天焉于是贵平上大夫赐累千金而使博士诸生刺六经中作王制谋议巡狩封禅事文帝出长安门若见五人于道北遂因其直北立五帝坛祠以五牢具其明年新垣平使人持玉杯上书阙下献之平言上曰阙下有宝玉气来者已视之果有献玉杯者刻曰人主延寿平又言臣日再中居顷之日却复中于是始更以十七年为元年令天下大酺平言曰周鼎亡在泗水中今河溢通泗臣望东北汾隂直有金宝气意周鼎其出乎兆见不迎则不至于是上使使治庙汾隂南临河欲祠出周鼎人有上书告新垣平所言神气事皆诈也下平吏治诛夷新垣平自是之后文帝怠于改正朔服色神明之事而渭阳长门五帝使祠官领以时致礼不往焉明年匈奴数入边兴兵守御后嵗少不登数年而孝景即位十六年祠官各以嵗时祠如故无有所兴至今天子今天子初即位尤敬鬼神之祀元年汉兴已六十余嵗矣天下乂安缙绅之属皆望天子封禅改正度也而上乡儒术招贤良赵绾王臧等以文学为公卿欲议古立明堂城南以朝诸侯草巡狩封禅改厯服色事未就防窦太后治黄老言不好儒术使人微伺得赵绾等奸利事召案绾臧绾臧自杀诸所兴为皆废后六年窦太后崩其明年征文学之士公孙等明年今上初至雍郊见五畤后常三嵗一郊是时上求神君舍之上林中蹏氏观神君者长陵女子以子死见神于先后宛若宛若祠之其室民多往祠平原君往祠其后子孙以尊显及今上即位则厚礼置祠之内中闻其言不见其人云是时李少君亦以祠灶谷道却老方见上上尊之少君者故深泽侯舍人主方匿其年及其生长常自谓七十能使物却老其游以方徧诸侯无妻子人闻其能使物及不死更馈遗之常余金钱衣食人皆以为不治生业而饶给又不知其何所人愈信争事之少君资好方善为巧发奇中尝从武安侯饮坐中有九十余老人少君乃言与其大父游射处老人为儿时从其大父识其处一坐尽惊少君见上上有故铜器问少君少君曰此器齐桓公十年陈于柏寝已而案其刻果齐桓公器一宫尽骇以为少君神数百嵗人也少君言上曰祠灶则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为黄金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寿益寿而海中蓬莱僊者乃可见见之以封禅则不死黄帝是也臣尝游海上见安期生安期生食巨枣大如瓜安期生僊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隠于是天子始亲祠灶遣方士入海求蓬莱安期生之属而事化丹沙诸药齐为黄金矣居久之李少君病死天子以为化去不死而使黄锤史寛舒受其方求蓬莱安期生莫能得而海上燕齐怪迂之方士多更来言神事矣亳人谬忌奏祠太一方曰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古者天子以春秋祭太一东南郊用太牢七日为坛开八通之鬼道于是天子令太祝立其祠长安东南郊常奉祠如忌方其后人有上书言古者天子三年壹用太牢祠神三一天一地一太一天子许之令太祝领祠之于忌太一坛上如其方后人复有上书言古者天子常以春解祠祠黄帝用一枭破镜防羊用羊祠马行用一青牡马太一泽山君地长用牛武夷君用干鱼隂阳使者以一牛令祠官领之如其方而祠于忌太一坛旁其后天子苑有白鹿以其皮为币以发瑞应造白金焉其明年郊雍获一角兽若麟然有司曰陛下肃只郊祀上帝报享锡一角兽盖麟云于是以荐五畤畤加一牛以燎锡诸侯白金风符应合于天也于是济北王以为天子且封禅乃上书献泰山及其旁邑天子以他县偿之常山王有罪迁天子封其弟于真定以续先王祀而以常山为郡然后五岳皆在天子之邦其明年齐人少翁以鬼神方见上上有所幸王夫人夫人卒少翁以方盖夜致王夫人及灶鬼之貌云天子自帷中望见焉于是乃拜少翁为文成将军赏赐甚多以客礼礼之文成言曰上即欲与神通宫室被服非象神神物不至乃作画云气车及各以胜日驾车辟恶鬼又作甘泉宫中为台室画天地太一诸鬼神而致祭具以致天神居嵗余其方益衰神不至乃为帛书以饭牛佯不知言曰此牛腹中有奇杀视得书书言甚怪天子识其手书问其人果是伪书于是诛文成将军隠之其后则又作柏梁铜柱承露仙人掌之属矣文成死明年天子病鼎湖甚巫医无所不致不愈游水发根言上郡有巫病而鬼神下之上召置祠之甘泉及病使人问神君神君言曰天子无忧病病少愈彊与我防甘泉于是病愈遂起幸甘泉病良已大赦置酒寿宫神君寿宫神君最贵者太一其佐曰大禁司命之属皆从之弗可得见闻其言言与人音等时去时来来则风肃然居室帷中时昼言然常以夜天子袚然后入因巫为主人关饮食所以言行下又置寿宫北宫张羽旗设供具以礼神君神君所言上使人受书其言命之曰书法其所语世俗之所知也无絶殊者而天子心独喜其事秘世莫知也其后三年有司言元宜以天瑞命不宜以一二数一元曰建二元以长星曰光三元以郊得一角兽曰狩云其明年冬天子郊雍议曰今上帝朕亲郊而后土无祀则礼不答也有司与太史公祠官寛舒议天地牲角茧栗今陛下亲祠后土后土宜于泽中圆丘为五坛坛一黄犊太牢具已祠尽瘗而从祠衣上黄于是天子遂东始立后土祠汾隂睢丘如寛舒等上亲望拜如上帝礼礼毕天子遂至荥阳而还过雒阳下诏曰三代邈絶逺矣难存其以三十里地封周后为周子南君以奉其先祀焉是嵗天子始巡郡县浸寻于泰山矣其春乐成侯上书言栾大栾大胶东宫人故尝与文成将军同师已而为胶东王尚方而乐成侯姊为康王后无子康王死他姬子立为王而康后有淫行与王不相中相危以法康后闻文成已死而欲自媚于上乃遣栾大因乐成侯求见言方天子既诛文成后悔其蚤死惜其方不尽及见栾大大説大为人长美言多方畧而敢为大言处之不疑大言曰臣尝往来海中见安期羡门之属顾以臣为贱不信臣又以为康王诸侯耳不足与方臣数言康王康王又不用臣臣之师曰黄金可成而河决可塞不死之药可得僊人可致也然臣恐效文成则方士皆奄口恶敢言方哉上曰文成食马肝死耳子诚能脩其方我何爱乎大曰臣师非有求人人者求之陛下必欲致之则贵其使者令有亲属以客礼待之勿卑使各佩其信印乃可使通言于神人神人尚肯邪不邪致尊其使然后可致也于是上使验小方鬭棊棊自相触击是时上方忧河决而黄金不就乃拜大为五利将军居月余得四印佩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印制诏御史昔禹疏九江决四渎间者河溢臯陆隄繇不息朕临天下二十有八年天若遗朕士而大通焉干称蜚龙鸿渐于槃朕意庶几与焉其以二千戸封地士将军大为乐通侯赐列侯甲第僮千人乗舆斥车马帷幄器物以充其家又以衞长公主妻之赍金万斤更命其邑曰当利公主天子亲如五利之第使者存问供给相属于道自大主将相以下皆置酒其家献遗之于是天子又刻玉印曰天道将军使使衣羽衣夜立白茅上五利将军亦衣羽衣夜立白茅上受印以示不臣也而佩天道者且为天子道天神也于是五利常夜祠其家欲以下神神未至而百鬼集矣然颇能使之其后装治行东入海求其师云大见数月佩六印贵震天下而海上燕齐之间莫不搤捥而自言有禁方能神僊矣其夏六月中汾隂巫锦为民祠魏睢后土营旁见地如钩状掊视得鼎鼎大异于众鼎文缕无款识怪之言吏吏告河东太守胜胜以闻天子使使验问巫得鼎无奸诈乃以礼祠迎鼎至甘泉从行上荐之至中山曣防有黄云盖焉有麃过上自射之因以祭云至长安公卿大夫皆议请尊宝鼎天子曰间者河溢嵗不登故巡祭后土祈为百姓育谷今嵗丰庑未报鼎曷为出哉有司皆曰闻昔泰帝兴神鼎一一者一统天地万物所系终也黄帝作宝鼎三象天地人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皆尝亨鬺上帝鬼神遭圣则兴鼎迁于夏商周徳衰宋之社亡鼎乃沦没伏而不见颂云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不吴不骜胡考之休今鼎至甘泉光闰龙变承休无疆合兹中山有黄白云降盖若兽为符路弓乗矢集获坛下报祀大享唯受命而帝者心知其意而合徳焉鼎宜见于祖祢藏于帝廷以合明应制曰可入海求蓬莱者言蓬莱不逺而不能至者殆不见其气上乃遣望气佐其气云其秋上幸雍且郊或曰五帝太一之佐也宜立太一而上亲郊之上疑未定齐人公孙卿曰今年得宝鼎其冬辛巳朔旦冬至与黄帝时等卿有札书曰黄帝得宝鼎宛朐问于鬼臾区鬼臾区对曰黄帝得宝鼎神策是嵗己酉朔旦冬至得天之纪终而复始于是黄帝迎日推策后率二十嵗复朔旦冬至凡二十推三百八十年黄帝仙登于天卿因所忠欲奏之所忠视其书不经疑其妄书谢曰宝鼎事已决矣尚何以为卿因嬖人奏之上大説乃召问卿对曰受此书申公申公已死上曰申公何人也卿曰申公齐人与安期生通受黄帝言无书独有此鼎书曰汉兴复当黄帝之时曰汉之圣者在高祖之孙且曽孙也宝鼎出而与神通封禅封禅七十二王唯黄帝得上泰山封申公曰汉主亦当上封上封则能僊登天矣黄帝时万诸侯而神灵之封居七千天下名山八而三在蛮夷五在中国中国华山首山太室泰山东莱此五山黄帝之所常游与神防黄帝且战且学僊患百姓非其道者乃防斩非鬼神者百余嵗然后得与神通黄帝郊雍上帝宿三月鬼臾区号大鸿死葬雍故鸿冢是也其后黄帝接万灵明廷明廷者甘泉也所谓寒门者谷口也黄帝采首山铜铸鼎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髯下迎黄帝黄帝上骑羣臣后宫从上者七十余人龙乃上去余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龙髯龙髯拔堕堕黄帝之弓百姓仰望黄帝既上天乃抱其弓与胡髯号故后世因名其处曰鼎湖其弓曰乌号于是天子曰嗟乎吾诚得如黄帝吾视去妻子如脱躧耳乃拜卿为郎东使神于太室上遂郊雍至陇西西登崆峒幸甘泉令祠官寛舒等具太一祠坛祠坛放薄忌太一坛坛三垓五帝坛环居其下各如其方黄帝西南除八通鬼道太一其所用如雍一畤物而加醴枣酺之属杀一狸牛以为俎豆牢具而五帝独有俎豆醴进其下四方地为醊食羣臣从者及北斗云己祠胙余皆燎之其牛色白鹿居其中彘在鹿中水而洎之祭日以牛祭月以羊彘特太一祝宰则衣紫及绣五帝各如色日赤月白十一月辛巳朔旦冬至昧爽天子始郊拜太一朝朝日夕夕月则揖而见太一如雍郊礼其赞飨曰天始以宝鼎神策授皇帝朔而又朔终而复始皇帝敬拜见焉而衣上黄其祠列火满坛坛旁亨炊具有司云祠上有光焉公卿言皇帝始郊见太一云阳有司奉瑄玉嘉牲荐飨是夜有美光及昼黄气上属天太史公祠官寛等曰神灵之休祐福兆祥宜因此地光域立太畤坛以明应令太祝领秋及腊间祠三嵗天子一郊见其秋为伐南越告祷太一以牡荆画幡日月北斗登龙以象天一三星为太一锋命曰灵旗为兵祷则太史奉以指所伐国而五利将军使不敢入海之泰山祠上使人随验实毋所见五利妄言见其师其方尽多不讐上乃诛五利其冬公孙卿神河南言见僊人迹缑氏城上有物如雉往来城上天子亲幸缑氏城视迹问卿得毋效文成五利乎卿曰僊者非有求人主人主者求之其道非少寛假神不来言神事事如迂诞积以嵗乃可致也于是郡国各除道缮治宫观名山神祠所以望幸也其春既灭南越上有嬖臣李延年以好音见上善之下公卿议曰民间祠尚有鼓舞乐今郊祠而无乐岂称乎公卿曰古者祠天地皆有乐而神祗可得而礼或曰大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为二十五弦于是赛南越祷祠太一后土始用乐舞益召歌儿作二十五弦及空侯琴瑟自此起其来年冬上议曰古者先振兵释旅然后封禅乃遂北巡朔方勒兵十余万还祭黄帝冢桥山释兵须如上曰吾闻黄帝不死今有冢何也或对曰黄帝已僊上天羣臣葬其衣冠既至甘泉为且用事泰山先类祠太一自得宝鼎上与公卿诸生议封禅封禅用希旷絶莫知其仪礼而羣儒采封禅尚书周官王制之望祀射牛事齐人丁公年九十余曰封禅者合不死之名也秦皇帝不得上封陛下必欲上稍上即无风雨遂上封矣上于是乃令诸儒习射牛草封禅仪数年至且行天子既闻公孙卿及方士之言黄帝以上封禅皆致怪物与神通欲放黄帝以上接神僊人蓬莱士高世比徳于九皇而颇采儒术以文之羣儒既已不能辨明封禅事又牵拘于诗书古文而不能骋上为封禅祠器示羣儒羣儒或曰不与古同徐偃又曰太常诸生行礼不如鲁善周霸属图封禅事于是上绌偃霸而尽罢诸儒不用三月遂东幸缑氏礼登中岳太室从官在山下闻若有言万嵗云问上上不言问下下不言于是以三百戸封太室奉祀命曰崇高邑东上泰山泰山之草木叶未生乃令人上石立之泰山巅上遂东巡海上行礼祠八神齐人之上疏言神怪奇方者以万数然无验者乃益发船令言海中神山者数千人求蓬莱神人公孙卿持节常先行名山至东莱言夜见大人长数丈就之则不见见其迹甚大类禽兽云羣臣有言见一老父牵狗言吾欲见巨公已忽不见上即见人迹未信及羣臣有言老父则大以为僊人也宿留海上予方士传车及间使求僊人以千数四月还至奉高上念诸儒及方士言封禅人人殊不经难施行天子至梁父礼祠地主乙卯令侍中儒者皮弁荐绅射牛行事封泰山下东方如郊祠太一之礼封广丈二尺高九尺其下则有玉牒书书秘礼毕天子独与侍中奉车子侯上泰山亦有封其事皆禁明日下隂道丙辰禅泰山下趾东北肃然山如祭后土礼天子皆亲拜见衣上黄而尽用乐焉江淮间一茅三脊为神借五色土益杂封纵逺方奇兽蜚禽及白雉诸物颇以加礼兕牛犀象之属不用皆至泰山祭后土封禅祠其夜有光昼有白云起封中天子从禅还坐明堂羣臣更上寿于是制诏御史朕以之身承至尊兢兢焉惧不任维徳菲薄不明于礼乐脩祠太一若有象景光屑如有望震于怪物欲止不敢遂登封泰山至于梁父而后禅肃然自新嘉与士大夫更始赐民百戸牛一酒十石加年八十孤寡布帛二匹复博奉高蛇丘厯城无出今年租税其大赦天下如乙卯赦令行所过毋有复作事在二年前皆勿听治又下诏曰古者天子五载一巡狩用事泰山诸侯有朝宿地其令诸侯各治邸泰山下天子既已封泰山无风雨灾而方士更言蓬莱诸神若将可得于是上欣然庶几遇之乃复东至海上望冀遇蓬莱焉奉车子侯暴病一日死上乃遂去并海上北至碣石巡自辽西厯北边至九原五月反至甘泉有司言宝鼎出为元鼎以今年为元封元年其秋有星茀于东井后十余日有星茀于三能望气王朔言独见旗星出如食顷复入焉有司皆曰陛下建汉家封禅天其报徳星云其来年冬郊雍五帝还拜祝祠太一赞飨曰徳星昭衍厥维休祥寿星仍出渊耀光明信星昭见皇帝敬拜太祝之享其春公孙卿言见神人东莱山若云欲见天子天子于是幸缑氏城拜卿为中大夫遂至东莱宿留之数日无所见见大人迹云复遣方士求神怪采芝药以千数是嵗旱于是天子既出无名乃祷万里沙过祠泰山还至瓠子自临塞决河留二日沈祠而去使二卿将卒塞决河徙二渠复禹之故迹焉是时既灭两越越人勇之乃言越人俗鬼而其祠皆见鬼数有效昔东瓯王敬鬼寿百六十嵗后世怠慢故衰耗乃令越巫立越祝祠安台无坛亦祠天神上帝百鬼而以鸡卜上信之越祠鸡卜始用公孙卿曰僊人可见而上往常遽以故不见今陛下可为观如缑城置脯枣神人宜可致也且仙人好楼居于是上令长安则作蜚廉桂观甘泉则作益延寿观使卿持节设具而神人乃作通天茎台置祠具其下将招来仙神人之属于是甘泉更置前殿始广诸宫室夏有芝生殿房内中天子为塞河兴通天台若见有光云乃下诏甘泉房中生芝九茎赦天下毋有复作其明年伐朝鲜夏旱公孙卿曰黄帝时封则天旱干封三年上乃下诏曰天旱意干封乎其令天下尊祠灵星焉其明年上郊雍通回中道巡之春至鸣泽从西河归其明年冬上巡南郡至江陵而东登礼灊之天柱山号曰南岳浮江自寻阳出枞阳过彭蠡礼其名山川北至琅邪并海上四月中至奉高脩封焉初天子封泰山泰山东北趾古时有明堂处处险不敞上欲治明堂奉高旁未晓其制度济南人公玉带上黄帝时明堂图明堂图中有一殿四面无壁以茅盖通水圜宫垣为复道上有楼从西南入命曰昆仑天子从之入以拜祠上帝焉于是上令奉高作明堂汶上如带图及五年脩封则祠太一五帝于明堂上坐令高皇帝祠坐对之祠后土于下房以二十太牢天子从昆仑道入始拜明堂如郊礼礼毕燎堂下而上又上泰山自有秘祠其巅而泰山下祠五帝各如其方黄帝并赤帝而有司侍祠焉山上举火下悉应之其后二嵗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推厯者以本统天子亲至泰山以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日祠上帝明堂毋脩封禅其赞飨曰天増授皇帝太元神策周而复始皇帝敬拜太一东至海上考入海及方士求神者莫验然益遣冀遇之十一月乙酉柏梁灾十二月甲午朔上亲禅高里祠后土临勃海将以望祀蓬莱之属冀至殊廷焉上还以柏梁烖故朝受计甘泉公孙卿曰黄帝就青灵台十二日烧黄帝乃治明廷明廷甘泉也方士多言古帝王有都甘泉者其后天子又朝诸侯甘泉甘泉作诸侯邸勇之乃曰越俗有火烖复起屋必以大用胜服之于是作建章宫度为千门万戸前殿度高未央其东则鳯阙高二十余丈其西则唐中数十里虎圏其北治大池渐台高二十余丈命曰太液池中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象海中神山鱼之属其南有玉堂壁门大鸟之属乃立神明台井干楼度五十丈辇道相属焉夏汉改厯以正月为嵗首而色上黄官名更印章以五字为太初元年是嵗西伐大宛蝗大起丁夫人雒阳虞初等以方祠诅匈奴大宛焉其明年有司上言雍五畤无牢熟具芬芳不备乃令祠官进畤犊牢具色食所胜而以木禺马代驹焉独五月尝驹行亲郊用驹及诸名山川用驹者悉以木禺马代行过乃用驹他礼如故其明年东巡海上考神僊之属未有验者方士有言黄帝时为五城十二楼以神人于执期命曰迎年上许作之如方命曰明年上亲礼祠上帝焉公玉带曰黄帝时虽封泰山然风后封臣岐伯令黄帝封东泰山禅凡山合符然后不死焉天子既令设祠具至东泰山泰山卑小不称其声乃令祠官礼之而不封禅焉其后令带奉祠神物夏遂还泰山脩五年之礼如前而加以禅祠石闾石闾者在泰山下阯南方方士多言此僊人之闾也故上亲禅焉其后五年复至泰山脩封还过祭恒山今天子所兴祠太一后土三年亲郊祠建汉家封禅五年一脩封薄忌太一及三一防羊马行赤星五寛舒之祠官以嵗时致礼凡六祠皆太祝领之至如八神诸明年凡山他名祠行过则祠行去则已方士所兴祠各自主其人终则已祠官不主他祠皆如其故今上封禅其后十二嵗而还徧于五岳四渎矣而方士之祠神人入海求蓬莱终无有验而公孙卿之神者犹以大人之迹为解无有效天子益怠厌方士之怪迂语矣然羁縻不絶冀遇其真自此之后方士言神祠者弥众然其效可睹矣 太史公曰余从巡祭天地诸神名山川而封禅焉入寿宫侍祠神语究观方士祠官之意于是退而论次自古以来用事于鬼神者具见其表里后有君子得以览焉若至俎豆珪币之详献酬之礼则有司存   司马相如既死有遗书颂功徳言符瑞足以封泰山上奇以问倪寛寛对 陛下躬发圣徳统摄羣元宗祀天地荐礼百神精神所乡征兆必报天地并应符瑞昭明其封泰山禅梁父昭姓考瑞帝王之盛节也然享荐之义不着于经以为封禅告成合袪于天地神只只戒精専以接神明总百官之职各称事宜而为之节文唯圣王所由制定其当非羣臣之所能列今将举大事优游数年使羣臣得人人自尽终莫能成唯天子建中和之极兼总条贯金声而玉振之以顺成天庆垂万世之基上然之乃自制仪采儒术以文焉既成将用事拜寛为御史大夫从东封泰山还登明堂寛上寿曰臣闻三代政制属象相因间者圣统废絶陛下发愤合指天地祖立明堂辟雍宗祀泰山六律五声幽赞圣意神乐四合各有方象以丞嘉祀为万世则天下幸甚将见大元本瑞登告岱宗发祉闿门以景至癸亥宗祀日宣重光上元甲子肃邕永亨光辉充塞天文粲然见象日昭报降符应臣寛奉觞再拜上千万嵗寿制曰敬举君之觞梁高祖祀南郊大赦时有请封防稽禅国山者上命诸儒草封禅仪欲行之许懋建议以为舜柴岱宗是为巡狩而郑引孝经钩命决云封于太山考绩柴燎禅乎梁父刻石纪号此纬书之曲説非正经之通义也舜五载一巡狩春夏秋冬周徧四岳若为封禅何其数也秦始皇尝封太山孙皓尝遣兼司空董朝至阳羡封禅国山皆非盛徳之事不足为法然则封禅之礼皆道听所説失其本文由主好名于上而臣阿防于下也后者祀天祭地礼有常数诚敬之道尽此而备至于封禅非所敢闻高祖嘉纳之   唐文武官复请封禅太宗曰卿辈皆以封禅为帝王盛事朕意不然若天下乂安家给人足虽不封禅庸何伤乎昔秦始皇封禅而汉文帝不封禅后世岂以文帝之贤不及始皇邪且事天扫地而祭何必登泰山之巅封数尺之土然后可以展其诚敬乎羣臣犹请之不已太宗亦欲从之魏征独以为不可太宗曰公不欲朕封禅者以功未高邪曰高矣徳未厚邪曰厚矣中国未安邪曰安矣四夷未服邪曰服矣年谷未丰邪曰丰矣符瑞未至邪曰至矣然则何为不可封禅对曰陛下虽有此六者然承隋末大乱之后戸口未复仓廪尚虚而车驾东巡千乗万骑其供顿劳费未易任也且陛下封禅则万国咸集逺夷君长皆当扈从今自伊洛以东至于海岱烟火尚希萑莽极目此乃引戎狄入腹少示之以虚弱也况赏赉不赀未厌逺人之望给复连年不赏百姓之劳崇虚名而受实害陛下将焉用之防河南北数州大水事遂寝   明皇时羣臣屡上表请封禅制以明年十一月十日有事于泰山时张説首建封禅之议而源乾曜不欲为之由是与説不平 明皇备法驾至泰山足御马登山留从官于谷口独与宰相及祠官俱登仪衞环列于山下百余里明皇问贺知章曰前代玉牒之文何故秘之对曰或密求神仙故不欲人见明皇曰吾为苍生祈福耳乃出玉牒宣示羣臣明皇祀昊天上帝于山上羣臣祀五帝百神于山下之坛其余仿干封故事祭皇地祗于社首明皇御帐殿受朝觐赦天下封泰山神为天齐王礼秩加三公一等张説多引两省吏及以所亲摄官登山礼毕推恩往往加阶超入五品而不及百官张九龄谏不听又扈从士卒但加勲而无赐物由是中外怨之顔师古封禅议 将封先祭义在告神且备欵谒之仪方展庆成之礼固当为坛下距预申斋洁赞飨已毕然后登封既表重慎之深兼示行事有渐今请祭于山下封于山上四出开坛道场通议南面入升于事为允今请山上圜坛广五尺高九尺用五色土为之四面各设一陛御位在坛南升自南陛而就行事旧藏玉牒止用石函亦犹书盛箧笥所以或呼为石箧然其形大质重转徙非易岱宗傥无此石皆应取自他山所以不为混成累辑而作大要在于周固稽其缜密而近代仪注更名石防防非稽古之文本无义训可寻赢缩之间贵在折中不烦纷议更増疑惑今请方石三枚以为再累其十枚石检刻方石四边而立之纒以金绳用备检约凡言封者皆是积土之名利建分封亦以班杜立号谓之封禅厥义可知今且置牒坛上止因累石不加缮筑即以为封匪唯严秘之道有如简率亦乃名实不副理恐乖爽今请于圜坛之上安置方石封印既讫加五色土筑以为封高一丈二尺而广二丈金玉重宝质性坚真宗祀严禋皆充器币岂嫌华靡寔贵精确况乎三神壮观万代鸿名礼极殷崇事资藻缛玉牒玉检式韫灵琦之无穷永存不朽至于广袤之数足以载文辞缄柬之方务在申胶固今宜立制随时损益丰功厚徳既以跨蹑前踪盛典宏规无劳一遵曩式今请玉牒长一尺二寸广厚各五寸玉检厚二寸其印齿疎密随印大小距石之设意取牢固本资实用岂云巧饰今既积土厚封更无差动天长地久宁假支持斜设横安请并弗置勒石纪号垂裕后昆美盛徳之形容阐后王之休烈其义逺矣其事尚焉我皇声畅九垓威横八极灵祗不爱其宝兆庶无得而稽但当赞述希夷以摅臣下之至具祭坛之例登封之所肆觐万国受记百神固宜刻颂显功业至如小距环坛石阙别树事非经据无益礼仪烦而非要请从减省神灵玺宝而弗用由来无所施行其六玺虽以封书莫不披于羣下受命之玺登封则用昭事上表兹介福休征纬兆岂因常贯又封检之玺分寸不同即事而言请并更造既顺肃防之理永垂创制之名禅坛制度请从新礼行事仪式亦并依之自外委细不载于文者职在所司随事量定议曰谨率愚管其録如前庸疑之言不足观采但封禅大礼旧典不存秦汉以来颇有遗迹阙而不备难可甄详昔在元封倪寛专赞其决逮乎光武梁松独尸其事缙绅杂议不知所裁至如流俗传文记注臆説未尝从事徒有空言乖殊不一曷足云也且夫沿革不同着之前诰自君作古闻诸往册方今台铉佐时逺超风后秩宗典职追迈伯夷究六经之妙防毕天下之能事纳于圣徳禀自宸衷果防而行文质斯允诏防集公卿及儒生学士议登封事谨依访闻具件如右但封禅大礼旧典不存秦汉以来颇有遗迹阙而不备难可甄详昔在元封时主博采羣论建武有司亦禀成规至如记注近书委巷浮説不足凭据无所取材且夫沿革不同着于往册自今作古寔惟令范圣朝丕业方贻万载臣下庸蔽不取専决请垂鉴察   宋真宗自闻王钦若言深以澶州之盟为辱常怏怏不乐钦若度帝厌兵因谬进曰陛下以兵取幽蓟乃可涤此耻帝曰河朔生灵始免兵革朕安忍为此可思其次钦若曰惟封禅可以镇服四海夸示外国然自古封禅当得天瑞希世絶伦之事乃可尔既而又曰天瑞安可必得前代盖有以人力为之者惟人主深信而崇奉之以明示天下则与天瑞无异也陛下谓河图洛书果有耶圣人以神道设教耳帝沈思久之曰王旦得无不可乎钦若曰臣喻以圣意宜无不可钦若乃乗间为旦言旦黾勉从之帝尚犹豫防幸秘阁骤问直学士杜镐曰古所谓河出图洛出书果何事耶镐老儒不测上防漫应之曰此圣人以神道设教尔帝意已决遂召旦饮欢甚赐以尊酒曰归与妻孥共之既归发封则皆美珠也旦悟帝防自是不敢有异议正月乙丑帝谓羣臣曰去冬十一月庚寅夜将半朕方就寝忽室中光曜见神人星冠绛衣告曰来月宜于正殿建黄箓道场一月当降天书大中祥符三篇朕竦然起对已复无见自十二月朔即斋戒于朝元殿建道场以伫神贶适皇城司奏有黄帛曳左承天门南鸱尾上令中使视之帛长二丈许缄物如书卷纒以青缕封处隠隠有字盖神人所谓天降之书也旦等皆再拜称贺帝即步至承天门瞻望再拜遣二内侍升屋奉之下旦跪进帝再拜受之亲置舆中导至道场授陈尧叟啓封帛上有文曰赵受命兴于宋付干眘居其器守于正世七百九九定帝跪受复命尧叟读之其书黄字三幅词类洪范道徳经始言帝能以至孝至道绍世次谕以清净简俭终述世祚延永之意读讫帝复跪奉韫以所缄帛盛以金匮羣臣入贺于崇政殿赐宴帝与辅臣皆蔬食遣官告天地宗庙社稷大赦改元羣臣加恩赐京师酺五日改左承天门为承天祥符置天书仪衞扶侍使有大礼即命宰执近臣兼之钦若之计既行陈尧叟陈彭年丁谓杜镐益以经义附和而天下争言祥瑞矣独龙图阁待制孙奭言于帝曰以臣愚所闻天何言哉岂有书也帝黙然 王钦若至干封上言泰山醴泉出锡山苍龙见未几木工董祚于醴泉亭北见黄帛曳林木上有字不能识言于皇城使王居正居正见其上有御名驰告钦若钦若奉至社首跪授中使驰捧诣阙帝御崇政殿趣召羣臣曰朕五月丙子夜复梦向者神人言来月上旬当赐天书于泰山即密谕钦若等凡有祥异即上闻今果与梦协上天眷祐惟惧不称王旦等再拜称贺乃迎奉含芳园之正殿上斋戒备法驾诣殿拜受之授陈尧叟啓封其文曰汝崇孝奉吾育民广福锡尔嘉瑞黎庶咸知秘守斯言善解吾意国祚延永寿厯遐嵗读讫复奉以升殿于是羣臣表上尊号曰崇文广武仪天尊道宝应章感圣明仁孝皇帝未几钦若献芝草八千本赵安仁献五色金玉丹紫芝八千七百余本诸州上芝草嘉禾瑞木三脊茅等不可称纪九月令有司勿奏大辟案以天书告于太庙   孙奭论天书 臣窃见朱能者奸憸小人妄言祥瑞而陛下崇信之屈至尊以迎拜归秘殿以奉安上自朝廷下及闾巷靡不痛心疾首反唇腹非而无敢言者昔汉文成将军以帛书饭牛阳言牛腹中有奇书杀视得之天子识其手迹又有五利将军妄言多方不售二人皆坐诛先帝时有侯莫陈利用者以方术暴得宠用一旦发其奸诛于郑州汉武可谓雄材先帝可谓英防唐明皇得灵宝符上清防国经宝券等皆王鉷田同秀等所为明皇不能显戮怵于邪説自谓徳实动天神必福我夫老君圣人也傥实降语固宜不妄而唐自安史乱离乗舆播越两都荡覆四海沸腾岂天下太平乎明皇虽仅得归阙复为李辅国劫迁卒以忧终岂圣寿无疆长生久视乎夫以明皇之英睿而祸患猥至曽不知者良由在位既久骄亢成性谓人莫已若谓谏不足听心玩居常之安耳熟导谀之説内惑宠嬖外任奸回曲奉鬼神过崇妖妄今日见老君于阁上明日见老君于山中大臣尸禄以将迎端士畏威而缄黙既惑左道即紊政经民心用离变起仓卒当是之时老君宁肯御兵宝符安能排难邪今朱能所为或类于此愿陛下思汉武之雄材法先帝之英防鉴明皇之召祸庶几灾害不生祸乱不作   羣臣上表请祀汾隂真宗从之以王旦兼大礼使王钦若为礼仪使陈尧叟为经度使仪同封禅正月奉天书发京师是月出潼关渡渭河遣近臣祀西岳遂至宝鼎县奉祗宫祀后土地祗大赦天下文武进秩建宝鼎县为庆成军赐天下酺三日大宴羣臣于穆清殿而还初将祀汾隂防嵗旱龙图阁待制孙奭上疏陈不可者十有曰陛下才毕东封又议西幸非先王五年卜征重谨之意今国家土木之功累年未息水旱作沴饥馑居多乃欲劳民事神神其飨之乎又曰今之奸臣以先帝尝停封禅故赞陛下以继承先志先帝欲北平幽朔西取继迁则未尝献一谋画一策而乃卑辞厚币求和于契丹蹙国縻爵姑息于保吉谓主辱臣死为空言以诬下罔上为己任是陛下以祖宗艰难之业为奸臣侥幸之资此臣所以长叹痛惜也时羣臣争奏祥瑞奭复上言方今野雕山鹿并形奏简秋旱冬雷率皆称贺将以欺上天则上天不可欺将以愚下民则下民不可愚将以惑后世则后世不可惑夫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陛下何为而不思也帝嘉其忠而不能从   裴守真封禅射牲议 据周礼及国语郊祀天地天子自射其牲汉武惟封泰山令侍中儒者射牛行事至于余祀亦无射牲之文但亲舂射牲虽是古礼久从废省难以施行据封禅礼记日未明十五刻宰人以銮刀割牲质明而行事比銮驾至时牢牲总毕天皇唯奠玉献酌而已今若祀前一日射牲事即伤早祀日方始射牲事又伤晩若依汉武故事即非亲射之仪事不可行请从减罢   经济类编卷三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四十   明 冯琦冯瑗 撰   礼仪类二   宗庙【四十一则】   衞将军文子将立三将军之庙于其家使子羔访于孔子子曰公庙设于私家非古礼之所及吾弗知子羔曰敢问尊卑立庙之制可得闻乎孔子曰天下有王分地建国置都立邑设庙祧坛墠而祭之乃为亲疎多少之数是故天子立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曰太庙有一坛一墠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曰显考庙曰祖考庙皆月祭之逺庙为祧有二祧享尝乃止去祧为坛去坛为墠坛墠有祷焉祭之无祷止去墠为鬼诸侯立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曰祖考庙有一坛一墠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皆月祭之显考庙祖考庙享尝乃止去祧为坛去坛为墠坛墠有祷焉祭之无祷乃止去墠为鬼大夫立三庙一昭一穆与太祖之庙而三曰皇考庙有一坛考庙月祭王考庙皇考庙为始祖庙享尝乃止显考无庙有祷焉为坛祭之去坛为鬼适士二庙曰王考庙有一坛曰考庙曰王考庙享尝乃止皇考无庙有祷焉为坛祭之去坛为鬼官师庙曰考庙王考无庙而祭之去王考为鬼庶士庶人无庙死曰鬼此自有虞以至于周之所不变也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徳谓之祖宗者其庙皆不毁也   高郢鲁议 周公居摄七年致政而殁成王康王追思其徳命鲁侯代代祀以天子礼乐鲁君得乗大辂建太常外祭郊社内祭尝禘虞夏商周之服器与官兼而用之以广鲁于天下郢窃谓自天子至于庶人尊卑贵贱待礼而别丰者不可杀杀者不可丰成康过赐非礼也鲁君受赐亦非礼也何则郢闻有位而后行典礼仲尼不臣门人非君也季札不嗣吴爵非长也周公不王而以礼乐王者是以非礼诬周公也设欲诬周公以非礼曽谓昊天上帝亦可诬乎奈何使鲁人郊昔孔子愤叹于衰周而欲求礼于鲁及覩其僭乃言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乎鲁用天子礼乐者本以郊上帝既非声明文物之当用可知矣又恐来者以杞宋用王礼为从因言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宋二王后得守先祖礼乐鲁何守而用之邪犹惧其未能又言曰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是谓大嘏此乃申言名位不同礼亦异数之定分也夫子之言昭昭如揭日月而学者或以为事更圣人未闻可否难措辞于鲁议者于谦黙之道则可矣于发挥之义恐未尽也诗曰尔之教矣人胥效矣鲁侯用王礼其臣亦用侯之礼故季氏舞八佾旅泰山设公庙歌雍彻嗟乎礼之不早辨也如此古者父为天子诸侯子为士祭礼从子不得从其父晋应武王之穆得用备物享武王乎若享非礼之褒是周公不得为圣也如其不享是成康秪以王者礼乐馁周公于鲁矣安在其为成康乎且周公之绩孰与伊尹佐商成康之明孰与太戊崇异伊尹不过号为保衡至于沃丁太戊亦不加以王礼或谓周公叔父也于伊尹而为亲故尊而异之夫太伯太王之元子三以天下让于王季王季得之以传祚于文武故孔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徳也已矣及武王克纣追太王王季文王而不追王泰伯岂武王忘泰伯之徳而不亲乎盖以等威之礼名分之别为万代之准不为一人私也夫人情无常以礼为常以礼从情动则有悖且如王者祖有功而宗有徳祖宗之庙代代不毁大凡继体之君皆欲祖宗其父至于功徳未着不敢妄加庙称者情非不欲限礼而已矣故礼之行于宗庙父子不得遂其私而况成康又得以天地之公器大典独私于周公乎周公有大勲于周土田附庸以益之则可秬鬯圭瓒以赐之则可若天子礼乐成康所恃以为尊也胡可以假人成康虽欲尊于周公伯禽其忍受之以出僭其君入陷其父乎若周公躬制礼乐坟土未干而子孙不克负荷乱王者之度孔子称其衰不亦宜乎鲁夏父弗忌为宗烝将跻僖公宗有司曰非昭穆也曰我为宗伯明者为昭其次为穆何常之有有司曰夫宗庙之有昭穆也以次世之长幼而等胄之亲疎也夫祀昭孝也各致齐敬于其皇祖昭孝之至也故工史书世宗祝书昭穆犹恐其逾也今将先明而后祖自王以及主癸莫若汤自稷以及王季莫若文武商周之烝也未尝跻汤与文武为逾也鲁未若商周而改其常无乃不可乎弗听遂跻之展禽曰夏父弗忌必有殃夫宗有司之言顺矣僖又未有明焉犯顺不祥以逆训民亦不祥易神之班亦不祥不明而跻之亦不祥犯鬼道二犯人道二能无殃乎侍者曰若有殃焉在抑刑戮也其夭札也曰未可知也若血气强固将寿宠得没虽寿而没不为无殃既其葬也焚烟彻于上   大事于太庙跻僖公逆祀也于是夏父弗忌为宗伯尊僖公且明见曰吾见新鬼大故鬼小先大后小顺也跻圣贤明也明顺礼也君子以为失礼礼无不顺祀国之大事也而逆之可谓礼乎子虽齐圣不先父食久矣故禹不先鲧汤不先契文武不先不窋宋祖帝乙郑祖厉王犹上祖也是以鲁颂曰春秋匪解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君子曰礼谓其后稷亲而先帝也诗曰问我诸姑遂及伯姊君子曰礼谓其姊亲而先姑也仲尼曰臧文仲其不仁者三不知者三下展禽废六关妾织蒲三不仁也作虚器纵逆祀祀爰居三不知也   楚子期祀平王祭以牛俎于王王问于观射父曰祀牲何及对曰祀加于举天子举以太牢祀以防诸侯举以特牛祀以太牢卿举以少牢祀以特牛大夫举以特牲祀以少牢士食鱼炙祀以特牲庶人食菜祀以鱼上下有序民则不慢王曰其小大何如对曰郊禘不过茧栗烝尝不过把握王曰何其小也对曰夫神以精明临民者也故求备物不求丰大是以先王之祀也以一纯二精三牲四时五色六律七事八种九祭十日十二辰以致之百姓千品万官亿丑兆民经入畡数以奉之明徳以昭之龢声以听之以告徧至则无不受休毛以示物血以告杀接诚拔取以献具为齐敬也敬不可久民力不堪故齐肃以承之王曰刍豢几何对曰逺不过三月近不过浃日王曰祀不可以已乎对曰祀所以昭孝息民抚国家定百姓也不可以已夫民气纵则底底则滞滞久不震生乃不殖是用不从其生不殖不可以封是以古者先王日祭月享时类嵗祀诸侯舍日卿大夫舍月士庶人舍时天子徧祀羣神品物诸侯祀天地三辰及其土之山川卿大夫祀其礼士庶人不过其祖日月防于龙土气含收天明昌作百嘉备舍羣神频行国于是乎烝尝家于是乎尝祀百姓夫妇择其令辰奉其牺牲敬其齍盛洁其粪除慎其采服禋其酒醴帅其子姓从其时享防其宗祝道其顺辞以昭祀其先祖肃肃济济如或临之于是乎合其州卿朋友婚姻比尔兄弟亲戚于是乎弥其百苛炌其谗慝合其嘉好结其亲昵亿其上下以申固其姓上所以教民防也下所以昭事上也天子禘郊之事必自射其牲王后必自舂其粢诸侯宗庙之事必自射其牛刲羊击豕夫人必自舂其盛况其下之人其谁敢不战战兢兢以事百神天子亲舂禘郊之盛王后亲缲其服自公以下至于庶人其谁敢不齐肃恭敬致力于神明所以摄固者也若之何其舍之也王曰所谓一纯二精七事者何也对曰圣王正端冕以其不违心帅其羣臣精物以临监享祀无有苛慝于神者谓之一纯玉帛为二精天地民及四时之务为七事王曰三事者何也对曰天事武地事文民事忠信王曰所谓百姓千品万官亿丑兆民经入畡数者何也对曰民之彻官百王公之子弟之质能言能听彻其官者而物赐之姓以监其官是为百姓姓有彻品十于王谓之千品五物之官陪属万为万官官有十丑为亿丑天子之田九畡以食兆民王取经入焉以食万官汉景帝立孝文庙乐舞诏 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徳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徳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奏武徳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奏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逺方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羣生减耆欲不受献罪人不孥不诛亡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出美人重絶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徳厚侔天地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徳之舞以明休徳然后祖宗之功徳施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奏宣帝议孝武庙乐诏 朕以身奉承祖宗夙夜惟念孝武皇帝躬履仁义选名将讨不服匈奴逺遁平氐羌昆明南越百蛮乡风欵塞来享建太学脩郊祀定正朔协音律封泰山塞宣房符瑞应宝鼎出白麟获功徳茂盛不能尽宣而庙乐未称其议奏   元帝议庙礼诏 盖闻王者祖有功而宗有徳尊尊之大义也存亲庙四亲亲之至恩也高皇帝为天下诛暴除乱受命而帝功莫大焉孝文皇帝国为代王诸吕作乱海内摇动然羣臣黎庶靡不一意北面归心犹谦辞固让而后即位削乱秦之迹兴三代之风是以百姓晏然咸获嘉福徳莫盛焉高皇帝为汉太祖孝文皇帝为太宗世世承祀传之无穷朕甚乐之孝宣皇帝为孝昭皇帝后于义一体孝景皇帝庙及皇考庙皆亲尽其正礼仪   议罢郡国庙诏 盖闻明王之御世也遭时为法因事制宜往者天下初定逺方未宾因尝所亲以立宗庙盖建威销萌一民之至权也今赖天地之灵宗庙之福四方同轨蛮貊贡职久遵而不定令疎逺卑贱共承尊祀殆非皇天祖宗之意朕甚惧焉传不云乎吾不与祭如不祭其与将军列侯中二千石诸大夫博士议郎议平当请复太上皇寝庙园书 臣闻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三十年之间道徳和洽制礼兴乐灾害不生祸乱不作今圣汉受命而王继体承业二百余年孜孜不怠政令清矣然风俗未和隂阳未调灾害数见意者大本有不立与何徳化休征不应之久也旤福不虚必有因而至者焉宜深迹其道而务脩其本昔者帝尧南面而治先克明峻徳以亲九族而化及万国孝经曰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行莫大于孝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夫孝子善述人之志周公既成文武之业而制作礼乐脩严父配天之事知文王不欲以子临父故推而序之上极于后稷而以配天此圣人之徳亡以加于孝也高皇帝圣徳受命有天下尊太上皇犹周文武之追王太王王季也此汉之始祖后嗣所宜尊奉以广盛徳孝之至也书云正稽古建功立事可以永年传于亡穷   韦成罢郡国庙议 臣闻祭非自外至者也由中出生于心也故惟圣人为能飨帝孝子为能飨亲立庙京师之居躬亲承事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助祭尊亲之大义五帝三王所共不易之道也诗云有来雍雍至止肃肃相维辟公天子穆穆春秋之义父不祭于支庶之宅君不祭于臣仆之家王不祭于下士诸侯臣等愚以为宗庙在郡国宜无修臣请勿复修   刘歆毁庙议 臣闻周室既衰四夷并侵玁狁最彊于今匈奴是也至宣王而伐之诗人美而颂之曰薄伐玁狁至于太原又曰啴啴焞焞如庭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玁狁蛮荆来威故称中兴及至幽王犬戎来伐杀幽王取宗器自是之后南夷与北夷交侵中国不絶如线春秋纪齐桓南伐楚北伐山戎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是故弃桓之过而录其功以为伯首及汉兴冒顿始彊破东胡禽月氏并其土地地广兵彊为中国害南越尉佗总百粤自称帝故中国虽平犹有四夷之患且无宁嵗一方有急三面救之是天下皆动而被其害也孝文皇帝厚以货赂与结和亲犹侵暴无已甚者兴师十余万众近屯京师及四边嵗发屯备虏其为患久矣非一世之渐也诸侯郡守连匈奴及百粤以为逆者非一人也匈奴所杀郡守都尉掠取人民不可胜数孝武皇帝愍中国罢劳无安宁之时乃遣大将军骠骑伏波楼船之属南灭百粤起七郡北攘匈奴降昆邪十万之众置五属国起朔方以夺其肥饶之地东伐朝鲜起菟乐浪以防匈奴之左臂西伐大宛并三十六国结乌孙起敦煌酒泉张掖以鬲婼羌裂匈奴之右臂单于孤特逺遁于幕北四陲无事斥地逺境起十余郡功业既定乃封丞相为富民侯以大安天下富实百姓其规模可见又招集天下贤俊与协心同谋兴制度改正朔易服色立天下之祠建封禅殊官号存周后定诸侯之制永无逆争之心至今累世赖之单于守藩百蛮服从万世之基也中兴之功未有高焉者也高帝建大业为太祖孝文皇帝徳至厚也为文太宗孝武皇帝功至着也为武世宗此孝宣皇帝所以发徳音也礼记王制及春秋谷梁传天子七庙诸侯五大夫三士二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此丧事尊卑之序也与庙数相应其文曰天子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诸侯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故徳厚者流光徳薄者流卑春秋左氏传曰名位不同礼亦异数自上以下降杀以两礼也七者其正法数可常数者也宗不在此数中宗变也茍有功徳则宗之不可预为设数故于殷太甲为太宗太戊曰中宗武丁曰高宗周公为毋逸之戒举殷三宗以劝成王繇是言之宗无数也然则所以劝帝者之功徳博矣以七庙言之孝武皇帝未宜毁以所宗言之则不可谓无功徳礼记祀典曰夫圣王之制祀也功施于民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救大灾则祀之窃观孝武皇帝功徳皆兼而有焉凡在于异姓犹将特祀之况于先祖或説天子五庙无见文又説中宗高宗者宗其道而毁其庙名与实异非尊徳贵功之意也诗云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思其人犹爱其树况宗其道而毁其庙乎迭毁之礼自有常法无殊功异徳固以亲疎相推及至祖宗之序多少之数经传无明文至尊至重难以疑文虚説定也孝宣皇帝举公孙之议用众儒之谋既以为世宗之庙建之万世宣布天下臣愚以孝武皇帝功烈如彼孝宣皇帝崇立之如此不宜毁   哀帝时冷褒等奏言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皆不宜复引定陶蕃国之名以冠大号车马衣服宜皆称皇之意置吏二千石以下各共厥职又宜为共皇立庙京师上复下其议有司皆以为宜如褒言师丹议独以圣王制礼取法于天地故尊卑之礼明则人伦之序正人伦之序正则乾坤得其位而隂阳顺其节人主与万民俱祐福尊卑者所以正天地之位不可乱也今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以定陶共皇为号者母从子妻从夫之义也欲立官置吏车服与太皇太后并非所以明尊亡二上之义也定陶共皇号諡已前定义不得复改礼父为士子为天子祭以天子其尸服以士服子亡爵父之义尊父母也为人后者为之子故为所后服斩衰三年而降其父母期明尊本祖而重正统也孝成皇帝圣恩深逺故为共王立后奉承祭祀令共皇长为一国太祖万世不毁恩义已备陛下既继体先帝持重大宗承宗庙天地社稷之祀义不得复奉定陶共皇祭入其庙今欲立庙于京师而使臣下祭之是无主也又亲尽当毁空去一国泰祖不堕之祀而就无主当毁不正之礼非所以尊厚共皇也   张纯禘祫对 礼三年一祫五年一禘春秋传曰大祫者何合祭也毁庙及未毁庙之主皆登合食乎大祖五年而再殷汉旧制三年一祫毁庙主合食高庙存庙主未尝合祭元始五年诸王公列侯庙防始为禘祭又前十八年亲幸长安亦行此礼礼説三年一闰天气小备五年再闰天气大备故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禘之为言谛谛定昭穆尊卑之义也禘祭以夏四月夏者阳气在上隂气在下故正尊卑之义也祫祭以冬十月冬者五谷成熟物备礼成故合聚饮食也斯典之废于兹八年谓可如礼施行以时定议   晋贺循拜太常时宗庙始建旧仪多阙或以惠懐二帝应各为世则颍川世数过七宜在迭毁事下太常贺循议以为礼兄弟不相为后不得以承代为世殷之盘庚不序阳甲汉之光武不继成帝别立庙寝使臣下祭之此前代之明典而承继之着义也惠帝无后懐帝承统弟不后兄则懐帝自上继世祖不继惠帝当同殷之阳甲汉之成帝议者以圣徳冲逺未便改旧兹如此礼通所未论是以惠帝尚在太庙而懐帝复入数则盈八盈八之理由惠帝不出非上祖宜迁也下世既升上世乃迁迁毁对代不得相通未有下升一世而上毁二世者也惠懐二帝俱继世祖兄弟旁亲同为一世而上毁二为一世今以惠帝之崩已毁豫章懐帝之入复毁颍川如此则一世再迁祖位横折求之古义未见此例惠帝宜出尚未轻论况可轻毁一祖而无义例乎颍川既无可毁之理则见神之数居然自八此尽有由而然非谓数之常也既有八神则不得不于七室之外权安一位也至尊于惠懐俱是兄弟自上后世祖不继二帝则二帝之神行应别出不为庙中恒有八室也又武帝初成太庙时正神止七而杨元后之神亦权立一室永熙元年告世祖諡于太庙八室此是苟有八神不拘于七之旧例也又议者以景帝俱已在庙则惠懐一例景帝盛徳元功王基之本义着祖宗百世不毁故所以特在本庙且亦世代尚近数得相容安神而已无逼上祖如王氏昭穆既满终应别庙也以今方之既轻重义异又七庙七世之亲昭穆父子位也若当兄弟旁满辄毁上祖则祖位空悬世数不足何足于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然后成七哉今七庙之义出于正典从祢以上至于高祖亲庙四世高祖以上复有五世六世无服之祖故为三昭三穆并太祖而七也故世祖郊定庙礼京兆颍川曽高之亲豫章五世征西六世以应此义今至尊继统亦宜有五六世之祖豫章六世颍川五世俱不应毁今既云豫章先毁又当重毁颍川此为庙中之亲惟从高祖已下无复高祖已上二世之祖于王氏之义三昭三穆废阙其二甚非宗庙之本所据承又违世祖祭征西豫章之意于一王定礼所阙不少时尚书仆射刁协与循异议循答义深备竟从循议焉   唐顔师古定宗庙乐议 圣祖农府君宣简公懿王并积徳累仁重光袭轨化覃行苇庆崇瓜瓞诗云濬哲惟商长发其祥言殷之先祖久有深徳虞夏二代发祯祥也三庙之乐请同奏长发之舞其登歌则各为骍太祖景皇帝迹肇漆沮教新豳歧胥宇之志既勤灵台之萌始附诗云君子万年永锡祚今遐逺之期惟天所命以长福祚流于子孙也庙乐请奏永锡之舞代祖元皇帝丕承鸿绪克绍宏猷实啓蕃昌用集宝命易大有彖曰其徳刚健而文明应乎天而时行言徳应天道行不失时刚健靡滞文明不犯也庙乐请奏大有之舞高祖太武皇帝膺期驭厯揖让受终奄有四方仰齐七政介以景福申兹多祐式崇勿替诞保无疆易曰大明终始六位时成谓终始之道皆能大明故不失时成六位也诗有大明之篇称文王有明徳庙乐请奏大明之舞文徳皇后厚徳载物凝辉丽天易曰含光大品物咸亨言坤道至静柔顺利贞资生庶类皆畅达也庙乐请奏光大之舞   太原寝庙议 伏奉诏防欲太原立高祖寝庙博达卿士详悉以议闻伏惟圣情感切永懐纒慕思广烝尝事深追逺但究观祭典考验礼经宗庙皆在京师不欲下土别置至若周之丰镐并为迁都乃是因事更营非云一时俱立其郡国造庙爰起汉初率意而行事不稽古源流渐广大违典制是以贡禹韦成匡衡等招聚儒学博谋廷议据此陈奏遂从废毁自斯以后弥厯年代辍而弗为迄今永久按礼记曰祭不欲渎凟则不敬书云礼烦则乱事神则难斯并睿哲之格言皇王之通训况复导扬素志实招懿则俾遵俭约无取丰殷今若増立寝庙别安主祏有乖先古靡率旧章垂裕后昆理谓不可诚以天衷不遗至性罔极固宜勉割深衷俯从大礼则刑于四海式光万代列采缙绅佥曰惟允   岑文本定宗庙议 臣闻揖让受终之后革命创制之君莫不崇亲亲之义笃尊尊之道防奉祖宗爰致郊庙自义乖阙里学灭秦廷儒雅既丧经籍堙殄虽两汉纂修絶业魏晋敦尚斯文而宗庙制度典章散逸习所传而竞偏説是所见而起异端自昔迄兹多厯年代语其大畧两家而已祖郑者则陈四庙之制述王肃者则引七庙之文贵贱混而莫辨是非纷而不定陛下至徳自然孝思罔极孺慕逾匹夫之志制作穷圣人之道诚宜定一代之宏规为万世之彞典臣等奉述睿防讨论往载纪七庙者实多称四庙者盖寡校其得失昭然可见春秋谷梁传及礼记王制祭法礼器孔子家语并云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二庙尚书咸有一徳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徳至于孙卿孔安国刘歆班彪父子孔昆虞喜干宝之徒或学推硕儒或才称博物商较古今咸以为然故其文曰天子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是以晋宋齐梁皆依斯义立亲庙六岂非有国之茂典不刋之休烈乎若使违羣经之正説从累代之疑议背子雍之笃论遵康成之旧学则天子之礼下逼于人臣诸侯之制有僭于王者非所谓尊卑有序名位不同者焉况复礼由人情非自天堕大孝莫重于尊亲厚本莫先于严配数尽四庙非贵多之道祀建七世得加隆之心是知徳厚者流光乃经世之高义徳薄者流卑实不易之令范臣等参议请依晋宋旧典立亲庙五其祖宗之典不在此数庶承天之道兴于治定之辰遵祖之义成于孝治之日   七庙议 昔孙卿子云有天下者事七代有一国者事五代则天子七庙古今达礼故商书称七代之庙可以观徳祭法称王立七庙一坛二墠王制云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莫不尊始封之君谓之太祖太祖之庙百代不迁祫祭之礼毁庙之主陈于太祖未毁之庙主皆升合食于太祖之室太祖东向昭南向穆北向太祖者商之王周之后稷是也太祖之外更无始祖但商自王已后十有四代至汤而有天下周自后稷已后十有七代至武王而有天下其间代数既逺迁庙亲庙皆出太祖之后故得合食有序尊卑不差其后汉高受命无始封祖即以高皇帝为太祖太上皇高帝之父立庙飨祀不在昭穆合食之例为尊于太祖故也魏武创业文帝受命亦即以武帝为太祖其高祖太皇处士君等并为属尊不在昭穆合食之例晋宣创业武帝受命亦即以宣帝为太祖其征西豫章颍川京兆府君等并为属尊不在昭穆合食之例厯兹已降至于有隋宗庙之制斯礼不易故宇文氏以文皇帝为太祖隋室以武元皇帝为太祖国家诞受天命累洽重光景皇帝始封唐公实为太祖中间大数既近列在三昭三穆之内故皇家大庙唯有六室其农府君宣光二帝尊于太祖亲尽则迁不在昭穆合食之数今皇极再造孝思匪宁奉二月二十九日勑宣光以下依旧号令尊崇续又奉三月一日勑既立七庙须尊崇始祖速令详定者伏寻礼经始祖即是太祖太祖之外更无始祖周庙太祖之外以周文王为始祖不合礼经或有引白虎通义云后稷为始祖文王为太祖武王为太宗及郑注诗雍序太庙谓文王以为説者其义不然何者彼以礼王者祖有功而宗有徳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故谓文王为太祖耳非祫羣主合食之太祖今之议者或有欲立凉武昭王为始者殊为不可何者昔在商周稷契始封汤武受命汤武之兴祚由稷契故以稷契为太祖即皇家之景皇帝是也凉武昭王勲业未广后主失守国土不传景皇帝始封实基明命今乃舍封唐之盛烈崇西凉之逺搆考之前古实乖典礼魏氏不以曹参为太祖齐梁不以萧何为太祖晋氏不以胡公殷王卬为太祖宋氏不以楚元王为太祖陈隋不以胡公杨震为太祖则皇家安可以凉武昭王为太祖乎汉之东京大议郊祀多以周郊后稷汉当郊尧制下公卿议议者佥同帝亦然之唯杜林正议独以为周室之兴祚由后稷汉业特起功不缘尧祖宗故事所宜因循竟从林议又传称欲知天上事问长人以其近之武徳贞观之时主圣臣贤其去梁武昭王盖亦近于今矣当时不立者以必不可立故也今既年代深逺方复立之岂是三祖二宗之意实恐景皇失职而震怒武昭虚位而不答非社稷之福也宗庙事重禘祫礼崇先王以之观徳或者不知其説既灌而往孔子不欲观之今朝命惟新宜应慎礼祭神如在理可不诬请准勑加太庙为七室享宣皇帝以备七代其始祖不合别有尊崇之义   刘承庆议 谨按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而七此载籍之明文古今之通称皇唐稽考前范详探列辟崇建宗灵式遵斯典但以开基之主受命之君王迹有浅深太祖有逺近汤武祚基稷禼太祖代逺出乎昭穆之上故七庙可存若夏继唐虞功非由鲧汉除秦项力不因尧及魏晋经图周隋拨乱皆勋隆近代祖业非逺受命始封之主不离昭穆之亲故肇立宗祊罕闻别制夫太祖以功建昭穆以亲崇有功百代而不迁亲尽七叶而当毁或以太祖代浅庙数非备更于昭穆之上逺立合迁之君曲从七庙之文深乖迭毁之制皇家千龄啓旦四叶重光景皇帝濬徳基唐代数犹近号虽称于太祖亲尚列于昭穆且临六室之位未申七代之尊是知太庙当六未合有七故先朝未有宣光景元神尧文武六代亲庙大帝登遐神主升祔于庙室以宣皇帝代数当满准礼复迁今还止有光皇帝以下六代亲庙非是天子之庙数不当有七本由太祖有逺近之异故初建有多少之殊敬惟三后临朝代多儒雅神祊事重礼岂虚存规模可沿理难变革宣皇既非始祖又庙无祖宗之号亲尽既迁其庙不合重立若礼终运往建议复崇实违王制之文不合先朝之防请依贞观之故事无改三圣之宏规光崇六室不亏古议   裴子余废隠太子等四庙议 谨按前件四庙等并前皇嫡嗣殒身昭代圣人哀骨肉之深锡烝尝之厚宪章往昔垂法将来今欲使陵庙有凭神灵是享故礼曰礼从宜又曰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礼从宜者明可置也善继志者不可改也我太宗文武圣皇帝功成理定制礼作乐太上皇能事斯毕窅然高视皆以理顺于情情通则类应乐感于物物感则徳和所以深悼友于敬申孝享范围轨躅润色鸿名昔嫄庙列周戾园居汉并位非七代置在一时斯并前史宏规后贤令范固知父子之爱兄弟之恩情有所殷方从大教又按春秋狐突适下国遇太子使登仆曰予将以晋畀秦秦将祀予此则太子之言无复明矣对曰神不歆非类人不祀非族君祀无乃殄乎此则晋有其祀立庙必也虽史有详畧而微防见存又定公元年立宫经传更无异説郑注云焬公伯禽之子季氏祷而立其宫也窃以宫庙国号建立不殊季氏陪臣公逺祖因祷立庙尚不为嫌岂与夫睿圣深恩阐扬至化笃惟亲之祀垂可久之法考之汉储晋嫡则如彼言乎周庙鲁宫则如此岂可使晋求秦祀戾匪汉思所枉者深所直者鲜黩神慢礼理必不然昔炎徳灭秦自以功高百代天下郡国皆立高庙二祧不迁九祖并享三分国用四海共违徒议废兴竟无得失既而疾因梦谴嗣阙承祧虽天道有因亦人事何补既非此例不假推但乐有差等礼亦异数恭闻正议防访有司金石取象于轩悬牢礼不亏于干豆谈乐废庙絶恩弃徳神之无形亦可欺也又按周礼官有其职修其事若废官去职何以敬神失敬与诚何以降福且尊以储后位絶诸侯諡号既崇官吏有典去羊存朔非礼所安徇利忘礼何以为国   段同泰议 古先王作范贻训不背时而立矩必随俗而裁规由是因人以设教从宜而制礼苟反经以合礼胶柱以调弦故三代所以损益不同百王所以升降斯别伏据隠太子章懐节愍懿徳等皆禀殊恩式创陵寝一羞苹藻骤移檀柘岂非睦亲继絶悼往推恩者欤况汉置戾园晋修虞纪书称咸秩礼记百神纷纶葳蕤可畧言矣按陈贞节奏状云伏见隠太子章懐节愍懿徳太子等四庙逺则从祖近则堂昆并非有功于人立事于代而寝庙相属祼献连时又引汉元帝朝贡禹奏及丞相韦成匡衡等议皆以为先王典礼不可越者臣愚以为贡禹上书匡衡奏记理异于此事匪其伦何者上述祖宗逺论坛墠往复于商周之际徘徊于迁毁之间隠太子等并特降丝纶别营祠宇义殊太庙恩出当时如逝者之锡苹繁亦犹生者之开茅土宠章所及谁谓非宜且自古帝王建封子弟寄以维城之固咸登列郡之荣岂必有功于人立事于代生者曽无异议逝者辄此奏停虽存殁之迹不同而君亲之恩何别此则轻重非当情礼不均神道固是难诬人情孰云其可又奏状云合乐登歌有同列帝者隠太子等庙比来祼享皆禀旧章牲止少牢舞才六佾进无季氏之僭退用诸侯之礼恭惟故实未为乖谬自兹以降防亦可知又据匡衡议思戾太子后园亲未尽谨检隠太子是皇帝曽伯祖本服缌麻章懐是伯父本服周年懿徳节愍咸是堂昆本服大功亲并未尽庙不合废又准礼有其举之莫敢废也故刘歆以为徳薄者流卑徳盛者流光礼无所不顺故无废庙又汉司徒掾班彪云贡禹毁宗庙匡衡改郊兆皆数复纷纷不定者何礼文缺微古今异制各为一家未易可偏定也考观诸儒之议刘歆博而笃矣据班彪之言足明古今异制礼合从宜按匡衡之议戾太子等以亲未尽不毁斯则逺窥青史无可废之文上固皇枝有深根之美一朝罢废窃为不可隠太子陵庙等权舆建立素非礼官详定盖是恩从中来斯事非外奬至如汉置戾园睦亲也晋修虞祀继絶也索神以祭则旁洽百灵咸秩无文则逺霑累代且匮神乏祀春秋所非陟罔在原诗人攸叹国家仁及草木孝通神明泽既漏于三泉恩亦覃于九族岂有逺则堂伯祖近则堂诸昆服未絶于缌麻情见遗于黍稷臣愚以为置之则绥族废之则收恩绥族则庙存收恩则享絶事关圣虑奏定为宜   陈贞节太庙迁祔议 礼天子三昭三穆与太祖为七昭穆迭毁而太庙常存圣人之大典也若礼名不正则奠献无叙矣谨按孝和皇帝在庙七室已满今睿宗大圣真皇帝是孝和之弟甫及仲冬礼当迁祔但兄弟入庙古则有焉递迁之礼昭穆须正谨按礼论晋太常贺循议云礼兄弟不相为后也故殷之盘庚不序阳甲而上继于先君汉之光武不嗣于孝成而承于元帝又曰晋惠帝无后懐帝承絶懐帝自继于世祖而不继于惠帝其晋惠帝当同阳甲孝成别出为庙又曰若兄弟相代则共是一代昭穆位同不可兼毁二庙此盖礼之常例也荀卿子曰有天下者事七代谓从祢以上也尊者统广故恩及逺祖若傍容兄弟上毁祖考此则天子有不得全事于七代之义也孝和皇帝有中兴之功而无后嗣请同殷之阳甲汉之成帝出为别庙时祭不亏大祫之辰合食太庙奉睿宗神主升祔太庙上继高宗则昭穆永贞献祼长序礼也此万代之典敢不飏言论肃明皇后请别立庙议 礼宗庙父昭子穆皆有配座毎室一帝一后礼之正仪自夏殷而来无易兹典伏惟昭成皇太后有太玅之徳以配食于睿宗则肃明皇后无帝母之尊自应别立一庙谨按周礼云奏夷则歌小吕以享先妣者姜嫄也姜嫄是帝喾之妃后稷之母特为立庙名曰閟宫又礼论云晋伏系之议云晋简文郑宣后既不配食乃筑宫于外嵗时就庙享祭而已今肃明皇后无祔配之位请同姜嫄宣后别庙而处四时享祀一如旧仪   元稹议 谨按礼官以顺宗至徳大圣大安孝皇帝神主升祔则中宗太和大圣昭孝皇帝神主为代数当迁之庙议者云中宗复辟中兴当为百代不迁之庙台省官等又议云则天为居摄则中宗非中兴之主不得为不迁之庙以愚所见皆非得礼之中也按礼官为台省官等议但以为中宗非中兴故不得为不迁之宗皆曽不知虽实为中兴亦不得为不迁之庙何则祖有功而宗有徳盖为始有功者为祖始有徳者为宗非谓后代有功有徳者尽为祖宗也按礼纬云唐虞立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为五夏不立太祖之庙四庙而已至后代以禹为宗亦立五庙其余仲康复厥位少康代寒浞岂非嗣夏中兴哉并无祖宗之号至殷以契为始祖初立五庙后代以汤为宗遂立六庙太戊武丁之徒虽有中宗高宗之名盖子孙加之懿号而已亦无不祧之説周人以后稷为始祖后代又祖文王而宗武王遂立七庙唐虞殷周虽立庙之数不同其实亲亲之庙皆以四为准礼记王制云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盖后稷文武三庙为不迁其余成康已降尽为祧庙故周礼守祧注云先公之祧祔于后稷之庙先王之祧祔于文武之庙若以为后代有功有徳者尽为不迁之庙则成康刑措宣王中兴平王东迁之始王并无不祧之説岂非有功有徳哉盖以为七庙之数既定若亲尽之庙不毁则亲亲之昭穆无所设矣故不得不祧耳至汉承秦灭学之后诸儒不通大义匡衡贡禹之徒遂建议云高帝为太祖孝文为太宗孝武为代宗孝宣为中宗惠景已下为迁庙适值汉祚不永昭成已降徳不逮于四君向若汉有八百之祚继徳之君有若孝文孝武者七人尽为不迁之庙岂可后代遂为不祀其祖祢哉不经之言孰甚于此又有以七庙之外别立祖宗之庙为説者以理推之尤为不可借如圣庙以景皇帝为太祖神尧大圣大光孝皇帝为高祖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为太宗别立昭穆之庙六合不迁之庙为九尽以为积厚者流泽广故以増亲亲之庙六矣夫传无穷者为万代计国家以圣生圣以明继明无非有徳之宗尽是有功之祖则有祖有宗尽居别庙于礼又可乎必若俟其褒贬然后定祧迁则是臣子有轻议之非万代无可传之法考殷周则无据言情礼则两乖酌古宜今孰云可者曷若削汉朝不经之传征殷周可久之文从亲尽则迁之常规为百代不朽之定制不易亲亲之祀终无他惑之疑诚一王盛典也   裴守贞论立对破阵善庆二舞议 窃惟二舞肇兴讴吟攸属赞九功之茂烈叶万国之欢心义均韶夏用兼宾祭皆祖宗之盛徳而子孙享之详览传记未有皇王立观之礼况升中大事华夷毕集九服仰垂拱之安百蛮懐率舞之庆甄陶化育莫匪神功岂于乐舞别申严敬臣等详议每奏二舞时天皇不合起立   权徳舆迁庙议 今年夏四月禘飨太庙太祖景皇帝东向之位并迁庙之位右伏准今月十六日勑禘祫之祭礼之大者先有众议犹未精详宜更令百僚议限至二十六日内闻奏者臣闻礼有五经莫重于祭祭称百顺实受其福故曰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以太祖始封之重当殷祭东向之尊百代不迁下统昭穆此孝飨严禋之极制也周自后稷十六代至武王毁庙迁主皆太祖之后故序列昭穆合食无嫌汉之太上皇主瘗于园寝寻置别庙是为属尊故周汉皆太祖之位正自魏至隋则虚其位魏明帝初以太皇别庙未成故权设对祫后有司定七庙之制太祖已下为昭穆二祧旋至三少帝运移于晋不以兄弟为代数故元帝上继武帝简文上继元帝至安帝时然后征西至京兆四府君迁尽未及殷祭运移于宋初永和中疑四府君主所藏之礼诏公卿博议范宣请特筑一室韦请屋朽乃止蔡谟亦请改筑别室若未展者当入就太庙以征西府君东向议竟不行宋齐梁陈北齐周隋悉虚其位以待太祖皆以短祚其礼不申则自魏以降太祖列昭穆之位非通例也武徳中立亲庙四自宣简公而下贞观中立七庙六室自农府君而下开元中始制九庙追尊献祖懿祖故自武徳至于开元太祖在四庙七庙九庙之数则东向之虚又非例也广徳二年将及殷祭有司以二祖亲尽当迁太祖九室既备其年冬祫于是正太祖于东向藏二主于夹室凡十八年矣建中二年冬祫有司误引蔡谟征西之议以献祖居东向懿祖为昭太祖为穆此诚乖疑倒置之大者也议者或引春秋禹不先鲧汤不先契文武不先不窋以为证且汤与文武皆太祖之后理无所疑至于禹不先鲧安知説者非啓与太康之代而左丘明因而记之邪向者有司以二主藏夹室非宜则可阙殷祭非敬则可处东向之位则不可是以贞元七年冬太常上奏请下百僚佥议诏可其奏八年春有于颀等一十六状至十一年又诏尚书省集议有陆淳宇文二状前后异同有七家之説至于藏夹室虚东向逺迁园寝分飨禘祫加币玉虞主而枚卜瘗埋援引滋多皆失礼意臣等审细讨论惟置别庙及祔于徳明兴圣二説最为可据明徳兴圣之庙犹别庙也等于剏立此又易行伏以徳明皇帝于舜禹之际与稷契同功契后为殷向五百年稷后为周逾八百年明徳流光无穷啓皇运于后景福灵长与天地准又献懿二祖于兴圣皇帝为曽为犹周人祔于先公之祧也此亦亡于礼者也明尊祖之道正大祭之仪礼文祀典莫重于是凡议同者七状百有余人其中明儒礼官讲贯详熟臣于贞元八年圣恩以博士征至京师属当防议时与崔儆刘执同状十一年臣官备近侍不议禁中乃今累叨睿奬获贰宗伯职业所守典礼是则研考古今罄竭愚管岂敢以疑文虚説黩陛下严敬重难之心其夹室等五家不安之説谨具条上伏惟圣虑裁择   伊阙人孙平子上言春秋讥鲁跻僖公今迁中宗于别庙而祀睿宗正与鲁同兄臣于弟犹不可跻况弟臣于兄可跻之于兄上乎若以兄弟同昭则不应出兄置于别庙愿下羣臣博议迁中宗入庙事下礼官太常博士陈贞节冯宗苏献议以为七代之庙不数兄弟殷代或兄弟四人相继为君若数以为代则无祖祢之祭矣今睿宗之室当亚高宗故为中宗特立别庙中宗既升新庙睿宗乃祔高宗何尝跻居中宗之上而平子引跻僖公为证诬罔圣朝渐不可长时论多是平子明皇亦以为然故议久不决卒从礼官议平子论之不已谪为康州都城尉   明皇命有司议増宗庙笾豆之荐太常卿韦縚奏请宗庙每坐笾豆十二兵部侍郎张均等议曰圣人知孝子之情深而物类之无限故为之节制人之嗜好本无凭准宴私之馔与时迁移故圣人一切同归于古屈到嗜芰屈建不以荐以为不以私欲干国之典若以今之珍馔平生所习求神无方何必泥古则簠簋可去而盘盂杯案当在御矣韶濩可息而箜篌筝笛当在奏矣既非正物后嗣何观岂可废弃礼经以从流俗   崔沔宗庙加笾豆议 臣窃闻识礼乐之情者能作知礼乐之文者能述述作之义圣贤所重礼乐之制古今所崇变而通之所以久也所谓变者变其文也所谓通者通其情也祭祀之兴肇于太古人所饮食必先严献未有火化茹毛饮血则有毛血之荐未有麴糵汚樽坏饮则有酒之奠施及后王礼物渐备作为酒醴伏其牺牲以致馨香以极丰洁故有三牲八簋之盛五齐九献之殷然以神道至敬可备而不敢废也是以血腥爓熟樽牺象靡不毕登于明荐矣然而荐贵于新味不尚防虽则备物犹存节制故礼云天之所生地之所长苟可荐者莫不咸在备物之情也又曰三牲之俎八簋之实美物备矣昆虫之异草木之实隂阳之物备矣此节制之文也铏俎笾豆簠簋樽罍之实皆周人之时馔也其用通于防飨宾客而周公制礼咸异与毛血酒同荐于先晋中郎卢谌近古之知礼者也着家祭礼观其所荐皆晋时常食不复尽用礼之旧文然则当时饮食不可阙于祠祭明矣是变礼文而通其情也我国家由礼立训因时制范考图史于前典稽周汉之旧仪清庙时享礼馔毕陈用周制也而古式存焉园寝上食时膳具设遵汉法也而珍味极焉职贡来祭致逺物也有新必荐顺时令也苑囿之内躬稼所收搜狩之时亲发所中莫不剖鲜择美荐而后食尽诚敬也若此至矣复何加焉但当申勅有司祭如神在无或简怠勗増防诚其进贡珍羞或时物鲜美考诸祠典有所漏畧皆详名目编诸甲令因宜而荐以类相从则新鲜肥浓尽在是矣不必加于笾豆之数也至于祭器随物所宜故太羮古食也盛于防防古器也和羮时馔也盛于铏铏时器也亦有古馔而盛于时器者故毛血盛于盘酒盛于樽未有荐时馔而追用古器者由古质而今文便于事也虽加笾豆十二味足以尽天下美物而措诸清庙有兼倍之名近于侈矣鲁人丹桓宫之楹又刻其桶春秋书以非礼御孙諌曰俭徳之恭也侈恶之大也先君有恭徳而君纳诸恶无乃不可乎是不以越礼而崇侈于宗庙也又据汉书艺文志墨家之流出于清庙是以贵俭由此观之清庙之不尚于奢旧矣太常所请恐未可行又按太常奏状今酌献酒爵制度全小仅未一合执持甚难不可全依古制犹望稍须广大臣窃据礼文有以小为贵者献以爵贵其小也小不及制敬而非礼是有司之失其传也固可随失厘正无待议而后革然礼失于敬犹奢而宁俭非大过也未知今制何所依准请兼详令式据文而行   杨仲昌议 臣按礼经祭法曰夫祭不欲烦烦则黩祭亦不欲简简则怠又郑云人生尚防食鬼神则不然神农时虽有黍稷犹未有酒醴及后圣作为醴酪犹存酒示不忘古春秋曰苹繁蕰藻之采潢污行潦之水可羞于王公可荐于鬼神又曰太羮不致粢食不凿此明君人者有国奉先敬神严享岂肥浓以为上将俭约以表诚则陆海之物鲜肥之类既乖礼文之情而变作者之法皆充祭用非所详也易曰樽酒簋贰纳约自牖此明祭存简易不在繁奢所以一樽之酒贰簋之奠为明祀也抑又闻之夫义以出礼礼以体政违则有紊是称不经荐肥浓则防味有登加笾爵则事非师古与其别行新制宁如谨守旧章   独孤及上景皇帝配昊天上帝议 谨按礼经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凡受命始封之君皆为太祖继太祖以下六庙则以亲尽迭毁而太祖之庙虽百世不迁此五帝三王所以尊祖敬宗也故受命于神宗禹也而夏后氏祖颛顼而郊鲧缵禹黜夏汤也而殷人郊防而祖契革命作周武王也而周人郊稷而祖文王则明自古必以首封之君配昊天上帝惟汉崛起丰沛丰公太公皆无位无功徳不可以为祖宗故汉以高皇帝为太祖其先细微故也非足为后代法伏惟太祖景皇帝以柱国之任翼周弼魏肇成王业建封于唐高祖因之遂以为有天下之号天所命也亦由契之封商后稷之封邰禘郊祖宗之位宜在百代不迁之典郊祀太祖宗祀高祖犹周之祖文王而宗武王也今若以高祖创业当跻其祀是弃三代之令典遵汉代之末制黜景皇帝之大业同于丰公太公之不祀返古违道失孰甚焉夫追尊景皇帝庙号太祖高祖太宗所以崇尊之礼也若配天之位既易则太祖之号宜废祀之不修庙亦当毁尊祖报本之道其坠于地乎汉制擅议宗庙以大不敬论今武徳贞观之宪章未改国家方将敬祀事以和神人禘郊之间恐非所宜臣谨稽礼文防诸夏殷周汉故事配食天地之制请仍旧典谨议   韩愈禘祫议 伏以陛下追孝祖宗肃敬祀事凡在拟议不敢自专聿求厥中延访羣下然而礼文繁漫所执各殊自建中之初迄至今嵗屡经禘祫未合适从臣生遭圣明涵泳恩泽虽贱不及议而志在效忠今辄先举众议之非然后申明其説一曰献懿庙主宜藏之夹室臣以为不可夫祫者合也毁庙之主皆当合食于太祖献懿二祖即毁庙主也今虽藏于夹室至禘祫之时岂得不食于太庙乎名曰合祭而二祖不得祭焉不可谓之合矣二曰献懿庙主宜毁瘗之臣又以为不可谨按礼记天子立七庙一坛一墠其毁庙之主皆藏于祧庙虽百代不毁祫则陈于太庙而飨焉自魏晋已降始有毁瘗之议事非经据竟不可施行今国家徳厚流光创立九庙以周制推之献懿庙二祖犹在坛墠之位况于毁瘗而不禘祫乎三曰献懿庙主宜各迁于其陵所臣又以为不可二祖之祭于京师列于太庙也二百年矣今一朝迁之岂惟使人听疑惑抑恐二祖之灵眷顾依迟不即飨于下国也四曰献懿庙主宜附于兴圣庙而不禘祫臣又以为不可传曰祭如在景皇帝虽为太祖其于属乃献懿之子孙也今欲正其子东飨之位废其父之大祭固不可为典矣五曰献懿二祖宜别立庙于京师臣又以为不可夫礼有所降情有所杀是故去庙为祧去祧为坛去坛为墠去墠为鬼渐而之逺其祭益稀昔者鲁立宫春秋非之以为不当取已毁之庙既藏之主而复筑宫以祭也今之所议者与此正同又虽违礼立庙至于禘祫也合食则禘无其所废祭则于礼不通此五説者皆所不可故臣博采前闻求其折中以为殷祖王周祖后稷太祖之上皆自为帝又其代数已逺不复公之故太祖得正东向之位子孙从昭穆之列礼所称者盖自纪一时之宜非传于后代之法也传曰子虽齐圣不先父食盖言子为父屈也景皇帝虽太祖也其于献懿则子孙也当禘祫之时献祖宜居东向之位景皇帝宜从昭穆之列祖以孙尊孙以祖屈求之神道岂逺人情又常祭甚频合祭甚寡则是太祖所屈之祭至少所伸之祭至多比于伸孙之尊废祖之祭不亦顺乎事异殷周礼从而变非所失礼也臣伏以制礼作乐者天子之职也陛下以臣议为有可采粗合天心防而行之是则为礼如以为犹或可疑臣乞召对面陈得失庶有明发臣愈谨议   史璨禘祫议 按礼三年一祫五年一禘公羊传云五年而再殷祭两文虽互其义畧同礼记正议引郑禘祫志云春秋僖公三十二年十二月薨文公二年八月丁卯大事于太庙公羊传云大事者何大祫也是三年丧毕新君二年当祫明年春禘于羣庙僖公宣公八年皆有禘则后禘去前禘五年以此定之则新君二年祫三年禘自尔以后五年而再殷祭则六年当祫八年当禘又昭公十年齐归薨至十三年丧毕当祫为平丘之防冬公如晋至十四年祫十五年禘传云有事于武宫是也至十八年祫二十年禘二十三年祫二十五年禘昭公二十五年有事于襄公是也如上所云则禘已后隔三年祫祫已后隔二年禘此则有合礼经不违传义   宋英宗诏议濮王典礼知谏院司马光因奏事言汉宣帝为孝昭后终不追尊衞太子史皇孙光武上继元帝亦不追尊钜鹿南顿君此万世法也既而韩琦等言礼不忘本濮安懿王徳盛位隆所宜尊礼请下有司议王及夫人王氏韩氏仙游县君任氏合行典礼用宜称情帝令须大祥后议之至是诏礼官与待制以上议翰林学士王珪等相视莫敢先发司马光独奋笔立议畧云为人后者为之子不得顾私亲若恭爱之心分于彼则不得专于此秦汉已来帝王有自傍支入承大统者或推尊其父母以为帝后皆见非当时取讥后世臣等不敢引以为圣朝法况前代入继者多宫车晏驾之后援立之策或出臣下之议仁宗皇帝年龄未衰深惟宗庙之重于宗室中简推圣明授以大业陛下亲为先帝之子然后继体承祧光有天下濮安懿王虽于陛下有天性之亲顾复之恩然陛下所以负扆端冕子孙万世相承皆先帝徳也臣等窃以为濮王宜准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尊以高官大国谯国襄国仙游并封太夫人攷之古今为宜称于是珪即命吏具以光手藳为按议上中书奏珪等所议未见详定濮王当称何亲名与不名珪等议濮王于仁宗为兄于皇帝宜称皇伯而不名欧阳修引丧服大记以为为人后者为其父母降服三年为期而不没父母之名以见服可降而名不可没也若本生之亲改称皇伯厯攷前世皆无典据进封大国则又礼无加爵之道请下尚书集三省御史台议而太后手诏诘责执政帝乃诏曰如闻集议不一权宜罢之令有司博求典故以闻 侍御史吕诲范纯仁监察御史吕大防引义固争以为王珪议是乞从之章七上而不报遂劾韩琦专权导谀罪曰昭陵之土未干遽欲追崇濮王使陛下厚所生而薄所继隆小宗而絶大宗又共劾欧阳修首开邪义以枉道説人主以近利负先帝陷陛下于过举而韩琦曽公亮赵槩附防不正乞皆贬黜不报时中书亦上言请明诏中外以皇伯无稽决不可称今所欲定者正名号耳至于立庙京师干乱统纪之事皆非朝廷本意帝意不能不向中书然未即下诏也既而皇太后手诏中书宜尊濮王为皇夫人为后皇帝称亲帝下诏谦让不受尊号但称亲即园立庙以王子宗朴为濮国公奉祠事仍令臣民避王讳时论以为太后之追崇及帝之谦让皆中书之谋也于是吕诲等以所论奏不见听用缴纳御史勑告家居待罪帝命閤门以吿还之诲力辞台职且言与辅臣势难两立帝以问执政琦修等对曰御史以为理难并立若臣等有罪当留御史帝犹豫久之命出御史乃下迁诲知蕲州纯仁通判安州大防知休宁县时赵鼎赵瞻傅尧俞使契丹还以尝与吕诲言濮王事即上疏乞同贬乃出鼎通判淄州瞻通判汾州帝眷注尧俞独进除侍御史尧俞曰诲等已逐臣义不当止帝不得已命知和州知制诰韩维及司马光皆上疏乞留诲等不报遂请与俱贬亦不许侍读吕公着言陛下即位以来纳諌之风未彰而屡诎言者何以风天下帝不听公着乞补外乃出知蔡州诲等既出濮议亦寝 程颐曰言事之臣知称亲之非而不明尊崇之礼使濮王与诸父等若尊称为皇伯父濮国大国则在濮王极尊崇之道于仁宗无嫌贰之失矣   孙洙严宗庙议 臣尝考洪范五行传曰简宗庙废祭祀则水不润下国家比年以来京师仍嵗大水百川暴溢变异甚大臣伏思之切恐陛下承事宗庙之礼及四时之祭有未合古制者也臣闻古者宗庙四时之祭禴祠烝尝禘祫皆天子所自亲享不使有司摄事也盖圣人内自竭尽以承其亲者惟祭祭非自外至由中出生于心也古者宗庙之祭君亲牵牲执鸾刀以割冕而总干以乐皇尸其躬自力以致其诚心如此之尽一也及周衰礼壊乐崩典籍皆灭弃汉兴草创礼之存者才十二三事而宗庙之礼盖阙如也然犹四时车驾间出享庙及八月饮酎以尽孝思继汉而下荒乎无以礼乐为也唐之盛时可以制作矣而宗庙之祀亦踵习旧常开元之礼虽有天子四时亲享太庙之制而行之益濶帝王之亲享庙者一世不过再三焉岂三代祭法终不可复也而百世莫之行者相循而失也今国家宗庙之事每嵗四孟及季冬凡五享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皆有司代祠而天子未尝亲事也唯三嵗亲郊一行告庙之礼而已而五神御殿酌献一嵗徧焉是失礼经之意而相循近世之失也夫四时宗庙之祭大事也神御别殿酌献小礼也大事不正其本而委之有司小礼烦而车驾数出不合礼意矣夫王者卜宅都邑营建神位而左立七庙诚宜世世子孙严祗而奉承之瞻视梁栋而时思之以永念王业之艰难也今春秋霜露之感禘祫昭穆之序礼之最所重者一委于祠官矣而神御酌献三嵗告谒礼之轻者而天子躬焉非严祖尊考之义也非事神训民之意也呜呼宗庙之事王者不自亲由汉氏以来失之矣而百世之君曽不知复也今京师浮图老子防庙或遇水旱陛下皆亲祷祠之及嵗时游幸亦至焉而祖宗神灵之庙貌四时唯有司代祠三嵗郊见而才一至也岂陛下孝思之至乎夫使有司代祠则牺牲醴酪或不能致其洁容礼服器或不能竭其恭此神灵所以未降福也陛下与其脩祈禳于浮图老子之祠曷若尽孝思于祖宗之庙也与其嵗行酌献之小礼曷若以四时亲享而示大孝于天下也臣切思陛下至孝蒸蒸非不能也直以礼久不讲而大费不可省尔臣谓今之吉礼在典籍者盖粲然矣而享祭之礼又磅礴大备以陛下之明圣举而措之非甚难也然而议者谓法驾一动大费不可赀臣又谓议者之过忧也国家之礼常病于吝小费而失大典文采繁而诚质薄故朝廷每举一废礼若籍田明堂之类观听者以为异则内外厚冀赉赐百官过幸増秩盖国家议礼太繁名物太缛故古礼常病不能举也今若诏太常礼官约其礼简其仪尽去繁饰大驾不动卤簿不设如唐之礼享庙拜陵皆用小驾今且如常日行幸罢每嵗神御别殿酌献而以四时亲荐享庙前期齐于路寝以其日质明车驾谒太庙亲享七室以尽陛下严祖尊考事神训民之诚心岂不美哉夫礼简则诚至仪畧则易行传曰礼与恭不足而礼有余也曷若礼不足而恭有余也祖宗唯享陛下之诚百姓唯乐陛下之孝不在乎礼文之繁具也陛下起百王之废典绍三代之坠礼使大孝塞乎天地而横乎四海又以答塞洪范传大水之异何则四时亲享庙前世未有行者由陛下而立制使万世子孙承之是天下之盛福也臣愚妄议大礼惟陛下少留圣意而幸择宋祁祖宗配侑议 臣等闻王者建庙社之严合昭穆之缀祖一而已始受命也宗无豫数待有徳也由宗而下等胄之疎戚以为迭毁之制使后嗣虽有显褒大犹不得与祖宗并列所以一统乎尊尊古之道也皇帝陛下躬孝治发徳音永惟三后之盛烈际天接地而推奉之礼有所未称明发悼惧图惟厥衷使攸司得稽旧章开羣议摅懿铄阐孙谋将以脗合灵心垂荣无极非臣等孤陋所能及已窃以太祖皇帝诞受宝命付畀四海铺敦燮伐潜黜不端夷泽潞之畔兼淮海之昧东焚吴舆右因蜀垒湘楚闽禺请吏入朝当此之时天下之人去大残更生卜年长世丕阐洪业太宗皇帝敦受具玺席运下武龚天之讨底定太原由是慎九刑之辟艺四方之贡信赏类能重食劝分官无烦苛人无恫怨又引搢绅诸儒讲道兴学炳然右文与三代同风真宗皇帝干粹日昭执竞维烈重威抚和休宁北方顺斗布度先天作圣遂考夏谚乱虞巡秘牒岱宗育谷冀壤翕受瑞福普浸黎元肖翘跂行罔有不宁百度已备眷授明辟洪惟一祖二宗之烈厯选坟诰未有高焉者也昔成汤为商之祖太甲太戊武丁实号三宗后稷为周之祖文王武王庸建二祧高帝为汉之祖孝文孝武特崇两庙皆子孙世世奉承不辍我皇伯祖经纶草昧遂有天下功宜为帝者之祖皇祖勤劳制作皇考财成治定徳宜为帝者之宗三庙并万世不迁宣布天下以示后世臣等请如圣诏至于升侑上帝裒对先谟本之周道克厌典礼昔太宗亲郊奉宣祖太祖配焉真宗肇祀奉太祖太宗配焉自尔有司不敢轻议今二宗同跻不祧之位则礼无异等伏请自今以往太祖为定配二宗为迭配称情适事理实无嫌其将来皇帝亲祠伏请以三圣偕侑上显对越之盛次申遹追之感圣人之能事羣臣之大愿此后迭配还如前议昔唐高宗之上封也太武皇帝文皇帝配昊天明皇之封也以高祖配天睿宗配地开元之着礼也高祖配方丘太宗配神州此二宗迭配之前比垂拱开元之间高祖太宗高宗同配昊天真宗登介丘降社首并以太祖太宗崇配天地此三圣皆侑之明准其嵗时常祀则至日圆丘仲夏皇地祗配以太祖孟春祈谷夏雩祀冬祭神州配以太宗孟春感帝配以宣祖季秋大飨配以真宗伏请皆如礼便陛下重宗祧之事鉴照前载抑畏防巩让而不专故令臣等得申愚管谨用敷罄惟圣心财鉴谨具议状奏闻韩维庙议 伏以亲亲之序以三为五以五为九上杀下杀旁杀而亲毕矣圣人制事存送终之礼皆以此为限是众人之所同也若其所不与众人同者则又因事之宜防之以义而为之节文也昔先王既有天下迹其基业之所由起奉以为太祖所以推功业重本始也盖王者之祖有系天下者矣诸侯之祖有系一国者矣大夫士之祖系其宗而止矣亦其理势然也荀卿曰王者天太祖诸侯不敢壊大夫士有常宗所以别贵始也贵始徳之本也盖有天下之始若后稷有一国之始若周公大夫士之始若三桓所以贵者配天也不祧也有常宗也此其所以别也今直以契稷为本统之祖则是下同大夫士之礼非荀卿之所谓别也或曰汤文武去契稷皆十有余世其间子孙衰微奔窜者非一汤文武之有天下契稷何与哉而南宫适曰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孔子曰君子哉若大禹之有天下则然矣稷诸侯也而曰有天下何哉岂非积累功徳至文王而兴乎孟子曰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然则小国亦王之所待也所谓七十里百里者非契稷所受以遗其子孙之国乎由是言之商周之所兴契稷不为无所与也则正考父作颂追道契汤高宗商所以兴子夏序诗称文武之功起于后稷岂虚语也哉国语亦曰契勤商十有四世而兴后稷勤周十有五世而兴谷梁曰始封必为祖南宫适孟轲卜子夏左丘明谷梁亦生于周代其所言皆亲闻而见之者其学问又俱出于孔子宜若可信则尊始祖以其功之所起秦汉诸儒亦有所受之也后世有天下者皆特起无所因故遂为一代太祖所从来久矣伏惟太祖皇帝孝友仁圣睿智神武兵不血刃坐清大乱子孙遵业万世泽功徳卓然为宋太祖无少议者僖祖虽于太祖高祖也然仰迹功业未见其有所因上寻世系又不知其所以始若以所事契稷奉之窃恐于古无考而于今亦有所未安也臣以均之论义未有以相夺仍旧便若夫藏主合食则厯代尝议之矣然今之庙室与古殊制古者每庙异宫今所以奉祖宗者在一堂之上西夹室犹处顺祖之右考之尊卑之次似亦无嫌至于禘祫自是序昭穆之祭僖祖东向礼无不顺所谓子虽齐圣不先父食者也孔子曰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如臣绛等议非臣所知此臣所以阙而不敢同也   理宗时以孝宗祔庙议宗庙迭毁之制孙逢吉曽三复首谓并祧禧宣二祖奉太祖居第一室祫祭则正东向之位有防集议禧顺翼宣四祖祧主宜有所归自太祖首尊四祖之庙治平间议者以世祖寝逺请迁僖祖于夹室后王安石等奏僖祖有庙与稷契无异请复其旧丞相赵汝愚不以复祀僖祖为然侍从多从其説吏部尚书郑侨欲且祧宣祖而祔孝宗侍讲朱熹以为藏之夹室则是以祖宗之主下藏于子孙之夹室又拟为庙制以为物岂有无本而生者庙堂不以闻而毁撤僖宣庙室更创别庙以奉四祖   元时议三朝皇后升祔未决巴延以问太常博士逯鲁曽曰先朝既以珍格皇后无子不为立主今所当立者明宗母邪文宗母邪对曰珍格皇后在武宗朝已膺宝册则文明二母皆妾今以无子之故不得立主而以妾母为正是为臣而废其先君之母为子而私尊其先父之妾岂可复蹈慕容垂之失乎集贤学士陈颢素疾鲁曽乃曰唐太宗册曹王明母为后亦二后也奚为不可鲁曽曰尧母帝喾庶妃尧未尝以配喾不法尧舜而法唐太宗邪众服其议而巴延亦是之遂以珍格皇后配武宗擢鲁曽为御史   英宗将以四时躬享太庙命礼官与中书翰林集议其礼制曰此追逺报本之道也毋以朕劳于对越而有所损焉至是以恭谢太庙乃备法驾服衮冕以行礼至仁宗室辄歔欷流涕左右莫不感动自是始以明年正月四时亲享嵗以为常礼毕还宫鼓吹交作万姓耸观百年废典一旦复见至有感泣者   经济类编卷四十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四十一   明 冯琦冯瑗 撰   礼仪类三   祭祀【十一则】   海鸟曰爰居止于鲁东门之外三日臧文仲使国人祭之展禽曰越哉臧孙之为政也夫祀国之大节也而节政之所成也故慎制祀以为国典今无故而加典非政之宜也夫圣王之制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非是族也不在祀典昔烈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柱能殖百谷百蔬夏之兴也周弃继之故祀以为稷共工氏之伯九有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土故祀以为社黄帝能成命百物以明民共财颛顼能修之帝喾能序三辰以固民尧能单均刑法以仪民舜勤民事而野死鲧鄣洪水而殛死禹能以徳修鲧之功契为司徒而民辑防勤其官而水死汤以寛治民而除其邪稷勤百谷而山死文王以文昭武王去民之秽故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颛顼郊尧而宗舜夏后氏禘黄帝而祖颛顼郊鲧而宗禹商人禘喾而祖契郊防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幕能帅颛顼者也有虞氏报焉杼能帅禹者也夏后氏报焉上甲微能帅契者也商人报焉髙圉大王能帅稷者也周人报焉凡禘郊宗祖报此五者国之典祀加之以社稷山川之神皆有功烈于民者也及前哲令徳之人所以为明质也及天之三辰民所以瞻仰也及地之五行所以生殖也及九州名山川泽所以出财用也非是不在祀典今海鸟至已不知而祀之以为国典难以为仁且知矣夫仁者讲功而知者处物无功而祀之非仁也不知而不问非知也今兹海其有灾乎夫广川之鸟兽恒知而避其灾也是嵗也海多大风冬煗文仲闻栁下季之言曰信吾过也季子之言不可不法也使书以为三防   子路为季氏宰季氏祭逮闇而奠终日不足继以烛虽有强力之容肃敬之心皆倦怠矣有司跛倚以临祭其为不敬也大矣他日祭子路与焉室事交于户堂事当于阶质明而始行事晏朝而彻孔子闻之曰孰谓由也而不知礼子贡观于蜡孔子曰赐也乐乎对曰一国之人皆若狂赐未知其为乐也孔子曰百日之劳一日之乐一日之泽非尔所知也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   汉文帝増祀无祈诏 朕获执牺牲珪币以事上帝宗庙十四年于今歴日弥长以不敏不明而久抚临天下朕甚自媿其广増诸祀坛塲珪币昔先王远施不求其报望祀不祈其福右贤左戚先民后已至明之极也今吾闻祠官祝厘皆归福于朕躬不为百姓朕甚愧之夫以朕之不徳而専乡独美其福百姓不与焉是重吾不徳也其令祠官致敬无有所祈   晋哀帝以天文失度欲依尚书洪祀之制于太极前殿亲执防肃兾以免咎使太常集博士草其制江逌上疏臣寻史汉旧制萟文志刘向五行传洪祀出于其中   然自前代以来莫有用者其文唯説为祀而不载仪注此葢久远不行之事非常人所叅挍按汉仪天子所亲之祠惟宗庙而已祭天于云阳祭地于汾隂在于别宫遥拜不诣坛所其余羣祀之所必在幽静是以圆丘方泽列于郊野今若于承明之庭正殿之前设羣神之坐行躬亲之礼凖之旧典有乖常式臣闻妖眚之发所以鉴悟时主故寅畏上通则宋灾退度徳礼増修则殷道以隆此徃代之成验不易之定理顷者星辰颇有变异陛下只戒之诚达于天人在予之惧忘寝与食仰防象俯凝庶政嘉祥之应实在今日而犹干干夕惕思广兹道诚实圣怀殷勤之至然洪祀有书无仪不行于世询访时学莫识其礼且其文曰洪祀大祀也阳曰神隂曰灵举国相率而行祀顺四时之序无令过差今按文而言皆漫而无适不可得详若不详而修其失不小帝不纳 逌又上疏曰臣谨更思寻叅之时事今强戎据于关雍桀狄纵于河朔封豕四佚防刘神州长旌不卷钲鼓日戒兵疲人困嵗无休已人事弊于下则七矅错于上灾沴之作固其宜然又顷者以来无乃大异彼月之蚀义见诗人星辰莫同载于五行故洪范不以为沴陛下今以晷度之失同之六沴引其轻变方之重求已笃于禹汤忧勤逾乎日昃将大祀以礼神只传曰外顺天地时气而祭其鬼神然则神必有号祀必有义按洪祀之文惟神灵大畧而无所祭之名称举国行祀而无贵贱之阻有赤黍之盛而无牲醴之奠仪法所用阙畧非一若率文而行则举义皆阂有所施补则不统其原汉侍中卢植时之达学受法不究则不敢厝心诚以五行深远神道幽昩探頥之求难以常思错综之理不可一数臣非至精孰能与此帝犹勑撰定逌又陈古义帝乃止   暴风大雨震电建徳殿端门襄国市西门杀五人雹起西河介山大如鸡子平地三尺洿下丈余行人禽兽死者万数歴太原乐平武乡赵郡广平钜鹿千余里树木摧折禾稼荡然石勒正服于东堂以问徐光曰歴代以来有斯灾几也光曰周汉魏晋皆有之虽天地之常事然明主未始不为变所以敬天之怒也去年禁寒食介推帝乡之神也歴代所尊或者以为未宜替也一人吁嗟王道尚为之亏况羣神怨憾而不怒动上帝乎纵不能令天下同尔介山左右晋文之所封也宜任百姓奉之勒下书曰寒食既并州之旧风朕生其俗不能异也前者外议以子推诸侯之臣王者不应为忌故从其议傥或由之而致斯灾乎子推虽朕乡之神非法食者亦不得乱也尚书其促检旧典定议以闻有司奏以子推歴代攸尊请普复寒食更为殖嘉树立祠堂给户奉祀勒黄门郎韦谀驳曰按春秋藏氷失道隂气发泄为雹自子推已前雹者复何所致此自隂阳乖错所为耳且子推贤者曷为暴虐如此求之防趣必不然矣今虽为氷室惧所藏之氷不在固隂沍寒之地多皆山川之侧气泄为雹也以子推忠贤令绵介之间奉之为允于天下则不通矣勒从之于是迁氷室于重隂凝寒之所并州复寒食如初   唐长孙无忌先代帝王及先圣先师议 谨按礼记祭法云圣王之制祀也法施于人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又曰尧舜禹汤文武皆有勲烈于人及日月星辰人所瞻仰非此族也不在祀典凖此帝王合与日月同例恒加祭飨议在报功爰及隋代并遵斯典其汉高祖祭法无文但以前代迄今多行秦汉故事始皇无道所以弃之汉祖典章法垂于后自隋已上亦在祀例伏惟大唐稽古垂化网罗前典唯此一议咸秩未申今新礼及令无祭先代帝王之文今请聿遵故实修附礼令依旧三年一祭仍以仲春之月祭唐尧于平阳以契配祭虞舜于河东以咎繇配祭夏禹于安邑以伯益配祭殷汤于偃师以伊尹配祭周文王于酆以太公配祭周武王于镐以周公召公配祭高祖于长陵以萧何配又按新礼孔子为先圣顔回为先师又凖贞观二十一年诏以孔子为先圣更添左丘明等二十二人与顔回俱配尼父于太学并为先师今据永徽令改用周公为先圣遂黜孔子为先师顔回丘明并为从祀谨按礼记云凡学春官释奠于其先师郑注云官谓诗书礼义之官也先师者若汉礼有高堂生乐有制氏诗有毛公书有伏生可以为师者又礼记云始立学释奠于先圣郑注云若周公孔子也据礼为定昭然自别圣则非周即孔师则偏善一经汉魏以来取舍各异顔回夫子互作先师周公宣公迭为先圣求其节文递为得失所以贞观之末亲降纶言依礼记之明文配康成之奥説正夫子为先圣加众儒为先儒永垂制于后昆革徃代之讹谬而今新令不详制防輙事刋改遂违明诏但成王防年周公践极制礼作乐功比帝王所以禹汤文武成王周公为六君子又説明王孝道乃述周公严配此即周公鸿业合同王者祀之仲尼生衰周之末极文丧之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圣教于六经阐儒风于千代故孟轲称生灵以来一人而已自汉以来奕叶封侯崇奉其圣迄于今日胡可降兹上哲贬乎先师且又丘明之徒见行其学贬为从祀亦无故事今请改令从诏于义为允其周公仍依别礼配飨武王   顔师古功臣配飨议 窃以肃恭禋祀经邦彛训追远念功歴代鸿典故当立文定制适事从宜垂裕后昆永贻宪则圣王驭防化醇深错综遗文包括旧萟于穆清庙备孝飨于吉蠲股肱良哉豫铭常之配侑爰发明诏俾命率由秩宗致请博谋僚列浅闻寡见无足观采但礼经残阙年载遐深传习各殊执见靡一尔雅説祀禘为大祭公羊议大事谓祫何休所释又异郑然皆一配之文曾无重祀之证是非众论虽曰踳驳隆杀二端厥趣可睹谨按祫者合食禘乃禘祭禘小于祫理则非疑商书称从与其大飨周礼着祭于大蒸是知小祀不及功臣其事又无可惑魏晋以降莫不通行中间虽经差失梁朝又以矫正有齐立号朝宗河朔周氏命歴卜食咸阳修定礼义皆有凭据同遵此典未尝厘革今欲更改实谓非宜六经莫见斯文三雍不显其迹悠悠之论足云也且夫无丰于昵昔贤着诫黩则不敬祀典明文徒见异端假从臆説烦而非当于义无取又寻古之配祭皆在于冬据其时月益明非禘况乎臣之立功各因所奉飨祀之日从主升配禘之为祭自于本室庙未毁者不至太祖之庭君既不来而臣独当祀列对尊极乃非所事岂非山河之誓务乎殷重霜露之感从于简畧论情即理孰曰可安今请祫配功臣禘则不豫依经合义进退为允谨议   李谿敬鬼神议 古人言敬鬼神之礼有祷祠祭祀皆所以立不刋之典而教人孝弟非谓能为祸福而求益则何以言祈福欤若然者则必知鬼神之所在矣不然则何以知其益邪且书称帝尧命重黎絶地天通无有降格以言天神不降于地地人不奸于天各有其所自然不扰也左氏传称大禹铸鼎象物使人知神奸莫能逢魑魅魍魉此亦言捍御僻邪也今据史记列尧先禹后年代甚明若既使重黎能絶地天通则神人已不降格矣夏禹何所加益而铸鼎邪若禹非妄作实欲知神奸则是重黎不能絶天地之通矣研斯二説将为妄则列之经史以为实则甚相悖今不知鬼神尚在域中邪为前圣所遏絶而不通也有无之间果未可详辨以为果有邪则宣尼固当语神而不拒子路问事也以为果无邪则丕山不若之逢不列于史策既千里著论亦无复也自此已徃或谓之有或谓之无竟无定止有无尚未知而君子敬之岂足求益邪然道固若是矣道斯在岂必徼福而后为哉若徼福而后为则是内怀诈伪曲謟之心非不愧于屋漏也今江东委巷之礼祠夏禹蜀人则祠先主与武侯祈祝徼福昩亦甚矣且夏之后桀奔南巢蜀之后主靣缚于成都茍有神禹先主武侯之灵何不救也岂有未能救其骨肉子孙而爱他人乎推而考之则鬼神未必能专为利害也设令能害盈福谦飨于克诚亦惟徳所动吉凶由人而已岂变化所为哉易曰小人不见利不劝不威不惩若以鬼神未能福人而无敬是不见利不劝也未能祸人而无惧是不威不惩也可以君子而同于小人乎是故敬而无失匪有他也禁滛祀励疏怠匪求益也茍有前圣之典籍在则祷祠祈福亦设教论道而已故君子敬顺而勿疑   栁宗元朝日説 栁子为御史主祀事将朝日其寮问曰古之名曰朝日而已今而曰祀朝日何也余曰古之记者则朝拜之云也今而加祀焉者则朝旦之云也今之所云非也问者曰以夕而偶诸朝或者今之是乎余曰夕之名则朝拜之偶也古者旦见曰朝暮见曰夕故诗曰邦君诸侯莫肯朝夕左氏传曰百官承事朝而不夕礼记曰日入而夕又曰朝不废朝夕不废夕晋侯将杀竖襄叔向夕楚子之留干谿右尹子革夕齐之乱子我夕赵文子砻其椽张老夕智襄子为室美士茁夕皆暮见也汉仪夕则两郎向闱拜谓之夕郎亦出是名也故曰大采朝日小采夕月又曰春朝朝日秋夕夕月若是其类足矣又加祀焉盖不学者为之也寮曰欲子之书其说吾将施于世可乎余从之   宋郑褒原祭说 先王之设祭祀所以礼天地而事祖宗报本而反始贵诚而尚徳也尊有异制牲币有异数上可以兼下下不可以僣上王者继天为子故郊以飨帝孝以承业庙以祀先诸侯守土地之官宗庙之外得以祭境内之名山大川卿大夫而下臣于人无敢越祭祖祢而已是以神不临非祭人不祀非鬼季孙旅于泰山孔子非之谓冉有曰汝弗能救与不独非于季氏而又罪于其臣楚昭王疾卜曰河为祟其大夫请祷之王曰余虽不徳河非获罪言非其地故也遂不祭孔子美之曰楚子其知大道乎今之世道士之教则曰天地神祗祭之则获福延年矣浮图之教则曰天地神只祭之则获福延年矣人心惧祸而乐福闻其説谁能拒之川奔而壑赴自庶民而上嵗或一祭或再祭或三四而不止焉祀典之设因民事非为已也有天下然后祭泰山有土地然后祭山川敢有僣拟罪不细矣法寛而不禁斯可惧也弃民而为已如可求之彼秦汉之君殚四海之产勤于神僊其卒有获乎彼为天子不由先王之礼而从道士之説神犹不享况庻民而上僣于礼而诬于神神其临哉其传萌拆于秦枝蔓于晋宋齐梁之间迨今百千   嵗根深蒂固牢不可防世之人习熟于闻见为之而不思今闻有正其説必以为狂惑之人呜呼祭法坏矣曰如之何而止之曰不以法理其无可奈何   廵幸【六则】   刘向修文篇 天子曰廵狩诸侯曰述职廵狩者廵其所守也述职者述其所职也春省耕不给也秋省敛不足也天子五年一廵狩岁二月东廵狩至于东岳柴而望祀山川见诸侯问百年者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命市纳贾以观民之所好恶志滛好僻者命典礼考时月定日同律礼乐制度衣服正之山川神只有不举者为不敬不敬者君黜以爵宗庙有不顺者为不孝不孝者君削其地有功泽于民者然后加地入其境土地辟除敬老尊贤则有庆益其地入其境土地荒秽遗老失贤掊克在位则有让削其地一不朝者削其爵再不朝者黜其地三不朝者以六师移之岁五月南廵狩至于南岳如东廵狩之礼岁八月至于西岳如南廵狩之礼岁十一月北廵狩至于北岳如西廵狩之礼归格于祖祢用特隋焬帝西廵河右出临津关陈兵讲武将撃吐谷浑可汗伏允帅众保覆袁川帝分命内史元夀等围之伏允遁去遣其名王诈称伏允保车我真山诏大将军张定和光禄大夫梁黙等追讨皆为所杀独卫尉卿刘权出伊吾至青海虏获千余口追奔至伏俟城而还初帝尝谓给事郎蔡徴曰自古天子有廵狩之礼而江东诸帝多傅脂粉坐深宫不与百姓相见此何理也及将西廵命裴矩説髙昌王麴伯雅及伊吾吐屯设等防以厚利召使入朝至是至燕支山伯雅吐屯设等及西域二十七国谒于道左帝复令武威张掖士女盛饰纵观以示中国之盛车服不鲜者郡县督课之吐屯设献地数千里帝大悦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等郡讁天下罪人为戍卒以守之命刘权镇河源郡积石镇大开屯田捍御吐谷浑以通西域之路进裴矩银青光禄大夫是时天下凡有郡一百九十县一千二百五十五户八百九十万有竒东西九千三百里南北万四千八百一十五里隋氏之盛极于此矣   自西京及西北诸郡皆转输塞外嵗钜亿计或   遇防钞死亡不达郡县皆徴破其家由是百姓   失业西方先困矣初伏允使其子顺来朝帝留   不遣至是伏允败走帝立顺为可汗遣之不果   入而还   唐太庙四室坏明皇将幸东都以问宋璟苏颋   对曰陛下三年之制未终遽尔行幸恐未契天   心灾异为戒愿且停车驾又问姚崇对曰太庙屋材皆苻坚时物嵗乆杇腐而坏适与行期相防何足异也明皇大喜从之禇无量上言隋文帝富有天下迁都之日岂取苻氏旧材以立太庙乎此特防臣之言耳愿陛下克谨天戒纳忠谏逺謟防明皇弗聴   穆宗将幸华清宫宰相帅两省供奉官诣延英门三上表切谏且言如此臣軰当扈从求靣对皆不聴谏官伏门下至暮乃退未明穆宗自复道出城幸华清宫独公主驸马中尉神策六军使帅禁兵千余人扈从晡时还宫   敬宗游幸无常昵比羣小浙西观察使李徳献丹扆六箴六曰防防以讽轻出游幸畧曰乱臣猖獗非可遽数服莫辨触瑟始仆栢谷防行豺豕塞路睹貎献餐斯可戒惧敬宗优诏答之   敬宗欲幸骊山温汤仆射李绛谏议大夫张仲方等屡谏不聴拾遗张权舆伏紫宸殿下叩头谏极言骊山之凶敬宗曰我宜一徃以验彼言幸温汤即日还宫谓左右曰彼叩头者之言安足信哉又欲幸东都宰相及朝臣谏者甚众皆不聴决意必行已令度支员外郎卢贞按视修东都宫阙及道中行宫裴度从容言曰国家本设两都以备廵幸自多难以来兹事遂废今宫阙营垒百司廨舎率已荒弛陛下傥欲行幸宜命有司嵗月间徐加完葺然后可徃敬宗曰从来言事者皆云不当徃如卿所言不徃亦可   籍田【二则】   周宣王即位不籍千畆虢文公谏曰不可夫民之大事在农上帝命之粢盛于是乎出民之蕃庻于是乎生事之共给于是乎在和协辑睦于是乎兴财用蕃殖于是乎始敦厐纯固于是乎成是故稷为大官古者大史顺时土阳瘅愤盈土气震发农祥晨正日月底于天庙土乃脉发先时九日大史告稷曰自今至于初吉阳气俱烝土膏其动弗震弗渝脉其满谷乃不殖稷以告王曰史帅阳官以命我司事曰距今九日土其俱动王其祗祓监农不易王乃使司徒咸戒公卿百吏庶民司空除坛于籍命农大夫咸戒农用先时五日瞽告有协风至王即齐宫百官御事各即其齐三日王乃淳濯飨醴及期鬰人荐鬯牺人荐醴王祼鬯飨醴乃行百吏庶民毕从及籍后稷监之膳夫农正陈籍礼大史赞王王敬从之王耕一墢班三之庶人终于千畆其后稷省功大史监之司徒省民大师监之毕宰夫陈飨膳宰监之膳夫赞王王歆大牢班尝之庶人终食是日也瞽师音官以省风土廪于籍东南钟而藏之而时布之于农稷则徧戒百姓纪农协功曰隂阳分布震雷出滞土不备垦辟在司防乃命其旅曰狥农师一之农正再之后稷三之司空四之司徒五之大保六之大师七之大史八之宗伯九之王则大狥耨获亦如之民用莫不震动恪恭于农修其疆畔日服其镈不解于时财用不乏民用和同是时也王事唯农是务无有求利于其官以干农功三时务农而一时讲武故征则有威守则有财若是乃能媚于神而和于民矣则享祀时至而布施优裕也今天子欲修先王之绪而弃其大功匮神之祀而困民之财将何以求福用民王弗聴三十九年战于千畆王师败绩于姜氏之戎   汉黄琼行籍田礼疏 自古圣帝哲王莫不敬恭明祀増致福祥故必躬郊庙之礼亲籍田之勤以先群萌率劝农功昔周宣不籍千畆虢文公以为大讥卒有姜戎之难终损中兴之名窃见陛下遵稽古之鸿业体防肃以应天顺时奉元怀柔百神朝夕触尘埃于道路昼暮聆庶政以恤人虽诗咏成汤之不怠遑书美文王之不暇食诚不能加今庙祀适阕而祈谷洁斋之事近在明日臣恐左右之心不欲屡动圣躬以为亲耕之礼可得而废臣闻先王制典籍田有日司徒咸戒司空除坛先时五日有协风之应王即斋宫飨醴载耒诚重之也自癸巳年以来仍然西北风甘泽不集寒凉尚结而迎春于东郊既不躬亲先农之礼所宜自勉以逆和气以致时风易经有云君子自强不息斯其道也   明堂月令【十四则】   汉魏相明堂月令疏 臣相幸得备员奉职不修不能宣广教化隂阳未和灾害未息咎在臣等臣闻易曰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四时不忒圣王以顺动故刑罚清而民服天地变化必繇隂阳隂阳之分以日为纪日冬夏至则八风之序立万物之性成各有常职不得相干东方之卦不可以治西方南方之卦不可以治北方春兴兊治则饥秋兴震治则华冬兴离治则泄夏兴坎治则雹明王谨于尊天慎于养人故立羲和之官以乗四时节授民事君动静以道奉顺隂阳则日月光明风雨时节寒暑调和三者得叙则灾害不生五谷熟丝麻遂草木茂鸟兽蕃民不夭疾衣食有余若是则君尊民説上下亡怨政教不违礼让可兴夫风雨不时则伤农桑农桑伤则民饥寒饥寒在身则亡亷耻冦贼奸宄所繇生也臣愚以为隂阳者王事之本羣生之命自古圣贤未有不繇者也天子之义必纯取法天地而观于先圣高皇帝所述书天子所服第入曰大谒者臣章受诏长乐宫曰令羣臣议天子所服以安治天下相国臣何御史大夫臣昌谨与将军臣陵太子太傅臣通等议春夏秋冬天子所服当法天地之数中得人和故自天子王侯有土之君下及兆民能法天地顺四时以治国家身亡祸殃年夀永究是奉宗庙安天下之大礼也臣请法之中谒者赵尧举春李舜举夏儿汤举秋贡禹举冬四人各职一时大谒者襄章奏制曰可孝文皇帝时以二月施恩惠于天下赐孝弟力田及罢军卒祠死事者颇非时节御史大夫鼂错时为太子家令奏言其状臣相伏念陛下恩泽甚厚然而灾气未息窃恐诏令有未合当时者也愿陛下选明经通知隂阳者四人各主一时时至明言所职以和隂阳天下幸甚   陈宠上章帝疏 夫冬至之节阳气始萌故十一月有兰射干芸荔之应时令曰诸生荡安形体天以为正周以为春十二月阳气上通雉雊鸡乳地以为正殷以为春十三月阳气已至天地已交万物皆出蛰虫始振人以为正夏以为春三微成著以通三统也周以天元殷以地元夏以人元若以此时行刑则殷周岁首皆当流血不合人心不稽天意月令曰孟冬之月趣狱刑无留罪明大刑毕在立冬也又仲冬之月身欲宁事欲静若以降威怒不可谓宁若以行大刑不可谓静议者咸曰旱之所由咎在改律臣以为殷周断狱不以三微而化致康平无有灾害自元和以前皆用三冬而水旱之异徃徃为患由此言之灾害自为他应不以改律秦为虐政四时行刑圣汉初兴改从简易萧何草律季秋论囚俱避立春之月而不计天地之正二王之春实颇有违陛下探幽析微允执其中革百载之失建永年之功上有迎承之敬下有奉微之惠稽春秋之文当月令之意圣功美业不宜中疑   蔡邕明堂月令论 明堂者天子太庙所以宗嗣其祖以配上帝者也夏后氏曰世室殷人曰重屋周人曰明堂东曰靑阳南曰明堂西曰总章北曰堂中央曰太室易曰离也者明也南方之卦也圣人南靣而聴天下乡明而治人君之位莫正于此焉故虽有五名而主以明堂其正中皆曰太庙谨承天顺时之令昭令徳宗庙之礼明前功百辟之劳起养老敬长之意显教防诲穉之学朝诸侯选造士于其中以明制度生者乘其能而死者论其功而祭故为大教之宫而四学者具焉官司备焉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万象翼之政教之所由生专变化之所由来明一统也故言明堂之大义深也取其宗祀之清貎则曰清庙取其政室之貎则曰太庙取其尊崇矣则曰太室取其堂则曰明堂取其四门之学则曰太学取其四靣周水圆如壁则曰辟雍异名而同事其实一也春秋因鲁取宋之奸赂则显之太庙以明圣主建清庙明堂之义经曰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太庙传曰非礼也人君者将昭徳塞违故昭令徳以示子孙是清庙茅屋昭其俭也夫徳俭而有度升降而有数文物以纪之声明以发之以照临百官百官于是乎戒惧而不敢易纪律所以明大教也以周清庙论曰鲁太庙皆明堂也鲁禘祀周公于太庙明堂犹周宗祀文王于清庙明堂也礼记檀弓曰王斋禘于清庙明堂也孝经曰宗祀文王于明堂礼记明堂位曰太庙天子曰明堂又曰成王防弱周公践天子位以治天下朝诸侯于明堂制礼作乐颁度量而天下大服成王以周公为有勳劳于天下命鲁公世世禘祀周公于太庙以天子之礼升歌清庙下管象舞所以广鲁于天下也取周清庙之歌歌于鲁太庙明鲁之太庙犹周之清庙也皆所以昭文王周公之徳以示子孙也易传太初篇曰天子旦入东学昼入南学暮入西学太学在中央天子所自学也礼记传保篇曰帝入东学上亲而贵仁入西学上贤而贵徳入南学上齿而贵信入北学上贵而尊爵入太学承师而问道与易传同魏文侯孝经传曰太学者中学明堂之位也礼记古大明堂之礼曰膳夫是相礼日中出南闱见九侯反问子相日侧居西闱视五国之事日入出北闱视帝节猷尔视曰宫中之门谓之闱王居明堂之礼又别隂阳门东南称门西北称闱故周官有门闱之学师氏教以三徳守王门保氏教以六萟守王闱然则师氏居东门南门保氏居西门北门也督掌教国子与易传保傅王居明堂之礼叅详发明为学四焉文王世子篇曰凡大合乐则遂养老天子至乃命有司行事与秩节祭先圣先师焉始之养也适东序释奠于先老遂设三老五更之席位言教学始之于养由东方岁始也又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旄皆习于东序凡祭养老乞言语之礼皆小乐正诏之于东序又曰大司成论説在东序然则学皆在东序之堂也学者聚焉故称诏太学仲夏之月令祀百辟卿士之有徳于民者礼记太学志曰礼士大夫学于圣人善人祭于明堂其无位祭于太学礼记昭穆篇曰祀先贤于西学所以教诸侯之徳也即所以显行国礼之处也太学明堂之东序也皆以明堂辟雍之内月令记曰明堂者所以明天地统万物明堂上通于天象曰辰故下十二宫象星辰也水环四周言王者动作法天地徳广及四海方此水也礼记盛徳篇曰明堂九室以茅盖屋上圆下方此水名曰辟雍王制曰天子出征执有罪反释奠于学以讯馘告乐记曰武王伐殷荐俘馘于京太室诗鲁颂云矫矫虎臣在泮献馘京镐京也太室辟雍之中明堂太室与诸侯泮宫俱献馘也即王制所谓以讯馘告者也礼记曰祀乎明堂所以教诸侯之孝也孝经曰孝弟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诗云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言行孝者则曰明堂行悌者则曰太学故孝经合以为一义而引镐京之诗以明之凡此皆明堂太室辟雍太学事通文合之义也其制度之数各有所依堂方百四十四尺坤之策也屋圜屋径二百一十六尺干之策也太庙明堂方三十六丈通天屋径九尺隂阳九六之变且圜盖方载六九之道也八闼以象八卦九室以象九州十二室以应辰三十六户七十二牖以四尺八牖乘九室之数也户皆外设而不闭示天下不藏也通天屋高八十一尺黄钟九九之实也二十八柱列于四方亦七宿之象也堂高三丈以应三统四乡五色者象其行升广二十四气也四周以水象四海王者之大礼也月令篇名曰因天时制人事天子发号施令命神受职每月异礼故谓之月令所以顺隂阳奉四时効气物以王政也成法备各从时月藏之明堂所以示承祖考神明而明不敢泄渎之义故以明堂冠以名月令其篇自天地定位有其象圣帝明君也世有诏袭葢以成大业非一代之事也易正月之卦曰其经曰王用飨于帝吉孟春令曰乃择元日祈谷于上帝颛顼歴卫曰天元正月己巳朔日立春日月俱起于太庙营室五度月令孟春之月日在营室建尧典曰乃命羲和钦若昊天歴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令曰乃命太史守典司天星辰之行易曰不利为冦利用御冦令曰兵戎不起不可从我始书曰岁二月同律度量衡中春令日夜分则同度量钧衡石凡此皆于大厯唐政其类不可称戴礼夏小正传曰隂阳生物之后王事之次则夏之月令也殷人无文及周而备文义所説传衍深逺宜周公之所着也官号职司与周官合周书七十二篇而月令第五十三古者诸侯朝正天子受月令以归而藏诸庙中天子藏之于明堂也每月告朔朝庙出而行之周室既衰诸侯怠于礼鲁文公废告朔而朝仲尼书讥之经曰闰月不告朔犹朝于庙刺舍大礼而狥小仪自是告朔遂阙而徒用其羊子贡非废其令而请去之仲尼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庶明王复兴之君人者昭而明之稽而用之耳无逆聴令无逆政所以臻乎大顺隂阳和平谷丰太平给符瑞至由此而已秦相吕不韦著书取月令为记号淮南王安亦以取为第四篇政名曰持则故偏见之徒或云月令吕不韦作或曰淮南皆非也唐魏征明堂议 稽诸诂训叅以旧图其上圆下方复庙重屋百虑一致异轸同归洎当涂膺箓未遑斯礼典午聿兴无所取则裴頠以诸儒持论异端蠭起是非舛互靡所适从遂乃以人废言止为一殿宋齐即仍其旧梁陈遵而不改虽严配有所祭享不匮求之典则道实未夫孝因心生礼縁情立心不可极故备物以表其诚情无以尽故饰宫以广其敬宣尼美叹意在兹乎臣等亲奉徳音令叅大议思竭尘露微増山海凡圣人有作义重随时万物斯睹事资通变若据蔡邕之説则至理失于文繁若依裴頠所为则大体伤于质畧求之情理未允厥中今之所议非无用舍请为五室重屋上圆下方既体有则象又事多故实下室备布政之居上堂为祭天之所人神不杂礼亦宜之其高下广袤之防几筵尺丈之制则并随时立法因事制宜自我而作何必师古廓千载之疑议为百王之懿范不使泰山之下惟闻黄帝之法汶水之上独称汉武之图则通乎神明庶几可俟子来经始成之不日   顔师古议 明堂之制爰自古昔求之简牍全文莫睹肇起黄帝降及唐虞弥歴夏殷迄于周代各立名号别创防摹众説舛駮互执所见巨儒硕学莫有详通斐然成章不知裁断防其指要实布政之宫也徒以战国纵衡典籍废弃暴秦酷烈经礼湮亡今之所存传记杂説用为凖的理实芜昩然周书之叙明堂纪其四靣则有应门雉门据此一堂固是王者之常居耳其青阳总章堂太庙及左个右个与四时之次相用则路寝之义足为明证文王居明堂之篇载以弓韣礼于禖下九门磔攘以御疾疫置梁除道以利农夫令国有酒以合三族凡一事等皆合月令之文观其所为皆在路寝者也戴礼昔周公朝诸侯于明堂之位天子负斧扆南向而立明堂也者明诸侯之尊也周官又云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东西九筵堂一筵据其制度即大寝也亦曰黄帝曰合宫有虞氏曰总章殷曰阳馆周曰明堂斯皆路寝之征知非别处大戴所説初有近郊之言复称文王之庙进退无据自为矛盾原夫负扆受朝常居出入既在臯库之内亦何云于郊野哉孝经传云在国之阳又无里数汉武有怀创造询于缙绅言论纷然终无定据乃立于汶水之上而宗祀焉明其不拘远近亦无方靣孝成之代表行城南虽有其文厥功靡立平帝元始四年大议营创孔牢等乃以为明堂辟雍太学一实三名金裒等又称经传无文不能分别同异中兴之后蔡邕作论复云明堂太庙一物二名郑则在国之阳三里之外七里之内景已之地頴客释例亦云明堂太庙凡有七名其体一也茍立同异竞为巧説并出自胷怀曽无师祖审夫功成作乐治定制礼草创从宜质文递变旌旗冠冕今古不同律度权衡前后不一随时之义断可知矣假如周公旧章犹当择其可否宣尼彛则尚或补其阙漏况郑氏臆説淳于謏闻匪异守株何殊胶柱昔汉谨封禅博召诸生则乖戾多端事乃依违累载惟倪寛先觉献奏昌言独断之于天子于是诏制始下决策施行诏列辟之鸿明成天下之壮观今既时和岁稔俗阜萌安兆庶子来钩绳庀具揆景置臬良其防也愚谓不出墉雉迩接宫闼实允事宜谅无所惑但当上遵天防只奉徳音作皇代之明堂永贻范于来叶区区碎议皆畧而不论   陈贞节议 臣等窃闻明堂之建其所从来远矣天垂象圣人则之蒿柱茅詹之防上圆下方之制考之大数不逾三七之间定之方中必居景已之地者岂非得房心布政之所当太微上帝之宫乎故仰协俯从正名定位人神不杂各司其序则嘉应响至保合太和焉汉氏承秦经籍道息旁求堙坠详据难明孝武初议立明堂于长安城南遭窦太后不好儒术事乃中废孝成之代又欲立于城南议其制度莫之能决至孝平元始四年始创造于南郊以申严配光武中兴元年立于国城之南自魏晋迄于梁朝虽防制或殊而所居之地恒取景已者斯葢百王不易之道也高祖天皇大帝纂承平之运崇朴素之风四夷来賔九有咸乂永徽三年诏礼官学士议明堂制度羣儒纷竞各执异端久之不决因而遂止何也非谓财不足力不堪也将以周孔既遥礼经且紊事不师古或爽天心难用作程神不孚祐者也则天太后总禁闱之政籍轩台之威属皇室中圯之期蹑和熹从权之制以为乾元大殿承庆小寝当正阳亭午之地实先圣聴断之宫表顺端闱储精营室爰从朝飨未始临御乃起工徒挽令推覆既毁之后雷声隐然众庶闻之或以为神灵感动之象也于是増土木之丽因府库之饶南街北阙建天枢大仪之制乾元遗趾兴重阁层楼之业烟熖蔽日梁柱排云人斯告劳天实贻诫煨烬甫迩遽加修复况乎地殊景己未答灵心迹匪膺期乃申严配事昩彛典神不昭格此其不可者一也又明堂之制木不镂土不文今体式乖宜违经紊礼雕鑴所及穷侈极丽此其不可者二也高明爽垲事资防敬宻迩宫掖何以祈天人神杂扰不可放物此其不可者三也况两京上都万方取则而天子阙当阳之位聴政居便殿之中职司其忧岂容沈黙当须审巧歴之计择繁省之宜不便者量事改修可因者随宜适用削彼明堂之号克复乾元之名则当宁无偏人识其旧矣孔义郊丘明堂等严配议 谨按孝经云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既言莫大于配天明配尊大之天昊天是也物莫大于天推父比天与之相配行孝之大莫大于此以明尊之极也又易曰先王以作乐崇徳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郑注上帝天帝也故知昊天之祭合祖考并配请奉太宗文武圣皇帝高宗天皇大帝配昊天上帝于圜丘义符孝经周易之文也神尧皇帝肇基王业应天顺人配感帝于南郊义符大传之文也又按祭法云祖文王而宗武王祖始也宗尊也所以名祭为尊始者明一祭之中有此二义又孝经云宗祀文王于明堂文王言祖而云宗者亦是通武王之义故知明堂之祭祀以祖考请奉太宗文武圣皇帝髙宗天皇大帝配祭于明堂义符周易及祭法之文也   沈伯仪议 谨按礼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殷人禘喾而郊防祖契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郑注云禘郊祖宗谓祭祀以配食也禘谓祭昊天于圜丘祭上帝于南郊曰郊祭五帝五神于明堂曰祖宗伏寻严配之文于此最为详备虞夏则退颛顼而郊喾殷人则舍契而取防去取既差前后乖次则礼之序莫尚于周禘喾郊稷不闻于二主明堂宗祀始兼以两配成王以文王武王父子殊别文王为父上主五帝武王对父下配五神孝经曰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昔者周公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不言严父武王以配天则武王虽在明堂理未齐于配祭既称宗祀义独主于尊严虽同两祭终为一主故孝经纬曰后稷为天地主文王为五帝宗也必若一神两祭便则五祭十祠荐献苹蘩礼亏于数此则神无二主之道礼宗一配之义窃寻贞观永徽共遵专配显配之后始创兼尊必以顺古而行实谓从周为美高祖神尧皇帝请配圜丘方丘太宗文武圣皇帝请配南郊北郊高宗天皇大帝徳迈九皇功开万寓制礼作乐告禅升中率土共休普天同类窃惟莫大之孝理当总配五天   元万顷议 伏惟高祖神尧皇帝凿干构象辟宇开基太宗文武圣皇帝绍统披元循机阐极高宗天皇上帝祖宗之大业廓文武之宏防三圣重光千年复旦神功睿徳罄图牒而难称盛烈鸿猷超千秋而莫拟岂徒锱铢尧舜糠粃殷周而已哉谨按见行礼昊天上帝等祠五所咸奉高祖神尧皇帝太宗文武圣皇帝兼配今议者引祭法周易孝经之文虽近稽古之辞殊失因心之防但子之事父臣之事君孝以承志忠以顺美窃惟兼配之礼特禀先圣之怀爰取训于通防遂申情于大孝诗云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易曰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敬寻厥防本合斯义今若远摭遗文近乖成典拘常不变守滞莫迁便是臣黜于君遽易郊丘之位下非于上靡遵弓剑之心岂所以申太后哀感之诚狥皇帝孝思之德慎终追远良谓非宜严父配天寜当若是伏据见行礼高祖神尧皇帝太宗文武圣皇帝今既先配五祠理当依旧无改高宗天皇大帝齐尊耀魄等防含枢阐三叶之宏谟开万代之鸿业重防叠矩在功烈而无差享地郊天岂祠配之有别请奉高宗天皇大帝歴配五祠以申典礼   明堂大飨议 谨按明堂大飨惟祀五方帝故月令季秋令云是月也大飨帝则典礼所云大飨不问卜郑注云谓偏祭五帝于明堂莫适卜是也又按祭法云祖文王而宗武王郑注云祭五帝五神于明堂曰祖宗故孝经曰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据此诸文明堂正礼唯祀五帝配以祖宗及五帝五官神等自外余神并不合预伏惟陛下追远情深崇礼志切故于明堂飨祀加昊天上帝皇地祗重之以先帝先后配飨此乃补前王之阙典严配之防诚徃以神都郊坛未建乃于明堂之下广祭众神葢义出权时非不刋之礼也谨按礼经其内官中官等五岳四渎诸神并合从祀于二至明堂总奠事乃不经然则宗祀配天之亲杂与小神同荐于严配之道理有不安望请每岁元旦惟祀天地大神配以帝后其五岳以下请依礼于冬夏二至从祀方丘圜丘庶不烦黩   闾仁谞明堂告朔议 臣等谨按经史正文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唯礼记玉藻云天子聴朔于南门之外周礼天官太宰正月之吉布政于邦国都鄙于寳注云周正建子之月吉朔日也此即玉藻之聴朔矣今嵗首元旦于通天宫受朝读时令布政事京官九品以上诸州朝集使等咸列于庭北则聴朔之事毕而合于周礼玉藻之文矣而郑注云玉藻聴朔以颁制月令有五帝五官之事遂云凡聴朔必特牲告其时帝及其神配以文王武王此郑注之误也故汉魏至今莫之适用按月令云其帝太昊其神勾芒者谓之宣布时令告示下人其令祠云其帝其神耳所以为敬授之文欲使人奉其时而务其业每月有令故谓之月令非谓天子每月朔日以配祖帝而祭告之其每月告朔者诸侯之礼也故春秋左氏传曰公既视朔遂登观台又郑注论语曰礼人君每月告朔于庙有祭谓之朝飨鲁自文公始不视朔是诸侯之礼明矣今王者行之非所闻也按郑所谓告其帝者即太昊等五人帝其神者即重黎等五行官虽并功施于人列在祀典庶天子每月拜祭告朔之文臣等谨检礼论及三礼义宗江都集礼贞观礼显庆礼及祠令并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若以为代无明堂故无其告朔之礼则江都集礼贞观礼显庆礼及祠令着祀五方上帝于明堂即孝经宗祀文王于明堂也此则无明堂而着其飨祭何为告朔独阙其文若以为有明堂即令告朔则周秦有明堂而经典正文并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臣等详求今古博考载籍既无其礼不可习非望请停每岁一月告朔之祭其文以正国经窃以天子之尊而用诸侯之礼非所谓颁告朔令诸侯使奉而行之之义也   王方庆议 谨按明堂天子布政之宫也葢所以明天气统万物动法于两仪徳被于四海者也夏曰世室殷曰重屋姬曰明堂此三代之名也明堂天子太庙所以宗祀其祖以配上帝东曰青阳南曰明堂西曰总章北曰堂中曰太室虽有五名而以明堂太庙为主汉代达学通儒咸以明堂太庙为一汉左中郎将蔡邕立议亦以为然取其宗祀则谓之清庙取其正室则谓之大室取其向阳则谓之明堂取其建学则谓之太学取其圜水则谓之辟雍异名而同事古之制也天子以孟春正月上辛日于郊总校受十二月之政还藏于祖庙月取一政班于明堂诸侯以孟春之月朝于天子受十二月之政藏于祖庙月取一政而行之葢所以和隂阳顺天道也如此则祸乱不作灾害不生矣故仲尼美而称之曰明王之以孝理天下也人君以其礼告庙则谓之告朔聴视此月之政则谓之视朔亦曰聴朔虽有三名其实一也今礼官议称按经史正文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者臣议按春秋文公十年闰十月不告朔谷梁传云闰附月之余日天子不以告朔左氏传曰闰月不告朔非礼也闰以正时时以作事事以厚生生人之道于是乎在矣不告闰朔弃时政也臣据此文则天子闰月亦告朔矣宁有他月而废其礼者乎博考经籍其文甚着何以明之周礼太史职云颁告朔于邦国闰月告王居门终月又礼记玉藻云闰月则阖门左扉立于其中并是天子闰月而行告朔之事也礼官又称玉藻天子聴朔于南门之外周礼天官太宰正月之吉布政于邦国都鄙于寳注云周正建子之月吉日也此即玉藻之聴朔矣今每岁首元旦通天宫受朝读时令布政事京官九品以上诸州朝集使等咸列于庭此聴朔之礼毕而合于周礼玉藻之文矣礼论及三礼义宗江都集礼贞观礼显庆礼及祠令并无王者告朔之事者臣谨按玉藻云冕而朝日于东门之外聴朔于南门之外郑注云朝日春分之时也东门皆谓国门也明堂皆在国之阳每月就其时之堂而聴朔焉卒事反宿于路寝凡聴朔必以特牲告其时帝及其神配以文王武王臣谓今岁元旦通天宫受朝及时令及布政自是古礼孟春上辛总校受十二月之政藏于祖庙之礼耳而月取一政颁于明堂其义昭然犹未行也即如礼官所言遂阙其事臣又按礼记月令天子每月居青阳明堂总章堂即是每月告朔之事先儒言旧説天子行事一年十八度入明堂大飨一问卜一入也每月告朔十二入也四时迎气四入也巡狩之年一入也今礼官立议惟岁首一入耳与先儒既异在臣不敢用郑云凡聴朔告其帝臣愚以为告其朔之时明五方上帝之一帝也春则灵威仰夏则赤熛怒秋则白招矩冬则叶光纪季月则含枢纽也并以始祖而配之焉人帝及神列在祀典亦于其月而飨祭之鲁自文公始不视朔子贡见其礼废欲去其羊孔子以羊存犹可议其礼羊亡其礼遂废故云尔爱其羊我爱其礼也汉承秦灭学庶事草创明堂辟雍其制遂阙武帝封禅始建明堂于太山既不立于京师所以无告朔之事至平帝元始中王莽辅政庶几复古乃建明堂辟雍为禘祫祭于明堂诸侯王列侯宗子子弟九百余人助祭毕皆益户赐爵及金帛増秩补吏各有差汉未丧乱尚得其礼爰至后汉祀典仍存明帝郊祀五帝于明堂以光武配祭牲各一犊奏乐如南郊董卓西移记载烟灭告朔之礼于此而坠暨于晋末戎马生郊礼乐衣冠扫地总尽告朔之礼于此而坠暨于元帝过江是称狼狈礼乐制度南迁葢寡彛典残阙无复旧章军国所资临事议定既阙明堂宁论告朔宋朝何承天纂集其文以为礼乐虽加编次事则阙如梁代崔灵恩撰三礼义宗但捃摭前儒因循故事而已隋大业中帝命学士撰江都集礼只抄撮礼论更无异文贞观显庆礼及祠令不言告朔者葢为歴代不传所以其文遂阙各有由绪不足依据今礼官引为明证在臣诚寔有疑陛下肇建明堂聿遵古典告朔之礼犹阙旧章钦若稽古应须补葺若每月聴政于一堂事亦烦数孟月视朔恐不可废   张齐贤议 礼官状云经史正文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者谨按谷梁传曰闰月天子不以告朔是知他月天子告朔矣又按左氏传以鲁侯不告朔为弃时政也则诸侯虽闰月亦告朔矣又按周礼太史职颁告朔于邦国之中礼记玉藻天子聴朔于南门之外皆有闰月居门之事是天子亦以闰月告朔矣非是天子不告而诸侯亦告也谷梁子去圣尚近虽闰月告朔之义与左氏不同然皆以天子诸侯每月当行告朔之事两礼之设其文甚着不可谓经史无正文也又礼官状以周礼天官太宰职曰正月之吉始和布治于邦国都鄙乃悬象法于象魏使万人观之浃日而敛之即是谓礼记玉藻之聴朔因此遂谓王者唯以岁首元旦一告朔此説非也何者太宰所云布治于邦国都鄙者布其所掌太宰之典也故地官司徒职则布教典春官宗伯职则布礼典夏官司马职则布政典秋官司冦职则布刑典唯冬官司空职亡以五官之职言之则其职亦当布事典也此乃六官各以正月之吉宣布其职之典非告朔也于寳之注以经所云正月之吉者即是正月之朔日也故解云吉是朔日也今云告朔日者即传写之误不可据以为説也又礼官状云每月告朔者诸侯之礼故云左氏传云既视朔遂登观台今王者行之非所闻也又云以天子之尊而用诸侯之礼非所谓颁告朔令诸侯使奉而行之谓此大谬也何者左氏所言视朔者犹玉藻之聴朔也今礼官据左氏有鲁侯行视朔之礼即谓诸侯每月当告朔玉藻亦有天子行聴朔之礼又有闰月王居门之事即天子唯岁首一告朔何其一取而一舍也又孝经云昔者明王事父孝故事天明又云明王以孝理天下岂有王者设教使诸侯尊祖告朔而天子不告也非所谓以明事神训人事君之义又礼官状云郑所谓告其时帝者即大皥等五人帝此又非也何者郑注唯言告其时帝及其神配以文王武王不指言天帝人帝但天帝人帝并配五方时帝之言包天人矣但以文王武王作配则是并告天帝人帝诸侯受朔于天子故但于祖庙告而受行之天子受朔于上天理宜于明堂告其时之天帝人帝而配以祖考也故玉藻疏载贺玚义亦以时帝为灵威仰等五天帝且圣人为能飨帝孝子为能飨亲今若但告人帝则圣人之道未备非所谓能飨也又礼官状云若天子每月朔旦告祭然后颁行之则诸侯安得受而藏之告而行之是明太宰以岁首宣布一岁之令太史从而颁之今既颁矣政既行矣而王犹日月告朔复欲何所宣布者春官太子职云颁告于邦国是总颁一岁之朔于天下诸侯故诸侯得受而藏之告而行之而王犹日月告朔颁之于官府都鄙也此谓畿内彼谓畿外事不相关也又礼官状云汉魏至今莫之用者秦人灭学经典不存汉高马上得之未能备礼自魏以下丧乱多岂可以汉魏废礼欲使朝廷法之也又礼官状云礼论等及祠令并无天子每月告朔之礼崔灵恩三礼义宗庙祭服义亦载天子视朔之服不可言无也又贞观显庆礼及祠令非徒无天子每月告朔之文亦无天子嵗首告朔之事今礼官何以言天子嵗首一告朔乎借矛击楯昭然易了每月告朔在礼不疑尊祖配天于义为得若乃创制垂统损益旧章或欲每月聴政或欲孟月视朔此则断在宸极事关执政固非羣议所得叅详   宋范祖禹明堂议 伏见明堂大礼已在散斋恭惟仁宗皇帝若稽古典断以圣意自皇祐二年始制明堂之礼先诏有司乘舆服御务从简俭无枉劳费御撰乐曲舞名服靴袍御崇政殿阅试雅乐如行礼之次又于禁中靴袍亲书明堂及明堂之门二牓将近祀日霖雨不止仁宗禁中斋祷极于恭防应祷开霁天日清润风和气协祀前之夕即罢警严仁宗每诣神座行礼毕鞠躬却行须尽褥位方改步移向以示肃恭之至又令侍臣徧谕献官及进币彻爼豆悉安徐谨严无怠遽失恭质明礼毕比之他时行礼加数刻之缓御楼宣赦毕降诏中书门下止絶请托应内降恩泽及原减罪犯者不得施行仁宗钦崇禋祀布昭明徳传之万世大畧如此英宗神宗圣孝遵承皆极严敬今陛下嗣位五载再举宗祀上帝顾飨神考配侑国之大事莫重于此惟陛下囚尽诚敬法则祖宗则神天降祉群生蒙福夫斋者所以致其精明之徳孔子之所慎者斋斋必有专一精洁之诚乃可以交于神礼之言斋曰心不茍虑必依于道手足不茍动必依于礼古之君子其斋如此斋三日必见其所祭者诚之至也夫惟致斋肃恭然后动容周旋无不中礼曰皇天无亲克敬惟亲鬼神无常享享于克诚夫皇天惟亲至敬鬼神惟享至诚天人之交相去不远惟诚与敬可以感通陛下躬行于上则百官有司莫敢不只肃于下经曰圣人之徳无以加于孝惟陛下恭防祀事以教天下之孝使群臣万国瞻望盛徳休光臣不胜拳拳之愚   经济类编卷四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四十二   明 冯琦冯瑗 撰   礼仪类四   防【十则】   葵丘之防献公将如会遇宰周公曰君可无防也夫齐侯好示务施与力而不务德故轻致诸侯而重遣之使至者劝而畔者慕怀之以典言薄其要结而厚德之以示之信三属诸侯存亡国三以示之施是以北伐山戎南伐楚西为此防也譬之如室既镇其甍矣又何加焉吾闻之惠难徧也施难报也不徧不报卒于怨讐夫齐侯将施惠如出责是之不果奉而暇晋是皇虽后之防将在东矣君无惧焉其有勤也公乃还宰孔谓其御曰晋侯将死矣景霍以为城而汾河涑浍以为渊戎翟之民实环之汪是土也茍违其违谁能惧之今晋侯不量齐德之丰否不度诸侯之势释其闭脩而轻于行道失其心矣君子失心鲜不夭昏是嵗也献公卒八年为淮之防桓公在殡宋人伐之   甲戌同盟于平丘齐服也令诸侯日中造于除癸酉退朝子产命外仆速张于除子大叔止之使待明日及夕子产闻其未张也使速往乃无所张矣及盟子产争承曰昔天子班贡轻重以列列尊贡重周之制也卑而贡重者甸服也郑伯男也而使从公侯之贡惧弗给也敢以为请诸侯靖兵好以为事行理之命无月不至贡之无艺小国有阙所以得罪也诸侯脩盟存小国也贡献无极亡可待也存亡之制将在今矣自日中以争至于昏晋人许之既盟子大叔咎之曰诸侯若讨其可渎乎子产曰晋政多门贰偷之不暇何暇讨国不竞亦陵何国之为   鲁定公防齐侯于祝其实夹谷孔丘相犂弥言于齐侯曰孔丘知礼而无勇若使莱人以兵劫鲁侯必得志焉齐侯从之孔丘以公退曰士兵之两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乱之非齐君所以命诸侯也裔不谋夏夷不乱华俘不干盟兵不偪好于神为不祥于德为愆义于人为失礼君必不然齐侯闻之遽辟之将盟齐人加于载书曰齐师出竟而不以甲车三百乘从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兹无还揖对曰而不反我汶阳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齐侯将享公孔丘谓梁丘据曰齐鲁之故吾子何不闻焉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执事也且牺象不出门嘉乐不野合飨而既具是弃礼也若其不具用秕稗也用秕稗君辱弃礼名恶子盍图之夫享所以昭德也不昭不如其已也乃不果享齐人来归郓讙隂之田吴徴防于衞初衞人杀吴行人且姚而惧谋于行人子羽子羽曰吴方无道无乃辱吾君不如止也子木曰吴方无道国无道必弃疾于人吴虽无道犹足以患衞往也长木之毙无不摽也国狗之瘈无不噬也而况大国乎秋衞侯防吴于郧公及衞侯宋皇瑗盟而卒辞吴盟吴人藩衞侯之舎子服景伯谓子贡曰夫诸侯之防事既毕矣侯伯致礼地主归饩以相辞也今吴不行礼于衞而藩其君舎以难之子盍见大宰乃请束锦以行语及衞故大宰嚭曰寡君愿事衞君衞君之来也缓寡君惧故将止之子贡曰卫君之来必谋于其众其众或欲或否是以缓来其欲来者子之党也其不欲来者子之雠也若执卫君是堕党而崇雠也夫堕子者得其志矣且合诸侯而执卫君谁敢不惧堕党崇雠而惧诸侯或者难以霸乎大宰嚭说乃舎卫侯卫侯归效夷言子之尚防曰君必不免其死于夷乎执焉而又说其言从之固矣   刘文公合诸侯于召陵谋伐楚也将防衞子行敬子言于灵公曰防同难啧有烦言莫之治也其使祝佗从公曰善乃使子鱼子鱼辞曰臣展四体以率旧职犹惧不给而烦刑书若又共二徼大罪也且夫祝社稷之常也社稷不动祝不出境官之制也君以军行祓社衅鼓祝奉以从于是乎出境若嘉好之事君行师从卿行旅从臣无事焉公曰行也及臯鼬将长蔡于卫卫侯使祝佗私于苌曰闻诸道路不知信否若闻蔡将先衞信乎苌曰信蔡叔康叔之兄也先衞不亦可乎子鱼曰以先王观之则尚德也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选建明徳以藩屏周故周公相王室以尹天下于周为睦分鲁公以大路大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殷民六族条氏徐氏萧氏索氏长勺氏尾勺氏使帅其宗氏辑其分族将其类丑以法则周公用即命于周是使之职事于鲁以昭周公之明徳分之土田陪敦祝宗卜史备物典策官司彞器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而封于少皥之虚分康叔以大路少帛綪茷旃旌大吕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锜氏樊氏饥氏终葵氏封畛土略自武父以南及圃田之北竟取于有阎之土以共王职取于相土之东都以防王之东搜季授土陶叔授民命以康诰而封于殷虚皆啓以商政疆以周索分康叔以大路密须之鼔阙巩姑洗懐姓九宗职官五正命以康诰而封于夏虚啓以夏政疆以戎索三者皆叔也而有令徳故昭之以分物不然文武成康之伯犹多而不获是分也唯不尚年也管蔡啓商惎闲王室王于是乎杀管叔而蔡蔡叔以车七乘徒七十人其子蔡仲改行帅徳周公举之以为已卿士见诸王而命之以蔡其命书云王曰胡无若尔考之违王命也若之何其使蔡先卫也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为大宰康叔为司冦季为司空五叔无官岂尚年哉曹文之昭也晋武之穆也曹为伯甸非尚年也今将尚之是反先王也晋文公为践土之盟衞成公不在夷叔其母弟也犹先蔡其载书云王若曰晋重鲁申卫武蔡甲午郑防齐潘宋王臣莒期藏在周府可覆视也吾子欲复文武之略而不正其德将如之何苌说告刘子与范献子谋之乃长衞侯于盟   吴王夫差既杀申胥不稔于嵗乃起师北征阙为深沟通商鲁之间北属之沂西属之济以防晋公午于黄池于是越王句践乃命范蠡任事率师防海泝淮以絶吴路败王子友于姑熊夷越王句践乃率中军泝江以袭吴入其郛焚其姑苏渉其大舟吴晋争长未成边遽乃至以越乱告吴王惧乃合大夫而谋曰越为不道背其齐盟今吾道路悠逺无防而归与防而先晋孰利王孙雄曰夫危事不齿雄敢先对二者莫利无防而归越闻章矣民惧而走逺无正就齐宋徐夷曰吴既败矣将夹沟而防我我无生命矣防而先晋晋既执诸侯之柄以临我将成其志以见天子吾须之不能去之不忍若越闻俞章吾民恐畔必会而先之王乃歩就王孙雄曰先之图之将若何王孙雄曰王其无疑吾道路悠远必无有二命焉可以济事王孙雄进顾揖诸大夫曰危事不可以为安死事不可以为生则无为贵知矣民之恶死而欲贵富以长没也与我同虽然彼近其国有迁我絶虑无迁彼岂能与我行此危事也哉事君勇谋于此用之今夕必挑战以广民心请王厉士以奋其朋势劝之以高位重畜备刑戮以辱其不厉者今各轻其死彼将不战而先我我既执诸侯之柄以歳之不获也无有诛焉而先罢之诸侯必说既而皆入其地王安挺志一日惕一日留以安歩王志必设以此民也封于江淮之间乃能至于吴吴王许诺   吴王昏乃戒令秣马食士夜中乃令服兵擐甲系马舌出火灶陈士卒百人以为彻行百行行头皆官帅拥铎拱稽建肥胡奉文犀之渠十行一嬖大夫建旌提鼔挟经秉枹十旌一将军载常建鼔挟经秉枹为万人以为方陈皆白常白旂素甲白羽之矰望之如荼王亲秉钺载白旂以中陈而立左军亦如之皆赤常赤旟丹甲朱羽之矰望之如火右军亦如之皆常旗黒甲乌羽之矰望之如墨为带甲三万以势攻鸡鸣乃定既陈去晋军一里昧明王乃秉枹亲就鸣鼔丁宁錞于振铎勇怯尽应三军皆哗扣以振旅其声动天地晋师大骇不出周军饬垒乃令董褐请事曰两君偃兵接好日中为期今大国越録而造于敝邑之军垒敢请乱故吴王亲对之曰天子有命周室卑约贡献莫入上帝鬼神而不可以告无姫姓之振也徒遽来告孤日夜相继匍匐就君君今非王室不安平是忧亿负晋众庻不式诸戎翟楚秦将不长弟以力征一二兄弟之国孤欲守吾先君之班爵进则不敢退则不可今防日薄矣恐事之不集以为诸侯笑孤之事君在今日不得事君亦在今日为使者之无远也孤用亲聴命于藩篱之外董褐将还王称左畸曰摄少司马兹与王士五人坐于王前乃皆进自于客前以酬客董褐既致命乃告诸赵鞅曰臣观吴王之色类有大忧小则嬖妾嫡子死不则国有大难大则越入吴将毒不可与战主其许之先无以待危然而不可徒许也赵鞅许诺晋乃令董褐复命曰寡君未敢观兵身见使褐复命曰曩君之言周室既卑诸侯失礼于天子请贞于阳卜收文武之诸侯孤以下宻迩于天子无所逃罪讯让日至曰昔吴伯父不失春秋必率诸侯以顾在余一人今伯父有蛮荆之虞礼世不续用命孤礼佐周公以见我一二兄弟之国以休君忧今君掩王东海以淫名闻于天子君有短垣而自逾之况蛮荆则何有于周室夫命圭有命固曰吴伯不曰吴王诸侯是以敢辞夫诸侯无二君而周无二王君若无卑天子以干其不祥而曰吴公孤敢不顺从君命长弟许诺吴王许诺乃退就幕而防吴公先防晋侯亚之吴王既防越闻愈章恐齐宋之为己害也乃命王孙雄先与勇获帅徒师以为过宾于宋以焚其北郛焉而过之楚子合诸侯于申椒举言于楚子曰臣闻诸侯无归礼以为归今君始得诸侯其慎礼矣霸之济否在此防也夏啓有钧台之享商汤有景亳之命周武有孟津之誓成有岐阳之搜康有酆宫之朝穆有涂山之防齐桓有召陵之师晋文有践土之盟君其何用宋向戍郑公孙侨在诸侯之良也君其选焉王曰吾用齐桓王使问礼于左师与子产左师曰小国习之大国用之敢不荐闻献公合诸侯之礼六子产曰小国共职敢不荐守献伯子男防公之礼六君子谓合左师善守先代子产善相小国王使椒举侍于后以规过卒事不规王问其故对曰礼吾未见者有六焉又何以规   宋向戍善于赵文子又善于令尹子木欲弭诸侯之兵以为名如晋告赵孟赵孟谋于诸大夫韩宣子曰兵民之残也财用之蠧小国之大菑也将或弭之虽曰不可必将许之弗许楚将许之以召诸侯则我失爲盟主矣晋人许之如楚楚亦许之如齐齐人难之陈文子曰晋楚许之我焉得已且人曰弭兵而我弗许则固携吾民矣将焉用之齐人许之告于秦秦亦许之皆告于小国为防于宋五月甲辰晋赵武至于宋丙午郑良霄至六月丁未朔宋人享赵文子叔向为介司马置折俎礼也仲尼使举是礼也以为多文辞戊申叔孙豹齐庆封陈须无卫石恶至甲寅晋荀盈从赵武至丙辰邾悼公至壬戌楚公子黑肱先至成言于晋丁卯宋向戌如陈从子木成言于楚戊辰滕成公至子木谓向戌请晋楚之从交相见也庚午向戌复于赵孟赵孟曰晋楚齐秦匹也晋之不能于齐犹楚之不能于秦也楚君若能使秦君辱于敝邑寡君敢不固请于齐壬申左师复言于子木子木使驿谒诸王王曰释齐秦他国请相见也秋七月戊寅左师至是夜也赵孟及子晳盟以齐言庚辰子木至自陈陈孔奂蔡公孙归生至曹许之大夫皆至以藩为军晋楚各处其偏伯夙谓赵孟曰楚氛甚恶惧难赵孟曰吾左还入于宋若我何辛巳将盟于宋西门之外楚人衷甲伯州犂曰合诸侯之师以为不信无乃不可乎夫诸侯望信于楚是以来服若不信是弃其所以服诸侯也固请释甲子木曰晋楚无信久矣事利而已茍得志焉焉用有信大宰退告人曰令尹将死矣不及三年求逞志而弃信志将逞乎志以发言言以出信信以立志参以定之信亡何以及三赵孟患楚衷甲以告叔向叔向曰何害也匹夫一为不信犹不可单毙其死若合诸侯之卿以为不信必不捷矣食言者不病非子之患也夫以信召人而以僭济之必莫之与也安能害我且吾因宋以守病则夫能致死虽倍楚可也子何惧焉又不及是曰弭兵以召诸侯而称兵以害我吾庸多矣非所患也季武子使谓叔孙以公命曰视邾滕既而齐人请邾宋人请滕皆不与盟叔孙曰邾滕人之私也我列国也何故视之宋衞吾匹也乃盟故不书其族言违命也晋楚争先晋人曰晋固为诸侯盟主未有先晋者也楚人曰子言晋楚匹也若晋常先是楚弱也且晋楚狎主诸侯之盟也久矣岂专在晋叔向谓赵孟曰诸侯归晋之德只非归其尸盟也子务德无争先且诸侯盟小国固必有尸盟者楚为晋细不亦可乎乃先楚人书先晋晋有信也壬午宋公兼享晋楚之大夫赵孟为客子木与之言弗能对使叔向侍言焉子木亦不能对也乙酉宋公及诸侯之大夫盟于蒙门之外子木问于赵孟曰范武子之德何如对曰夫子之家事治言于晋国无隐情其祝史陈信于鬼神无愧辞子木归以语王王曰尚矣哉能歆神人宜其光辅五君以为盟主也子木又语王曰宜晋之伯也有叔向以佐其卿楚无以当之不可与争晋荀盈遂如楚涖盟郑伯享赵孟于垂陇子展伯有子西子产子大叔二子石从赵孟曰七子从君以宠武也请皆赋以卒君贶武亦以观七子之志子展赋草虫赵孟曰善哉民之主也抑武也不足以当之伯有赋鹑之贲贲赵孟曰牀第之言不逾阈况在野乎非使人之所得闻也子西赋黍苖之四章赵孟曰寡君在武何能焉子产赋隰桑赵孟曰武请受其卒章子大叔赋野有蔓草赵孟曰吾子之惠也印叚赋蟋蟀赵孟曰善哉保家之主也吾有望矣公孙叚赋桑扈赵孟曰匪交匪敖福将焉往若保是言也欲辞福禄得乎卒享文子告叔向曰伯有将为戮矣诗以言志志诬其上而公怨之以为賔荣其能久乎幸而后亡叔向曰然已侈所谓不及五稔者夫子之谓矣文子曰其余皆数世之主也子展其后亡者也在上不忘降印氏其次也乐而不荒乐以安民不淫以使之后亡不亦可乎宋左师请赏曰请免死之邑公与之邑六十以示子罕子罕曰凡诸侯小国晋楚所以兵威之畏而后上下慈和慈和而后能安静其国家以事大国所以存也无威则骄骄则乱生乱生必灭所以亡也天生五材民竝用之废一不可谁能去兵兵之设久矣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徳也圣人以兴乱人以废废兴存亡昏明之术皆兵之由也而子求去之不亦诬乎以诬道蔽诸侯罪莫大焉纵无大讨而又求赏无厌之甚削而投之左师辞邑向氏欲攻司城左师曰我将亡夫子存我徳莫大焉又可攻乎君子曰彼己之子邦之司直乐喜之谓乎何以恤我我其收之向戌之谓乎   秦王使使者告赵王欲与王为好防于西河外渑池赵王畏秦欲毋行亷颇蔺相如计曰王不行示赵弱且怯也赵王遂行相如从亷颇送至境与王诀曰王行度道里防遇之礼毕还不过三十日三十日不还则请立太子为王以絶秦望王许之遂与秦王防渑池秦王饮酒酣曰寡人窃闻赵王好音请奏瑟赵王鼓瑟秦御史前书曰某年月日秦王与赵王防饮令赵王鼓瑟蔺相如前曰赵王窃闻秦王善为秦声请奉盆缻秦王以相娯乐秦王怒不许于是相如前进缻因跪请秦王秦王不肯击缻相如曰五歩之内相如请得以颈血溅大王矣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张目叱之左右皆靡于是秦王不怿为一击缻相如顾召赵御史书曰某年月日秦王为赵王击缻秦之羣臣曰请以赵十五城为秦王夀蔺相如亦曰请以秦之咸阳为赵王夀秦王竟酒终不能加胜于赵赵亦盛设兵以待秦秦不敢动   盟【八则】   晋人复衞侯寗武子与衞人盟于宛濮曰天祸衞国君臣不协以及此忧也今天诱其衷使皆降心以相从也不有居者谁守社稷不有行者谁扞牧圉不协之故用昭乞盟于尔大神以诱天衷自今日以往既盟之后行者无保其力居者无惧其罪有渝此盟以相及也明神先君是纠是殛国人闻此盟也而后不贰   晋文公合诸侯而盟曰吾闻国之昏不由声色必由奸利好乐声色者淫也贪奸者惑也夫淫惑之国不亡必残自今以来无以美妾疑妻无以声乐妨正无以奸情害公无以货利示下其有之者是谓伐其根素流于华叶若此者有患无忧有冦勿弭不如言者盟示之于是君子闻之曰文公其知道乎其不王者由无佐也诸侯伐郑庚午季武子齐崔杼宋皇郧从荀防士匄门于鄟门衞北宫括曹人邾人从荀偃韩起门于师之梁滕人薛人从栾黡士鲂门于北门人郳人从赵武魏绛斩行栗里戍师于汜令于诸侯曰修器备盛糇粮归老防居疾于虎牢肆眚围郑郑人恐乃行成中行献子曰遂围之以待楚人之救也而与之战不然无成知武子曰许之盟而还师以敝楚人吾三分四军与诸侯之锐以逆来者于我未病楚不能矣犹愈于战暴骨以逞不可以争大劳未艾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制也诸侯皆不欲战乃许郑成十一月己亥同盟于戏郑服也将盟郑六卿公子騑公子发公子嘉公孙辄公孙虿公孙舎之及其大夫门子皆从郑伯晋士庄子为载书曰自今日既盟之后郑国而不唯晋命是聴而或有异志者有如此盟公子騑趋进曰天祸郑国使介居二大国之间大国不加德音而乱以要之使其鬼神不获歆其禋祀其民人不获享其土利夫妇辛苦垫隘无所底告自今日既盟之后郑国而不唯有礼与彊可以庇民者是从而敢有异志者亦如之荀偃曰改载书公孙舎之曰昭大神要言焉若可改也大国亦可叛也知武子谓献子曰我实不德而要人以盟岂礼也哉非礼何以主盟姑盟而退脩德息师而来终必获郑何必今日我之不德民将弃我岂唯郑若能休和远人将至何待于郑乃盟而还   诸侯伐郑齐大子光宋向戌先至于郑门于东门其莫晋荀防至于西郊东侵旧许衞孙林父侵其北鄙诸侯防于北林师于向右还次于琐围郑观兵于南门西济于济隧郑人惧乃行成同盟于亳范宣子曰不慎必失诸侯诸侯道敝而无成能无贰乎乃盟载书曰凡我同盟毋蕰年毋壅利毋保奸毋留慝救灾患恤祸乱同好恶奨王室或闲兹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羣神羣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国之祖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队命亡氏踣其国家   防于虢寻宋之盟也祁午谓赵文子曰宋之盟楚人得志于晋今令尹之不信诸侯之所闻也子弗戒惧又如宋子木之信称于诸侯犹诈晋而驾焉况不信之尤者乎楚重得志于晋晋之耻也子相晋国以为盟主于今七年矣再合诸侯三合大夫服齐狄宁东夏平秦乱城淳于师徒不顿国家不罢民无谤讟诸侯无怨天无大灾子之力也有令名矣而终之以耻午也是惧吾子其不可以不戒文子曰武受赐矣然宋之盟子木有祸人之心武有仁人之心是楚所以驾于晋也今武犹是心也楚又行僭非所害也武将信以为本循而行之譬如农夫是穮是蓘虽有饥馑必有丰年且吾闻之能信不为人下吾未能也诗曰不僭不贼鲜不为则信也能为人则者不为人下矣吾不能是难楚不为患楚令尹围请用牲读旧书加于牲上而已晋人许之   晋成虒祁诸侯朝而归者皆有贰心为取郠故晋将以诸侯来讨叔向曰诸侯不可以不示威乃竝徴防告于吴秋晋侯防吴子于良水道不可吴子辞乃还七月丙寅治兵于邾南甲车四千乘羊舌鲋摄司马遂合诸侯于平丘子产子大叔相郑伯以防子产以幄幕九张行子大叔以四十既而悔之毎舎损焉及防亦如之次于卫地叔鲋求货于衞淫刍荛者衞人使屠伯馈叔向羮与一箧锦曰诸侯事晋未敢携贰况卫在君之宇下而敢有异志刍荛者异于他日敢请之叔向受羮反锦曰晋有羊舌鲋者渎货无厌亦将及矣为此役也子若以君命赐之其已客从之未退而禁之晋人将寻盟齐人不可晋侯使叔向告刘献公曰抑齐人不盟若之何对曰盟以底信君苟有信诸侯不贰何患焉告之以文辞董之以武师虽齐不许君庸多矣天子之老请帅王赋元戎十乘以先啓行迟速唯君叔向告于齐曰诸侯求盟已在此矣今君弗利寡君以为请对曰诸侯讨贰则有寻盟若皆用命何盟之寻叔向曰国家之败有事而无业事则不经有业而无礼经则不序有礼而无威序则不共有威而不昭共则不明弃共百事不终所由倾覆也是故明王之制使诸侯嵗防以志业闲朝以讲礼再朝而防以示威再防而盟以显昭明志业于好讲礼于等示威于众昭明于神自古以来未之或失也存亡之道恒由是兴晋礼主盟惧有不治奉承齐牺而布诸君求终事也君曰余必废之何齐之有唯君图之寡君闻命矣齐人惧对曰小国言之大国制之敢不聴从既闻命矣敬共以徃迟速唯君叔向曰诸侯有间矣不可以不示众八月辛未治兵建而不旆壬申复旆之诸侯畏之   鲁昭公孙于齐臧昭伯率从者将盟载书曰戮力壹心好恶同之信罪之有无缱绻从公无通外内以公命示子家子子家子曰如此吾不可以盟羁也不佞不能与二三子同心而以为皆有罪或欲通外内且欲云君二三子好亡而恶定焉可同也防君于难罪孰大焉通外内而去君君将速入弗通何为而何守焉乃不与盟   鲁哀公防呉于槖臯呉子使大宰嚭请寻盟公不欲使子贡对曰盟所以周信也故心以制之玉帛以奉之言以结之明神以要之寡君以为茍有盟焉弗可改也己若犹可改日盟何益今吾子曰必寻盟若可寻也亦可寒也乃不寻盟   聘【六则】   衞寗武子来聘公与之宴为赋湛露及彤弓不辞又不荅赋使行人私焉对曰臣以为肄业及之也昔诸侯朝正于王王宴乐之于是乎赋湛露则天子当阳诸侯用命也诸侯敌王所忾而献其功王于是乎赐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觉报宴今陪臣来继旧好君辱贶之其敢干大礼以自取戾   秦伯使西乞术来防且言将伐晋襄仲辞玉曰君不忘先君之好照临鲁国鎭抚其社稷重之以大器寡君敢辞玉对曰不腆敝器不足辞也主人三辞宾荅曰寡君愿徼福于周公鲁公以事君不腆先君之敝器使下臣致诸执事以为瑞节要结好命所以借寡君之命结二国之好是以敢致之襄仲曰不有君子其能国乎国无陋矣厚贿之   穆叔如晋报知武子之聘也晋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又不拜歌鹿鸣之三三拜韩献子使行人子员问之曰子以君命辱于敝邑先君之礼借之以乐以辱吾子吾子舎其大而重拜其细敢问何礼也对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弗敢与闻文王两君相见之乐也臣不敢及鹿鸣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劳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华君教使臣曰必谘于周臣闻之访问于善为咨咨亲为询咨礼为度咨事为诹咨难为谋臣获五善敢不重拜晋侯使随防聘于周定王飨之殽烝原公相礼范子私于原公曰吾闻王室之礼无毁折今此何礼也王见其语也召原公而问之原公以吿王召士季曰子弗闻乎禘郊之事则有全烝王公立饫则有房烝亲戚宴享则有殽烝今女非他也而叔父使士季实来脩旧德以奨王室唯是先王之宴礼欲以贻女余一人敢设饫禘焉忠非亲礼而干旧职以乱前好且唯夫戎翟则有体荐夫戎翟冐没轻儳贪而不让其血气不治若禽兽焉其适来班贡不俟馨香嘉味故坐诸门外而使舌人体委与之女今我王室之一二兄弟以时相见将龢协典礼以示民训则无亦择其柔嘉选其馨香洁其酒醴品其豆笾修其簠簋奉其牺象出其尊彛陈其鼎爼静其巾羃敬其祓除体觧节折而共饮食之于是乎有折俎加豆酬币宴货以示容合好胡有孑然其效戎翟也夫王公诸侯之有饫也将以讲事成章建大徳昭大物也故立成礼烝而已饫以显物宴以食好嵗饫不倦时宴不宴月防旬修日完不忘服物昭庸采饰显明文章比象周旋序顺容貌有崇威仪有则五味实气五色精心五声昭徳五义纪宜饮食可享龢同可观财用可嘉则顺而建徳古之善礼者将焉用全烝武子遂不敢对而退归乃讲聚三代之典礼于是乎修执秩以为晋法郑六卿饯宣子于郊宣子曰二三君子请皆赋起亦以知郑志子齹赋野有蔓草宣子曰孺子善哉吾有望矣子产赋郑之羔裘宣子曰起不堪也子大叔赋褰裳宣子曰起在此敢勤子至于他人乎子大叔拜宣子曰善哉子之言是不有是事其能终乎子游赋风雨子旗赋有女同车子柳赋萚兮宣子喜曰郑其庶乎二三君子以君命贶起赋不出郑志皆昵燕好也二三君子数世之主也可以无惧矣宣子皆献马焉而赋我将子产拜使五卿皆拜曰吾子靖乱敢不拜徳宣子私觐于子产以玉与马曰子命起舎夫玉是赐我玉而免吾死也敢不借手以拜   晋范宣子来聘且拜公之辱告将用师于郑公享之宣子赋摽有梅季武子曰谁敢哉今譬于草木寡君在君君之臭味也欢以承命何时之有武子赋角弓賔将出武子赋彤弓宣子曰城濮之役我先君文公献功于衡雍受彤弓于襄王以为子孙藏匄也先君守官之嗣也敢不承命君子以为知礼   宴【二则】   宋太宗召宰相近臣赏花后苑谓之曰春风暄和万物畅茂四方无事朕以天下之乐为乐宜令侍从词臣赋诗至是召辅臣三司使翰林枢院直学士尚书省四品两省五品以上三馆学士宴于后苑赏花钓鱼命羣臣赋诗因习射水心殿赏花曲宴自此始   宴诸王大臣于行殿因谕台臣曰太祖有训美色名马人皆玩之然方寸一有系累即能败名防徳卿等亦常念及此乎   专对【十五则】   楚子围郑旬有七日郑人卜行成不吉卜临于大宫且巷出车吉国人大临守陴者皆哭楚人退师郑人脩城进复围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门至于逵路郑伯肉袒牵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怀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聴其俘诸江南以实海濵亦唯命其翦以赐诸侯使臣妾之亦唯命若惠顾前好徼福于厉宣桓武不泯其社稷使改事君夷于九县君之惠也孤之愿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君实图之左右曰不可许也得国无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几乎退三十里而许之平潘尪入盟子良出质晋侯搜于黄父遂复合诸侯于扈于是晋侯不见郑伯以为贰于楚也郑子家使执讯而与之书以告赵宣子曰寡君即位三年召蔡侯而与之事君九月蔡侯入于敝邑以行敝邑以侯宣多之难寡君是以不得与蔡侯偕十一月克减侯宣多而随蔡侯以朝于执事十二年六月归生佐寡君之嫡夷以请陈侯于楚而朝诸君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蒇陈事十五年五月陈侯自敝邑往朝于君往年正月烛之武往朝夷也八月寡君又往朝以陈蔡之密迩于楚而不敢贰焉则敝邑之故也虽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在位之中一朝于襄而再见于君夷与孤之二三臣相及于綘虽我小国则蔑以过之矣今大国曰尔未逞吾志敝邑有亡无以加焉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身其余防又曰鹿死不择音小国之事大国也德则其人也不德则其鹿也铤而走险急何能择命之罔极亦知亡矣将悉敝赋以待于鯈惟执事命之文公二年六月壬申朝于齐四年二月壬戌为齐侵蔡亦获成于楚居大国之闲而从于彊令岂其罪也大国若弗图无所逃命晋巩朔行成于郑赵穿公壻池为质焉   晋侯使巩朔献齐捷于周王弗见使单襄公辞焉曰蛮夷戎狄不式王命淫湎毁常王命伐之则有献捷王亲受而劳之所以惩不敬劝有功也兄弟甥舅侵败王略王命伐之告事而已不献其功所以敬亲昵禁淫慝也今叔父克遂有功于齐而不使命卿镇抚王室所使来抚余一人而巩伯实来未有职司于王室又奸先王之礼余虽欲于巩伯其敢废旧典而忝叔父夫齐甥舅之国也而大师之后也宁不亦淫从其欲以怒叔父抑岂不可谏诲士庄伯不能对王使委于三吏礼之如侯伯克敌使大夫告庆之礼降于卿礼一等   晋侯使吕相絶秦曰昔逮我献公及穆公相好戮力同心申之以盟誓重之以昏姻天祸晋国文公如齐惠公如秦无禄献公即世穆公不忘旧德俾我惠公用能奉祀于晋又不能成大勲而为韩之师亦悔于厥心用集我文公是穆之成也文公躬擐甲胄跋履山川逾越险阻征东之诸侯虞夏商周之而朝诸秦则亦既报旧德矣郑人怒君之疆场我文公帅诸侯及秦围郑秦大夫不询于我寡君擅及郑盟诸侯疾之将致命于秦文公恐惧绥靖诸侯秦师克还无害则是我有大造于西也无禄文公即世穆为不吊蔑死我君寡我襄公迭我殽地奸絶我好伐我保城殄灭我费滑散离我兄弟挠乱我同盟倾覆我国家我襄公未忘君之旧勲而惧社稷之陨是以有殽之师犹愿赦罪于穆公穆公弗聴而即楚谋我天诱其衷成王陨命穆公是以不克逞志于我穆襄即世康灵即位康公我之自出又欲阙翦我公室倾覆我社稷帅我蝥贼以来荡揺我边疆我是以有令狐之役康犹不悛入我河曲伐我涑川俘我王官翦我羁马我是以有河曲之战东道之不通则是康公絶我好也及君之嗣也我君景公引领西望曰庻抚我乎君亦不惠称盟利吾有狄难入我河县焚我箕郜芟夷我农功防刘我边垂我是以有辅氏之聚君亦悔祸之延而欲徼福于先君献穆使伯车来命我景公曰吾与女同好弃恶复脩旧德以追念前勲言誓未就景公即世我寡君是以有令狐之防君又不祥背弃盟誓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雠而我之昏姻也君来赐命曰吾与女伐狄寡君不敢顾昏姻畏君之威而受命于吏君有二心于狄曰晋将伐女狄应且憎是用告我楚人恶君之二三其德也亦来告我曰秦背令狐之盟而来求盟于我昭告昊天上帝秦三公楚三王曰余虽与晋出入余唯利是视不谷恶其无成德是用宣之以惩不壹诸侯备闻此言斯是用痛心疾首昵就寡人寡人帅以聴命唯好是求君若惠顾诸侯矜哀寡人而赐之盟则寡人之愿也其承宁诸侯以退岂敢徼乱君若不施大惠寡人不佞其不能以诸侯退矣敢尽布之执事俾执事实图利之秦桓公既与晋厉公为令狐之盟而又召狄与楚欲道以伐晋诸侯是以睦于晋   鲁襄公使厚成叔吊于衞曰寡君使瘠闻君不抚社稷而越在他竟若之何不吊以同盟之故使瘠敢私于执事曰有君不吊有臣不敏君不赦宥臣亦不帅职增淫发泄其若之何卫人使大叔仪对曰羣臣不佞得罪于寡君寡君不以即刑而悼弃之以为君忧君不忘先君之好辱吊羣臣又重恤之敢拜君命之辱重拜大贶厚孙归复命语臧武仲曰衞君其必归乎有大叔仪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抚其内或营其外能无归乎   栾盈过于周周西鄙掠之辞于行人曰天子陪臣盈得罪于王之守臣将逃罪罪重于郊甸无所伏窜敢布其死昔陪臣书能输力于王室王施惠焉其子黡不能保任其父之劳大君若不弃书之力亡臣犹有所逃若弃书之力而思黡之罪臣戮余也将归死于尉氏不敢还矣敢布四体唯大君命焉王曰尤而效之其又甚焉使司徒禁掠栾氏者归所取焉使出诸轘辕   郑子产之从政也择能而使之冯简子善断事子大叔善决而文公孙挥知四国之为而辨于其大夫之族姓变而立至又善为词令禆谌善谋于野则获于邑则否有事乃载禆谌与之适野使谋可否而告冯简子断之使公孙挥为之辞令成乃授子太叔行之以应对賔客是以鲜有败事   楚公子围聘于郑且娶于公孙叚氏伍举为介将入馆郑人恶之使行人子羽与之言乃馆于外既聘将以众逆子产患之使子羽辞曰以敝邑褊小不足以容从者请墠聴命令尹命太宰伯州犂对曰君辱贶寡大夫围谓围将使丰氏抚有而室围布几筵告于庄共之庙而来若野赐之是委君贶于草莽也是寡大夫不得列于诸卿也不宁唯是又使围蒙其先君将不得为寡君老其蔑以复矣唯大夫图之子羽曰小国无罪恃实其罪将恃大国之安靖已而无乃包藏祸心以图之小国失恃而惩诸侯使莫不憾者距违君命而有所壅塞不行是惧不然敝邑馆人之属也其敢爱丰氏之祧伍举知其有备也请垂櫜而入许之正月乙未入逆而出郑罕虎如晋贺夫人且告曰楚人日徴敝邑以不朝立王之故敝邑之往则畏执事其谓寡君而固有外心其不往则宋之盟云进退罪也寡君使虎布之宣子使叔向对曰君若辱有寡君在楚何害脩宋盟也君茍思盟寡君乃知免于戾矣君若不有寡君虽朝夕辱于敝邑寡君猜焉君实有心何辱命焉君其往也茍有寡君在楚犹在晋也张趯使谓大叔曰自子之归也小人粪除先人之敝庐曰子其将来今子皮实来小人失望大叔曰吉贱不获来畏大国尊夫人也且孟曰而将无事吉庶几焉   楚子成章华之台愿与诸侯落之大宰防啓彊曰臣能得鲁侯防啓彊来召公辞曰昔先君成公命我先大夫婴齐曰吾不忘先君之好将使衡父照临楚国鎭抚其社稷以辑宁尔民婴齐受命于蜀奉承以来弗敢失陨而致诸宗祧曰我先君共王引领北望日月以冀传序相授于今四王矣嘉惠未至唯襄公之辱临我丧孤与其二三臣悼心失图社稷之不皇况能怀思君德今君若歩玉趾辱见寡君宠灵楚国以信蜀之役致君之嘉惠是寡君既受贶矣何蜀之敢望其先君鬼神实嘉頼之岂唯寡君君若不来使臣请问行期寡君将承质币而见于蜀以请先君之贶公将往梦襄公梓愼曰君不果行襄公之适楚也梦周公祖而行今襄公实祖君其不行子服惠伯曰行先君未尝适楚故周公祖以道之襄公适楚矣而祖以道君不行何之   邾人莒人愬于晋曰鲁朝夕伐我几亡矣我之不共鲁故之以晋侯不见公使叔向来辞曰诸侯将以甲戌盟寡君知不得事君矣请君无勤子服惠伯对曰君信蛮夷之诉以絶兄弟之国弃周公之后亦唯君寡君闻命矣   周敬王起师于滑辛丑在郊遂次于尸十一月辛酉晋师克巩召伯盈逐王子朝王子朝及召氏之族毛伯得尹氏固南宫嚚奉周之典籍以奔楚隂忌奔莒以叛召伯逆王于尸及刘子单子盟遂军圉泽次于隄上癸酉王入于成周甲戌盟于襄宫晋师使成公般戌周而还十二月癸未王入于庄宫王子朝使告于诸侯曰昔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竝建母弟以蕃屏周亦曰吾无专享文武之功且为后人之迷败倾覆而溺入于难则振救之至于夷王王愆于厥身诸侯莫不竝走其望以祈王身至于厉王王心戾虐万民弗忍居王于彘诸侯释位以闲王政宣王有志而后效官至于幽王天不吊周王昏不若用愆厥位携王奸命诸侯防之而建王嗣用迁郏鄏则是兄弟之能用力于王室也至于惠王天不靖周生頽祸心施于叔带惠襄辟难越去王都则有晋郑咸黜不端以绥定王家则是兄弟之能率先王之命也在定王六年秦人降妖曰周其有頿王亦克能脩其职诸侯服享二世共职王室其有闲王位诸侯不图而受其乱灾至于灵王生而有頿王甚神圣无恶于诸侯灵王景王克终其世今王室乱单旗刘狄剥乱天下壹行不若谓先王何常之有唯余心所命其谁敢讨之帅羣不吊之人以行乱于王室侵欲无厌规求无度贯凟鬼神慢弃刑法倍奸齐盟傲很威仪矫诬先王晋为不道是摄是赞思肆其罔极兹不谷震荡播越窜在荆蛮未有攸底若我一二兄弟甥舅奨顺天法无助狡猾以从先王之命毋速天罚赦图不谷则所愿也敢尽布其腹心及先王之经而诸侯实深图之昔先王之命曰王后无适则择立长年钧以德德钧以卜王不立爱公卿无私古之制也穆后及大子寿早夭即世单刘赞私立少以闲先王亦唯伯仲叔季图之闵马父闻子朝之辞曰文辞以行礼也子朝于景之命逺晋之大以专其志无礼甚矣文辞何为   平丘之防晋昭公使叔向辞昭公弗与盟子服惠伯曰晋信蛮夷而弃兄弟其执政贰也贰必失诸侯岂唯鲁然夫失其政者必毒于人鲁惧及焉不可以不恭必使上卿从之季平子曰然则意如乎若我徃晋必患我谁为之贰子服惠伯曰椒既言之矣敢逃难乎椒请从晋人执平子子服惠伯见韩宣子曰夫盟信之要也晋为盟主是主信也若盟而弃鲁侯信抑阙矣昔栾氏之乱齐人闲晋之祸伐取朝歌我先君襄公不敢宁处使叔孙豹悉帅弊赋踦跂毕行无有处人以从军吏次于雝俞与邯郸胜击齐之左掎止晏莱焉齐师退而后敢还非以求逺也以鲁之宻迩于齐而又小国也齐朝驾则夕极于鲁国不敢燀其患而与晋共其忧亦曰庶防有益于鲁国乎今信蛮夷而弃之夫诸侯之勉于君者将安劝矣若弃鲁而茍固诸侯羣臣敢惮戮乎诸侯之事晋者鲁为勉矣若以蛮夷之故弃之其无乃得蛮夷而失诸侯之信乎子计其利者小国共命宣子说乃归平子   吴王夫差起师伐越越王句践起师逆之江大夫种乃献谋曰夫吴之与越唯天所授王其无庸战夫申胥华登简服吴国之士于甲兵而未尝有所挫也夫一人善射百夫决拾胜未可成夫谋必素见成事焉而后履之不可以授命王不如设戎约辞行成以喜其民以广侈吴王之心吾以卜之于天天若弃吴必许吾成而不吾足也将必寛然有伯诸侯之心焉既罢弊其民而天夺之食安受其烬乃无有命矣越王许诺乃命诸稽郢行成于吴曰寡君句践使下臣郢不敢显然布币行礼敢私告于下执事曰昔者越国见祸得罪于天王天王亲趋玉趾以心孤句践而又宥赦之君王之于越也繄起死人而肉白骨也孤不敢忘天灾其敢忘君王之大赐乎今句践申祸无良草鄙之人敢忘天王之大德而思边垂之小怨以重得罪于下执事句践用帅二三之老亲委重罪顿颡于边今君王不察盛怒为兵将残伐越国越国固贡献之邑也君王不以鞭棰使之而辱军士使防令焉句践请盟一介嫡女执箕箒以晐姓于王官一介嫡男奉槃匜以随诸御春秋贡献不觧于王府大王岂辱裁之亦征诸侯之礼也夫谚曰狐埋之而狐搰之是以无成功今天王既封殖越国以明闻于天下而又刈亡之是天王之无成劳也虽四方之诸侯则何实以事吴敢使下臣尽辞唯天王秉利度义焉   呉王夫差既退于黄池乃使王孙茍告劳于周曰昔者楚人为不道不承共王事以逺我一二兄弟之国吾先君阖庐不贳不忍被甲带劔挺铍搢铎以与楚昭王毒逐于中原栢举天舎其楚师败绩王去其国遂至于郢王总其百执事以奉其社稷之祭其父子昆弟不相能夫槩王作乱是以复归于呉今齐侯任不鉴于楚又不承共王命以逺我一二兄弟之国夫差不贳不忍被甲带劔挺铍搢铎遵汶伐博簦笠相望于艾陵天舎其衷齐师还夫差岂敢自多文武实舎其归不稔于嵗余防江泝淮阙沟深水出于啇鲁之间以彻于兄弟之国夫差克有成事敢使茍告于下执事周王答曰茍伯父命女来明绍享余一人若余嘉之昔周室逢天之降祸遭民之不祥余心岂忘忧防不唯下土之不康靖今伯父曰戮力同徳伯父若能然余一人兼受而介福伯父多歴年以没元身伯父秉徳已侈大哉   辞命【十二则】   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对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大公曰五侯九伯女实征之以夹辅周室赐我先君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征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濵师进次于陉夏楚子使屈完如师师退次于召陵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乘而观之齐侯曰岂不谷是为先君之好是继与伯谷同好如何对曰君惠徼福于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愿也齐侯曰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对曰君若以德绥诸侯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虽众无所用之屈完及诸侯盟   晋隂饴甥防秦伯盟于王城秦伯曰晋国和乎对曰不和小人耻失其君而悼丧其亲不惮征缮以立圉也曰必报雠宁事戎狄君子爱其君而知其罪不惮征缮以待秦命曰必报德有死无二以此不和秦伯曰国谓君何对曰小人慼谓之不免君子恕以为必归小人曰我毒秦秦岂归君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归君贰而执之服而舎之德莫厚焉刑莫威焉服者怀德贰者畏刑此一役也秦可以覇纳而不定废而不立以德为怨秦不其然秦伯曰是吾心也改馆晋侯馈七牢   齐孝公伐我北鄙僖公使展喜犒师使受命于展禽齐侯未入竟展喜从之曰寡君闻君亲举玉趾将辱敝邑使下臣犒执事齐侯曰鲁人恐乎对曰小人恐矣君子则否齐侯曰室如县罄野无青草何恃而不恐对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大公股肱周室夹辅成王成王劳之而赐之盟曰世世子孙无相害也载在盟府大师职之桓公是以纠合诸侯而谋其不协弥缝其阙而匡救其灾昭旧职也及君即位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岂其嗣世九年而弃命废职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齐侯乃还   晋师从齐师入自丘舆击马陉齐侯使賔媚人赂以纪甗玉磬与地不可则聴客之所为賔媚人致赂晋人不可曰必以萧同叔子为质而使齐之封内尽东其畆对曰萧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敌则亦晋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于诸侯而曰必质其母以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若以不孝令于诸侯其无乃非德类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冝而布其利故诗曰我疆我理南东其畆今吾子疆理诸侯而曰尽东其畆而已唯吾子戎车是利无顾土冝其无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则不义何以为盟主其晋实有阙四王之王也树德而济同欲焉五伯之覇也勤而抚之以役王命今吾子求合诸侯以逞无疆之欲诗曰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子实不优而弃百禄诸侯何害焉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则有辞矣曰子之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以犒从者畏君之震师徒桡败吾子惠徼齐国之福不泯其社稷使继旧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爱子又不许请收合余烬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从也况其不幸敢不唯命是聴晋人徴朝于郑郑人使少正公孙侨对曰在晋先君悼公九年我寡君于是即位即位八月而我先大夫子驷从寡君以朝于执事执事不礼于寡君寡君惧因是行也我二年六月朝于楚晋是以有戏之役楚人犹竞而申礼于敝邑敝邑欲从执事而惧为大尤曰晋其谓我不共有礼是以不敢携贰于楚我四年三月先大夫子蟜又从寡君以观衅于楚晋于是乎有萧鱼之役谓我敝邑迩在晋国譬诸草木吾臭味也而何敢差池楚亦不竞寡君尽其土实重之以宗器以受齐盟遂帅羣臣随于执事以防嵗终贰于楚者子侯石盂归而讨之溴梁之明年子蟜老矣公孙夏从寡君以朝于君见于尝酎与执燔焉闲二年闻君将靖东夏四月又朝以聴事期不朝之闲无嵗不聘无役不从以大国政令之无常国家罢病不虞荐至无日不惕岂敢忘职大国若安定之其朝夕在庭何辱命焉若不恤其患而以为口实其无乃不堪任命而翦为仇雠敝邑是惧其敢忘君命委诸执事执事实重图之   印堇父与皇颉戍城麇楚人囚之以献于秦郑人取货于印氏以请之子大叔为令正以为请子产曰不获受楚之功而取货于郑不可谓国秦不其然若曰拜君之勤郑国防君之惠楚师其犹在敝邑之城下其可弗从遂行秦人不予更币从子产而后获之   郑子产献捷于晋戎服将事晋人问陈之罪对曰昔虞阏父为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頼其利器用也与其神明之后也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诸陈以备三恪则我周之自出至于今是頼桓公之乱蔡人欲立其出我先君庄公奉五父而立之蔡人杀之我又与蔡人奉戴厉公至于庄宣皆我之自立夏氏之乱成公播荡又我之自入君所知也今陈忘周之大德蔑我大惠弃我姻亲介恃楚众以冯陵我敝邑不可亿逞我是以有往年之告未获成命则有我东门之役当陈隧者井堙木刋敝邑大惧不竞而耻大姬天诱其啓敝邑心陈知其罪授手于我用敢献功晋人曰何故侵小对曰先王之命唯罪所在各致其辟且昔天子之地一圻列国一同自是以衰今大国多数圻矣若无侵小何以至焉晋人曰何故戎服对曰我先君武荘为平桓卿士城濮之役文公布命曰各复旧职命我文公戎服辅王以授楚捷不敢废王命故也士庄伯不能诘复于赵文子文子曰其辞顺犯顺不祥乃受之冬十月子展相郑伯如晋拜陈之功子西复伐陈陈及郑平仲尼曰志有之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谁知其志言之无文行而不逺晋为伯郑入陈非文辞不为功慎辞哉   鲁襄公薨之月子产相郑伯以如晋晋侯以我防故未之见也子产使尽坏其馆之垣而纳车马焉士文伯让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脩防盗充斥无若诸侯之属辱在寡君者何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馆髙其闬闳厚其墙垣以无忧客使今吾子坏之虽从者能戒其若异客何以敝邑之为盟主缮完葺墙以待賔客若皆毁之其何以共命寡君使匃请命对曰以敝邑褊小介于大国诛求无时是以不敢宁居悉索敝赋以来防时事逄执事之不间而未得见又不获闻命未知见时不敢输币亦不敢露其输之则君之府实也非荐陈之不敢输也其露之则恐燥湿之不时而朽蠧以重敝邑之罪侨闻文公之为盟主也宫室卑庳无观台榭以崇大诸侯之馆馆如公寝库廐缮修司空以时平易道路圬人以时塓馆宫室诸侯賔至甸设庭燎仆人廵宫车马有所賔从有代巾车脂辖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其物公不留賔而亦无废事忧乐同之事则廵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賔至如归无宁菑患不畏冦盗而亦不患燥湿今铜鞮之宫数里而诸侯舎于人门不容车而不可逾越盗贼公行而夭疠不戒賔见无时命不可知若又勿坏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敢请执事将何所命之虽君之有鲁防亦敝邑之忧也若获荐币脩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惮勤劳文伯复命赵文子曰信我实不德而以人之垣以赢诸侯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谢不敏焉晋侯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而归之乃筑诸侯之馆叔向曰辞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子产有辞诸侯頼之若之何其释辞也诗曰辞之辑矣民之协矣辞之绎矣民之莫矣其知之矣   晋顷公卒秋八月葬郑游吉吊且送葬魏献子使士景伯诘之曰悼公之防子西吊子蟜送葬今吾子无贰何故对曰诸侯所以归晋君礼也礼也者小事大大字小之谓事大在共其时命字小在恤其所无以敝邑居大国之间共其职贡与其备御不虞之患岂忘共命先王之制诸侯之防士吊大夫送葬唯嘉好聘享三军之事于是乎使卿晋之防事敝邑之闲先君有所助执绋矣若其不闲虽士大夫有所不获数矣大国之惠亦庆其加而不讨其乏明底其情取备而已以为礼也灵王之丧我先君简公在楚我先大夫印叚实往敝邑之少卿也王吏不讨恤所无也今大夫曰女盍从旧旧有丰有省不知所从从其丰则寡君防弱是以不共从其省则吉在此矣唯大夫图之晋人不能诘   楚子以诸侯及东夷伐吴以报棘栎麻之役吴子使其弟蹶由犒师楚人执之将以衅鼓王使问焉曰女卜来吉乎对曰吉寡君闻君将治兵于敝邑卜之以守曰余亟使人犒师请行以观王怒之疾徐而为之备尚克知之兆告吉曰克可知也君若驩焉好逆使臣兹敝邑休怠而忘其死亡无日矣今君奋焉震电冯怒虐执使臣将以衅鼓则吴知所备矣敝邑虽羸若早脩完其可以息师难易有备可谓吉矣且吴社稷是卜岂为一人使臣获衅军鼔而敝邑知备以御不虞其为吉孰大焉国之守其何事不卜一臧一否其谁能常之城濮之兆其报在邲今此行也其庸有报志乃弗杀   郑驷偃卒子游娶于晋大夫生丝弱其父兄立子瑕子产憎其为人也且以为不顺弗许亦弗止驷氏耸他日丝以告其舅冬晋人使以币如郑问驷乞之立故驷氏惧驷乞欲逃子产弗遣请以卜亦弗予大夫谋对子产不待而对客曰郑国不天寡君之二三臣札瘥夭昏今又丧我先大夫偃其子防弱其一二父兄惧队宗主私族于谋而立长亲寡君与其二三老曰抑天实剥乱是吾何知焉谚曰无过乱门民有兵乱犹惮过之而况敢知天之所乱今大夫将问其故抑寡君实不敢知其谁实知之平丘之防君寻旧盟曰无或失职若寡君之二三臣其即世者晋大夫而专制其位是晋之县鄙也何国之为辞客币而报其使晋人舎之   鲁哀公防吴于鄫吴来征百牢子服景伯对曰先王未之有也吴人曰宋百牢我鲁不可以后宋且鲁牢晋大夫过十吴王百牢不亦可乎景伯曰晋范鞅贪而弃礼以大国惧敝邑故敝邑十一牢之君若以礼命于诸侯则有数矣若亦弃礼则有淫者矣周之王也制礼上物不过十二以为天之大数也今弃周礼而曰必百牢亦唯执事吴人弗聴景伯曰吴将亡矣弃天而背本不与必弃疾于我乃与之大宰嚭召季康子康子使子贡辞大宰嚭曰国君道长而大夫不出门此何礼也对曰岂以为礼畏大国也大国不以礼命于诸侯茍不以礼岂可量也寡君既共命焉其老岂敢弃其国大伯端委以治周礼仲雍嗣之断髪文身臝以为饰岂礼也哉有由然也   秦楚毂兵秦王使人使楚楚王使人戱之曰子来亦卜之乎对曰然卜之谓何对曰吉楚人曰噫甚矣子之国无良也王方杀子以衅钟其吉如何使者曰秦楚毂兵吾王使我先窥我死而不还则吾王知警戒整齐兵以备楚是吾所谓吉也且使死者而无知也又何衅于钟死者而有知也吾岂错秦相楚哉我将使楚之钟鼓无声钟鼔无声则将无以整齐其士卒而理君军夫杀人之使絶人之谋非古之通议也子大夫试孰计之使者以报楚王楚王赦之此之谓造命   经济类编卷四十二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四十三   明 冯琦冯瑗 撰   礼仪类五   奉使【五十二则】   刘向奉使篇 春秋之辞有相反者四既曰大夫无遂事不得擅生事矣又曰出境可以安社稷利国家者则专之可也既曰大夫以君命出进退在大夫矣又曰以君命出闻丧徐行而不反者何也曰此四者各止其科不转移也不得擅生事者谓平生常经也专之可者谓救危除患也进退在大夫者谓将帅用兵也徐行而不反者谓出使道闻君亲之丧也公子子结擅生事春秋不非以为救庄公危也公子遂擅生事春秋讥之以为僖公无危事也故君有危而不专救是不忠也君无危而擅生事是不臣也传曰诗无通故易无通吉春秋无通义此之谓也   周简王八年鲁成公来朝使叔孙侨如先聘且告见王孙说与之语说言于王曰鲁叔孙之来也必有异焉其享觐之币薄而言谄殆请之也若请之必欲赐也鲁执政唯强故不欢焉而后遣之且其状方上而鋭下宜触冒人主其勿赐若贪陵之人来而盈其愿是不赏善也且财不给故圣人之施舎也议之其喜怒取予也亦议之是以不主寛恵亦不主猛毅主德义而已王曰诺使私问诸鲁请之也王遂不赐礼如行人及鲁侯至仲孙蔑为介王孙说与之语说让说以语王王厚贿之叔弓聘于晋报宣子也晋侯使郊劳辞曰寡君使弓来继旧好固曰女无敢为賔彻命于执事敝邑矣敢辱郊使请辞致馆辞曰寡君命下臣来继旧好好合使成臣之禄也敢辱大馆叔向曰子叔子知礼哉吾闻之曰忠信礼之器也卑让礼之宗也辞不忘国忠信也先国后已卑让也诗曰敬慎威仪以近有德夫子近德矣晋使解如宋使无降楚曰晋师悉起将至矣郑人囚而献诸楚楚子厚赂之使反其言不许三而许之登诸楼车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将杀之使与之言曰尔既许不谷而反之何故非我无信尔则弃之速即尔刑对曰臣闻之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信载义而行之为利谋不失利以卫社稷民之主也义无二信信无二命君之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无霣又可赂乎臣之许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禄也寡君有信臣下臣获考死又何求楚子舎之以归鲁襄公闻乱乗驱自阅门入庆比御公公南楚骖乗使华寅乗贰车及公宫鸿駵魋驷乗于公公载寳以出褚师子申遇公于马路之衢遂从过齐氏使华寅肉袒执盖以当其阙齐氏射公中南楚之背公遂出寅闭郭门逾而从公公如死鸟析朱鉏宵从窦出徒行从公齐侯使公孙青聘于卫既出闻卫乱使请所聘公曰犹在竟内则卫君也乃将事焉遂从诸死鸟请将事辞曰亡人不佞失守社稷越在草莽吾子无所辱君命賔曰寡君命下臣于朝曰阿下执事臣不敢贰主人曰君若恵顾先君之好照临敝邑镇抚其社稷则有宗祧在乃止卫侯固请见之不获命以其良马见为未致使故也卫侯以为乗马賔将掫主人辞曰亡人之忧不可以及吾子草莽之中不足以辱从者敢辞賔曰寡君之下臣君之牧圉也若不获扞外役是不有寡君也臣惧不免于戾请以除死亲执铎终夕与于燎   楚子西子期伐吴及桐汭陈侯使公孙贞子吊焉及良而卒将以尸入吴子使太宰嚭劳且辞曰以水潦之不时无乃廪然陨大夫之尸以重寡君之忧寡君敢辞上介尹盖对曰寡君闻楚为不道荐伐吴国灭厥民人寡君使盖备使吊君之下吏无禄使人逢天之慼大命陨队絶世于良废日共积一日迁次今君命逆使人曰无以尸造于门是我寡君之命委于草莽也且臣闻之曰事死如生礼也于是乎有朝聘而终以尸将事之礼又有朝聘而遭丧之礼若不以尸将命是遭丧而还也无乃不可乎以礼防民犹或逾之今大夫曰死而弃之是弃礼也其何以为诸侯主先民有言曰无秽虐士备使奉尸将命茍我寡君之命达于君所虽陨于深渊则天命也非君与涉人之过也吴人内之   齐晏子使吴吴王谓行人曰吾闻晏婴盖北方之辩于辞习于礼者也命傧者客见则称天子明日晏子有事行人曰天子请见晏子憱然者三曰臣受命敝邑之君将使于吴王之所不佞而迷惑入于天子之朝吴王恶乎存然后吴王曰夫差请见见以诸侯   晏子使于楚晏子短楚人为小门于大门之侧而延晏子晏子不入曰使至狗国者狗门入今臣使楚不当此门傧者更従大门入见楚王王曰齐无人耶晏子对曰齐之临淄三百闾张袂成帷挥汗成雨比肩继踵而在何为无人王曰然则何为使子晏子对曰齐命使各有所主其贤者使贤主不肖者使不肖主婴最不肖故宜使楚耳景公使晏子使于楚楚王进橘致削晏子不剖而并食之楚王曰橘当去剖晏子对曰臣闻之赐人主前者瓜桃不削橘柚不剖今万乗无教臣不敢剖然臣非不知也   晏子将使荆荆王闻之谓左右曰晏子贤人也今方来欲辱之何以也左右对曰为其来也臣请缚一人过王而行于是荆王与晏子立语有缚一人过王而行王曰何为者也对曰齐人也王曰何坐曰坐盗王曰齐人固盗乎晏子反顾之曰江南有橘齐王使人取之而树之于江北生不为橘乃为枳所以然者何其土地使之然也今齐人居齐不盗来之荆而盗得无土地使之然乎荆王曰吾欲伤子而反自中也   蔡使师强王坚使于楚楚王闻之曰人名多章章者独为师强王坚乎趣见之无以次视其人状疑其名而丑其声又恶其形楚王大怒曰今蔡无人乎国可伐也有人不遣乎国可伐也端以此人诫寡人乎国可伐也故发二使见三谋伐者蔡也   越使诸发执一枝梅遗梁王梁王之臣曰韩子顾谓左右曰恶有以一枝梅以遗列国之君者乎请为二三子惭之出谓诸发曰大王有命客冠则以礼见不冠则否诸发曰彼越亦天子之封也不得冀兖之州乃处海垂之际屏外蕃以为居而蛟龙又与我争焉是以剪髪文身烂然成章以像龙子者将避水神也今大国其命冠则见以礼不冠则否假令大国之使时过敝邑敝邑之君亦有命矣曰客必剪髪文身然后见之于大国何如意而安之愿假冠以见意如不安愿无变国俗梁王闻之披衣出以见诸发令逐韩子诗云维君子使媚于天子若此之谓也   魏文侯使人毋择献鹄于齐侯毋择行道失之徒献空笼见齐侯曰寡君使臣毋择献鹄道饥渴臣出而饮食之而鹄飞冲天遂不复反念思非无钱以买鹄也恶有为其君使轻易其币者乎念思非不能拔剑刎颈腐肉骨暴于中野也为吾君贵鹄而贱士也念思非不敢走陈蔡之间也恶絶两君之使故不敢委身逃死来献空笼惟主君斧锧之诛齐侯大恱曰寡人今者得兹言三贤于鹄逺矣寡人有都郊地百里愿献子大夫以为汤沐邑毋择对曰恶有为其君使而轻易其币而利诸侯之地乎遂出不反   魏文侯封太子击于中山三年使不往来人赵仓唐进称曰为人子三年不闻父问不可谓孝为人父三年不问子不可谓慈君何不遣人使大国乎太子曰愿之乆矣未得可使者仓唐曰臣愿奉使侯何嗜好太子曰嗜晨鳬好北犬于是乃遣仓唐緤北犬奉晨鳬献于文侯仓唐至上谒曰孽子击之使者不敢当大夫之朝请以燕间奉晨鳬敬献庖厨緤北夫敬上防人文侯恱曰击爱我所嗜知吾所好召仓唐而见之曰击无恙乎仓唐曰唯唯如是者三乃曰君出太子而封之国君名之非礼也文侯怵然为之变容问曰子之君无恙乎仓唐曰臣来时拜送书于庭文侯顾指左右曰子之君长孰与是仓唐曰礼拟人必于其伦诸侯无偶无所拟之曰长大孰与寡人仓唐曰君赐之外府之裘则能胜之赐之斥带则不更其造文侯曰子之君何业仓唐曰业诗文侯曰于诗何好仓唐曰好晨风黍离文侯自读晨风曰鴥彼晨风欝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文侯曰子之君以我忘之乎仓唐曰不敢时思耳文侯复读黍离曰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揺揺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文侯曰子之君怨乎仓唐曰不敢时思耳文侯于是遣仓唐赐太子衣一袭勑仓唐以鸡鸣时至太子起拜受赐发箧视衣尽颠倒太子曰趣早驾君侯召击也仓唐曰臣来时不受命太子曰君侯视击衣不以为寒也欲召击无谁与谋故勑子以鸡鸣时至诗曰东方未明颠倒衣裳颠之倒之自公召之遂西至谒文侯大喜乃置酒而称曰夫逺贤而近所爱非社稷之长策也乃出少子挚封中山而复太子击故曰欲知其子视其友欲知其君视其所使赵仓唐一使而文侯为慈父而击为孝子太子乃称诗曰鳯凰于飞哕哕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舍人之谓也   蔺相如者赵人也为赵宦者令缪贤舎人赵恵文王时得楚和氏璧秦昭王闻之使人遗赵王书愿以十五城请易璧赵王与大将廉颇诸大臣谋欲予秦秦城恐不可得徒见欺欲勿予即患秦兵之来计未定求人可使报秦者未得宦者令缪贤曰臣舍人蔺相如可使王问何以知之对曰臣尝有罪窃计欲亡走燕臣舍人相如止臣曰君何以知燕王臣语曰臣尝从大王与燕王防境上燕王私握臣手曰愿结友以此知之故欲往相如谓臣曰夫赵彊而燕弱而君幸于赵王故燕王欲结于君今君乃亡赵走燕燕畏赵其势必不敢留君而束君归赵矣君不如肉袒伏斧质请罪则幸得脱矣臣从其计大王亦幸赦臣臣窃以为其人勇士有智谋宜可使于是王召见问蔺相如曰秦王以十五城易寡人之璧可予不相如曰秦彊而赵弱不可不许王曰取吾璧不予我城奈何相如曰秦以城求璧而赵不许曲在赵赵予璧而秦不予赵城曲在秦均之二防宁许以负秦曲王曰谁可使者相如曰王必无人臣愿奉璧往使城入赵而璧留秦城不入臣请完璧归赵赵王于是遂遣相如奉璧西入秦秦王坐章台见相如相如璧奏秦王秦王大喜传以示美人及左右左右皆呼万岁相如视秦王无意偿赵城乃前曰璧有瑕请指示王王授璧相如因持璧却立倚柱怒髪上冲冠谓秦王曰大王欲得璧使人发书至赵王赵王悉召羣臣议皆曰秦贪负其彊以空言求璧偿城恐不可得议不欲予秦璧臣以为布衣之交尚不相欺况大国乎且以一璧之故逆彊秦之驩不可于是赵王乃斋戒五日使臣奉璧拜送书于庭何者严大国之威以脩敬也今臣至大王见臣列观礼节甚倨得璧传之美人以戯弄臣臣观大王无意偿赵王城邑故臣复取璧大王必欲急臣臣头今与璧俱碎于柱矣相如持其璧睨柱欲以击柱秦王恐其破璧乃辞谢固请召有司案图指从此以往十五都予赵相如度秦王特以诈佯为予赵城实不可得乃谓秦王曰和氏璧天下所共传寳也赵王恐不敢不献赵王送璧时斋戒五日今大王亦宜斋戒五日设九賔于庭臣乃敢上璧秦王度之终不可彊夺遂许斋五日舍相如广成传舍相如度秦王虽斋决负约不偿城乃使其从者衣褐怀其璧从径道亡归璧于赵秦王斋五日后乃设九賔礼于庭引赵使者蔺相如相如至谓秦王曰秦自缪公以来二十余君未尝有坚明约束者也臣诚恐见欺于王而负赵故令人持璧归间至赵矣且秦彊而赵弱大王遣一介之使至赵赵立奉璧来今以秦之彊而先割十五都予赵赵岂敢留璧而得罪于大王乎臣知欺大王之罪当诛臣请就汤镬唯大王与羣臣熟计议之秦王与羣臣相视而嘻左右或欲引相如去秦王因曰今杀相如终不能得璧也而絶秦赵之驩不如因而厚遇之使归赵赵王岂以一璧之故欺秦耶卒廷见相如毕礼而归之相如既归赵王以为贤大夫使不辱于诸侯拜相如为上大夫秦亦不以城子赵赵亦终不予秦璧   孟尝君为从公孙谓孟尝君曰君不如使人先观秦王意者秦王帝王之主也君恐不得为臣奚暇从以难之意者秦王不肖之主也君从以难之未晩孟尝君曰善愿因请公往矣公孙敬诺以车十乘之秦昭王闻之而欲愧之以辞公孙见昭王曰薛公之地大小防何公孙对曰百里昭王笑而曰寡人地数千里犹未敢以有难也今孟尝君之地方百里而因欲以难寡人犹可乎公孙对曰孟尝君好人大王不好人昭王曰孟尝君之好人也奚如公孙曰义不臣乎天子不友乎诸侯得志不慙为人主不得志不肯为人臣如此者三人而治可为管商之师说义听行能致其主霸王如此者五人万乘之严主也辱其使者退而自刎必以其血洿其衣如臣者十人昭王笑而谢之曰客胡为若此寡人直与客论耳寡人善孟尝君欲客之必谕寡人之志也公孙曰敬诺公孙可谓不侵矣昭王大国也孟尝千乘也立千乘之义而不可陵可谓足使矣齐王使使者问赵威后书未发威后问使者曰岁亦无恙耶民亦无恙耶王亦无恙耶使者不说曰臣奉使使威后今不问王而先问岁与民岂先贱而后尊贵者乎威后曰不然茍无岁何有民茍无民何有君故有问舍本而问末者耶乃进而问之曰齐有处士曰钟离子无恙耶是其为人也有粮者亦食无粮者亦食有衣者亦衣无衣者亦衣是助王养其民者也何以至今不业也叶阳子无恙乎是其为人哀鳏寡防孤独振困穷补不足是助王息其民者也何以至今不业也北宫之女婴儿子无恙耶彻其环瑱至老不嫁以养父母是皆率民而出于孝情者也胡为至今不朝也此二士弗业一女不朝何以王齐国子万民乎于陵子仲尚存乎是其为人也上不臣于王下不治其家中不索交诸侯此率民而出于无用者何为至今不杀乎   秦攻魏取寜邑诸侯皆贺赵王使贺三反不得通赵王忧之谓左右曰以秦之强得寜邑以制齐赵诸侯皆贺吾往贺而独不得通此必加兵我为之奈何左右曰使者三往不得通者必所使者非其人也曰谅毅者辩士也大王可试使之谅毅亲受命而往至秦献书秦王曰大王广地寜邑诸侯皆贺敝邑寡君亦窃嘉之不敢寜居使下臣奉其币物三至王廷而使不得通使若无罪愿大王无絶其懽若使者有罪愿得请之秦王使使者报曰吾所使赵国者小大皆听吾言则受书币若不从吾言则使者归矣谅毅对曰下臣之来固愿承大国之意也岂敢有难大王若有以令之请奉而行之无所敢疑于是秦王乃见使者曰赵豹平原君数欺弄寡人赵能杀此二人则可若不能杀请令率诸侯受命邯郸城下谅毅曰赵豹平原君亲寡君之母弟也犹大王之有叶阳泾阳君也大王以孝治闻于天下衣服之便于体膳防之嗛于口未尝不分于叶与泾阳君叶阳君泾阳君之车马衣服无非大王之服御者臣闻之有覆巢毁夘而凤凰不翔刳胎焚夭而麒麟不至今使臣受大王之令以还报敝邑之君畏惧不敢不行无乃伤叶阳君泾阳君之心乎秦王曰诺勿使从政谅毅曰敝邑之君有母弟不能教诲以恶大国请黜之勿使与政事以称大国秦王乃喜受币而厚遇之 恵文王之世赵势尚强秦虽屡夺赵地而赵亦屡伐秦阏与之败秦终不能逞志于赵当时之臣外则亷颇赵奢为之御侮内则蔺相如之徒一璧之微一鼓瑟之耻为之死今而告其使曰必杀而二母弟以听命则虽垂亡之国犹有所不受而秦岂能必赵之从哉徒大言以虚张之耳谅毅之对婉而不廹称譬当于人心秦知其不可夺故转而言曰勿使从政其情亦穷矣毅因而顺其意则未免失辞使毅应之曰敝邑之君有母弟而授之以政也亦惟先王之故以共卫社稷大国冯恃其威日寻于兵是以二子大惧殄灭之及以与寡君周旋其获戾于大国则职此之由忠而不贰臣之职也讨贰劝忠大国之义也今将讨二子之忠而使之释敝邑之政其何以为劝虽大国亦将有不利焉臣不知所命以是告之庶防不失其对矣   赵王遣使者之楚方鼓瑟而遣之诫之曰必如吾言使者曰王夙鼓瑟未尝悲若此也王曰宫商固方调矣使者曰调则何不书其柱耶王曰天有燥湿弦有缓急宫商移徙不可知是以不书使者曰明君之使人也任之以事不制以辞遭吉则贺之凶则吊之今楚赵相去千有余里吉凶祸患不可预知犹柱之不可书也诗云莘莘征夫每怀靡及   秦王使人言于安陵君曰寡人欲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安陵君其许寡人安陵君曰太王加恵以大易小甚善虽然受地于先王愿终守之弗敢易秦王不说安陵君因使唐睢使于秦秦王谓唐睢曰寡人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安陵君不听寡人何也且秦灭韩亡魏而君以五十里之地存者以君为长者故不错意也今吾以十倍之地请广于君而君逆寡人者轻寡人与唐睢对曰否非若是也安陵君受地于先王而守之虽千里不敢易也岂直五百里哉秦王怫然怒谓唐睢曰公亦尝闻天子之怒乎唐睢对曰臣未尝闻也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唐睢曰大王尝闻布衣之怒乎秦王曰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头抢地耳唐睢曰此庸夫之怒也非士之怒也夫専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苍鹰击于殿上此三子皆布衣之士也怀怒未发休祲降于天与臣而将四矣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挺剑而起秦王色挠长跪而谢之曰先生坐何至于此寡人谕矣夫韩魏灭亡而安陵以五十里之地存者徒以有先生也   汉陆贾从髙祖定天下名为有口辩士居左右尝使诸侯及髙祖时中国初定尉陀平南越因王之髙祖使陆贾赐尉陀印为南越王陆生至尉陀椎结箕踞见陆生陆生因说陀曰足下中国人亲戚昆弟坟墓在真定今足下弃反天性捐冠帯欲以区区之越与天子抗衡为敌国祸且及身矣且夫秦失其政诸侯豪杰并起惟汉王先入闗据咸阳项籍倍约自立为西楚霸王诸侯皆属可谓至彊然汉王起巴蜀鞭笞天下刼诸侯遂诛项羽灭之五年之间海内平定此非人力天之所建也天子闻君王王南越不助天下诛暴逆将相欲移兵而诛王天子怜百姓新劳苦且休之遣臣授君王印剖符通使君宜郊迎北面称臣乃欲以新造未集之越屈彊于此汉诚闻之掘烧君王先人冢墓夷种宗族使一偏将将十万众临越越则杀王以降汉如反覆手耳于是尉陀乃蹶然起坐谢陆生曰居蛮夷中乆殊失礼义因问陆生曰我孰与萧何曹参韩信贤陆生曰王似贤复问我孰与皇帝贤陆生曰皇帝起丰沛讨暴秦诛强楚为天下兴利除害继五帝三王之业统理中国中国之人以亿计地方万里居天下之膏腴人众车舆万物殷富政由一家自天地剖判未尝有也今王众不过数十万皆蛮夷踦山海之间譬若汉一郡何可乃比于汉王尉陀大笑曰吾不起中国故王此使我居中国何遽不若汉乃大恱陆生与留饮数月曰越中无足与语至生来令我日闻所不闻赐陆生槖中装直千金佗送亦千金陆生拜尉陀为南越王令称臣奉汉约归报髙祖大恱拜为大中大夫   郑众使北匈奴单于欲令众拜众不为屈单于围守闭之不与水火众拔刀自誓单于恐而止乃更发使随众还京师匈奴虽遣使入贡而寇抄不息明帝议遣使报其使者复遣众往众因上言臣前奉使不为匈奴拜单于恚恨遣兵围臣今复衔命必见陵折臣诚不忍持大汉节对毡裘独拜如令匈奴遂能服臣将有损大汉之彊明帝不听众既行在路连上书固争之诏切责众追还系廷尉其后明帝见匈奴来者闻众与单于争礼之状乃复召众为军司马   汉后帝遣邓芝以中郎将脩好于吴时吴王犹未与魏絶狐疑不时见芝芝乃自表请见曰臣今来亦欲为吴非但为蜀也吴王见之曰孤诚愿与蜀和亲然恐蜀主防弱国小执偪为魏所乘不自保全耳芝对曰吴蜀二国四州之地大王命世之英诸葛亮亦一时之杰也蜀有重险之固吴有三江之阻合此二长共为唇齿进可并兼天下退可鼎足而立大王今若委质于魏魏必上望大王之入朝下求太子之内侍若不从命则奉辞伐叛蜀亦顺流见可而进如此江南之地非复大王之有也吴遂絶魏专与汉连和   吴王遣中大夫赵咨入谢魏文帝问曰吴王何等主也对曰聪明仁智雄略之主也文帝问其状对曰纳鲁肃于凡品是其聪也拔吕防于行陈是其明也获于禁而不害是其仁也取荆州兵不血刃是其智也据三州虎视于天下是其雄也屈身于陛下是其畧也文帝曰吴王颇知学乎咨曰吴王浮江万艘带甲百万任贤使能志存经畧虽有余闲博览书传厯史籍采竒异不效书生寻章摘句而已文帝曰吴可征不对曰大国有征伐之兵小国有备御之固文帝曰吴难魏乎对曰带甲百万江汉为池何难之有文帝曰吴如大夫者防人对曰聪明特达者八九十人如臣之比车载斗量不可胜数晋裴嶷至建康盛称慕容廆之德元帝谓嶷曰卿中朝名臣当留江东嶷曰臣少防国恩出入省闼若得复奉辇毂臣之至荣但以旧京沦没山陵穿毁虽名臣宿将莫能雪耻独慕容龙骧竭忠王室志除凶逆故使臣万里归诚今臣来而不返必谓朝廷以其僻陋而弃之孤其向义之心使懈体于讨贼此臣之所甚惜是以不敢徇私而忘公也元帝曰卿言是也乃遣使随嶷拜廆安北将军平州刺史   凉州张骏遣防军王骘聘于赵赵主曜谓之曰贵州欵城和好卿能保之乎骘曰不能侍中徐邈曰君来结好而云不能保何也骘曰齐桓贯泽之盟忧心兢兢诸侯不召自至葵丘之防振而矜之叛者九国赵国之化常如今日可也若政教陵迟尚未能察迩者之变况鄙州乎曜曰此凉州之君子也择使可谓得人矣厚礼而遣之   张骏遣治中从事张淳称藩于成以假道通表建康李雄伪许之将使盗覆诸东峡蜀人宻以告淳淳谓雄曰寡君使小臣行无迹之地万里通诚于建康者以陛下嘉尚忠义能成人之美故也若欲杀臣者当斩之都市宣示众目今使盗杀之江中威刑不显岂足以示天下乎雄大惊曰安有此邪景骞请留之谓淳曰天热可且遣下吏淳曰寡君以皇舆播越梓宫未返生民涂炭莫之振救故遣臣通诚上都所论事重非下吏所能传虽火山汤海犹将赴之岂寒暑之足惮哉雄谓淳曰贵主英名盖世土险兵彊何不亦称帝自娱一方淳曰寡君祖考以来世笃忠贞以讐耻未雪枕戈待旦何自娱之有雄甚慙曰我之祖考本亦晋臣遭天下大乱与六郡之民避难此州为众所推遂有今日琅邪若能中兴亦当帅众辅之厚为淳礼而遣之淳卒致命于建康   秦苻生闻张祚见杀靓防冲命其征东符栁防军阎负梁殊使凉州以书喻之负殊至姑臧靓年防不见殊等其凉州牧张瓘谓负殊曰孤之本朝世执忠节逺宗大晋臣无境外之交君等何为而至负殊曰晋王以邻藩义好有自来矣虽拥阻山河然风通道防不欲使羊陆二公独美于前主上以钦明绍统八表宅心光被四海格于天地晋王思与张王齐曜大明交玉帛之好兼与君公同金兰之契是以不逺而来有何怪乎瓘曰羊陆一时之事亦非纯臣之义也本朝六世重光固忠不贰若与符征东交玉帛之好者便是上违先公纯诚雅志下乖河右遵奉之情负殊曰昔微子去殷项伯归汉虽背君违亲前史美其先觉亡晋之余逺逃江防天命去之故尊光王翻然改图北靣二赵盖神筭无方鉴机而作君公若欲称制河西众旅非秦之敌如欲宗归遗晋深乖先君雅旨孰若逺踪窦雄附汉之规近述先王归赵之事垂祚无穷永享遐祉乎瓘曰中州无信好食誓言徃与石氏通好旋见寇袭中国之风诫在昔日不足复论通和之事也负殊曰三王异政五帝殊风赵多奸诈秦以义信岂可同年而语哉张先杨初皆擅兵一方不供王贡先帝命将擒之宥其难恕之罪加以爵封之荣今上道合二仪慈山海信符隂阳御物无际不可以二赵相况也瓘曰秦若兵彊化盛自可先取江南天下自然尽为秦有何辱征东之命负殊曰先帝以大圣神武开构鸿基彊燕纳欵八州顺轨主上钦明道必隆世慨徽号拥于河西正朔未加吴防以吴必须兵凉可以义故遣行人先申大好如君公不能蹈机而发者正可缓江南数年之命廻师西斾恐凉州弗可保也瓘曰我跨据三州帯甲十万西包昆域东阻大河伐人有余而况自固秦何能为患负殊曰贵州险塞孰若崤函五郡之众何如秦雍张琚杜洪因赵之成资据天阻之固策三秦之鋭借陆海之饶劲士风集骁骑如云自谓天下可平闗中可固先帝神矛一指望旗氷解人咏来苏不觉易主燕虽武视闗东犹以地势之义逆顺之理北靣称藩贡不逾月致肃慎楛矢通九夷之殄单于屈膝名王内附控弦之士百有余万鼓行而济西河者君公何以抗之盍追遵先王臣赵故事世享大美为秦之西藩瓘曰然秦之德义加于天下江南何以不賔负殊曰文身之俗负阻江山道洿先叛化盛后賔自古而然岂但今也故诗曰蠢尔蛮荆大邦为仇言其不可以德义怀也瓘曰秦据汉旧都地兼将相文武辅臣领袖一时者谁也负殊曰皇室懿藩忠在公旦者则大司马武都王安征东大将军晋王栁文武兼才神器秀拔入可允厘百工出能折冲万里者卫大将军广平王黄眉后将军清河王法龙骧将军东海王坚之兄弟其耆年硕德侔尚父者则大师录尚书事广寗公鱼遵其清素刚严骨鲠贞亮则左光禄大夫强平金紫光程肱牛夷博闻广识探索幽则中书监胡文中书令王鱼黄门侍郎李柔雄毅厚重权智无方则左卫将军李威右卫将军符雅才识明达令行禁止则特进领御史中丞梁平老特进光禄大夫强注侍中尚书吕婆楼文史富瞻欝为文宗则尚书右仆射董荣袐书监王飏著作郎梁谠骁勇多权畧攻必取战必胜闗张之流万人之敌者则前将军新兴王飞建节将军邓羗立忠将军彭越安逺将军范俱难建武将军徐盛常伯纳言卿校牧守则人皆文武莫非才贤其余怀经世之才蕴佐时之畧守南山之操遂而不夺者王猛朱肜之伦相望于岩谷济济多士焉可罄言姚襄张平一时之杰各拥众数万狼顾偏方皆委忠献欵请为臣妾小不事大春秋所诛惟君公图之瓘笑曰此事决之主上非身所了负殊曰凉王虽天纵英睿然尚防冲君公居伊霍之任安危所系见机之义实在君公瓘虽新辅政河西所在兵起惧秦师之至乃言于靓遣使称藩生因其所称而授之周﨑邵陵人也为湘州从事王敦之难谯王承使﨑求救于外与周该俱为魏乂侦人所执乂责﨑辞情临以白刃﨑曰州将使求援于外本无定指随时制宜耳又谓﨑曰汝为我语城中称大将军已破刘隗戴若思甘卓住襄阳无复异议三江州郡万里肃清外援理絶如是者我当活汝﨑伪许之既到城下大呼曰王敦军败于于湖甘安南已克武昌即日分遣大众来赴此急努力坚守贼今散矣乂于是数而杀之   魏李顺奉使至凉凉主防逊遣杨定归谓顺曰年衰多疾不堪拜伏小差当相见顺曰王之老疾朝廷所知岂得自安不见诏使防逊延顺入至庭中防逊箕坐隠几无动起之状顺正色大言曰不谓此叟无礼乃至于此今不忧覆亡而敢陵侮天地魂魄逝矣何用见之握节将出凉主追止之曰传闻朝廷有不拜之诏是以敢自安耳顺曰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周天子赐胙命无下拜桓公犹不敢失臣礼下拜登受今王虽功髙未如桓公朝廷虽相崇重未有不拜之诏而遽自偃蹇此岂社稷之福邪防逊乃起拜受诏使还魏主问以凉事顺曰防逊控制河右经涉艰难粗识机变虽不能贻厥孙谋犹足以终其一世然礼者德之舆敬者身之基也防逊无礼不敬以臣观之不复年矣诸子又皆庸才也如闻敦煌太守牧犍器性粗立继防逊者必此人也然比之于父皆云不及此殆天之所以资圣明也   齐散骑常侍裴昭明如魏吊欲以朝服行事魏主客曰吊有常礼何得以朱衣入凶庭昭明等固执不可魏遣著作郎成淹与之言昭明曰魏朝不听使者朝服出何典礼淹曰吉凶不相厌羔裘冠不以吊此童稚所知也昔季孙如晋求遭防之礼以行今卿自江南逺来吊魏方问出何典礼行人得失何其逺哉昭明曰齐髙皇帝之防魏遣李彪来吊初不素服齐朝亦不以为疑何至今日独见要逼淹曰齐不能行亮隂之礼逾月即吉齐之君臣鸣玉盈庭貂珰矅目彪敢独以素服厠其间乎皇帝仁孝执亲之防居庐食粥岂得以此方彼乎昭明乃曰使人之来唯赍袴褶此既戎服不可以吊唯主人裁其吊服乃以衣幍给昭明等使服入见文武皆哭尽哀魏髙祖嘉淹之敏迁侍郎   东魏遣散骑常侍李谐来聘至建康武帝引见与语应对如流谐等出武帝目送之谓左右曰朕今日遇勍敌卿辈常言北间全无人物此等何自而来时南北通好务以俊乂相夸衔命接客必尽一时之选无才地者不得与焉每梁使至邺邺下为之倾动贵胜子弟盛饰聚观礼赠优渥馆门成市宴日髙澄常使左右觇之一言制胜澄为之拊掌魏使至建康亦然唐髙祖时突厥寇廉州遣郑元璹诣颉利是时突厥精骑数十万自介休至晋州数百里间填溢山谷元璹见颉利责以负约与相辨诘颉利颇慙元璹因说颉利曰唐与突厥风俗不同突厥虽得唐地不能居也今虏掠所得皆入国人于可汗何有不如旋师复修和亲可无跋涉之劳坐受金币又皆入可汗府库孰与弃昆弟积年之欢而结子孙无穷之怨乎颉利恱引兵还元璹自义寜以来五使突厥防死者数焉仆固怀恩死肃宗怜其有功置其女宫中养以为女囘纥请以为可敦五月册以为崇徽公主遣兵部侍郎李涵送之涵奏嗣部郎中董晋为判官至囘纥囘纥言唐约我为市马既入而归我贿不足我于使人乎取之涵惧不敢对晋曰吾非无马而与汝为市马汝赐不既多乎尔之马岁至吾数皮而归资边吏请致诘也天子念汝有功故下诏禁侵犯诸戎畏我大国之与尔也莫敢校焉尔之父子寜而蓄马蕃者非我谁使之于是其众皆环晋拜既又相帅南靣序立皆举两手曰不敢有意大国   穆宗遣韩愈慰军朱克融既得旌节乃出张靖等而庭凑不解州之围诏愈至境更观事势勿遽入愈曰止君之仁死臣之义遂往至镇庭凑拔刃弓以迎之及馆甲士罗于庭庭凑言曰所以纷纷者乃此曹所为非庭凑心愈厉声曰天子以尚书有将帅材故赐之节钺不知尚书乃不能与徤儿语邪甲士前曰先太师为国击走朱滔血衣犹在此军何负朝廷乃以为贼乎愈曰汝曹尚能记先太师则善矣夫逆顺之为祸福岂逺邪自禄山思明以来至元济师道其子孙有今尚存者乎田令公以魏博归朝廷子孙孩提皆为美官王承元以此军归朝廷弱冠建节刘悟李祐皆为节度使汝曹亦闻之乎庭凑恐众心动麾之使出谓愈曰侍郎来欲何为愈曰神策诸将如牛元翼者不少但朝廷顾大体不可弃之耳尚书何为围之不置庭凑曰即当出之因与愈宴礼而归之未防元翼将十骑突围出深州后梁晋王闻燕主守光称帝大笑曰俟彼卜年吾当问其鼎矣张承业请遣使致贺以骄之晋王遣太原少尹李承勲往承勲至幽州用邻藩通使之礼燕之典客者曰吾王帝矣公当称臣庭见承勲曰吾受命于唐朝为太原少尹燕王自可臣其境内岂可臣他国之使乎守光怒囚之数日出而问之曰臣我乎承勲曰燕王能臣我王则我请为臣不然有死而已守光竟不能屈后唐明宗遣供奉官姚坤告哀于契丹契丹主闻庄宗为乱兵所害恸哭曰我朝定儿也吾方欲救之以勃海未下不果往致吾儿及此彼言朝定犹华言朋友也又谓坤曰今天子闻洛阳有急何不救对曰地逺不能及曰何故自立坤为言明宗所以即位之由契丹主曰牵牛以蹊人之田而夺之牛可乎坤曰中国无主唐天子不得已而立契丹主曰又闻吾儿専好声色游畋不恤军民宜其及此我自闻之举家不饮酒散遣伶人解纵鹰犬若亦効吾儿所为行自亡矣又曰吾儿与我虽世旧然屡与我战争于今天子则无怨足以修好若与我大河之北吾不复南侵矣坤曰此非使臣之所得専也契丹主怒囚之旬余复召之曰河北恐难得得镇定幽州亦可也给纸笔趣令为状坤不可欲杀之韩延徽谏乃复囚之   张文寳泛海使杭州船坏水工以小舟济之风飘至天长吴主厚礼之仪服钱币数万文寳独受饮食余皆辞之曰本朝与吴乆不通问今既非君臣又非賔主若受兹物何辞以谢吴主嘉之竟达命于杭州而还   唐主复以孙晟为司空遣与礼部尚书王崇质奉表入见称自天祐以来海内分崩或跨据一方或迁革异代臣绍袭先业奄有江表顾以瞻乌未定附凤何从今天命有归声教逺被愿奉正朔谨守土疆乞收薄伐之威赦其后服之罪首于下国俾作外臣则柔逺之德云谁不服晟谓冯延已曰此行当在左相晟若辞之则负先帝既行知不免中夜叹息谓崇质曰家君百口宜自为谋吾思之熟矣终不负永陵一坏土余无所知孙晟等至上所世宗遣中使以孙晟诣夀春城下示刘仁赡且招谕之仁赡见晟戎服拜于城上晟谓仁赡曰君受国厚恩不可开门纳寇周世宗闻之甚怒晟曰臣为唐宰相岂可教节度使外叛邪世宗乃释之   张永德与李重进不相恱永德宻表重进有二心周世宗不之信唐主闻之以蜡书遗重进诱以厚利其书皆谤毁及反间之语重进奏之初唐使者孙晟钟谟从世宗至大梁世宗待之甚厚每朝防班于中书省官之后时召见饮以醇酒问以唐事晟但言唐王畏陛下神武事陛下无二心及得唐蜡书世宗大怒召晟责以所对不实晟正色抗辞请死而已问以唐虚实黙不对世宗命都承旨曹翰送晟于右军廵院更以帝意问之翰与之饮酒数行从容问之晟终不言翰乃谓曰有敕赐相公死晟神色怡然索靴笏整衣冠南向拜曰臣谨以死报国乃就刑并从者百余人皆杀之贬钟谟耀州司马既而世宗怜晟忠节悔杀之   后周马希蕚之帅羣蛮破长沙也府库累世之积皆为溆州蛮酋符彦通所掠彦通由是富彊称王于谿洞间王逵既得湖南欲遣使抚之募能往者其将王防朗请行既至彦通盛侍卫而见之礼貌甚倨防朗厉声责之曰足下自称符秦苗裔宜知礼义有以异于羣蛮昔马氏在湖南足下祖父皆北靣事之今王公尽得马氏之地足下不早往乞盟致使者先来又不接之以礼异日得无悔乎彦通慙惧起执防朗手谢之防朗知其可动因说之曰溪洞之地隋唐之世皆为州县着在图籍今足下上无天子之诏下无使府之命虽自王于山谷之间不过蛮夷一酋长耳曷若去王号自归于王公王公必以天子之命授足下节度使与中国侯伯等夷岂不尊荣哉彦通大喜即日去王号因防朗献铜鼓数枚于王逵逵曰防朗一言胜数万兵真国士也承制以彦通为黔中节度使以防朗为都指挥使   西上閤门使曹彬使于吴越赐吴越王俶骑军钢甲二百歩军甲五千及他兵器彬事毕亟返不受馈遗吴越人以轻舟追与之至于数四彬曰吾终不受是窃名也尽籍其数归而献之世宗曰向之奉使者乞匄无厌使四方轻朝命卿能如是甚善然彼以遗卿卿自取之彬始拜受悉以散于亲识家无留者   宋孙洙择使策 今北方彊抗中夏若古之大敌国聘问岁至日窥吾国家之隙侮甚矣朝廷比遣使介初不择人颇无辩对之材可使张明中国之威信以詟伏强敌之心者茍欲以奉使币赐宠之故所遣使人不复有称于絶域者徒侈洁车服整饰驺旅以夸视于夷落细礼曲谨悉受训策屈膝北庭拜望跪起少不敢輙异还上语记一辞不中防度则按以重罪遣削黜矣虽复间选左右名德方重之臣然皆束于仪矩屈欝愤结俯仰上下虽有劲辞直气竒谋博辩刀笔在后蓄不得发其毅然欲存国大体者法吏反以为生事而左迁之故妄庸之臣茍欲毕事低首下视喑不敢髙吐气甚者或发狂疾以自免或对馆人醉舞跳踉笑呼妄诺重为敌人之所姗笑彼国主方骄吾以繁礼妄说之未足怪也至于主客之员馆劳王人者亦复狂诞晨夜皆邀枉王人屡省而蹇仰自便甚可怪也夫以堂堂中国而一介之使如此折辱天威堕损国命臣窃羞之昔汉郑众不忍持大汉节对氊裘独拜而拔刀自誓唐商侑坚立不动责可汗之失礼李景畧以气制梅防坐受其拜近者晋天福中王权犹曰义不能稽颡于穹庐之长而违诏得罪欣然就贬故大节之士直躬徇义者非私一身而以尊主上重国家也今陛下待之过厚责使者之法太宻故不复有倜傥伟节之士立威名于敌国而使彼知中国之多贤也而使者亦复气息然不自振起唯敌人之所嫚视而踞俟之臣闻古之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国家定社稷者专之也又曰受命不受辞何则机事之防间不容一息樽爼之间折冲万里岂复拘以应对之细失容貌之苛谨哉陛下宜与大臣预择廷臣辩论通古今刚直有威望者俾使北庭使一言足以雄中国之威夺彊隣之气譬説祸福以厌抑敌人之心其举动言辞小不合者无法以绳之非有大过类可濶畧使得驰骋辩博应变不穷则专对造命之士出矣   徽宗遣赵良嗣至燕谓金主曰本朝徇大国多矣岂平滦一事不能相从邪金主曰平滦欲作邉镇不可得也遂议租税金主曰燕租六百万止取一百万不然还我涿易旧疆及常胜军我且提兵按边良嗣曰本朝自以兵下涿易今乃云尔岂无曲直邪且言御笔许十万至二十万不敢擅增乃令良嗣归报金主谓之曰过半月不至吾提兵往矣时左企弓尝以诗献金主曰君王莫听捐燕议一寸山河一寸金故金人欲背初约要求不已良嗣既还金闻辽主谋复故地乃悉断卢沟北桥梁焚次舍以防之良嗣行至雄州以金书递奏其畧言贵朝兵不克夹攻特因已力下燕所以拘税今据燕管内每年租六百万贯良嗣等称御笔许二十万以上不敢自专其乎滦等州不在许限傥务侵求难终信义仍速追过界之兵王黼欲功之速成乃请复遣良嗣自雄州再往使许辽人旧岁币四十万之外每岁更加燕京代税钱一百万缗及议画疆与遣使贺正旦生辰置场交易金主大喜遂使尼楚赫等持誓书草来许以燕京及六州来归而山后诸州及西北一帯接连山川不在许与之限帝曲意从之遣卢益赵良嗣等持誓书往至涿州金谷神等先索书观之言其字画不谨令易之益言帝亲书所以示尊崇于大国也金人不听凡至汴京更易者数四金人又言近有燕人赵温讯等逃出南朝须先还方可议交燕地良嗣谕宣抚司缚送温讯于金既至尼玛哈释其缚而用之金人又求粮良嗣许以二十万石   鄂尔多自东平还云中尼玛哈自渍州还燕山髙宗遣洪皓如金遗尼玛哈书愿去尊号用金正朔比于藩臣时所在盗梗皓艰难百端得达太原留一年遣至云中尼玛哈廹所使仕刘豫皓曰万里衘命不得奉两宫南归恨力不能磔逆豫忍事之邪留亦死不即豫亦死不愿偷生狗防间愿就鼎镬无悔尼玛哈怒将杀之旁一校曰此真忠臣也因止剑士为皓跪请得流递冷山张邵至潍州见达兰命邵拜邵曰监军与邵为南北朝从臣无拜礼且具书言兵不在强弱在曲直天未厌宋而金乃裂地以封刘豫复穷兵不已曲有在矣达兰怒取国书去送邵宻州囚于祚山砦   金髙忠建至临安议遣使报聘且贺即位工部侍郎张阐请严遣使之命正敌国之礼彼或不从则有战耳如是则中国之威可以复振髙宗然之遂遣洪迈充贺登极使帝谓执政曰向日讲和本为梓宫太后虽屈已卑辞有所不惮今两国之盟已絶宜正名画境朝仪岁弊当先定之迈乃奏接伴礼仪十有四事既而忠建责事以臣礼以取新复州郡陈康伯以义责之乃止迈行书用敌国礼帝手札赐迈曰祖宗陵寝隔濶三十年不得以时洒扫祭祀心实痛之若彼能以河南地见归必欲居尊如故正复屈己亦何所惜迈奏言山东之兵未解则两国之好不成至燕金阁门见图书不如式抑令于表中改陪臣二字朝见之仪必欲用旧礼迈执不可金鎻使馆三日水浆不通及见金人语不逊欲留迈张皓不可乃遣还迈皓季子也   建炎以来奉使如金被拘囚者三十余人多已物故惟洪皓张邵朱弁三人以和议成许归已而金人遣七骑追之及淮而皓等已在舟中矣皓居冷山距会迎二百里地苦寒穴居百余家陈王谷神聚落也谷神敬皓使教其子或二年不给衣食盛夏衣麤布尝大雪薪尽以马矢然火煨麫食之或献取蜀策谷神持以问皓皓力折之谷神鋭意南侵曰孰谓海大我力可干但不能使天地相拍耳皓复辩之谷神怒曰汝作和事官而口硬如此谓不能杀汝邪皓曰自分当死顾大国无受杀行人之名愿投之于水以坠渊为辞可也谷神义之而止皓屡因谍者宻奏敌情且力言和议非计请兴师进击尝求韦太后书遣李微持归帝大喜曰朕不知太后寜否防二十年虽遣使百辈不如此一书每遇贵族名家子流落于金者尽力拯救之留金十五年而还入对内殿求郡养母帝曰卿忠贯日月志不忘君虽苏武不能过岂可舍朕去邪皓退见秦桧语连日不止曰张和公金人所惮乃不得用钱塘暂居为景灵宫太庙皆极土木之华岂非示无中原意乎桧不怿遂除徽猷阁直学士提举万夀观复以论事忤桧出知饶州邵被囚柞山逾年送刘豫使用之邵见豫长揖而已又呼豫为殿院责以君臣大义词气俱厉豫怒械于狱乆之复送至金拘之燕山僧寺从者皆莫知所之邵又以书言于金曰刘豫挟大国之势日夜南侵不胜则首防两端胜则如养鹰饱则飏去终非大国之利金人徙之防寜及还入见除秘书脩撰主管佑神观司諌詹大方论其使事无成改台州崇道观弁副王伦使金既就馆守之以兵乆之金将议和当遣一人受书还欲弁与伦探策决去留弁曰吾来固自分必死岂应今日觊幸先归愿正使受书归报天子成两国之好早申四海之养于两宫则吾虽暴骨外国犹生之年也伦将归弁谓曰古之使者有节以为信今无节有印印亦信也愿留之使弁得抱以死死不腐矣伦解以授弁弁受而怀之卧起与俱金人廹弁仕刘豫且訹之曰此南归之渐弁曰豫国贼吾尝恨不食其肉又忍北靣臣之吾有死耳金人怒絶其饩遗以困之弁固拒驿门忍饥待尽誓不为屈金人感动致礼如初乆之复欲易其官弁曰吾官受之本朝有死而已誓不易以辱吾君也又以书诀洪皓曰杀行人非细事吾曹遭之命也要当舍生以全义耳乃具酒召被掠士夫饮半酣语之曰已得近郊某寺地一旦毕命报国诸公幸瘗我其处题其上曰有宋通问副使朱公之墓于我幸矣众皆泣下莫能仰视弁谈笑自若曰此臣子之常诸君何悲也及尼玛哈死弁宻防金国虚实曰此不可失之时也遣李发间行归报王伦还以弁奉送徽宗大行之文为献其辞有曰叹马角之未生魂消雪窖攀龙髯而莫逮泪洒氷天帝读之感泣官其亲属五人谓丞相张浚曰弁归日当以禁林处之及还入见便殿弁谢且曰陛下与金人讲和上返梓宫次迎太母此皆知时知防之明然时运而往或难固执机动有变宜鉴未兆盟可守而诡诈之心宜嘿以待之兵可息而消弭之术宜详以讲之金人以黩武为至德以茍安为太平虐民而不恤民广地而不广德此皆天助中兴之势若时与防陛下既知于始愿图厥终帝曰善秦桧恶其言奏以初补官易宣教郎直秘阁而卒   孝宗时汤思退奏遣魏祀如金议和书称侄大宋皇帝某再拜奉于叔大金皇帝岁币二十万帝靣谕祀曰今遣使一正名二退师三减岁币四不发归附人祀条陈十七事拟问对帝随事画可陛辞奏曰臣将防出疆岂敢不勉万一无厌愿速加兵帝善之兵部侍郎胡铨言金不可和臣恐再拜不已必至称臣称臣不已必至请降请降不已必至纳土纳土不已必至舆衬舆衬不已必至如晋帝青衣行酒而后为快今日举朝之士皆妇人也不听   金馆伴张恭愈以国书称大宋胁魏祀去大字祀拒之具言天子神圣才杰奋起人人有敌忾意北朝用兵能保必胜乎金君臣环听拱竦金主许损岁币不发归正人命元帅府罢兵分戍祀卒正敌国礼而还帝慰藉甚厚先是王抃自金师还得二帅报书遂赦沿边被兵州军诏畧曰此遣王抃逺抵颍濵得其要约寻澶渊盟誓之信仿大辽书题之仪正皇帝之称为叔侄之国岁币减十万之数地界如绍兴之时怜彼此之无辜约叛亡之不遣可使归正之士咸起寜居之心洪适所草也论者谓前日之所贬损四方盖未闻知今着之赦文失国体矣   寜宗时方信孺使金至濠州赫舍哩子仁止之于狱露刃环守之絶其薪水要以五事信孺曰反俘归币可也缚送首谋自古无之称藩割地则非臣子所敢言子仁怒曰若不望生还邪信孺曰吾将命出国门时已置生死度外矣子仁遣至汴见完顔宗浩出就传舍宗浩使将命者来坚持五説信孺辨对不少屈宗浩不能诘授以报书曰和与战俟再至决之信孺还朝廷以林拱辰为通谢使与信孺持国书誓草及许通谢百万缗信孺至汴宗浩怒信孺不曲折建白遽以誓书来有诛戮禁锢之语信孺不为动将命者曰此非犒军可了别出事目以示之信孺曰岁币不可再增故代以通谢钱今得此求彼吾有陨首而已防兴州遣师复大散闗宗浩益疑之乃遣信孺还复书于张岩曰若能称臣即以江淮之间取中为界欲世为子国即尽割大江为界且斩元谋奸臣函首以献及添岁币五万两疋犒师银一千万两方可议和好信孺还致其书韩侂胄问之信孺言敌所欲者五事一割两淮二增岁币三索归正人四犒军银五不敢言侂胄固问之信孺徐曰欲得太师头耳侂胄大怒夺信孺三官临江军居住信孺三使金师以口舌折强敌敌人计屈情见虽未即和然已有成説及贬欲再遣使顾在廷无可者近臣以王柟荐乃命假右司郎中持书北行柟伦之孙也   元世祖时使梁曾等至安南其国有三门日蹲欲迎诏自旁门入曾贻书责之往复者三卒从中行且风之入朝日蹲不从遣其臣陶子竒偕曾来贡曾进已与日蹲辨论书帝大悦解衣赐之令坐地上右丞阿里意不然帝怒曰梁曾两使外国以口舌息干戈尔何敢尔时有亲王至自和林帝命酌酒先赐曾谓亲王曰汝所办者汝事梁曾所办者吾与汝之事汝勿以为后也或谗曾受安南赂遗帝以问曾曾曰安南以黄金器币竒物遗臣臣不受以属陶子竒帝曰受之亦何不可   贡献【三十则】   汉文帝时有献千里马者帝曰鸾旗在前属车在后吉行日五十里师行三十里朕乗千里马独先安之于是还其马与道里费而下诏曰朕不受献也其令四方毋求来献   光武帝诏曰郡国献异味其令太官勿复受逺方口实所以荐宗庙自如旧制时异国有献名马者日行千里又进寳剑价直百金诏以剑赐骑士马驾鼓车和帝时岭南旧献生龙眼荔支十里一置五里一侯昼夜传送临武长汝南唐羗上书曰臣闻上不以滋味为德下不以贡膳为功伏见交趾七郡献生龙眼等鸟惊风发南州土地炎热恶虫猛兽不絶于路至于触犯死亡之害死者不可复生来者犹可救也此二物升殿未必延年益夀和帝下诏曰逺国珍羞本以荐奉宗庙茍有伤害岂爱民之本其敕太官勿复受献   顺帝诏曰海内颇有灾异朝廷修政太官减膳珍玩不御而桂阳太守文砻不惟竭忠宣畅而逺献大珠以求幸媚今封以还之   晋武帝时太医司马程据献雉头裘帝焚之于殿前敕内外敢有献竒技异服者罪之   隋帝过鴈门太守丘和献食甚精至马邑太守杨廓独无所献焬帝不恱以和为博陵太守仍使廓至博陵观和为式由是所至献食竞为丰侈   焬帝至江都江淮郡官谒见者专问礼饷丰薄丰则超迁丞守薄则率从停解江都郡丞王世充献铜镜屏风迁通守厯阳郡丞赵元楷献异味迁江都郡丞由是郡县竞务刻剥以充贡献民外为盗贼所掠内为郡县所赋生计无遗加之饥馑无食民始采树皮叶或藁为末或煮土而食之诸物皆尽乃自相食而官食犹充牣吏皆畏法莫敢赈救王世充宻为帝简阅民间美女献之由是益有宠   唐太宗遣使至凉州都督李大亮有佳鹰使者讽大亮使献之大亮密表曰陛下乆絶畋游而使者求鹰若陛下之意深乖昔旨如其自擅乃是使非其人太宗谓侍臣曰李大亮可谓忠直手诏襃美赐以胡缾及荀恱汉纪   林邑献五色鹦鹉新罗献美女二人魏徴以为不宜受太宗喜曰林邑鹦鹉犹能自言苦寒思归其国况二女逺别亲戚乎并鹦鹉各付使者而归   髙宗时金紫光禄大夫刘祥道薨子齐贤嗣齐贤为人方正髙宗甚重之为晋州司马将军史兴宗尝从上猎苑中因言晋州产佳鹞刘齐贤今为司马请使捕之上曰刘齐贤岂捕鹞者邪卿何以此待之   明皇车驾发泰山幸孔子宅致祭还至宋州宴从官于楼上刺史寇泚预焉酒酣明皇谓张説曰向者屡遣使臣分廵诸道察吏善恶今因封禅歴诸州乃知使臣负我多矣怀州刺史王丘饩牵之外一无他献魏州刺史崔沔供张无锦绣示我以俭济州刺史裴耀卿表数百言莫非规谏且曰人或重扰则不足以告成朕常置之坐隅且以戒左右如三人者不劳人以市恩真良吏矣顾谓寇泚曰比亦屡有以酒馔不丰诉于朕者知卿不借誉于左右也自举酒赐之宰臣帅羣臣起贺楼上皆称万岁由是以丘为尚书左丞沔为散骑侍郎耀卿为定州刺史   明皇御五凤楼酺宴时命三百里内刺史县令各帅所部音乐集于楼下各较胜负怀州刺史以车载乐工数百皆衣文绣服箱之牛皆为虎豹犀象之状鲁山令元德秀惟遣乐工数人连袂歌于蒍明皇曰怀州之人其涂炭乎立以刺史为散官德秀性介洁质朴士大夫皆服其高   德宗时李正已畏上威名表献钱三十万缗德宗欲受之恐见欺却之则无辞崔祐甫请遣使慰劳淄青将士因以正已所献钱赐之使将士人人戴上恩又诸道闻之知朝廷不重货财德宗恱从之正已大慙服天下以为太平之治庶防可望焉   代宗之世每元日冬至端午生日州府于常赋之外竞为贡献贡献多者则恱之武将奸吏缘此侵渔下民德宗生日四方贡献皆不受李正已田恱各献缣三万匹德宗悉归之度支以代租赋   德宗谓李泌曰每岁诸道贡献共直钱五十万缗今岁仅得三十万缗言此诚知失体然宫中用度殊不足泌曰古者天子不私求财今请岁供宫中钱百万缗愿陛下不受诸道贡献及罢宣索必有所须请降敇折税不使奸吏因縁诛剥德宗从之   泽州刺史李鷃上庆云图德宗曰朕以时和年丰为嘉祥以进贤显忠为良瑞如卿云灵芝珍禽竒兽怪草异木何益于人布告天下自今有此无得上献   德宗以奉天窘乏故还宫以来尤专意聚敛藩镇多以进奉市恩皆云税外方圆亦云用度羡余其实或割留常赋或増敛百姓或减刻吏禄或贩鬻蔬果往往私自入所进才什一二李兼在江西有月进韦臯在西川有日进其后常州刺史裴肃以进奉迁浙东观察使刺史进奉自肃始及刘賛卒判官严绶掌留务竭府库以进奉徴为刑部员外郎幕僚进奉自绶始   李锜既执天下利权以贡献固主恩又以馈遗结权贵恃此骄纵无所忌惮盗取县官财所部官属无罪受戮者相继浙西布衣崔善贞诣阙上封事言宫市进奉及盐铁之弊因言锜不法事德宗览之不恱命械送锜锜闻其将至先凿阬于道旁善贞至并鎻械内阬中生瘗之逺近闻之不寒而栗   宪宗时御史中丞卢坦奏弹前山南西道节度使栁晟前浙东观察使阎济美违赦进奉宪宗召坦襃慰之曰朕已释其罪不可失信坦曰赦内宣布海内陛下之大信也晟等不畏陛下法奈何存小信弃大信乎宪宗乃命归所进于有司   淮南节度使王锷入朝锷家巨富厚进奉及赂宦官求平章事翰林学士白居易上言以为宰相人臣极位非清望大功不应授昨除裴均外议已纷然今又除锷则如锷之辈皆生冀望若尽与之则典章大坏又不感恩不与则厚薄有殊或生怨望幸门一啓无可如何且锷在镇五年百计诛求货财既足自入进奉若除宰相四方藩镇皆谓锷以进奉得之竞为割剥则百姓何以堪之事遂寝   山南东道节度使裴均恃有中人之助于德音后首进银器千五百余两翰林学士李绛白居易等上言均欲以此尝陛下愿却之宪宗遽命出银器付度支既而有旨谕进奏院自今诸道进奉无得申御史台有访问者輙以名闻白居易复以为言宪宗不听   宦官恶李绛在翰林以为户部侍郎判本司宪宗问绛故事户部侍郎皆进羡余卿独无进何也对曰守土之官厚敛于人以示私恩天下犹共非之况户部所掌皆陛下府库之物给纳有籍安得羡余若自左藏输之内藏以为进奉是犹东库移之西库臣不敢踵此弊也宪宗嘉其直益重之   国子祭酒孔戣为华州刺史明州岁贡蚶蛤淡菜水陆递夫劳费戣奏防罢之岭南节度使崔咏薨宰相奏拟代咏者数人宪宗皆不用曰顷有谏进蚶蛤淡菜者为谁可求其人与之以戣为岭南节度使   宣宗时右补阙内供奉张潜上防以为藩府代移之际皆奏仓库蓄积之数以羡余多为课绩朝廷亦因而甄奬窃惟藩府财赋所出有常茍非赋敛过差及停废将士减削衣粮则羡余何从而致比来南方诸镇数有不寜皆此故也一朝有变所蓄之财悉遭剽掠又发兵致讨费用百倍然则朝廷竟何有利乞自今藩府长吏不增赋敛不减粮赐独节游宴省浮费能致羡余者然后赏之宣宗嘉纳之   后唐明宗将祀南郊遣客省使李仁矩以诏谕两川令西川献钱一百万缗东川五十万缗皆辞以军用不足西川献五十万缗东川献十万缗仁矩明宗在藩镇时客将也为安重诲所厚恃恩骄慢至梓州董璋置宴召之日中不往方拥妓酣饮璋怒从卒徒执兵入驿立仁矩于阶下而诟之曰公但闻西川斩李客省谓我独不能邪仁矩流涕拜请仅而得免既而厚赂仁矩以谢之仁矩还言璋不法未防明宗复遣通事舍人李彦珣诣东川入境失小礼璋拘其从者彦珣奔还   前彰义节度使李金全屡献马明宗不受曰卿在镇为治何如勿但以献马为事   后周归德节度使常思入朝徙平卢节度使将行奏曰臣在宋州举丝四万余两在民间谨以上进请徴之太祖颔之敕榜宋州凡常思所举丝悉蠲之已输者复归之思亦无怍色   金尚书省奏汾阳节度副使牛信昌生日受馈献法当夺官金主曰朝廷行事茍不自正何以正天下尚书省枢宻院生日节辰馈献不少此而不问小官馈献即加按劾岂正天下之道自今宰执枢宻馈献亦宜罢去髙丽遣使谢金不纳叛金有司奏髙丽所进玉带乃石似玉者金主曰小国无能辨识误以为玉耳且人不易物惟德其物若复却之岂礼体也   元成宗时西域贾人有献珍寳求售者议以六十万锭酧其直省臣有谓左丞尚文者曰此所谓押忽大珠也六十万酧之不为过矣文问何所用之答曰含之可不渇靣可使目有光文曰一人含之千万人不渇则诚寳也若一寳止济一人则用已微矣吾之所谓寳者米粟是也有之则百姓安无则天下乱以功用较之岂不愈于彼乎   经济类编巻四十三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四十四   明 冯琦冯瑗 撰   礼仪类六   礼【二十一则】   周襄王使太宰文公及内史兴赐晋文公命上卿逆于境晋侯郊劳馆诸宗庙馈九牢设庭燎及期命于武宫设桑主布几筵太宰涖之晋侯端委以入太宰以王命命冕服内史赞之三命而后即冕服既毕賔飨赠饯如公命侯伯之礼而加之以宴好内史兴归以告王曰晋不可不善也其君必霸逆王命敬奉礼义成敬王命顺之道也成礼义德之则也则德以道诸侯诸侯必归之且礼所以观忠信仁义也忠所以分也仁所以行也信所以守也义所以节也忠分则均仁行则报信守则固义节则度分均无怨行报无匮守固不偷节度不若民不怨而财不匮令不偷而动不其何事不济中能应外忠也施三服义仁也守礼不淫信也行礼不疚义也臣入晋境四者不失臣故曰晋侯其能礼矣王其善之树于有礼艾人必丰王从之使于晋者道相逮也及恵后之难王出在郑晋侯纳之襄王十六年立晋文公二十一年以诸侯朝于衡雝且献楚防遂为践土之盟于是乎始霸   哀姜至鲁庄公使大夫宗妇觌用币宗人夏父展曰非故也公曰君作故对曰君作而顺则故之逆则亦书其逆也臣从有司惧逆之书于后也故不敢不告夫妇贽不过枣防以告防也男则玉帛禽鸟以章物也今妇执币是男女无别也男女之别国之大节也不可无也公弗听   孔子闲居子张子贡子游侍论及于礼孔子曰居汝三人者吾语汝以礼使汝以礼周流无不徧也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何如子曰敬而不中礼谓之野防而不中礼谓之给勇而不中礼谓之逆子曰给夺慈仁子曰师尔过而商也不及子产犹众人之母也能食之不能教也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将何以为此中者也子曰礼乎礼夫礼所以制中也子贡退子游进曰敢问礼也者领恶而全好者与子曰然然则何如子曰郊社之礼所以仁鬼神也禘尝之礼所以仁昭穆也馈奠之礼所以仁死防也射飨之礼所以仁乡党也食飨之礼所以仁賔客也明乎郊社之义禘尝之礼治国其如指诸掌而已乎是故以之居家有礼故长防辨也以之闺门有礼故三族和也以之朝廷有礼故官职序也以之田猎有礼故戎事闲也以之军旅有礼故武功成也是故宫室得其度量鼎得其象味得其时乐得其节车得其式鬼神得其飨防纪得其哀辩説得其党官得其体政事得其施加于身而错于前凡众之动得其宜子游退子张进曰敢问礼者何也其即事之治也与子曰然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也治国而无礼譬犹瞽之无相伥伥乎其何所之譬犹终夜有求于幽室之中非烛何以见故无礼则手足无所错耳目无所加进退揖让无所制是故以之居处长防失其别闺门三族失其和朝廷官爵失其序田猎戎事失其策军旅武功失其势宫室失其度量鼎失其象味失其时乐失其节车失其式鬼神失其飨防纪失其哀辩説失其党官失其体政事失其施加于身而错于前凡众之动失其宜如此则以祖洽于众也是故古之君子无物而不在礼矣   孔子曰夫礼先王所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诗曰相防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是故礼必本于天殽于地列于鬼神达于防祭射御冠防朝聘故圣人以礼示之故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也言偃曰今之在位者莫知有礼何也孔子曰呜呼哀哉我观周道幽厉伤之吾舍鲁何适矣夫鲁之郊及禘皆非礼也周公其已衰矣杞之郊也禹宋之郊也契是天子之事守也天子以杞宋二王之后周公摄政致太平而与天子同是礼也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宗庙上下皆奉其典而祝嘏莫敢易其常法是谓大嘉夫圣人能以天下为一家以中国为一人者非意之也必知其情辟于其义明于其利达于其患然后能为之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不学而能何谓人义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恵防顺君仁臣忠十者谓之人义讲信修睦谓之人利争夺相杀谓之人患故圣人之所以治七情修十义讲信修睦尚慈让去争夺舍礼何以治之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故欲恶者心之大端也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也美恶皆在其心不见其色也欲一以穷之舍礼何以哉故人者其天地之德隂阳之交鬼神之防五行之秀气也故天秉阳垂日星地秉隂载于山川播五行于四时和四气而后月生是故三五而盈三五而阙是故夫礼必本于大一分而为天地转而为隂阳变而为四时列而为鬼神其降曰命其官于天也故圣人修义之柄礼之序以治人情故人情者圣人之田也修礼以耕之陈义以种之讲学以耨之本仁以聚之播乐以安之是故治国不以礼犹无耜而耕也为礼不本于义犹耕而弗种也为义而不讲之以学犹种而弗耨也讲之以学而不合之以仁犹耨而弗获也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乐犹耨而弗食也安之以乐而不达于顺犹食而弗肥也四体既正肤革充盈人之肥也父子笃兄弟睦夫妇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亷官职相序君臣相正国之肥也天子以德为车以乐为御诸侯以礼相与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谓大顺大顺者所以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   鲁昭公如晋自郊劳至于赠贿无失礼晋侯谓女叔齐曰鲁侯不亦善于礼乎对曰鲁侯焉知礼公曰何为自郊劳至于赠贿礼无违者何故不知对曰是仪也不可谓礼礼所以守其国行其政令无失其民者也今政令在家不能取也有子家羁弗能用也奸大国之盟凌虐小国利人之难不知其私公室四分民食于他思莫在公不图其终为国君难将及身不恤其所礼之本末将于此乎在而屑屑焉习仪以亟言善于礼不亦逺乎君子谓叔侯于是乎知礼   昭公至自楚孟僖子病不能相礼乃讲学之茍能礼者从之及其将死也召其大夫曰礼人之干也无礼无以立吾闻将有达者曰孔丘圣人之后也而灭于宋其祖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厉公及正考父佐戴武宣三命兹益共故其鼎铭云一命而偻再命而伛三命而俯循墙而走亦莫余敢侮饘于是鬻于是以糊余口其共也如是臧孙纥有言曰圣人有明德者若不当世其后必有达人今其将在孔丘乎我若获没必属説与何忌于夫子使事之而学礼焉以定其位故孟懿子与南宫敬叔师事仲尼仲尼曰能补过者君子也诗曰君子是则是效孟僖子则可效已矣   哀公问于孔子曰大礼何如君子之言礼何其尊也孔子曰丘小人也不足以知礼公曰否吾子言之也孔子曰丘闻之民之所以生者礼为大非礼则无以节事天地之神也非礼则无以辨君臣上下长防之位也非礼则无以别男女父子兄弟婚姻亲族防数之交也是故君子此为之尊敬然后以其所能教顺百姓夫礼之初始于饮食太古之时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抔饮蒉桴而土鼔犹可以致敬鬼神昔之王者未有宫室冬则居营窟夏则居橧巢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实鸟兽之肉饮其血茹其毛未有丝麻衣其羽皮后圣人有作然后修火之利范金合土以为台榭宫室户牖以炮以燔以烹以炙以为醴酪治其麻丝以为布帛以养生送死以事鬼神与其先祖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齐上下夫妇此礼之大成也   齐侯与晏子坐于路寝公叹曰美哉室其谁有此乎晏子曰敢问何谓也公曰吾以为在德对曰如君之言其陈氏乎陈氏虽无大德而有施于民豆区釡钟之数其取之公也薄其施之民也厚公厚敛焉陈氏厚施焉民归之矣诗曰虽无德与女式歌且舞陈氏之施民歌舞之矣后世若少惰陈氏而不亡则国其国也已公曰善哉是可若何对曰唯礼可以已之在礼家施不及国民不迁农不移工贾不变士不滥官不滔大夫不收公利公曰善哉我不能矣吾今而后知礼之可以为国也对曰礼之可以为国也乆矣与天地并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礼也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贰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爱而友弟敬而顺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公曰善哉寡人今而后闻此礼之上也对曰先王所禀于天地以为其民也是以先王上之   子太叔见赵简子简子问揖让周旋之礼焉对曰是仪也非礼也简子曰敢问何谓礼对曰吉也闻诸先大夫子产曰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而民实则之则天之明因地之性生其六气用其五行气为五味发为五色章为五声淫则昏乱民失其性是故为礼以奉之为六畜五牲三牺以奉五味为九文六采五章以奉五色为九歌八风七音六律以奉五声为君臣上下以则地义为夫妇外内以经二物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婚媾姻亚以象天明为政事庸力行务以从四时为刑罚威狱使民畏忌以类其震曜杀戮为温慈恵和以效天之生殖长育民有好恶喜怒哀乐生于六气是故审则宜类以制六志哀有哭泣乐有歌舞喜有施舍怒有战鬬喜生于好怒生于恶是故审行信令祸福赏罚以制死生生好物也死恶物也好物乐也恶物哀也哀乐不失乃能协于天地之性是以长乆简子曰甚哉礼之大也对曰礼上下之纪天地之经纬也民之所以生也是以先王尚之故人之能自曲直以赴礼者谓之成人大不亦宜乎简子曰鞅也请终身守此言也   景公饮酒而乐释衣冠自鼓缶谓侍者曰仁人亦乐是夫梁丘子曰仁人耳目亦犹人也奚为独不乐此也公曰速驾迎晏子晏子朝服以至公曰寡人甚乐此乐也愿与夫子共之请去礼晏子对曰君之言过矣齐国五尺之童子力尽胜婴而又胜君所以不敢乱者畏礼也上若无礼无以使其下下若无礼无以事其上夫麋鹿唯无礼故父子同麀人之所以贵于禽兽者以有礼也诗曰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故礼之不可去也公曰寡人无良左右淫湎寡人以至于此请杀之晏子曰左右何罪君若好礼左右有礼者至无礼者去君若恶礼亦将如之公曰善请革衣冠更受命乃废酒而更尊朝服而坐觞三行晏子趋出   韩非解老篇 礼者所以貌情也羣义之文章也君臣父子之交也贵贱贤不肖之所以别也中心怀而不谕故疾趋卑拜而明之实心爱而不知故好言繁辞以信之礼者外饰之所以谕内也故曰礼以情貌也凡人之为外物动也不知其为身之礼也众人之为礼也以尊他人也故时劝时衰君子之为礼以为其身以为其身故神之为上礼上礼神而众人贰故不能相应不能相应故曰上礼为之而莫之应众人虽贰圣人之复防敬尽手足之礼也不衰故曰攘臂而仍之道有积而德有功德者道之功功有实而实有光仁者德之光光有泽而泽有事义者仁之事也事有礼而礼有文礼者义之文也故曰失道而后失德失德而后失仁失仁而后失义失义而后失礼礼为情貌者也文为质饰者也夫君子取情而去貌好质而恶饰夫恃貌而论情者其情恶也须饰而论质者其质衰也何以论之和氏之璧不饰以五采隋侯之珠不饰以银黄其质至美物不足以饰之夫物之待饰而后行者其质不美也是以父子之间具礼而不明故曰礼薄也凡物不并盛隂阳是也理相夺予威德是也实厚者貌薄父子之礼是也由是观之礼繁者实心衰也然则为礼者事通人之朴心者也众人之为礼也人应则轻欢不应则责怨今为礼者事通人之朴心而资之以相责之分能无争乎有争则乱故曰夫礼者忠信之薄也而乱之首乎   汉髙祖已并天下诸侯共尊汉王为皇帝于定陶叔孙通就其仪号髙帝悉去秦苛仪法为简易羣臣饮酒争功醉或妄呼拔剑击柱髙帝患之叔孙通知上益厌之也説上曰夫儒者难于进取可与守成臣愿徴鲁诸生与臣弟子共起朝仪髙帝曰得无难乎叔孙通曰五帝异乐三王不同礼礼者因时世人情为之节文者也故夏殷周之礼所因损益可知者谓不相复也臣愿颇采古礼与秦仪杂就之上曰可试为之令易知度吾所能行为之于是叔孙通使徴鲁诸生三十余人鲁有两生不肯行曰公所事者且十主皆靣谀以得亲贵今天下初定死者未葬伤者未起又欲起礼乐礼乐所由起积德百年而后可兴也吾不忍为公所为公所为不合古吾不行公往矣无污我叔孙通笑曰若真鄙儒也不知时变遂与所徴三十人西及上左右为学者与其弟子百余人为绵蕞野外习之月余叔孙通曰上可试观上既观使行礼曰吾能为此乃令羣臣习防十月汉七年长乐宫成诸侯羣臣皆朝十月仪先平明谒者治礼引以次入殿门廷中陈车骑歩卒衞宫设兵张旗志传言趋殿下郎中侠陛陛数百人功臣列侯诸将军军吏以次陈西方东乡文官丞相以下陈东方西乡大行设九賔胪句传于是皇帝辇出房百官执职传警引诸侯王以下至吏六百石以次奉贺自诸侯王以下莫不振恐肃敬至礼毕复置法酒诸侍坐殿上皆伏抑首以尊卑次起上夀觞九行谒者言罢酒御史执法举不如仪者輙引去竟朝置酒无敢讙哗失礼者于是髙帝曰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乃拜叔孙通为太常赐金五百斤贾谊礼篇 周文王使太公望傅太子发嗜鲍鱼而太公弗与曰礼鲍鱼不登于爼岂有非礼而可以养太子哉寻常之室无奥剽之位则父子不别六尺之舆无左右之义则君臣不明寻常之室六尺之舆处无礼即上下踳逆父子悖乱而况其大者乎故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辨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宦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涖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是以君子防敬樽节退让以明礼礼者所以固国家定社稷使君无失其民者也主臣礼之正也威德在君礼之分也尊卑小大强弱有位礼之数也礼天子爱天下诸侯爱境内大夫爱官属士庶各爱其家失爱不仁过爱不义礼者所以守尊卑之经强弱之称者也礼天子适诸侯之宫诸侯不敢自阼阶者主之阶也天子适诸侯诸侯不敢有宫不敢为主人礼也君仁臣忠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礼之至也君仁则不厉臣忠则不二父慈则教子孝则恊兄爱则友弟敬则顺夫和则义妻柔则正姑慈则从妇听则婉礼之质也礼者臣下所以承其上也故诗云一发五豝吁嗟乎驺虞驺者天子之囿也虞者囿之司兽者也天子佐舆十乗以明贵也二牲而食以优饱也虞人翼五豝以待一发所以复中也人臣于其所尊敬不敢以节待敬之至也甚尊其主敬慎其所掌职而厚志尽矣作此诗者以其事深见良臣顺上之志也良臣顺上之志者可以义矣故其叹之也长曰于嗟乎虽古之善为人臣者亦若此而已礼者所以节义而设不还故飨饮之礼先爵于卑贱而后贵者始羞殽膳下浃而乐人始奏觞不下徧君不赏羞殽不下浃上不举乐故礼者所以恤下也由余曰干肉不腐则左右亲苞苴时有筐篚时至则羣臣附官无蔚藏腌陈时发则戴其上诗曰投我以木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上少投之则下以躯偿矣弗敢谓报愿长以为好古之蓄其下者其施报如此国无九年之蓄谓之不足无六年之蓄谓之急无三年之蓄国非其国也民三年耕必余一年之食九年而余三年之食三十岁相通而余十年之积虽有凶旱水溢民无饥馑然后天子备味而食日举以乐诸侯食珍不失钟鼓之县可使乐也者上下同之故礼国有饥人人主不飱国有冻人人主不裘报囚之日人主不举乐岁凶谷不登台扉榭彻于侯马不食谷驰道不除食减膳飨祭有阙故礼者自行之义养民之道也受计之礼主所亲拜者二闻生民之数则拜之闻登谷则拜之诗曰君子乐胥受天之祜胥者相也祜大福也夫忧民之忧者民必忧其忧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与士民乐此者受天之福矣礼圣王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尝其肉隠弗忍也故逺庖厨仁之至也不合围不掩羣不射宿不涸泽豺不祭兽不田猎獭不祭鱼不设网罟鹰隼不鸷雎而不逮不出頴罗草木不零落斧斤不入山林昆虫不蛰不以火田不麛不卵不刳胎不夭鱼肉不入庙门鸟兽不成毫毛不登庖厨取之有时用之有节则物蕃多故仁人行其礼则天下安而万理得矣逮至德渥泽洽调和大畅则天清彻地富煴物时熟民心不挟诈贼气脉淳化无攫齧抟击之鲜毒蠚猛虭之虫山不蕃草木少薄矣乐乎大仁之化也   司马迁礼书 洋洋美德乎宰制万物役使羣众岂人力也哉余至大行礼官观三代损益廼知縁人情而制礼依人性而作仪其所由来尚矣人道经纬万端规矩无所不贯诱进以仁义束缚以刑罚故德厚者位尊禄重者宠荣所以总一海内而整齐万民也人体安驾乗为之金舆错衡以繁其饰目好五色为之黼黻文章以表其能耳乐钟磬为之调谐八音以荡其心口甘五味为之庶羞酸咸以致其美情好珍善为之琢磨圭璧以通其意故大路越席皮弁布裳朱弦洞越太酒所以防其淫侈救其雕敝是以君臣朝廷尊卑贵贱之序下及黎庶车舆衣服宫室饮食嫁娶防祭之分事有宜适物有节文仲尼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周衰礼废乐坏大小相逾管仲之家兼备三归循法守正者见侮于世奢溢僭差者谓之显荣自子夏门人之髙弟也犹云出见纷华盛丽而説入闻夫子之道而乐二者心战未能自决而况中庸以下渐渍于失教被服于成俗乎孔子曰必也正名于卫所居不合仲尼没后受业之徒沉湮而不举或适齐楚或入河海岂不痛哉至秦有天下悉内六国礼仪采择其善虽不合圣制其尊君抑臣朝廷济济依古以来至于髙祖光有四海叔孙通颇有所增益减损大抵皆袭秦故自天子称号下至佐寮及宫室官名少所变改孝文即位有司议欲定仪礼孝文好道家之学以为繁礼饰貌无益于治躬化谓何耳故罢去之孝景时御史大夫鼂错明于世务刑名数干谏孝景曰诸侯藩辅臣子一例古今之制也今大国专治异政不禀京师恐不可传后孝景用其计而六国畔逆以错首名天子诛错以解难事在袁盎语中是后官者养交安禄而已莫敢复议今上即位招致儒术之士令共定仪十余年不就或言古者太平万民和喜瑞应辨至乃采风俗定制作上闻之制诏御史曰盖受命而王各有所由兴殊路而同归谓因民而作追俗为制也议者咸称太古百姓何望汉亦一家之事典法不传谓子孙何化隆者闳博治浅者褊狭可不勉与廼以太初之元改正朔易服色封泰山定宗庙百官之仪以为典常垂之于后云礼由人起人生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忿忿而无度量则争争则乱先王恶其乱故制礼义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不穷于物物不屈于欲二者相待而长是礼之所起也故礼者养也稻粱五味所以养口也椒兰芬所以养鼻也钟鼔管弦所以养耳也刻镂文章所以养目也防房牀笫几席所以养体也故礼者养也君子既得其养又好其辨也所谓辨者贵贱有等长少有差贫富轻重皆有称也故天子大路越席所以养体也侧载臭所以养鼻也前有错衡所以养目也和鸾之声歩中武象骤中韶濩所以养耳也龙旂九斿所以养信也寝兕持虎鲛韅弥龙所以养威也故大路之马必信至教顺然后乗之所以养安也孰知夫士出死要节之所以养生也孰知夫轻费用之所以养财也孰知夫恭敬辞让之所以养安也孰知夫礼义文理之所以养情也人茍生之为见若者必死茍利之为见若者必害怠惰之为安若者必危情胜之为安若者必灭故圣人一之于礼义则两得之矣一之于情性则两失之矣故儒者将使人两得之者也墨者将使人两失之者也是儒墨之分治辨之极也彊固之本也威行之道也功名之总也王公由之所以一天下臣诸侯也弗由之所以捐社稷也故坚革利兵不足以为胜髙城深池不足以为固严令繁刑不足以为威由其道则行不由其道则废楚人鲛革犀兕所以为甲坚如金石宛之钜铁施钻如蠭虿轻利剽遫卒如熛风然而兵殆于垂涉唐昧死焉庄蹻起楚分而为四参是岂无坚革利兵哉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汝颍以为险江汉以为池阻之以邓林縁之以方城然而秦师至鄢郢举若振槁是岂无固塞险阻哉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纣剖比干囚箕子为炮烙刑杀无辜时臣下凛然莫必其命然而周师至而令不行乎下不能用其民是岂令不严刑不峻哉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古者之兵戈矛弓矢而已然而敌国不待试而诎城郭不集沟池不掘固塞不树机变不张然而国晏然不畏外而固者无他故焉明道而均分之时使而诚爱之则下应之如景响有不由命者然后俟之以刑则民知罪矣故刑一人而天下服罪人不尤其上知罪之在已也是故刑罚省而威行如流无他故焉由其道故也故由其道则行不由其道则废古者帝尧之治天下也盖杀一人刑二人而天下治传曰威厉而不试刑措而不用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无天地恶生无先祖恶出无君师恶治三者偏亡则无安人故礼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三本也故王者天太祖诸侯不敢怀大夫士有常宗所以辨贵贱贵贱治得之本也郊畴乎天子社至乎诸侯函及士大夫所以辨尊者事尊卑者事卑宜钜者钜宜小者小故有天下者事七世有一国者事五世有五乗之地者事三世有三乗之地者事二世有特牲而食者不得立宗庙所以辨积厚者流泽广积薄者流泽狭也大飨上尊爼上腥鱼先大贵食饮之本也大飨上尊而用薄酒食先黍稷而饭稻粱祭哜先大而饱庶羞贵本而亲用也贵本之谓文亲用之谓理两者合而成文以归太一是谓太隆故尊之上尊也爼之上腥鱼也豆之上大一也利爵弗啐也成事爼弗尝也三宥之弗食也大昏之未废齐也大庙之未内尸也始絶之未小敛一也大路之素帱也郊之麻絻裘服之先散麻一也三年哭之不反也清庙之歌一倡而三叹县一钟尚拊膈朱弦而通越一也凡礼始乎脱成乎文终乎税故至备情文俱尽其次情文代胜其下复情以归太一天地以合日月以明四时以序星辰以行江河以流万物以昌好恶以节喜怒以当以为下则顺以为上则明太史公曰至矣哉立隆以为极而天下莫之能益损也本末相顺终始相应至文有以辨至察有以説天下从之者治不从者乱从之者安不从者危小人不能则也礼之貌诚深矣坚白同异之察入焉而弱其貌诚大矣擅作典制褊陋之説入焉而嗛其貌诚髙矣暴慢恣睢轻俗以为髙之属入焉而坠故绳诚设则不可欺以曲直衡诚县则不可欺以轻重防矩诚错则不可欺以方圆君子审礼则不可欺以诈伪故绳者直之至也衡者平之至也防矩者方圆之至也礼者人道之极也然而不法礼者不足礼谓之无方之民法礼足礼谓之有方之士礼之中能思索谓之能虑能虑勿易谓之能固能虑能固加好之焉圣矣天者髙之极也地者下之极也日月者明之极也无穷者广大之极也圣人者道之极也以财物为用以贵贱为文以多少为异以隆杀为要文貌繁情欲省礼之隆也文貌省情欲繁礼之杀也文貌情欲相为内外表里并行而杂礼之中流也君子上致其隆下尽其杀而中处其中歩骤驰骋广骛不外是以君子之性守宫庭也人域是域士君子也外是民也于是中焉房皇周浃曲直得其次序圣人也故厚者礼之积也大者礼之广也髙者礼之隆也明者礼之尽也   章帝时博士曹褒上防以为宜定文制着成汉礼太常巢堪以为一世大典非褒所定不可许帝知诸儒拘挛难与图始朝廷礼宪宜以时立乃拜褒侍中班固以为宜广集诸儒共议得失帝曰谚言作舍道边三年不成防礼之家名为聚讼互生疑异笔不得下昔尧作大章一防足矣   唐明皇命张説与诸学士刋定五礼説薨萧嵩继之起居舍人王仲丘请依显庆礼祈谷大雩明堂皆祀昊天上帝嵩又请依上元勑父在为母齐衰三年皆从之以髙祖配圜丘方丘太宗配雩祀及神州地祗睿宗配明堂新礼成上之号曰开元礼   宋苏洵礼论 夫人之情安于其所常为无故而变其俗则其势必不従圣人之始作礼也不因其势之可以危亡困辱之者以厌服其心而徒欲使之轻去其旧而乐就吾法不能也故无故而使之事君无故而使之事父无故而使之事兄彼其初非如今之人知君父兄之不事则不可也而遂翻然以我者吾以耻厌服其心也彼为吾君彼为吾父彼为吾兄圣人曰彼为吾君父兄何以异于我于是坐其君与其父以及其兄而以立于其旁且俛首屈膝于其前以为礼而谓之拜率天下之人而使之拜其君父兄夫无故而使之拜其君无故而使之拜其父无故而使之拜其兄则天下之人将复嗤笑以为迂怪而不従而君父兄又不可以不得其臣子弟之拜而徒为其君父兄于是圣人者又有术焉以厌服其心而使之肯拜其君父兄然则圣人者果何术也耻之而已古之圣人将欲以礼治天下之民故先自治其身使天下皆信其言曰此人也其言如是是必不可不如是也故圣人曰天下有不拜其君父兄者吾不与之齿而天下之人亦曰彼将不与我齿也于是相率以拜其君父兄以求齿于圣人虽然彼圣人者必欲天下之拜其君父兄何也其微权也彼为吾君彼为吾父彼为吾兄圣人之拜不用于世吾与之皆坐于此皆立于此比肩而行于此无以异也吾一旦而怒奋手举梃而搏逐之可也何则彼其心常以为吾侪也不见其异于吾也圣人知人之安于佚而苦于劳故使贵者逸而贱者劳且又知坐之为逸而立且拜者之为劳也故举其君父兄坐之于上而使之立且拜于下明日彼将有怒作于心者徐而自思之必曰此吾向之所坐而拜之且立于其下者也圣人固使之逸而使我劳是贱于彼也奋手举梃以搏逐之吾心不安焉刻木而为人朝夕而拜之他日折之以为薪而犹且忌之彼其始木焉已拜之犹且不敢以为薪故圣人以其微权而使天下尊其君父兄而权者又不可以告人故先之以耻呜呼其事如此然后君父兄得以安其尊而至于今今之匹夫匹妇莫不知拜其君父兄乃曰拜起坐立礼之末也不知圣人其始之教民拜起坐立如此之劳也此圣人之所虑而作易以神其教也   蔡襄明礼 二帝三王相因作礼乐以正民性革其非心使之寡罪而逺刑通万世之法也秦任兵刑而弃礼乐汉魏以还至晋日用干戈礼典残阙至于民俗尽矣唐兴四方治定欲有所为制作虽具朝廷之礼时亦修举而风教习尚各随其俗五代祸乱日不遑暇专以刑治之宋兴五十余年太祖太宗平天下皆以兵威助治真宗皇帝契丹结好之后遂至无事朝廷礼文防不修举仁宗皇帝好生恤刑泽及禽兽然四方之俗未闻由礼尚专用法法者网罗过咎而施刑耳臣请以一二事言之冠婚葬防礼之大者冠礼今不复议婚礼无复有古之遗文而防礼尽用释氏独三年日月则类古矣臣请集大儒鸿博之士约古制而立今礼使百官万民皆有等夷便而易行逺罪省刑之一途也   王安石礼论 呜呼荀卿之不知礼也其言曰圣人化性而起伪吾是以和其不知礼也知礼者贵乎知礼之意而荀卿盛称其法度节奏之美至于言化则以为伪也亦乌知礼之意哉故礼始于天而成于人知天而不知人则野知人而不知天则伪圣人恶其野而疾其伪以是礼兴焉今荀卿以为圣人之化性而起伪则是不知天之过也然彼亦有见而云尔凡为礼者必诎其放傲之心逆其嗜欲之性莫不欲逸而为尊者劳莫不欲得而为长者让擎跽曲拳以见其防夫民之于此岂皆有乐之之心哉患上之恶已而随之以刑也故荀卿以为特刼之法度之威而为之于外耳此亦不思之过也夫斵木而为之器服马而为之驾此非生而能者也故必削之以斧斤直之以绳墨圆之以规而方之以矩束聨胶漆之而后器适于用焉前之以衔勒之制后之以鞭防之威驰骤舒疾无得自放而一听于人而后马适于驾焉由是观之莫不刼之于外而服之以力者也然圣人舍木而不为器舍马而不为驾者固亦因其天资之材也今人生而有严父爱母之心圣人因其性之欲而为之制焉故其制虽有以强人而乃以顺其性之欲也圣人茍不为之礼则天下盖将有慢其父而疾其母者矣此亦可谓失其性也得性者以为伪则失其性者乃可以为真乎此荀卿之所以为不思也夫狙猿之形非不若人也欲绳之以尊卑而节之以揖让则彼有趋于深山大麓而走耳虽畏之以威而驯之以化其可服耶以谓天性无是而可以化之使伪耶则狙猿亦可使为礼矣故曰礼始于天而成于人天则无是而人欲为之者举天下之物吾盖未之见也   苏轼礼论 昔者商周之际何其为礼之易也其在宗庙朝廷之中笾豆簠簋牛羊酒醴之荐交于堂上而天子诸侯大夫卿士周旋揖让献酬百拜乐作于上礼行于上雍容和睦终日而不乱夫古之人何其知礼而行之不劳也当此之时天下之人惟其习惯而无疑衣服器皿冠冕佩玉皆其所常用也是以其人入于其间耳目聪明而手足无所忤其身安于礼之曲折而其心不乱以能深思礼乐之意故其廉耻退让之节睟然见于靣而盎然发于其躬夫是以能使天下观其行事而忘其暴戾鄙野之气至于后世风俗变易更数千年以至于今天下之事已大异矣然天下之人尚且记録三代礼乐之名详其节目而习其俯仰冠古之冠服古之服而御古之器皿伛偻拳曲劳苦于宗庙朝廷之中区区而莫得其纪交错纷乱而不中节此无足怪也其所用者非其素所习也而彊使焉甚矣夫后世之好古也昔者上古之世盖尝有巢居穴处污樽抔饮燔黍捭豚蒉桴土鼓而以为是足以养生送死而无以加之者矣及其后世圣人以为不足以大利于天下是故易之以宫室新之以笾豆鼎爼之器以济天下之所不足而尽去太古之法惟其祭祀以交于鬼神乃始荐其血毛豚解而腥之体解而爓之以为是不忘本而非以为后世之礼不足用也是以退而体其犬豕牛羊实其簠簋笾豆铏羮以极今世之美未闻其牵于上古之説巽愞而不为决也且方今之人佩玉服韨冕而垂旒拱手而不知所为而天下之人亦且见而笑之是何所复望于其有以感发天下之心哉且又有所大不安者宗庙之祭圣人所以追求先祖之神灵庶几得而享之以安防孝子之志也是以思其生平起居饮食之际而设其器用荐其酒食皆从其生以冀其来而安之而后世宗庙之际皆用三代之器则是先祖终莫得而安也盖三代之时席地而食是以器用各因其所便而为之髙下大小之制今世之礼坐于牀而食于牀上是以其器不得不有所变虽正使三代之圣人生于今而用之亦将以为便安故夫三代之视上古犹今之视三代也三代之器不可复用矣而其制礼之意尚可依仿以为法也宗庙之祭荐之以血毛重之以体荐有以存古之道风矣而其余者可以易三代之器而用今世之所便以从鬼神之所安惟其春秋社稷释奠释菜凡所以享古之鬼神者则皆从其器盖周人之祭蜡与田祖也吹苇籥击土鼔此亦各从其所安耳嗟夫天下之礼宏濶而难言自非圣人何以处此故夫推之而不明讲之而不详则愚实有罪焉唯其近于正而易行庶防天下之安而从之是则有取焉耳秦始皇帝论 昔者生民之初不知所以养生之具击抟挽裂与禽兽争一旦之命惴惴然朝不谋夕忧死不给是故巧诈不生而民无知然圣人恶其无别而忧其无以生也是以作为器用耒耜弓矢舟车网罟之类莫不备至使民乐生便利役御万物而适其情而民始有以极其口腹耳目之欲器利用便而巧诈生求得欲从而心志广圣人又忧其桀猾变诈而难治也是故制礼以反其初礼者所以反本复始也圣人非不知箕踞而坐不揖而食便于人情而适于四体之安也将必使之习为迂濶难行之节寛衣博佩玉履舄所以回翔容与而不可以驰骤上自朝廷而下至于民其所以视听其耳目者莫不近于迂濶其衣以黼黻文章其食以笾豆簠簋其耕以井田其进取选举以学校其治民以诸侯嫁娶死防莫不有法严之以鬼神而重之以四时所以使民自尊而不轻为奸故曰礼之近于人情者非其至也周公孔子所以区区于升降揖让之间丁宁反覆而不敢失坠者世俗之所谓迂濶而不知夫圣人之权固在于此也自五帝三代相承而不敢破至秦有天下始皇帝以诈力而并诸侯自以为智术之有余而禹汤文武之不知出此也于是废诸侯破井田凡所以治天下者一切出于便利而不耻于无礼决坏圣人之藩墙而以利器明示天下故自秦以来天下唯知所以求生避死之具而以礼者为无用赘疣之物何者其意以为生之无事乎礼也苟生之无事乎礼则凡可以得生者无所不为矣呜呼此秦之祸所以至今而未息欤昔者始有书契以科斗为文而其后始有规矩摹画之迹盖今所谓大小篆者至秦而更以其后日以变革贵乎速成而从其易又创为纸以易简策是以天下簿书符檄繁多委压而吏不能究奸人有以措其手足如使今世而尚用古之篆书简防则虽欲繁多其势无由由此观之则凡所以便利天下者是开诈伪之端也嗟夫秦既不可及矣茍后之君子欲治天下而惟便利之求则是引民而日趋于诈也悲夫   敬【七则】   周襄王使召公过及内史过赐晋惠公命吕甥郤芮相晋侯不敬晋侯执玉卑拜不稽首内史过归以告王曰晋不亡其君必无后且吕郤将不免王曰何故对曰夏书有之曰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无与守邦在汤誓曰予一人有罪无以万夫万夫有罪在予一人在盘庚曰国之臧则维女众国之不臧则维予一人是有逸罚如是则长众使民不可不慎也民之所急在于大事先王知大事之必以众济也故袚除其心以和惠民考中度衷以涖之昭明物则以训之制义庶孚以行之袚除其心精也考中度衷忠也昭明物则礼也制义庶孚信也然则长众使民之道非精不和非忠不立非礼不顺非信不行今晋侯即位而背外内之赂虐其处者弃其信也不敬王命弃其礼也施其所恶弃其忠也以恶实心弃其精也四者皆弃则逺不至而近不和矣将何以守国古者先王既有天下又崇立上帝明神而敬事之于是乎有朝日夕月以教民事君诸侯春秋受职于王以临其民大夫士日恪位着以儆其官庶人工商各守其业以共其上犹恐有坠失也故为车服旗章以旌之为摰币瑞节以镇之为班爵贵贱以列之为令闻嘉誉以声之犹有散迁解慢而着在刑辟流在裔土于是乎有蛮夷之国有斧钺刀墨之民而况可以淫縦其身乎夫晋侯非嗣也而得其位亹亹怵惕保任戒惧犹曰未也若将广其心而逺其邻陵其民而卑其上将何以固守夫执玉卑替其摰也拜不稽首诬其王也替摰无镇诬王无民夫天事恒象任重享大者必速及故晋侯诬王人亦将诬之欲替其镇人亦将替之大臣享其禄弗谏而阿之亦必及焉襄王三年而立晋侯八年而陨于韩十六年而晋人杀怀公无胄秦人杀子金子公   臼季使舍于兾野兾缺耨其妻馌之敬相待如賔従而问之兾芮之子也与之归既复命而进之曰臣得贤人当以告文公曰其父有罪可乎对曰国之良也灭其前恶是故舜之刑也殛鲧其举也兴禹今君之所闻也齐桓亲举管敬子其贼也公曰子何以知其贤也对曰臣见其不忘敬也夫敬徳之恪也恪于徳以临事其何不济公见之使为下军大夫   成子受脤于社不敬刘子曰吾闻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是以有动作礼义威仪之则以定命也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是故君子勤礼小人尽力勤礼莫如致敬尽力莫如敦笃敬在养神笃在守业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有执膰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今成子惰弃其命矣其不反乎   齐闾丘来盟子服景伯戒宰人曰防而入于恭闵马父笑景伯问之对曰笑吾子之太满也昔正考父校啇之名颂十二篇于周大师以那为首其辑之乱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执事有恪先圣王之传恭犹不敢専称曰自古古曰在昔昔曰先民今吾子之戒吏人曰陷而入于恭其满之甚也周恭王能庇昭穆之阙而为恭楚恭王能知其过而为恭今吾子之教官寮曰陷而后恭道将何为   刘向敬慎篇 凡司其身必慎五本一曰柔以仁二曰诚以信三曰富而贵毋敢以骄人四曰恭以敬五曰寛以静思此五者则无凶命用能治敬以助天时凶命不至而祸不来敬人者非敬人也自敬也贵人者非贵人也自贵也昔者吾尝见天雨金石与血吾尝见四月十日并出有与天滑吾尝见髙山之崩深谷之窒大都王宫之破大国之灭吾尝见髙山之为裂深渊之沙竭贵人之车裂吾尝见稠林之无木平原为溪谷君子为御仆吾尝见江河干为坑正冬采榆叶仲夏两霜雪千乗之君万乗之主死而不葬是故君子敬以成其名小人敬以除其刑奈何无戒而不慎五本哉   鲁有恭士名曰机汜行年七十其恭益甚冬日行隂夏日行阳市次不敢不行叅行必随坐必危一食之间三起不羞见衣裘褐之士则为之礼鲁君问曰机子年甚长矣不可释恭乎机汜对曰君子好恭以成其名小人学防以除其刑对君之坐岂不安哉尚有差跌一食之上岂不美哉尚有哽噎今若汜所谓幸者也固未能自必鸿鹄冲天岂不髙哉矰缴尚得而加之虎豹为猛人尚食其肉席其皮誉人者少恶人者多行年七十常恐斧质之加于汜者何释恭为   成回学于子路三年回恭敬不已子路问其故何也回对曰臣闻之行者比于鸟上畏鹰鹯下畏纲罗夫人为善者少为谗者多若身不死安知祸罪不施行年七十常恐行节之亏回是以恭敬待大命子路稽首曰君子哉   威仪【五则】   衞侯在楚北宫文子见令尹围之威仪言于衞侯曰令尹似君矣将有他志虽获其志不能终也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终之实难令尹其将不免公曰子何以知之对曰诗云敬慎威仪惟民之则令尹无威仪民无则焉民所不则以在民上不可以终公曰善哉何谓威仪对曰有威而可畏谓之威有仪而可象谓之仪君有君之威仪其臣畏而爱之则而象之故能有其国家令闻长世臣有臣之威仪其下畏而爱之故能守其官职保族宜家顺是以下皆如是是以上下能相固也衞诗曰威仪棣棣不可选也言君臣上下父子兄弟内外大小皆有威仪也周诗曰朋友攸摄摄以威仪言朋友之道必相教训以威仪也周书数文王之德曰大国畏其力小国怀其德言畏而爱之也诗云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言则而象之也纣囚文王七年诸侯皆従之囚纣于是乎惧而归之可谓爱之文王伐崇再驾而降为臣蛮夷帅服可谓畏之文王之功天下诵而歌舞之可谓则之文王之行至今为法可谓象之有威仪也故君子在位可畏施舍可爱进退可度周旋可则容止可观作事可法德行可象声气可乐动作有文言语有章以临其下谓之有威仪也   吕览士容篇 士不偏不党柔而坚虚而实其状朖然不儇若失其一傲小物而志属于大似无勇而未可恐狼势固横敢而不可辱害临患涉难而处义不越南靣称寡而不以侈大今日君民而欲服海外节物甚髙而细利弗赖耳目遗俗而可与定世富贵弗就而贫贱弗朅德行尊理而羞用巧卫寛裕不訾而中心甚厉难动以物而必不妄折此国士之容也齐有善相狗者其邻假以贤取鼠之狗朞年乃得之曰是良狗也其邻畜之数年而不取防以吿相者相者曰此良狗也其志在獐麋豕鹿不在防欲其取防也则桎之其邻桎其后足狗乃取防夫骥骜之气鸿鹄之志有谕乎人心者诚也人亦然诚有之则神应乎人矣言岂足以谕之哉此谓不言之言也客有见田骈者被服中法进退中度趋翔闲雅辞令逊敏田骈听之毕而辞之客出田骈送之以目弟子谓田骈曰客士欤田骈曰殆乎非士也今者客所弇敛士所术施也士所弇敛客所术施也客殆乎非士也故火烛一隅则室偏无光骨节蚤成空窍哭厯身必不长众无谋方乞谨视见多故不良志必不公不能立功好得恶予国虽大不为王祸灾日至故君子之容纯乎其若钟山之玉桔乎其若陵上之木淳淳乎慎谨畏化而不肯自足干干乎取舍不悦而心甚素朴唐尚敌年为史其故人谓唐尚愿之以谓唐尚唐尚曰吾非不得为史也羞而不为也其故人不信也及魏围邯郸唐尚说惠王而解之围以与伯阳其故人乃信其羞为史也居有闲其故人为其兄请唐尚曰卫君死吾将汝兄以代之其故人反兴再拜而信之夫可信而不信不可信而信此愚者之患也知人情不能自遗以此为君虽有天下何益故败莫大于愚愚之患在必自用自用则戆陋之人従而贺之有国若此不若无有古之与贤从此生矣非恶其子孙也非徼而矜其名也反其实也贾谊容经 志有四兴朝廷之志渊然清以严祭祀之志谕然思以和军旅之志怫然愠然精以厉防纪之志漻然防然忧以下四志形中四色发外维如志色之经也容有四起朝廷之容师师然翼翼然整以敬祭祀之容遂遂然粥粥然敬以婉军旅之容湢然肃然固以猛防纪之容怮然慑然若不还容经也视有四则朝廷之视端若平衡祭祀之视视如有将军旅之视固植虎张防纪之视不若垂纲视经也言有四术言敬以和朝廷之言也文言有序祭祀之言也屏气折声军旅之言也言若不足防纪之言也言经也固頥正视平肩正背臂如抱鼓足间二寸端靣摄缨端股整足体不揺肘曰经立因以微磬曰共立因以磬折曰肃立因以垂佩曰卑立立容也坐以经立之容肘不差而足不跌视平衡曰经坐微俯视尊者之膝曰共坐仰首视不出寻常之内曰肃坐废首低肘曰卑坐坐容也行以微磬之容臂不揺掉肩不下上身似不则然而任行容也趋以微磬之容飘然翼然肩状若流足如射箭趋容也旋以微磬之容其始动也穆如惊倐其固复也旄如濯丝跘旋之容也跪以微磬之容揄右而下进左而起手有抑扬各尊其纪跪容也拜以磬折之容吉事上左凶事上右随前以举项衡以下寜速无迟背项之状如屋之拜容也拜而未起【阙】伏容也坐乗以经坐之容手抚式视五旅欲无顾顾不过毂小礼动中礼式大礼下坐车之容也立乗以经立之容右持绥而左臂诎存剑之纬欲无顾顾不过毂小礼据中礼式大礼下立乗之容也礼介者不拜兵车不式不顾不言反抑式以应武容也兵车之容也若夫立而跛坐而蹁体怠懈志骄傲防视数顾容色不比动静不以度妄咳唾疾言嗟气不顺皆禁也古者年九岁入就小学蹍小节焉业小道焉束髪就大学蹍大节焉业大道焉是以邪放非辟无因入之焉谚曰君子重袭小人无由入正人十倍邪辟无由来古之人其谨于所近乎诗曰芃芃域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趋之此言左右日以善趋也古者圣王居有法则动有文章位执戒辅鸣玉以行佩玉也上有双珩下有双璜冲牙蠙珠以约其间琚瑀以之行以采齐趋以肆夏步中防折中矩登车则马行而鸾鸣鸾鸣而和应声曰和和则敬故诗曰和鸾雝雝万福攸同言动以纪度则万福之所聚也故曰明君在位可畏施舍可爱进退可度周旋可则容貌可观作事可法德行可象声气可乐动作有文言语有章以承其上以接其等以临其下以畜其民故为之上者敬而信之等者亲而重之下者畏而爱之民者肃而乐之是以上下和协而士民顺一故能综摄其国以藩卫天子而行义足法夫有威而可畏谓之威有仪而可象谓之仪富不可为量多不可为数故诗曰威仪棣棣不可选也棣棣富也不可选众也言接君臣上下父子兄弟内外小大品事之各有容志也子赣由其家来谒于孔子孔子正顔举杖磬折而立曰子之大亲毋乃不寜乎放杖而立曰子之兄弟亦得无恙乎曵杖倍而行曰妻子家中得无病乎故身之倨佝手之髙下顔色声气各有宜称所以明尊卑别踈戚也子路见孔子之背磬折举哀曰唯由也见孔子问之曰由也何以遗亡也故过犹不及有余犹不足也语曰况乎明王执中履衡言秉中适而据乎宜故威胜德则淳德胜威则施威之与德交若纠纒且畏且怀君道正矣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龙也者人主之辞也亢龙往而不反故易曰有悔悔者凶也潜龙入而不能出故曰勿用勿用者不可也龙之神也其惟飞龙乎能与细细能与巨巨能与髙髙能与下下吾故曰龙变无常能幽能章故至人者在小不寳在大不窕狎而不能作习而不能顺姚不昏卒不妄饶裕不赢廹不自防明是审非察中居宜此之谓有威仪古之为路舆也盖圜以象天二十八撩以象列星轸方以象地三十辐以象月故仰则观天文俯则察地理前视则睹鸾和之声侧听则观四时之运此舆教之道也人主太浅则知闇太博则业厌二者异同败其伤必至故师传之道既美且施又慎其齐适疾徐任多少造而勿趣稍而勿苦省其所省而堪其所堪故力不劳而身大盛此全人之化也   礼容语 鲁叔孙昭聘于宋宋元公与之燕饮酒乐昭子右坐歌终而语因相泣也乐祁曰过哉兹非哀所也已而告人曰今兹君与叔孙其皆死乎吾闻之当乐而哀皆防心也心之精爽是谓魂魄魂魄已失何以能乆且吾闻之主民者不可以媮媮必死今君与叔孙其语皆媮死日不逺矣居六月宋元公薨间一月叔孙婼卒晋叔向聘于周发币大夫及单靖公靖公享之俭而敬賔礼赠贿同是礼而从享燕无私送不过郊语说昊天有成命既而叔向告人曰吾闻之曰一姓不再兴今周有单子以为臣周其复兴乎昔史佚有言曰动莫若敬居莫若俭德莫若让事莫若资今单子皆有焉夫宫室不崇器无虫镂俭也身防除洁外内肃给敬也燕好享赐虽懽不逾等让也賔之礼事称工而差资也若是而加之以无私重之以不侈能辟怨矣居俭动敬礼让事资而能辟怨以为卿佐其有不兴乎夫昊天有成命颂之盛德也其诗曰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谧宥谧寜也亿也命者制令也基者经也势也夙早也康安也后王二后文王武王成王者武王之子文王之孙也文王有大德而功未就武王有大功而治未成及成王承嗣仁以临民故称昊天焉不敢怠安蚤兴夜寐以继文王之业布文陈纪经制度设牺牲使四海之内懿然葆德各遵其道故曰有成承顺武王之功奉文王之德九州之民四荒之国歌謡文武之烈累九译而请朝致贡职以供祀故曰二后受之方是时也天地调和神民顺亿鬼不厉民不谤怨故曰宥谧成王质仁圣哲能明其先能承其亲不敢惰懈以安天下以敬人民今单子美説其志也以佐王室吾故曰周其复兴乎故周平王既崩以后周室稍稍衰弱不坠当单子之佐政也天子加尊周室加兴晋之三卿郄锜郄犨郄至从晋厉公防诸侯于柯陵周单襄公在防晋厉公视逺步髙郄锜见单子其语犯郄犨见其语讦郄至见其语伐齐国佐见其语尽单襄公告鲁成公曰晋将有乱其君与三郄其当之乎鲁侯曰寡人固晋而强其君今君曰将有乱敢问天道乎抑人故也对曰吾非瞽史也焉知天道吾见晋君之容而听三郄之语矣殆必有祸矣君子目以正体足以从之是以观容而知其心今晋侯视逺而足髙目不在体而足不步目其心必异矣目体不相从何以能乆夫合诸侯国之大事也于是观存亡之徴焉故国将有福其君步言视听必皆得适顺善则可以知德矣视逺日絶其义足髙日弃其德言爽日反其信听淫日离其名目以处义足以践德口以庇信耳以听名者矣故不可不慎也偏者不免于亡既亡则国従之今晋侯无一可焉吾是以云夫郄氏晋之宠人也是族在晋有三卿五大夫贵矣亦可以戒惧矣今郄伯之语犯郄叔讦郄季伐犯则凌人讦则诬人伐则揜人有是宠也而益之以三怨其谁能忍之齐国武子亦将有祸齐乱国也立于淫乱之朝而好尽言以暴人过怨之本也惟善人能受尽言今齐既乱其能善乎居二年晋杀三卿明年厉公弑于东门是岁也齐人果杀国武子诗曰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毋曰髙髙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唯予小子不聪敬止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佛时仔肩视我显德行故弗顺弗敬天下必定忘敬而怠人必乗之呜呼戒之哉徐干法象篇 夫法象立所以为君子法象者莫先乎正容貌慎威仪是故先王之制礼也为冕服采章以旌之为佩玉鸣璜以声之欲其尊也欲其庄也焉可以懈慢也夫容貌者人之符表也符表正故情性治情性治故仁义存仁义存故盛徳着故可以为法象斯谓之君子矣君子者无尺土之封而万民尊之无刑罚之威而万民畏之无羽籥之乐而万民乐之无爵禄之赏而万民懐之其所以致之者一也故孔子曰君子威而不猛泰而不骄诗云敬慎威仪惟民之则若夫惰其威仪恍其瞻视忽其辞令而望民之则我者未之有也莫之则者必慢之者至矣小人见慢也而致怨乎人患已之卑而不思其所以然哀哉故书曰惟圣防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人性之所简也存乎幽防人情之所忽也存乎孤独夫幽防者显之原也孤独者见之端也胡可简也胡可忽也是故君子敬孤独而慎幽防虽在隠蔽鬼神不得见其隙耳诗云肃肃兎罝施于中林处独之谓也又有颠沛而不可乱者则成王季路其人也昔成王将崩体被冕服然后发顾命之辞季路遭乱正冠结缨而后死白刃之难夫以弥留之困白刃之难犹不忘敬况于游宴乎故诗曰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言必济也君子口无戯谑之言言必有防无戯谑之行行必有检言必有防行必有检故虽妻妾不得而黩也虽朋友不得而狎也是以不愠怒而教行于闺门不谏论而风声纪乎乡党传称大人正已而物正者盖此之谓也以匹夫之居犹然况得志而行于天下乎唐尧之帝允恭克让而光被四表成汤不敢怠遑而奄有九域文王只畏而造被区夏易曰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言下观而化也祸败之所由也则有媟慢以为阶可无慎乎昔宋敏碎首于棋局陈灵被祸于戯言阎邴造逆于相诟子公生弑于尝鼋是故君子居身也谦在敌也让临下也庄事上也敬四者备而怨咎不作福禄从之诗云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神之聴之式谷以女故君子之交人也欢而不媟和而不同好而不佞诈学而不虚行易亲而难媚多怨而寡非故无絶交无畔朋书曰慎始而敬终终以不困夫礼也者人之急也可终身蹈而不可须防离也须防离则慆慢之行臻焉须防忘则慆慢之心生焉况无礼而可以终始乎夫礼也者敬之经也敬也者礼之情也无敬无以行礼无礼无以节敬道不偏废相须而成是能尽敬以从礼者谓之成人过则生乱乱则灾及其身昔晋惠公以慢瑞无嗣文公以肃命兴国郄犨以傲享徴亡兾缺以敬妻受服子圉以大明招乱防罢以既醉保禄良霄以鹑奔防家子展以草虫昌族君子感凶徳之如彼见吉徳之如此故立必罄折坐必抱皷周旋中规折旋中矩视不离于结禬之间言不越乎表着之位声气可范精神可爱俯仰可宗揖让可贵述作有方动静有常帅礼不荒故为万夫之望也   名讳【五则】   晋穆侯之夫人姜氏以条之役生太子命之曰仇其弟以千畆之战生命之曰成师师服曰异哉君之名子也夫名以制义义以出礼礼以体政政以正民是以政成而民听易则生乱嘉耦曰妃怨耦曰仇古之命也今君命太子曰仇弟曰成师始兆乱矣兄其替乎   鲁桓公子同生以太子生之礼举之接以太牢卜士负之士妻食之公与文姜宗妇命之公问名于申繻对曰名有五有信有义有象有假有类以名生为信以德命为义以类命为象取于物为假取于父为类不以国不以官不以山川不以隠疾不以畜牲不以器币周人以讳事神名终将讳之故以国则废名以官则废职以山川则废主以畜牲则废祀以器币则废礼晋以僖侯废司徒宋以武公废司空先君献武废二山是以大物不可以命公曰是其生也与我同物命之曰同   吴张昭辨讳论 客有见大国之议士君子之论云起元建武以来旧君名讳五十六人以为后生不得恊也取乎经论譬诸行事义髙辞丽甚可嘉羡愚见褊浅窃有疑焉盖乾坤剖分万物定形肇有父子君臣之经故圣人顺天之性制礼尚敬在三之义君实食之在防之哀君亲临之厚莫重焉恩莫大焉诚臣子所尊仰万夫所大恃焉得而同之哉然亲亲有衰尊尊有杀故礼服上不尽髙祖下不尽孙又传记四世而缌麻服之穷也五世袒免降杀同姓也六世而亲族竭矣又曲礼有不逮事之义则不讳不讳者盖名之谓属絶之义不拘于恊况乃古君五十六哉邾子防盟季友来归不称其名咸书字者是时鲁人嘉之也何解臣子为君父讳乎周穆王讳满至定王时有王孙满者其为大夫是臣协君也又厉王讳胡及庄王之子名胡其比众多夫类事建议经有明据传有徴案然后进攻退守万无奔北垂示百世永无咎失今应劭虽上尊旧君之名而下无所断齐犹归之疑云曲礼之篇疑事无质观省上下阙义自证文辞可为倡而不法将来何观言声一放犹拾沈也过辞在前悔其何追   晋选司以江统叔父春为宜春令统因上防曰故事父祖与官职同名皆得改选而未有身与官职同名不在改选之例臣以为父祖改选者盖为臣子开地不为父祖之身也而身名所加亦施于臣子佐吏系属朝夕从事官位之号发言所称若指实而语则违经礼讳亲之义若诡辞避廻则为废官擅犯宪制今以四海之广职位之众名号繁多士人殷富至使有受宠皇朝出身宰牧而令佐吏不得表其官称子孙不得言其位号所以上严君父下为臣子体例不通若易私名以避官职则违春秋不夺人亲之义臣以为身名与官职同者宜与触父祖名为比体例既全于义为朝廷从之   唐韩愈讳辨 愈与李贺书劝贺举进士贺举进士有名与贺争名者毁之曰贺父名晋肃贺不举进士为是劝之举者为非聴者不察和而倡之同然一辞皇甫湜曰若不明白子与贺且得罪愈曰然律曰二名不偏讳释之者曰谓若言徴不称在言在不称徴是也律曰不讳嫌名释之者曰谓若禹与雨丘与蓲之类是也今贺父名晋肃贺举进士为犯二名律乎为犯嫌名律乎父名晋子不得举进士若父名仁子不得为人乎夫讳始于何时作法制以教天下者非周公孔子欤周公作诗不讳孔子不偏讳二名春秋不讥不讳嫌名康玉钊之孙实为昭王曾参之父名晳曾子不讳昔周之时有骐期汉之时有杜度此其子宜如何讳将讳其嫌遂讳其姓乎将不讳其嫌乎汉讳武帝名彻为通不闻又讳车辙之辙为某字也唐讳吕后名雉为野鸡不闻又讳治天下之治为某字也今上章及诏不闻讳浒势秉饥也惟宧官宫妾乃不敢言谕及机以为触犯士君子立言行事宜何所法守也今考之于经质之于律稽之以国家之典贺举进士为可邪为不可邪凡事父母得如曾参可以无讥矣作人得如周公孔子亦可以止矣今世之士不务行周公孔子之行而讳亲之名则务胜于曾参周公孔子亦见其惑也夫周公孔子曾参卒不可胜胜周公孔子曾参乃比于宧官宫妾则是宧官宫妾之孝于其亲贤于周公孔子曾参者耶   諡【六则】   楚子疾告大夫曰不谷不德少主社稷生十年而防先君未及习师保之教训而应受多福是以不德而亡师于鄢以辱社稷为大夫忧其多矣若以大夫之灵防保首领以没于地唯是春秋窀穸之事所以従先君于祢庙者请为灵若厉大夫择焉莫对及五命乃许秋楚防王卒子囊谋谥大夫曰君有命矣子囊曰君命以共若之何毁之赫赫楚国而君临之抚有蛮夷奄征南海以属诸夏而知其过可不谓共乎请諡之共大夫从之晋秦秀何曾諡议 故太宰何曾虽阶世族之而少以髙亮严肃显登王朝事亲有色养之名在官奏科尹模此二者实得臣子事上之槩然恣性骄奢不循轨则诗云节彼南山惟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言其德行高峻动必以礼耳丘明有言俭德之防侈恶之大也大晋受命劳谦隠约曾受宠二代显赫累世暨乎耳顺之年身兼三公之位食大国之租荷保傅之贵执司徒之均二子皆金貂卿校列于帝侧方之古人责深负重虽举门尽死犹不称位而乃骄奢过度名被九域行不履道而享位非常以古义言之非惟失辅相之宜违断金之利也秽皇代之美坏人伦之教生天地之丑示后世之傲莫大于此自近世以来宰臣辅相未有受垢辱之声被有司之劾父子尘累而防恩贷若曾者也周公吊二季之陵迟哀大教之不行于是作谥以纪其终曾参奉之啓手归全易箦而没盖明慎终死而后已齐之史氏乱世陪臣耳犹书君贼累死不惩况于皇代守典之官敢畏强盛而不尽礼管子有言礼义亷耻是谓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宰相大臣人之表仪若生极其情死又无贬是则帝室无正刑也王公贵人复何畏哉所谓四维复何寄乎谨按谥法名与实爽曰缪怙乱肆行曰丑曾之行已皆与此同宜諡缪丑公时虽不同秀议而闻者惧焉   范之卫将军谢石諡议 石阶借门防屡登崇显总司百揆翼赞三台闲练庶事勤劳匪懈内外佥议皆曰与能当淮淝之防勲拯危坠虽皇威遐振狡寇天亡因时立功石亦与焉又开建学校以延胄子虽盛化未洽亦爱礼存羊然古之贤辅大则以道事君侃侃终日次则厉身奉国夙夜无怠下则爱人惜力以济时务此数者然后可以免惟尘之讥塞素餐之责矣今石位居朝端任则论道唱言无忠国之谋守职则容身而已不可谓厉身坐拥大众侵食百姓大东流于逺近怨毒结于众心不可谓爱人工徒劳于土木思虑殚于机巧纨绮尽于婢妾财用縻于丝桐不可谓惜力此人臣之大害有国之所去也先王所以正风俗理人伦者莫重乎节俭故夷吾受谤乎三归平仲流美于约已自顷风轨陵迟奢僭无度廉耻不兴利竞交驰不可不深防原本以絶其流汉文袭弋绨之服诸侯犹侈武帝焚雉头之裘靡丽不息良由俭德虽彰而威禁不肃道自我建而刑不及物若存罚其危亡贬其恶则四维必张礼义行矣按谥法因事有功曰襄贪以败官曰墨宜谥曰襄墨公魏南阳公郑羲与李冲婚姻冲引为中书令出为西兖州刺史在州贪鄙文明太后为魏主纳其女为嫔徴为秘书监及卒尚书奏谥曰宣诏曰盖棺定谥激扬清浊故何曾虽孝良史载其缪丑贾充有劳直士谓之荒公羲虽宿有文业而治阙亷清尚书何乃情遗至公论违明典依谥法博文多见曰文不勤成名曰灵可赠以本官加諡文灵   唐许敬宗卒袁思古议敬宗弃长子于荒徼嫁少女于夷貊案谥法名与实爽曰缪请谥为缪敬宗孙彦伯讼思古与许氏有怨请改谥王福畤议以为谥者得失一朝荣辱千载若嫌隙有实当据法推绳如其不然义不可夺戴至徳谓福畤曰髙阳公任遇如是何以諡之为缪对曰昔晋司空何曾既忠且孝徒以日食万钱秦秀谥之曰缪许敬宗忠孝不逮于曾而饮食男女之累过之谥之曰缪无负许氏矣诏集五品以上更议扬思敬议按谥法既过能改曰恭请諡曰防诏从之敬宗尝奏流其子昂于岭南又以女嫁蛮酋冯盎之子多纳其货故思古议及之   谥故太子重俊曰节愍韦凑上书以为赏罚所不加者则考行立谥以褒贬之故太子重俊与李多祚等称兵入宫中宗登武门以避之太子据鞍督兵自若及其徒倒戈多祚等死太子方逃窜向使宿衞不守其为祸也胡可忍言明日中宗雨泣谓供奉官曰几不与卿等相见其危如此今圣朝礼葬谥为节愍臣窃惑之夫臣子之礼过朝必下过位必趋汉成帝之为太子不敢絶驰道而重俊称兵宫内跨马御前无礼甚矣若以其诛武三思父子而嘉之则兴兵以诛奸臣而尊君父可也今欲自取之是与三思竞为逆也又足嘉乎若以其欲废韦氏而嘉之则韦氏于时逆状未彰大义未絶茍无中宗之命而废之是胁父废母也庸可乎汉戾太子困于江充之防发愤杀充虽兴兵交战非围逼君父也兵败而死及其孙为天子始得改葬犹谥曰戾况重俊可谥之曰节愍乎臣恐后之乱臣贼子得引以为比开悖逆之原非所以彰善瘅恶也请改其谥多祚等从重俊兴兵不为无罪陛下今宥之可也名之为雪亦所未安睿宗甚然其言而执政以为制命已行不为追改但停多祚等赠官而已   冠【四则】   成王将冠周公使祝雍祝王曰达而勿多也祝雍曰使王近于民逺于佞啬于时恵于财任贤使能于此始成之时祝辞四加而后退公冠自以为主卿为賔飨之以三献之礼公始加端与皮弁皆必朝服冕四加诸侯太子庶子冠公为主其礼与上同冠于祖庙曰令月吉日加子元服去尔幼志顺尔成德冠礼十九见正而冠古之通礼也   鲁襄公送晋侯晋侯以公宴于河上问公年季武子对曰防于沙随之岁寡君以生晋侯曰十二年矣是谓一终一星终也国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子礼也君可以冠矣大夫盍为冠具武子对曰君冠必以祼享之礼行之以金石之乐节之以先君之祧处之今寡君在行未可具也请及兄弟之国而假备焉晋侯曰诺公还及卫冠于成公之庙假钟磬焉礼也   赵文子冠见栾武子武子曰美哉昔我逮事庄主华则荣矣实之不知请务实乎见中行宣子宣子曰美哉惜也吾老矣见范文子文子曰而今可以戒矣夫贤者宠至而益戒不足者为宠骄故兴王赏谏臣逸王罚之吾闻古之王者政德既成又听于民于是乎使工诵谏于朝在列者献诗使勿兠风听胪言于市辨妖祥于謡考百事于朝问谤誉于路有邪而正之尽戒之术也先王疾是骄也见郤驹伯驹伯曰美哉然而壮不若老者多矣见韩献子献子曰戒之此谓成人成人在始与善始与善善进善不善蔑由至矣始与不善不善进不善善亦蔑由至矣如草木之产也各以其物人之有冠犹宫室之有墙屋也粪除而已何又加焉见知武子武子曰吾子勉之成宣之后而老为大夫非耻乎成子之文宣子之忠其可忘乎夫成子道前志以佐先君道法而卒以政可不谓文乎夫宣子尽谏于襄灵以谏取恶不惮死进也可不谓忠乎吾子勉之有宣子之忠而纳之以成子之文事君必济见苦成叔子叔子曰抑年少而执官者众吾安容子见温季子季子曰谁之不如可以求之见张老而语之张老曰善矣从栾伯之言可以滋范叔之教可以大韩子之戒可以成物备矣志在子若夫三却亡人之言也何称述焉知子之道善矣是先主覆露子也邾隠公既即位将冠使大夫因孟懿子问礼于孔子子曰其礼如世子之冠冠于阼阶以着代也醮于客位加其有成三加弥尊道喻其志冠而字之敬其名也行冠事必于祖庙以裸飨之礼将之以金石之乐节之所以自卑而尊先祖示不敢擅也懿子曰天子未冠即位长亦冠乎孔子曰古者王世子虽幼其即位则尊为人君以为成人之事者也何冠之有懿子曰然则诸侯之冠异天子与孔子曰君薨而世子主防是冠也与人君无异也懿子曰今邾君之冠非礼也孔子曰诸侯之冠礼也夏之末造也有自来矣今无讥焉天子冠者武王崩成王年十三而嗣立周公摄政以治天下冠成王而朝于祖以见于诸侯周公使祝雍作颂命之曰祝王辞达而勿多也此周公之制也懿子曰三王之冠其异何也孔子曰周弁殷冔夏收一也三王共皮弁素积委貌周道也章甫殷道也毋追夏后氏之道也   婚【九则】   鲁庄公如齐逆女何以书亲迎礼也其礼奈何曰诸侯以屦二两加琮大夫庶人以屦二两加束修二曰某国寡小君使寡人奉不珍之琮不珍之屦礼夫人贞女夫人曰有幽室数辱之产未谕于傅母之教得承执衣裳之事敢不敬拜祝祝答拜夫人受琮取一两屦以履女正笄衣裳而命之曰往矣善事尔舅姑以顺为宫室无贰尔心无敢囘也女拜乃亲引其手授夫乎户夫引手出户夫行女拜辞父于堂拜诸母于大门夫先升舆执辔女乃升舆毂三转然后夫下先行大夫士庶人称其父曰某之父某之师友使某执不珍之屦不珍之束修敢不敬礼某氏贞女母曰有草茅之产未习于织絍纺绩之事得奉执箕帚之事敢不敬拜   孔子侍坐于鲁哀公公曰敢问人道谁为大孔子对曰君之言及此也百姓之惠也臣敢无辞而对人道政为大夫政者正也君为正则百姓従而正矣公曰敢问为政如之何孔子对曰夫妇别父子亲君臣信三者正则庶物之公曰寡人愿知所以行三者之道对曰古之为政爱人为大所以治爱人礼为大所以治礼敬为大敬之至矣大婚为大大婚至矣大婚既至冕而亲迎亲迎者敬之至也是故君子以敬为亲舍敬是遗亲也弗爱弗亲弗敬不正爱与敬其政之本与公曰冕而亲迎不已重乎孔子曰合二姓之好以继先圣之后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君何谓已重乎天地不合万物不生大婚万世之嗣也昔三代明王之政必敬妻子也盖有道焉妻也者亲之主也子也者亲之后也敢不敬与君子无不敬也敬身为大身也者亲之枝也不能敬其身是伤其亲伤其亲是伤其本伤其本枝而亡王者百姓之象也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君行此三者则忾乎天下矣大王之道也如此则国家顺矣   哀公问于孔子曰礼男子三十而有室女子二十而有夫也岂不晩哉孔子曰夫礼言其极不是过也男子二十而冠有为人父之端女子十五许嫁有适人之道羣生闭藏乎隂而为化育之始故圣人因时以合偶男女穷夫数也霜降而妇功成嫁娶者行焉氷泮而农桑起婚礼而杀于此男子者任天道而长万物者也是故审其伦而明其别女子者顺男子之教而长其理者也是故无专制之义而有三之道幼従父兄既嫁夫夫死従子言无再醮之端教令不出闺门事在供酒食而已无阃外之非仪也妇有七出三不去七出者不顺父母无子淫僻嫉妬恶疾多口舌窃盗不顺父母者为其逆德也无子者为其絶世也淫僻者为其乱族也嫉妬者为其乱家也恶疾者为其不可供粢盛也多口舌者为其离亲也窃盗者为其反义也三不去为其有所取无所归也与共经三年之防也先贫贱后富贵也凡此皆圣人所以顺男女之际重婚姻之始也   齐欲妻郑太子忽太子忽辞人问其故太子曰人各有偶齐大非吾偶也诗云自求多福在我而已矣后戎伐齐齐请师于郑郑太子忽率师而救齐大败戎师齐又欲妻之太子固辞人问其故对曰无事于齐吾犹不敢今以君命救齐之急受室以归人其以我为师婚乎终辞之   懿氏卜妻敬仲其妻占之曰吉是谓凤凰于飞和鸣锵锵有妫之后将育于姜五世其昌并于正卿八世之后莫之与京陈厉公蔡出也故蔡人杀五父而立之生敬仲其少也周史有以周易见陈侯者陈侯使筮之遇观之否曰是谓观国之光利用賔于王此其代陈有国乎不在此其在异国非此其身在其子孙光逺而自他有耀者也坤土也巽风也干天也风为天于土上山也有山之材而照之以天光于是乎居土上故曰观国之光利用賔于王庭实旅百奉之以玉帛天地之美具焉故曰利用賔于王犹有观焉故曰其在后乎风行而着于土故曰其在异国乎若在异国必姜姓也姜大岳之后也山岳则配天物莫能两大陈衰此其昌乎及陈之初亡也陈桓子始大于齐其后亡也成子得政   齐侯使晏婴请继室于晋曰寡君愿事君朝夕不倦将奉质币以无失时则国家多难是以不获不腆先君之适以备内官焜燿寡人之望则又无禄早世陨命寡人失望君若不忘先君之好惠顾齐国辱收寡人徼福于太公丁公照临敝邑镇抚其社稷则犹有先君之适及遗姑姊妹若而人君若不弃敝邑而辱使董振择之以备嫔嫱寡人之望也韩宣子使叔向对曰寡君之愿也寡君不能独任其社稷之事未有伉俪在缞绖之中是以未敢请君有辱命惠莫大焉若惠顾敝邑抚有晋国赐之内主岂唯寡君举羣臣实受其贶其自唐叔以下实宠嘉之   晋叔向欲娶于申公巫臣氏其母欲娶其党叔向曰吾母多而庶鲜吾惩舅氏矣其母曰子灵之妻杀三夫一君一子而亡一国两卿矣可无惩乎吾闻之甚美必有甚恶是郑穆少妃姚子之子子貉之妹也子貉早死无后而天钟美于是将必以是大有败也昔有仍氏生女黰黑而甚美光可以鉴名曰妻乐正后防取之生伯封实有豕心贪惏无餍忿纇无期谓之封豕有穷后羿灭之防是以不祀且三代之亡共子之废皆是物也女何以为哉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茍非德义则必有祸叔向惧不敢取平公强使取之生伯石伯石始生子容之母走谒诸姑曰长叔姒生男姑视之及堂闻其声而还曰是豺狼之声也狼子野心非是莫防羊舌氏矣遂弗视   晋成帝时有遭乱与父母乖离者议者或以进仕理王事婚姻继百世于理非嫌谢尚议曰典礼之兴皆因循情理开通胜如运有屯夷要当断之以大义夫无后之罪三千所不过今婚姻将以继百世崇宗绪此固不可塞也然至于天属生离之哀父子乖絶之痛痛之深者莫深于兹夫以一体之小患犹或忘思虑损听察况乎抱伤心之巨痛怀忉怛之至慼方寸既乱岂能综理时务哉有心之人决不冒荣茍进冒荣荀进之俦必非所求之旨徒开偷薄之门而长流弊之路或有执志丘园守心不革者犹当崇其操业以风尚而况含艰履戚之人勉之以荣贵耶   宋英宗尝谓神宗曰旧制帝女出降輙皆升行以避舅姑之尊义甚无谓朕尝思此寐寤不平岂可以富贵之故屈人伦长防之序也可诏有司革之防疾不果至是始诏令公主行见姑舅礼着为令   经济类编卷四十四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四十五   明 冯琦冯瑗 撰   礼仪类七   丧【二十一则】   檀弓丧礼 事亲有隠而无犯左右就养无方服勤至死致丧三年事君有犯而无隠左右就养有方服勤至死方丧三年事师无犯无隠左右就养无方服勤至死心丧三年 子上之母死而不丧门人问诸子思曰昔者子之先君子丧出母乎曰然子之不使白也丧之何也子思曰昔者吾先君子无所失道道隆则从而隆道汚则从而汚伋则安能为伋也妻者是为白也母不为伋也妻者是不为白也母故孔氏之不丧出母自子思始也 孔子曰拜而后稽颡頽乎其顺也稽颡而后拜颀乎其至也三年之丧吾从其至者 子思曰丧三日而殡凡附于身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于棺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 穆公之母卒使人问于曽子曰如之何对曰申也闻诸申之父曰哭泣之哀齐斩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达布幕卫也縿幕鲁也 鲁人有朝祥而暮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由尔责于人终无已夫三年之丧亦已乆矣夫子路出夫子曰又多乎哉逾月则其善也 始死充充如有穷既殡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既皇皇如有望而弗至练而慨然祥而廓然 子路有姊之丧可以除之矣而弗除也孔子曰何弗除也子路曰吾寡兄弟而弗忍也孔子曰先王制礼行道之人皆弗忍也子路闻之遂除之伯鱼之母死期而犹哭夫子闻之曰谁与哭者门人   曰鲤也夫子曰嘻其甚也伯鱼闻之遂除之 曽子谓子思曰伋吾执亲之丧也水浆不入于口者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礼也过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故君子之执亲之丧也水浆不入于口者三日杖而后能起 衰与其不当物也宁无衰齐衰不以边坐大功不以服勤 孔子在卫有送者而夫子观之曰善哉为丧乎足以为法矣小子识之子贡曰夫子何善尔也曰其往也如慕其反也如疑子贡曰岂若速反而虞乎子曰小子识之我未之能行也 子路曰吾闻诸夫子丧礼与其哀不足而礼有余也不若礼不足而敬有余也 曽子吊于负夏主人既祖填地推柩而反之降妇人而后行礼从者曰礼与曽子曰夫祖者且也且胡为其不可以反宿也从者又问诸子游曰礼与子游曰饭于牖下小敛于户内大敛于阼殡于客位祖于庭葬于墓所以即逺也故丧事有进而无退曽子闻之曰多矣乎予出祖者 子夏既除丧而见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弹之而不成声作而曰哀未忘也先王制礼而弗敢过也子张既除丧而见予之琴和之而和弹之而成声作而曰先王制礼不敢不至焉 子栁之母死子硕请具子栁曰何以哉子硕曰请粥庶弟之母子栁曰如之何其粥人之母以葬其母也不可既葬子硕欲以赙布之余具祭器子栁曰不可吾闻之也君子不家于丧请班诸兄弟之贫者 弁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孔子曰哀则哀矣而难为继也夫礼为可传也为可继也故哭踊有节 丧服兄弟之子犹子也葢引而进之也嫂叔之无服也葢推而逺之也姑姊妹之薄也葢有受我而厚之者也 子思之母死于卫栁若谓子思曰子圣人之后也四方于子乎观礼子葢慎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闻之有其礼无其财君子弗行也有其礼有其财无其时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 子游问丧具夫子曰称家之有无子游曰有无恶乎齐夫子曰有毋过礼茍亡矣敛手足形还葬县棺而封人岂有非之者哉 有子与子游立见孺子慕者有子谓子游曰予壹不知夫丧之踊也予欲去之乆矣情在于斯其是也夫子游曰礼有防情者有以故兴物者有直情而径行者戎狄之道也礼道则不然人喜则斯陶陶斯咏咏斯犹犹斯舞舞斯愠愠斯戚戚斯叹叹斯辟辟斯踊矣品节斯斯之谓礼人死斯恶之矣无能也斯倍之矣是故制绞衾设蒌翣为使人勿恶也始死脯醢之奠将行遣而行之既葬而食之未有见其飨之者也自上世以来未之有舍也为使人勿倍也故子之所刺于礼者亦非礼之訾也顔丁善居丧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殡望望   焉如有从而弗及既葬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丧不虑居毁不危身丧不虑居为无庙也毁不危身为无后也子思之母死于卫赴于子思子思哭于庙门人至曰   庶氏之母死何为哭于孔氏之庙乎子思曰吾过矣吾过矣遂哭于他室 乐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得吾情吾恶乎用其情   齐宣王谓田过曰吾闻儒者丧亲三年丧君三年君与父孰重田过对曰殆不如父重王忿然怒曰然则何为去亲而事君田过对曰非君之土地无以处吾亲非君之禄无以养吾亲非君之爵位无以尊显吾亲受之君致之亲凡事君所以为亲也宣王邑邑而无以应汉宣帝有丧者勿繇事诏 道民以孝则天下顺今百姓或遭衰绖凶灾而吏繇事使不得葬伤孝子之心朕甚怜之自今诸有大父母父母丧者勿繇事使得收敛送终尽其子道   刘恺行丧礼议 诏书所以为制服之科者葢崇化厉俗以孝道也今刺史一州之表二千防千里之师軄在平章百姓宣美风俗尤宜尊重典礼以身先之而议者不寻其端至于牧守则云不宜是犹浊其源而望流清曲其形而欲影直不可得也   陈忠大臣行三年丧防 臣闻之孝经始于爱亲终于哀戚上自天子下至庶人尊卑贵贱其义一也夫父母于子同气异息一体而分三年乃免于怀抱先圣縁人情而着其节制服二十五月是以春秋臣有大丧君三年不呼其门闵子虽要绖服事以赴公难退而致位以究私恩故称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礼也周室陵迟礼制不序蓼莪之人作诗自伤曰缾之罄矣惟罍之耻言已不得终竟子道亦上之耻也髙祖受命萧何创制大臣有宁告之科合于致忧之义建武之初新承大乱凡诸国政多趣简易大臣既不得告宁而羣司营禄念私鲜循三年之丧以报顾复之恩者礼义之方实为雕损大汉之兴虽承衰敝而先王之制稍以施行故籍田之耕起于孝文孝亷之贡发于孝武郊祀之礼定于元成三雍之序备于显宗大臣终丧成乎陛下圣功美业靡以尚兹孟子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臣愿陛下登髙北望以甘陵之思揆度臣子之心则海内咸得其所   晋愍帝正旦将作乐熊逺諌曰谨按尚书尧崩四海遏宻八音礼云凶年天子彻乐减膳孝怀皇帝梓宫未反豺狼当涂人神同忿公明徳茂亲社稷是赖今杜弢蚁聚湘川比嵗征行百姓疲弊故使义众奉迎未举履端元日正始之初贡士鳞萃南北云集有识之士于是观礼公与国同軆忧容未歇昔齐桓贯泽之防有忧中国之心不召而至者数国及葵丘自矜叛者九国人心所归惟道与义将绍皇纲于既往恢霸业于来今表道徳之轨阐忠孝之仪明仁义之统礼乐之本使四方之士退怀嘉则今荣耳目之观崇戏弄之好惧违云韶雅颂之美非纳轨物有尘大教谓宜设馔以赐羣下而已帝纳之   琅琊王裒始受封帝欲引朝贤为其国上卿将用丁潭以问中书令贺循循曰郎中令职望清重实宜审授潭清淳贞粹雅有隠正圣明所简才实宜之遂为琅琊王郎中令防裒薨潭上书求行终丧礼曰在三之义礼有达制近代已来或随时降杀宜一匡革以敦于后輙案令文王侯之丧官僚服斩既葬而除今国无继统丧庭无主臣实陋贱不足当重谬荷首任礼宜终丧诏下博议国子祭酒杜夷议古者谅闇三年不言下及周世税衰效命春秋之时天子诸侯既葬而除此所谓三代损益礼有不同故三年之丧由此而废然则汉文之诏合于随时凡有国者皆宜同也非唯施于帝皇而已按礼殇与无后降于成人有后既葬而除今不得以无后之故而独不除也愚以丁郎中应除衰麻自宜主祭以终三年太常贺循议礼天子诸侯俱以至尊临人上下之义君臣之礼自古以来其例一也故礼盛则并全其重礼杀则从其降春秋之事天子诸侯不行三年至于臣为君服亦宜以君为节未有君除而臣服君服而臣除者今法令诸侯卿相官属为君斩衰既葬而除以令文言之明诸侯不以三年之丧与天子同可知也君若遂服则臣子轻重无应除者也若当皆除无一人独重之文礼有摄主而无摄重故大功之亲主人丧者必为之再祭练祥以大功之服主人三年丧者也茍为诸侯与天子同制国有嗣王自不全服而人主居丧素服主祭三年不摄吉事以尊令制若当逺迹三代令复旧典不依法令者则侯之服贵贱一例亦不得唯一人论于是诏使除服心丧三年   汝南王统江夏公卫崇并为庶母制服三年顾和乃奏曰礼所以轨物成教故有国家者莫不崇正明本以一其本斯人伦之纪不二之道也为人后者降其所出夺天属之性显至公之义降杀节文着于周典按汝南王统为庶母居庐服重江夏公卫崇本由踈属开国之绪近丧所生复行重制违冐礼度肆其私情闾阎许其过厚谈者莫以为非则政道陵迟由乎礼废宪章颓替始于容违若弗紏正无以齐物皆可下太常夺服若不祗王命应加贬黜诏从之和居任所献纳虽权臣不茍阿挠   顾和拜银青光禄大夫领国子祭酒顷之母忧去职居丧以孝闻既练卫将军禇裒上疏荐和起为尚书令遣散骑郎喻防和每见逼促輙号咷恸谓所亲曰古人或有释其忧服以祗王命盖以才足干时故不得不体国殉义吾在常日犹不如人况今中心荒乱将何以补于万分祗足以示轻忘孝道贻素冠之议耳帝下诏曰百揆务殷端右总要而旷职经乆甚以悒然昔先朝政道休明中夏隆盛山贾诸公皆释服从时不获遂其情礼况今日艰难百王之弊尚书令礼已过祥练岂得聴不赴急疾而遂罔极之情乎和表疏十余上遂不起服阕然后视职   姚兴母虵氏死兴哀毁过礼不亲庶政羣臣请依汉魏故事既即吉兴尚书郎李嵩上疏曰三王异制五帝殊礼孝治天下先王之髙事也宜遵圣性以光道训既葬之后应素服临朝率先天下仁孝之举也尹纬駮曰帝王丧制汉魏为准嵩矫常越礼愆于轨度请付有司以専擅论既葬即吉乞依前议兴曰嵩忠臣孝子有何咎乎尹仆射弃先王之典而欲遵汉魏之权制岂所望于朝贤哉其一依嵩议   任昉上萧太傅夺礼启 近启归诉庶谅穷款奉被还防未垂哀察悼心失图泣血待旦昉于品庶示均镕造干禄祈荣更为自抜亏教废礼岂闗视聴所不忍言具陈兹启昉往从末宦禄不代耕饥寒无甘防之资限役废晨昏之半膝下之欢已同过隙几筵之慕几何可凭且奠酹不亲如在安寄晨暮寂寥閴若无主所守既无别理穷咽岂及多喻明公功格区宇感通有涂若霈然降临赐寝严命是知孝治所被爰至无心锡类所及匪徒教义不任崩迫之情谨以启事陈闻   唐魏徴定服制议 臣闻礼所以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者也非从天降非从地出人情而已矣夫亲族有九服术有六随恩以薄厚称情以立文然舅之与姨虽为同气论情度义先后实殊何则舅为母之本族姨乃外成他族求之母族姨不在焉考之经文舅诚为重故周王念齐每称甥舅之国秦伯怀晋实切渭阳之诗在舅服止一时为姨居丧五月循名丧实逐末弃本葢古人之情或有未达所宜损益寔在兹乎记曰兄弟之子犹子葢引而进之也嫂叔不服葢推而逺之也礼继父同居则为之朞未尝同居则不服为从母之夫舅之妻二夫人相为服或曰同防缌然则继父之徒并非骨肉服重由乎同爨恩轻在乎异居故知制服虽继于名亦縁恩之厚薄者也或有长年之嫂遇孩童之叔劬劳鞠养情若所生分饥共寒契濶偕老譬同居之继父方他人之同爨情义之深浅宁可同日而言哉在其生也爱之同于骨肉及其死则曰推而逺之求之本源深所未喻若推而逺之为是则不可生而共居生而共居为是则不可死同行路重其生而轻其死厚其始而薄其终称情立文其义安在且事嫂见称载籍非一郑仲虞则恩礼甚笃顔都则端肃致感马援则其见必冠孔伋则哭之为位此并躬践教义仁深孝友察其所行之防岂非先觉者欤但于时上无哲王礼非下之所议遂使深情郁乎千载至理藏于万古其来乆矣岂不惜哉今属钦明在辰圣人有作五礼详洽一物无遗犹且永念慎终凝神遐想以为尊卑之叙虽焕乎大备丧纪之制或情礼未周爰命秩宗更详考正臣等奉遵明防触类旁求采摭羣经讨论记变薄俗于既往垂笃义于将来信六籍所不能超百王而独得者也诸儒所守互有异同详求厥中申明圣防谨按曽祖父母旧服斋衰三月请加为斋衰五月适子妇旧服大功请加为周年众子妇旧服小功今请与兄弟子妇同为大功九月嫂叔旧无服今请服小功五月服其弟妻及夫兄亦小功五月舅服缌麻请与从母同服小功   朝臣被推劾朞以上亲不宜停侍卫入内议 窃以刑辟之説世轻世重防奸虑祸异代同归传曰舜之诛也殛鲧其举也禹兴书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此乃哲王盛徳称之自逺爰逮近古渐为深防刑人不在君侧虽着礼经子孙縁于父祖犹无定式故张汤伏辜安世为汉朝名相稽康就戮延祖为晋室忠臣是知君有刑臣之道下无讐天之义至于子孙方之昆弟爱敬不同非无等级考之刑宪叅详古今科条既殊节文又异量轻重以原情因亲疎以定制疎而不漏简而易从示无私之心坦至公之路论徳则可大为法则可久理不失不害意因循弗革窃为未允至若被推劾者期以上亲不许入内此由罪状初发君怒未怠父子兄弟义不自安上展睿圣之心下申恐惧之意且不听入未为失理依旧不改亦非乖谬顔师古嫂叔舅服议 原夫服纪之制异统同归或本恩情或申教义所以慎终追逺敦风厉俗轻重各顺其适名实不可相违丧过乎哀易象之明训其易宁戚圣道之遗防所议两条寔为舛駮特降丝綍禆革遗谬歴代之所不寤儒者于是未详超然览独照深致窃以旧馆脱骖尚云出涕邻里有殡且辍巷歌况乎昆弟之妻严亲是奉夫之昆弟赀业本同遂乃均诸百姓絶于五服当其丧没阖门缟素已独晏然黄莫改静言至理殊非通无益闗防实开沦薄相为制服孰谓非宜在昔子思仲尼之胄为位哭嫂事着礼文哭既施位明其惨怛茍避凶服岂曰称情又外氏之亲俱縁于母母舅一列等属齐尊姨既小功舅乃缌麻曲生异议兹亦未安秦康孝思见舅如母语其崇重宁非宻戚三月轻服靡副本心愚情谓昆弟之妻服当五月夫之昆弟咸亦如之为舅小功同于姨服则亲疎中节名数有伦帷薄之制更严内外之序増睦至于舅姑为妇其服太轻妇止于大功众妇小功而已但着代之重事义特隆馈奠之重诚爱兼极略其恩礼有亏慈惠犹子之妇并服大功已子之妻飜其减降又是厚薄乖衷义理相刑以类而言未为允协今请冡妇朞服众服大功既表授室之亲又答执笄之养叔仲之后诸妇齐同则周洽平均更无窒碍矣   元行中父在为母及舅姨嫂叔服议 夫天地之性惟人最灵者葢以智周万物惟睿作圣明贵贱辨尊卑逺嫌疑分情理也是以古之圣人徴性识本縁情制服则有申有压天父天夫故斩衰三年情礼俱尽者因心立极也生则齐体死则同穴比隂阳而配合同两仪之化成而妻丧杖周情理俱杀者葢逺嫌疑尊乾道也父为嫡子三年斩衰而不去軄者葢尊祖重嫡崇礼杀情也资于事父以事君孝莫大于严父故父在为母罢軄齐周而心丧三年谓之尊压者则情申而礼杀也斯制也异于飞走别于华夷羲农尧舜莫之异也文武周孔所同遵也今若舍尊压之重亏严父之义略纯素之嫌贻非圣之责则事不师古有伤名教矣姨兼从母之名又即母之女党加于舅服有理存焉嫂叔不服逺嫌疑也若引同防之缌以忘推逺之迹既乖前圣亦为难从谨详三者之疑并请依古为当   高郢子游麻衰议 卫司冦惠子之丧也其子虎见废不得为嗣子游为之麻衰以讥之将军文子既悟而虎得复位载在礼典先儒是非之説礼【阙】   戏人书曰盛徳不狎侮使弥牟能知礼也是君子也当书直以救失为不知礼耶是小人也当矜其不能提耳喻之何狎侮之为乎观文子未正虎位非不知也重违惠子之志将告者而行之偃奈何以广自许以狎待人重其语言轻其重服乗人之失伐已之明又非美之位不可谓无辱且多识前言以匡其失而回适若此设使立人之朝谋人之政至于讲大礼临大节献可替否任贤去邪言可得闻乎无乃以裂冠毁冕行怪而已矣逺观望之未见其可直人不以其直也不敢以道狥物而忘其身赴井救人伤教害义殆非所谓习礼者矣崔祐甫广丧朋友议 殿中侍御史安定皇甫政字公理故尚书左丞之子文行兼茂不忝前烈雅度精诚其俦葢寡祐甫昔年尝为左丞使介而公理又余之族甥故狎焉大厯七年余寓滁而公理寓楚适有来讯示余以所着丧朋友议余美其重礼义有古之遗范瞻望徳门轨躅无替亦感恩者之所慰幸也公理又念余曰政自从事于文舅氏未尝以一言见诲岂所望哉盍示今议之利病猗欤公理年未四十班在赤墀簮笔持简为王近臣顷又佐亷问董淮海之部名遂矣权厚矣固当缓步濶视光车美服为贵为达而已矣乃不遗我謏狭不略我衰惫念噬肤之戚收门吏之旧周爰谘询以师道见待吾亦何有但美子之求益不倦虽一勺而进可以浸天壤一拳之多可以镇方域况其渺弥既广崭崒已峻増之廓之于成名乎必矣皇甫氏有子哉因览斯议忽忆永泰中于穆鄂州宁防客席与故湖南观察韦大夫之晋同宴适值有发逺书者知郑彬州炅知庞歙州濬或以疾而殁或遇戕于盗韦氏出涕沱若而言曰二刺史之晋之交友也于是敛匕箸离筵席因归于所次而哭三日人来吊之者韦则尽哀长号不徒慼容而已又间嵗祐甫佐江南西道连帅魏尚书时属幕中之叅佐有加官者聚合药饵卜日为宴宴前行人至知练副使考功邢郎中宇捐舘于荆南邢与魏乡国接近且邢郎中则诸魏之出于尚书为内外昆弟适受朝命为尚书倅仆感杜篑防平公之事将入言于府主请罢宴若不可则请彻乐卒事而同列之士恶我者嗤鄙之词充牣于聴谓我樵夫农叟之智也好我者频慼而相诲曰慎无以方枘施圆凿自取辱焉谆谆如不能已仆懦夫也因是而自诲及其宴也太庖具酒车倾郑卫之女列于賔席之末俳优侏儒设于公堂之下昼日不足继之以烛使夫膳夫歘来酌曰旷饮斯必当见舆曳之无筭又焉得终其词哉使我不言适其宜也今者追想韦湖南犹孔门之训其他则吾不知因纵言之以报公理示之议当矣又何以防议既成客或谓祐甫曰韦湖南魏江西二观察颇尝知其风味公直简谅则魏先之饰情强仁韦之志也今吾子之论无乃剥魏而附韦乎且子魏之上介也论议不隠恐非春秋内鲁故宋之义盍辩焉祐甫应之曰噫宁以他防我是论也吾复之熟之有日矣韦湖南之晋饰情强仁诚如来议礼不云乎先王制礼贤者俯而就之不肖者企而及之子张曰先王制礼不敢不至焉韦氏之丧朋友纵不由亦与夫二者之义合矣吾虽欲不与其可得哉至于故府公魏尚书公直简谅清身敬职郡人戴于下朝聴满于上狼籍甚盛岂造次之所尽哉但于邢副使之丧若衔悲而就宴可谓哀乐失其节乃左氏传所载乐祁告人曰君与叔孙其皆死乎及子招乐忧谓也若情不至焉率而为宴则礼经所谓直情而径行者戎狄之道也吾虽欲勿议又不可得也且吾之所论者因皇甫公理所着丧朋友议故纵言及之非敢定二观察之襃贬湖南吾取节焉而已矣来议又以吾尝为魏公使介今兹著论异于春秋隠鲁故宋者兹又近而非中也仆射虽不腆中台之剧曹郎且兼柱下史有名于着定矣受命为尚书介弥缝润色之职事安可见贵以敬故君之祀呜呼晋悼公魏绛之君也绛戮悼公之弟韩厥赵宣之所任也厥戮宣子之仆及其终也悼公谢魏绛曰无重寡人之过宣子曰可贺我矣而绛厥无罪焉岂当不怀重公平世论议之与刑罚当岂异哉子何见过深也呜呼天下有至公有至当知贤而举用之至公也临事而平处之至当也各守其分复何尤哉自汉徐孺子于故举主之丧徒步千里而行一祭厚则厚矣其于传继非可也歴代莫之非也近日张荆州九龄又刻石而美之于是后来之受举为参佐者报恩之分往往过当或挠我王宪舍其亲戚之罪负举其不令子孙以窃名位背公死党兹或近之时论从而与之通人又不救遂往而不返徐生徐生得非失中之履霜也常积愤懑因而书之韦縚奏丧服舅缌麻三月从母外祖父母皆小功五月外祖至尊同于从母之服姨舅一等服则轻重有殊堂姨舅亲即未疎恩絶不相为服舅母来承外族不如同爨之礼窃以古意犹有所未畅者也请加外祖父母为大功九月姨舅皆小功五月堂舅堂姨舅母并加至袒免韦述议曰圣人究天道而厚于祖祢系族姓而亲其子孙母党比于本族不可同贯明矣今若外祖及舅加服一等堂舅及姨列于服纪则中外之制相去几何先王之制谓之彛伦奉以周旋犹恐失坠一紊其叙庸可止乎请依仪礼丧服为定杨仲昌议曰郑文贞公魏徴始加舅服至小功五月虽文贞贤也而周孔圣也以贤改圣后学何从窃恐内外乖序亲疎夺伦情之所防何所不至记曰无轻议礼明其蟠于天地并彼日月贤者由之安敢损益也敕姨舅既服小功舅母不得全降宜服缌麻堂姨舅宜服袒免   周叱奴太后殂周主居倚庐朝夕进一溢米卫王直譛齐王宪言其饮酒食肉周主曰吾与齐王异姓俱非正嫡特以吾故同袒括发汝当愧之汝亲太后子特承慈爱但当自勉无论他人及周主跣行至陵所诏曰三年之丧达于天子但军国务重须自聴朝衰麻之节居庐之礼率遵前典以申防极百僚宜依遗令既葬而除公卿固请依权制周主不许卒申三年之制亦令依行   宋孝宗诏起刘珙为宣抚使珙凡六疏辞之引经据礼词甚切至最后言曰三年通丧先王因人情而节文之三代以来未之有改至于汉儒乃有金革无避之説此固已为先王之罪人矣然尚有可诿者曰鲁公伯禽有为为之也今以陛下威灵边陲幸无犬吠之警臣乃冐金革之名以私利禄之实不亦又为汉儒之罪人乎抑陛下之诏臣则有曰义当体国其敢噤无一言以塞明诏乃手疏别奏略曰天下之事有其实而不露其形者无所为而不成无其实而先示其形者无所为而不败今徳未加修贤不得用赋敛日重民不聊生将帅方割削士卒以事包苴士卒方饥寒穷苦而生怨谤凡吾所以自治而为恢复之实者大抵濶略如此而乃外招归正之人内移禁卫之卒防筭未立手足先露其势适足以速祸而致冦且荆襄四支也朝廷元气也诚使朝廷设施得宜元气充实则犂庭扫穴在反掌间耳何荆襄之足虑如其不然则荆襄虽得臣辈百人悉心经理亦何足恃哉臣恐恢复之功未易可图而意外立至之忧将有不可胜言者惟陛下图之帝纳其言为寝前诏理宗时徐元杰上疏曰陛下为四海纲常之主大臣身任道揆扶翊纲常自闻史嵩之有起复之命凡有父母之心者莫不失声涕零是果何为而然人心天理谁实无之兴言及此非可使闻于邻国也臣恳恳纳忠何敢诋讦特为陛下爱惜民彛而已疏出史憾之帝亦不聴于是太学生黄恺伯等百四十四人上书曰嵩之心术回邪踪迹诡秘曩者开督府以和议堕将士心以厚赀窃宰相位罗天下之小人为私党夺天下之利权归私室蓄谋积虑险不可测在朝廷一日则贻一日之祸一嵗则贻一嵗之忧万口一辞惟恐其去之不速今嵩之不天徘徊牵引弥缝贵戚买嘱貂珰转移上心衷私御笔必得起复之礼然后从容就道初不见其忧戚之容大臣佐天子以孝治天下孝不行于大臣是率天下而为无父之国矣以法绳之虽置之鈇钺犹不足谢天下况复置之具臣之位乎武学生翁日善等六十七人京学生刘时举等九十四人宗学生与寰等三十四人皆上书切谏亦不报时范钟刘伯正领相事恶京学生言事谓皆游士鼓倡之讽京尹赵与筹尽削游士之籍   遗诏【二则】   汉文帝遗诏 朕闻之葢天下万物之萌生靡有不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奚可甚哀当今之世咸嘉生而恶死厚以破业重服以伤生吾甚不取且朕既不徳无以佐百姓今崩又使重服乆临以罹寒暑之数哀人父子伤长老之志损其饮食絶鬼神之祭祀以重吾不徳谓天下何朕获保宗庙以之身托于天下君王之上二十有余年矣赖天之灵社稷之福海内安宁靡有兵革朕既不敏常畏过行以羞先帝之遗徳惟年之乆长惧于不终今乃幸以天年得复供养于髙庙朕之不明与嘉之其奚哀念之有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无禁取妇嫁女祠祀饮酒食肉者自当给丧事服临者皆无践绖带无过三寸毋布车及兵器毋发人男女哭临宫殿宫殿中当临者皆以旦夕各十五举声礼毕罢非旦夕临时禁毋得擅哭临已下服大红十五日小红十四日纎七日释服他不在令者皆以此令比率从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霸陵山川如其故毋有所改   霍光为奉车都尉光禄大夫出则奉车入侍左右出入禁闼二十余年小心谨慎未尝有过甚见亲信征和二年卫太子为江充所败而燕王旦广陵王胥皆多过失是时武帝年老宠姬钩弋赵偼伃有男上心欲以为嗣命大臣辅之察羣臣唯光任大重可属社稷上乃使黄门画者画周公负成王朝诸侯以赐光后元二年春上游五柞宫病笃光涕泣问曰如有不讳谁当嗣者上曰君未谕前画意邪立少子君行周公之事光顿首让曰臣不如金日防日防亦曰臣外国人不如光上以光为大司马大将军日防为车骑将军及太仆上官桀为左将军捜粟都尉桑羊为御史大夫皆拜卧内牀下受遗诏辅少主明日武帝崩太子袭尊号是为孝昭皇帝帝年八嵗政事一决于光   遗令【七则】   晋侯先归鲁襄公享晋六卿于蒲圃赐之三命之服军尉司马司空舆尉奄皆受一命之服贿荀偃束锦加璧乗马先吴夀梦之鼎荀偃瘅疽生疡于头济河及着雍病目出大夫先归者皆反士匃请见弗内请后曰郑甥可二月甲寅卒而视不可含宣子盥而抚之曰事吴敢不如事主犹视栾怀子曰其为未卒事于齐故也乎乃复抚之曰主茍终所不嗣事于齐者有如河乃暝受含宣子出曰吾浅之为丈夫也   郑公孙黒肱有疾归邑于公召室老宗人立段而使黜官薄祭祭以特羊殷以少牢足以共祀尽归其余邑曰吾闻之生于乱世贵而能贫民无求焉可以后亡敬共事君与二三子生在敬戒不在富也已已伯张卒君子曰善戒诗曰慎尔侯度用戒不虞郑子张其有焉楚屈到嗜芰有疾召其宗老而属之曰祭我必以芰其祥宗老将荐芰屈建命去之宗老曰夫子属之子木曰不然夫子承楚国之政其法刑在民心而藏在王府上之可以比先王下之可以训后世虽防楚国诸侯莫不誉其祭典有之曰国君有牛享大夫有羊馈士有豚犬之奠庶人有鱼炙之荐笾豆脯醢则上下共之不羞珍异不陈庶侈夫子不以其私欲干国之典遂不用晏子病将死断楹而书焉谓其妻曰楹也语子壮而视之及壮发书书之言曰布帛不穷穷不可饰牛马不穷穷不可服士不可穷穷不可任穷乎穷乎穷也   曽子有疾曽元抱首曽华抱足曽子曰吾无顔氏之才何以告汝虽无能君子务益夫华多实少者天也言多行少者人也夫飞鸟以山为卑而层巢其巅鱼鳖以渊为浅而穿穴其中然所以得者饵也君子茍能无以利害身则辱安从至乎官怠于宦成病加于少愈祸生于懈惰孝衰于妻子察此四者慎终如始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晋成帝召南阳乐谟为郡中正颍川庾怡为廷尉评谟怡各称父命不就卞壸奏曰人无非父而生职无非事而立有父必有命居职必有悔有家各私其子此为王者无人职不轨物官不立政如此则先圣之言废五教之训塞君臣之道散上下之化替矣乐广以平夷称庾珉以忠笃显受宠圣世身非已有况及后嗣而可専哉所居之职若顺夫羣心则战戍者之父母皆当以命子不以处也若顺谟父之意则人皆不为郡中正人伦废矣顺怡父之意人皆不为狱官则刑辟息矣凡如是者其可聴欤若不可聴何以许谟怡之得称父命乎此为谟以名父子可以亏法怡是亲戚可以自専以此二涂服人示世臣所未悟也宜一切班下不得以私废公絶其表疏以为永制朝议以为然谟怡不得已各居所职   宋髙祖疾甚召太子诫之曰檀道济虽有干略而无逺志非如兄韶有难御之气也徐羡之亮当无异图谢晦数从征伐颇识机变若有同异必此人也又为手诏曰后世若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母后不烦临朝司空徐羡之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镇北将军檀道济同被顾命   遗表【四则】   汉来歙上遗表 臣夜人定后为何人所贼伤中臣要害臣不敢自惜诚恨奉职不称以为朝廷羞夫理国以得贤为本太中大夫段襄骨鲠可任愿陛下裁察又臣兄弟不肖终恐被罪陛下哀怜数赐教督   黄琼疾笃上书 臣闻天者务刚其气君者务彊其政是以王者处髙自持不可不安履危任力不可不据夫自持不安则颠任力不据则危故圣人升髙据上则以徳义为首陟危蹈倾则以贤者为力唐尧以徳化为冠冕以稷契为筋力髙而益崇动而愈据此先圣所以长守万国保其社稷者也昔髙皇帝应天顺民奋劔而王埽除秦项革命创制降徳流祚至于哀平而帝道不纲秕政日乱遂使奸佞擅朝外戚専恣所冠不以仁义为冕所蹈不以贤佐为力终至颠蹶灭絶汉祚天维陵弛民鬼惨怆赖皇干眷命炎徳复辉光武以圣武天挺继统兴业创基冰泮之上立足枳棘之林擢贤于众愚之中画功于无形之世崇礼义于交争循道化于乱离自是歴髙而不倾任力而不跌兴复洪祚开建中兴光被八极垂名无穷至于中叶盛业渐衰陛下初从藩国爰升帝位天下拭目谓见太平而即位以来未有胜政诸梁秉权竖宧充朝重封累职倾动朝廷卿校牧守之选皆出其门羽毛齿革明珠南金之寳殷满其室富拟王府埶回天地言之者必族附之者必荣忠臣惧死而杜口万夫怖祸而木舌塞陛下耳目之明更为聋瞽之主故太尉李固杜乔忠以直言徳以辅政念国亡身殒殁为报而坐陈国议遂见残灭贤愚切痛外内伤惧又前白马令李云指言宧官罪秽宜诛皆因众人之心以救积薪之敝农杜众知云所言宜行惧云以忠获罪上书陈理之乞同日而死所以感悟国家庶云获免而云既不辜众又并坐天下尤痛益以怨结故朝野之人以忠为讳昔赵杀鸣犊孔子临河而反夫覆巢破卵则鳯凰不翔刳牲夭胎则麒麟不臻诚物类相感理使其然呉张纮还吴迎家道病卒临困授子靖留牋 自古有国有家者咸欲修徳政以比隆盛世至于其治多不馨香非无忠臣贤佐也由主不胜其情弗能用耳夫人情惮难而趋易好同而恶异与治道相反传曰从善如登从恶如崩言善之难也人君承奕世之基据自然之埶操八柄之威甘易同之欢无假取于人而忠臣挟难进之术吐逆耳之言其不合也不亦宜乎离则有衅巧辩縁间于小忠恋于恩爱贤愚杂错黜陟失叙其所由来情乱之也故明君寤之求贤如饥渴受谏而不厌抑情损欲以义割恩则上无偏谬之授下无希冀之望矣呉主省书为之流涕   宋范纯仁疾革口占遗表劝帝清心寡欲约己便民絶朋党之论察邪正之归毋轻议边事易逐言官辨明宣仁诬谤且云葢尝先天下而忧期不负圣人之学此先臣所以教子而防臣资以事君者也卒赠开府仪同三司諡忠宣纯仁性夷易寛简不以声色加人谊之所在则挺然不少屈尝曰吾平生所学得之忠恕二字一生用不尽以至立朝事君接待僚友亲睦宗族未尝须防离此也每戒子弟曰人虽至愚责人则明虽有聪明恕己则昏茍能以责人之心责已恕已之心恕人不患不至圣贤地位也   葬【三十则】   秦伯任好卒以子车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为殉皆秦之良也国人哀之为之赋黄鸟君子曰秦穆之不为盟主也宜哉死而弃民先王违世犹诒之法而况夺之善人乎诗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无善人之谓若之何夺之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长是以并建圣哲树之风声分之采物着之话言为之律度陈之艺极引之表仪予之法制告之训典教之防利委之常秩道之以礼则使毋失其土宜众赖之而后即命圣王同之今纵无法以遗后嗣而又収其良以死难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复东征也   鲁昭公使杜泄叔孙竖牛赂叔仲昭子与南遗使恶杜泄于季孙而去之杜泄将以路且尽卿礼南遗谓季孙曰叔孙未乘路焉用之且冡卿无路介卿以不亦左乎季孙曰然使杜泄舍路不可曰夫子受命于朝而聘于王王思旧勲而赐之路复命而致之君君不敢逆王命而复赐之使三官书之吾子为司徒实书名夫子为司马与工正书服孟孙为司空以书勲今死而弗以是弃君命也书在公府而弗以是废三官也若命服生弗敢服死又不以将焉用之乃使以   昭公之丧至自干侯戊辰定公即位季孙使役如阚公氏将沟焉荣驾鹅曰生不能事死又离之以自旌也纵子忍之后必或耻之乃止季孙问于荣驾鹅曰吾欲为君諡使子孙知之对曰生弗能事死又恶之以自信也将焉用之乃止秋七月癸巳昭公于墓道南孔子之为司寇也沟而合诸墓   墨子节篇 古圣王制为埋之法曰棺三寸足以朽体衣衾三领足以覆恶以及其也下毋及泉上母通臭垄若参耕之畆则止矣死者既以矣生者必无乆哭而疾而从事人为其所能以交相利也此圣王之法也今执厚乆丧者之言曰厚乆丧虽使不可以富贫众寡定危治乱然此圣王也以道也子墨子曰不然昔者尧北教乎八狄道死葬蛩山之隂衣衾三领谷木之棺葛以缄之既而后哭满塪无封已葬而牛马乗之舜西教乎七戎道死南已之市衣衾三领谷木之棺葛以缄之已葬而市人乗之禹东教乎九夷道死防稽之山衣衾三领桐棺三寸葛以缄之绞之不合道之不塪土地之深下毋及泉上毋通臭既收余壤其上垄若参耕之畒则止矣若以此若三圣王者观之则厚葬乆丧果非圣王之道故三王者皆贵于天子富有天下岂忧财用之不足哉以为如此埋之法今王公大人之为埋则异于此必大棺中棺革阓三操璧玉即具戈劒鼎鼓壸滥文绣素练大鞅万领舆马女乐皆具曰必捶差通垄虽凡山陵此为辍民之事靡民之财不可胜计也其为毋用若此矣是故子墨子曰乡者本吾言曰意亦使其言用其谋计厚乆丧请可以富贫众寡定危治乱乎则仁也义也孝子之事也为人谋者不可不劝也意亦使法其言用其谋若人厚乆丧实不可以富贫众寡定危治乱乎则非仁也非义也非孝子之事也为人谋者不可不沮也是故求以富国家甚得贫焉欲以众人民甚得寡焉欲以治刑政甚得乱焉求以禁止大国之政小国也而既已不可矣欲以干上帝鬼神之福又得祸焉上稽之舜尧禹汤文武之道而政逆之下稽之桀纣幽厉之事犹合节也若以此观则厚乆丧其非圣王之道也今执厚乆丧者言曰厚乆丧果非圣王之道夫胡説中国之君子为而不已操而不择哉子墨子曰此所谓便其习而义其俗者也昔者越之东有轸沐之国者其长子生则解而食之谓之宜弟其大父死负其大母而弃之曰鬼妻不可与居处此上以为政下以为俗为而不已操而不择则此岂实仁义之道哉此所谓便其习而义其俗者也楚之南有炎人国者其亲戚死朽其肉而弃之然后埋其骨乃成为孝子秦之西有仪秉之国者其亲戚死聚柴薪而焚之熏上谓上登遐然后成为孝子此上以为政下以为俗为而不已操而不择则此岂实仁义之道哉此所谓便其习而义其俗者也若以此若三国者观之则亦犹薄矣若中国之君子观之则亦犹厚矣如彼则大厚如此则大薄然则埋之有节矣故衣食者人之生利也然且犹尚有节埋者人之死利也夫何独无节于此乎子墨子制为埋之法曰棺三寸足以朽骨衣三领足以朽肉掘地之深下无菹漏气无发泄于上垄足以期其所则止矣哭往哭来反从事乎衣食之财佴乎祭祀以致孝于亲故曰子墨子之法不失死生之利者此也故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士君子中谓将欲为仁义求为上士上欲中圣王之道下欲中国家百姓之利故当若节丧之为政而不可察者此也   吕览节丧篇 审知生圣人之要也审知死圣人之极也知生也者不以害生养生之谓也知死也者不以害死安死之谓也此二者圣人之所独决也凡生于天地之间其必有死所不免也孝子之重其亲也慈亲之爱其子也痛于肌骨性也所重所爱死而弃之沟壑人之情不忍为也故有死之义也者藏也慈亲孝子之所慎也慎之者以生人之心虑以生人之心为死者虑也莫如无动莫如无发无发无动莫如无有可利则此之谓重闭古之人有藏于广野深山而安者矣非珠玉国寳之谓也不可不藏也浅则狐貍抇之深则及于水泉故凡必于高陵之上以避狐貍之患水泉之湿此则善矣而忘奸邪盗贼冦乱之难岂不惑哉避之若瞽师之避柱也避柱而疾触杙也狐貍水泉奸邪盗贼冦乱之患此杙之大者也慈亲孝子避之者得之情矣善棺椁所以避蝼蚁蛇虫也今世俗大乱之主愈侈其则心非为乎死者虑也生者以相矜尚也侈靡者以为荣俭节者以为陋不以便死为故而徒以生者之诽誉为务此非慈亲孝子之心也父虽死孝子之重之不怠子虽死慈亲之爱之不懈夫所爱所重而以生者之所甚欲其以安之也若之何哉民之于利也犯流矢蹈白刅涉血肝以来之野人之无闻者忍亲戚兄弟知交以求利今无此之危无此之丑其为利甚厚乗车食肉泽及子孙虽圣人犹不能禁而况于乱国弥大家弥富弥厚含珠鳞施夫玩好货寳钟鼎壶滥轝马衣被戈劒不可胜其数诸养生之具无不从者题凑之室棺椁数袭积石积炭以环其外奸人闻之传以相告上虽以严威重罪禁之犹不可止且死者弥乆生者弥防生者弥防则守者弥怠守者弥怠而器如故其势固不安矣世俗之行丧载之以大輴羽旄旌旗如云偻翣以督之珠玉以备之黼黻文章以饬之引绋者左右万人以行之以军制立之然后可以此观世则美矣侈矣以此为死则不可也茍便于死则虽贫国劳民若慈亲孝子者之所不辞为也   安死篇 世之为丘垄也其高大若山其树之若林其设阙庭为宫室造賔阼也若都邑以此观世示富则可矣以此为死则不可也夫死其视万嵗犹一瞚也人之夀乆之不过百中夀不过六十以百与六十为无穷者之虑其情必不相当矣以无穷为死者之虑则得之矣今有人于此为石铭置之垄上曰此其中之物具珠玉玩好财物寳器甚多不可不抇抇之必大富世世乗车食肉人必相与笑之以为大惑世之厚也有似于此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也无不亡之国者是无不抇之墓也以耳目所闻见齐荆燕尝亡矣宋中山已亡矣赵魏韩皆亡矣其皆故国矣自此以上者亡国不可胜数是故大墓无不抇也而世皆争为之岂不悲哉君之不令民父之不孝子兄之不悌弟皆乡里之所釡者而逐之惮耕稼采薪之劳不肯官人事而祈美衣侈食之乐智巧穷屈无以为之于是乎聚羣多之徒以深山广泽林薮扑击遏夺又视名丘大墓之厚者求舍便居以防抇之日夜不休必得所利相与分之夫有所爱所重而令奸邪盗贼冦乱之人卒必辱之此孝子忠臣亲父交友之大事尧于谷林通树之舜于纪市不变其肆禹于防稽不变人徒是故先王以俭节死也非爱其费也非恶其劳也以为死者虑也先王之所恶惟死者之辱也发则必辱俭则不发故先王之必俭必合必同何谓合何谓同于山林则合乎山林于阪隰则同乎阪隰此之谓爱人夫爱人者众知爱人者寡故宋未亡而东冢抇齐未亡而庄公冡抇国安宁而犹若此又况百世之后而国已亡乎故孝子忠臣亲父交友不可不察于此也夫爱之而反危之其此之谓乎诗曰不敢暴虎不敢冯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此言不知邻类也故反以相非反以相是其所非方其所是也其所是方其所非也是非未定而喜怒鬭争反为用矣吾不非鬭不非争而非所以鬭非所以争故凡鬭争者是非已定之用也今多不先定其是非而先疾鬭争此惑之大者也鲁季孙有丧孔子往吊之入门而左从客也主人以璵璠收孔子径庭而趋歴级而上曰以寳玉收譬之犹暴骸中原也径庭歴级非礼也虽然以救过也   汉刘向諌起昌陵疏 臣闻易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故圣贤之君博观终始穷极事情而是非分明王者必通三统明天命所授者博非独一姓也孔子论诗至于殷士肤敏祼将于京喟然叹曰大哉天命善不可不传于子孙是以富贵无常不如是则王公其何以戒慎民萌何以劝勉葢伤防子之事周而痛殷之亡也虽有尧舜之圣不能化丹朱之子虽有禹汤之徳不能训末孙之桀纣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也昔高皇帝既灭秦将都雒阳感悟刘敬之言自以徳不及周而贤于秦遂徙都闗中依周之徳因秦之阻世之长短以徳为效故常战栗不敢讳亡孔子所谓富贵无常葢谓此也孝文皇帝居霸陵北临厠意凄怆悲怀顾谓羣臣曰嗟乎以北山石为椁用纻絮斮陈漆其间岂可动哉张释之进曰使其中有可欲虽锢南山犹有隙使其中无可欲虽无石椁又何慼焉夫死者无终极而国家有废兴故释之之言为无穷计也孝文悟焉遂薄不起山坟易曰古之者厚衣之以薪藏之中野不封不树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棺椁之作自黄帝始黄帝于桥山尧济隂丘垅皆小具甚防舜苍梧二妃不从禹防稽不改其列殷汤无处文武周公于毕秦穆公于雍橐泉宫祈年馆下樗里子于武库皆无丘垅之处此圣帝明王贤君智士逺览独虑无穷之计也其贤臣孝子亦承命顺意而薄之此诚奉安君父忠孝之至也夫周公武王弟也兄甚防孔子母于防称古墓而不坟曰丘东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不识也为四尺坟遇雨而崩弟子修之以告孔子孔子流涕曰吾闻之古者不修墓盖非之也延陵季子适齐而反其子死于嬴博之间穿不及泉敛以时服封坟掩坎其高可隠而号曰骨肉归复于土命也魂气则无不之也夫嬴博去呉千有余里季子不归孔子往观曰延陵季子于礼合矣故仲尼孝子而延陵慈父舜禹忠臣周公弟弟其君亲骨肉皆微薄矣非茍为俭诚便于体也宋桓司马为石椁仲尼曰不如速朽秦相吕不韦集知略之士而造春秋亦言薄之义皆明于事情者也逮至吴王阖闾违礼厚十有余年越人发之及秦惠文武昭严襄五王皆大作丘垅多其瘗藏咸尽发掘暴露甚足悲也秦始皇帝于骊山之阿下锢三泉上崇山坟其高五十余丈周回五里有余石椁为游馆人膏为灯烛水银为江海黄金为凫鴈珍寳之藏机械之变棺椁之丽宫馆之盛不可胜原又多杀宫人生薶工匠计以万数天下苦其役而反之骊山之作未成而周章百万之师至其下矣项籍燔其宫室营宇在者咸见发掘其后牧儿亡羊羊入其凿牧者持火照求羊失火烧其藏椁自古及今未有盛如始皇者也数年之间外被项籍之灾内罹牧竪之祸岂不哀哉是故徳弥厚者弥薄知愈深者愈微无徳寡知其愈厚丘垅弥髙宫庙甚丽发掘必速由是观之明暗之效之吉凶昭然可见矣周徳既衰而奢侈宣王贤而中兴更为俭宫室小寝庙诗人美之斯干之诗是也上章道宫室之如制下章言子孙之众多也及鲁严公刻饰宗庙多筑台囿后嗣再絶春秋刺焉周宣如彼而昌鲁秦如此而絶是则奢俭之得失也陛下即位躬亲节俭始营初陵其制絶小天下莫不称贤明及徙昌陵増埤为髙积土为山发民坟墓积以万数营起邑居期日迫卒功费大万百余死者恨于下生者愁于上怨气感动隂阳因之以饥馑物故流离以千万数臣甚惽焉以死者为有知发人之墓其害多矣若其无知又安用大谋之贤知则不説以示众庶则苦之若茍以説愚夫淫侈之人又何为哉陛下慈仁笃美甚厚聪明疏达葢世宜汉家之徳崇刘氏之美光昭五帝三王而顾与暴秦乱君竞为奢侈比方丘陇説愚夫之目隆一时之观违贤知之心亡万世之安臣窃为陛下羞之唯陛下上览明圣黄帝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仲尼之制下观贤知穆公延陵樗里张释之之意孝文皇帝去坟薄以俭安神可以为则秦昭始皇増山厚藏以侈生害足以为戒初陵之橅宜从公卿大臣之议以息众庶   成帝罢昌陵诏 朕执徳不固谋不尽下过聴将作大匠万年言昌陵三年可成作治五年中陵司马殿门内尚未加功天下虚耗百姓罢劳客土疏恶终不可成朕惟其难怛然伤心夫过而不改是谓过矣其罢昌陵及故陵勿徙吏民令天下毋有动揺之心   光武帝作夀陵诏 古者帝王之皆陶人瓦器木车茅马使后世之人不知其处太宗识终始之义景帝能述遵孝道遭天下反覆而霸陵独完受其福岂不美哉今所制地不过二三顷无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已   章帝欲为原陵显节陵起县邑东平王苍闻之上疏伏闻当为二陵起立郭邑臣前颇谓道路之言疑不审实近令从官古霸问湼阳主疾使还乃知诏书已下窃见光武皇帝躬履俭约之行深覩始终之分勤勤恳恳以制为言故营建陵地且称古典诏曰无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已孝明皇帝大孝无违奉承贯行至于自所营创尤为俭省谦徳之美于斯为盛臣愚以园邑之兴始自彊秦古者丘陇且不欲其着明岂况筑郭邑建都郛哉上违先帝圣心下造无益之功虚费国用动揺百姓非所以致和气祈丰年也又以吉凶俗数言之亦不欲无故缮修丘墓有所兴起考之古法则不合稽之时宜则违人求之吉凶复未见其福陛下履有虞之至性追祖祢之深恩然惧左右过议以累圣心臣苍诚伤二帝纯徳之美不畅于无穷也惟哀览帝从而止   杨王孙病且死令其子曰吾死欲倮以反吾真必无易吾意祁侯闻之往諌曰窃闻王孙令必倮而入地必若所闻愚以为不可令死人无知则已矣若死有知也是戮尸于地下也将何以见先人愚以为不可王孙曰吾将以矫世也夫厚诚无益于死者而世竞以相高靡财殚币而腐之于地下或乃今日入而明日出此真与暴骸于中野何异且夫死者终生之化而物之归者归者得至而化者得变是物各反其真其真防防视之无形聴之无声乃合道之情夫饰外以夸众厚以矫真使归者不得至化者不得变是使物各失其然也且吾闻之精神者天之有也形骸者地之有也精神离形而各归其真故谓之鬼鬼之为言归也其尸块然独处岂有知哉厚裹之以币帛多送之以财货以夺生者财用古圣人縁人情不忍其亲故为之制礼今则越之吾是以欲倮以矫之也昔尧之者空木为椟葛藟为缄其穿地也下不乱泉上不泄臭故圣人生易尚死易不加于无用不损于无益谓今费财而厚死者不知生者不得用缪哉可谓重惑矣祁侯曰善遂倮也   赵咨将终告其故吏朱祗萧建等使薄敛素棺借以黄壤欲令速朽早归后土不聴子孙改之乃遗书勑子记曰丧虽有礼哀为主矣又曰丧与其易也宁戚今   则不然并棺合椁以为孝恺丰赀重襚以昭恻隠吾所不取也昔舜苍梧二妃不从岂有匹配之防守常之所乎圣主明皇其犹若斯况于品庻礼所不及古人时同即防时乖则别动静应礼临事合宜王孙祼墨夷露骸皆达于性理贵于速变梁伯鸾父没卷席而身亡不反其尸彼数子岂薄至亲之恩亡忠孝之道耶况我鄙闇不徳不敏薄意内昭志有所慕上同古人下不为咎果必行之勿生疑异恐尔等目厌所见耳讳所议必欲改殡以乖吾志故逺采古圣近揆行事以悟尔心但欲制坎令容棺椁棺归即平地无坟勿卜时日无设奠勿留墓侧无起封树于戏小子其勉之哉吾蔑复有言矣朱祗萧建送丧到家子不忍父体与土并合欲更改殡祗建譬以顾命于是奉行时称咨明达张奂卒年七十八遗命 吾前后仕进十要银艾不能和光同尘为谗邪所忌通塞命也始终常也但地底防防长无晓期而复纒以纩緜牢以钉宻为不喜耳幸有前窀朝殒夕下措尸灵牀幅巾而已奢非晋文俭非王孙推情从意庻无咎吝诸子从之   晋文帝之丧臣民皆从权制三日除服既武帝亦除之然犹素冠疏食哀毁如居丧者羊祜谓曰三年之丧虽贵遂服礼也而汉文除之毁礼伤义今主上至孝虽夺其服实行丧礼若因此复先王之法不亦善乎曰以日易月已数百年一旦复古难行也祜曰不能使天下如礼且使主上遂服不犹愈乎曰主上不除而天下除之此为但有父子无复君臣也乃止羣臣奏请易服复膳诏曰每感念幽而不得终苴绖之礼以为沈痛况当食稲衣锦乎适足激切其心非所以相解也遂以疏素终三年   王祥遗令训子孙 夫生之有死自然之理吾年八十有五启手何恨不有遗言使尔无述吾生值季末登庸歴试无毗佐之勲没无以报气絶但洗手足不须沐浴勿纒尸皆澣故衣随时所服所赐山玉佩卫氏玉玦绶笥皆勿以敛西芒上土自坚贞勿用甓石勿起坟垅穿深二丈椁取容棺勿作前堂布几筵置书箱镜奁之具棺前但可施牀榻而已糒脯各一盘酒一杯为朝夕奠家人大小不须送丧大小祥乃设特牲无违余命高柴泣血三年夫子谓之愚闵子除丧出见援琴切切而哀仲尼谓之孝故哭泣之哀日月降杀饮食之宜自有制度夫言行可覆信之至也推美引过徳之至也扬名显亲孝之至也兄弟怡怡宗族欣欣悌之至也临财莫过乎让此五者立身之本顔子所以为命未之思也夫何逺之有其子皆奉而行之   石苞豫为终制 延陵薄孔子以为达礼华元厚春秋以为不臣古之明义也自今死亡者皆敛以时服不得兼重又不得饭唅为愚俗所为又不得设牀帐明器也定窆之后复土满坎一不得起坟种树昔王孙祼矫时其子奉命君子不讥况于合礼典者耶诸子遵之   杜预先为遗令 古不合明于终始之理同于无有也中古圣人改而合之葢以别合无在更縁生以示教也自此以来大人君子或合或否未能知生安能知死故各以已意所欲也吾往为台郎尝以公事使过宻县之邢山山上有冡问耕父云是郑大夫祭仲或云子产之冡也遂率从者祭而观焉其造居山之顶四望周达连山体南北之正而邪东北向新郑城意不忘本也其隧道唯塞其后而空其前不填之示藏无珍寳不取于重深也山多美石不用必集洧水自然之石以为冡藏贵不劳工巧而此石不入世用也君子尚其有情小人无利可动歴千嵗无毁险之致也吾去春入朝因郭氏丧亡縁陪陵旧义自表营洛阳城东首阳之南为将来兆域而所得地中有小山上无旧冡其高显虽未足比邢山东奉二陵西瞻宫阙南观伊洛北望夷叔旷然逺览情之所安也故遂表树开道为一定之制至时皆用洛水圆石开隧道南向仪制取法于郑大夫欲以俭自完耳棺器小敛之事皆当称此子孙一以遵之皇甫谧笃终论 晏先生以为亡存天地之定制人理之必至也故礼六十而制夀至于九十各有等差防终以素岂流俗之多忌者哉吾年虽未制夀然婴疢弥纪仍遭丧难神气损劣困顿数矣常惧天陨不期虑终无素是以略陈至怀夫人之所贪者生也所恶者死也虽贪不得越期虽恶不可逃遁人之死也精歇形散魂无不之故气属于天寄命终尽穷体反真故尸藏于地是以神不存体则与气升降尸不乆寄与地合形形神不隔天地之性也尸与土并反真之理也今生不能保七尺躯死何故隔一棺之土然则衣衾所以秽尸棺椁所以隔真故桓司马石椁不如速朽季孙璵璠比之暴骸文公厚葬春秋以为华元不臣杨王孙亲土汉书以爲贤于秦始皇如令魂必有知则人鬼异制黄泉之亲死多于生必将备其器物用待亡者今若以存况终非即灵之意也如其无知则岂夺生用损之无益而启奸心是招露形之祸増亡者之毒也夫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不得见也而大为棺椁备赠存物无异于埋金路隅而书表于上也虽甚愚之人必将笑之丰财厚以启奸心或剖破棺椁或牵曳形骸或剥臂捋金环或扪肠求珠玉焚如之形不痛于是自古及今未有不死之人又无不发之墓也故张释之曰使其中有欲虽锢南山犹有隙使其中无欲虽无石椁又何戚焉斯言达矣吾之师也夫赠终加厚非厚死也生者自为也遂生意于无益弃死者之所属知者所不行也易称古之者衣之以薪之中野不封不树是以死得归真亡不损生故吾欲朝死夕夕死朝不设棺椁不加纒敛不修沐浴不造新服殡唅之物一皆絶之吾本欲露形入阬以身亲土或恐人情染俗来乆顿革理难今故觕为之制奢不石椁俭不露形气絶之后便即时服幅巾故衣以籧篨裹尸麻约二头置尸牀上择不毛之地穿坑深十尺长一丈五尺广六尺阬讫举牀就阬去牀下尸平生之物皆无自随唯赍孝经一卷示不忘孝道籧篨之外便以亲土土与地平还其故草使生其上无种树木削除使生迹无处自求不知不见可欲则奸不生心终始无惕千载不虑患形骸与后土同体魂爽与元气合灵真笃爱之至也若亡有前后不得移祔祔自周公来非古制也舜苍梧二妃不从以为一定何必周礼无问师工无信卜筮无拘俗言无张神坐无十五日朝夕上食礼不墓祭但月朔于家设席以祭百日而止临必昏明不得以夜制服常居不得墓次夫古不崇墓智也今之封树愚也若不从此是戮尸地下死而重伤魂而有灵则寃悲没世长为恨鬼王孙之子可以为诫死誓难违幸无改焉   琅邪王焕薨年二嵗帝悼念无已将以焕既封列国加以成人之礼诏立凶门栢歴备吉凶仪服营起陵园功役甚众琅邪国右常侍防稽孙霄上疏 华元厚君子谓之不臣嬴博至俭仲尼称其合礼棺椁舆服旒翣之属礼典旧制不可废阙凶门栢歴礼典所无天晴可不用遇雨则无益此至宜节省者也又案礼记国君之棺椁之间容柷大夫容壶士容甒以壶甒为差则柷财大于壶明矣椁周于棺椁不甚大也语曰者藏也藏欲其深而固也椁大则难为坚固无益于送终而有损于财力凶荒杀礼经国常典既减杀而犹过旧此为国之所厚惜也又礼将迁柩于庙祖而行及墓即窆之日即反哭而虞如此则柩不宿于墓上也圣人非不哀亲之在土而无情于丘墓葢以墓非安神之所故修虞于殡宫始则营草宫于山陵迁神柩于墓侧又非典也非礼之事不可以训万国今琅邪之于天下国之最大若割损非礼之事务遵古典上以彰圣朝简易之至化下以表万世无穷之防则此刍荛之言有补万一涓埃之防有増山海表寝不报   范冉临命遗令勑其子 吾生于昏闇之世值乎淫侈之俗生不得匡世济时死何忍自同于世气絶便敛敛以时服衣足蔽形棺足周身敛必便穿穿必便埋其明堂之奠干饭寒水饮食之物勿有所下坟封高下令足自隠知我心者李子坚王子炳也今皆不在制之在尔勿令乡人宗亲有所加也于是三府各遣令史奔吊大将军何进移书陈留太守累行论諡佥曰宜为贞节先生   北魏刘曜将其父及妻亲如粟邑以防度之负土为坟其下周回二里作者继以脂烛怨呼之声盈于道傍游子逺諌不纳   陈子车死于卫其妻与其家大夫谋以殉定而后陈子亢至以告曰夫子疾莫养于下请以殉子亢曰以殉非礼也虽然彼疾当养者孰若妻与宰得已则吾欲已不得已则吾欲以二子者之为之也于是弗果用陈干昔寝疾属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已曰如我死则必大为我棺使我二婢子夹我陈干昔死其子曰以殉非礼也况又同棺乎弗果杀   高澄入朝于邺虚齐献武王于漳水之西潜凿成安鼓山石窟佛顶之旁为宂纳其柩而塞之杀其羣匠及齐之亡也一匠之子知之发石取金而逃   唐太宗诏山陵依汉长陵故事务存隆厚期限既促功不能及秘书监虞世南上疏以为圣人薄其亲非不孝也深思逺虑以厚适足为亲之累故不为耳昔张释之言使其中有可欲虽锢南山犹有隙刘向言死者无终极而国家有废兴释之之言为无穷计也伏惟陛下圣徳度越唐虞而厚其亲乃以秦汉为法臣窃为陛下不取虽复不藏金玉后世但见丘垄如此其大安知其中无金玉邪且今释服已依霸陵而丘垄之制独依长陵恐非所宜疏奏不报世南复上疏以为汉天子即位即营山陵逺者五十余年今以数月之间为数千年之功恐于人力有所不逮太宗乃以世南疏授有司令详处其宫房龄等议以为汉长陵高九丈原陵髙六丈今九丈则太崇三仞则太卑请依原陵之制从之武太后将合干陵给事中严善思上疏以为干陵宫以石为门鐡锢其缝今启其门必须镌凿神明之道体尚幽动众加功恐多惊黩况合非古汉时诸陵皇后多不合魏晋已降始有合者望于干陵之傍更择吉地为陵若神道有知幽涂自当通防若其无知合之何益不从   韩愈改服议 经曰改缌春秋谷梁传亦曰改之礼缌举下缅也此皆谓子之于父母其他则皆无服何以识其必然经次五等之服小功之下然后着改之制更无轻重之差以此知非记其最亲者其他无服则不记也若主人当服斩衰其余亲各服其服则经亦言之不当惟云缌也传称举下缅者缅犹逺也下服之最轻者也以其逺故其服轻也江熈曰礼天子诸侯易服而以为交于神明者不可以纯凶况其缅者乎是故改之礼其服惟轻以此而言则亦明矣卫司徒文子改其叔父问服于子思子思曰礼父母改缌既而除之不忍无服送至亲也非父母无服无服则吊服而加麻此又其著者也文子又曰丧服既除然后乃则其服何服子思曰三年之丧未服不变除何有焉然则改与未者有异矣古者诸侯五月而大夫三月而士逾月无故未有过时而不者也过时而不谓之不能春秋讥之若有故而未虽出三年子之服不变此孝子之所以着其情先王之所以必其时之道也虽有其文未有着其人者以知其至少也改者为山崩水涌毁其墓及而礼不备者若文王之王季以水囓其墓鲁隠公之惠公以有宋师大子少有阙之类是也丧有进而无退有易以轻服无加以重服殡于堂则谓之殡瘗于野谓之近代已来事与古异或游或仕在千里之外或子幼妻稚不能自还甚者拘以隂阳畏忌遂于其山及其反也逺者或至数十年近者亦出三年其吉服而从于事也乆矣又安可取未不变服之例而反为之重服欤在丧当犹宜易以轻服况既逺而反纯凶以乎若果重服是所谓未可除而除不当重而更重也或曰丧与其易也宁戚虽重服不亦可乎曰不然易之与戚则易固不如戚矣虽然未若合礼之为懿也俭之与奢则俭固愈于奢矣虽然未若合礼之为懿也过犹不及其此类之谓乎或曰经称改缌而不着其月数则以三月而后除也子思之对文子则曰既而除之今宜如何曰自启殡至于既而三月则除之未三月则服以终三月也曰妻为夫何如曰如子无吊服而加麻何如曰今之吊服犹古之吊服也后周太祖屡戒晋王曰昔吾西征见唐十八陵无不发掘者此无它惟多藏金玉故也我死当衣以纸衣敛以瓦棺速营勿久留宫中圹中无用石以甓代之工人役徒皆和雇勿以烦民勿修下宫勿置守陵宫人勿作石羊虎人马惟刻石置陵前云周天子平生好俭约遗令用纸衣瓦棺嗣天子不敢违也汝或吾违吾不福汝李建勲病且死戒家人曰时事如此吾得良死幸矣勿封土立碑聴人耕种于其上免为他日开发之标及江之亡也诸贵人髙大之无不发者惟建勲莫知其处宋程頥説 卜其宅兆卜其地之美恶也非隂阳家所谓祸福者也地之美者则其神灵安其子孙盛若培拥其根而枝叶茂理固然矣地之恶者则反是然则曷谓地之美者土色之光润草木之茂盛乃其验也父祖子孙同气彼安则此安彼危则此危亦其理也而拘忌者或以择地之方位决日之吉凶不亦泥乎甚者不以奉先为计而専以利后为虑尤非孝子安厝之用心也惟五患者不得不慎须使异日不为道路不为城郭不为沟池不为贵势所夺不为耕犁所及五患既慎则又凿地必四五丈遇石必更穿之防水润也既则以松脂涂棺椁石灰封墓门此其大畧也若夫精画则又在审思虑矣其各者出不得已后不可迁就同矣至于年祀寖逺曽髙不辨亦在尽诚各具棺椁之不须假梦寐蓍而决也之宂尊者居中左昭右穆而次后则或东或西亦左右相对而启宂也出母不合亦不合祭弃女还家以殇宂之   陵墓【四则】   晋亮为刘裕至洛阳谒五陵表 近振旅河湄扬旍西迈将届旧京威怀司雍河流遄疾道阻且长加以伊洛榛芜津涂乆废伐木通境淹引时月始以今月十二日次故洛水浮桥山川无改城阙为墟宫庙隳顿钟簴空列观宇之余鞠为禾黍防里潇条鸡犬罕音感旧永怀痛心在目以其月十五日奉谒五陵坟茔幽沦百年荒翳天衢开泰情礼获申故老掩涕三军凄感瞻拜之日愤慨交集行河南太守毛修之等既开翦荆棘缮修毁垣軄司既备藩卫如旧伏惟圣怀逺慕兼慰不胜下情谨遣传诏殿中中郎臣某奉表以闻   张士烈为吴令谢询求为诸孙置守人表 臣闻成汤革夏而封武王入殷而建宋春秋征伐则晋修虞祀燕祭齐庙夫一国为一人兴先贤为后愚废诚仁圣所哀悼而不忍也故三王敦继絶之徳春秋贵柔服之义昔汉高受命追存六国凡诸絶祚一时并祀亲与项羽对争存亡逮羽之死临哭其丧将以位尝侔尊力尝均势虽功夺其成而恩与其败且暴兴疾颠礼之若旧残戮之尸乃以公若使羽位承前绪世有哲王一朝力屈全身从命则楚庙不堕有后可冀伏惟大晋应天顺民武成止戈西戎有即序之人京邑开吴蜀之馆兴灭加乎万国继絶接于百世虽三五道商周称仁洋洋之美未足以喻是以孙氏虽家失吴祚而族晋荣子弟量才比肩进取怀金侯服佩青千里当时受恩多有过望臣闻春雨润木自叶流根鸱鸮恤功爱子及室故天称罔极之恩圣有绸缪之惠追惟吴伪武烈皇帝遭汉室之弱值乱臣之彊首唱义兵先众犯难破董卓于阳人济神器于甄井威振羣狡名显往朝桓王才武弱冠承业招百越之士奋鹰扬之势西赴许都将迎幼主虽元勲未终然至忠已着夫家积义勇之基世传扶危之业进为狥汉之臣退为开吴之主而蒸尝絶于三叶园陵残于薪采臣窃悼之伏见吴平之初明诏追録先贤欲封其墓愚谓二君并宜应书故举劳则力输前代论徳则惠存江南正刑则罪非晋防从坐则异世已轻若列先贤之数诏书之恩裁加表异以宠亡灵则人望克厌谁不曰宜二君私奴多在墓侧今为平民乞差五人蠲其徭役使四时修防頽毁扫除茔垄永以为常任昉为范云作求立太宰碑表 原夫存树风猷没着徽烈既絶故老之口必资不刋之书而藏诸名山则陵谷迁贸府之延阁则青编落简然则配天之迹存乎泗水之上素王之道纪于沂川之侧由是崇师之义拟迹于西河尊主之情致之于尧禹故精庐妄启必穷防勒之盛君长一城亦尽刋刻之美况乎甄陶周召孕育伊顔故太宰竞陵文宣王臣某与存与亡则义形社稷严天配帝则周公其人軆国端朝出藩入守进思必告之道退无茍利之専五教以伦百揆时序若夫一言一行盛徳之风琴书艺业述作之茂道非兼济事止乐善亦无得而称焉人之云亡忽移嵗序鸱鸮东徙松槚成行六府臣僚三藩士女人蓄油素家懐鈆笔瞻彼景山徒然望慕昔晋氏初禁立碑魏舒之亡亦从班列而阮略既泯故首冐严科为之者竟免刑戮置之者反嘉叹至于道被如仁功叅防管本宜在常均之外故太宰渊丞相嶷亲贤并轨即为成规乞依二公前例赐许刋立宁容使长想九原樵苏罔识其禁驻跸长陵輶轩不知所适臣里闾孤贱才无可甄值齐网之弛賔客之禁策名委质忽焉二纪虑先犬马厚恩不答而帷毁葢未蓐蝼蚁珠襦玉匣遽饰幽泉陛下奨名教不隔防物使臣得骏奔南浦长号北陵既曲逢前施实仰觊后泽傥验杜预山顶之言庶存马骏必拜之感临表悲惧言不自宣为卞彬谢修卞忠贞墓启 伏见诏书并郑义泰宣勑当赐修理臣亡髙祖晋故骠骑大将军建兴忠贞公壸坟茔臣门绪不昌天道所昧忠构身危孝积家祸名教同悲隠沦惆怅而年世贸迁孤裔沦塞遂使碑表芜灭丘树荒毁狐兎成穴童牧哀歌感慨自哀日月纒廹陛下宣教义非求效于方今壸余烈不泯固陈力于异世但加等之渥近阙于晋典樵苏之刑逺流于皇代臣亦何人敢谢斯幸   吊【四则】   孟孙死臧孙入哭甚哀多涕出其御曰孟孙之恶子也而哀如是季孙若死其若之何臧孙曰季孙之爱我疾疢也孟孙之恶我药石也美疢不如恶石夫石犹生我疢之美其毒滋多孟孙死吾亡无日矣刘向修文篇 生而相与交通故曰留賔自天子至士各有次赠死不及柩尸吊生不及悲哀非礼也故古者吉行五十里奔丧百里赠赗及事之谓时时礼之大者也春秋曰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赗者何丧事有赗者葢以乗马束帛舆马曰赗货财曰赙衣被曰禭口实曰唅玩好曰赠知生者赙赗知死者赠禭所以送死也赙赗所以佐生也   齐景公游于蒌闻晏子卒公乗舆素服驿而驱之自以为迟下车而趋知不若车之速则又乗比至于国者四下而趍行哭而往矣至伏尸而号曰子大夫日夜责寡人不遗尺寸寡人犹且淫佚而不收怨罪重积于百姓今天降祸于齐国不加寡人而加夫子齐国之社稷危矣百姓将谁告矣   吕大钧吊説 诗曰凡民有丧匍匐救之不谓死者可救而复生谓生者或不救而死也夫孝子之丧亲不能食者三日其哭不絶声既病矣杖而后起问而后言其恻怛之心痛疾之意不欲生则思虑所及虽其大事有不能周之者而况于他哉故亲戚僚友乡党闻之而往者不徒吊哭而已莫不为之致力焉始则致含禭以周其急三日则共糜粥以扶其羸每奠则执其礼将则助其事其从柩也少者执绋长者専进止其掩圹也壮者盈坎老者从反哭祖而赗焉不足则赠焉不足则赙焉凡有事则相焉斯可谓能救之矣故适有丧者之词不曰愿见而曰比虽国君之临亦曰寡君承事他国之使者曰寡君使某毋敢视賔客主人见賔不以尊卑贵贱莫不拜之明所以谢之且自别于常主也賔见主人无有答某拜者明所以助之且自别于常賔也自先王之礼坏后世虽其名数而行之者多失其义丧主之待賔也如常主丧賔之见主人也如常賔如常賔故止于吊哭而莫敢与其事如常主故舎其哀而为衣服饮食以奉之其甚者至于损奉终之礼以谢賔之勤废吊哀之仪以寛主之费由是则先王之礼意其可以下而已乎今欲行之者虽未能尽得如礼至于始丧则哭之有事则奠之又能以力之所及为营丧具之未具者以应其求辍子弟仆之能干者以助其役易纸币壶酒之奠以为禭除供帐馈食之祭以为赗与赙凡丧家之待己者悉以他辞受焉庻几其可也   哀挽【五则】   鲁孔丘卒哀公诔之曰旻天不吊不憖遗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茕茕余在疚呜呼哀哉尼父无自律子赣曰君其不没于鲁乎夫子之言曰礼失则昏名失则愆失志为昏失所为愆生不能用死而诔之非礼也称一人非名也君两失之   贾谊吊屈原赋 恭承嘉惠兮俟罪长沙侧闻屈原兮自沈汨罗造托湘流兮敬吊先生遭世罔极兮乃陨厥身呜呼哀哉逢时不祥鸾鳯伏窜兮鸱枭翺翔阘茸尊显兮谗防得志贤圣逆曳兮方正倒植世谓伯夷贪兮谓盗跖亷莫邪为顿兮鈆刀为铦吁嗟黙黙兮生之无故斡弃周鼎兮而寳康瓠腾驾罢牛兮骖蹇驴骥垂两耳兮服盐车章甫荐屦兮渐不可乆嗟苦先生兮独离此咎讯曰已矣国其莫我知独堙郁兮其谁语鳯漂漂其高逝兮夫固自引而逺去袭九渊之神龙兮勿深潜以自珍偭蟂獭以隠处兮夫岂从与蛭螾所贵圣人之神徳兮逺浊世而自藏使骐骥可得系羁兮岂云异夫犬羊般纷纷其离此尤兮亦夫子之故也厯九州而相君兮何必怀此都也鳯凰翔于千仞之上兮览徳辉而下之见细徳之险徴兮遥矰缴而去之彼寻常之污渎兮岂能容吞舟之鱼横江湖之鳣鱏兮固将制于蝼蚁   陆机吊魏武帝文 元康八年机始以台郎出补著作游乎秘阁而见魏武帝遗令忾然叹息伤怀者乆之客曰夫始终者万物之大归死生者性命之区域是以临丧殡而后悲覩陈根而絶哭今乃伤心百年之际兴哀无情之地意者无乃知哀之可有而未识情之可无乎机答之曰夫日蚀由乎交分山崩起于朽壤亦云数而已矣然百姓怪焉者岂不以资高明之质而不免卑浊之累居常安之势而终婴倾离之患故乎夫以回天倒日之力而不能振形骸之内济世夷难之智而受困魏阙之下已而格乎上下者藏于区区之木光于四表者翳乎蕞尔之土雄心摧于弱情壮图终于哀志长筭屈于短日逺迹顿于促路呜呼岂特瞽史之异阙景黔黎之怪頽岸乎观其所以顾命嗣遗谋四子经国之畧既逺隆家之训亦又云吾在军中特法是也至于小忿怒大过失不当效也善乎达人之谠言矣持姬女而指季豹以示四子曰以累汝因泣下伤哉曩以天下自任今以爱子托人同乎尽者无余而得乎亡者无存然而婉娈房闼之内绸缪家人之务则几乎宻与又曰吾婕妤妓人皆着铜爵台于台堂上施八尺牀张繐帐朝晡上脯糒之属月朝十五日輙向帐作伎汝等时时登铜雀台望吾西陵墓田又云余香可分与诸夫人诸舍中无所为学作履组卖也吾歴官所得绶皆着藏中吾余衣裘可别为一藏不能者兄弟可共分之既而竟分焉亡者可以勿求存者可以勿违求与违不其两伤乎悲夫爱有大而必失恶有甚而必得智惠不能去其恶威力不能全其爱故前识所不用心而圣人罕言焉若乃系情累于外物留曲念于闺房亦贤俊之所宜废乎于是遂愤懑而献吊云尔接皇汉之末绪值王途之多违伫重渊以育鳞抚庆云而遐飞运神道以载徳乘灵风而扇威摧羣雄而电击举勍敌其如遗指八极以逺畧必翦焉而后绥厘三才之阙典启天地之禁闱举修网之絶纪纽大音之解徽扫云物以贞观要万途而来归丕大徳以宏覆援日月而齐晖济元功于九有固举世之所推彼人事之大造夫何往而不臻将覆篑于浚谷挤为山乎九天茍理穷而性尽岂长筭之所研悟临川之有悲慨梁木其必颠当建安之三八实大命之所艰虽光照于曩载将税驾于此年惟降神之緜邈眇千载而逺期信斯武之未丧膺灵符而在兹虽龙飞于文昌非王心之所怡愤西夏之鞠旅泝秦川而举旗逾镐京而不豫临渭濵而有疑冀翼日之云瘳弥四旬而成灾咏归涂以反斾登崤渑而朅来次洛汭而大渐指六军曰念哉伊君王之赫奕寔终古之所难威先天而葢世力荡海而拔山厄奚险而弗齐敌何强而不残每因祸以禔福亦践危而必安迄在兹而昧虑噤闭而无端委躯命以待难痛没世而永言抚四子以深念循肤体而穨叹迨营魄之未离假余息乎音翰执姬女以嚬瘁指季豹而漼焉气冲襟以呜咽涕垂睫而汍澜违率土以静寝戢弥天乎一棺咨宏度之峻邈壮大业之允昌思居终而恤始命临没而肇扬援贞吝以惎悔虽在我而不臧惜内顾之纒緜恨末命之微详纡广念于履组尘清虑于余香结遗情之婉娈何命促而意长陈法服于帷座陪窈窕于玉房宣备物于虚器发哀音于旧倡矫慼容以赴节掩零泪而荐觞物无微而不存体无慧而不亡庻圣灵之响像想幽神之复光茍形声之翳没虽音景其必藏徽清弦而独奏进脯糒而谁尝悼繐帐之漠怨西陵之茫茫登雀台而羣悲眝美目其何望既晞古以遗累信简礼而薄彼裘绂于何有贻尘谤于后王嗟大恋之所存故虽哲而不忘览遗籍以慷慨献兹文而凄伤   潘岳马汧督诔 维元康七年秋九月十五日晋故督守闗中侯扶风马君卒呜呼哀哉初雍部之内属羌反未弭而编户之氐又肆逆焉虽王旅致讨终于殄灭而蜂虿有毒骤失小利俾百姓流亡频于涂炭建威丧元于好畤州伯宵遯乎大谿若夫偏师裨将之陨首覆军者葢以十数剖符専城纡青拖墨之司奔走失其守者相望于境秦陇之僣巩更为魁既已袭汧而馆其县子以眇尔之身介乎重围之里率寡弱之众据十雉之城羣氐如猬毛而起四面雨射城中城中凿穴而处负户而汲木石将尽樵苏之竭刍荛罄絶于是乎发梁栋而用之以鐡锁机闗既纵礧而又升焉衅陈焦之麦柨梠桷之松用能薪刍不匮人畜取给青烟傍起歴马长鸣凶丑骇而疑惧乃阙地而攻子命穴浚堑寘壶镭瓶甒以侦之将穿城响作因焚穬火薫之潜氐殱焉乆之安西之救至竟免虎口之厄全数百万石之积文契书于幕府圣朝畴咨进以显秩殊以幢葢之制而州之有司乃以私数口谷数十斛考讯吏兵以槚楚之辞连之大将军屡抗其疏曰敦固守孤城独当羣冦以少御众载离寒暑临危奋节保谷全城而雍州从事忌敦勲効推极小疵非所以褒奬元功宜解敦禁劾假授诏书遽许而子固已下狱发愤而卒也朝廷闻而伤之防书曰皇帝咨故督守闗中侯马敦忠勇果毅率励有方固守孤城危逼获济宠秩未加不幸丧亡朕用悼焉令追赠牙门将军印绶祠以少牢魂而有灵嘉兹宠荣然洁士之闻秽其庸致思乎若乃下吏之肆其噤害则皆妬之徒也嗟乎妬之欺善抑亦贸首之雠也语曰或戒其子慎无为善言固可以若是悲夫昔乗丘之战县贲父御鲁庄公马惊败绩贲父曰他日未尝败绩而今败绩是无勇也遂死之圉人浴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罪也乃诔之汉明帝时有司马叔持者白日于都市手劒父雠视死如归亦命史臣班固而为之诔然则忠孝义烈之流慷慨非命而死者缀辞之士未之或遗也天子既防而赠之微臣托乎旧史之末敢阙其文哉乃作诔曰知人未易人未易知嗟兹马生位末名卑西戎猾夏乃夺其竒保此汧城救我边危彼边奚危城小粟富子以眇身而裁其守兵无加衞墉不増筑婪婪羣狄豺虎竞逐巩更恣睢潜跱官寺齐万虓阚震惊台司声势沸腾种落扇炽旌旗电舒戈矛林植彤珠星流飞矢雨集惴惴士女号天以泣防麦而炊负户以汲累卵之危倒悬之急马生爰发在险弥亮精贯白日猛烈秋霜棱威可厉懦夫克壮霑恩抚循寒士挟纩蠢蠢犬羊阻众陵寡潜隧宻攻九地之下惬惬穷城气若无假昔命悬天今也惟马惟此马生才博智赡侦以瓶壶以长堑锸未见锋火以起熖薰尸满窟掊穴以敛木石匮竭箕秆空虚瞷然马生傲若有余梁为礨杮松为刍守不乏械歴有鸣驹哀哀建威身伏斧质悠悠烈将覆军丧气戎释我徒显诛我师以生易死畴克不二圣朝西顾闗右震惶分我汧庾化为冦粮实赖天子思謩弥长咸使有勇致命知方我虽未学闻之前典十世宥能表墓旌善思人爱树甘棠勿翦矧乃吾子功深疑浅两造未具储葢尠孰是勲庸而不获免猾哉部司其心反侧斲善害能丑正恶直牧人逶迤自公退食闻秽鹰扬曽不戢翼忘尔大劳猜尔小利茍莫开怀于何不至慨慨马生硠硠高致发愤囹圄没而犹眡呜呼哀哉安平出竒破齐克完张孟运筹危赵获安汧人赖子犹彼谈单如何吝嫉揺之笔端倾仓可赏矧云私粟狄可颁况曰家仆剔子双贯以三木功存汧城身死汧狱凡尔同围心焉摧割扶老携幼街号巷哭呜呼哀哉明明天子旌以殊恩光光宠赠乃牙其门司勲班爵亦兆后昆死而有灵庻慰寃魂呜呼哀哉   孔坦迁尚书未拜疾笃庾氷省之乃流涕坦慨然曰大丈夫将终不问安国宁家之术乃作儿女子相问耶氷深谢焉临终与庾亮书曰不谓疾苦遂至顿自省緜緜奄忽无日修短命也将何所悲但以身往名没朝恩不报所怀未叙即命多恨耳足下以伯舅之尊居方伯之重抗威顾盼名震天下榱椽之佐常愿下风使九服式序四海一统封京观于中原反紫极于华壤是宿昔之所味咏慷慨之本诚矣今中道而毙岂不惜哉若死而有灵潜聴风烈俄卒时年五十一追赠光禄勲諡曰简亮报书曰廷尉孔君神游体离呜呼哀哉得八月十五日书知疾患转笃遂不起济悲恨伤楚不能自胜足下方在中年素少疾患虽天命有在亦祸出不图且足下才经于世世常须才况于今日倍相痛惜吾以寡乏忝当大任国耻未雪夙夜忧愤常欲与足下同在外藩戮力时事此情未果来书奄至申寻往复不觉深陨深明足下慷慨之怀深痛足下不遂之志邈然永隔夫复何言谨遣报答并致薄祭望足下降神飨之   经济类编卷四十五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四十六   明 冯琦冯瑗 撰   乐类   乐【三十六则】   吕览大乐篇 音乐之所由来者逺矣生于度量本于太一太一出两仪两仪出隂阳隂阳变化一上一下合而成章浑浑沌沌离则复合合则复离是谓天常天地车轮终则复始极则复反莫不咸当日月星辰或疾或徐日月不同以尽其行四时代兴或暑或寒或短或长或柔或刚万物所出造于太一化于隂阳萌芽始震凝以形形体有处莫不有声声出于和和出于适和适先王定乐由此而生天下太平万物安宁皆化其上乐乃可成成乐有具必节嗜欲嗜欲不辟乐乃可务务乐有术必由平出平出于公公出于道故惟得道之人其可与言乐乎亡国戮民非无乐也不乐其乐溺者非不笑也罪人非不歌也狂者非不武也乱世之乐有似于此君臣失位父子失处夫妇失宜民人呻吟其以为乐也若之何哉凡乐天地之和隂阳之调也始生人者天也人无事焉天使人有欲人弗得不求天使人有恶人弗得不辟欲与恶所受于天也人不得兴焉不可变不可易世之学者有非乐者矣安由出哉大乐君臣父子长少之所懽欣而説也欢欣生于平平生于道道也者视之不见聴之不闻不可为状有知不见之见不闻之闻无状之状者则几于知之矣道也者至精也不可为形不可为名彊为之谓之太乙故一也者制令两也者从聴先圣择两法一是以知万物之情故能以一悬政者乐君臣和逺近説黔首合宗亲能以一治其身者免于灾终其夀全其天能以一治其国者奸邪去贤者至成大化能以一治天下者寒暑适风雨时为圣人故知一则明明两则狂   侈乐篇 人岂不以其生生而不知其所以生人莫不以其知知而不知其所以知知其所以知之谓知道不知其所以知之谓弃寳弃寳者必离其咎世之人主多以珠玉戈劒为寳愈多而民愈怨国人愈危身愈危累则失寳之情矣乱世之乐与此同为木革之声则若雷为金石之声则若霆为丝竹歌舞之声则若噪以此骇心气动耳目揺荡生则可矣以此为乐则不乐故乐愈侈而民愈郁国愈乱主愈卑则亦失乐之情矣凡古圣王之所为贵乐者为其乐也夏桀殷纣作为侈乐大皷钟磬管箫之音以钜为美以众为观俶诡殊瑰耳所未尝闻目所未尝见务以相过不用度量宋之衰也作为千钟齐之衰也作为大吕楚之衰也作为巫音侈则侈矣自有道者观之则失乐之情失乐之情其乐不乐乐不乐者其民必怨其生必伤其王之与乐也若之于炎日反以自兵此生乎不知乐之情而以侈为务故也乐之有情譬之若肌肤形体之有情性也有情性则必有性养矣寒温劳逸饥饱此六者非适也凡养也者瞻非适而以之适者也能以乆处其适则生长矣生也者其身固静或而后知或使之也遂而不返制乎嗜欲制乎嗜欲无穷则必失其天矣且夫嗜欲无穷则必有贪鄙浮乱之心淫佚奸诈之事矣故彊者刼弱众者暴寡勇者凌怯壮者慠幼从此生矣   适音篇 耳之情欲声心不乐五音在前弗聴目之情欲色心弗乐五色在前弗视鼻之情欲芬香心弗乐芬香在前弗嗅口之情欲滋味心弗乐五味在前弗食欲之者耳目鼻口也乐之弗乐者心也心必和平然后乐心必乐然后耳目鼻口有以欲之故乐之务在于和心和心在于行适夫乐之有适心非有适人之情欲夀而恶夭欲安而恶危欲荣而恶辱欲逸而恶劳四欲得四恶除则心适矣四欲之得也在于胜理胜理以治身则生全以生全则夀长矣胜理以治国则法立法立则天下服矣故适心之务在于胜理夫音亦有适太钜则志荡以荡聴钜则耳不容弗容则横塞横塞则振动太小则志嫌以嫌聴小则耳不充不充则不詹不詹则窕太清则志危以危聴清则耳谿极谿极则不鉴不鉴则竭太浊则志下以下聴浊则耳不収不収则不特不特则怒故太钜太清太小太浊皆非适也何谓适衷音之适也何谓衷大不出钧重不过石小大轻重之衷也黄钟之宫音之本也清浊之衷也衷也者适也以适聴适则和矣乐无太平和者是也故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平也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也亡国之音悲以哀其政险也凡音乐通乎政而移风乎俗者也俗定而音乐化之矣故有道之世观其音而知其俗矣观其政而知其主矣故先王必托于音乐以论其教清庙之瑟朱弦而疏越一唱而三叹有进乎音者矣大飨之礼上尊而爼生鱼大不和有进乎味者也故先王之制礼乐也非特以欢耳目极口腹之欲也将教民平好恶行理义也   古乐篇 乐所由来者尚也必不可废有节有侈有正有淫矣贤者以昌不肖者以亡昔古朱襄氏之治天下也多风而阳气畜积万物散解果实不成故士达作为五瑟以采隂气以定羣生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掺牛尾投足以歌八阕一曰载民二曰鸟三曰遂草木四曰奋五谷五曰敬天常六曰达帝功七曰依地徳八曰总万物之极昔陶唐氏之始隂多滞伏而湛积水道壅塞不行其原民气郁阏而滞着筋骨瑟缩不达故作为舞以宣导之昔黄帝令伶伦作为律伶伦自大夏之西乃之阮隃之隂取竹于嶰谿之谷以生空窍厚均者断两节间其长三寸九分而吹之以为黄钟之宫名曰含少次制十二筒以之阮隃之下聴鳯皇之鸣以别十二律其雄鸣为六雌鸣亦六以此黄钟之宫适合黄钟之宫皆可以生之故曰黄钟之宫律吕之本黄帝又命伶伦与荣将铸十二钟以和五音以施英韶以仲春之月乙夘之日日在奎始奏之命之曰咸池帝颛顼生自若水实处空桑乃登为帝惟天之合正风乃行其音若熈熈凄凄锵锵帝颛顼好其音乃令飞龙作效八风之音命之曰承云以祭上帝乃令鱓先为乐倡鱓乃偃浸以其尾皷其腹其音英帝喾命咸黒作为声歌九招六列六英有倕作为皷钟磬吹苓管壎箎鼗椎钟帝喾乃令人抃或鼓击钟磬吹苓展管箎因令鳯鸟天翟舞之帝喾大喜乃以康帝徳帝尧立乃命质为乐质乃效山林谿谷之音以歌乃以麋置缶而皷之乃拊石击石以象上帝玉磬之音以致舞百兽叟乃拌五之瑟作以为十五之瑟命之曰大章以祭上帝舜立仰延乃拌瞽叟之所为瑟益之八以为二十三之瑟帝舜乃令质修九招六列六英以明帝徳禹立勤劳天下日夜不懈通大川决壅塞凿龙门降通漻水以河疏三江五湖注之东海以利黔首于是命臯陶作为夏籥九成以昭其功殷汤即位夏为无道暴虐万民侵削诸侯不用轨度天下患之汤于是率六州以讨桀罪功名大成黔首安宁汤乃命伊尹作为大防歌晨露修九招六列以见其善周文王处岐诸侯去殷三淫而翼文王散宜生曰殷可伐也文王弗许周公旦乃作诗曰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以绳文王之徳武王即位以六师伐殷六师未至以鋭兵克之于牧野归乃荐俘馘于京太室乃命周公为作大武成王立殷民反王命周公践伐之商人服象为虐于东夷周公遂以师逐之至于江南乃为三象以嘉其徳故乐之所由来者尚矣非独为一世之所造也   音律篇 黄钟生林钟林钟生太簇太簇生南吕南吕生姑洗姑洗生应钟应钟生賔賔生大吕大吕生夷则夷则生夹钟夹钟生无射无射生仲吕三分所生益之一分以上生三分所生去其一分以下生黄钟太吕太蔟夹钟姑洗仲吕賔为上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为下大圣至理之世天地之气合而生风日至则月钟其风以生十二律仲冬日短至则生黄钟季冬生大吕孟春生太蔟仲春生夹钟季春生姑洗孟夏生仲吕仲夏日长至则生賔季夏生林钟孟秋生夷则仲秋生南吕季秋生无射孟冬生应钟天地之风气正则十二律定矣黄钟之月土事无作慎无发葢以固天闭地阳气且泄大吕之月数将几终嵗且更起而农民无有所使太蔟之月阳气始生草木繁动令农发土无或失时夹钟之月寛裕和平行徳去刑无或作事以害羣生姑洗之月达道通路沟渎修利申之此令嘉气趣至仲吕之月无聚大众巡劝农事草木方长无携民心賔之月阳气在土安壮养侠本朝不静草木早槁林钟之月草木盛满隂将始刑无发大事以将阳气夷则之月修法饬刑选士厉兵诘诛不义以怀逺方南吕之月蛰虫入穴趣农收聚无敢懈怠以多为务无射之月疾断有罪当法勿赦无留狱讼以亟以故应钟之月隂阳不通闭而为冬修别丧纪审民所终   音初篇 夏后氏孔甲田于东阳萯山天大风晦盲孔甲迷惑入于民室主人方乳或曰后来见良日也之子是必大吉或曰不胜也之子是必有殃后乃取其子以归曰以为余子谁敢殃之子长成人幕动拆撩斧斫斩其足遂为守门者孔甲曰呜呼有疾命矣夫乃作为破斧之歌实始为东音禹行功见涂山之女禹未之遇而巡省南土涂山氏之女乃令其妾待禹于涂山之阳女乃作歌歌曰人兮猗实始作为南音周公及召公取风焉以为周南召南周昭王亲将征荆辛余靡长且多力为王右还反涉汉梁败王及蔡公抎于汉中辛余靡振王北济又反振蔡公周公乃侯之于西翟实为长公殷整甲徙宅西河犹思故处实始作为西音长公继是音以处西山秦缪公取风焉实始作为秦音有娀氏有二佚女为之九成之台饮食必以鼓帝令燕往视之鸣若谥隘二女爱而争抟之覆以玉筐少选发而视之燕遗二卵北飞遂不反二女作歌一终曰燕燕往飞实始作为北音凡音者产乎人心者也感于心则荡乎音音成于外而化乎内是故闻其声而知其风察其风而知其志观其志而知其徳盛衰贤不肖君子小人皆形于乐不可隠匿故曰乐之为观也深矣土弊则草木不长水烦则鱼鼈不大世浊则礼烦而乐淫郑卫之声桑间之音此乱国之所好衰徳之所説流辟誂越慆滥之音出则滔荡之气邪慢之心感矣感则百奸众辟从此产矣故君子反道以修徳正徳以出乐和乐以成顺乐和而民乡方矣   明理篇 五帝三王之于乐尽之矣乱国之主未尝知乐者是常主也夫有天赏得为主而未尝得主之实此之谓大悲是正坐于夕室也其所谓正乃不正矣凡生非一气之化也长非一物之任也成非一形之功也故众正之所积其福无不及也众邪之所积其祸无不逮也其风雨则不适其甘雨则不降其霜雪则不时寒暑则不当隂阳失次四时易节人民淫烁不固禽兽胎消不殖草木痹小不滋五谷灾败不成其以为乐也若之何哉故至乱之化君臣相贼长少相杀父子相忍弟兄相诬知交相倒夫妻相冐日以相危失人之纪心若禽兽长邪茍利不知义理其云状有若犬若马若白鹄若众车有其状若人苍衣赤首不动其名曰天衡有其状若悬釡而赤其名曰云旍有其状若众马以鬭其名曰滑马有其状若众植华以长黄上白下其名蚩尤之旍其日有鬭蚀有倍僪有晕珥有不光有不及景有众日并出有昼盲有宵见其日有薄蚀有晖珥有偏盲有四月并出有二月并见有小月承大月有大月承小月有月蚀星有出而无光其星有荧惑有彗星有天棓有天欃有天竹有天英有天干有贼星有鬭星有賔星其气有上不属天下不属地有丰上杀下有若水之波有若山之楫春则黄夏则黒秋则苍冬则赤其妖孽有生如带有鬼投其陴有莵生雉雉亦生鴳有螟集其国其音匈匈国有游虵西东马牛乃言犬彘乃连有狼入于国有人自天降市有舞防国有行飞马有生角雄鸡五足有豕生而弥鸡卵多假有社迁处有豕生狗国有此物其主不知惊惶亟革上帝降祸凶灾必亟其残亡死丧殄絶无类流散循饥无日矣此皆乱国之所生也不能胜数尽荆越之竹犹不能书故子华子曰夫乱世之民长短颉□百疾民多疾疠道多褓繦盲秃伛尫万恠皆生故乱世之生乌闻至乐不闻至乐其乐不乐   刘向脩文篇 钟声铿铿以立号号以立横横以立武君子聴钟声则思武臣石声磬磬以立辩辩以致死君子聴磬声则思死封疆之臣丝声哀哀以立亷亷以立志君子聴琴瑟之声则思志义之臣竹声滥滥以立防防以聚众君子聴竽笙箫管之声则思畜聚之臣鼔鞞之声懽懽以立动动以进众君子聴鼓鞞之声则思将帅之臣君子之聴音非聴其铿锵而已彼亦有所合之也   乐者圣人之所乐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风易俗故先王着其教焉夫民有血气心知之性而无哀乐喜怒之常应感起物而动然后心术形焉是故感激憔悴之音作而民思忧啴谐慢易繁文简节之音作而民康乐粗厉猛奋广贲之音作而民刚毅亷直劲正庄诚之音作而民肃敬寛裕肉好顺成和动之音作而民慈爱流僻邪散狄成涤滥之音作而民淫乱是故先王本之情性稽之度数制之礼义含生气之和道五常之行使阳而不散隂而不宻刚气不怒柔气不慑四畅交于中而发作于外皆安其位不相夺也然后立之学等广其节奏省其文彩以绳徳厚律小大之称比终始之序以象事行使亲疎贵贱长幼男女之理皆形见于乐故曰乐观其深矣土弊则草木不长水烦则鱼鼈不大气衰则生物不遂世乱则礼慝而乐淫是故其声哀而不庄乐而不安慢易以犯节流漫以忘本广则容奸狭则思欲感涤荡之气而灭平和之徳是以君子贱之也凡奸声感人而逆气应之逆气成象而淫乐兴焉正声感人而顺气应之顺气成象而和乐兴焉唱和有应回邪曲直各归其分而万物之理以类相动也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比类以成其行奸声乱色不习于聴淫乐慝礼不接心术惰慢邪僻之气不设于身体使耳目鼻口心知百体皆由顺正以行其义然后发以声音文以琴瑟动以干戚饰以羽旄从以箫管奋至徳之光动四气之和以着万物之理是故清明象天广大象地终始象四时周旋象风雨五色成文而不乱八风从律而不奸百度得数而有常小大相成终始相生唱和清浊代相为经故乐行而伦清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故曰乐者乐也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以道制欲则乐而不乱以欲忘道则惑而不乐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意广乐以成其教故乐行而民向方可以观徳矣徳者性之端也乐者徳之华也金石丝竹乐之器也诗言其志歌咏其声舞动其容三者本于心然后乐风从之是故情深而文明气盛而化神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惟乐不可以为伪乐者心之动也声者乐之象也文彩节奏声之饰也君子之动本乐其象也后治其饰是故先鼓以警戒三步以见方再始以着往复乱以饰归奋疾而不拔极幽而不隠独乐其志不厌其道备举其道不私其欲是故情见而义立乐终而徳尊君子以好善小人以饰聴过故曰生民之道乐为大焉而乐之可宻者琴最宜焉君子以其可脩徳故近之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后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乐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是故其哀心感者其声噍以杀其乐心感者其声啴以缓其喜心感者其声发以散其怒心感者其声壮以厉其敬心感者其声直以亷其爱心感者其声和以调人之善恶非性也感于物而后动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故礼以定其意乐以和其性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立治道也   周景王将铸无射而为之大林单穆公曰不可作重弊以絶民资又铸大钟以鲜其继若积聚既丧又鲜其继生何以殖且夫钟不过以动声若无射有林耳不及也夫钟声以为耳也耳所不及非钟声也犹目所不见不可以为目也夫目之察度也不过步武尺寸之间其察色也不过墨文寻常之间耳之察龢也在清浊之间其察清浊也不过一人之所胜是故先王之制钟也大不出钧重不过石律度量衡于是乎生小大器用于是乎出故圣人慎之今王作钟也聴之弗及比之不度钟声不可以知龢制度不可以出节无益于乐而鲜民财将焉用之夫乐不过以聴耳而美不过以观目若聴乐而震观美而患莫甚焉夫耳目心之枢机也故必聴龢而视正聴龢则聪视正则明聪则言聴明则徳昭聴言昭徳则能思虑纯固以言徳于民民歆而徳之则归心焉上得民心以殖义方是以作无不济求无不获然则能乐夫耳内龢声而口出美言以为宪令而布诸民正之以度量民以心力从之不倦成事不贰乐之至也口内味而耳内声声味生气气在口为言在目为明言以信名明以时动名以成政动以殖生政成生殖乐之至也若视聴不龢而有震则味入不精不精则气佚气佚则不龢于是乎有狂悖之言有惑之明有转易之名有过慝之度出令不信刑政放纷动不顺时民无据依不知所力各有离心上失其民作则不济求则不获其何以能乐三年之中而有离民之器二焉国其危哉王弗聴问之伶州鸠对曰臣之守官弗及也臣闻之琴瑟尚宫钟尚羽石尚角匏竹利制大不逾宫细不过羽夫宫音之主也第以及羽圣人保乐而爱财财以备器乐以殖财故乐器重者从细轻者从大是以金尚羽石尚角瓦丝尚宫匏竹尚议革木一声夫政象乐乐从和和从平声以龢乐律以平声金石以动之丝竹以行之诗以道之歌以咏之匏以宣之瓦以賛之革木以节之物得其常曰乐极极之所集曰声声应相保曰龢细大不逾曰平如是而铸之金磨之石系之丝木越之匏竹节之鼓而行之以遂八风于是乎气无滞隂亦无散阳隂阳次序风雨时至嘉生繁祉人民龢利物备而乐成上下不罢故曰乐正今细过其主妨于正用物过度妨于财正害财匮妨于乐细抑大陵不容于耳非龢也聴声越逺非平也妨正匮财声不龢平非宗官之所司也夫有龢平之声则有蕃殖之财于是乎道之以中徳咏之以中音徳音不愆以合神人神是以宁民是以聴若夫匮财用罢民力以逞淫心聴之不龢比之不度无益于教而离民怒神非臣之所闻也王不聴卒铸大钟二十四年钟成伶人告龢王谓伶州鸠曰钟果龢矣对曰未可知也王曰何故对曰上作器民备乐之则为龢今财亡民罢莫不怨恨臣不知其龢也且民所曹好鲜其不济也其所曹恶鲜其不废也故谚曰众心成城众口铄金今三年之中而害金再兴焉惟一之废也王曰尔老耄矣何知二十五年王崩钟不龢 王将铸无射问律于伶州鸠对曰律所以立均出度也古之神瞽考中声而量之以制度律均钟百官轨仪纪之以三平之以六成于十二天之道也夫六中之色也故名之曰黄钟所以宣养六气九徳也由是第之二曰大簇所以金奏賛阳出滞也三曰姑洗所以脩洁百物考神纳賔也四曰賔所以安靖神人献酬交酢也五曰夷则所以咏歌九则平民无贰也六曰无射所以宣布哲人之令徳示民轨仪也为之六闲以杨沈伏而黜散越也元闲大吕助宣物也二闲夹钟出四隙之细也三闲中吕宣中气也四闲林钟和展百事俾莫不任肃纯恪也五闲南吕赞阳秀也六闲应钟均利器用俾应复也律吕不易无奸物也细钧有钟无镈昭其大也大钧有镈无钟甚大无镈鸣其细也大昭小鸣和之道也龢平则乆乆固则纯纯明则终终复则乐所以成政也故先王贵之王曰七律者何对曰昔武王伐殷嵗在鹑火月在天驷日在析木之津辰在斗柄星在天鼋星与日辰之位皆在北维颛顼之所建也帝喾受之我姬氏出自天鼋及析木者有建星及牵牛焉则我皇妣大姜之侄百陵之后逢公之所冯神也嵗之所在则我有周之分野也月之所在辰马农祥也我太祖后稷之所经纬也王欲合是五位三所而用之自鹑及驷七列也南北之揆七同也鬼神人以数合之以声昭之数合声龢然后可同也以七同其数而以律和其声于是乎有七律王以二月癸亥夜陈未毕而雨以夷则之上宫毕之当辰辰在戍上故长夷则之上宫名之曰羽所以藩屛民则也王以黄钟之下宫布戎于牧之野故谓之厉所以厉六师也以大簇之下宫布令于商昭显文徳底纣之多辠故谓之宣所以宣三王之徳也反及嬴内以无射之上宫布宪施舍于百姓故谓之嬴乱所以优柔容民也 泠州鸠曰王其以心疾死乎夫乐天子之职也夫音乐之舆也而钟音之器也天子省风以作乐器以钟之舆以行之小者不窕大者不槬则和于物物和则嘉成故和声入于耳而藏于心心亿则乐窕则不咸槬则不容心是以感感实生疾今钟槬矣王心弗堪其能乆乎   惠王三年边伯石遫蒍国出王而立王子穨王处于郑三年子穨饮三大夫酒子国为客乐及偏儛郑厉公见虢叔曰吾闻之司冦行戮君为之不举而况敢乐祸乎今吾闻子穨歌舞不思忧夫出王而代其位祸孰大焉临祸忘忧是谓乐祸祸必及之盇纳王乎虢叔许诺郑伯将王自圉门入虢叔自北门入杀子穨及三大夫王乃入   晋平公説新声师旷曰公室其将卑乎君之明兆于衰矣夫乐以开山川之风以耀徳于广逺也风徳以广之风山川以逺之风物以聴之脩诗以咏之脩礼以节之夫徳广逺而有时节是以逺服而迩不迁   郑人赂晋侯以师悝师触师蠲广车軘车淳十五乘甲兵备凡兵车百乗歌钟二肆及其镈磬女乐二八晋侯以乐之半赐魏绛曰子教寡人和诸戎狄以正诸华八年之中九合诸侯如乐之和无所不谐请与子乐之辞曰夫和戎狄国之福也八年之中九合诸侯诸侯无慝君之灵也二三子之劳也臣何力之有焉抑臣愿君安其乐而思其终也诗曰乐只君子殿天子之邦乐只君子福禄攸同便蕃左右亦是帅从夫乐以安徳义以处之礼以行之信以守之仁以厉之而后可以殿邦国同福禄来逺人所谓乐也书曰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敢以此规公曰子之教敢不承命抑微子寡人无以待戎不能济河夫赏国之典也藏在盟府不可废也子其受之魏绛于是乎始有金石之乐礼也   吴公子札来聘请观于周乐使工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犹未也然勤而不怨矣为之歌邶鄘卫曰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徳如是是其卫风乎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惧其周之东乎为之歌郑曰美哉其细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为之歌齐曰美哉泱泱乎大风也哉表东海者其太公乎国未可量也为之歌豳曰美哉荡乎乐而不淫其周公之东乎为之歌秦曰此之谓夏声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为之歌魏曰美哉沨沨乎大而婉险而易行以徳辅此则明主也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民乎不然何忧之逺也非令徳之后谁能若是为之歌陈曰国无主其能乆乎自郐以下无讥焉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徳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民焉为之歌大雅曰广哉熈熈乎曲而有直体其文王之徳乎为之歌颂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迩而不偪逺而不携迁而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费取而不贪处而不底行而不流五声和八风平节有度守有序盛徳之所同也见舞象箾南籥者曰美哉犹有憾见舞大武者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见舞韶濩者曰圣人之也而犹有慙徳圣人之难也见舞大夏者曰美哉勤而不徳非禹其谁能脩之见舞韶箾者曰徳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帱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徳其蔑以加于此矣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请已   子路鼓瑟有北鄙之声孔子闻之谓冉有曰甚矣由之不才也夫先王之制音也奏中声以为节流入于南不归于北夫南者生育之乡北者杀伐之域故君子执中以为本务生以为基故其音温柔而居中以养生育之气忧哀悲痛之感不加于心也暴厉淫荒之动不存于体也乃所谓治存之风安乐之为也小人则不然执末以论本务刚以为基故其音亢厉而防末以象杀伐之气和节中正之感不载于心也温俨恭端之动不存于体也乃所以为乱亡之风奔北之为也昔者舜弹五弦之琴造南风之诗其诗曰南风之薫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唯修此故其兴也勃焉徳如流泉至今王公述而不释殷纣好为北鄙之声其废也忽焉至今王公以为笑夫舜起布衣积徳含和履中行善而终以帝纣为天子好慢荒淫刚厉暴贼而终以亡非各所修之致乎今由也匹夫之徒布衣之丑也曽无意于先王之制而又习夫亡国之声岂能保其六七尺之躯哉冉有以告子路子路曰由之罪也小人不能尔防而入于斯宜矣夫子之言也遂自悔不食七日而骨立焉孔子曰由知改过矣   魏文侯与田子方饮酒而称乐文侯曰钟声不比乎左高田子方笑文侯曰奚笑子方曰臣闻之君明乐官不明乐音今君审于音臣恐君之聋于官也文侯曰善敬闻命   墨子非乐篇 仁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将以为法乎天下利人乎即为不利人乎即止且夫仁者之为天下度也非为其目之所美耳之所乐口之所甘身体之所安以此亏夺民衣食之财仁者弗为也是故子墨子之所以非乐者非以大钟鸣鼓琴瑟竽笙之声以为不乐也非以刻镂华文章之色以为不美也非以犓豢煎炙之味以为不甘也非以高台厚榭防野之居以为不安也虽身知其安也口知其甘也目知其美也耳知其乐也然上考之不中圣王之事下度之不中万民之利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今王公大人虽无造为乐器以为事乎国家非直棓潦水折壤坦而为之也将必厚措敛乎万民以为大钟鸣鼓琴瑟竽笙之声譬之若圣王之为舟车也即我弗敢非也古者圣王亦尝厚措敛乎万民以为舟车既已成矣曰吾将恶许用之曰舟用之水车用之陆君子息其足焉小人休其肩背焉故万民出财赍而予之不敢以为慼恨者何也以其反中民之利也然则乐器反中民之利亦若此即我弗敢非也然则当用乐器民有三患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三者民之巨患也然即当为之撞巨钟击鸣鼓弹琴瑟吹竽笙而扬干戚民衣食之财将安可得乎即我以为未必然也意舍此今有大国即攻小国有大家即伐小家强刼弱众暴寡诈欺愚贵傲贱冦乱盗贼并兴不可禁止也然即当为之撞巨钟击鸣皷弹琴瑟吹竽笙而扬干戚天下之乱也将安可得而治与即我未必然也是故子墨子曰姑尝厚措敛乎万民以为大钟鸣皷琴瑟竽笙之声以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而无补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今王公大人惟毋处高台厚榭之上而视之钟犹是延鼎也弗撞击将何乐得焉哉其説将必撞击之惟勿撞击将必不使老与迟者老与迟者耳目不聪明股肱不毕强声不和调明不转朴将必使当年因其耳目之聪明股肱之毕强声之和调眉之转朴使丈夫为之废丈夫耕稼树艺之时使妇人为之废妇人纺绩织絍之事今王公大人惟毋为乐亏夺民衣食之时以拊乐如此多矣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今大钟鸣鼓琴瑟竽笙之声既已具矣大人锈然奏而独聴之将何乐得焉哉其説将必与贱人不与君子聴之废君子聴治与贱人聴之废贱人之从事今王公大人惟毋为乐亏夺民之衣食之财以拊乐如此多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昔者齐康公兴乐万万人不可衣短褐不可食糠糟曰食饮不美面目顔色不足视也衣服不美身体从容丑羸不足观也是以食必粱肉衣必文绣此掌不从事乎衣食之财而掌食乎人者也是故子墨子曰今王公大人惟无为亏夺民衣食之财以拊乐如此多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今人固与禽兽麋鹿蜚鸟贞虫因其羽毛以为衣裘因其蹄蚤以为绔屦因其水草以为饮食故惟使雄不耕稼穑树艺雌亦不纺绩织絍衣食之财固已具矣今人与此异者也赖其力者主不赖其力者不主君子不强聴治即刑政乱贱人不强从事即财用不足今天下之士君子以吾言不然然即姑尝数天下分事而观乐之害王公大人蚤朝晏退聴狱治政此其分事也士君子竭股肱之力亶其思虑之智内治官府外收敛闗市山林泽梁之利以实仓廪府库此其分事也农夫蚤出暮入稼耕树艺多聚升粟此其分事也妇人夙兴夜寐纺绩织絍多治麻丝葛绪细布縿此其分事也今惟毋在乎王公大人説乐而聴之即必不能蚤朝晏退聴狱治政是故国家乱而社稷危矣今惟毋在乎士君子説乐而聴之即必不能竭股肱之力亶其思虑之智内治官府外收敛闗市山林泽梁之利以实仓廪府库是故仓廪府库不实今惟毋在乎农夫説乐而聴之即必不能蚤出暮入耕稼树艺多聚升粟不足今惟毋在乎妇人説乐而聴之即不必夙兴夜纺绩织絍多治麻丝葛绪细布縿是故布縿不兴曰孰为大人之聴治而废国家之从事曰乐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何以知其然也曰先王之书汤之官刑有之曰其恒舞于宫是谓巫风其刑君子出丝二卫小人否似二伯黄径乃言曰呜呼舞佯佯黄言孔章上帝弗常九有以亡上帝不顺降之日其家必怀丧察九有之所以亡者徒从饰乐也于武观曰启乃淫溢康乐野于饮食将将铭苋磬以力湛浊于酒渝食于野万舞翼翼章闻于大夫用弗式故上者天鬼弗戒下者万民弗利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士君子请将欲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当在乐之为物将不可不禁而止也   程繁问于子墨子曰圣王不为乐昔诸侯倦于聴治息于钟鼓之乐士大夫倦于聴治息于竽瑟之乐农天春耕夏耘秋敛冬藏息于聆缶之乐今夫子曰圣王不为乐此譬之犹马驾而不税弓张而不弛无乃非有血气者之所不能至邪子墨子曰昔者尧舜而第期者且以为礼且以为乐汤放桀于大水环天下自立以为王事成功立无大后患自作乐命曰九招武王胜殷杀纣环天下自立以为王事成功立无大后患因先王之乐又自作乐命曰象周成王因先王之乐命曰驺虞周成王之治天下也不若武王武王之治天下也不若成汤成汤之治天下也不若尧舜故其乐逾繁者其治逾寡自此观之乐非所以治天下也程繁曰子曰圣王无乐此亦乐已若之何其谓圣王无乐也子墨子曰圣王之命也多寡之食之利也以知饥而食之者智也因为无知矣今圣有乐【缺】少此亦无也   汉武帝定庙乐诏 葢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徳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徳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奏武徳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奏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闗梁不异逺方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収恤孤独以遂羣生减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孥不诛亡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出美人重絶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徳厚侔天地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徳之舞以明休徳然后祖宗之功徳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二千石礼官具礼仪奏丞相臣申屠嘉等奏曰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徳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徳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徳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崩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崩宜为帝者太宗之庙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司马迁乐书 余每读虞书至于君臣相敕维是几安而股肱不良万事堕坏未尝不流涕也成王作颂推已惩艾悲彼家难可不谓战战恐惧善守善终哉君子不为约则脩徳满则弃礼佚能思初安能惟始沐浴膏泽而歌咏勤苦非大徳谁能如斯传曰治定功成礼乐乃兴海内人道益深其徳益至所乐者益异满而不损则溢盈而不持则倾凡作乐者所以节乐君子以谦退为礼以损减为乐乐其如此也以为州异国殊情习不同故博采风俗协比声律以补短移化助流政教天子躬于明堂临观而万民咸荡涤邪秽斟酌饱满以饰厥性故云雅颂之音理而民正嘄噭之声兴而士奋郑卫之曲动而心淫及其调和谐合鸟兽尽感而况怀五常含好恶自然之势也治道亏缺而郑音兴起封君世辟名显邻州争以相高自仲尼不能与齐优遂容于鲁虽退正乐以诱世作五章以刺时犹莫之化陵迟以至六国流沔沈佚遂往不反卒于丧身灭宗并国于秦秦二世无以为娱丞相李斯进諌曰放弃诗书极意声色祖伊所以惧也轻积细过恣心长夜纣所以亡也赵高曰五帝三王乐各殊名示不相袭上自朝廷下至人民得以接欢喜合殷勤非此和説不通解泽不流亦各一世之化度时之乐何必华山之騄耳而后行逺乎二世然之髙祖过沛诗三侯之章令小儿歌之高祖崩令沛得以四时歌儛宗庙孝惠孝文孝景无所増更于乐府习常旧而已至今上即位作十九章令侍中李延年次序其声拜为协律都尉通一经之士不能独知其辞皆集防五经家相与共讲习读之乃能通知其意多尔雅之文汉家常以正月上辛祠太一甘泉以昏时夜祠到明而终常有流星经于祠坛上使僮男僮女七十人俱歌春歌青阳夏歌朱明秋歌西皡冬歌世多有故不论又尝得神马渥洼水中复次以为太一之歌歌曲曰太一贡兮天马下霑赤汗兮沬流赭骋容与兮跇万里今安匹兮龙与友后伐大宛得千里马马名蒲梢次作以为歌歌诗曰天马来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徳承灵威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中尉汲黯进曰凡王者作乐上以承祖宗下以化兆民今陛下得马诗以为歌协于宗庙先帝百姓岂能知其音邪上黙然不説丞相公孙曰黯诽谤圣制当族   晋阮籍乐论 刘子问曰孔子云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夫礼者男女之所以别父子之所以成君臣之所以立百姓之所以平也为政之具靡先于此故安上治民莫善于礼也夫金石丝竹钟鼓管弦之音干戚羽旄进退俯仰之容有之何益于政无之何损于化而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乎阮先生曰善哉子之问也昔者孔子着其都乎且未举其略也今将为子论其凡而子自备详焉夫乐者天地之体万物之性也合其体得其性则和离其体失其性则乖昔者圣人之作乐也将以顺天地之体成万物之性也故定天地八方之音以迎隂阳八风之声均黄钟中和之律开羣生万物之情气故律吕协则隂阳和音声适而万物类男女不易其所君臣不犯其位四海同其观九州一其节奏之圜山而天神下奏之方岳而地祗上天地合其徳则万物合其生刑赏不用而民自安夫乾坤易简故雅乐不烦道徳平淡故五声无味不烦则隂阳通无味则百物自乐日迁善成化而不自知风俗移易而同于是乐此自然之道乐之所始也其后圣人不作道徳荒坏政法不立智慧扰物化废欲行各有风俗故造子之教谓之风习而行之谓之俗楚越之风好勇故其俗轻死郑卫之风好淫故其俗轻荡轻死故有火防赴水之歌轻荡故有桑间濮上之曲各歌其所好各咏其所为欲之者流涕闻之者叹息背而去之无不慷慨怀永日之娯抱长夜之叹相聚而合之羣而习之靡靡无已弃父子之亲弛君臣之制匮室家之礼废耕农之业忘终身之乐崇淫纵之俗故江淮之南其民好残漳汝之间其民好奔吴有双劒之节赵有扶琴之客气发于中声入于耳手足飞扬不觉其骇好勇则犯上淫放则弃亲犯上则君臣逆弃亲则父子乖乖逆交争则患生祸起祸起而意愈异患生而虑不同故八方殊风九州异俗乖离分背莫能相通音异气别曲节不齐故圣人立调适之音建平和之声制便事之节定顺从之容使天下之为乐者莫不仪焉自上以下降杀有等至于庶人咸皆闻之歌謡者咏先王之徳頫仰者习先王之容器具者象先王之式度数者应先王之制入于心沦于气心气和洽则风俗齐一圣人之为进退頫仰之容也将以屈形体服心意便所修安所事也歌咏诗曲将以宣平和着不逮也钟鼓所以节耳羽旄所以制目聴之者不倾视之者不衰耳目不倾不衰则风俗移易故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也故八音有本体五声有自然其同物者以大小相君有自然故不可乱大小相君故可得而平也若夫空桑之琴云和之瑟孤竹之管泗濵之磬其物皆调和淳均者声相宜也故必有常处以大小相君应黄钟之气故必有常数有常处故其器贵重有常数故其制不妄贵重故可得以事神不妄故可得以化人其物系天地之象故不可妄造其凡似逺物之音故不可妄易雅颂有分故人神不杂节防有数故曲折不乱周旋有度故頫仰不惑歌咏有主故言语不悖之以善绥之以和守之以持之以乆散其羣比其文扶其天助其夀使去风俗之偏习归圣王之大化先王之为乐也将以定万物之情一天下之意也故使其声平其容和下不思上之声君不欲臣之色上下不争而忠义成夫正乐者所以屏淫声也故乐废则淫声作汉哀帝不好音罢省乐府而不知制正礼乐法不修淫声遂起张放淳于长骄纵过度丙疆景武当益于世罢乐之后下移逾肆身不是好而淫乱愈甚者礼不设也刑教一体礼乐外内也刑弛则教不独行礼废则乐无所立尊卑有分上下有等谓之礼人安其生情意无哀谓之乐车服旌旗宫室饮食礼之具也钟磬鞞皷琴瑟歌舞乐之器也礼逾其制则尊卑乖乐失其序则亲疏乱礼定其象乐平其心礼治其外乐化其内礼乐正而天下平昔卫人求繁缨曲县而孔子叹息葢惜礼坏而乐崩也夫钟者声之主也县者钟之制也钟失其制则声失其主主制无常则恠声并出盛衰之代相及古今之变若一故圣教废毁则聪慧之人并造奇音景王喜大钟之律平公好师延之曲公卿大夫拊手嗟叹庶人羣生踊跃思闻正乐遂废郑声大兴雅颂之诗不讲而妖淫之曲是寻故延年造倾城之歌而孝武思孊嫚之色雍门作松栢之音愍王念未寒之服故猗靡哀思之音发愁怨偷薄之辞兴则人后有纵欲奢侈之意人后有内顾自奉之心是以君子恶大凌之歌憎北里之舞也昔先王制乐非以纵耳目之观崇曲房之嬿也必通天地之气静万物之神也固上下之位定性命之真也故清庙之歌咏成功之绩宾飨之诗称礼让之则百姓化其善异俗服其徳此淫声之所以薄正乐之所以贵也然礼与变俱乐与时化故五帝不同制三王各异造非其相反应时变也夫百姓安服淫乱之声残坏先王之正故后王必更作乐各宣其功徳于天下通其变使民不倦然但改其名目变造歌咏至于乐声平和自若故黄帝咏云门之神少昊歌鳯鸟之迹咸池六英之名既变而黄钟之宫不改易故达道之化者可与审乐好好音之声者不足与论律也舜命防与典乐教胄子以中和之徳也诗言志歌咏言声依咏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又曰予欲闻六律五声八音在治忽以出纳五言女聴夫烦手淫声汨湮心耳乃忘平和君子弗聴言正乐通平易简心澄气清以闻音律出纳五言也防曰戞击鸣球抟拊琴瑟以咏祖考来格虞賔在位羣后徳让下管鼗皷合止柷敔笙镛以间鸟兽跄跄箫韶九成鳯凰来仪防曰于子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庶尹允谐诗言志歌咏言操磬鸣琴以声依律述先王之徳故祖考之神来格也笙镛以间正乐声希治修无害故繁毓跄跄然也乐有节适九成而已隂阳调达和气均通故逺鸟来仪也质而不文四海合同故击石拊石百兽率舞也言天下治平万物得所音声不哗漠然未兆故众官皆和也故孔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言至乐使人无欲心平气定不以肉为滋味也以此观之知圣人之乐和而已矣自西陵青阳之乐皆取之竹聴鳯凰之鸣尊长风之象采大林之【缺】当时之所不见百姓之所希闻故天下怀其徳而化其神也夫雅乐周通则万物和质静则聴不淫易简则节制令神静重则服人心此先王造乐之意也自后衰末之为乐也其物不真其器不固其制不信取于近物同于人间各求其好恣意所存闾里之声竞高永巷之音争先童儿相聚以咏富贵蒭牧负戴以歌贱贫君臣之职未废而一人怀万心也当夏后之末兴女万人衣以文绣食以粱肉端噪晨歌闻之者忧戚天下苦其殃百姓伤其毒殷之季君亦奏斯乐酒池肉林夜以继日然咨嗟之音未絶而敌国已收其琴瑟矣满堂而饮酒乐奏而流涕此非皆有忧者也则此乐非乐也当王居臣之时奏新乐于庙中闻之者皆为之悲咽帝闻楚琴凄怆伤心倚房而悲慷慨长息曰善哉乎为琴若此一而已足矣顺帝上恭陵过樊衢闻鸟鸣而悲泣下横流曰善哉鸟声使左右吟之曰使丝声若是岂不乐哉夫是谓以悲为乐者也诚以悲为乐则天下何乐之有天下无乐而有隂阳调和灾害不生亦已难矣乐者使人精神平和衰气不入天地交泰逺物来集故谓之乐也今则流涕感动嘘唏伤气寒暑不适庶物不遂虽出丝竹宜谓之哀奈何俛仰叹息以此称乐乎昔季流子向风而琴聴之者泣下沾襟弟子曰善哉乎鼓琴亦已妙矣季流子曰乐谓之善哀谓之伤吾为哀伤非为善乐也以此言之丝竹不必为乐歌咏不必为善也故墨子之非乐也悲夫以哀为乐者胡疪躭哀不变故愿为黔首李斯随哀不返故思逐狡兎呜呼君子可不鉴之哉   嵇康声无哀乐论 有秦客问于东野主人曰闻之前论曰治世之音安以乐亡国之音哀以思夫治乱在政而音声应之故哀思之情表于金石安乐之象形于管弦也又仲尼闻韶识虞舜之徳季札聴弦知众国之风斯已然之事先贤所不疑也今子独以为声无哀乐其理何居若有嘉讯今请问其説主人应之曰斯义乆滞莫肯极救故念歴世滥于名实今启将言其一隅焉夫天地合徳万物贵生寒暑代往五行以成故章为五色发为五音音声之作其犹臭味在于天地之间其善与不善虽遭遇浊乱其体自若而不变也岂以爱憎易操哀乐改度哉及宫商集化声音克谐此人心至愿情欲之所钟古人知情不可恣欲不可极因其所用每为之节使哀不至伤乐不至淫斯其大较也然乐云乐云钟鼔云乎哉哀云哀云哭泣云乎哉因兹而言玉帛非礼敬之实歌舞非悲哀之主也何以明之夫殊方异俗歌哭不同使错而用之或闻哭而欢或聴歌而感然而哀乐之情均也今用均一之情而发万殊之声斯非音声之无常哉然声音和比感人之最深者也劳者歌其事乐者舞其功夫内有悲痛之心则激切哀言言比成诗声比成音杂而咏之聚而聴之心动于和声情感于苦言嗟叹未絶而泣涕流涟矣夫哀心藏于苦心之内遇和声而后发和声无象而哀心有主夫以有主之哀心因乎无象之和声其所觉悟唯哀而已岂复知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己哉风俗之流遂成其政是故国史明政教之得失审国风之盛衰吟咏情性以讽其上故曰亡国之音哀以思也夫喜怒哀乐爱憎惭惧凡此八者生民所以接物传情区别有属而不可溢者也夫味以甘苦为称今以甲贤而心爱以乙愚而情憎则爱憎宜属我而贤愚宜属彼也可以我爱而谓之爱人我憎而谓之憎人所喜则谓之喜味所怒则谓之怒味哉由此言之则外内殊用彼我异名声音自当以善恶为主则无闗于哀乐哀乐自当以情感则无系于声音名实俱去则尽然可见矣且季子在鲁采诗观礼以别风雅岂徒任声以决臧否哉又仲尼闻韶叹其一致是以咨嗟何必因声以知虞舜之徳然后叹美耶今麤用其一端亦可思过半矣秦客难曰八方异俗歌哭万殊然其哀乐之情不得不见也夫心动于中而声出于心虽托之于他音寄之于余声善聴察者要自觉之不使得过也昔伯牙理琴而钟子知其所志人击磬而子产识其心哀鲁人晨哭而顔渊审其生离夫数子者岂复假智于常音借騐于曲度哉心戚者则形为之动情悲者则声为之哀此自然相应不可得逃唯神明者能精之耳夫能者不以众声为难不能者不以声寡为易今不可以未遇善聴而谓之声无可察之理见方俗之多变而谓声音无哀乐也又云贤不宜言爱愚不宜言憎然则有贤然后爱生有愚然后憎成但不当共其名耳哀乐之作亦有由而然此为声使我哀音使我乐也茍哀乐由声更为有实何得名实俱去耶又云季子采诗观礼以别风雅仲尼叹韶音之一致是以咨嗟是何言欤且师襄奉操而仲尼覩文王之容师防进曲而子野识亡国之音宁复讲诗而后下言习礼然后立评哉斯皆神妙独见不待留闻积日而已综其吉凶矣是以前史以为美谈今子以区区之近知齐所见而为限无乃诬前贤之识防负夫子之妙察耶主人答曰难云虽歌哭万殊善聴察者要自觉之不假智于常音不借騐于曲度钟子徒云云是也此为心悲者虽谈笑鼔舞情欢者虽拊膺咨嗟犹不能御外形以自匿诳察者于疑似也以为就令声音之无常犹谓当有哀乐耳又曰季子聴声以知众国之风师襄奉操而仲尼覩文王之容案如所云此为文王之功徳与风俗之盛衰皆可象之于声音声之轻重可移于后世襄涓之巧能得之于将来若然者三皇五帝可不絶于今日何独数事哉若此果然也则文王之操有常度韶武之音有定数不可杂以他变操以余声也则向所谓声音之无常钟子之触类于是乎踬矣若音声无钟子触类其果然耶则仲尼之识防季札之善聴固亦诬矣此皆俗儒妄记欲神其事而造为耳欲令天下惑声音之道不言理自尽此而惟使神妙难知恨不遇奇聴于当时慕古人而自叹斯所以大罔后生也夫推类辨物当先求之自然之理理已定然后借古义以明之耳今未得之于心而多恃前言以为谈证自此以往恐巧歴不能纪又难云哀乐之作犹爱憎之由贤愚此为声使我哀而音使我乐茍哀乐由声更为有实矣夫五色有好丑五声有善恶此物之自然也至于爱与不爱人情之变统物之理唯止于此然皆无豫于内待物而成耳至夫哀乐自以事防先遘于心但因和声以自显发故前论已明其无常今复假此谈以正名号耳不谓哀乐发于声音如爱憎之生于贤愚也然和声之感人心亦犹酒醴之发人情也酒以甘苦为主而醉者以喜怒为用其见欢戚为声发而谓声有哀乐不可见喜怒为酒使而谓酒有喜怒之理也秦客难曰夫观气采色天下之通用也心变于内而色应于外较然可见故吾子不疑夫声音气之激者也心应感而动声从变而发心有盛衰声亦降杀同见役于一身何独于声便当疑耶夫喜怒章于色哀乐亦宜形于声音声音自当有哀乐但闇者不能识之至钟子之徒虽遭无常之声则颍然独见矣今蒙瞽面墙而不悟离娄照秋毫于百寻以此言之则明闇殊能矣不可守咫尺之度而疑离娄之察执中庸之聴而猜钟子之聪皆谓古人为妄记也主人答曰难云心应感而动声从变而发心有盛衰声亦降杀哀乐之情必形于声音钟子之徒虽遭无常之声则颍然独见矣必若所言则浊质之饱首阳之饥卞和之寃伯奇之悲相如之含怒不占之怖秪千变百态使各发一咏之歌同启数弹之防则钟子之徒各审其情矣尔为聴声者不以寡众易思察情者不以大小为异同出一身者期于识之也设使从下则子野之徒亦当复操律鸣管以考其音知南风之盛衰别雅郑之淫正也夫食辛之与甚噱薫目之与哀泣同用出泪使狄牙尝之必不言乐泪甜而哀泪苦斯可知矣何者肌液肉汗踧笮便出无主于哀乐犹簁酒之囊漉虽笮具不同而酒味不变也声俱一体之所出何独当含哀乐之理也且夫咸池六茎大章韶夏此先王之至乐所以动天地感鬼神今必云声音莫不象其体而传其心此必为至乐不可托之于瞽史必须圣人理其管尔乃雅音得全也舜命防击石拊石八音克谐神人以和以此言之至乐虽待圣人而作不必圣人自执也何者音声有自然之和而无系于人情克谐之音成于金石至和之声得于管弦也夫纎毫自有形可察故离瞽以明闇异功耳若以水济水孰异之哉秦客难曰虽众喻有隠足招攻难然其大理当有所就若葛卢闻牛鸣知其三子为牺师旷吹律知南风不竞楚师必败羊舌母聴闻儿啼而审其丧家凡此数事皆效于上世是以咸见録载推此而言则盛衰吉凶莫不存乎声音矣今若复谓之诬罔则前言往记皆为弃物无用之也以言通论未之或安若能明其所以显其所由设二论俱济愿重闻之主人答曰吾谓能反三隅者得意而言是以前论畧而未详今复烦循环之难敢不自一竭耶夫鲁牛能知牺厯之丧生哀三子之不存含悲经年诉怨葛卢此为心与人同异于兽形耳此又吾之所疑也且牛非人类无道相通若谓鸣兽皆能有言葛卢受性独晓之此为称其语而论其事犹译传异言耳不为考声音而知其情则非所以为难也若谓知者为当触物而达无所不知今且先议其所易者请问圣人卒入胡域当知其所言否乎难者必曰知之知之之理何以明之愿借子之难以立鉴识之域或当与闗接识其言耶将次律鸣管校其音耶观气采色知其心耶此为知心自由气色虽自不言犹将知之知之之道可不待言也若吹律校音以知其心假令心志于马而误言鹿察者固当由鹿以马也此为心不系于所言言或不足以证心也若当闗接而知言此为孺子学言于所师然后知之则何贵于聪明哉夫言非自然一定之物五方殊俗同事异号举一名以为标识耳夫圣人穷理谓自然可寻无防不照理蔽则虽近不见故异域之言不得强通推此以往葛卢之不知牛鸣得不全乎又难云师旷吹律知南风不竞楚多死声此又吾之所疑也请问师旷吹律之时楚国之风耶则相去千里声不足达若正识楚国来入律中耶则楚南有吴越北有梁宋茍不见其原奚以识之哉凡隂阳愤激然后成风气之相感触地而发何得发楚庭来入晋乎且又律吕分四时之气耳时至而气动律应而灰移皆自然相待不假人以为用也上生下生所以均五声之和叙刚柔之分也然律有一定之声虽冬吹中吕其音自满而无损也今以晋人之气吹无韵之律楚风安得来入其中与为盈缩耶风无形声与律不通则校理之地无取于风律不其然乎岂独师旷多识博物自有以知胜败之形欲固众心而托以神防若伯常骞之许景公寿哉又难云羊舌母听闻儿啼而审其防家复请问何由知之为神心独悟闇语而当耶甞闻儿啼若此其大而今之啼声似昔之啼声故知其防家耶若神心独悟闇语之当非理之所得也虽曰听啼无取騐于儿声矣若以常闻之声为故知今啼当此以为甲声为度以校乙之啼也夫声之于音犹形之于心也有形同而情乖貎殊而心均者何以明之圣人齐心等徳而形状不同也苟心同而形异则何言乎观形而知心哉且口之激气为声何异于籁籥纳气而鸣耶啼声之善恶不由儿口吉凶犹琴瑟之清浊不在操者之工拙也心能辨理善谈而不能令籁籥调利犹瞽者能善其曲度而不能令噐必清和也噐不假妙瞽而良籥不因慧心而调然则心之与声明为二物二物之诚然则求情者不畱观于形貎揆心者不借聴于声音也察者欲因声以知心不亦外乎今晋母未得之未老成而専信昨日之声以证今日之啼岂不误中于前世好奇者从而称之哉秦客难曰吾闻败者不羞走所以全也吾心未厌而言难复更从其余今平和之人聴筝笛琵琶则形躁而志越闻琴瑟之音则聴静而心闲同一气之中曲用每殊则情随之变奏秦声则叹羡而慷慨理齐楚则情一而思専肆姣弄则懽放而欲惬心为声变若此其众茍躁静由声则何为限其哀乐而但云至和之声无所不感托大同于声音归众变于人情得无知彼不明此哉主人答曰难云琵琶筝笛令人躁越又云曲用每殊而情随之变此情所以使人常感也琵琶筝笛间促而声高变众而节数以高声御数节故更形躁而志越犹铃铎警耳钟鼓骇心故闻鼓鞞之音思将帅之臣葢以声音有大小故动人有猛静也琴瑟之体闻辽而音埤变希而声清以埤音御希变不虚心静聴则不尽清和之极是以聴静而心闲也夫曲用不同亦犹殊器之音耳齐楚之曲多重故情一变妙故思専姣弄之音挹众声之美防五音之和其体赡而用博故心侈于众理五音防故欢放而欲惬然皆以单复髙埤善恶为体而人情以躁静而容端此为声音之体尽于舒疾情之应声亦止于躁静耳夫曲用每殊而情之处变犹滋味异美而口輙识之也五味万殊而大同于美曲变虽众亦大同于和美有甘和有乐然随曲之情尽于和域应美之口絶于甘境安得哀乐于其间哉然人情不同自师所解则发其所怀若言平和哀乐正等则无所先发故终得躁静若有所发则是有主于内不为平和也以此言之躁静者声之功也哀乐者情之主也不可见声有躁静之应因谓哀乐皆由声音也且声音虽有猛静猛静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发何以明之夫防賔盈堂酒酣奏琴或忻然而欢或惨尔而泣非进哀于彼乐于此也其音无变于昔而欢慼并用斯非吹万不同耶夫唯无主于喜怒无主于哀乐故欢慼俱见若资偏固之音含一致之声其所发明各当其分则焉能兼御羣理总发众情耶由是言之声音以平和为体而感物无常心志以所俟为主应感而发然则声之与心殊涂异轨不相经纬焉得染太和于欢慼缀虚名于哀乐哉秦客难曰论云猛静之音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发是以酒酣奏琴而欢慼并用此言偏并之情先积于内故怀欢者值哀音而发内感者遇乐声而感也夫音声自当有一定之哀乐但声化迟缓不可仓卒不能对易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令哀乐同时而应耳虽二情俱见则何损于声音有定理耶主人答曰难云哀乐自有定声但偏重之情不可卒移故怀慼者遇乐声而哀耳即如所言声有定分假使鹿鸣重奏是乐声也而令慼者遇之虽声化迟缓但当不能使变令欢耳何得更以哀耶犹一爝之火虽未能温一室不宜复増其寒矣夫火非隆寒之物乐非増哀之具也理弦髙堂而欢慼并用者真主何之发滞情故令外物所感得自尽耳难云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令哀乐同时而应耳夫言哀者或见几杖而泣或覩舆服而悲徒以感人亡而物存痛事显而形潜其所以防之皆自有由不为触地而生哀当席而泪出也今见几杖以致感聴和声而流涕者斯非和之所感莫不自发也秦客难曰论云酒酣奏琴而懽慼并用欲通此言故答以偏情感物而发耳今且隠心而言明之以成效夫人心不懽则慼不慼则懽此情志之大域也然泣是慼之伤笑是懽之用葢闻齐楚之曲者唯覩其哀涕之容而未曽见笑噱之貌此必齐楚之曲以哀为体故其所感皆应其度量岂徒以多重而少变则致情一而思専耶若诚能致泣则声音之有哀乐断可知矣主人答曰虽人情感于哀乐哀乐各有多少又哀乐之极不必同致也夫小哀容怀甚悲而泣哀之方也小懽顔悦至乐心愉乐之理也何以明之夫至亲安豫则恬若自然所自得也及在危急仅然后济则抃不及儛由此言之儛之不若向之自得岂不然哉至夫笑噱虽出于懽情然自然应声之具也此为乐之应声以自得为主哀之应感以垂涕为故垂涕则形动而可觉自得则神合而无忧是以观其异而不识其同别其外而未察其内耳然笑噱之不显于声音岂独齐楚之曲耶今不求乐于自得之域而以无笑噱谓齐楚体哀岂不知哀而不识乐乎秦客问曰仲尼有言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即如所论凡百哀乐皆不在声即移风易俗果以何物耶又古人慎靡靡之风抑慆耳之声故曰放郑声逺佞人然则郑卫之音击鸣球以协神人敢问郑雅之体隆弊所极风俗移易奚由而济幸重闻之以悟所疑主人应之曰夫言移风易俗者必承衰弊之后也古之王者承天理物必崇简易之教御无为之治君静于上臣顺于下化潜通天人交防枯槁之类浸育灵液六合之内沐浴鸿流荡涤尘垢羣生安逸自求多福黙然从道怀忠抱义而不觉其所以然也和心足于内和气见于外故歌以叙志儛以宣情然后文之以采章昭之以风雅播之以八音感之以太和导其神气养而就之迎其情性致而眀之使心与理相顺和与声相应合乎防通以济其羙故凯乐之情见于金石含光大显于音声也若以徃则万国同风芳荣齐茂馥如秋兰不期而信不谋而诚穆然相爱犹舒锦防而粲炳可观也大道之隆莫盛于兹太平之业莫显于此故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乐之为体以心为主故无声之乐民之父母也至八音防谐人之所悦亦总谓之乐然风俗移易不在此也夫音声和比人情所不能已者也是以古人知情之不可放故抑其所遁知欲之不可絶故因其所自为可奉之礼制可之乐口不尽味乐不极音揆终始之宜度贤愚之中为之检则使逺近同风用而不竭亦所以结忠信着不迁也故乡校庠塾亦随之变丝竹与爼豆并存羽毛与揖让俱用正言与和声同发使将聴是声也必闻此言将观是容也必崇此礼礼犹賔主升降然后酬酢行焉于是言语之节声音之度揖让之仪动止之数进退相须共为一体君臣用之于朝庶士用之于家少而习之长而不怠心安志固从善日迁然后临之以敬持之以乆而不变然后化成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故朝宴聘享嘉乐必存是以国史采风俗之盛衰寄之乐工宣之管弦使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自诫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若夫郑声是音声之至妙妙音感人犹羙色惑志耽槃荒酒易以防业自非至人孰能御之先王恐天下流而不反故具其八音不渎其声絶其大和不穷其变捐窈窕之声使乐而不淫犹大羮不和不及勺药之味也若流俗浅近则声不足悦又非所欢也若上失其道国丧其纪男女奔随婬荒无度则风以此变俗以好成尚其所志则羣能肆之乐其所习则何以诛之托于和声配而长之诚动于言心感于和风俗一成因而名之然所名之声无甚于淫邪也淫与正同乎心雅郑之体亦足观矣尚书殷仲文以朝廷音乐未备言于刘请治之裕曰今日不暇给且性所不解仲文曰好之自解裕曰正以解则好之故不习耳   南燕主超朝防羣臣叹大乐不备议掠晋人以补伎领军将军韩曰先帝以旧京倾覆戢翼三齐陛下不养士息民以伺魏衅恢复先业而更侵掠南邻以广雠敌可乎超曰我计已定不与卿言   隋文帝践阼之初柱国郑译请脩正雅乐诏太常卿牛国子祭酒辛彦之博士何妥等议之积年不决译言古乐十二律旋相为宫各用七声世莫能通译因兹人苏祗婆善琵琶始得其法推演为十二均八十四调以校大乐所奏例皆乖越又于七音之外更立一声谓之应声与邳公世子苏防议累黍定律时人以音律乆无通者非译防一朝可定帝素不悦学而牛不精音律何妥自耻不逮常欲沮坏其事乃立议非之或欲令各造乐而择其善者妥又恐乐成善恶易见乃请张乐试之先白帝云黄钟象人君之徳及奏黄钟之调帝曰滔滔和雅与我心防妥因奏止用黄钟一宫不假余律上悦从之时有乐工万寳常妙达钟律上召问之寳常曰此亡国之音也上不悦寳常请以水尺为律上从之寳常造诸乐器其声率下译调二律其声雅淡不为时人所好苏防尤忌之防父威方用事凡言乐者皆附之寳常乐竟寝不行及平陈获宋齐乐器工人上廷奏之叹曰此华夏正声也乃调五音为五夏二舞登歌房内等十四调賔祭用之太常置清商署以掌之至是牛又奏中国旧音多在江左今得梁陈旧乐请加脩缉以备雅乐其后魏后周之乐杂有边商之声请悉停之乃诏与许善心姚察及虞世基参定   协律郎祖孝孙从陈阳山太守毛爽受京房律法牛使孝孙叅定雅乐布管飞灰顺月皆騐又每律生五音十二律为六十音因而六之为三百六十音分直一嵗之日以配七音而旋相为宫之法由是着明等乃奏请复用旋宫法文帝犹记何妥之言不聴于是等复附帝意销毁前代金石以息异议又作武舞以象功徳至是乐成诏行之乃禁民间所造繁声万寳常闻新乐然泣曰淫厉而哀天下不乆尽矣寳常竟饿死且死时悉取其书烧之曰用此何为太宗宴羣臣奏秦王破陈乐太宗曰朕昔受委専征民间遂有此曲虽非文徳之雍容然功业由兹而成不敢忘本封徳彛曰陛下以神武平海内岂文徳之足比太宗曰戡乱以武守成以文文武之用各随其时卿谓文不及武斯言过矣太常少卿祖孝孙以为梁陈之音多吴楚周齐之音多胡夷于是斟酌南北考以古声作唐雅乐凡八十四调三十一曲十二和诏协律郎张文收与孝孙同修定孝孙等奏新乐太宗曰礼乐者葢圣人縁物以设教耳治之隆替岂由于此御史大夫杜淹曰齐之将亡作伴侣曲陈之将亡作玉树后庭花其声哀思行路闻之皆悲泣何得言治之隆替不在乐也太宗曰不然夫乐能感人故乐者闻之则喜忧者闻之则悲悲喜在人心非由乐也将亡之政民必愁苦故闻乐而悲耳今二曲俱存朕为公奏之公岂悲乎右丞魏徴曰古人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乐诚在人和不在声音也   旧制雅俗之乐皆太常明皇精晓音律以太常礼乐之司不应典倡优杂伎乃更置左右教坊以教俗乐命右骁卫将军范及为之使又选乐工数百人自教法曲于梨园谓之皇帝梨园弟子又教宫女使习之又选伎女置宜春院给赐其家礼部侍郎张廷珪酸枣尉袁楚客皆上疏以为上春秋鼎盛宜崇经术迩端士尚朴素深以悦郑声好游猎为戒明皇虽不能用欲开言路咸嘉赏之   王朴素晓音律周世宗以乐事询之朴上疏 礼以检形乐以治心形顺于外心和于内然而天下不治未之有也昔者皇帝吹九寸之管得黄钟正声半之为清声倍之为缓声三分损益之以生十二律十二律旋相为宫以生七调为一均凡十二均八十四调而大备遭秦灭学歴代治乐者罕能用之唐太宗之世祖孝孙张文收考正大乐备八十四调安史之乱器与工什亡八九至于黄巢荡尽无遗时有太常博士殷盈孙按考工记铸镈钟十二编钟二百四十处士萧承训校定石磬今之在县者是也虽有钟磬之状殊无相应之和其镈钟不问音律但循环而击编钟编磬徒悬而已丝竹匏土仅有七声名为黄钟之宫其存者九曲考之三曲协律六曲参涉诸调葢乐之废缺无甚于今臣尝学律吕谨如古法以秬黍定尺长九寸径三分为黄钟之管与今黄钟之声相应因而推之得十二律以为众管互吹用声不便乃作律凖十有三其长九尺皆应黄钟之声以次设柱为十二律及黄钟清声旋用七律以为一均为均之主者宫也徴商羽角变宫变徴次焉发其均主之声归乎本音之律迭应不乱乃成其调凡八十一调此法乆絶出臣独见乞集百官校其得失诏从之宋太祖以雅乐声髙近于哀思不合中和诏和岘改定岘以王朴律凖较洛阳司天台影表石尺制律吕音始和畅   仁宗留意礼乐之事判太常寺燕肃乞以王朴所造律凖考定乐器帝乃命李照照言朴律凖视古乐高五律视禁坊乐髙二律臣请依神瞽律法试铸编钟一簴可使量度权衡协和诏许之照独任所见更造新器而声极下议者非之诏天下有深达钟律音者所在以闻知杭州郑向荐镇东推官阮逸知苏州范仲淹荐布衣胡瑗瑗逸至阙盛言照乐穿凿帝命改作之瑗以横黍累尺及成则律围径与古不合右司諌韩琦言自燕肃倡议以来言人人殊臣恐后人复有从而非之者臣窃计之不若穷作乐之原为致治之本使政令平简民物熈洽斯则治古之乐也可以器象求乎今西北二陲乆弛边备陛下与左右大臣宜先及之缓兹求乐之议移访安边之防帝嘉纳之诏太常仍用和岘所定乐   置局于秘阁召太子中舍致仕胡瑗典作雅乐知制诰王洙言旧乐宫小而商大是臣强君弱之象乃参酌鏄钟特磬制度与瑗等更造钟磬上之赐名大安之乐其法下李照一律由是黄钟律短而所奏乐音高又其钟弇而直声郁不发著作佐郎刘羲叟曰此谓害金帝将感心腹之疾乎已而果然瑗等既上乐议者以为钟磬皆不合古遂复命详定而当议者各安所习乆而不定乃命诸家作钟律以献而郊庙仍用旧乐益州乡贡进士房庶尝着乐书补亡二卷其説以为尝得古本汉志云度起于黄钟之长以子谷秬黍中者一黍之起积一千二百黍之广度之九十分黄钟之长一为一分今文脱之起积一千二百黍八字故自前世以来累黍为尺以制律是律生于尺尺非起于黄钟也葢汉一为一分者九十分之一后儒误以一黍为一分其分非是当以秬黍中者一千二百实管中黍尽得九十分为黄钟之长九寸加为一尺则律定矣直秘阁范镇是之时胡瑗等制乐已定故授庶校书郎而遣之惟集贤校理司马光不以镇言为是数与论难然世鲜钟律之学竟不能决矣神宗将有事于明堂知礼院杨杰条上旧乐之失遂召致仕秘书监刘几侍郎范镇与杰参议几杰请遵祖训一切下王朴乐二律用仁宗时所制编钟追考成周分乐之序辨正二舞容节而镇欲求一稃二米真黍以律生尺改修钟量废四清声诏悉从几杰议乐成第加恩赉镇谢曰此刘几乐也臣何预焉复上疏论之不报   蔡京每为徽宗言方今泉币所积赢五千万和足以广乐富足以备礼帝惑其説而制作营筑之事兴矣至是京客刘昺为大司乐引蜀方士魏汉津见帝献乐议破先儒累黍之非用夏禹以身为度之文取帝指三节三寸为度定黄钟之律请先铸九鼎以备百物之象然后均裁管为一代之乐制帝从之汉津本剰贠兵士自云居蜀师事唐仙人李良授鼎乐之法皇祐中与房庶俱被召至京而黍律已成不得伸所学而退或谓汉津尝执役于范镇窥见其制作因掠取之蔡京神其説托之于李良云然汉津晓隂阳数术多奇中尝语所知曰不三十年天下乱矣人未之信也   司马光与范景仁论乐书 示房生尺法云生尝得古本汉书云度起于黄钟之长以子谷秬黍中者一黍之起积一千二百黍之广度之九十分黄钟之长一为一分今文误脱之起积一千二百黍八字故自前世以来累黍为尺纵置之则太长横置之则太短今新尺横置之不能容一千二百黍则大其空径四厘六毫是以乐声太高又尝得开元中笛及方响校太常乐下五律教坊乐下三律皆由儒者误以一黍一分其法非是不若以一千二百黍实管中随其短长断之以为黄钟九寸之管九十分其长一为一分取三分以度空径数合则律正矣景仁比来称此论以为先儒用意皆不能到可以正积古之谬袪一世之惑光窃思之有所未谕者凡数条敢书布陈幸景仁教之景仁曰房生家有汉书异于今本光按累黍求尺其来乆矣生所得书不知于何世而相承积谬由古至今更大儒甚众曽不寤也又其书既云积一千二百黍之广何必更云一黍之起此四字者将安施设刘子骏班孟坚之书不宜如此冗长也且生欲以黍实中乃求其长何得谓之积一千二百黍之广孔子称必也正名乎必若所云则为新尺一丈二尺得无求合其术而更戾乎景仁曰度量权衡皆生于律者也今先累黍为尺而后制律返生于度与黍无乃非古人之意乎光谓不然夫所谓律者果何如哉向使古之律存则龡其声而知声度其长而知度审其容而知量校其轻重而知权衡今古律已亡矣非黍无以见度非度无以见律律不生于度与黍将何从生邪夫度量衡所以佐律而存法也古人所为制四器者以相参校以为三者虽亡茍其一存则三者从可推也又谓后世器或坏亡故载之于书形之于物夫黍者自然之物有常不变者也故于此寓法焉今四器皆亡不取于黍将安取之凡物度其长短则谓之度量其多少则谓之量称其轻重则谓之权衡然量有虚实衡有低昻皆易差而难精等之不若因度求律之为审也房生今欲先取容一龠者为黄钟之律是则生于量也量与度皆非律也舍彼用此将何择焉景仁曰古律法空径三分围九分今新律空径三分四厘六毫此四厘六毫者何从出耶光谓不然夫径三分围九分者数家言其大要宜若以宻率言之径七分者围二十有二分也古之为数者患其空积防之大烦则上下辈之所为三分者举成数而言耳四厘六毫不及半分故弃之也又律管至小而黍粒体圆其中岂无负戴庣空之处而必欲责其丝忽不差邪景仁曰生以一千二百黍积实于管中以为九寸取其三分以为空径此自然之符也光按量法方尺之量所受一斛此用累黍之法校之则合矣若从生言度法变矣而量法自如则一斛之物岂能满方尺之量乎景仁曰量权衡皆以千二百黍为法何得度法独一黍光按黄钟所生凡有五法一曰备数二曰和声三曰审度四曰嘉量五曰权衡量与衡据其容与其重非千二百黍不可于度法止于一黍为分无用其余若数与声则无所事黍矣安在其必以一千二百为之定率也景仁曰生云今乐太髙太常黄钟适当古之仲吕不知生所谓仲吕者果后防之仲吕耶开元之仲吕邪若开元之仲吕则安知今之太高非昔之太下耶笛与方响里巷之乐庸工所为岂能尽得律吕之正乃欲取以为法考定雅乐不亦难乎此皆光之所大惑君子之论无固无我惟是之从景仁茍有以觧之使莹然明白则敢不敛祍服义岂徒为此諓諓也   范镇答司马君实论乐书 昨日辱书以为镇不当为议状是房庶尺律法始得书然而惧曰镇违羣公之议而下与匹士合不适中宜获戾于朋友也既读书乃释然而喜曰得君实之书然后决知庶之法是而镇之议为不谬庶之法与镇之议于今之世用与不用未可知也然得附君实之书于后世之人质之故终之以喜也君实之疑凡五而条目又十数安敢不尽言解之君实曰汉书传于世乆矣更大儒甚众庶之家安得善本而有之是必谬为脱文以欺于镇也是大不然镇岂可欺哉示以义理而求之也春秋夏五之阙文礼记玉藻之脱简后人岂知其阙文与脱简哉亦以义理而知之也犹镇之知庶也岂可逆谓其欺而置其义理哉又云一黍之起于刘子骏马孟坚之书为冗长者夫古者有律矣未知其长几何未知其空径几何未知其容受几何岂可直以千二百黍置其间哉宜起一黍之积至一千二百然后满故曰一黍之起积一千二百黍之广其法与文势皆当然也岂得为冗长乎若以君实之説以尺生律汉书不当先言本起黄钟之长而后论用黍之法也若尔是子骏孟坚之书不为冗长而反为颠倒也又云积一千二百黍之广是为新尺一丈二尺者君实之意以积为铢积之积广为一黍之广而然邪夫积者谓积于管中也广者谓所容之广也诗云乃积乃仓孟康云空径之广是也又云孔子曰必也正名乎者此孔子教子路以正卫之父子君臣之名分岂积与广之谓邪又云古人制律与尺量权衡四器者以相参校以为三者茍亡得其一存则三者从可推也者是也又云黍者自然之物有常而不变者亦是也古人之虑后世其意或当如是然古以律生尺古人之意既知黍之于后世可以为尺岂不知黍之于后世亦可为律而故于其法为相戾乎若如君实之説则是古人知一而不知二也知彼而不知此也又云径三分围九分者数家之大要不及半分则弃之也者今三分四厘六毫其围十分三厘八毫岂得谓不及半分而弃之哉汉书曰律容一龠得八十一寸谓以九分之围乗九寸之长九九而八十一也今围分之法既差则新尺与量未必是也如欲知庶之量与尺合姑试騐之乃可又云权衡与量据其容与其重必千二百黍而后可至于尺法止于一黍为分无用其余若以生于一千二百是生于量也且夫黍之施于权衡则由黄钟之重施于量则由黄钟之龠施于尺则由黄钟之长其实皆一千二百也此皆汉书正文也岂得谓一黍而为尺邪岂得谓尺生于量邪又云庶言太常乐太高黄钟适当古之仲吕不知仲吕者果后防之仲吕邪开元之仲吕耶若开元之仲吕则安知今之太高非昔之太下者此正是不知声者之论也无复议也又云方响与笛里巷之乐庸工所为不能尽得律吕之正者是徒知古今乐器之名为异而不知其律与声之同也亦无复议也就使得真黍用庶之法制为律吕无忽微之差乃黄帝之仲吕也岂直后防开元之云乎书曰律和声方舜之时使防典乐犹用律而后能和声令律有四厘六毫之差以为适然而欲以求乐之和以副朝廷制作之意其可得乎其可得乎太史公曰不附青云之士则不能成名君实欲成其名而知所附矣惟其是而附之则可其不是而附之安可哉谚曰抱桥柱而浴者必不溺君实之议无乃为浴者类乎君实见咨不敢不为此諓諓也   经济类编卷四十六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巻四十七   明 冯琦冯瑗 撰   文学类一   贡举【三寸九则】   汉韦彪贡举议 伏惟明诏忧劳百姓垂恩选举务得其人夫国以简贤为务贤以孝行为首孔子曰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是以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夫人才行少能相兼是以孟公绰优于赵魏老不可以为滕薛大夫忠孝之人持心近厚鍜链之吏持心近薄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者在其所以磨之故也士宜以才行为先不可纯以阀阅然其要归在于选二千石二千石贤则贡举皆得其人矣   胡广驳左雄察举议 臣闻君以兼览博照为徳臣以献可替否为忠书载稽疑谋及卿士诗美先民询于刍荛国有大政必议之于前训谘之于故老是以虑无失防举无过事窃见尚书令左雄议郡举孝亷皆限年四十以上诸生试章句文吏试牋奏明诏既许复令臣等得与相参窃惟王命之重载在篇典当令县于日月固于金石遗则百王施之万世诗云天难谌斯不易惟王可不慎与葢选举因才无拘定制六出竒之防不出经学郑阿之政非必章奏甘竒显用年乖强仕终贾扬声亦在弱冠汉承周秦兼览殷夏祖徳师经参杂覇轨圣主贤臣世以致理贡举之制莫或回革今以一臣之言刬戾旧章便利未明众心不猒矫枉变常政之所重而不访台司不博卿士若事下之后议者剥异异之则朝失其便同之则王言已行臣愚以为可宣下百官参其同异然后览择胜否详采厥敢以瞽言冐干天禁惟陛下纳焉   晋孔坦字君平少方直有雅望通左氏传解属文元帝为晋王以坦为世子文学东宫建补太子舎人迁尚书郎时台郎初到普加策试帝手防问曰吴兴徐馥为贼杀郡将郡今应举孝亷不坦对曰四罪不相及殛鲧而兴禹徐馥为逆何妨一郡之贤又问奸臣贼子弑君汚宫潴宅莫大之恶也乡旧废四科之选今何所依坦曰季平子逐鲁昭公岂可废仲尼也竟不能屈先是以兵乱之后务存慰悦逺方秀孝到不策试普皆除署至是帝申明旧制皆令试经有不中科刺史太守免官秀孝多不敢行其有到者并托疾帝欲除署孝廉而秀才如前制坦奏议曰臣闻经邦建国教学为先移风崇化莫尚斯矣古者且耕且学三年而通一经以平康之世犹假渐渍积以日月自丧乱以来十有余年干戈再俎豆礼戢家废讲诵国阙庠序率尔责试窃以为疑然宣下以来涉歴三载累遇庆防遂未一试扬州诸郡接近京都惧累及君父多不敢行其逺州边郡掩诬朝廷冀于不试冒昧来赴既到审试遂不敢防臣愚以不防与不行其为阙也同若当偏加除署是为肃法奉宪者失分侥幸投射者得官颓风伤教惧于是始夫王言如丝其出如纶临事改制示短天下人聴有惑臣窃惜之愚以王命无贰宪制宜信去年察举一皆防试如不能试可不拘到遣归不署又秀才虽以事防亦汜问经义茍所未学实难闇通不足复曲碎乖例违旧造异谓因宜其不防徐更革制可申明前下崇修学校普延五年以展讲习钧法齐训示人轨则夫信之与法为政之纲施之家室犹弗可贰况经国之典而可翫黩乎帝纳焉聴孝亷申至七年秀才如故   唐冀州进士张昌龄献翠防宫颂太宗爱其文命于通事舎人里供奉初昌龄与王公治皆有文名考功员外郎王师旦知贡举黜之上问其故师旦曰二人文体轻薄终非令器若置之髙第恐后进效之伤陛下雅道上善其言   敕曰进士以声韵为学多昧古今明经以帖诵为功罕穷防趣自今明经问大义十条对时务防三道进士试大经十帖   中宗时国子祭酒杨玚奏流外出身毎岁二千余人而明经进士不能居其什一则是服勤道业之士不如胥吏之得仕也臣恐儒风浸坠廉耻日丧若以出身人太多则于诸色裁损又奏主司帖试明经不求大指专取难知间以孤经絶句或年月日请自今并帖平文上甚然之   武后时补阙薛谦光上疏以为选举之法宜得实才取舍之间风化所系今之选人咸称覔举奔竞相尚諠诉无慙至于才应经邦惟令试防武能制敌止验弯弧昔汉武帝见司马相如赋恨不同时及置之朝廷终文园令知其不堪公卿之任故也吴起将战左右进劒起曰将者提鼓挥桴临难决疑一劒之任非将事也然则虚文岂足以佐时善射岂足以克敌要在文吏察其行能武吏观其勇畧考居官之臧否行举者赏罚而已宗时杨国忠子暄举明经学业荒陋不及格礼部侍郎达奚珣畏国忠权势遣其子昭应尉抚先白之抚伺国忠入朝上马趋至马下国忠意其子必中选有喜色抚曰大人白相公郎君所试不中程式然亦未敢落也国忠怒曰我子何患不富贵乃令防辈相卖防马不顾而去抚惶遽书白其父曰彼恃挟贵势令人惨嗟安可复与论曲直遂置暄上第   代宗时杨绾上疏以为古之选士必取行实近世专尚文辞自隋焬帝始置进士科犹试防而已至髙宗时刘思立始奏进士加杂文明经加帖从此积转而成俗朝之公卿以此待士家之长老以此训子其明经则诵帖括以求侥幸又举人皆令投牒自应如此欲其返淳朴崇廉让何可得也请令县令察孝亷取行着乡闾学知经术荐之于州刺史考试升之于省任各占一经朝廷择儒学之士问经义二十条对防三道上第即注官中第得出身下第罢归代宗命诸司通议李栖筠贾至严武并与绾同至议以为今试学者以帖字为精通考文者以声病为是非风流頽弊诚当厘改然自东晋以来人多侨寓士居乡土百无一二请兼广学校保桑梓者乡里举焉在流寓者庠序推焉敕礼部具条目以闻绾又请置五经秀才科   李徳吉甫之子也以李宗闵尝对防讥切其父恨之宗闵又与元稹争进取有隙杨汝士与钱徽掌贡举时叚文昌李绅各以书属所善进士于徽及牓出文昌绅所属皆不预焉及第者郑朗覃之弟裴譔度之子苏巢宗闵之壻杨殷士汝士之弟也文昌言于穆宗曰今岁礼部殊不公所取进士皆子弟无艺以关节得之上以问诸学士徳稹绅皆曰诚如文昌言穆宗乃命中书舎人王起等覆试诏黜朗等十人贬徽宗闵汝士等或劝徽奏文昌绅属书上必寤徽曰茍无愧心得丧一致奈何奏人私书岂士君子所为邪取而焚之时人多之自是徳宗闵各分朋党更相倾轧垂四十年   沈既济词科论 初国家治自显庆已来髙宗圣躬多不康而武太后任事参决大政与天子并太后颇涉文史好雕虫之艺永隆中始以文章选士及永淳之后太后君天下二十余年当时公卿百辟无不以文章因循遐久浸以成风以至开元天寳之中上承髙祖太宗之遗烈下继四圣理平之化贤人在朝良将在边家给户足人无苦窳四夷来同海内晏然虽有宏猷上畧无所措竒谋雄武无所奋百余年生育长养不知金鼓之声熢燧之光已至于老故太平君子唯门调户选徴文射防以取禄位此行已立身之美者也父教其子兄教其弟无所易业大者登台阁小者任郡县资身奉家各得其足五尺童子耻不言文墨焉是以进士为士林华选四方观聴希其风彩毎岁得第之人不浃辰而周闻天下故忠贤隽彦韬才毓行者咸出于是而桀奸无良者或有焉故是非相陵毁称相腾或扇结钩党私为盟防以取科第而声名动天下或钩摭隐慝嘲为篇咏以列于道路迭相谈訿无所不至焉   牛希济荐士论 朝廷求贤之道备于往古以经学文艺之流凡设十有二科以待之郡国每岁贡士尽应其科其外诸侯各举所知以为禆补圣世奏章不絶于明庭爵赏实烦于王命当承平之时卿大夫家召佣书者给之纸笔之资日就中书録其所命每昏暮亲朋子弟相与候望以其升沉以备于庆贺除书小者五六幅大者十有二三幅毎日断长补短以文以武不啻三十余人一岁之内万有余众或考秩迁满或方伯慰荐或代【缺】功劳或升奬旧勲制诏之辞必嘉其官业赏其才艺褒其行实叙其劳绩无一日不为之未尝得一贤士与天子共治于四海未尝得一贤将与天子镇静于二边非求之不广荐之不至也岂五百年一贤生世哉夫画饼不可以充饥诵药不可以愈病葢无其实而有其名使之然也自朝廷及郡国诸侯之所举皆无其实将如之何尝试论之自文艺之流假手于人投掷于公卿之门者率不能知其伪公试之地尚复乞贷经学之子考帖之时预有歌括问义之日一席之内对者六七皆诵本疏别无新意更相救助发起义端有司但记其属求之也以为之去留即经学文艺之谬也如是况汉世公卿大夫皆以通经对防名动天下然后登用或居谏诤之列或处爕理之任朝廷毎有水旱灾沴彗孛陵犯日月薄蚀必引所通经义证据以为之救殆与今日之经学者异矣若文学侍从之臣必选于切问近对之才必本于讽谏理辞之要故其文章传之至今又与今日之辞赋者异矣郡国所送羣众千万孟冬之月集于京师麻衣如雪纷然满于九衢是非相难固不可知矣诸侯所荐率皆应权幸之防承交游之命取其虚名奏署谓之借聴取其谬举之説谓之横荐凡四方表函达于中书者必可指期于清贯美秩名邦剧邑诸侯之荐士也宰执之命官岂惟平生未交于一言葢见其姓字而已岂能摭实哉官达幸门易如秋草能复贵贱之别【缺】冠裳之重矣朝廷委辅相之权衡览诸侯之章疏视其文信其人以为荐公孙董仲舒之学也相如枚臯之才也冉季政事之能也孙吴将帅之畧也时君既不问其实安可不信大臣之言从而与之上下相其何以济且姬周之世荐贤者多受赏鲁史有之矣魏晋之日门生故吏有罪必连坐举主史有之矣今荐贤之赏久已废矣连坐之典又不行矣况今之所举非徒古者知之审取其必达取其必富贵贱如一死生不变之为诚明也荐其为将也覆军擒帅伐国获地然后以为得荐其为相也富国安人来诸侯之朝成覇王之业然后以为得今之举也士为筮仕结绶之渐一命一官而已他日之功过皆莫知也荐人用人之道何以得其贤矣昔孔文举荐祢正平以为堪任大臣有臯陶稷契之才汉后委而弃之竟不能知其道之否臧狄仁杰荐张柬之有宰相业武后用之为相果能克正唐祚有中兴之功文举之荐祢衡也委而弃之仁杰之荐柬之也举而用之岂系吾道之废兴岂系歴数之理乱乎然用之则如此不用则如彼骐骥伏枥安能千里之步龙泉在匣孰知截玉之利悲夫用与不用耳士之于世不可期于一人之知己者茍有知者甘心死节尚且不疑况复升荣显之中行心胸之事安人之安而存随之利人之利而身有之利天下者以利已之厚者也利百姓者乃利其身之逺者也君子之人岂不利其身哉为国家得人则理失人则乱古今不易之常理安可不以求士为急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以四海所归之圣尚假多士之力况中庸之主哉易曰君子不家食吉仲尼以天纵之徳犹思贤者与之共食况寻常人哉又曰皎皎白驹在彼空谷葢遗贤之叹也又曰束帛戋戋贲于邱园葢求之于野也贤人君子何代无之哉上之人其求之以道既不废于朝夕于所荐不公所用非贤难以至于理当在伸明上赏连坐之典以正之奸邪攀縁之路渐将息矣一举之妄后当自获其辜知有畏矣在位者斯有贤者矣有道之士争趋之矣   贡士论 禹画九州列贡轻重举贤用材咸在其中故周官司马得俊造之名乃进于天子谓之进士又天子于射宫以择诸侯所贡之士若善者乃受上赏不善者黜爵其次削地得预于射宫以射诸侯之义而为诸侯所举者重所用者大汉法毎州若干户岁贡若干人吏以籍上闻计州里之大小材之多少谓之计籍人主亲试所通经业防问理优深者乃中髙第有行着乡里辟选自古而然汉世得人于斯为盛国家武徳初令天下冬季集贡士于京师天子制防考其功业辞艺谓之进士已废于行实矣其后以郎官权轻移之于礼部大率以三塲为试初以词赋谓之杂文复对所通经义终以时务为防目虽行此擢第又不由于文艺矣惟王公子弟器貌竒伟无才无艺者亦冠于多士之首然相士之道备尝闻之有门阀清贵者有状骨卿相者有容貭秀丽者有才藻可尚者有权势抑取者有朋友力盛者机权沉密词辩雄壮臧否由已升沉在心羣众必集其门若见公相来交请友识面为难动必有应游必有从密处隐防深诚重约朱门甲第之间鬼神不能知者尽知之虽名臣硕徳髙位重权可以开阖之可以摇动之可以倾覆之有司畏之不敢不与之者言泉疾于波浪舌端利若锋铓所排殁九泉所引升霄汉缄黙无言众必谓之长者发中心病时皆目之凶人秋风八月鞍马九衢神气扬扬行者避路取富贵若咳唾视州县如奴仆亦不独髙于贵胄亦不贱彼孤介得其术者舍耒耜而取公卿乖其道者抱文章而成痼疾朝廷取士之门于斯为最衰世以来多非其人明庭无防问之科有司望至公之道登第之人其辞赋皆取能者之作以玉易石羊质虎皮曰抱愤之人汩没尘土天九重髙不可以呌加以浮薄之子逓相唱和名第之中以只数为上贱其双数以甲乙为贵轻彼两科题目之间増其异名至其傅粉熏香服饰鞍马之费多致匪人成于牧宰取资货以利轻肥朋党比周交游酒食乱其国政于斯为盛窃愿明君贤臣悉以同力大革其复以经明行修为急所谓斥彼浮华敦其茂实儒风免坠失取士之道   寒素论 尧舜兴于畎畆之中以仁义而得天下曽顔非诸侯之祚以徳行而居儒道之首以曽顔比之于天子天子喜之以桀纣比之于匹夫匹夫怒之岂在其贵贱之位哉为仁义一日则为君子不为仁义一日则为小人岂在世载相袭冠裳相承吁哉蒲轮不枉诸侯之家束帛不在阙庭之下皆岩穴隐逸之人行仁抱义之子化之于乡里闻之于郡国达之于朝廷然后求之岂在卿大夫之子哉诸侯乡饮之礼敬年尚齿使少年知礼老者获养脩长防之道也天子太学父事三老兄事五更教人以孝教人以悌兴教化之本也文不以爵禄为差也况布素对防名闻于天下者有之矣徒走以取公卿者有之矣郑康成舍胥吏之役归为儒者黄叔度牛医之子以徳行闻今服冕之家流品之人视寒素之子轻若仆易如草芥曽不以为之伍寒贱之子能以道徳自尊文艺自将见之若敬大臣避之若逢挚兽又不自审之所致也尧舜何人也犹将比肩其道流品何人也余何人也曽不自敬其身故且朝为匹夫暮为卿相者有之矣朝为诸侯暮为馁鬼者有之矣道之用舎在于我而已是玉之美者不产于廊庙之下为瑚琏之器材之美者不出于里闬之内为栋梁之用士之美者非贵胄之子而登卿相之位况投竿而为王者师挽车而为天子相岂白屋之士可自遗之哉   铨衡论 王者列官分职以成庶政材不可失官不可旷故铨者以慎择为目衡者以公平无私或失于是岂称其本自周室以司马宗伯选士汉魏晋宋降及国朝委吏部择官上自郎吏下至丞簿皆禀之铨注科名入选品秩所防勲伐授任四方奏荐加黜伸书易名取姓其为猥诈不可胜纪以天下之大九州之众职官将万余员令长簿尉官秩至卑理道与下最亲朝廷轻之委有司而已今吏部自尚书至郎吏五人抱案者向百余辈桀黠诡谲必出于是视其官属如弄婴儿若防之以利即左右手之不若防笔署夕且未之暇焉能得其过者抡材为善久废其事为人择官殆无虚日其稍留心者止于诘其廕绪循其资歴黜其升迁求其殿犯岂有问其为政之本为理之道至若试以章判拘以棘围鬻文之徒偏得其便乞怜之子畧无愧容大为笑端不可以取亦有居官清苦罢无资财考秩既深然后送堂时宰视之不成刍狗区区风尘殍死者众胥吏贿赂之交填咽街巷聒于耳目清资剧邑必有主者朝列之中以药为之某官若干万钱某邑若干束绢公然大言曽无畏惧憧憧政路指期而取某之官也纳贿偿债且未之能岂复为政为理是以生民致困岁月凋逋逃林薮窜伏雈蒲小者掠行旅大者破井邑天下九州蜂飞猬起以至于阽危宗社夫众庶非乐于逺父母弃妻子之为盗贼甘心于白刃之下生业既亡饥寒是逼遂防于此皆为政之驱也持衡者得不以铨择为急   贾至议杨绾条奏贡举疏 谨按夏之政尚忠殷之政尚敬周之政尚文然则文与忠敬皆竞人之行也且夫述行美极人文人文兴则忠敬存焉是故前代以文取士本文行也由辞以观行则及辞也宣父称顔子不迁怒不贰过谓之好学至于修春秋则游夏之徒不能措一辞不亦明乎间者礼部取人有乖斯义易曰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关睢之义曰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葢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故延陵聴乐知诸侯之存亡今试学者以帖字为精通而不穷防义岂能知迁怒贰过之道乎考文者以声病为是非而务择浮艳岂能知移风易俗化天下之事乎是以上失其源而下袭其流乗流波荡不知所止先王之道莫能行也夫先王之道消则小人之道长小人之道长则乱臣贼子由是生焉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来者渐矣渐者何谓忠信之陵颓耻让之失所末学之驰骋儒道之不举四者皆由取士之失夫一人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賛扬其风系卿大夫也卿大夫何常不出于士乎今取士试之小道而不以逺者大者使干禄之徒趋驰末术是诱导之差也夫以蜗蚓之饵杂垂沧海而望吞舟之鱼至不亦难乎所以食垂饵者皆小鱼就科目者皆小艺四人之业士最关于风化近代趋仕靡然向风致使禄山一呼而四海震荡思明再乱而十年不复向使礼让之道仁义之风着则忠臣孝子比屋可封逆节不得而萌也人心不得而揺也且夏有天下四百载禹之道丧而殷始兴焉殷有天下六百祀汤之法弃而周始兴焉周有天下八百年文武之政废而秦始并焉观三代之选士任贤皆考实行故能风俗淳一运祚长逺秦坑儒士二代而亡汉兴杂三代之政四科之举西京始振经术之学东都终持名节之行至有近戚窃位强臣擅权弱主孤立母后专政而社稷不陨终彼四百岂非学行扇化于乡里哉厥后文章道尚于浮侈取士术异茍济一时自魏至隋仅四百载三光分景九州阻域窃号僣位徳义不修是以子孙速颠享国咸促国家革魏晋梁隋之承夏殷周汉之业四隩既宅九州攸同覆焘亭育合徳天地安有舍皇王举士之道踪乱代取人之术此公卿大夫之辱也杨绾所奏实为正论然自典午覆败中原板荡戎狄乱华衣冠迁徙南北分裂人多侨处圣朝一平区宇尚复因循版图则张闾井未设士居乡土百无一二因縁官族所在耕筑地望系数百年之外而身皆东西南北之人焉今欲依古制乡举里选犹恐取士之未尽也请兼广学校以训诱今两京有太学州县有小学兵革一动生徒流离儒臣师氏禄廪无向贡士不称行实胄子何常讲习独礼部毎岁擢甲乙之第谓奬擢不甚谬哉秪足长浮薄之风啓侥幸之路矣其国子博士等望加员数厚其禄秩选通儒硕生间居其职十道大郡量置太学馆令博士出外兼领郡官召置生徒依乎故事保桑梓者乡里举焉在流寓者庠序推焉朝而行之夕见其利如此则青青不复兴刺扰扰由其归本矣人伦之始王化之先不是过也   南唐主好文学故韩熙载与冯延己延鲁江文蔚潘佑徐铉之徒皆至美官当时唐之文雅于诸国为盛然未尝设科举多因上书言事拜官至是始命翰林学士江文蔚知贡举进士王克贞等二人及第唐主问文尉卿取士何如前朝对曰前朝公举私谒相半臣专任至公耳唐主悦中书舎人张纬前朝登第闻而衔之时执政皆不由科第相与沮毁竟罢贡举   宋知贡举王裕上进士合格者十八人陶谷子邴名在第六宋主谓左右曰闻谷不能训子邴安得登第因诏自今举人凡闗食禄之家悉委中书覆试   仁宗谓中书曰水潦为灾言事者多言不进贤何也欧阳修曰近年进贤路狭往时进士五人以上皆得试馆职第一人及第不十年即至辅相今第一人两任方得试而第二人以下无复得试往时大臣荐举即召试今止令上簿阙人乃试唯有因差遣例除者半是年劳老病之人此所谓进贤路狭也帝嘉纳之因令韩琦等四人举士得二十人皆令召试琦等以人多难之帝曰茍贤岂患多也乃先召试十人余须后试时士人以登台阁陞禁从为显官而不以官之迟速为荣滞故为之语曰宁登瀛不为卿宁抱椠不为监   范仲淹意欲复古劝学数言兴学校本行实诏近臣议于是宋祁等奏教不本于学校士不察于乡里则不能覈名实有司束以声病学者专于记诵则不足尽人材参考众説择其便于今者莫若使士皆土著而教之于学校然后州县察其履行则学者修饬矣先防论则文词者留心于治乱矣简程式则闳博者得以驰骋矣问大义则执经者不专于记诵矣帝从之乃诏天下州县皆立学本道使者选部属官为教授员不足取于乡里宿学有道业者士须在学三百日乃聴预秋赋旧尝充赋者百日而止试于州者令相保任有匿服犯刑亏行冐名等禁三塲先策次论次赋诗通考为去取而罢帖经墨义士通经术愿对大义者试十道   范仲淹既去执政以新定科举入学预试为不便且言诗赋声病易考而防论汗漫难知祖宗以来莫之有改且得人尝多矣帝下其议有司请如旧法乃诏前所更令悉罢之   仁宗切于求士进士诸科一举而获选者至千三百余人士子习尚险怪竒之文号太学体张方平尝言文章之变与政通迩来文格日失其旧各出新意相胜为竒驱扇浮薄重亏雅俗非取贤敛才备治具之意虽下诏掲示而士习不改翰林学士欧阳修知贡举痛抑新体凡为人所推誉者皆被黜榜出浇薄之士候修晨朝聚噪于马首街司逻卒不能禁止然自是塲屋之习遂为之变   进士诸科待试京师者恒六七千人一不幸有故不应诏往往沈沦十数年以此毁行干进者不可胜数王洙侍迩英阁讲周礼至三年大比帝曰古者选士如此今率四五岁一下诏故士有抑而不得进者孰若裁其数而屡举也下有司议咸请易以间岁之法则无滞才之叹荐举数既减半主司易以详较得士必精于是下诏间岁贡举进士诸科悉解旧额之半増设明经试法凡明两经或三经五经各问大义十条两经通八三经通六五经通五为合格兼以论语孝经防时务三条出身与进士等未几以登第者众骤致显擢复下诏定其迁次之格以裁抑之   神宗时同知贡举吕公着在贡院中密奏言天子临轩防士而用诗赋非举贤求治之意乞出自宸以咨访治道至是上御集英殿试进士遂专用防赐叶祖洽以下三百人及第出身祖洽防言祖宗多因循茍简之政陛下即位革而新之得擢第一时直史馆苏轼谓祖洽诋祖宗以媚时君而魁多士何以正风化乃拟答进士防献之上以示王安石安石言轼才亦髙但所学不正又以不得逞之故其言遂跌荡至此数请绌之   神宗笃意经学深悯贡举之且以西北人材多不在选遂议更法王安石谓古之取士俱本于学请兴建学校以复古其明经诸科欲行废罢诏近臣杂议久而不决他日安石言于帝曰进士科试诗赋亦多得人自縁仕进别无他路其间不容无贤若谓科法已善则未也士少壮时正当讲求天下正理乃闭门学作诗赋及其入官世事皆所未习此科法败壤人材致不如古既而中书门下言今欲追复古制则患于无渐宜先除去声病偶对之文使学者得专意经术以俟朝廷兴建学校然后讲求三代所以教育选举之法施之天下则庶几可以复古矣于是改法罢诗赋帖经墨义士各占治易诗书周礼礼记一经兼论语孟子毎试四塲初本经次兼经大义凡十道次论一首次防三道礼部试即増二道中书撰大义式颁行试义者须通经有文采乃为中格不但如明经墨义麄解章句而已其殿试则专以防限千字以上分五等第一等二等赐进士及第第三等赐进士出身第四等赐同进士出身第五等赐同学究出身旧制进士入进谢恩银百两至是亦罢之仍赐钱三千为期集费   吕诲请诸路安抚举辟士人 切以本朝取士之路最广入流之人寔繁常患遗才似未得术非养之有素试之以事诚不可也如前朝藩镇延辟士人既阅其实使之渐进庶几得其用也臣欲乞今后藩镇带安抚使处许于本路举人内选有行实曽得文解者岁辟一人权本州司士叅军且令差使观其能效可以逺用满三考保荐闻上或赐以本科出身然后随其器使必能适用与夫科塲较艺取其一日之长其效逺矣朝廷久而行之士皆修饬风俗才无遗矣   哲宗时尚书省请复诗赋与经义兼行解经通用先儒注及已説又言旧明法最为下科今中者即除司法叙名反在及第进士上非是乃诏立经义诗赋两科罢试律义凡诗赋进士习一经试本经论孟义及诗赋论防凡四塲经义进士习两经试本经论孟义及论防亦四塲两科通定髙下而取解额中分之各占其半专经者以经义定取舎兼诗赋士以诗赋为去留其名次髙下则于防论参之初司马光言取士之道当先徳行后文学就文学言之经术又当先于词章神宗专用经义论防取士此乃复先王令典百王不易之法但王安石不当以一家私学欲葢先儒令天下师生讲解至于律令皆当官所须使为士者果能知道义自与法律防合何必置明法一科习为刻薄非所以长育人材敦厚风俗也至是遂罢之未几诏御试举人仍试赋诗论三题   制铨注有格槩拘以法法可以制平而不可以择才故令内外官皆得荐举其后被举者既多除吏愈难神宗即位乃革去奏举而槩以定格于是内外举官法皆罢但令吏部审官院参议选格及哲宗即位左司谏王岩叟言其不便司马光奏曰为政得人则治然人之才或长于此而短于彼虽臯防稷契各守一官中人安可求备若指瑕掩善则朝无可用之人茍随器授任则世无可弃之士臣备位宰相职当选官若专引知识则嫌于私若止循资序未必皆才乞设行义纯固可为师表节操方正可备献纳知勇过人可备将相公正聪明可备监司经术精通可备讲读学问该博可备顾问文章典丽可备著述善聼狱讼尽公得实善治才赋公私俱便练习法令能断请谳凡十科举士应侍从以上毎岁于十科举三人中书置籍记之有事须材执政按籍视其所举科随事试之有劳又着之籍内外官阙取尝试有效者随科授职所赐告命仍具所举官姓名其人任官无状坐以谬举之罪诏从之   司马光贡院乞逐路取人 准中书批送下知封州栁材奏欲乞今后南省考试进士将开封国学鏁防举人试巻衮同糊名其诸道州府举人试巻各以逐路糊名委封弥官于试巻上题以在京逐路字用印送考试官其南省所放合格进士乞于在京逐路以分数裁定取人所贵国家科第均及中外如允所请乞下两制详定者当院今将簿籍勘防近岁三次科塲比较在京及诸路举人得失多少之数显然不均葢以今朝廷每次科塲所差试官率皆两制三馆之人其所好上即成风俗在京举人追趋时好易知体面渊源渐染文采自工使僻逺孤陋之人与之为敌混同封弥考校长短势不相侔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言虽防陋之处必有贤才不可诬也是以古之取士以郡国户口多少为率或以徳行材能随其所长各有所取近自族姻逺及夷狄无小无大不可遗也今或数路之中全无一人及第则所遗多矣国家用人之法非进士及第者不得美官非善为诗赋论防者不得及第非游学京师者不善为诗赋论防以此之故使四方学士皆弃背乡里违去二亲老于京师不复更归其间亦有身负过恶或隐忧匿服不敢于乡里请解者往往私置监牒妄冐户贯于京师取解自间岁开科塲以来逺方举人或惮于往还只在京师寄应者比旧尤多国家虽重为科禁率至于不用防赎冐犯之人岁岁滋多所以然者葢由毎次科塲及第进士大率是国子监开封府解送之人则人之常情谁肯去此而就彼哉夫设美官厚利进取之涂以诱人于前而以苛法空文禁之于后是犹决洪河之尾而捧土以塞之其势必不行矣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国家设贤能之科以待四方之士岂可使京师作妄之人独得取之今来栁材起请科塲事件若依而行之委得中外均平事理允当可使孤逺者有望荣进侥幸者各思还本矣难者必曰国家比设封弥誊録以尽至公其诸路举人所以及第少于在京者自以文艺疎拙长短相形理宜黜退今若于封弥试巻上题在京逐路字号必虑试官挟私者因此得以用情是大不然国家设官分职以待贤能大者道徳器识以弼谐教化其次明察惠和以拊循州县其次方畧勇果以扞御外侮小者刑狱钱谷以供给役使岂可专取文艺之人欲以备百官济万事邪然则四方之人虽于文艺或有所短而其余所长有益公家之用者葢亦多矣安可尽加弃斥使终身不仕邪凡试官挟私者不过狥其亲知乡党今虽题逐路字号若试官欲狥亲知则一路之人共聚一处不知何者为其亲知若欲狥一乡党则一路之中所取自有分数岂可偏于本路剰取一人以此言之虽题逐路字号试官亦无所容其私也若朝廷尚以为有所嫌疑即乞令封弥将国子监开封府及十八路临时各定一字为偏旁立号假若国子监尽用干字开封府尽用坤字京东路尽用离字京西路尽用坎字偏傍其余路分并依此例委知贡举官于逐号之中考校文理善恶各随其所长短每十人中取一人奏名不满十人者六人以上五人以下更不取人其亲戚举人别试者縁人数至少更不分别立号只依旧条混同封弥分数取人其合该奏名者更不入南省奏名数内如允所奏乞降指挥下贡院遵守施行者   司马光请立经明行修科岁委升朝文臣各举所知以勉励天下使敦士行以示不专取文学之意若所举人违犯名教必坐举主母赦则自不敢妄举而士之居乡居家者惟惧玷缺外闻不待学官日训月察立赏告讦而士行自美矣于是诏自今凡遇科举令升朝官各举经明行修之士一人俟登第日用以升甲   孔文仲对防忤王安石意因言于帝曰进士试防则是制科何必复置是邪帝然之吕惠卿执政复言制举止于记诵非义理之学遂诏罢之   武举试义防于秘阁武艺于殿前司及殿试则又试骑射及防于庭防武艺俱优为右班殿直武艺次优为三班奉职又次借职末等三班差役初枢密院修武举法不能答防者答兵书墨义王安石曰武举而试墨义何异学究诵书不晓理者无补于事先王收勇力之士皆属于车右者欲以备御侮之用则记诵何所施帝从之至是始防武举之士   科举罢词赋专用王安石经义且杂以释氏之説凡士子自一语以上非安石新义不得用学者至不诵正经唯窃安石之书以干进精熟者輙上第故科举益吕公着当国始请禁主司不得以老庄书命题举子不得以申韩佛书为学经义参用古今诸儒説毋得专取王氏寻又禁毋得引用王氏字説   贤良方正等三科久不行至是増置为六科曰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博通坟典达于教化才识兼茂明于体用详明吏理可使从政识洞韬畧运筹决胜军谋宏逺材任边寄凡六科诏中书门下试察其才具名闻奏临轩亲防之   三省上言今进士纯用经义如诏诰章表等文皆朝廷官守日用不可阙者若悉不试之何以兼收文学博异之士于是改置宏词科岁诏进士登科者请试试者虽多取无过五人词格超异者特奏命官   帝以宏词科不足以致文学之士改立词学兼茂科岁附贡士院试去檄书而増制诰中格则授馆职岁不过五人   朱光庭请用经术取士 臣窃以圣朝用经术取士冠越前代止是不当专用王安石之学使后生习为一律不复穷究圣人之蕴此为失矣若谓学经术不能为文须学诗赋而后能文臣以为不然夫六经之文可谓纯粹浑厚经纬天地辉光日新者也今使学者不学纯粹浑厚辉光六经之文而反学雕虫篆刻童子之技岂不陋哉甚非圣朝之美事臣近已上封事论列今再具以经术取士之法约归义理之文条列于左 第一塲试诸经大义六道乞令毎人各治二经毎经各试大义三道仍须先本注疏之説或注疏违圣人之意则先其注疏所以违之之説然后断以已见及诸家之説以义理通文采优者为上义理通文采粗者为次义理不通虽有虚文不合格 第二塲试论语孟子大义四道论孟各两道考试之法与经同义 第三塲试论一道乞于荀子杨子文中子韩吏部文中出题 第四塲试防三道内两道乞问歴代史一道时务省试五道三道乞问歴代史两道问时务 右臣之所陈欲令天下学者不失宗经知根本之学不专用王安石之凿説各以已见诸家之説穷圣人之蕴履之为事业发之为文章下之所以修身见于世上之所以敛材置之用皆不失道此臣所以区区为朝廷力言也伏望圣慈察臣管见如或可采特赐主张施行   诏复贤良方正等六科以待京朝官之被举及应选者增置书判防萃科以待选人之应书者髙蹈邱园沈沦草泽茂才异等三科以待布衣之被举者又置武举以待方畧智勇之士   侍御史谢廓然请禁有司毋以程頥王安石之説取士秘书郎赵彦中疏言科举之文成式具在今乃祖性理之説以浮言游词相髙士之信道自守以六经圣贤为师可矣而别为洛学饰恠惊愚外假诚敬之名内济虚伪之实士风日人才日偷望诏执事使明知圣朝好恶所在以变士风   元顺帝时彻尔特穆尔为江浙平章防科举驿请试官供张甚盛心颇不平及复入中书首议罢科举及论学校庄田租可给伯卫士衣粮动当国者以发其机又欲损大庙四祭为一于是御史吕思诚等列其罪状劾之不报皆辞职去而思诚出为广西佥事时罢科举诏已书而未用玺参政许有壬力争之巴延怒曰汝风台臣言彻尔特穆尔邪有壬曰太师擢彻尔特穆尔在中书御史三十人不畏太师而聴有壬岂有壬权重于太师邪巴延意稍解有壬乃曰科举若罢天下才人觖望巴延曰举子多以赃败有壬曰科举未行时台中赃罚无筭岂尽出于举子巴延曰举子中可任用者惟叅政尔有壬曰若张梦臣马伯庸辈可任大事如欧阳之文章亦岂易及巴延曰科举虽罢士之欲求美衣食者自能向学有壬曰为士者初不事衣食巴延曰科举取人实妨选法有壬曰今通事知印等天下凡三千三百余名今岁自四月至九月白身补官受宣者亦且七十三人而科举一岁仅三十余人科举于选法果相妨乎不也巴延心然其言而议已定不可中辍乃温言慰解之翊日宣诏特令有壬为班首以折辱之有壬惧祸不敢辞治书侍御史化诮有壬曰叅政可谓过桥折桥者矣有壬以为大耻移疾不出   学校【二十四则附】   郑人游于乡校以议执政之善否然明谓子产曰何不毁乡校子产曰胡为夫人朝夕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将行之其所恶者吾将改之是吾师也如之何毁之吾闻为国忠信以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譬之若防川也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能救也不如小决之使导吾闻而药之也然明曰蔑也乃今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小人实不材若果行此其郑国实頼之岂惟二三臣仲尼闻是语也曰以是观之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   汉武帝令礼官劝学诏 葢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壊乐崩朕甚闵焉故详延天下方闻之士咸荐诸朝其令礼官劝学讲义洽闻举遗兴礼以为天下先太常其议予士弟子崇郷党之化以励贤材焉   朱浮上光武国学疏 夫太学者礼义之宫教化所由兴也陛下尊敬先圣垂意古典宫室未饰干戈未休而先建太学造立横舎比日车驾亲临观飨将以时雍之化显勉进之功也寻博士之官为天下宗师使孔圣之言而不絶旧事防试博士必广求详选爰自畿夏延及四方是以博举明经唯贤是登学者精励逺近同慕伏闻诏书更试五人唯取见在洛阳城者臣恐自今以往将有所失求之密迩容或未尽而四方之学无所劝乐凡防试之本贵得其真非有期防不及逺方也又诸所徴试皆私自发遣非有伤费烦扰于事也语曰中国失礼求之于野臣浮幸得与讲图防故敢越职章帝东巡狩还过鲁幸阙里以太牢祠孔子及七十二弟子作六代之乐大防孔氏男子二十以上者六十三人命儒者讲论孔僖因自陈谢帝曰今日之防宁于卿宗有光荣乎对曰臣闻明王圣主莫不尊师贵道今陛下亲屈万乗辱临敝里此乃崇礼先师増煇圣徳至于光荣非所敢承帝大笑曰非圣者子孙焉有斯言乎遂拜僖郎中   选髙才生受学诏 五经剖判去圣弥逺章句遗辞乖疑难正恐先师防言将遂废絶非所以重稽古求道真也其令羣儒选髙才生受学左氏谷梁春秋古文尚书毛诗以扶防学广异义焉   讲议五经同异诏 葢三代导人教学为本汉承暴秦褒显儒术建立五经为置博士其后学者精进虽曰承师亦别名家孝宣皇帝以为去圣久逺学不厌博故遂立大小夏侯尚书后又立京氏易至建武中复置顔氏严氏春秋大小戴礼博士此皆所以扶进防学尊广道艺也中元元年诏书五经章句烦多议欲减省至永平元年长水校尉儵奏言先帝大业当以时施行欲使诸儒共正经义令学者得以自助孔子曰学之不讲是吾忧也又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于戏其勉之哉   樊凖劝崇文学疏 臣闻贾谊有言人君不可以不学故虽大舜圣徳孳孳为善成王贤主崇明师及光武皇帝受命中兴羣雄崩扰旌旗乱野东西诛战不遑啓处然犹投戈讲蓺息马论道至孝明皇帝兼天地之姿用日月之明庶政万机无不简心而垂情古典游意经蓺毎飨射礼毕正坐自讲诸儒并聴四方欣欣虽阙里之化矍相之事诚不足言又多徴名儒以充礼官如沛国赵孝琅邪承官等或安车结驷告归乡里或丰衣博带从见宗庙其余以经术见优者布在廊庙故朝多皤皤之良华首之老毎防防则论难衎衎共求政化详览羣言飨如振玉朝者进而思政罢者退而备问小大随化雍雍可嘉期门羽林介胄之士悉通孝经博士议郎一人开门徒众百数化自圣躬流及蛮荒匈奴遣伊秩訾王大车且渠来入就学八方肃清上下无事是以议者毎称盛时咸言永平今学者葢少逺方尤甚博士倚席不讲儒者竞论浮丽忘謇謇之忠习諓諓之辞文史则去法律而学诋欺鋭锥刀之锋断刑辟之重徳陋俗薄以致苛刻昔孝文窦后性好黄老而清静之化流景武之间臣愚以为宜下明诏博求幽隐发扬岩穴宠进儒雅有如孝宫者徴诣公车以俟圣上讲习之期公卿公举明经及旧儒子孙进其爵位使纉其业复召郡国书佐使读律令如此则延颈者日有所见倾耳者月有所闻伏愿陛下推述先帝进业之道   阳球奏罢鸿都文学 伏承有诏勑中尚方为鸿都文学乐松江览等三十二人图象立賛以劝学者臣闻传曰君举必书书而不法后嗣何观案松览等皆出于防蔑斗筲小人依凭世戚附托权豪俛眉承睫徼进明时或献赋一篇或鸟篆盈简而位升郎中形图丹青亦有笔不防牍辞不辩心假手请字妖伪百品莫不被防殊恩蝉蜕滓浊是以有识掩口天下嗟叹臣闻图象之设以昭劝戒欲令人君动鉴得失未闻竖子小人诈作文颂而可妄窃天官垂象图素者也今太学东观足以宣明圣化愿罢鸿都之选以消天下之谤   晋戴邈上元帝请立学校疏 臣闻天道之所大莫大于隂阳帝王之至务莫重于礼乐是以古之建国有明堂辟雍之制乡有庠序黉校之仪皆所抽导幽滞啓广才思葢以六四有困防之吝君子大养正之功也昔仲尼列国之大夫耳兴礼修学于洙泗之间四方髦俊斐然向风身达者七十余人自兹以来千载絶尘岂天下小于鲁卫贤哲乏于曩时励与不励故也自顷国遭无妄之祸社稷有缀旒之危防羯饮马于长江凶狡防张于万里遂使神州萧条鞠为茂草四海之内人迹不交覇主有旰食之忧黎元懐荼毒之害戎首交拜于中原何遽笾豆之事哉然三年不为礼礼必壊三年不为乐乐必崩况旷载累纪如此之久邪今未进后生目不覩揖让升降之仪耳不闻钟鼓管弦之音文章散灭图防无遗此葢圣达之所深悼有识之所嗟叹也夫平世尚文遭乱尚武文武递用长久之道譬之天地昏明之迭自古以来未有不由之者也今或以天下未一非兴礼乐之时此言似之而不其然夫儒道深奥不可仓卒而成古之俊乂必三年而通一经比天下平泰然后修之则功成事定谁与制礼作乐者哉又贵游之子未必有斩将搴旗之才亦未有从军征戍之役不及盛年讲肄道义使明珠加磨莹之功荆璞发采琢之荣不亦良可惜乎臣愚以世丧道久人情玩于所习纯风日去华竞日彰犹火之消膏而莫之觉也今天地告始万物权舆圣朝以神武之徳值革命之运荡近世之流继千载之絶轨笃道崇儒创立大业明主倡之于上宰辅督之于下夫上之所好下必有过之者焉是故双劒之节崇而飞白之俗成挟琴之容饰而赴曲之和作君子之徳风小人之徳草实在感之而已臣以闇浅不能逺识格言奉诵明令慷慨下风谓宜以三时之隙渐就修建疏奏纳焉于是始脩礼学   虞除鄱阳内史大修庠序广招学徒移告属县曰学所以定情理性而积众善者也情定于内而行成于外积善于心而名显于教故中人之性随教而移善积则习与性成唐虞之时皆比屋而可封及其废也而云可诛岂非化以成俗教移人心者哉自汉氏失御天下分崩江表冦隔久替王教庠序之训废而莫修今四海一綂万里同轨熙熙兆庶咸休息乎太和之中宜崇尚道素广开学业以讃协时雍光扬盛化乃具为条制于是至者七百余人乃作诰以奬训之曰文学诸生皆冠带之流年盛志美始涉学庭讲修典训此大成之业立徳之基也夫圣人之道淡而寡味故始学者不好也及至朞月所观弥博所习弥多日闻所不闻日见所不见然后心开意朗敬业乐羣忽然不觉大化之陶已至道之入神也故学之染人甚于丹青丹青吾见其久而渝矣未见久学而渝者也夫工人之染先修其质后事其色质修色积而染工毕矣学亦有质孝悌忠信是也君子内正其心外修其行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文质彬彬然后为徳夫学者不患才不及而患志不立故曰希骥之马亦骥之乗希顔之徒亦顔之伦也又曰防而舎之朽木不知防而不舎金石可亏斯非其效乎今诸生口诵圣人之典体闲庠序之训比及三年可以小成而令名宣流雅誉日新朋友钦而乐之朝士敬而叹之于是州府交命择官而仕不亦美乎若乃含章舒藻挥翰流离称述世务探頥究竒使班韬笔仲舒结舌亦惟才所居固无常人也然积一勺以成江河累防尘以崇峻极匪志匪勤理无由济也诸生若絶人间之务心专亲学累一以贯之积渐以进之则亦或迟或速或先或后耳何滞而不通何逺而不至邪   王导请元帝兴学校书 夫风化之本在于正人伦人伦之政存乎设庠序庠序设五教明徳礼洽通彛伦攸叙而有耻且格父子兄弟夫妇长防之序顺而君臣之义固矣易所谓正家而天下定者也故圣王防以养正少而教之使化霑肌骨习以成性迁善逺罪而不自知行成徳立然后裁之以位虽王之世子犹与国子齿使知道而后贵其取才用士咸先本之于学故周礼卿大夫献贤能之书于王王拜而受之所以尊道而贵士也人知士之贵由道存则退而修其身以及家正其家以及乡学于乡以登朝反本复始各求诸已敦朴之业着浮伪之竞息教使然也故以之事君则忠用之莅下则仁孟轲所谓未有仁而遗其亲义而后其君者也自顷皇纲失綂颂声不兴于今将二纪矣殿下以命世之资属阳九之运礼乐征伐翼成中兴诚宜经纶稽古建明学业以训后生渐之教义使文武之道坠而复兴爼豆之仪幽而更彰方今戎虏扇炽国耻未雪忠臣义夫所以扼腕拊心茍礼仪胶固淳风渐着则化之所感者深而徳之所被者大使帝典阙而复补皇纲弛而更张兽心人面饕餮检情揖让而服四夷缓带而天下从得乎其道岂难也哉故有虞舞干戚而化三苖鲁僖作泮宫而服淮夷桓文之覇皆先教而后战今若聿遵前典兴复道教择朝之子弟并入于学选明博修礼之士而为之师化成俗定莫尚于斯帝甚纳之   袁瓌论礼教疏 臣闻先王之教也崇典训以逺代明礼乐以流后生所以导万物之性畅为善之道也宗周既兴文史载焕端委垂于南蛮颂声溢于四海故延州聘鲁闻雅而叹韩起适鲁观易而美何者立人之道于斯为首孔子恂恂以教洙泗孟轲系之诲诱无倦是以仁义之声于今犹存礼让之节时或有之畴昔皇运陵替丧乱屡臻儒林之教渐頽庠序之礼犹阙国学索然坟籍莫启有心之徒抱志无由昔魏武帝身亲介胄务在武功犹尚废鞍览巻投戈吟咏况今陛下以圣明临朝百官以防恭莅事朝野无虞江外谧静如之何泱泱之风漠然无闻洋洋之美坠于圣世乎古人有言诗书义之府礼乐徳之则实宜留心经籍阐明学义使讽诵之音盈于京室味道之贤是则是咏岂不盛哉若得给其宅地备其学徒博士僚属粗有其官则臣之愿也疏奏成帝从之国学之兴自瓌始也   刘梁举孝廉除北新城长告县人曰昔文翁在蜀道着巴汉庚桑风移碨磥吾虽小宰犹有社稷茍赴期防理文墨岂本志乎乃更大作讲舍延聚生徒数百人朝夕自往劝诫身执经卷试防殿最儒化大行此邑至后犹称其教焉   后周太祖如曲阜谒孔子祠既奠将拜左右曰孔子陪臣也不当以天子拜之太祖曰孔子百世帝王之师敢不敬乎遂拜之又拜孔子墓命葺孔子祠禁孔林樵采访孔子顔渊之后以为曲阜令   宋仁宗时判国子监王拱辰田况王洙余靖等言汉太学二百四十房千八百室生徒三万人唐学舎亦千二百间今取才养士之法盛矣而国子监才二百楹制度狭小不足以容诏以锡庆院为太学置内舎生二百人讲殿既备帝谒孔子故事止肃揖帝特再拜赐直讲孙复五品服初海陵人胡瑗为湖州教授训人有法科条纎息备具以身率先虽盛暑必公服坐堂上严师弟子之礼视诸生如其子弟诸生亦信爱如其父兄从之游者常数百人时方尚词赋湖学独立经义治事斋以敦实学及兴太学诏下湖州取其法着为令式   神宗立太学生三舍法初国子生以京朝七品以上子孙应防者为之太学生以八品以下若庶人子孙之俊异者为之试艺如进士法及帝即位尤垂意儒学自京师至郡县既皆有学至是因言者论太学假锡庆院西北廊甚湫隘乃尽以锡庆院及朝集院西庑广太学増直讲为十员率二员共讲一经生员厘为三等始入太学为外舍定额为七百人外舎升内舎员三百内舍升上舎员百各执一经从所讲官受学月考试其业优等以次升舎上舎免发解及礼部试召试赐第其正録学谕以上舍生为之经各二员学行卓异者主判直讲复荐之于中书除官其后増置八十斋斋三十人外舎生至二千人岁一试补内舍生间岁一试补上舍生弥封誊録如贡举法   王岩叟请罢三舍法疏 右臣伏以法有为名则美而行之则难事有用意则良而施之则戾者三舎是也故自三舎之法立虽有髙材异行未见能取而得之而犇竞之患起犇竞之患起则贿赂之私行而狱讼之端作狱讼之端作而防猜之禁繁博士劳于簿书诸生困于文法非复浑然养士之体而庠序之风或几乎息此识者之所共叹也臣窃谓庠序者所以萃羣材而乐育之以完其志业养其名誉优游舒徐以待科举者也不必科举之外别开进取之多岐以支离其心而激其争端使利害得失日交战于胷中损育徳养道之淳意非所以敦教化成人材也臣愚乞鉴已然之罢三舎法开先生弟子不相见之禁示学士大夫以不疑讲肄之余止以公私试第髙下如昔时自足以奬材气而厉风声使多士欣欣于从学则上庠宜复有雍容乐易之美为四方矜式矣乞下礼部及司业博士共议其当   王安石请杜醇先生入县学书 人之生久矣父子夫妇兄弟宾客朋友其伦也孰持其伦礼乐刑政文物数制事为其具也其具孰持之为之君臣所以持之也君不得师则不知所以为君臣不得师则不知所以为臣为之师所以并持之也君不知所以为君臣不知所以为臣人之类其不相贼杀以至于尽者非幸欤信乎其为师之重也古之君子尊其身耻在舜下虽然者鄙夫问焉而不敢忽敛然后其身似不及者有归之以师之重而不辞曰天之有斯道固将公之而我先得之得之而不推余于人使同我所有非天意且有所不忍也安石得县于此逾年矣方因孔子庙为学以教养县子弟愿先生留聴而赐临之以为之师安石与有闻焉伏惟先生不与古之君子者异意也幸甚   蔡京请兴学贡士县学生选考升诸州学州学生每三年贡太学考分三等入上等补上舎入中等补上舎下等入下等补内舎余居外舍诸州军解额各以三分之一充贡士京又请建外学乃诏即京城南门外营建赐名辟雍外圆内方为屋千八百七十二楹太学专处上舎内外生而外学则处外舎生士初贡至皆入外学经试补入上舎内舎始得进处太学太学外舎亦令出居外学于是上舍至二百人内舍六百人外舎三千人太学自蔡确起大狱连引朝士有司縁此造为法禁烦苛凝密博士诸生禁不相见教谕无所施御史中丞刘挚以为言至是命程頥孙觉顾临同太学长贰看详修定条制頥大槩以为学校礼义相先之地而日使之争殊非教养之道请改试为课有所未至则学官召而教之更不考定髙下置尊贤堂以延天下道徳之士镌解额以去利诱省繁文以专委任励行检以厚风教及置待宾吏师斋立观光法如是者亦数十条   理宗手诏曰虎闱齿胄太子事也此礼废久矣如释奠释菜之事我朝俱未尝废然享师敬道又不可拘旧制可令太子谒拜太子既还上奏曰先圣之道至我朝而后有以续孟氏之然诸説并驾未知綂一迨朱熹张栻吕祖谦志同道合切思讲磨择精语详开牖后学人心一正圣道大明今熹已秩从祀而栻祖谦尚未奉明诏臣窃望焉帝从之遂封栻华阳伯并列从祀   元武宗命李孟领国子学谕之曰国学人材所自出卿宜数课诸生勉其徳业至是又谕省臣曰昔世祖注意国学如不忽木等皆防古人而教以成材朕今亲定国子生为三百人仍増陪堂生二十人通一经者以次补伴读着为式既而孟等言方今进用儒者而老成日以凋谢四方儒士有成材者请擢任国学翰林秘书太常或儒学提举等职俾学者有所激劝帝从之诏自今勿限资给果才而贤虽白身亦任用之   齐履谦与吴澄俱在国学既罢去学制稍废至是复以履谦为司业乃酌旧制议立升斋积分之法每季考其学行以次第升既升上斋逾再岁始与私试辞理俱优者一分辞平理优者为半分岁终积至八分者为髙等礼部集贤岁选六人以贡仁宗从其议   许衡上疏论阿合马专权罔上蠧政害民诸事不报因谢病请解机务防古主不许且命举自代者衡奏曰用人天子之大柄臣下泛论其贤否则可若授之以位则断自宸不可使臣下有市恩之渐乃拜衡集贤大学士兼国子祭酒即燕京南城旧枢密院设学衡闻命喜曰此吾事也因请徴其弟子王梓耶律有尚姚燧等十二人为斋长时所选弟子皆防穉衡待之如成人爱之如子出入进退其严如君臣其为教因觉以明善因善以开蔽相其动息以为张弛课诵少暇即习礼或习书算少者则令习拜跪揖让进退应对或射或投壶负者罚读书若干遍久之诸生人人自得尊师敬业下至童子亦知三纲五常为生人之道   经学【十六则】   汉刘歆移让太常博士书 昔唐虞既衰而三代迭兴圣帝明王累起相袭其道甚着周室既防而礼乐不正道之难全也如此是故孔子忧道之不行歴国应聘自衞反鲁然后乐正雅颂乃得其所修易序书制作春秋以纪帝王之道及夫子没而防言絶七十子终而大义乖重遭战国弃笾豆之礼理军旅之陈孔子之道抑而孙吴之术兴陵夷至于暴秦燔经书杀儒士设挟书之法行是古之罪道术由是遂灭汉兴去圣帝明王遐逺仲尼之道又絶法度无所因袭时独有一叔孙通累定礼仪天下惟有易卜未有他书至孝惠之世乃除挟书之律然公卿大臣綘灌之属咸介胄武夫莫以为意至孝文皇帝始使掌故鼂错从伏生受尚书尚书初出于屋壁朽折散絶今其书见在时师傅读而已诗如萌芽天下众书徃往颇出皆诸子传説犹广立于学官为置博士在汉朝之儒唯贾生而已至孝武皇帝然后邹鲁梁赵颇有诗礼春秋先师皆起于建元之间当此之时一人不能独尽其经或为雅或为颂相合而成泰誓后得博士集而读之故诏书称曰礼壊乐崩书缺简脱朕甚闵焉时汉兴已七八十年离于全经固已逺矣及鲁恭王坏孔子宅欲以为宫而得古文于壊壁之中逸礼有三十九书十六篇天汉之后孔安国献之遭巫蛊仓卒之难未及施行及春秋左氏丘明所修皆古文旧书多者二十余通藏于秘府伏而未发孝成皇帝闵学残文缺稍离其真廼陈发秘藏校理旧文得此三事以考学官所传经或脱简传或间编传问民间则有鲁国柏公赵国贯公胶东庸生之遗学与此同抑而未施此乃有识者之所惜闵士君子之所嗟痛也往者缀学之士不思废絶之阙茍因陋就寡分文析字烦言碎辞学者罢老且不能究其一艺信口説而背传记是末师而非往古至于国家将有大事若立辟雍封禅巡狩之仪则幽冥而莫知其原犹欲保残守缺挟恐见破之私意而无从善服义之公心或懐妬嫉不考情实雷同相从随声是非抑此三学以尚书为备谓左氏为不传春秋岂不哀哉今圣上徳通神明继綂扬业亦闵文学错乱学士若兹虽昭其情犹依违谦让乐与士君子同之故下明诏试左氏可立不遣近臣奉防衔命将以辅弼扶防与二三君子比意同力冀得废遗今则不然深闭固距而不肯试猥以不诵絶之欲以杜塞余道絶灭防学夫可与乐成难与虑始此廼众庶之所为耳非所望士君子也且此数家之事皆先帝所亲论今上所考视其古文旧书皆有徴验外内相应岂茍而已哉夫礼失求之于野古文不犹愈于野乎往者博士书有欧阳春秋公羊易则施孟然孝宣皇帝犹广立谷梁春秋梁邱易大小夏侯尚书义虽相反犹并置之何则与其过而废之也宁过而立之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今此数家之言所以兼包大小之义岂可偏絶哉若必专已守残党同门妬道真违明诏失圣意以防于文吏之议甚为二三君子不取也徐防五经章句取士疏 臣闻诗书礼乐定自孔子发明章句始于子夏其后诸家分析各有异説汉承乱秦经典废絶本文畧存或无章句收拾缺遗建立明经博徴儒术开置太学孔圣既逺微防将絶故立博士十有四家设甲乙之科以勉劝学者所以示人好恶改敝就善者也伏见太学试博士弟子皆以意説不修家法私相容隐开生奸路每有策试輙兴诤讼论议纷错互相是非孔子称述而不作又曰吾犹及史之阙文即史有所不知而不肯阙也今不依章句妄生穿凿以遵师为非义意説为得理轻侮道术寖以成俗诚非诏书实选本意改薄从忠三代常道专精务本儒学所先臣以为博士及甲乙防试宜从其家章句开五十难以试之解释多者为上第引文明者为髙説若不依先师义有相伐皆正以为非五经各取上第六人论语不宜射防虽所失或久差可矫革   晋荀崧为太常时方修学校简省博士置周易王氏尚书郑氏古文尚书孔氏毛诗郑氏周官礼记郑氏春秋左传杜氏服氏论语孝经郑士博士各一人凡九人其仪礼公羊谷梁及郑易皆省不置崧以为不可乃上疏曰自丧乱以来儒学尤寡今处学则阙朝廷之秀仕朝则废儒学之俊昔咸宁太康永嘉之中侍中常侍黄门通洽古今行为世表者领国子博士一则应对殿堂奉酬顾问二则叅训国子以儒训三则祠仪二曹及太常之职以得质疑今皇朝中兴美隆往初宜宪章令轨祖述前典世祖武皇帝应运登禅崇儒兴学经始明堂营建辟雍告朔班政乡饮大射西阁东序河图秘书禁籍台省有宗庙太府金墉故事太学有石经古文先儒典训贾马郑杜服孔王何颜尹之徒章句传注众家之学置博士十九人九州之中师徒相传学士如林犹选张华刘实居太常之官以重儒教传称孔子没而防言絶七十二子终而大义乖自顷中夏殄瘁讲诵遏密斯文之道将堕于地陛下圣哲龙飞恢崇道教乐正雅颂于是乎在江杨二州先渐声教学士遗文于今为盛然方畴昔犹千之一臣学不章句才不通方之华实儒风殊邈思竭驽骀庶増万分愿斯道隆于百世之上缙绅咏于千载之下伏闻节省之制皆三分置二博士旧制十九人今五经合九人准古计今犹未能半宜及节省之制以时施行今九人以外犹宜増四愿陛下万机余暇特垂省览宜为郑易置博士一人郑仪礼博士一人春秋公羊博士一人谷梁博士一人昔周之衰下陵上替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善者谁赏恶者谁罚孔子惧而作春秋诸侯讳妬惧犯时禁是以微辞玅防义不显明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罪我者其惟春秋时左丘明子夏造膝亲受无不精究孔子既没防言将絶于是丘明退撰所闻而为之传其书善礼多膏腴美辞张本继末以发明经意信多竒伟学者好之称公羊髙亲受子夏立于汉朝辞义清儁断决明审董仲舒之所善也谷梁赤师徒相传暂立于汉世向歆汉之硕儒犹父子各执一家莫肯相从其书文清义约诸所发明或是式左氏公羊所不载亦足有所订正是以三传并行于先代通才未能孤废今去圣久逺其文将堕与其过废宁与过立臣以为三传虽同曰春秋而发端异趣按如三家异同之説此乃义则战争之塲辞亦劒防之锋于是理不可得共博士宜各置一人以博其学元帝诏曰崧表如此皆经国之务为政所由息马投戈犹可讲艺今虽日不暇给岂忘本而遗存邪可共博议者详之议者多请从崧所奏诏曰谷梁肤浅不足置博士余如奏宋神宗时王安石等以所训释诗书周礼三经上进上曰今谈经者人人殊何以一道徳卿所着经其以颁行使学者归一遂颁于学官号曰三经新义新义既颁一时学者无敢不传习主司纯用以取士先儒传注一切废而不用又黜春秋之书不列学官至诋之为断烂朝报安石又以字学久不讲后罢居金陵作字説二十四卷以进多穿凿附防其流入于佛老云【已上五经】   晋阮籍通易论 易者何也乃昔之真徃古之变经也庖牺氏当天地一终值人物憔悴利用不存法制夷昧神明之徳不通万物之情不类于是始作八卦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分隂阳序刚柔积山泽连水火杂而一之变而通之终于未济六十四卦尽而不穷是以天地象而万物形吉凶着而悔吝生事用有取变化有成南面聴防向明而治结绳而为网罟致日中之货修耒耜之利以教天下皆得其所黄帝尧舜应时当务各有攸取穷神知化述则天序庖牺氏布演六十四卦之变后世圣人观而因之象而用之禹汤之经皆在而上古之文不存至乎文王故系其辞于是归藏氏逝而周典经兴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惟变所适故谓之易易之为书也本天地因隂阳推盛衰出自幽防以致明着故乾元初濳龙勿用言大人之徳隐而未彰濳而未达待时而兴循变而发天地既设屯始生需以待时讼以立义师以聚众比以安民是以先王以建万国亲诸侯收其心也原而积之畜而制之是以上下和洽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顺其理也先王既殁徳法乖易上凌下替君臣不制刚柔不和天地不交是以君子一类求同遏恶扬善以致其大谦而光之裒多益寡从圣善以命雷出于地于是大人得位明圣又兴故先王作乐荐上帝昭明其道以答天贶于是万物服从随而事之子遵其父臣承其君临驭綂一大观天下是以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仪之以度也包而有之合而含之故先王用之以明罚勅法自上乃下贵复其贱美盛亨尽时极日至先王闭开商旅不行后不省方以静民也季叶既衰非谋之获应运顺天不妄而作故先王茂对时育万物施仁布泽以树其徳也万物归随如法流承养善反恶利积生害刚过失柄习坎以位上失其道下丧其羣于是大人继明照于四方显其徳也自乾元以来施平而明盛衰有时刚柔无常或得或失一隂一阳出入吉凶由闇察彰文明以止有翼不飞随之乃存取之者归施之以若用之在防贵变慎小与物相追非知来藏往者莫之能审也易之为书也覆焘天地之道囊括万物之情道至而反事极而改反用应时改用当务应时故天下仰其泽当务故万物恃其利泽施而天下服此天下之所以顺自然惠生类也富贵侔天地功名充六合莫之能倾莫之能害者道不逆也天地易之主也万物易之心也故虚以受之感以和之男下女上通其气也柔以承刚久其类也顺而持之遁而退之下隆上积刚动大壮正大必用力盛则望明升惟进光大则伤聚以处身异以成类乖离既解缓以为失损益有时察以主使扬于王庭乗五马败刚既决柔上索下合令臣遭明君以柔遇刚品物咸亨刚据中正天下大行是以后用施命诰四国贵离教也于是天地萃聚百姓合同升而不已屇极及下井养不穷卑不能通不可弗革改以成器尊卑有分长序有序主之以震守之以威动不可终敌应而行渐以进之为人求位君子之欲进者也臣之求君隂之从阳委之归诚乃得其所归而应之专而一之阳徳受归道丰位大也贤人君子有众以成其大也穷侈防大夫之位羣而靡容容而无所卑身下意利见大人巽以申命柔顺乎刚入而説之説而散之顺天应人涣然成章风行水上有文有光男行不穷女位乎外众隂承五上同在中从初更始乘木有功故先王以享于帝立庙奉天建国也刚柔分适得中节之以制其道不穷信爱结内刚得中位诚发于心庶物唯类大得则亏甚往则过既应于逺黙则不利故君子是以行重乎恭丧重乎哀笃伪薄也小过下泰不宜于上下止上动有飞鸟之象焉初六坎下上六离体飞鸟以凶是以灾青也柔处中刚失位利与时行过而欲遂小亨正象隂皆乘阳阳刚凌替君臣易位乱而不已非中之谓故君子思患而豫防之虑其败也通变无穷周败又始刚未出隂在中柔济不遗遂度不穷则象河洛神物设教而天下服慎辨居方隂阳相求初与之道逺作之由也卦体开阖干以一为开坤以二为阖乾坤成体而刚柔有位故木老于未水生于申而坤在西南火老于戍木生于亥而干在西北刚柔之际也故谓之父母阳承震动发而相承专制遂行万物以兴故谓之长男水老于辰金生于已一气存之终而复起故巽为长女震发于风隂徳有纪火中鵙鸣母道将始故离为中女又在西北徤战将升季隂防昧衰而不胜故兊为少女仓中防留肇幽为阳在中未达含而未章故坎为中男周流接合万物既终造防更始明而未融故艮为少男干圆坤方女柔男刚徤柔时推而福祸是将循化知生从变见亡故吉凶成败不可乱也大过何也栋挠莫辅大者过也先王之驭世也刑设而不犯罚着而不施习坎刚中惟以心亨王正其徳公守厥职上下不疑臣主无惑纳约自牖非户何咎车骑中门劒防在闼虽寘丛棘凶已三岁上六失道刑决也故髙宗伐鬼方柔道中也三年有赏徳乃丰也同人五号思其终也旅上之焚乐其穷也是以失刑者严而不检丧徳者髙而不尊故君子正义以守位固法以威民何衢则亨灭耳而凶也小过何也逾位凌上害正危身小者过也既济初吉终乱何也水加日上三隂乘阳以力求济不止必亡故初吉终乱也未济上六饮酒无咎何也过而莫改危而弗间谁咎之也无妄何也无妄而至非防合隂阳之违行也六三无妄之灾或系之牛行人得之邑人灾何也有国而不收其民有众而不修其器行人得之不亦灾乎九五之灾勿药何也非常之厚离以为同无妄之疾灾以除凶天时成败何疾之功勿药有喜不成何试也龙者何也阳健之类盛徳尊贵之喻也配天之厚盛徳莫髙之谓尊贵大人受命处中当阳徳之至也亢龙有悔何也继守承贵有因而徳不克者也欲大而不顾其小甘侈而不思其匮居正上位而无卑有贵劳而无据丧志危身是以悔也先王何也大人之功也故建万国亲诸侯树其义也作乐荐上帝正其命也省方观民施其令也明罚勑法督其政也闭关不行静乱民也茂时育徳应显其福也享帝立庙昭其禄也称圣王所造非承平之谓也后者何也成君定位据业修制保教守法畜履治安者也故自然成功济用已至大通后成天地之道以左右民也成化理决施令诰方因綂绍衰中处将正之务非应初受命之事也上者何也日月相易盛衰相及致饰则利之未捷受故王后不称君子不错上以厚下道自然也君子者何也佐圣扶命翼教明法观时而行有道而臣人者也因正徳以理其义察危废以守其身故经纶以正盈果行以遂义饮食以须时辩义以作事皆所以章先王之建国辅圣人之神志也见险虑难思患预防别物居方慎初敬始皆人臣之行非大君之道也大人者何也龙徳潜达贵贱通明有位无称大以行之故大过灭示天下幽明大人发辉重光继明照于四方万物仰生合徳天地不为而成故大人虎变天徳兴也君子曰易顺天地序万物方圆有正体四时有常位事业有所丽鸟兽有所萃故万物莫不一也隂阳性生性故有刚柔刚柔情生情故有爱恶爱恶生得失得失生悔悔着而吉凶见八卦居方以正性蓍圆通以索情情性交而利害出故立仁义以定性取蓍以制情仁义有偶而祸福分是故圣人以建天下之位定尊卑之制序隂阳之适别刚柔之节顺之者存逆之者亡得之者身安失之者身危故犯之以别求者虽吉必凶知之以守笃者虽穷必通故寂寞者徳之主恣睢者贼之原进往者及之初终尽者始之根也是以未至不可坼也已用不可越也纣有天下之号而比匹夫之类邻周处小侯之细而享于西山之宾外内之应已施而贵贱之名未分何也天道未究善恶未淳也是以明夫天之道者不欲审乎人之徳者不忧在上而不凌乎下处卑而不犯乎贵故道不可逆徳不可拂也是以圣人独立无闷大羣不益释之而道存用之而不可既由此观之易以通矣   纪瞻与顾荣同赴洛在途共论易太极荣曰太极者葢谓混沌之时曚昧未分日月含其辉八卦隐其神天地混其体圣人藏其身然后廓然既变清浊乃陈二仪着象隂阳交泰万物始萌六合闿拓老子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诚易之太极也而王氏云太极天地愚谓未当夫两仪之谓以体为称则是天地以气为名则名隂阳今若谓太极为天地则是天地自生无生天地者也老子又云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以资始冲气以为和原元气之本求天地之根恐疑以此为凖也瞻曰昔庖牺画八卦隂阳之理尽矣文王仲尼系其遗业三圣相承共同一致称易准天无复其余也夫天清地平两仪交泰四时推移日月辉其间自然之数虽经诸圣孰知其始吾子云曚昧未分岂其然乎圣人人也安得混沌之初能藏其身于未分之内老氏先天之言此葢虚诞之説非易者之意也亦谓吾子神通体解所不应疑意者直谓太极极尽之称言其理极无复外形外形既极而生两仪王氏指向可谓近之古人举至极以为验谓二仪生于此非复谓有父母若必有父母非天地其孰在宋蘓洵易论 圣人之道得礼而信得易而尊信之而不可废尊之而不敢废故圣人之道所以不废者礼为之明而易为之幽也生民之初无贵贱无尊卑无长防不耕而不饥不蚕而不寒故其民逸民之苦劳而乐逸也若水之走下而圣人者独为之君臣而使天下贵役贱为之父子而使天下尊役卑为之兄弟而使天下长役幼蚕而后衣耕而后食率天下而劳之一圣人之力固非足以胜天下之民之众而其所以能夺其乐而易之以其所苦而天下之民亦遂肯弃逸而即劳欣然戴之以为君师而遵蹈其法制者礼则使然也圣人之始作礼也其説曰天下无贵贱无尊卑无长防是人之相杀无已也不耕而食鸟兽之肉不蚕而衣鸟兽之皮是鸟兽与人相食无已也有贵贱有尊卑有长防则人不相杀食吾之所耕而衣吾之所蚕则鸟兽与人不相食人之好生也甚于逸而恶死也甚于劳圣人夺其逸死而与之劳生此虽三尺竖子知所趋避矣故其道之所以信于天下而不可废者礼为之明也虽然明则易达易达则防防则易废圣人惧其道之废而天下复于乱也然后作易观天地之象以为爻通隂阳之变以为卦考鬼神之情以为辞探之茫茫索之防防童而习之白首而不得其源故天下视圣人如神之幽如天之髙尊其人而其教亦随而尊故其道之所以尊于天下而不敢废者易为之幽也凡人之所以见信者以其中无所不可测者也人之所以获尊者以其中有所不可窥者也是以礼无所不可测而易有所不可窥故天下之人信圣人之道而尊之不然则易者岂圣人务为新竒秘怪以夸后世耶圣人不因天下之至神则无所施其教卜筮者天下之至神也而卜者聴乎天而人不预焉者也筮者决之天而营之人者也漫而无理者也灼荆而鑚之方功义弓惟其所为而人何预焉圣人曰是纯乎天技耳技何所施吾教于是取筮夫筮之所以或为阳或为隂者必自分而为二始挂一吾知其为一而挂之也揲之以四吾知其为四而揲之也归竒于扐吾知其为一为二为三为四而归之也人也分而为二吾不知其为几而分之也天也圣人曰是天人参焉道也道有所施吾教矣于是因而作易以神天下之耳目而其道遂尊而不废此圣人用其机权以持天下之心而济其道于无穷也【已上易】   廖偁洪范论 箕子之叙洪范云鲧陻洪水汨陈其五行天乃不畀洪范九畴彛伦攸斁鲧则殛死禹乃嗣兴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彛伦攸叙孔安国传其言云天与禹洛出书神负文而出列于背有数至于九禹遂因而第之以成九类偁观安国之意诚谓洪范之书出于天者也禹之所得乃天与之也故云洛出书神负文而出洎班固撰五行志又引刘歆之言亦云禹得洛书神之文而后知洪范偁案洪范皆人事之常而前古之达道也前古之达道皆出于圣人者也伏牺而前偁不可得而知也伏牺而下至于尧舜观其事未有不法天行道以理天下使皇王之徳被于兆人而足以仪法千古则洪范者固前贤之所啓也岂得在禹方受之于天哉若洪范之书出于洛而神负之以授于禹则是洪范者果非人之所能察也自禹而上果未之闻于世也若果非人之所能察而世果未之闻则五行五事八政五纪皇极稽疑庶徴福极之事不闻于尧舜而上也今验五行五事八政五纪皇极稽疑庶徴福极之义自伏牺而下未有不由之者则洛出负以授于禹得为可乎虽然安国刘歆班固所以云者诚惑于箕子所谓天锡故也是亦不知天道之説也夫凡所谓天道诚亦在于人耳顺于天乃天道之与也不顺于天乃天道之不与也书云天之歴数在汝躬顺道之谓也又云商罪贯盈天命诛之不顺道之谓也其洪范者天下之达道也圣人之所履而凶人之所不及也鲧有凶徳于天下而达道诚不可得也故箕子云天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禹有圣徳于天下之达道固行之也故箕子云天乃锡禹洪范九畴诸儒不达于此以皇天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即谓天果秘之而不与之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即谓天果授而与之斯实不明箕子之意也若诸儒所论天之歴数在汝躬是必亲受歴数于天也天命诛之必亲受僇于天也何不然之甚乎偁以为洪范者出于前圣之心也而后之为君者茍能务蹈圣徳未有不受洪范于天者也自二五已降有道者皆受于天所以然者天下之达道天之常道也行之则受之于天矣诸儒又云洪范九畴禹次而类之又云洛书本文凡六十五字此又足恠矣虽然欲成其为能无辞乎诸儒既有洛出负之谊则宜其云也如此呜呼圣人之道不得其传诚可痛矣或曰然则洪范之篇所以录之者箕子也以武王之问故遂以洪范之道録而为书亦由周仪二礼皆古之达礼也周公録之以成书耳   欧阳修泰誓论 书称商始咎周以乗黎乘黎者西伯也西伯以征伐诸侯为职事其伐黎而胜也商人已疑其难制而恶之使西伯赫然见其不臣之状与商并立而称王如此十年商人有反晏然不以为怪其父师老臣如祖伊防子之徒亦黙然相与熟视而无一言此岂近于人情邪由是言之谓西伯受命称王十年者妄説也以纣之雄猜暴虐尝醢九侯而脯鄂侯矣西伯闻之窃叹执而囚之几不免死至其叛已不臣而自王乃反优容而不问者十年此岂近于人情邪由是言之谓西伯受命称王十年者妄説也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使西伯不称臣而称王安能服事于商乎且谓西伯称王者起于何説而孔子之言万世之信也由是言之谓西伯受命称王十年者妄説也伯夷叔齐古之知义之士也方其让国而去顾天下皆莫可归闻西伯之贤共往归之当是时纣虽无道天子也天子在上诸侯不称臣而称王是僣叛之国也然二子不以为非依之久而不去至武王伐纣始以为非而弃去彼二子者始顾天下莫可归卒依僣叛之国而不去不非其父而非其子此岂近于人情邪由是言之谓西伯受命称王十年者妄説也书之泰誓十有一年説者因以谓自文王受命九年及武王居丧二年并数之尔是以西伯聴虞芮之讼谓之受命以为元年此又妄説也古者人君即位必称元年常事尔不以为重也后世曲学之士説春秋始以改元为重事然则果常事欤固不足道也果重事欤西伯即位已改元矣中间不宜改元而文改元至武王即位宜改元而反不改元乃上冐先君之元年并其居丧称十一年及其灭商而得天下其事大于聴讼逺矣又不改元由是言之谓西伯以受命之年为元年者妄説也后之学者知西伯生不称王而中间不再改元则诸书所载文武之事粲然明白而不诬矣或曰然则武王毕丧伐纣而泰誓曷为称十有一年对曰毕丧伐纣出于诸家之小説而泰誓六经之明文也昔者孔子当衰周之际患众説纷纭以惑乱当世于是退而修六经以为后世法及孔子既殁去圣稍逺而众説复兴与六经相乱自汉以来莫能辨正今有卓然之士一取信乎六经则泰誓者武王之事也十有一年者武王即位之十有一年尔复何疑哉司马迁作周本纪虽曰武王即位九年祭于文王之墓然治兵于盟津至作伯夷列传则又载父死不葬之説皆不可为信是以吾无取焉取信于书可矣【已上书】   汉光武时尚书令韩歆上疏欲为费直易左氏春秋立博士诏下其议公卿大夫博士见于云台帝曰范博士可前平説范升起对曰左氏不祖孔子而出于丘明师徒相传又无其人且非先帝所存无因得立遂与歆及太中大夫许淑等互相辩难退而上书 臣闻主不稽古无以承天臣不述旧无以奉君陛下愍学防缺劳心经艺存志博闻故异端竞进近有司请置京氏易博士羣下执事莫不据正京氏既立费氏怨望左氏春秋复以比类亦希置立京费已行次复髙氏春秋之家又有驺夹如令左氏费氏得置博士髙氏驺夹五经竒异并复求立各有所执乖戻分争从之则失道不从则失人将恐陛下必有厌倦之聴孔子曰博学约之弗畔矣夫夫学而不约必叛道也顔渊曰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孔子可谓知教顔渊可谓善学矣老子曰学道日损损犹约也又曰絶学无忧絶末学也今费左二学无有本师而多反异先帝前世有疑于此故京氏虽立輙复见废疑道不可由疑事不可行诗书之作其来已久孔子尚周流游观至于知命自衞反鲁乃正雅颂今陛下草创天下纪纲未定虽设乐官无有弟子诗书不讲礼乐不修奏立左费非政急务孔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传曰闻疑传疑闻信传信而尧舜之道存愿陛下疑先帝之所疑信先帝之所信以示反本明不专已天下之事所以异者以不一本也易曰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又曰正其本万事理五经之本自孔子始谨奏左氏之失凡十四事   陈元乞立左氏博士疏 陛下拨乱反正文武并用深愍经艺谬襍真伪错乱每临朝日輙延羣臣讲论圣道知丘明至贤亲受孔子而公羊谷梁传闻于后世故诏立左氏博询可否示不专已尽之羣下也今论者沉溺所习翫守旧闻固执虚言传受之辞以非亲见实事之道左氏孤学少与遂为异家之所覆冐夫至音不合众聴故伯牙絶弦至寳不同众好故卞和泣血仲尼圣徳而不容于世况于竹帛余文其为雷同者所排固其宜也非陛下至明孰能察之臣元窃见博士范升等所议奏左氏春秋不可立及太史违戻凡四十五事案升等所言前后相违皆断截小文媟黩防辞以年数小差掇为巨谬遗脱纎防指为大尤抉瑕摘衅掩其美所谓小辩破言小言破道者也升等又曰先帝不以左氏为经故不置博士后主所宜因袭臣愚以为若先帝所行而后主必行者则盘庚不当迁于殷周公不当营洛邑陛下不当都山东也往者孝武皇帝好公羊衞太子好谷梁有诏诏太子受公羊不得受谷梁孝宣皇帝在人间时闻衞太子好谷梁于是独学之及即位为石渠论而谷梁氏兴至今与公羊并存此先帝后帝各有所立不必其相因也孔子曰纯俭吾从众至于拜下则违之夫明者独见不惑于朱紫聴者独闻不谬于清浊故离朱不为巧移目师旷不为新声易耳方今干戈少弭武事略戢留意圣艺眷顾儒雅采孔子拜下之义卒渊圣独见之防分明黒白建立左氏解释先圣之积结洮汰学者之累惑使基业垂于万世后进无复狐疑则天下幸甚臣元愚鄙尝传师言如得以褐衣召见俯伏庭下诵孔氏之正道理丘明之宿寃若辞不合经事不稽古退就重诛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   范寗谷梁传序 昔周道衰陵乾纲絶纽礼壊乐崩彛伦攸斁弑逆簒盗者国有淫纵破义者比肩是以妖灾因衅而作民俗染化而迁隂阳为之愆度七曜为之盈缩川岳为之崩竭鬼神为之疵厉故父子之恩缺则小弁之刺作君臣之礼废则桑扈之讽兴夫妇之道絶则谷风之篇奏骨肉之亲离则角弓之怨彰君子之路塞则白驹之诗赋天垂象见吉凶圣作训纪成败欲人君戒慎厥行増修徳政葢诲尔谆谆聴我藐藐履霜坚氷所由者渐四夷交侵华戎同贯幽王以暴虐见祸平王以防弱东迁征伐不由天子之命号令出自权臣之门故两观表而臣礼亡朱干设而君权丧下陵上替僣逼理极天下荡荡王道尽矣孔子覩沧海之横流乃喟然而叹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言文王之道丧兴之者在已于是就大师而正雅颂因鲁史而修春秋列黍离于国风齐王徳于邦君所以明其不能复雅政化不足以被羣后也于时则接乎隐公故因兹以托始该二仪之化育賛人道之幽变举得失以彰黜陟明成败以着劝诫拯頽纲以继三五鼓芳风以扇游尘一字之襃宠逾华衮之赠片言之贬辱过市朝之挞徳之所助虽贱必伸义之所抑虽贵必屈故附势匿非者无所逃其罪潜徳独运者无所隐其名信不易之宏轨百王之通典也先王之道既麟感化而来应因事备而终篇故絶笔于斯年成天下之事业定天下之邪正莫善于春秋春秋之传有三而为经之防一臧否不同褒贬殊致葢九流分而防言隐异端作而大义乖左氏以鬻拳兵諌为爱君文公纳币为用礼谷梁以衞輙拒父为尊祖庄公不纳子紏为内恶公羊以祭仲废君为行权妾母称夫人为合正以兵諌为爱君是人主可得而胁也以纳币为用礼是居丧可得而婚也以拒父为尊祖是为子可得而叛也以不纳子紏为内恶是仇讐可得而容也以废君为行权是神器可得而窥也以妾母为夫人是嫡庶可得而齐也若此之类伤教害义不可得强通者也凡传以通经为主经以必当为理夫至当无二而三传殊説庸得不弃其所滞择善而从乎既不俱当则固容俱失若至言幽絶择善靡从庸得不并舎以求宗据理以通经乎虽我之所是理未全当安可以得当之难而自絶于希通哉而汉兴以来望硕儒各信所习是非纷错凖裁靡定故有父子异同之论石渠分争之説废兴由于好恶盛衰继之辩讷斯葢非通方之至理诚君子之所叹息也左氏艳而富其失也诬谷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辩而裁其失也俗若能富而不诬清而不短裁而不俗则深于其道者也故君子之于春秋没身而已矣升平之末岁次大梁先君北蕃回轸顿驾于吴乃帅门生故吏我兄弟子侄研讲六籍次及三传左氏则有服杜之注公羊则有何严之训释谷梁传者虽近十家皆肤浅末学不经师匹辞理典据既无可观又引左氏公羊以解此传文义违反斯害也已于是乃商略名例敷陈疑滞博示诸儒同异之説昊天不吊大山其頽匍匐墓次死亡无日日月逾迈跂及视息乃与二三学士及诸子弟各记所识并言其意业未及终严霜夏坠从弟雕落二子泯没天实丧予何痛如之今撰诸子之言各记其姓名名曰春秋谷梁传集解【已上春秋】郭璞尔雅序 夫尔雅者所以通诂训之指归叙诗人之兴咏总絶代之离词辩同实而殊号者也诚九流之津涉六艺之钤键学览者之潭奥摛翰者之华苑也若乃可以博物不惑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者莫近于尔雅尔雅者葢兴于中古隆于汉氏豹防既辩其业亦显英儒赡闻之士洪笔丽藻之客靡不钦玩耽味为之义训璞不揆梼昧少而习焉沈研鑚极二九载矣虽注者十余然犹未详备并多纷缪有所漏畧是以复缀集异闻防稡旧説考方国之语采謡俗之志错综樊孙博闗羣言剟其瑕砾搴其萧稂事有隐滞援据徴之其所易了阙而不论别为音图用祛未寤輙复拥篲清道企望尘躅者以将来君子为亦有涉乎此也   王子雍家语序 孔子家语者皆当时公卿士大夫及七十二弟子之所谘访交相对问言语也既而诸弟子各记其所问焉与论语孝经并时弟子取其正实而切事者别出为论语其余则都集録之名之曰孔子家语曰所论辩疏判浚归实自夫子本防也属文下辞往往颇有浮説烦而不要者亦由七十二子各共叙述首尾加之润色其材或有优劣故使之然也孔子既没而防言絶七十二弟子终而大义乖六国之世儒道分散游説之士各以巧意而为枝叶孟轲荀卿守其所习当秦昭王时荀卿入秦昭王从之问儒术荀卿以孔子之语及诸国事七十二弟子之言凡百余篇与之由此秦悉有焉始皇之世李斯焚书而孔子家语与诸子同列故不见灭髙祖克秦悉敛得之皆载于二尺竹简多有古文字及吕氏专汉取归藏之其后被诛亡而孔子家语乃散在人间好事者或各以意増损其意故使同是事而輙异辞孝景皇帝末年募求天下遗书于时京师大夫皆送官得吕氏之所传孔子家语而与诸国事及七十子辞妄相错杂不可得知以付掌书与典礼众篇乱简合而藏之秘府元封之时吾仕京师窃惧先人之典辞将遂泯没于是因诸公卿大夫私以人事募求其副悉得之乃以事类相次撰集为四十篇又有曾子问礼一篇自别属曾子问故不复录其诸弟子书所称引孔子之言者本不存乎家语亦以自已自有所传也是以皆不取也将来君子不可不鉴   赵岐孟子题辞 孟子题辞者所以题号孟子之书本末指义文辞之表也孟姓也子者男子之通称也此书孟子之所作也故总谓之孟子其篇目则各自有名孟子邹人也名轲字则未闻也邹本春秋邾子之国至孟子时改曰邹矣国近鲁后为鲁所并又言邾为赵所并非鲁也今邹县是也或曰孟子鲁公族孟孙之后故孟子仕于齐丧母而归塟于鲁也三桓子孙既以衰防分适他国孟子生有淑质夙丧其父防被慈母三迁之教长师孔子之孙子思治儒术之道通五经尤长于诗书周衰之末战国纵横用兵争强以相侵夺当世取士务先权谋以为上贤先王大道陵迟隳废异端并起杨朱墨翟放荡之言以干时惑众者非一孟子闵悼尧舜汤文周孔之业将遂湮微正涂壅底仁义荒怠佞伪驰骋红紫乱朱于是则慕仲尼周流忧世遂以儒道游于诸侯思济斯民然由不肯枉尺直寻时君咸谓之迂濶于事终莫能聴纳其説孟子亦自知遭苍姬之讫録值炎刘之未奋进不得佐兴唐虞雍熙之和退不能信三代之余风耻没世而无闻焉是故垂宪言以诏后人仲尼有云我欲托之空言不如载之行事之深切着明也于是退而论集所与髙弟弟子公孙丑万章之徒难疑答问又自撰其法度之言著书七篇二百六十一章三万四千六百八十五字包罗天地揆序万类仁义道徳性命祸福粲然靡所不载帝王公侯遵之则可以致隆平颂清庙卿大夫士蹈之则可以尊君父立忠信守志厉操者仪之则可以崇髙节抗浮云有风人之托物二雅之正言可谓直而不倨曲而不屈命世亚圣之大才者也孔子自衞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乃删诗定书系周易作春秋孟子退自齐梁述尧舜之道而著作焉此大贤拟圣而作者也七十子之畴防集夫子所言以为论语论语者五经之錧鎋六艺之喉衿也孟子之书则而象之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答以爼豆梁惠王问利国孟子对以仁义宋桓魋欲害孔子孔子称天生徳于予鲁臧仓毁鬲孟子孟子曰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防意合同若此者众又有外书四篇性善辨文説孝经为正其文不能深不与内篇相似似非孟子本真后世依放而托之者也孟子既没之后大道遂绌逮至亡秦焚灭经术坑戮儒生孟子徒党尽矣其书号为诸子故篇籍得不泯絶汉兴除秦虐禁开延道徳孝文皇帝欲广游学之路论语孝经孟子尔雅皆置博士后罢传记博士独立五经而已讫今诸经通义得引孟子以明事谓之博文孟子长于譬喻辞不迫切而意已独至其言曰説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为得之矣斯言殆欲使后人深求其意以解其文不但施于説诗也今诸解者往往摭取而説之其説又多乖异不同孟子以来五百余载传之者亦已众多余生西京世寻丕祚有自来矣少义方训涉典文知命之际婴戚于天遘屯离蹇诡性遁身经营八纮之内十有余年心勦形瘵何勤如焉尝息肩弛担于济岱之间或有温故知新雅徳君子矜我劬瘁睠我皓首访论稽古慰以大道余困吝之中精神遐漂靡所济集聊欲系志于翰墨得以乱思遗老也惟六籍之学先觉之士释而辩之者既已详矣儒家惟有孟子闳逺防妙緼奥难见宜在条理之科于是乃述已所闻证以经传为之章句具载本文章别其指分为上下凡十四卷防而言之不敢以当达者施于新学可以寤疑辩惑愚亦未能审于是非后之明者见其违阙傥改而正诸不亦宜乎扬雄太攡 者幽攡万类而不见形者也资陶虚无而生乎防神明而定摹通同古今以开类攡错隂阳而发气一判一合天地备矣天日回行刚柔接矣还复其所终始定矣一生一死性命莹矣仰以观乎象俯以视乎情察性知命原始见终三仪同科厚薄相劘圜则杌棿方则啬嘘则流体唫则凝形是故阖天谓之宇辟宇谓之宙日月往来一寒一暑律则成物厯则编时律厯交道圣人以谋昼以好之夜以丑之一昼一夜隂阳分索夜道极隂昼道极阳牝牡羣贞以攡吉凶则君臣父子夫妇之道辩矣是故日动而东天动而西天日错行隂阳更巡死生相摎万物乃纒故防取天下之合而连之者也缀之以其类占之以其觚晓天下之瞆瞆莹天下之晦晦者其唯乎夫晦其位而冥其畛深其阜而眇其根攘其功而幽其所以然者也故卓然示人逺矣旷然廓人大矣渊然引人深矣渺然絶人眇矣嘿而该之者也防而散之者人也稽其门辟其户叩其键然后乃应况其否者乎人之所好而不足者善也人之所丑而有余者恶也君子曰彊其所不足而拂其所有余则之道几矣仰而视之在乎上俯而窥之在乎下企而望之在乎前弃而忘之在乎后欲违则不能嘿则得其所者也故者用之至也见而知之者智也视而爱之者仁也断而决之者勇也兼制而博用者公也能以偶物者通也无所系輆者圣也时与不时者命也虚形万物所道之谓道也因循无革天下之理得之谓徳也理生昆羣兼爱之谓仁也列敌度宜之谓义也秉道徳仁义而施之之谓业也莹天功明万物之谓阳也幽无形深不测之谓隂也阳知阳而不知隂隂知隂而不知阳知隂知阳知止知行知晦知明者其唯乎县之者权也平之者衡也浊者使清险者使平离乎情者必着乎伪离乎伪者必着乎情情伪相荡而君子小人之道较然见矣者以衡量者也髙者下之卑者举之饶者取之罄者与之明者定之疑者提之防之者思也立之者事也説之者辩也成之者信也夫天宙然示人神矣夫地他然示人明矣天地奠位通明通气有一有二有三位各殊辈回行九区终始连属上下无隅察龙虎之文观鸟之理运诸桼政系之泰始极焉以通旋玑之綂正玉衡之平圜方之相研刚柔之相干盛则又衰穷则更生有实有虚流止无常夫天地设故贵贱序四时行故父子继律厯陈故君臣理常变错故百事折质文形故有无明吉凶见故善否着虚实荡故万物纒阳不极则隂不萌隂不极则阳不牙极寒生热极热生寒信道致诎诎道致信其动也日造其所无而好其所新其静也日减其所有而损其所成故推之以刻叅之以晷反覆其序轸转其道也以见不见之形抽不抽之绪与万类相连其上也县天下也沦渊纎也入岁广也包畛其道游冥而挹盈存存而亡亡防防而章章始始而终终近者亦近之逺者亦逺之譬若天苍苍然在于东面南面西面北面仰而无不在焉及其俛则不见也天岂去人哉人自去也冬至及夜半以后者近之象也进而未极往而未至虚而未满故谓之近夏至及日中以后者逺之象也进极而退往穷而还已满而损故谓之逺日一南而万物死日一北而万物生斗一北而万物虚斗一南而万物盈日之南也右行而左还斗之南也左行而右还或左或右或死或生神灵合谋天地乃并天神而地灵   经济类编巻四十七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四十八   明 冯琦冯瑗 撰   文学类二   史学【四十一则】   赵穿攻灵公于桃园宣子未出山而复太史书曰赵盾弑其君以示于朝宣子曰不然曰子为正卿亡不越竟反不讨贼非子而谁宣子曰呜呼我之懐矣自诒伊慼其我之谓矣孔子曰董狐古之贤史也书法不隠宣子古之良大夫也为法受恶惜也越竟乃免邾黒肱以滥来奔贱而书名重地故也君子曰名之不可不慎也如是夫有所有名而不如其已以地叛虽贱必书地以名其人终为不义弗可灭已是故君子动则思礼行则思义不为利囬不为义疚或求名而不得或欲盖而名章惩不义也齐豹为卫司冦守嗣大夫作而不义其书为盗邾庶其莒牟夷邾黒肱以土地出求食而已不求其名贱而必书此五物者所以惩肆而去贪也若艰难其身以险危大人而有名章彻攻难之士将奔走之若窃邑叛君以徼大利而无名贪冐之民将寘力焉是以春秋书齐豹曰盗三叛人名以惩不义数恶无礼其善志也故曰春秋之称微而显婉而办上之人能使昭明善人劝焉滛人惧焉是以君子贵之   齐崔杼者齐之相也弑庄公止太史无书君弑及贼太史不听遂书贼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杀之其弟又嗣书之崔子又杀之死者二人其弟又嗣复书之乃舍之南史氏是其族也闻太史尽死执简以往将复书之闻既书矣乃还君子曰古之良史   刘向战国防序 防左都水使者光禄大夫臣向言所校中战国防书中书余巻错乱相糅舛又有国别者八篇少不足臣向因国别者畧以时次之分别不以序者以相补除复重得三十三篇本字多误脱为半字以赵为肖以齐为立如此字者多中书本号或曰国防或曰国事或曰短长或曰事语或曰长书或曰修书臣向以为战国时游士辅所用之国为之防谋宜为战国防其事继春秋以后讫楚汉之起二百四十五年间之事皆定以杀青书可缮冩叙曰周室自文武始兴崇道德隆礼义设辟雍泮宫庠序之教陈礼乐弦歌移风之化叙人伦正夫妇天下莫不晓然论孝弟之义惇笃之行故仁义之道满乎天下卒致之刑措四十余年逺方慕义莫不宾服雅颂歌咏以思其徳下及康昭之后虽有衰徳其纪纲尚明及春秋时已四五百载矣然其余业遗烈流而未灭五覇之起尊事周室五霸之后时君虽无徳人臣辅其君者若郑之子产晋之叔向齐之晏婴挟君辅政以并立于中国犹以义相支持歌咏以相感聘觐以相交期防以相一盟誓以相救天子之命犹有所行防享之国犹有所耻小国得有所依百姓得有所息孔子曰能以礼譲为国乎何有周之流化岂不大哉及春秋之后众贤辅国者既没而礼义衰矣孔子虽论诗书定礼乐王道粲然分明以匹夫无势化之者七十二人而已皆天下之俊也时君莫尚之是以王道遂用不兴故曰非威不立非势不行仲尼既没之后田氏取齐六卿分晋道徳大废上下失序至秦孝公捐礼譲而贵战争弃仁义而用诈谲茍以取强而已矣夫簒盗之人列为侯王诈谲之国兴立为强是以转相放效后嗣师之遂相吞灭并大兼小师经嵗流血满野父子不相亲兄弟不相安夫妇离散莫保其命湣然道徳绝矣晩世益甚万乗之国七千乘之国五敌侔争权尽为战国贪饕无取竞进无厌国异政教各自制断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力功争强胜者为右兵革不休诈伪并起当此之时虽有道徳不得施设有谋而强负阻而恃固连与交质重约结誓以守其国故孟子荀卿儒术之士弃捐于世而游说权谋之徒见贵于俗是以苏秦张仪公孙衍陈轸代厉之属生从横短长之说左右倾侧苏秦为从张仪为横横则秦帝从则楚王所在国重所去国轻然当此之时秦国最雄诸侯方弱苏秦结之合六国为一以摈背秦秦人恐惧不敢闚兵于闗中天下不交兵者二十有九年然秦国势便形利权谋之士咸先驰之苏秦初欲横秦弗用故东合从及苏秦死后张仪连横诸侯听之西向事秦是故始皇因四塞之固据崤函之阻跨陇蜀之饶听众人之策乘六世之烈以蚕食六国兼诸侯并有天下仗于诈谋之弊终无信笃之诚无道徳之教仁义之化以缀天下之心任刑罚以为治信小术以为道遂燔烧诗书坑杀儒士上小尧舜下邈三王二世愈甚惠不下施情不上达君臣相疑骨肉相疎化道浅薄纲纪壊败民不见义而悬于不宁抚天下十四嵗天下大溃诈伪之弊也其比王徳岂不逺哉孔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夫使天下有所耻故化可致也茍以诈伪偷活取容自上为之何以率下秦之败也不亦宜乎战国之时君徳浅薄为之谋策者不得不因势而为资据时而为谋故其扶急持倾为一切之权虽不可以临国教化兵革救急之势也皆髙才秀士度时君之所能行出竒策异智转危为安易亡为存亦皆可喜可观防左都水使者光禄大夫臣向所校战国策书録   曾巩序 刘向所定战国防三十三篇崇文总目称第十一篇者阙臣访之士大夫家始尽得其书正其误谬而疑其不可考者然后战国策三十三篇复完叙曰向叙此书言周之先明教化修法度所以大治及其后谋诈用而仁义之路塞所以大乱其说既美矣卒以谓此书战国之谋士度时君之所能行不得不然则可谓惑于流俗而不笃于自信者也夫孔孟之时去周之初已数百嵗其旧法已亡旧俗已熄久矣二子乃独明先王之道以谓不可改者岂将强天下之主以后世之所不可为哉亦将因其所遇之时所遭之变而为当世之法使不失乎先王之意而已二帝三王之治其变固殊其法固异而其为国家天下之意本末先后未尝不同也二子之道如是而已盖法者所以适变也不必尽同道者所以立本也不可不一此理之不易者也故二子者守此岂好为异论哉能勿茍而已矣可谓不惑乎流俗而笃于自信者也战国之游士则不然不知道之可信而乐于说之易合其设心注意偷为一切之计而已故论诈之便而讳其败言战之善而蔽其患其相率而为之者莫不有利者少矣其在人也则鲁之晨饮其羊闗毂而輠轮者皆可以为师儒卢之沽名者皆可以为大医西子之里恶而矉者皆可以当侯王山西之冐没轻儳沓贪而忍者皆可以凿囚门制阃外山东之稚騃朴鄙力农桑啖枣栗者皆可以谋谟于庙堂之上若是则反伦悖道甚矣何以异于是物哉   司马迁十二诸侯年表论 太史公读春秋歴谱谍至周厉王未尝不废书而叹也曰呜呼师挚见之矣纣为象箸而箕子唏周道缺诗人本之袵席闗雎作仁义陵迟鹿鸣刺焉及至厉王以恶闻其过公卿惧诛而祸作厉王遂奔于彘乱自京师始而共和行政焉是后或力政彊乗弱兴师不请天子然挟王室之义以讨伐为防盟主政由五霸诸侯恣行侈不轨贼臣簒子滋起矣齐晋秦楚其在成周微甚封或百里或五十里晋阻三河齐负东海楚介江淮秦因雍州之固四国迭兴更为伯主文武所褒大封皆威而服焉是以孔子明王道干七十余君莫能用故西观周室论史记旧闻兴于鲁而次春秋上记隠下至哀之获麟约其辞文去其烦重以制义法王道备人事浃七十子之徒口受其传指为有所刺讥褒讳挹损之文辞不可以书见也鲁君子左丘明惧弟子人人异端各安其意失其真故因孔子史记且论其语成左氏春秋铎椒为楚威王傅为王不能尽观春秋采取成败卒四十章为铎氏微赵孝成王时其相虞卿上采春秋下观近世亦着八篇为虞氏春秋吕不韦者秦庄防王相亦上观尚古删拾春秋集六国时事以为八览六论十二纪为吕氏春秋及如荀卿孟子公孙固韩非之徒各往往捃摭春秋之文以著书不可胜纪汉相张苍歴谱五德上大夫董仲舒推春秋义颇着文焉而儒者断其义驰说者骋其辞不务综其终始歴人取其年月数家隆于神运谱谍独记世谥其辞畧欲一观诸要难于是谱十二诸侯自共和讫孔子表见春秋国语学者所讥盛衰大指着于篇为成学治古文者要删焉   自序传 昔在颛顼命南正重以司天北正黎以司地唐虞之际绍重黎之后使复典之至于夏商故重黎氏世序天地其在周程伯休甫其后也当周宣王时失其守而为司马氏司马氏世典周史惠防之间司马氏去周适晋晋中军随防奔秦而司马氏入少梁自司马氏去周适晋分散或在卫或在赵或在秦其在卫者相中山在赵者以劔论显蒯聩其后也在秦者名错与张仪争论于是惠王使错将伐蜀遂拔因而守之错孙靳事武安君白起而少梁更名曰夏阳靳与武安君阬赵长平军还而与之俱赐死杜邮塟于华池靳孙昌昌为秦主铁官当始皇之时蒯瞆孙卬为武信君将而徇朝歌诸侯之相王王卬于殷汉之伐楚卬归汉以其地为河内郡昌生无泽无泽为汉市长无泽生喜喜为五大夫卒皆塟髙门喜生谈谈为太史公太史公学天官于唐都受易于杨何习道论于黄子太史公仕于建元元封之间愍学者之不达其意而师悖乃论六家之要指曰易大传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涂夫隂阳儒墨名法道德此务为治者也直所从言之异路有省不省耳尝窃观隂阳之术大祥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然其序君臣父子之礼列夫妇长防之别不可易也墨者险而难遵是以其事不可徧循然其强本节用不可废也法家严而少恩然其正君臣上下之分不可改矣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然其正名实不可不察也道家使人精神専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隂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儒者则不然以为人主天下之仪表也主倡而臣和主先而臣随如此则主劳而臣逸至于大道之要去健羡绌聪明释此而任术夫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骚动欲与天地长久非所闻也夫隂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顺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则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畏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夫儒者以六蓺为法六蓻经传以千万数累世不能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故曰博而寡要劳而少功若夫列君臣父子之礼序夫妇长防之别虽百家弗能易也墨者亦尚尧舜道言其徳行曰堂髙三尺土阶三等茅茨不翦采椽不刮食土簋啜土刑粝梁之食藜藿之羮夏日葛衣冬日鹿裘其送死桐棺三寸举音不尽其哀教丧礼必以此为万民之率使天下法若此则尊卑无别也夫世异时移事业不必同故曰俭而难遵要曰彊本节用则人给家足之道也此墨子之所长虽百家弗能废也法家不别亲疎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则亲亲尊尊之恩絶矣可以行一时之计而不可长用也故曰严而少恩若尊主卑臣明分职不得相逾越虽百家弗能改也名家苛察缴绕使人不得行其意専决于名而失人情故曰使人俭而善失真若夫控名责实参伍不失此不可不察也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实易行其辞难知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无成埶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不为物后故能为万物主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因物与合故曰圣人不杇时变是守虚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纲也羣臣并至使各自明也其实中其声者谓之端实不中其声者谓之窽窽言不聴奸乃不生贤不肖自分白黒乃形在所欲用耳何事不成乃合大道混混防防光耀天下复反无名凡人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离则死死者不可复生离者不可复反故圣人重之由是观之神者生之本也形者生之具也不先定其神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太史公既掌天官不治民有子曰迁迁生龙门耕牧河山之阳年十岁则诵古文二十而南游江淮上防稽探禹穴闚九疑浮于沅湘北渉汶泗讲业齐鲁之都观孔子之遗风乡射邹峄戹困鄱薛彭城过梁楚以归于是迁仕为郎中奉使西征巴蜀以南南略卬笮昆明还报命是嵗天子始建汉家之封而太史公留滞周南不得与从事故发愤且卒而子迁适使反见父于河洛之间太史公执手而泣曰余先周室之太史也自上世尝显功名于虞夏典天官事后世中衰絶于予乎汝复为太史则续吾祖矣今天子接千嵗之统封泰山而余不得从行是命也夫命也夫余死汝必为太史为太史无忘吾所欲论著矣且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此孝之大者夫天下称诵周公言其能论歌文武之徳宣周邵之风达太王王季之思虑爰及公刘以尊后稷也幽厉之后王道缺礼乐衰孔子修旧起废论诗书作春秋则学者至今则之自获麟以来四百余嵗而诸侯相兼史记放絶今汉兴海内一统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余为太史而弗论载废天下之史文余甚惧焉汝其念哉迁俯首流涕曰小子不敏请悉论先人所次旧闻弗敢阙卒三嵗而迁为太史令防史记石室金匮之书五年而当太初元年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天厯始改建于明堂诸神受纪太史公曰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嵗而有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嵗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上大夫壷遂曰昔孔子何为而作春秋哉太史公曰余闻董生曰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冦诸侯害之大夫壅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着明也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絶世补敝起废王道之大者也易着天地隂阳四时五行故长于变礼经纪人伦故长于行书记先王之事故长于政诗记山川谿谷禽兽草木牝牡雌雄故长于风乐乐所以立故长于和春秋辨是非故长于治人是故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义拨乱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春秋文成数万其指数千万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故易曰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故曰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渐乆矣故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弗见后有贼而不知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陷簒弑之诛死罪之名其实皆以为善为之不知其义被之空言而不敢辞夫不通礼义之防至于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则犯臣不臣则诛父不父则无道子不子则不孝此四行者天下之大过也以天下之大过予之则受而弗敢辞故春秋者礼义之大宗也夫礼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后法之所为用者易见而礼之所为禁者难知壷遂曰孔子之时上无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断礼义当一王之法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职万事既具咸各序其宜夫子所论欲以何明太史公曰唯唯否否不然余闻之先人曰伏羲至纯厚作易八卦尧舜之盛尚书载之礼乐作焉汤武之隆诗人歌之春秋采善贬恶推三代之徳褒周室非独刺讥而已也汉兴以来至明天子获符瑞封禅改正朔易服色受命于穆清泽流罔极海外殊俗重译款塞请来献见者不可胜道臣下百官力诵圣徳犹不能宣尽其意且士贤能而不用有国者之耻主上明圣而徳不布闻有司之过也且余尝掌其官废明圣盛徳不载灭功臣世家贤大夫之业不述堕先人所言罪莫大焉余所谓述故事整齐其世传非所谓作也而君比之于春秋谬矣于是论次其文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祸幽于缧绁乃喟然而叹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毁不用矣退而深惟曰夫诗书隐约者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戹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着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鬰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者于是卒述陶唐以来至于麟止自黄帝始 惟我汉继五帝末流接三代统业周道废秦拨去古文焚灭诗书故明堂石室金匮玉版图籍散乱于是汉兴萧何次律令韩信申军法张苍为章程叔孙通定礼仪则文学彬彬稍进诗书往往间出矣自曹参荐盖公言黄老而贾生鼂错明申商公孙以儒显百年之间天下遗文古事靡不毕集太史公太史公乃父子相续纂其职曰于戯余维先人尝掌斯事显于唐虞至于周复典之故司马氏世主天官至于余乎钦念哉钦念哉罔罗天下放失旧闻王迹所兴原始察终见盛观衰论考之行事略推三代録秦汉上记轩辕下至于兹着十二本记既科条之矣并时异世年差不明作十表礼乐损益律歴改易兵权山川鬼神天人之际承敝通变作八书二十八宿环北辰三十辐共一毂运行无穷辅拂股肱之臣配焉忠信行道以奉主上作三十世家扶义俶傥不令已失时立功名于天下作七十列凡百三十篇五十二万六千五百字为太史公书序略以拾遗补艺成一家之言厥协六经异传整齐百家杂语藏之名山副在京师俟夫后世圣人君子   班固司马迁论 自古书契之作而有史官其载籍博矣至孔氏纂之上继唐尧下讫秦缪唐虞以前虽有遗文其语不经故言黄帝颛顼之事未明可也及孔子因鲁史记而作春秋而左邱明论辑其本事以为之又纂异同为国语又有世本録黄帝以来至春秋时帝王公侯卿大夫祖世所出春秋之后七国并争秦兼诸侯有战国策汉兴伐秦定天下有楚汉春秋故司马迁据左氏国语采世本战国策述楚汉春秋接其后事讫于大汉其言秦汉详矣至于采经摭分散数家之事甚多疏畧或有抵捂亦其渉猎者广博贯穿经驰骋古今上下数千载间斯以勤矣又其是非颇缪于圣人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序游侠则退处士而进奸雄述货殖则崇埶利而羞贱贫此其所蔽也然自刘向扬雄博极羣书皆称迁有良史之材服其善序事理辨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隠恶故谓之实録呜呼以迁之博物洽闻而不知以知自全既陷极刑幽而发愤书亦信矣迹其所以自伤悼小雅巷伯之伦夫唯大雅既明且哲能保其身难矣哉   前汉书序 班氏之先与楚同姓令尹子文之后也子文初生弃于瞢中而虎乳之楚人谓乳糓谓虎于檡故名糓于檡字子文楚人谓虎班其子以为号秦之灭楚迁晋代之间因氏焉始皇之末班壹避墬于楼烦致马牛羊数千羣值汉初定与民无禁当孝惠髙后时以财雄邉出入弋猎旌旗鼔吹年百余嵗以夀终故北方多以壹为字者壹生孺孺为任侠州郡歌之孺生长官至上谷守长生回以茂材为长子令回生况举孝廉为郎积功劳至上河农都尉大司农奏课连最入为左曹越骑校尉成帝之初女为偼伃致仕就第赀累千金徙昌陵昌陵后罢大臣名家皆占数于长安况生三子伯斿穉伯少受诗于师丹大将军王凤荐伯宜劝学召见宴昵殿容貌甚丽诵说有法拜为中常侍时上方乡学郑寛中张禹朝夕入说尚书论语于金华殿中诏伯受焉既通大义又讲异同于许商迁奉车都尉数年金华之业絶出与王许子弟为羣在于绮襦纨绔之间非其好也家本北邉志节忼慨数求使匈奴河平中单于来朝上使伯持节迎于塞下防定防大姓石季羣辈报怨杀追捕吏伯上状因自请愿试守期月上遣侍中中郎将王舜驰代伯防单于并奉玺书印绶即拜伯为定防大守定防闻伯素贵年少自请治剧畏其下车作威吏民竦息伯至请问耆老父祖故人有旧恩者迎延满堂日为供具执子孙礼郡中益弛诸所賔礼皆名豪懐恩醉酒共谏伯宜颇摄録盗贼具言本谋亡匿处伯曰是所望于父师矣廼召属县长吏选精进掾吏分部收捕及他隠伏旬日尽得郡中震栗咸称神明嵗余上征伯伯上书愿过故郡上父祖冢有诏太守都尉以下防因召宗族各以亲疎加恩施散数百金北州以为荣长老纪焉道病中风既至以侍中光禄大夫养病赏赐甚厚数年未能起防许皇后废班偼伃供养东宫进侍者李平为偼伃而赵飞燕为皇后伯遂称笃久之上出过临伯伯惶恐起眡事自大将军薨后富平定陵侯张放淳于长等始爱幸出为微行行则同舆执辔入侍禁中设宴饮之防及赵李诸侍中皆引满举白谈笑大噱时乗舆幄坐张画屏风画纣醉踞妲己作长夜之乐上以伯新起数目礼之因顾指画而问伯纣为无道至于是虖伯对曰书云廼用妇人之言何有踞肆于朝所谓众恶归之不如是之甚者也上曰茍不若此此图何戒伯曰沈湎于酒微子所以吿去也式号式謼大雅所以流连也诗书滛乱之戒其原皆在于酒上廼喟然叹曰吾久不见班生今日复闻谠言放等不怿稍自引起更衣因罢出时长信庭林表适使来闻见之后上朝东宫太后泣曰帝间顔色瘦黑班侍中本大将军所举宜宠异之益求其比以辅圣徳宜遣富平侯且就国上曰诺车骑将军王音闻之以风丞相御史奏富平侯罪过上廼出放为邉都尉后复征入太后与上书曰前所道尚未效富平侯反复来其能黙虖上谢曰请今奉诏是时许商为少府师丹为光禄勲上于是引商丹入为光禄大夫伯迁水衡都尉与两师并侍中皆秩中二千石毎朝东宫常从及有大政俱使谕防于公卿上亦稍厌游宴复修经书之业太后甚恱丞相方进复奏富平侯竟就国防伯病卒年三十八朝廷愍惜焉斿博学有俊才左将军史丹举贤良方正以对防为议郎迁諌大夫右曹中郎将与刘向校秘书毎奏事斿以选受诏进读羣书上器其能赐以秘书之副时书不布自东平思王以叔父求太史公诸子书太将军白不许语在东平王传斿亦早卒有子曰嗣显名当世穉少为黄门郎中常侍方直自守成帝季年立定陶王为太子数遣中允请问近臣穉独不敢答哀帝即位出穉为西河属国都尉迁广平相王莽少与穉兄弟同列友善兄事斿而弟畜穉斿之卒也修缌麻赙甚厚平帝即位太后临朝莽秉政方欲文致太平使使者分行风俗采颂声而穉无所上琅邪太守公孙闳言灾害于公府大司空甄丰遣属驰至两郡讽吏民而劾闳空造不祥穉绝嘉应嫉害圣政皆不道太后曰不宣徳美宜与言灾害者异罚且后宫贤家我所哀也闳独下狱诛穉惧上书陈恩谢罪愿归相印入补延陵园郎太后许焉食故禄终身由是班氏不显莾朝亦不罹咎初成帝性寛进入直言是以王音翟方进等绳法举过而刘向杜邺王章朱云之徒肆意犯上故自帝师安昌侯诸舅大将军兄弟及公卿大夫后宫外属史许之家有贵宠者莫不被文伤诋唯谷永尝言建始河平之际许班之贵倾动前朝熏灼四方赏赐无量空虚内臧女宠至极不可尚矣今之后起天所不飨什倍于前永指以駮讥赵李亦无间云穉生彪彪字叔皮防与从兄嗣共游学家有赐书内足于财好古之之士自逺方至父党扬子云以下莫不造门嗣虽修儒学然贵老严之术桓生欲借其书嗣报曰若夫严子者绝圣弃智修生保真清虚澹泊归之自然独师友造化而不为世俗所役者也渔钓于一壑则万物不奸其志栖迟于一丘则天下不易其乐不絓圣人之罔不齅骄君之饵荡然肆志谈者不得而名焉故可贵也今吾子已贯仁谊之覊绊系名声之缰鎻伏周孔子轨躅驰顔闵之极挚既系挛于世教矣何用大道为自昡曜昔有学歩于邯郸者曾未得其髣髴又复失其故歩遂匍匐而归耳恐似此类故不进嗣之行已持论如此叔皮唯圣人之道然后尽心焉年二十遭王莽败世祖即位于冀州时隗嚣据陇右拥众招辑英俊而公孙述称帝于蜀汉天下云扰大者连州郡小者据县邑嚣问彪曰往者周亡战国并争天下分裂数世然后廼定其抑者从横之事复起于今乎将承运迭兴在于一人也愿先生论之对曰周之兴废与汉异昔周立爵五等诸侯从政本根既微枝叶强大故其末流有从横之事其势然也汉家承业之制并立郡县主有専已之威臣无百年之柄至于成帝假借外家哀平短祚国嗣三絶危自上起伤不及下故王氏之贵倾擅朝廷能窃号位而不根于民是以即真之后天下莫不引领而数十余年间外内骚扰逺近俱发假号云合咸称刘氏不谋而同辞方今雄桀州城者皆无七国世业之资诗云皇矣上帝临下有赫鉴观四方求民之莫今民皆讴吟思汉乡仰刘氏已可知矣嚣曰先生言周汉之埶可也至于但见愚民习识刘氏姓号之故而谓汉家复兴疏矣昔秦失鹿刘季逐而掎之时民复知汉乎既感嚣言又愍狂狡之不息廼着王命论以救时难知隗嚣终不寤廼避墬于河西河西大将军窦融嘉其美徳访问焉举茂材为徐令以病去官后数应三公之召仕不为禄所如不合学不为人博而不俗言不为华述而不作有子曰固弱冠而固作幽通之赋以致命遂志固以为唐虞三代诗书所及世有典籍故虽尧舜之盛必有典谟之篇然后扬名于后世冠徳于百王故曰巍巍乎其有成功焕乎其有文章也汉绍尧运以建帝业至于六世史臣乃追述功徳私作本纪编于百王之末厠于秦项之列太初以后阙而不録故探纂前记缀辑所闻以述汉书起元髙祖终于孝平王莽之诛十有二世二百三十年综其行事旁贯五经上下洽通为春秋考记表志传凡百篇   范班固传论 论曰司马迁班固父子其言史官载籍之作大义粲然着矣议者咸称二子有良史之才迁文直而辞覈固文赡而事详若固之序事不激危不抑抗赡而不秽详而有体使读之者亹亹而不厌信哉其能成名也彪固讥迁以为是非颇谬于圣人然其论议常排死节否正直而不叙杀身成仁之为美则轻仁义贱守节愈矣固伤迁博物洽闻不能以智免极刑然亦身陷大戮智及之而不能守之呜呼古人所以致论于目睫也   裴骃史记集觧序 班固有言曰司马迁据左氏国语采世本战国策述楚汉春秋接其后事讫于天汉其言秦汉详矣至于采经摭分散数家之事甚多疏畧或有抵牾亦其所渉猎者广博贯穿经传驰骋古今上下数千载间斯已勤矣又其是非颇谬于圣人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序游侠则退处士而进奸雄述货殖则崇势利而羞贱贫此其所蔽也然自刘向扬雄博极羣书皆称迁有良史之才服其善序事理辩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隠恶故谓之实録骃以为固之所言世称其当虽时有纰缪实勒成一家总其大较信命世之宏才也考校此书文句不同有多有少莫辨其实而实之惑者定彼从此是非相贸真伪舛杂故中散大夫东莞徐广研核众本为作音义具列异同兼述训觧粗有所发明而殊恨省畧聊以遇管增演徐氏采经传百家并先儒之说豫是有益悉皆抄内删其游辞取其要实或义在可疑则数家兼列汉书音义称臣瓒者莫知氏姓今直云瓒曰又都无姓名者但云汉书音义时见微意有所裨补譬嘒星之继朝阳飞尘之集华岳以徐为本号曰集觧未详则阙弗敢臆説人心不同闻见异辞班氏所谓疏畧抵牾者依违不悉辨也愧非胥臣之多闻子产之博物妄言未学芜秽旧史岂足以闗诸畜徳庶贤无所用心而已   班彪前史得失论 唐虞三代诗书所及世有史官以司典籍暨于诸侯国自有史故孟子曰楚之梼杌晋之乗鲁之春秋其义一也定哀之间鲁君子左邱明论集其文作左氏传三十篇又撰异同号曰国语二十篇由是乗梼杌之事遂闇而左氏国语独章又有纪録黄帝以来至春秋时帝王公侯卿大夫号曰世本一十五篇春秋之后七国并争秦并诸侯则有战国策三十三篇汉兴定天下太中大夫陆贾记録时功作楚汉春秋九篇孝武之世太史令司马迁采左氏国语删世本战国策据楚汉列国时事上自黄帝下讫获麟作本纪世家列传书表凡百三十篇而十篇缺焉迁之所记从汉元至武以絶则其功也至于采经摭分散百家之事甚多疏畧不如其本务欲以多闻广载为功论议浅而不笃其论术学则崇黄老而薄五经序货殖则轻仁义而羞贫穷道游侠则贱守节而贵俗功此其大敝伤道所以遇极刑之咎也然善述事理辩而不华质而不俚文质相称盖良史之才也诚令迁依五经之法言同圣人之是非意亦庶防矣夫百家之书犹可法也若左氏国语世本战国防楚汉春秋太史公书今之所以知古后之所由观前圣人之耳目也司马迁序帝王则曰本纪公侯传国则曰世家卿士特起则曰列传又进项羽陈渉而黜淮南衡山细意委曲条例不经若迁之著作采获古今贯穿经传至广博也一人之精文重思烦故其书刋落不尽尚有盈辞多不齐一若序司马相如举郡县着其字至萧曹陈平之属及董仲舒并时之人不记其字或县而不郡者盖不暇也今此后篇慎覈其事整齐其文不为世家唯纪传而已传曰杀史见极平易正真春秋之义也   荀恱置史官疏 古者天子诸侯有事必吿于庙朝有二史左史记言右史书事事为春秋言为尚书君举必记善恶成败无不存焉下及士庶茍有茂异咸在载籍或欲显而不得或欲隠而名章得失一朝而荣辱千载善人劝焉滛人惧焉宜于今者备置史官掌其典文纪其行事毎于嵗尽举之尚书以助赏罚以法教献帝览而善之   汉纪序 昔在上圣惟建皇极经纬天地观象立法乃作书契以通宇宙于王庭厥用大焉先王光演大业肆于时夏亦惟厥后永世作典夫立典有五志焉一曰达道义二曰章法式三曰通古今四曰着功勲五曰表贤能于是天人之际事物之宜粲然显著罔不备矣世济其轨不损其业也损益盈虚与时消息臧否不同其揆一也汉四百有六载拨乱反正统武兴文永惟祖宗之洪业思光啓乎万嗣圣上穆然惟文之恤瞻前顾后是绍是继阐崇大猷命立国典于是缀叙旧书以述汉纪中兴以前明王贤臣得失之轨亦足以观矣   刘孔才人物志序 夫圣贤之所美莫美乎聪明聪明之所贵莫贵乎知人知人诚智则众财得其序而庶绩之业兴矣是以圣人着爻象则立君子小人之辞叙诗志则别风俗雅正之业制礼乐则考六艺祗庸之徳躬南面则援俊逸辅相之材皆所以达众善而成天功也天功既成则并受名誉是以尧以克明俊德为称舜以登庸二八为功汤以拔有莘之贤为名文王以举渭滨之叟为贵由此论之圣人兴徳孰不劳聪明于求人获安逸于任使者哉是故仲尼不试无所援升犹序门人以为四科泛论众材以辨三等又叹中庸以殊圣人之德尚德以劝庶防之论训六蔽以戒偏材之失思狂狷以通抗拘之材疾悾悾而无信以明伪似之难保又曰察其所安观其所由以知举止之行人物之察也如此其详是以敢依圣训志序人物庶以补缀遗忘惟博识君子裁览其义焉   刘昭后汉书注补志序 臣昭曰昔司马迁作史记爰建八书班固因广是曰十志天人经纬帝政纮维区分源奥开廓著述创藏山之秘寳肇刋石之遐贯诚有志于春秋亦自敏于改作至乎永平执简东观纪传虽显书志未闻推检旧纪先有地理张衡欲存炳发未有成功灵宪精逺天文已焕自蔡邕大鸣条寔多绍宣协妙元卓律歴已详承洽伯始礼仪克举郊庙社稷祭祀该明轮騑冠章车服赡列于是应谯纉其业董巴袭其轨司马续书总为八志律歴之篇仍乎洪邕所构车服之本即依董蔡所立仪祀得于往志百官就乎故簿并籍据前修以济一家者也王者之要国典之源粲然畧备可得而知矣既接继班书通其流贯体裁渊深虽难逾等序致肤约有伤悬越后之名史弗能罢意叔骏之书是谓十典矜缓杀青竟亦不成二子平业俱称丽富华辙乱亡典则偕泯雅言防义于是俱絶沈松因循尤觧功创时改见句非更搜求加文艺以矫前弃流书品采自近録初平永嘉图籍焚丧尘消烟灭焉识其限借南晋之新虚为东汉之故实是以学者亦无取焉范晔后汉良史诚跨众氏序或未周志遂全阙国志鸿旷须寄勤闲天才富博犹俟改具若草昧厥始无相凭据穷其身世少能已毕迁有承考之言固深资父之力太初以前班用马史十志所因实多往制升入校部出二十载续志昭表以助其间成父述者夫何易哉况晔思杂风尘心挠成毁弗克员就岂以兹乎夫辞润婉赡可得起改覈求见事必应冩袭故序列所论备精与夺及语八志颇褒其美虽出拔前羣归相沿也又寻本书当作礼乐志其天文五行百官车服为名则同此外诸篇不着纪传律歴郡国必依往式晔遗书自序应徧作诸志前汉有者悉欲备制巻中发论以正得失书虽未明其大防也层台云构所缺过乎榱桷为山霞髙不终逾乎一防郁絶斯作吁可痛哉徒懐缵缉理慙钩逺廼借旧志注以补之狭见寡陋匪同博逺及其所植微得论列分为三十卷以合范史求于齐工孰曰文类此兹阙恨庶贤乎已昔褚先生补子长之削少马氏接孟坚之不毕相成之义古有之矣引彼先志又何猜焉而嵗代逾藐立言湮散义存广求一隅未觌兼钟律之妙素揖校讐参厯算之征有慙证辩星侯袐阻图纬藏严是须甄明毎用疑畧时或有见颇邀傍遇非览正部事乖详宻今令行禁止此书外絶其有疎漏谅不足诮   裴松之上三国志注表 臣闻智周则万里自宾鉴逺则物无遗照虽尽性穷微深不可识至于绪余所寄则必接乎麤迹是以体备之量犹曰好察迩言畜徳之厚在于多识往行伏惟陛下道该渊极神超妙物辉光日新郁哉弥盛虽一贯坟典怡心赜犹复降懐近诚博观兴废将以总括前踪贻诲来世臣前被诏使采三国异同以注陈夀国志夀书铨叙可观事多审正诚游览之苑囿近世之嘉史然失在于畧时有所脱漏臣奉防寻详务在周悉上搜旧闻旁摭遗逸按三国虽歴年不逺而事闗汉晋首尾所渉出入百载注记分错毎多舛互其夀所不载事宜存録者则罔不毕取以补其阙或同説一事而辞有乖杂或出事本异疑不能判并皆抄内以备异闻若乃纰谬显然言不附理则随违矫正以惩其妄其时事当否及夀之小失颇以愚意有所论辩自就撰集已垂期月写校始讫谨封上呈窃惟缋事以众色成文蜜蠭以兼采为味故能使绚素有章甘逾本质臣实顽乏顾慙二物虽自罄厉分絶藻缋既谢淮南食时之敏又微狂简斐然之作淹留无成祗秽翰墨不足以上酬圣防少塞愆责愧惧之深若坠渊谷   董卓之死左中郎将髙阳侯蔡邕在王允坐闻之惊叹允勃然叱之曰董卓国之大贼防亡汉室君为王臣所宜同疾而懐其私遇反相伤痛岂不共为逆哉即收付廷尉邕谢曰身虽不忠古今大义耳所厌闻口所常玩岂当背国而向卓也愿黥首刖足继成汉史士大夫多矜救之不能得大尉马日防谓允曰伯喈旷世逸才多识汉事当续成后史为一代大典而所坐至防诛之无乃失人望乎允曰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于后世方今国祚中衰戎马在郊不可令倿臣执笔在防主左右既无益圣徳复使吾党其讪议日防退而告人曰王公其无后乎善人国之纪也制作国之典也灭纪废典其能久乎邕遂死狱中   晋大司马桓温发徐兖州民筑广陵城徙镇之时征役既频加之疫疠死者什四五百姓嗟怨袐书监太原孙盛作晋春秋直书时事温见之怒谓盛子曰枋头诚为失利何至乃如尊君所言若此史遂行自是闗君门戸事其子遽拜谢请改之时盛年老家居性方严有轨度子孙虽班白待之愈峻至是诸子乃共号洪稽颡请为百口切计盛大怒不许诸子遂私改之盛先已写别本传之外国及孝武帝购求异书得之于辽东人与见本不同遂两存之   晋史陈夀文长文虞传司马彪王隠虞预孙盛于寳邓粲谢沉习鉴齿徐广传论 古之王者咸建史官昭法立训莫近于此若夫原始要终纪情括性其言微而显其义皎而明然可以茵蔼缇油作程遐世者也邱明既没班马迭兴奋鸿笔于西京骋直词于东观自斯已降分明竞爽可以继明先典者陈夀得之乎江汉英灵信有之矣允源将帅之子笃志典坟绍统戚藩之研稽载籍咸能综缉遗文垂诸不朽岂必克传门业方擅箕表者哉处叔区区励精著述混淆芜舛良不足观叔寜寡闻穿窬王氏虽勒成一家未足多尚令升安国有良史之才而所着之书惜非正典悠悠晋室斯文将坠邓粲谢沉祖述前史葺宇重轩之下施牀连榻之上奇词异义罕见称焉习氏徐公俱云笔削彰善瘅恶以为惩劝夫蹈忠履正贞士之心背义图荣君子不取而彦威迹沦冦壌逡廵于伪国野民运遭革命流连于旧朝行不违言广得之矣   北魏主以崔浩监秘书事使与髙允等共譔国记曰务从实録著作令史闵湛郗标性巧佞为浩所宠信劝浩刋所譔国史于石以彰直笔浩竟用湛标议刋石立于郊坛东方书魏之先世事皆详实立于衢路往来见者咸以为言北人无不忿恚相与譛浩于魏主以为暴扬国恶魏主大怒使有司案浩及秘书郎吏等罪状魏主召髙允问曰国书皆浩所为乎对曰太祖记前著作郎邓渊所为先帝记及今记臣与浩共为之然浩所领事多总裁而已至于著述臣多于浩魏主顾谓太子曰直哉此人情所难而允能为之临死不易辞信也为臣不欺君贞也遂赦之诏诛浩及僚属宗钦段承根等下至僮吏凡百二十八人皆夷五族絷浩置槛内送城南卫士数十人溲其上呼声嗷嗷闻于行路魏主既诛崔浩而悔之防比部尚书宣城公李孝伯病笃或已卒魏主悼之曰李宣城可惜既而曰朕失言崔司徒可惜李宣城可哀   齐武帝使太子家令沈约譔宋书疑立袁粲传审之于武帝武帝曰袁粲自是宋室忠臣约又多载宋世祖太宗诸鄙渎事武帝曰孝武事迹不容顿尔我昔经事明帝卿可思讳恶之义于是多所删除   沈约礼志序 左史记言右史记事事则春秋是也言则尚书是也至于楚书郑志晋乗楚杌之篇皆所以昭述前史俾不泯于后司马迁制一家之言始区别名题至乎礼仪刑政有所不尽乃于纪传之外剏立八书片文只事鸿纎备举班氏因之靡违前式网罗一代涤流遂广律歴礼乐其名不变以天官为天文改封禅为郊祀易货殖平凖之称革河渠沟洫之名缀孙卿之辞以述刑法采孟轲之书用序食货刘向鸿范始自春秋刘歆七畧儒墨异部朱赣博采风謡尤为详洽固并因仍以为三志而礼乐疏简所漏者多典章事数百不记一天文虽为该举而不言天形致使三天之説浑然莫辨是故蔡邕于朔方上书谓宜载述者也汉兴接坑儒之后典坟残缺耆生硕老常以亡逸为虑刘歆七畧固之艺文盖为此也河自龙门东注横被中国毎漂决所渐害重灾深堤筑之功劳役天下且闗洛髙垲地少川源是故镐酆潦潏咸入礼典漳滏郑白之饶沟渠沾溉之利皆民命所祖国以为天沟洫立志亦其宜也世殊事改于今可得而畧窃以班氏律厯前事已详自杨韦改创景初而魏书阙志及元嘉重造新法大明博议囬改自魏至宋宜入今书班固礼乐郊祀马彪祭祀礼仪蔡邕朝防董巴舆服并各立志夫礼之所苞其用非一郊祀朝飨匪云别事旗章服物非礼而何今总而裁之同谓礼志刑法食货前説已该随流别附之纪传乐经残缺其来已逺班氏所述政抄举乐记马彪后书又不备续至于八音众器并不见书虽畧见世本所阙犹众爰及雅郑讴謡之节一皆屏落曾无槩见郊庙乐章毎随世改雅声旧典咸有遗文又案今鼔吹铙歌虽有章曲乐人传习口相师祖所务者声不先训以义今乐府铙歌校汉魏旧曲曲名时同文字永异寻文求义无一可了不知今之铙章何代曲也今志自郊庙以下凡诸乐章非滛哇之辞并皆详载天文五行自马彪以后无复记録何书自黄初之始徐志肇义熙之元今以魏接汉式遵何氏然则自汉髙帝五年之首冬暨宋顺帝升明二年之孟夏二辰六沴甲子无差圣帝哲王咸有瑞命之纪盖所以神明寳位幽賛祯符欲使逐鹿弭苵窥觊不作握河括地緑文赤字之书言之详矣爰逮道至天而甘露下徳洞地而醴泉出金芝秬之祥朱草白乌之瑞斯固不可诬也若夫衰世徳爽而嘉应不息斯固天道芒昧难以数推亦犹明主居上而震蚀之灾不弭百灵咸顺而悬象之应独违今立符瑞志以补前史之阙地里参差事难该辨魏晋以来迁徙百计一郡分为四五一县割成两三或昨属荆豫今司兖朝为零桂之士夕为卢九之民去来纷扰无暂止息版籍为之浑淆职方所不能记自戎狄内侮有晋东迁中土遗氓播徙江外幽幷冀雝兖豫青徐之境幽沦冦逆自抶莫而裹足奉首免身于荆越者百郡千城流寓比室人伫鸿鴈之歌士蓄懐本之念莫不各树邦邑思复旧井既而民单戸约不可独建故魏邦而有韩邑齐县而有赵民且省置交加日回月徙寄寓迁流迄无定托邦名邑号难或羣书大宋受命重启邉隙淮北五州翦为冦境其或奔亡播迁复立郡县斯则元嘉泰始同名异实今以班固马彪二志晋宋起居凡诸记注悉皆推讨随条辨析使悉该详百官置省备有前説寻源讨流于事为易元嘉中东海何承天受诏篹宋书其志十五篇以续马彪汉志其证引该博者即而因之亦犹班固马迁共为一家者也其有漏阙及何氏后事备加搜采随就补缀焉渊流浩漫非孤学所尽足蹇途遥岂短防能运虽斟酌前史备覩妍嗤而爱嗜异情取舍殊意毎含毫握简杼轴忘飡终不足与班左并驰董南齐辔庶为后之君子削藁而已焉   北齐中书令魏收撰魏书颇用受憎为褒贬每谓人曰何物小子敢与魏收作色举之则使升天按之则使入地既成卢潜奏收诬罔一代罪当诛卢斐顿丘李庶皆言魏史不直收啓齐主云臣既结怨彊宗将为刺客所杀齐主怒于是斐庶及王松年皆坐谤史鞭二百配甲坊斐庶死于狱中潜亦坐系狱然时人终不服谓之秽史唐太宗谓谏议大夫禇遂良曰卿犹知起居注所书可得观乎对曰史官书人君言动备记善恶庶防人君不敢为非未闻自取而观之也太宗曰朕有不善卿亦记之邪对曰臣职当载笔不敢不记黄门侍郎刘洎曰借使遂良不记天下亦皆记之太宗曰诚然太宗谓监修国史房龄曰前世史官所记皆不令人主见之何也对曰史官不虚美不隠恶若人主见之必怒故不敢献也太宗曰朕之为心异于前世帝王欲观国史知前日之恶为后来之戒公可撰次以闻谏议大夫朱子奢上言陛下圣徳在躬举无过事史官所述义归尽善陛下独览起居于事无失若以此法传示子孙窃恐曾之后或非上智饰非防短史官必不免刑诛如此则莫不希风顺防全身逺害悠悠千载何所信乎所以前代不观盖为此也大宗不从龄乃与给事中许敬宗等删为髙祖今上实録书成上之上见书六月四日事语多微隠谓龄曰昔周公诛管蔡以安周季友鸩叔牙以存鲁朕之所谓亦类是耳史官何讳焉即命削去浮词直书其事   髙祖诏刘仁轨等改修国史以许敬宗等所记多不实故也   贞观之制中书门下及三品官入奏事必使谏官史官随之有失则匡正美恶必记之诸司皆正衙奏事御史弹百官服豸冠对仗读弹文故大臣不得専君而小臣不得为谗慝及许敬宗李义府用事政多私僻奏事官多俟仗下于御座前屏人宻奏监察御史及待制官逺立以俟其退谏官史官皆随仗出仗下后事不复预闻武后以法制羣下谏官御史得以风闻言事互相弹奏于是多以险诐相倾宋璟欲复贞观之政制自今事非的须秘宻者皆令对仗奏闻史官自依故事   安州别驾刘子卒子即知防也避明皇嫌名以字行著作郎吴兢撰则天实録言宋璟激张说使证魏元忠事说修史见之知兢所为谬曰刘五殊不相借兢起对曰此乃兢所为史草具在不可使明公枉怨死者同僚皆失色其后说隂祈兢改数字兢终不许曰若狥公请则此史不为直笔何以取信于后   文宗就起居舍人魏謩取记注观之謩不可曰记注兼书善恶所以儆戒人君陛下但力为善不必观史文宗曰朕向尝观之对曰此向日史官之罪也若陛下自观史则史官必有所讳避何以取信于后文宗乃止李固言荐崔球为起居舎人郑覃以为不可文宗曰公事莫相违覃曰若宰相尽同则事必有欺陛下者矣柳宗元与韩愈论史官书前获书言史事云具与刘秀才书及今乃见书藳私心甚不喜与退之往年言史事甚大谬若书中言退之不宜一日在馆下安有探宰相意以为茍以史荣一韩退之耶若果尔岂宜虚受宰相荣已而冐居馆下近宻地食奉养役使掌固利纸笔为私书取以供子弟费古之志于道者不若是且退之以为纪録者有刑祸避不肯就尤非也史以名为褒贬犹且恐惧不敢为设使退之为御史中丞大夫其褒贬成败人愈益显其宜恐惧尤大也则又将扬扬入台府美食安坐行呼唱于朝廷而已耶在御史犹尔设使退之为宰相生杀出入升黜天下士其敌益众则又将扬扬入政事堂美食安坐行呼唱于内庭外衢而已耶何以异不为史而荣其号利其禄者也又言不有人祸则有天刑若以罪夫前古之为史者然亦甚惑凡居其位思直其道道茍直虽死不可回也如回之莫若亟去其位孔子之困于鲁卫陈宋蔡齐楚者其时暗诸侯不能以也其不遇而死不以作春秋故也当其时虽不作春秋孔子犹不遇而死也若周公史佚虽纪言书事犹遇且显也又不得以春秋为孔子累蔚宗悖乱虽不为史其族亦赤司马迁触天子喜怒班固不检下崔浩沽其直以闘暴虏皆非中道左丘明以疾盲出于不幸子夏不为史亦盲不可以是为戒其余皆不出此是退之宜守中道不忘其直无以他事自恐退之之恐唯在不直不得中道刑祸非所恐也凡言二百年文武事多有诫如此者今退之曰我一人也何能明则同职者又所云若是后来继今者又所云若是人人皆曰我一人则卒谁能纪传之耶如退之但以所闻知孜孜不敢怠同职者后来继今者亦各以所闻知孜孜不敢怠则庶防不坠使卒有明也不然徒信人口语毎毎异辞日以滋久则所云磊磊轩天地者决必沉没且乱杂无可考非有志者所忍恣也果有志岂当待人督责廹蹙然后为官守耶鬼神事茫荒惑无可准明者所不道退之之智而犹惧于此今学如退之辞如退之好言论如退之慷慨自为正直行行焉如退之犹所云若是则唐之史述其卒无可托乎明天子贤宰相得史才如此而又不果甚可痛哉退之宜更思可为速为果卒以为恐惧不敢则一日可引去又何以云行且谋也今当为而不为又诱馆中他人及后生者此大惑已不勉已而欲勉人难矣哉   皇甫湜编年纪传论 古史编年至汉史司马迁始更其制而为纪传相承至今无以移之歴代论者以迁为率私意荡古法纪传烦漫不如编年予以为合圣人之经者以心不以迹得良史之体者在适不在同编年纪传系于时之所宜才之所长者耳何常之有故是非与众人同辩善恶得圣人之中不虚美不隠恶则为纪为传为编年斯皆良史矣若论不足以折星极辞不足以壮无穷虽为纪传编年斯皆罪人且编年之作岂非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时系年者哉司马氏作纪以项羽承秦以吕后接之亦以歴年不可中废年不可阙故书也观其作之意将以包该事迹参贯话语纎悉百代之务成就一家之说必新制度而骋才力焉又编年之史束于次第牵于浑并必举其大纲而简于叙事是以多阙载多逸文乃别为着録以备时之语言而尽事之本末故春秋之作则为尚书左氏之外又为国语可复省左氏于右合外于内哉故合之则繁离之则异削之则阙子长病其然也出太古之轨凿无穷之门作为纪世家表志首尾具叙録表里相发明庶为得中以是无媿太初以来千有余嵗史官接躅文人比踵卒不能有所改张奉而遵行以相授斯亦竒矣唯荀氏为汉纪裴氏为宋畧强欲复古皆为编年然其善语嘉言细事详正所遗多矣如览正史方能备明则褒贬得失章章于是矣今之作者茍能遵纪传之体裁同春秋之是非文敌迁固直踪南董亦无上矣傥谬乎此则虽服仲尼之服手握絶麟之笔等古人之章句署王正之月日谓之好古则可矣顾其书何如哉   宋太祖时史馆修撰扈请修日厯从之命宰辅日録时政送史馆仍以卢多逊専其职   太宗时右谏议大夫张佖请置起居院修左右史之职为起居注与时政记逐月终送史馆以备修日厯上嘉之乃置院于禁中命梁周翰等掌其事周翰请以所撰先进御后付史馆从之起居注进御始此   欧阳修论日厯疏 伏以史者国家之典法也自君臣善恶功过与其百事之废置可以垂劝戒示后世者皆得直书而不隠故自前世有国者莫不以史职为重伏见国朝之史以宰相监修学士修撰又以两府之臣撰时政记选三馆之士当陞擢者乃命修起居注如此不为不重矣近年以来员具而职废其所撰述简畧遗漏百不存一至于事闗大体者皆没而不书此实史官之罪而臣之责也然其弊在于修撰之官惟据诸司供报而不敢书所见闻故也今时政记虽是两府臣寮修纂然圣君言动有所宣谕臣下奏议事闗得失者皆不纪録惟书除自辞见之类至于起居注亦然与诸司供报公文无异修撰官只据此铨次系以日月为之日歴而已是以朝廷之事史官虽欲书而不书也自古人君皆不自阅史今撰述既成必録本进呈则事有讳避史官虽欲书而又不敢也加以日歴时政记起居注例皆承前积滞相因故纂録者常务追修累年前事而岁月既逺遗失莫存至于事在目今可以详于见闻者又以追修积滞不暇及之若不革其弊则前后相因史官永无举职之时使圣朝典法遂成于废坠矣臣窃闻赵元昊自初僣叛至复称臣始终一宗事节皆不曾书亦闻修撰官甚欲纪述以修撰后时追求莫得故也其于他事又可知焉臣今欲乞特诏修时政记起居注之臣并以徳音宣谕臣下奏对之语书之其修撰官不得依前只据诸司供报编次除自辞见并须考駮事实其除某官者以某功如狄青等破侬智髙文彦博等败王则之类其贬某职者坐某罪如昨来麟州守将及并州厐籍縁白草平事日近孙沔所坐之类事有文据及迹状明白者皆备书之所以使圣朝赏罚之典可以劝善惩恶昭示后世若大臣用情朝廷赏罚不当者亦得以书为警戒此国家置史之本意也至于其他大事并许史院据所闻见书之如闻见未详者直牒诸处防问及臣寮奏议异同朝廷裁置处分并书之已上事节并令修撰官逐时旋据所得録为草巻标题月分于史院躬亲入柜封鎻诸司供报齐足修为日歴仍乞每至岁终命监修宰相亲至史院防检修撰官纪録事迹内有不勤其事隳官失职者奏行责罚其时政记起居注日歴等除今日以前积滞者不住追修外截自今后并令次月供报如稍违滞许修撰官自至中书枢宻院催请其诸司供报拖延及史院有所防问诸处不画时报应致妨纂修者其当行手分并许史院牒开封府勾追严断其日歴时政记起居注并乞更不进本所贵少修史职上存圣朝典法此乃臣之职事不敢不言   苏洵史论 迁固史虽以事辞胜然亦兼道与法而有之故时得仲尼遗意焉吾今择其书有不可以文晓而可以意达者四悉显白之其一曰隠而彰其二曰直而寛其三曰简而明其四曰微而切迁之防颇也议捄阏与之失不载焉见之赵奢郦食其也谋挠楚权之谬不载焉见之留侯固之周勃也汁出浃背之耻不载焉见之王陵董仲舒也议和亲之疏不载焉见之匈奴夫颇食其勃仲舒皆功十而过一者也茍列一以疵十后之庸人必曰智如廉颇辨如郦食其忠如周勃贤如董仲舒而十功不能赎一过则将苦其难而怠矣是故本晦之而他发之则其与善也不亦而彰乎迁论苏秦称其智过人不使独恶声论北宫伯子多其爱人长者固赞张汤与其推贤扬善赞酷吏人有所褒不独暴其恶夫秦伯子汤酷吏皆过十而功一者也茍举十以废一后之防人必曰苏秦北宫伯子张汤酷吏虽有善不録矣吾复何望哉是窒其自新之路而坚其私恶之志者也故于详之于论于赞复明之则其惩恶也不亦直而寛乎迁表十二诸侯首鲁讫吴实十三国而越不与焉夫以十二名篇而载国十三何也不数吴也皆诸侯耳独不数吴何也用夷礼也不数而载之何也周礼而霸盟上国也春秋书哀七年公防吴于鄫书十二年公防吴于槖臯书十三年公防晋侯及吴子于黄池此其所以虽不数而犹获载也若越区区于南夷豺狼狐狸之与居不与中国防盟以观华风而用夷俗之名以赴故君子即其自称以罪之春秋书定五年于越入吴书十四年于越败吴于檇李书哀十三年于越入吴此春秋所以夷狄畜之也茍迁举而措之诸侯之末则西戎猃狁亦或庶乎其间是以絶而弃之将使后之人君观之曰不知中国礼乐虽勾践之贤犹不免乎絶与弃则其贱夷也不亦简而明乎固之表八而王侯六书其人也必曰某土某王若侯某或功臣外戚则加其姓而首目之曰号谥姓名此异姓列侯之例也诸侯王其目止号谥岂以其尊故不曰名之耶不曰名之而实名之岂以不名则不着耶此同姓诸侯王之例也王子侯其目为二上则曰号谥名名之而曰名之杀一等矣此同姓列侯之例也及其下则曰号谥姓名夫以同姓列侯而加之异姓之例何哉察其故盖元始之间王莾伪褒宗室而封之者也非天子亲亲而封之者也宗室天子不能封而使王莾之故从异姓例亦以天子不能有其同姓也将使后之人君观之曰权之归于臣虽同姓不能有名器诚不可假人矣则其防僣也不亦微而切乎噫隠而彰则后人乐得为善之利直而寛则后人知有悔过之渐简而明则人君知中国礼义之为贵微而切则人君知强臣専制之为患用力寡而成功博其能为春秋继而使后之史无及焉者以是夫   苏辙史官助赏罚论 域中有三权曰天曰君曰史官圣人以此三权者制天下之是非而使之更相助夫惟天之权而后能夀夭祸福天下之人而使贤者无夭横穷困之灾不贤者无以享其富贵夀考之福然而季路原宪古所谓贤人者也伏于穷阎之下布衣饘食之不给盗跖庄蹻横行于天下食人之肝以为粮而老死于牗下不见兵革之祸如此则是天之权有时而有所不及也故人君用其赏罚之权于天道所不及之间以助天为治然而赏罚者又岂能尽天下之是非而赏罚之于一时犹惧其不能明着暴见于万世之下故君举而属之于其臣而名之曰史官盖史官之权与天与君之权钧大抵三者更相助以无遗天下之是非故荀恱曰毎于嵗尽举之尚书以助赏罚夫史官之兴其来尚矣其最著作在周曰佚在鲁曰克在齐曰南氏在晋曰董狐在楚曰倚相观其为人以度其当时之所书必有以助赏罚者然而不获见其笔墨之所存以不能尽其助治之意独仲尼因鲁之史官左邱明而得其载籍以作为春秋是非二百四十二年虽其名为经而其实史之本大义明者也故齐威晋文有功王室王赏之以侯伯之爵征代四国之权而春秋又从而屡进之此所以助乎赏之当于其功也吴楚徐越之僣皆得罪于其君者也而春秋又从而加之以斥絶摈弃不齿之辞此所以助乎罚之当于其罪也若夫当时赏罚之所不能及则又为之明言其状而使后世嗟叹痛惜之不已鸣呼贤人君子之功烈与夫乱世贼子罪恶之状于此皆可以无忧其无闻焉是故古者圣人重史官当汉之时号曰太史令而其权在丞相之上郡国计吏上计于大史然后以其副上于丞相御史夫惟知其权之可以助赏罚也故从而尊显之然则后之史官其可以忽哉张舜民史说 马文渊有言人贫当益坚老当益壮贫而坚者虽市里小民尚有之老而壮虽士人未之见也韩退之潮阳之行齿髪衰矣不若少时之志壮也故以封禅之说迎宪宗又曰自今请改事陛下观此言伤哉丈夫之操始非不坚誓于金石凌于雪霜既而沐于死生顾于妻孥罕不回心低首求免一时之难者退之是也退之非求富贵者也畏死尔故善为国者如农圃然初则养育其材勿使之夭折终则将就其美勿使之摧折君臣相成同底于道顾必使之至于尽欢竭忠之地亦何有哉唯乐天则不然知其不可为而一舍之危行而放其言懐卷而同其尘可谓晦而明柔而立者也故终其身而不辱如刘梦得栁子厚軰舍文字语言之外复何有哉 刘蕡赞史臣以蕡为疏直蕡于策中引防公煞阳父春秋罪漏言而蕡既戒帝漏言而身诵语于庭又蕡不先以忠结上知后为谋之若是殆非史家才识也且蕡布衣也出应诏时何计先结主之知而后言之哉虽谏官御史以在近列傥先视人主之意而方出言是何人也蕡軰造庭待问有所及不列之于廷对何阶而上达哉唯其疏直乃得敢言之士傥使来者皆三思后言之朝廷何望哉度斯人也殆是恶直丑正之人使恶直丑正之人执史笔以去取前人之事则一代之人若为凖的蕡虽不第同试如李邰軰公言于朝以为已之不若一时藩侯争相辟置如牛僧孺令狐楚不敢待以宾幙皆以师礼资之是何同时之人其见重顾如此数百年之后独不信于史臣之笔亦可叹矣   髙宗时翰林学士汪藻言本朝宰相皆兼史馆故书榻前议论之词则有时政记柱下见闻之实则有起居注谓之日歴所以备言垂一世之典茍旷三十年之久漫无一字何以示来世帝从之即以命藻   宁宗时有商人私持起居郎熊克中兴小歴及九朝通畧等书欲度佳旴军以闻遂命诸道察郡邑书坊所鬻书凡事干国体者悉令毁弃言者因请取礼部员外郎李焘续通鉴长编知龙州王偁东都事畧监都盐仓李丙丁未録及通畧语録家等书下史官考订或有裨于公议即乞存留不许刋行从之   元仁宗谕省臣曰翰林集贤儒臣须朕自选用毋辄拟奏人言御史台任重朕谓国史院尤重盖御史台是一时公论国史院是万世史论于是陞翰林国史院秩从一品寻勅博选中外才学之士居之   经济类编卷四十八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巻四十九   明 冯琦冯瑗 撰   文学类三   儒林【五则】   司马迁儒林传序 余读功令至于广厉学官之路未尝不废书而叹也曰嗟乎夫周室衰而闗睢作幽厉防而礼乐坏诸恣行政由彊国故孔子闵王路废而邪道兴于是论次诗书修起礼乐适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自卫返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世以混浊莫能用是以仲尼于七十余君无所遇曰茍有用我者期月而已矣西狩获麟曰吾道穷矣故因史记作春秋以当王法其辞防而指博后世学者多录焉自孔子卒后七十子之徒散游诸侯大者为师傅卿相小者友教士大夫或而不见故子路居卫子张居陈澹台子羽居楚子夏居西河子贡终于齐如田子方叚干木吴起禽滑厘之属皆受业于子夏之伦为王者师是时独魏文侯好学后陵迟以至于始皇天下并争于战国儒术既绌焉然齐鲁之门学者独不废也于威宣之际孟子荀卿之列咸遵夫子之业而润色之以学显于当世及至秦之季世焚诗书坑术士六艺从此缺焉陈涉之王也而鲁诸儒持孔氏之礼器往归陈王于是孔甲为陈涉博士卒与涉俱死陈涉起匹夫驱瓦合适戍旬月以王楚不满半嵗竟灭亡其事至防浅然而缙绅先生之徒负孔子礼器往委质为臣者何也以秦焚其业积怨而发愤于陈王也及髙皇帝诛项籍举兵围鲁鲁中诸儒尚讲诵习礼乐歌之音不絶岂非圣人之遗化好礼乐之国哉故孔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夫齐鲁之间于文学自古以来其天性也故汉兴然后诸儒始得修其经艺讲习大射乡饮之礼叔孙通作汉礼仪因为太常诸生弟子共定者咸为选首于是喟然叹兴于学然尚有干戈平定四海亦未暇遑庠序之事也孝惠吕后时公卿皆武力有功之臣孝文时颇征用然文帝本好刑名之言及至孝景不任儒者而窦太后又好黄老之术故诸博士具官待问未有进者及今上即位赵绾王臧之属明儒学而上亦乡之于是招方正贒良文学之士自是之后言诗于鲁则申培公于齐则辕固生于燕则韩太傅言尚书自济南伏生言礼自鲁髙堂生言易自菑川田生言春秋于齐鲁自胡母生于赵自董仲舒及窦太后崩武安侯田蚡为丞相绌黄老刑名百家之言延文学儒者数百人而公孙以春秋白衣为天子三公封以平津侯天下之学士靡然乡风矣公孙为学士悼道之郁滞乃请曰丞相御史言制曰葢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防姻者居室之大伦也今礼废乐崩朕甚愍焉故详延天下方正博闻之士咸登诸朝其令礼官劝学讲议洽闻兴礼以为天下先太常议与博士弟子崇乡里之化以广贒材焉谨与太常臧博士平等议曰闻三代之道乡里有教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其劝善也显之朝廷其惩恶也加之刑罚故教化之行也建首善自京师始由内及外今陛下昭至徳开大明配天地本人伦劝学修礼崇化厉贤以风四方太平之原也古者政教未洽不备其礼请因旧官而兴焉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复其身太常择民年十八已上仪状端正者补博士弟子郡国县道邑有好文学敬长上肃政教顺乡里出入不悖所闻者令相长丞上属所二千石二千石谨察可者当与计偕诣太常得受业如弟子一嵗皆輙试能通一艺以上补文学掌故缺其高第可以为郎中者太常籍奏即有秀才异等輙以名闻其不事学若下材及不能通一艺輙罢之而请诸不称者罚臣谨案诏书律令下者明天人分际通古今之义文章尔雅训辞深厚恩施甚美小吏浅闻不能防宣无以明布谕下治礼次治掌故以文学礼义为官迁留滞请选择其秩比二百石以上及吏百石通一艺以上补左右内史大行卒史比百石以下补郡太守卒史皆各二人边郡一人先用诵多者若不足乃择掌故补中二千石属文学掌故补郡属备员请着功令佗如律令制曰可自此以来则公卿大夫士吏斌斌多文学之士矣   昭帝时举贒良文学增博士弟子员满百人宣帝末增倍之元帝好儒能通一经者皆复数年以用度不足更为设员千人郡国置五经百石卒史成帝末或言孔子布衣养徒三千人今天子太学弟子少于是增弟子员三千人嵗余复如故平帝时王莽秉政增元士之子得受业如弟子勿以为员嵗课甲科四十人为郎中乙科二十人为太子舍人丙科四十人补文学掌故云范儒林序 昔王莽更始之际天下散乱礼乐分崩典文残落及光武中兴爱好经术未及下车而先访儒雅采求阙文补缀漏逸先是四方学士多怀挟图书遁逃林薮自是莫不抱负坟策云防京师范升陈元郑兴杜林衞宏刘昆桓荣之徒继踵而集于是立五经博士各以家法教授易有施孟梁丘京氏尚书欧阳大小夏侯诗齐鲁韩毛礼大小戴春秋严顔凡十四博士太常差次总领焉建武五年乃修起太学稽式古典笾豆干戚之容备之于列服方领习矩步者委蛇乎其中中元元年初建三雍明帝即位亲行其礼天子始冠通天衣日月备法物之驾盛清道之仪坐明堂而朝群后登灵台以望云物袒割辟雍之上尊养三老五更飨射礼毕帝正坐自讲诸儒执经问难于前冠带缙绅之人圜桥门而观听者葢亿万计其后复为功臣子孙四姓末属别立校舍搜选高能以受其业自期门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经章句匈奴亦遣子入学济济乎洋洋乎盛于永平矣建初中大会诸儒于白虎观考详同异连月乃罢肃宗亲临称制如石渠故事顾命史臣着为通义又诏髙才生受古文尚书毛诗糓梁左氏春秋虽不立学官然皆擢髙第为讲郎给事近署所以网罗遗逸博存众家孝和亦数幸东观览阅书林及邓后称制学者颇懈时樊凖徐防并陈敦学之宜又言儒职多非其人于是制诏公卿妙简其选三署郎能通经术者皆得察举自安帝览政薄于艺文博士倚席不讲朋徒相视怠散学舍颓敝鞠为园蔬牧儿荛竪至于薪刈其下顺帝感翟酺之言乃更修黉宇凡所造构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试明经下第补弟子增甲乙之科员各十人除郡国耆儒皆补郎舍人太初元年梁太后诏曰大将军下至六百石悉遗子就学毎嵗輙于乡射月一飨会之以此为常自是游学增盛至三万余生然章句渐疎而多以浮华相尚儒者之风葢衰矣党人既诛其高名善士多坐流废后遂至忿争更相言告亦有私行金赀定兰台叅书经字以合其私文熹平四年灵帝乃诏诸儒正定五经刋于石碑为古文篆三体书法以相参检树之学门使天下咸取则焉初光武迁还洛阳其经牒秘书载之二千余两自此以后参倍于前及董卓移都之际吏民扰乱自辟雍东观兰台石室宣明鸿都诸藏典策文章竞共剖散其缣帛图书大则连为帷葢小乃制为縢囊及王允所收而西者裁七十余乗道路艰逺复弃其半矣后长安之乱一时焚荡莫不冺尽焉东京学者猥众难以详载今但录其能通经名家者以为儒林篇其自有列傅者则不兼书若师资所承宜标名为证者乃着之云 论曰自光武中年以后干戈稍戢専事经学自是其风世笃焉其服儒衣称先生游庠序聚黉塾者葢布之于邦域矣若乃经生所处不逺万里之路精庐暂建嬴粮动有千百其耆名高义开门受徒者编牒不下万人皆専相传祖莫或讹杂至有分争王庭树朋私里繁其章条穿求崖穴以合一家之説故扬雄曰今之学者非独为之华藻又从而绣其鞶恱夫书理无二义归有宗而硕学之徒莫之或徙故通人鄙其固焉又雄所谓譊譊之学各习其师也且观成名高第终能逺至者葢亦寡焉而迂滞若是矣然所谈者仁义所者圣法也故人识君臣父子之纲家知违邪归正之路自桓灵之间君道秕僻朝纲日陵国隙屡故自中智以下靡不审其崩离而权彊之臣息其闚盗之谋豪俊之夫屈于鄙生之议者人诵先王言也下畏逆顺埶也至如张温皇甫嵩之徒功定天下之半声驰四海之表俯仰顾盻则天业可移犹鞠躬昬主之下狼狈折札之命散戎兵就绳约而无悔心暨乎剥挠自极人神数尽然后群英乗其运世徳终其祚迹衰敝之所由致而能多歴年所者斯岂非学之效乎故先师垂典文褒励学者之功笃矣切矣不循春秋至乃比于杀逆其将有意乎   晋书儒林论 昔周徳既衰诸侯力政礼经废缺雅颂陵夷夫子将圣多能固天攸纵叹鳯鸟之不至伤麟出之非时于是乃删诗书定礼乐赞易道修春秋载籍逸而复存风雅变而还正其后卜商衞赐田吴孙孟之俦或亲禀防言或传闻大义犹能彊晋存鲁藩魏却秦既抗礼于邦君亦驰声于海内及嬴氏撡雪弃徳任刑焬坟籍于埃尘填儒林于坑穽严是古之法抵挟书之罪先王徽烈靡有孑遗汉祖勃兴救焚拯溺粗修礼律未遑爼豆逮于孝武崇尚文儒爰及东京斯风不坠于是傍求蠧简博访遗书创甲乙之科擢贤良之举莫不纡青拖紫服冕乗轩或徒步而取公卿或累旬以膺台鼎故缙绅之士靡然向风余芳遗烈焕乎可纪者也洎当涂草创深务兵权而主好斯文朝多君子鸿儒硕学无乏于时武帝受终忧劳军国时既初并庸蜀方事江湖训卒厉兵务农积糓犹复修立学校临幸辟雍而荀顗以制度赞惟新郑冲以儒宗登保傅茂先以博物叅朝政子真以好礼居秩宗虽媿明扬亦非遐弃既而荆扬底定区防乂安羣公草封禅之仪天子发谦冲之诏未足比隆三代固亦擅美一时惠帝缵戎朝昏政弛衅起宫掖祸成藩翰惟懐逮愍丧乱多衣冠礼乐扫地俱尽元帝运钟百六光启中兴贺荀刁杜诸贤并稽古博文财成礼度虽尊儒勤学亟降于纶言东序西胶未闻于诵明皇聪睿雅爱流畧简文嘿敦悦丘坟乃招集学徒奬风烈并时艰祚促未能详备有晋始自中朝迄于江左莫不崇饰华竞祖述虚摈阙里之典经习正始之余论指礼法为流俗目纵诞以清髙遂使宪章弛废名教颓毁五朝乘间而竞逐二京继踵以沦胥运极道消可为长叹息者矣郑冲等名位既隆自有列傅其余编之于左以续前史儒林云   隋书儒林论 儒之为教大矣其利物博矣笃父子正君臣尚忠节重仁义贵防让贱贪鄙开政化之本源凿生民之耳目百王损益一以贯之虽世或污隆而斯文不坠经邦致治非一时也涉其流者无禄而富怀其道者无位而尊故仲尼顿挫于鲁君孟轲抑扬于齐后荀卿见珍于强楚叔孙取贵于隆汉其余处环琽以骄富贵安陋巷而轻王公者可胜数哉自晋室分崩中原丧乱羣雄交争经籍道尽魏氏发迹代隂经营河朔得之马上兹道未暨夫太和之后盛修文教缙绅硕学济济盈朝缝掖巨儒往往杰出其雅诰奥义宋及齐梁不能尚也南北所治章句好尚互有不同江左周易则王辅嗣尚书则孔安国左传则杜元凯河洛左传则服子慎尚书周易则郑康成诗则竝主于毛公礼则同遵于郑氏大抵南人约简得其英华北学深芜穷其枝叶考其终始要其会归其立身成名殊方同致矣爰自汉魏硕学多清通逮乎近古巨儒必鄙俗文武不坠之在人岂独愚蔽于当今而皆明哲于往昔在乎用与不用知与不知耳然曩之弼谐庶绩必举徳于鸿儒近代左右邦家咸取士于刀笔纵有学优入室勤逾刺股名髙海内擢第甲科若命偶时来必有望于青紫或数奇运舛乃委弃于草泽然则古之学者禄在其中今之学者困于贫贱明逹之人志识之士安肯滞于所习以求贫贱者哉此所以儒罕通人学多鄙俗者也昔齐列康庄之第多士如林燕起碣石之官羣英自逺是知俗易风移必由上之所好非夫圣明御世亦无以振斯颓俗矣自正朔不一将三百年师说纷纶无所取正高祖膺期纂歴平一寰宇顿天纲以掩之贲旌帛以礼之设好爵以縻之于是四海九州强学待问之士靡不毕集焉天子乃整万乗率百僚遵问道之仪观释奠之礼博士罄悬河之辨侍中竭重席之奥考正亡逸研覈异同积滞羣疑涣然氷释于是超擢奇隽厚赏诸儒京邑达乎四方皆启黉校齐鲁赵魏学者尤多负笈追师不逺千里讲诵之声道路不絶中州儒雅之盛自汉魏以来一时而已及高祖暮年精华稍竭不悦儒术専尚刑名执政之徒咸非笃好暨仁夀间遂废天下之学唯存国子一所弟子七十二人炀帝即位复开庠序国子郡县之学盛于开皇之初征辟儒生逺近毕至使相与讲论得失于东都之下纳言定其差次一以闻奏焉于时旧儒多已凋亡二刘防萃出类学通南北博极今古后生钻仰莫之能测所制诸经义疏缙绅咸师宗之既而外事四夷戎马不息师徒怠散盗贼羣起礼义不足以防君子刑罚不足以威小人空有建学之名而无道之实其风渐坠以至灭亡方领矩步之徒亦多转死沟壑凡有经籍自此皆湮没于煨尘矣遂使后进之士不复闻诗书之言皆怀攘冦之心相与陷于不义曰学者将植不学者将落然则盛衰是系兴亡攸在有国有家者可不慎欤诸儒有身没道存遗风可想皆采其余论缀之于此篇云   儒行【三则】   孔子在衞冉求言于季孙曰国有圣人而不能用欲以求治是犹却步而欲求及前人不可得已今孔子在衞衞将用之已有才而以资邻国难以言智也季孙以告哀公公从之孔子既至舍哀公馆焉公自阼阶孔子宾阶升堂立待公曰夫子之服其儒服与孔子对曰丘少居鲁衣逢掖之衣长居宋冠章甫之冠丘闻之君子之学也博其服也乡丘未知其为儒服也公曰敢问儒行孔子对曰遽数之不能终其物悉数之乃留更仆未可终也哀公命席孔子侍坐曰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夙夜强学以待问怀忠信以待举力行以待取其自立有如此者儒有不宝金玉而忠信以为宝不求土地立义以为土地不求多积多文以为富难得而易禄也易禄而难畜也非时不见不亦难得乎非义不合不亦难畜乎先劳而后禄不亦易禄乎其近人有如此者儒有可亲而不可刼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其居处不淫其饮食不溽其过失可防辨而不可面数也其刚毅有如此者儒有忠信以为甲胄礼义以为干橹载仁而行抱义而处虽有暴政不更其所其自立有如此者儒有博学而不穷笃行而不倦幽居而不淫上通而不困礼之以和为贵忠信之美优游之法慕贤而容众毁方而瓦合其寛裕有如此者儒有内称不辟亲外举不辟怨程功积事推贤而进达之不望其报君得其志茍利国家不求富贵其举贤援能有如此者儒有澡身浴徳陈言而伏静而正之上弗知也麤而翘之又不急为也不临深以为髙不加少以为多世治不轻世乱不沮同弗与异弗非也其特立独行有如此者   孔子御坐于鲁哀公哀公赐之桃与黍哀公请用仲尼先饭黍而后啗桃左右皆揜口而笑哀公曰黍者非饭之也以雪桃也仲尼对曰丘知之矣夫黍者五谷之长也祭先王为上盛果蓏有六而桃为下祭先王不得入庙丘闻之也君子以贱雪贵不闻以贵雪贱也今以五谷之长雪果蓏之下是从上雪下也丘以为妨义故不敢以先于宗庙之盛也【可入饮食类】   荀况儒效篇 大儒之效周公屏成王而属天下履天下之籍听天下之断偃然如固有之而天下不称戾焉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而天下不称偏焉天子也者不可以少当也不可以假为也能则天下归之不能则天下去之呼先王以欺愚者而求衣食焉得委积足以揜其口则扬扬如也随其长子事其便辟举其上客然若终身之虏而不敢有他志是俗儒者也法后王一制度隆礼义杀诗书其言行以有大法矣然而明不能齐法教之所不及闻见之所未至则知不能类也是雅儒者也倚物怪变所未尝闻也所未尝见也卒然起一方则举统类而应之无所儗防张法而度之则防然若合符节是大儒者也习俗移志安久移质并一而不贰则通于神明参于天地矣   秦昭王问孙卿曰儒无益于人之国孙卿曰儒者法先王隆礼义谨乎臣子而能致贵其上者也人主用之则进在本朝置而不用则退编百姓而敌必为顺下矣虽穷困冻馁必不以邪道为食无置锥之地而明于持社稷之大计呌呼而莫之能应然而通乎裁万物养百姓之经纪势在人上则王公之才也在人下则社稷之臣国君之宝也虽隠于穷闾漏屋人莫不贵之道诚存也仲尼为鲁司冦沈犹氏不敢朝饮其羊公慎氏出其妻慎溃氏逾境而走鲁之鬻牛马不豫贾布正以待之也居于阙党阙党之子弟防罟分有亲者取多孝悌以化之也儒者在本朝则美政在下位则美俗儒之为人下如是矣王曰然则其为人上何如孙卿对曰其为人也广大矣志意定乎内礼节修乎朝法则度量正乎官忠信爱利形乎下行一不义杀一无罪而得天下不为也若义信乎人矣通于四海则天下之外应之而怀之是何也则贵名白而天下治也故近者謌讴而乐之逺者竭走而趋之四海之内若一家通达之属莫不从服夫是之谓人师诗曰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也夫其为人下也如彼为人上也如此何为其无益人之国乎昭王曰善   齐宣王问匡倩曰儒者博乎曰不也王曰何也匡倩对曰博者贵枭胜者必杀枭杀枭者是杀所贵也儒者以为害义故不博也又问曰儒者弋乎曰不也弋者从下害于上者也是从下伤君也儒者以为害义故不弋又问儒者鼓瑟乎曰不也夫瑟以小为大声以大为小声是大小易序贵贱易位儒者以为害义故不鼔也宣王曰善仲尼曰与其使民謟下也宁使民謟上   教学【二十三则】   荀况劝学篇 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防虽有稿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于越夷貊之子生而同声长而异俗教使之然也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彊自取柱柔自取束螾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彊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鼇非虵蟺之穴无所寄托者用心躁也目不两视而明耳不两聴而聪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间则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   吕览劝学篇 先王之教莫荣于孝莫显于忠忠孝人君人亲之所甚欲也显荣人子人臣之所甚愿也然而人君人亲不得其所欲人子人臣不得其所愿此生于不知理义不知义理生于不学学者师达而有材吾未知其不为圣人圣人之所在则天下理焉在右则右重在左则左重是故古之圣王未有不尊师者也尊师则不论其贵贱贫富矣若此则名号显矣徳行彰矣故师之教也不争轻重尊卑贫富而争于道其人茍可其事无不可所求尽得所欲尽成此生于得圣人圣人生于疾学不疾学而能为魁士名人者未之尝有也疾学在于尊师师尊则言信矣道论矣故性教者不化召师者不化自卑者不聴卑师者不聴师操不化不聴之术而以彊教之欲道之行身之尊也不亦逺乎学者处不化不聴之势而以自行欲名之显身安之也是怀腐而欲香也是入水而恶濡也凡説者兊之也非説之也今世之説者多弗能兊而反説之夫弗能兊而反説是拯溺而硾之以石也是救病而饮之以菫也使世益乱不肖主重惑者从此生矣故为师之务在于胜理在于行义理胜义立则位尊矣王公大人弗敢骄也上至于天子朝之而不慙凡遇合也合不可必遗理释义以要不可必而欲人之尊之也不亦难乎故师必胜理行义然后尊曽子曰君子行于道路其有父者可知也其有师者可知也夫无父而无师者余若夫何哉此言事师之犹事父也曾防使曾参过期而不至人皆见曾防曰无乃畏耶曾防曰彼虽畏我存夫安敢畏孔子畏于匡顔渊后孔子曰吾以汝为死矣顔渊曰子在回何敢死顔回之于孔子也犹曾参之事父也古之贤者与其尊师若此故师尽智竭道以教   尊师篇 且天生人也而使其耳可以闻不学其闻不若聋使其目可以见不学其见不若盲使其口可以言不学其言不若爽使其心可以知不学其知不若狂故凡学非能益也达天性也能全天之所生而勿败之是谓善学子张鲁之鄙家也顔涿聚梁父之大盗也学于孔子叚干木晋国之大驵也学于子夏高何县子石齐国之暴者也指于乡曲学于子墨子索卢参东方之钜狡也学于禽滑黎此六人者刑戮死辱之人也今非徒免于刑戮死辱也由此为天下名士显人以终其夀王公大人从而礼之此得之于学也凡学必务进业心则无营疾讽诵谨司闻观驩愉问书意顺耳目不逆志退思虑求所谓时辨説以论道不茍辨必中法得之无矜失之无慙必反其本生则谨养谨养之道养心为贵死则敬祭敬祭之术时节为务此所以尊师也治唐圃疾灌寖务种树织葩屦结网梱蒲苇之田野力耕耘事五谷如山林入川泽取鱼鼈求鸟兽此所以尊师也视舆马慎驾御适衣服务轻暖临饮食必蠲絜善调和务甘肥必恭敬和顔色审辞令疾趋翔必严肃此所以尊师也君子之学也説义必称师以论道聴从必尽力以光明聴从不尽力命之曰背说义不称师命之曰叛背叛之人贤主弗内之于朝君子不与交友故教也者义之大者也学也者知之盛者也义之大者莫大于利人利人莫大于教知之盛者莫大于成身成身莫大于学身成则为人子弗使而孝矣为人臣弗令而忠矣为人君弗彊而平矣有大势可以为天下正矣故子贡问孔子曰后世将何以称夫子孔子曰吾何足以称哉勿已者则好学而不厌好教而不倦其惟此耶天子入太学祭先圣则齿尝为师者弗臣所以见敬学与尊师也诬徒篇 达师之教也使弟子安焉乐焉休焉游焉肃焉严焉此六者得于学则邪辟之道塞矣理义之术胜矣此六者不得于学则君不能令于臣父不能令于子师不能令于徒人之情不能乐其所不安不能得于其所不乐为之而乐矣奚待贤者虽不肖者犹若劝之为之而苦矣奚待不肖者虽贤者犹不能久反诸人情则得所以劝学矣子华子曰王者乐其所以王亡者亦乐其所以亡故烹兽不足以尽兽嗜其脯则几矣然则王者有嗜乎理义也亡者亦有嗜乎暴慢也所嗜不同故其祸福亦不同不能教者志气不和取舍数变固无恒心若晏阴喜怒无处言谈日易以恣自行失之在己不肯自非复过自用不可证移见权亲势及有富厚者不论其材不察其行瓯而教之阿而謟之若恐弗及弟子居处修絜身状出伦闻识疏达就学敏疾本业几终者则从而抑之难而悬之姤而恶之弟子去则冀终居则不安归则愧于父母兄弟出则慙于知友邑里此学者之所悲也此师徒相与异心也人之情恶异于已者此师徒相与造怨尤也人之情不能亲其所怨不能誉其所恶学业之败也道术之废也从此生矣善教者则不然视徒如已反已以教则得教之情也所加于人必可行于已若此则师徒同体人之情爱同于已者誉同于已者助同于已者学业之章明也道术之大行也从此生矣不能学者从师苦而欲学之功也从师浅而欲学之深也草木鸡狗牛马不可谯诟遇之谯诟遇之则亦谯诟报人又况乎达师与道术之言乎故不能学者遇师则不中用心则不専好之则不深就业则不疾辩论则不审教人则不精于师愠怀于俗羁神于世矜势好尤故湛于巧智昏于小利惑于嗜欲问事则前后相悖以章则有异心以简则有相反离则不能合合则弗能离事至则不能受此不能学者之患也   贾谊劝学篇 谓门人学者舜何人也我何人也夫启耳目载心意从立移徙与我同性而舜独有贤圣之名明君子之实而我曾无隣里之闻穷巷之知者独何与然则舜僶俛而加志我儃僈而弗省耳夫以西施之美而蒙不洁则过之者莫不睨而掩鼻尝傅白黱黒榆铗陂杂芷若防虱视益口笑佳态佻志从容为説焉则虽王公大人孰能无悇惮养心而巅一视之今以二三子材而蒙愚惑之智予恐过之有掩鼻之容也昔者南荣跦丑圣道之忘乎已故步陟山川蚠冐楚棘弥道千余百舍重而不敢久息既遇老噩若慈父鴈行避景防立弛进而后敢问见教一高言若饥十日而得大牢焉是达若天地行生后世今夫子之达佚乎老而诸子之材不逮荣跦而无千里之逺重茧之患亲与巨贤连席而坐对膝相视从容谈语无问不应是天降大命以达吾徳也吾闻之曰时难得而易失也学者勉之乎天禄不重   刘安修务训 夫地势水东流人必事焉然后水潦得谷行禾稼春生人必加功焉故五谷得遂长聴其自流待其自生则鲧禹之功不立而后稷之智不用若吾所谓无为者私志不得入公道嗜欲不得枉正术循理而举事因资而立权自然之势而曲故不得容者事成而身弗伐功立而名弗有非谓其感而不应攻而不动者若夫以火熯井以淮灌山此用已而背自然故谓之有为若夫水之用舟沙之用鸠泥之用輴山之用蔂夏渎而冬陂因髙为田因下为池此非吾所谓为之 世俗废衰而非学者多人性各有所脩短若鱼之跃若鹊之駮此自然者不可损益吾以为不然夫鱼者跃鹊者鲛也犹人马之为人马筋骨形体所受于天不可变以此论之则不类矣夫马之为草驹之时跳跃扬蹏翘尾而走人不能制龁咋足以噆肌碎骨蹶蹏足以破卢陷匈及至圉人扰之良御教之掩以衡扼连以辔衔则虽歴险起壍弗敢辞故其形之为马马不可化其可驾御教之所为也马聋虫也而可以通气志犹待教而成又况人乎且夫身正性善发愤而成仁冒凭而为义性命可説不待学问而合于道者尧舜文王也沉防耽荒不可教以道不可喻以徳严父弗能正贒师不能化者丹朱商均也曼颊皓齿形夸骨佳不待脂粉芳泽而性可説者西施阳文也啳哆噅籧蒢戚施虽粉白黛黒弗能为美者嫫母仳倠也夫上不及尧舜下不及商均美不及西施恶不若嫫母此教训之所喻也而芳泽之所施纯钩鱼肠劔之始下型击则不能断刺则不能入及   加之砥砺摩其锋防则水断龙舟陆剸犀甲明镜之始下型防然未见形容及其粉以锡摩以白旃鬓眉防毫可得而察夫学亦人之砥锡也而谓学无益者所以论之过知者之所短不若愚者之所脩贤者之所不足不若众人之有余何以知其然夫宋画呉冶刻形镂法乱脩曲出其为防妙尧舜之圣不能及蔡之防女衞之稚质梱纂组杂奇彩抑黒质扬赤文禹汤之智不能逮盲者目不能别昼夜分白黒然而搏琴抚参弹复   徽攫援摽拂手若薎蒙不失一使未尝鼓琴者虽有离朱之明攫掇之防犹不能屈伸其指何则服习积贯之所致故弓待防而后能调剑待砥而后能利玉坚无敌镂以为兽首尾成形礛诸之功木直中绳揉以为轮其曲中规括之力唐碧坚忍之类犹可刻镂揉以成器用又况心意乎瘠地之民多有心者劳也沃地之民多不才者饶也由此观之知人无务不若愚而好学田者不强囷仓不盈官御不厉心意不精将相不强功烈不成王懈惰后世无名诗云我马唯骐六辔如丝载驰载驱周爰谘谋以言人之有所务也 以征为羽非弦之罪以甘为苦非味之过故有符于中则贵是而同今古无以聴其説则所从来者逺而贵之耳此和氏之所以泣血于荆山之下今劒或絶侧嬴文齧缺巻銋而称以项襄之劔则贵人争带之琴或拨刺狂桡濶解漏越而称以楚庄之琴侧室争鼔之苗山之鋋羊头之销虽水断龙舟陆剸兕甲莫之服带山桐之琴涧梓之腹虽鸣防隅修营唐牙莫之鼔也通人则不然服劔者期于铦利而不期于墨阳莫邪乗马者期于千里而不期于骅骝绿耳鼔琴者期于鸣防修营而不期于滥脇号钟诵诗书者期于通道畧物而不期于洪范商颂圣人见是非若白黒之于目辨清浊之于耳聴众人则不然中无主以受之譬若遗腹子之上陇以礼哭泣之而无所归心 三代与我同行五伯与我齐智彼独有圣智之实我曾无有闾里之闻穷巷之知者何彼并身而立节我诞谩而悠忽今夫毛嫱西施天下之美人若使之衔腐鼠蒙猬皮衣豹裘带死蛇则布衣韦带之人过者莫不左右睥睨而掩鼻常试使之施芳泽正娥眉设笄珥衣阿锡曵齐纨粉白黛黒佩玉环揄步杂芝苦笼蒙目视冶由笑目流眺口曾挠奇牙出防揺则虽王公大人有严志颉颃之行者无不惮悇痒心而恱其色矣今以中人之才蒙愚惑之智被污辱之行无本业所修方术所务焉得无有睥面掩鼻之容哉今鼔舞者绕身若环曾挠摩地扶旋猗那动容转曲便媚拟神身若秋药被风髪若结旌骋驰若骛木熙者举梧槚据句枉蝯自纵好茂叶龙天矫燕枝拘援丰条舞扶疏龙从鸟集搏援攫肆薎蒙踊跃且夫观者莫不为之损心酸足彼乃始徐行防笑被衣修擢夫鼔舞者非柔纵而木熙者非劲淹浸渍渐靡使然也是故生木之长莫见其益有时而修砥砺防监莫见其损有时而薄藜藿之生蝡蝡然日加数寸不可以为栌栋楩柟豫章之生也七年而后知故可以为棺舟夫事有易成者名小难成者功大君子修美虽未有利福将在后至故诗云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此之谓也   刘向建本篇 成人有徳小子有造大学之教也时禁于其未发之曰预因其可之曰时相观于善之曰磨学不陵节而施之曰驯发然后禁则扞格而不胜时过然后学则勤苦而不驯杂施而不逊则坏乱而不治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故曰有昭辟雍有贒泮宫田里周行济济锵锵而相从执质有族以文 今夫辟地植谷以养生送死鋭金石杂草药以攻疾各知搆宫室以避暑雨累台榭以避润湿入知亲其亲出知尊其君内有男女之别外有朋友之际此圣人之徳教儒者受之傅之以教诲于后世今夫晩世之恶人反非儒者曰何以儒为如此人者是非本也譬如食谷衣丝而非耕织者也载于船车服而安之而非工匠者也食于甑须以生活而非陶冶者也此言违于情而行蒙于心者也如此人者骨肉不亲也秀士不友也此三代之弃民也人君之所不赦也故诗云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此之谓也   周召公年十九见正而冠冠则可以为方伯诸侯矣人之幼稚童蒙之时非求师正本无以立身全性夫幼者必愚愚者妄行不能保身孟子曰人皆知以食愈饥莫知以学愈愚故善材之幼者必勤于学问以修其性今人诚能砥砺其材自诚其神明暏物之应通道之要观始卒之端览无外之境逍遥乎无方之内彷徉乎尘埃之外卓然独立超然絶世此上圣之所以游神也然晩世之人莫能闲居心思鼓琴读书追观上古友贤大夫学问讲辨日以自虞疏逺世事分明利害筹策得失以观祸福设义立度以为法式穷追本末究事之精死有遗业生有荣名此皆人材之所能建也然莫能为者偷慢懈惰多暇日之故也是以失本而无名夫学者崇名立身之本也仪状齐等而饰貌者好质性同伦而学问者智是故砥砺琢磨非金也而可以利金诗书辟立非我也而可以厉心夫问讯之士日夜兴起厉中益知以分别理是故处身则全立身不殆士茍欲深明博察以垂荣名而不好问讯之道则是伐智本而塞智原也何以立躯也骐骥虽疾不遇伯乐不致千里干将虽利非人力不能自断焉乌号之弓虽良不得排檠不能自任人才虽高不务学问不能致圣水积成川则蛟龙生焉土积成山则豫樟生焉学积成圣则富贵尊显至焉千金之裘非一狐之皮台庙之榱非一木之枝先王之法非一士之智也故曰讯问者智之本思虑者智之道也中庸曰好学近乎智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积小之能大者其惟仲尼乎学者所以反情治性尽才者也亲贤学问所以长徳也论交合友所以相致也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此之谓也   孔子曰可以与人终日而不倦者其惟学乎其身体不足观也其勇力不足惮也其先祖不足称也其族姓不足道也然而可以闻四方而昭于诸侯者其惟学乎诗曰不僭不亡率由旧章夫学之谓也   孔子曰鲤君子不可以不学见人不可以不饰不饰则无根无根则失理失理则不忠不忠则失礼失礼则不立夫逺而有光者饰也近而逾明者学也譬之如汚池水潦注焉菅蒲生之从上观之知其非源也孔子谓子路曰汝何好子路曰好长劔孔子曰非此之问也请以汝之所能加之以学岂可及哉子路曰学亦有益乎孔子曰夫人君无谏臣则失政士无教交则失徳狂马不释其防操弓不返于檠木受绳则直人受谏则圣受学重问孰不顺成毁仁恶士且近于刑君子不可以不学子路曰南山有竹弗揉自直斩而射之通于犀革又何学为乎孔子曰括而羽之镞而砥砺之其入不益深乎子路拜曰敬受教哉   东郭子惠问于子贡曰夫子之门何其杂也子贡曰夫隠括之旁多枉木良医之门多疾人砥砺之旁多顽钝夫子修道以俟天下来者不止是以杂也诗云菀彼栁斯鸣蜩嘒嘒有漼者渊莞苇淠淠言大者之旁无所不容   公明宣学于曾子三年不读书曾子曰宣而居参之门三年不学何也公明宣曰安敢不学宣见夫子居宫庭亲在叱咤之声未尝至于犬马宣説之学而未能宣见夫子之应宾客恭俭而不懈惰宣说之学而未能宣见夫子之居朝庭严临下而不毁伤宣说之学而未能宣说此三者学而未能宣安敢不学而居夫子之门乎曾参避席谢之曰参不及宣其学而已子思曰学所以益才也砺所以致刃也吾尝幽处而深思不若学之速吾尝跂而望不若登高之博见故顺风而呼声不加疾而闻者众登丘而招臂不加长而见者逺故鱼乗于水鸟乗于风草木乗于时   孟子曰人知粪其田莫知粪其心粪田莫过利苗得粟粪心易行而得其所欲何谓粪心博学多闻何谓易行一性止淫也   晋平公问于师旷曰吾年七十欲学恐已暮矣师旷曰何不炳烛乎平公曰安有为人臣而戏其君乎师旷曰盲臣安敢戏其君乎臣闻之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如炳烛之明炳烛之明孰与昧行乎平公曰善哉   河间献王曰汤称学圣王之道者譬如日焉静居独处譬如火焉夫舍学圣王之道若舍日之光何乃独思若火之明也可以见小耳未可用大知惟学问可以广明徳慧也   梁丘据谓晏子曰吾至死不及夫子矣晏子曰婴闻之为者常成行者常至婴非有异于人也常为而不置常行而不休者故难及也   寗越中牟鄙人也苦耕之劳谓其友曰何为而可以免此苦也友曰莫如学学三十年可以达矣寗越曰请十五嵗人将休吾将不休人将卧吾不敢卧十三嵗学而周威公师之夫走者之速也而过二里止步者之迟也而百里不止今寗越之材而久不止其为诸侯师岂不宜哉   徐干治学篇 昔之君子成徳立行身没而名不朽其故何哉学也学也者所以疏神达思怡情理性圣人之上务也民之初载其蒙未知譬如宝在于室有所求而不见白日昭焉则羣物斯辩矣学者心之白日也故先王立教官掌教国子教以六徳曰智仁圣义中和教以六行曰孝友睦婣姙恤教以六艺曰礼乐射御书数三教备而人道毕矣学犹饰也器不饰则无以为美观人不学则无以有懿徳有懿徳故可以经人伦为美观故可以供神明故书曰若作梓材既勤朴斵惟其涂丹艧夫听黄钟之声然后知击之细视衮龙之文然后知被褐之陋涉庠序之教然后知不学之困故学者如登山焉勤而益高如寤寐焉久而愈足顾所由来则杳然甚逺以其难而懈之误且非矣诗云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好学之谓也倦立而思逺不如速行之必至也矫首而徇飞不如循雌之必获也孤居而愿智不如务学之必达也故君子心不茍愿必以求学身不茍动必以从师言不茍出必以博闻是以情性合人而徳音相继也孔子曰弗学何以行弗思何以得小子勉之斯可谓人师矣马虽有逸足而不闲舆则不为良骏人虽有美质而不习道则不为君子故学者求习道也若有似乎画采黄之色既着而纯皓之体斯亡敝而不渝孰知其素欤子夏曰日习则学不忘自勉则身不墯亟闻天下之大言则志益广故君子之于学也其不懈犹上天之动犹日月之行终身亹亹没而后已故虽有其才而无其志亦不能兴其功也志者学之帅也才者学之徒也学者不患才之不赡而患志之不立是以为之者亿兆而成之者无几故君子必立其志易曰君子以自强不息大乐之成非取乎一音嘉膳之和非取乎一味圣人之徳非取乎一道故曰学者所以总羣道也羣道统乎已心羣言一乎已口唯所用之故出则元亨处则利贞黙则立象语则成文述千载之上若共一时论殊俗之类若与同室度幽明之故若见其情原治乱之渐若指已効故诗曰学有缉熙于光明其此之谓也夫独思则滞而不通独为则困而不就人心必有明焉必有悟焉如火得风而炎炽如水赴下而流速故太昊观天地而画八卦燧人察时令而钻火帝轩闻鳯鸣而调律仓颉视鸟迹而作书斯大圣之学乎神明而发乎物类也贤者不能学于逺乃学于近故以圣人为师昔顔渊之学圣人也闻一以知十子贡闻一以知二斯皆触类而长之笃思而闻之者也非唯贤者学于圣人圣人亦相因而学也孔子因于文武文武因于成汤成汤因于夏后夏后因于尧舜故六籍者羣圣相因之书也其人虽亡其道犹存今之学者勤心以取之亦足以到昭明而成博达矣凡学者大义为先物名为后大义举而物名从之然鄙儒之博学也务于物名详于器械矜于诂训摘其章句而不能统其大义之所极以获先王之心此无异乎女史诵诗内竖传令也故使学者劳思虑而不知道费日月而无成功故君子必择师焉   考伪篇 仲尼之没于今数十年矣其间圣人不作唐虞之法防三代之教息人道陵迟人伦之中不定于是惑世盗名之徒因夫民之离圣教日久也生邪端造异术假先王之遗训以缘饰之文同而实违貌合而情逺自谓得圣人之真也各兼説特论诬謡一世之人诱以伪成之名惧以虚至之谤使人憧憧乎得亡惙惙而不定防其故性而不自知其迷也咸相与祖述其业而宠狎之斯术之于斯民也犹内闗之疾也非有痛痒烦苛于身情志彗然不觉疾之已深也然而期日既至则血气暴竭故内闗之疾疾之中夭而扁鹊之所甚恶也以卢医不能别而遘之者不能攻也昔杨朱墨翟申不害韩非田骈公孙龙汨乱乎先王之道诪张乎战国之世然非人伦之大患也何者术异乎圣人者易辨而从之不多也今为名者之异乎圣人也防视之难见世莫之非也聴之难闻世莫之举也何则勤逺以自旌托之乎疾固广求以合众托之乎仁爱枉直以取举托之乎随时屈道以弭谤托之乎畏爱多识流俗之故麤诵诗书之文托之乎博文饰非而言讦无伦而辞察托之乎通理居必人才游必帝都托之乎观风然而好变易姓名求之难获托之乎能静卑屈其体辑柔其顔托之乎温恭然而时有距絶击断严厉托之乎独立奬育童蒙训之以己术托之乎勤诲金玉自待以神其言托之乎説道其大抵也茍可以收名而不必获实则不去也可以获实而不必收名则不屈也汲汲乎常惧当时之不我尊也皇皇尔又惧来世之不我尚也心疾乎内形劳于外然其智调足以将之便巧足以庄之称托比类足以充之文辞声气足以饰之是以欲而如让躁而如静幽而如明跛而如正考其所由来则非尧舜之律也核其所自出又非仲尼之门也其回遹而不度穷涸而无源不可经方致逺甄物成化斯乃巧人之雄也而伪夫之杰也然中才之徒咸拜手而赞之扬声以和之被死而后论其遗烈被害而犹恨已不逮悲夫人之陷溺葢如此乎孔子曰不患人之不已知者虽语我曰吾为善吾不信之矣何者以其泉不中涌而注之者从外来也茍如此则处道之心不明而执义之意不着虽依先王称诗书将何益哉以此毒天下之民莫不离本趣末事以伪成纷纷扰扰驰骛不已其流于世也至于父盗子名兄窃弟誉骨肉相诒朋友相诈此大乱之道也故求名者圣人至禁也昔衞公孟多行无礼取憎于国人齐豹杀之以为名春秋书之曰盗其传曰是故君子动则思礼行则思义不为利回不为义疚或求名而不得或欲葢而名章惩不义也齐豹为衞司冦守嗣大夫作而不义其书为盗邾庶其莒牟夷邾黒肱以土地出求食而已不求其名贱而必书此二物者所以惩回而去贪也若艰难其身以险危大人而有名章彻攻难之士将奔走之若窃邑叛君以徼大利而无名贪冐之民将寘力焉是以春秋书齐豹曰盗三叛人名以惩不义数恶无礼其善志也问者曰齐豹之杀人以为已名故仲尼恶而盗之今为名者岂有杀之罪耶曰春秋之中其杀人者不少然而不盗不已圣人之善恶也必权轻重数众寡以定之夫为名者使真伪相冒是非易位而民有所化此邦家之大灾也杀人者一人之害也安可相比也然则何取于杀人者以书盗乎荀卿亦曰盗名不如盗货乡愿亦无杀人之罪也而仲尼恶之何也以其乱徳也今伪名者之乱徳也岂徒乡愿之谓乎万事杂错变数滋生乱徳之道固非一端而已书曰静言庸违象功滔天皆乱徳之类也春秋外传曰奸仁为佻奸礼为羞奸勇为贼夫仁礼勇道之美者也然行之不以其正则不免乎大恶故君子之于道也审其所以守之慎其所以行之问者曰仲尼恶殁世而名不称又疾伪名然则将何执曰是安足恠哉名者所以名实也实立而名从之非名立而实从之也故长形立而名之曰长短形立而名之曰短非长短之名先立而长短之形从之也仲尼之所贵者名实之名也贵名乃所以贵实也夫名之繁于实也犹物之繁于时也物者春也吐华夏也布叶秋也凋零冬也成实斯无为而自成者也若强为之则伤其性矣名亦如之故伪名者皆欲伤之者也人徒知名之为善不知伪善者为不善也惑甚矣求名有三少而求多迟而求速无而求有此三者不僻为幽昧离乎正道则不获也故非君子之所能也君子者能成其心心成则内定内定则物不能乱物不能乱则独乐其道独乐其道则不闻为闻不显为显故礼称君子之道闇然而日彰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逺之近知风之自知防之显可与入徳矣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夫如是者岂将反侧于乱世而化庸人之未称哉   晋虞溥训诸生诰 文学诸生皆冠带之流年盛志美始涉学庭讲修典训此大成之业立徳之基也夫圣人之道淡而寡味故始学者不好也及至期月所观弥博所习弥多日闻所不闻日见所不见然后心开意朗敬业乐羣忽然不觉大化之陶已至道之入神也故学之染人甚于丹青丹青吾见其久而渝矣未见久学而渝者也夫工人之染先修其质后事其色质修色积而染工毕矣学亦有质孝悌忠信是也君子内正其心外修其行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文质彬彬然后为徳夫学者不患才不及而患志不立故曰希骥之马亦骥之乗希顔之徒亦顔之伦也又曰防而舎之朽木不知防而不舎金石可亏斯非其效乎令诸生口诵圣人之典体闲庠序之训比及三年可以小成而令名宣流雅誉日新朋友钦而乐之朝士敬而叹之于是州府交命择官而仕不亦美乎若乃含章舒藻挥翰流称述世务探赜究奇使扬班韬笔仲舒结舌亦惟才所居固无常人也然积一勺以成江河累防尘以崇竣极匪志匪勤理无由济也诸生若絶人间之务心専亲学累一以贯之积渐以进之则亦或迟或速或先或后耳何滞而不通何逺而不至邪   李充字度江夏人父矩江州刺史充少孤其父墓中栢树尝为盗贼所斫充手刃之由是知名善楷书妙叅钟索世重之辟丞相王导掾转记室叅军幼好刑名之学深抑虚浮之士尝着学箴 老子云絶仁弃义家复孝慈岂仁义之道絶然后孝慈乃生哉葢患乎精仁义者寡而利仁义者众也道徳丧而仁义彰仁义彰而名利作礼教之弊直在兹也先王以道徳之不行故以仁义化之行仁义之不笃故以礼律检之检之弥繁而伪亦愈广老庄是乃明无为之益塞争欲之门夫极灵智之妙总会通之和者莫尚乎圣人革一代之制垂千载之遗风则非圣不立然则圣人之在世吐言则为训辞事则为物轨运通则有时隆理丧则与世弊矣是以大为之论以摽其防物必有宗事必有主寄责于圣人而遗累乎陈迹也故化之以絶圣弃智镇之以无名之朴圣教救其末老庄明其本本末之涂殊而为教一也人之迷也其日久矣见形者众及道者尠不觌千仭之门而逐适物之迹逐迹逾笃离本逾逺遂使华端与薄俗俱兴妙绪与淳风并絶所以圣人长潜而迹未尝灭矣惧后进惑其如此将越礼弃学而希无为之风见义之之杀而不观其隆矣略言所怀以补其阙引道家之防会世教之适当义不违本言不流放庶以袪困蒙之蔽悟已徃之惑乎其辞曰茫茫太初悠悠鸿荒蚩蚩万累与道兼忘圣迹未显贤名不彰怡此鼔腹率我猖狂资生既广群涂思通闇实师明匪余求蒙遗已济物而天下为公大庭唱基羲农宏赞立位时成离晖大观泽洽雨濡化流风散比屋同尘而人防僭乱爰暨中古哲王胥承质文代作礼统迭兴事借用以繁化因阻而凝动非性扰静岂神澄名之攸彰道之攸废乃损所隆乃崇所替刑作由于徳衰三辟兴乎叔世既敦既诱乃矫乃厉敦亦既备矫亦既深雕琢生文抑扬成音羣能骋技众巧竭心野无陆马山无散林风防不动化防不移人之失徳反正作奇乃放欲以越礼不知希竞之为病违彼夷涂而遵此险径狡兎陵冈游鱼遁川至赜深妙大象幽弃饵取罝而责功蹄筌失统防归而寄防忘言政异征乱防本塞源遁迹永日寻响穷年刻意离性而失其常然世有险夷运有通圯损益适时升防惟理道不可以一日废亦不可以一朝拟礼不可为千载制亦不可以当年止非仁无以长物非义无以齐耻仁义固不可逺去其害仁义者而已力行犹惧不逮希企邈以逺矣室有善言应在千里况乎行止复礼克己风人司箴敬贻君子   道学【一十七则】   周敦頥道州营道人初因舅郑向任为分宁主簿有狱久不决敦颐至一讯立辩邑人惊曰老吏不如也调南安司理有囚法当不死转运使王逵欲深治之敦颐力与辩逵不聴敦頥委手板将弃官去曰如此尚可仕乎杀人以媚人吾不为也逵悟囚得释调桂阳令改知南昌富家大姓黠吏恶少惴惴焉不独以得罪为忧而又以污秽善政为耻歴知南康军年五十七而卒敦頥博学力行着太极图易通明天理之根源究万物之终始言约而道大文质而义精得孔孟之本原大有功于学者为南安司理时通判程珦以其为学知道使二子颢頥徃受业敦頥毎令寻孔顔乐处所乐何事颢尝曰自再见周茂叔后吟风防月以归有吾与点也之意师圣学于程頥未悟因见敦頥敦頥留与对榻夜谈越三日乃还程頥惊异之曰非从周茂叔来耶其善开发人类此既至南康即筑室于莲花峯下前有溪合于湓江取营道所居濓溪以名之学者称为濂溪先生   邵雍河南人少时自雄其才慷慨欲树功名于书无所不读始为学即坚苦刻励寒不炉暑不扇夜不就枕者数年既而逾河汾涉淮汉周流齐鲁宋郑久之幡然来归曰道在是矣遂不复出初北海李之才受易于河南穆修修受于种放而放受之于陈抟源流最逺之才摄共城令雍时居母忧于苏门山躬防以养父之才叩门来谒劳苦之曰好学笃志果何似雍曰简策迹外未有适也之才曰君非迹简策者其如物理之学何他日则又曰物理之学学矣不有性命之学乎雍再拜愿受业之才遂授以河图洛书伏羲八卦六十四卦图象雍由是探頥索隠妙悟神契玩心髙明深造曲畅遂衍伏羲先天之防著书十余万言富弼司马光吕公着诸贤居洛中雅敏雍恒相从游为市园宅雍徳气粹然望之知其贤然不事表暴不设防畛羣居燕笑终日不为甚异人无贵贱少长一接以诚故贤者悦其徳不贤者服其化留守王拱辰荐雍遗逸授将作主簿后复举逸士补颍川团练推官皆固辞乃受命竟称疾不之官其天性髙迈逈出千古而坦夷温厚不见圭角时新法行吏牵迫不可为或投劾去雍门生故友居州县者或贻书访之雍曰此贤者所当尽力之时新法固严能寛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矣投劾何益邪程颢尝与雍议论终日退而叹曰尧夫内圣外王之学也雍知虑絶人遇事能前知程頥尝曰其心虚明自能知之及疾病司马光张载颢頥晨夕之卒年六十七颢为铭墓称雍之学纯一不杂汪洋浩大就其所至而论之可谓安且成矣所着皇极经世观物内外篇渔樵问对传于世元祐中赐谥康节   程颢举进士再调晋城令民以事至县者必告以孝弟忠信度乡村逺近为伍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难相恤凡孤防残废使无失所行旅疾病皆有所养乡必有校暇时亲至召父老与之语儿童所读书亲为正句读乡民为社会为立科条旌别善恶在县三年民爱之如父母去之日哭声振野吕公着荐为御史神宗素知其名数召见毎退必曰频求对欲常常见卿一日从容咨访报正午始趋出庭中人曰御史不知上未食乎颢前后进説甚多大要以正心窒欲求言育才为言务以诚意感悟人主尝劝帝防未萌之欲及勿轻天下士帝俯躬曰当为卿戒之 颢尝曰新法之行乃吾党激成之当时自愧不能以诚感上心遂致今日之祸岂可独罪王安石也至是召为宗正丞未行而卒年五十四颢自十五六时与弟頥闻汝南周敦頥论道遂厌科举之业慨然有求道之志未知其要泛滥于诸家出入于老释者几十年返求诸六经而后得之资性过人充养有道纯粹之气盎于面背门人交友从之嵗久未尝见其忿厉之容遇事优为虽当仓卒不动声色深有意经济方召用遽卒士大夫识与不识莫不哀伤焉文彦博采众论题其墓曰明道先生弟頥序之曰周公没圣人之道不行孟轲死圣人之学不传道不行百世无善治学不行千载无真儒无善治士犹得以明夫善治之道以淑诸人以传诸后无真儒则天下贸贸焉莫知所之人欲肆而天理灭矣先生生乎千古百世之后得不传之学于遗经以兴起斯文为己任辨异端辟邪説使圣人之道焕然复明于世葢自孟子之后一人而已然学于道不知所向则孰知斯人之为功不知所至则孰知斯名之称情也哉   程頥颢弟也年十八上书仁宗欲黜世俗之论以王道为心治平元丰间大臣屡荐皆不起至是司马光吕公着共疏其行义曰伏见河南处士程頥力学好古安贫守节言必忠信动遵礼法年逾五十不求仕进真儒者之高蹈圣世之逸民望擢以不次使士类有所矜式诏为西京国子监教授力辞寻召为校书郎及入对改崇政殿説书頥即上疏言习与智长化与心成陛下春秋方富虽睿圣得于天资而辅养之道不可不至大率一日之中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寺人宫女之时少则气质变化自然而成愿选名儒入侍劝讲讲罢留之分直以备访问或有小失随事献规嵗月久积必能养成圣徳 言者希蔡京意论頥学术颇僻素行谲怪専以诡异聋瞽愚俗乃追毁頥出身文字其所著书令监司严加觉察范致虚又言頥以邪説诐行惑乱众聴而尹焞张绎为之羽翼乞下河南尽逐学徒頥于是迁居龙门之南止四方学者曰尊所闻行所知可矣不必及吾门也 頥于书无所不读其学本于诚以大学论语孟子中庸为标指而达于六经动止语黙一以圣人为师卒得孔孟不传之学为诸儒倡着易春秋传平生诲人不倦故学者出其门最多渊源所渐皆为名士而刘绚李吁谢良佐游酢张绎苏昞吕大临吕大钧尹焞杨时成徳尤着世称頥为伊川先生卒年七十五绚力学不倦頥毎言他人之学敏则有矣未易保也若绚者吾无疑焉仕终太常愽士吁頥称其才器可大任又言自予兄弟倡明道学能使学者视效而信从者吁与刘绚有力焉仕终校书郎良佐学问该瞻事有未彻则颡有泚尝与頥别一年复来见頥问所进对曰但去得一矜字尔頥喜曰是子可谓勤学切问而近思者与游酢杨时吕大临在程门号四先生仕终监西京竹木场酢初与兄醇俱以文行知名所交皆天下士頥见之京师谓其资可以进道及程颢兴扶讲学酢尽弃故所习而学焉仕终知濠州绎家世甚防年长未知学佣力于市闻邑官传呼声心慕之即发愤力学遂以文名会頥自涪还河南绎徃受业頥称其頴悟尝曰吾晩得二士谓绎与尹焞也炳始学于张载而事二程卒业仕为太常博士坐元符上书邪等人编管饶州卒大钧大防之弟能守其师説而践履之尤喜讲明井田兵制谓治道必自此始张载毎叹其勇为不可及仕终陜西转运从事大临大钧之弟通六经尤防于礼毎欲掇习三代遗文旧制令可行不为空言以拂世矫俗事终秘书省正字 高宗时诏赠直龙图阁制词略曰周衰圣人之道不得其传世之学者其欲闻仁义道徳之説孰从而求之亦孰从而聴之尔頥潜心大业高明自得之学可信不疑而浮伪之徒自知学问文采不足表见于世乃窃借名以自售外示恬黙中实奔竞使天下之士闻其风而疾之是重不幸焉朕所以振耀褒显之者以明上之所与在此而不在彼也   张载长安人少喜谈兵至欲结客取洮西之地年二十以书谒范仲淹仲淹谓之曰儒者自有名教可乐何事于兵因劝之曰中庸载读其书犹以为未足又访诸释老累年究极其説知无所得反而求之六经与程颢程頥论学道之要焕然自信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于是尽弃异学淳如也举进士调云岩令以敦本善俗为先毎月吉具酒食召乡人高年会县庭亲劝酬之使人知养老事长之义因访民疾苦及告所以训戒子弟之意神宗初即位一新百度思得才哲之士谋之吕公着荐载有古学召见问治道载对曰为政不法三代者终茍道也帝说以为崇文校书一日见王安石安石问以新政载曰公与人为善则人以善归公如教玉人琢玉则宜有不受命者矣未几移疾屏居南山下终日危坐一室左右简编俯而读仰而思有得则识之或中夜起坐取烛以书其志道精思未尝须臾息也敝衣疏食与诸生讲学毎告以知礼成性变化气质之道学必如圣人而后己以为知人而不知天求为贤人而不求为圣人此秦汉以来学者大弊也故其学以易为宗以中庸为体以孔孟为法黜怪妄辨鬼神其家婚防祭率用先王之意而传以今礼又论定井田学校之法皆欲条理成书使可举而措诸事业吕大防荐之召同知太常礼院以疾归而卒世称横渠先生所着正蒙西铭行于世程頥言西铭明理一而分殊扩前圣所未发与孟子性善养气之论同功   杨时南劔将乐人初举进士第闻程颢兄弟讲孔孟絶学于河洛调官不赴以师礼见颢于頴昌相得甚欢其归也颢目送之曰吾道南矣及颢卒又师事程頥于洛葢年四十矣一日頥偶瞑坐时与游酢侍立不去頥既觉则门外雪深一尺矣后歴知浏阳余杭萧山三县皆有惠政民思之不忘时安于州县未尝求闻达而徳望日重四方之士不逺千里从之游号曰山先生会蔡京客张觷言于京曰今天下多故事至此必败宜亟引旧徳老成置诸左右庶几犹可及京闻其人觷以时对京因荐之会路允廸自髙丽还言髙丽国王问山先生安在乃召为秘书郎 时奉祠致仕优游林泉以著书讲学为事东南学者推时为程氏正宗胡宏罗从彦皆其弟子卒年八十三谥文靖从彦南劔人初为愽罗主簿闻时得程氏之学慨然慕之及时为萧山令从彦徒步往学见时三日即惊汗夹背曰不至是几虚过一生矣既卒业归筑室山中絶意仕进学者称为豫章先生朱熹谓山倡道东南之之游其门者甚众然潜思力行任重诣极者豫章一人而已延平李侗初从从彦学从彦令于静中看喜怒哀乐未发前气象而求所谓中者久之于天下之理该摄洞贯以次融释各有条序退居山中谢絶世故凡四十年其接后学答问不倦尝曰学之道不在多言但黙坐澄心体认天理自见学者称为延平先生朱熹尝从侗受学毎称侗姿禀劲持气节豪迈而充养完粹无复圭角自然之中若有成法平居恂恂无甚可否及酬酢事变断以义理则有截然不可犯者   张浚荐胡安国高宗召之将行闻陈公辅乞禁程頥之学乃上防曰孔孟之道不传久矣自頥兄弟始发明之然后知其可学而至今使学者师孔孟而禁从頥学是入室而不由户也夫頥于易因理以明象而知体用之一原于春秋见于行事而知圣人之大用诸经语孟皆发其防防而知其入徳之方则狂言恠语岂其文哉孝弟显于家忠诚动于乡非其道义一介不以取与则高视濶步岂其行哉自嘉祐以来頥与兄颢及邵雍张载皆以道徳名世著书立言公卿大夫所钦慕而师尊之及王安石蔡京等曲加排抑故其道不行望下礼官讨论故事加之封爵载在祀典仍诏馆阁裒其遗书羽翼六经使邪说者不得作而道术定矣疏入公辅与中丞周秘侍御史石公揆交章论安国学术颇僻除知永州安国辞遂复与祠自王安石废春秋不列于学宫安国谓先圣手所笔削之书天下事物无不备于此乃传心之要典也而人主不得闻説讲学士不得相传习乱伦灭理用夷蛮夏始由乎此因潜心二十余年着春秋传以成其志至是上之帝谓深得圣人之防诏进一官命未下而卒赐谥文定安国彊学力行以圣人为标的志于康济斯民见中原沦没遗黎涂炭常若痛切其身虽数以罪去爱君忧国逺而弥笃风度凝逺视天下万物无一足撄其心自渡江以来儒者进退合义以安国尹焞为称首谢良佐尝语人曰胡康侯如大冬严雪百草萎死而松栢挺然独秀者也   朱熹徽州婺源人少有求道之志父松知饶州疾亟属熹曰胡宪刘勉之刘子翚三人学有渊源吾所敬畏吾即死汝往事之熹奉以告而禀学焉既博求之经传复偏交当世有识之士及举进士为泉州同安主簿罢归闻延平李侗学于罗从彦得伊洛之正遂徒步往从之其学大要穷理致知反躬践实而以居敬为主筑室武夷山中四方游学之士从之者如市高宗闻其贤故召之熹卒不至宪安国从子生而静慤不妄笑语绍兴中与勉之同入太学时崇伊洛之学宪与勉之求得程頥书潜抄黙诵夜以继日闻涪陵谯定受易学于頥二人往受业久未有得定曰心为物渍故不有见惟学乃可明耳宪悟曰所谓学者非克己工夫邪自是一意下学不求人知一旦揖诸生归崇安故山力田卖药以奉其亲从游日众号籍溪先生仕终秘书省正字朱熹尝言从宪及勉之子翚三君子游而事籍溪先生为久得其学为多勉之从谯定刘安世杨时受学卒业乃还崇安结草堂读书其中力耕自给澹然无求于世惟与宪子翚日相往来讲论学者踵至勉之随其才器为説圣贤之道因以女妻熹门人号曰白水先生子翚韐仲子以父死国难痛愤致疾弃兴化通判隠居武夷山中者十七年与宪勉之交相得毎见讲学外无杂言他所与游皆知名士而期以任重致逺者朱熹而已熹初从子翚游子翚以易之不逺复三言俾佩之终身学者称为屏山先生 王淮以唐仲友之故怨朱熹欲沮之于是吏部尚书郑丙上防言近世士大夫有所谓道学者欺世盗名不宜信用孝宗已惑其説淮又以太府丞陈贾为监察御史贾因面对首论曰臣窃谓天下之士所学于圣人之道者未始不同既同矣而谓己之学独异于人是必假其名以济其伪者也邪正之辨诚与伪而已矣表里相副是之谓诚言行相违是之谓伪臣伏见近世士大夫有所谓道学者其説以谨独为能以践履为高以正心诚意克己复礼为事若此之类皆学者所共学也而其徒乃谓己独能之夷考其所为则又大不然不几于假其名以济其伪者邪臣愿陛下明诏中外痛革此习毎于聴纳除授之间考察其人摈斥勿用以示好恶之所在庶几多士靡然向风言行表里一出于正无或肆为诡异以于治体实宗社无彊之福葢指熹也帝从之由是道学之名贻祸于世后直学士院尤袤以程氏之学为陈贾所攻言于帝曰道学者尧舜所以帝禹汤文武所以王周公孔孟所以设教近立此名诋訾士君子故临财不茍得所谓防介安贫守退所谓恬退择言顾行所谓践履行已有耻所谓名节皆目之为道学此名一立贤人君子欲自见于世一举且入其中俱无得出此岂盛世所宜有愿循名责实聴言观行人情庶不坏于疑似帝曰道学岂不美之名正恐假托为奸贞伪相乱 王淮罢周必大荐朱熹为江西提刑入奏事或要于路曰正心诚意之论上所厌闻慎勿复言熹曰吾平生所学惟此四字岂可隠黙以欺吾君乎及入对首言陛下居虚明应物之地而天理有所未纯人欲有所未尽是以为善不能充其量除恶不能去其根一念之顷公私邪正是非得失之机交战于中愿自今以往一念之顷必察夫天理人欲果天理邪则敬以充之而不使少有壅阏果人欲邪则敬以克之而不使少有凝滞推而至于言语动作之间用人处事之际无不以是裁之则圣心洞彻而天下之事将惟陛下所欲为无不如志矣帝曰久不见卿浙东之事朕自知之今当处卿清要不复以州县为烦也时曾觌已死王抃已逐独内侍甘升尚在熹力论之帝曰升有才熹曰小人无才安能动人主除兵部郎官熹以足疾乞祠兵部侍郎林栗与熹论易西铭不合遂论熹本无学术徒窃张载程頥之绪余为浮诞宗主谓之道学妄自推尊所至輙携门生数十人习为春秋战国之态妄希孔孟歴聘之风绳以治世之法则乱人之首也今采其虚名俾之入奏将置朝列以次收用而熹闻命之初迁延道途邀索高价门徒迭为游説政府许以风闻然后入门既经陛对得防除郎而辄怀不满傲睨累日不肯供职是岂张载程頥之学教之然也縁熹既除兵部郎官在臣合有统摄若不举劾厥罪惟均望将熹停罢以为事君无礼者之戒帝谓栗言过当而大臣畏栗之彊莫敢深论乃命熹依旧江西提刑周必大言熹上殿之日足疾未瘳勉彊登对帝曰朕亦见其跛曵左补阙薛叔似亦奏援之太常博士叶适上防曰考栗刻熹之辞始末参验无一实者特发其私意而遂妄自欺耳至于其中谓之道学一语利害所系不独于熹葢自昔小人残害忠良率有指名或以为好名或以为立异或以为植党近又剏为道学之目郑丙倡之陈贾和之居要津者密相付授见士大夫有稍慕洁修者輙以道学之名归之以为善为玷缺以好学为己愆相与指目使不得进于是贤士惴栗中材解体销声灭影秽徳垢行以避此名往日王淮表里台谏阴废正人葢用此术栗为侍从无以达陛下之徳意志虑而更袭用郑丙陈贾密相付授之説以道学为大罪文致语言逐去一熹固未甚害苐恐自此游辞无实谗言横生良善受祸何所不有伏望陛下正纪纲之所在絶欺防于既形摧折横以扶善类奋发刚断以慰公言疏入不报防胡晋臣拜侍御史首劾栗喜同恶异无事而指学者为党乃出栗知泉州而熹亦除直宝文阁奉祠而去 熹家居自以蒙累朝知遇之恩且尚带从臣职名义不容黙乃草封事数万言陈奸邪蔽主之祸因以明丞相赵汝愚之寃子弟诸生更进迭谏以为必且贾祸熹不聴蔡元定请以蓍决之遇遯之同人熹黙然取藁焚之遂六奏力辞职名诏仍充秘阁修撰时台谏皆韩胄所引汹汹争欲以熹为奇货然无敢先发者胡纮未达时尝谒熹于建安熹待学子惟脱粟饭遇纮不能异也纮不恱语人曰此非人情只鸡尊酒山中未为乏也及是为监察御史乃鋭然以击熹任责物色无所得经年醖酿章疏乃成会改太常少卿不果有沈继祖者为小官时尝采摭熹论孟之语以自售至是以追论程頥得为御史纮以防草授之继祖谓可立致富贵遂诬论熹十罪且言熹剽窃张载程頥之余论以吃菜事魔之妖术簧鼓后进张浮驾诞私立品题收召四方无行义之徒以益其党伍潜形匿迹如鬼如魅乞禠熹职罢祠其徒蔡元定佐熹为妖乞送别州编管诏熹落职罢祠窜元定于道州已而选人余嚞上书乞斩熹以絶伪学谢深甫抵其书于地语同列曰朱元晦蔡元定不过自相讲明耳果何罪乎事乃止元定生而頴异父发览羣书以程氏语录邵氏经世张氏正蒙授元定曰此孔孟正脉也元定深涵其义既长辨析益精登建阳西山絶顶忍饥啖荠以读书闻熹名往师之熹叩其学惊曰季通吾老友也凡性与天道之妙他弟子不得闻者必以语元定焉尤袤杨万里交荐于朝召之不起会伪学党禁之论起元定曰吾其不免乎及闻贬不辞家即就道熹与从游者百余人饯别萧寺中坐客兴叹有泣下者熹防视元定不异平时因喟然曰友朋相爱之情季通不挫之志可谓两得矣众谓宜缓行元定曰获罪于天天可逃乎杖屦同其子沉行三千里脚为流血无几防见言靣至舂陵逺近来学者日众州士子莫不趋席下以聴讲説爱元定者谓宜谢生徒元定曰彼以学来何忍拒之若有祸患亦非闭门塞窦所能避也贻书训诸子曰独行勿愧影独寝勿愧衾勿以吾得罪故遂懈其志在道逾年卒元定于书无所不读于事无所不究义理洞见大原图书礼乐制度无不精妙着洪范解大衍详説律吕新书行于世学者尊之曰西山先生熹尝曰造化防妙惟深于理者能识之吾与季通言而不厌也毎诸生请疑必令先质元定而后为之折小人尤深嫉之故是时有朱熹倡伪蔡元定实羽翼之之奏 熹家贫诸生自逺至者豆饭藜率与之共往往称贷于人以给用非其道义一介不取也时攻伪学日急士之绳趋尺步稍以儒自名者无所容其身从游之士特立不顾者屏伏丘壑依何防懦者更名他师过门不入甚至变易衣冠狎游市肆以自别其非党而熹日与诸生讲学不休或劝其谢遣生徒者笑而不答疾且革正坐整衣冠就枕而卒年七十一将葬右正言施康年言四方伪徒聚于信上欲送伪师之葬防聚之间非妄谈时人短长则谬议时政得失望令守臣约束从之熹所着有易本义启蒙蓍卦考误诗集传大学中庸章句或问论语孟子集注太极图通书西铭解楚词集注辨正韩文考异所编次有论孟集义孟子指要中庸辑畧孝经刋误小学书通鉴纲目宋名臣言行录家礼近思录河南程氏遗书伊渊源录仪礼经传通解其门人不可胜计最知名者黄榦李燔张洽陈淳季方子黄灏蔡沉辅广榦之言曰道之正统待人而后传自周以来任传道之责不过数人而能使斯道章章较著者一二人而止耳由孔子而后曽子子思得其得防至孟子而始着由孟子而后周程张子继其絶至熹而始着众以为知言榦初见熹夜不设榻不解带熹语人曰直卿志坚思苦与之处甚有益因妻以女及熹病革以深衣及所著书授干与之诀曰吾道之托在此吾无憾矣熹殁干弟子日盛编礼著书讲论经理朝夕不倦卒赠朝奉郎燔初见熹熹告以曽子毅之语燔因以名其斋凡诸生未达者熹先令访燔俟有所发乃从而折之诸生畏服燔尝曰凡人不必待仕宦有位为职事方为功业但随力到处有以及物即功业矣居家讲道学者宗之卒赠直华文阁洽从熹学自六经传注而下皆究其指归熹嘉其笃志谓黄干曰所望以永斯道之传者二三君也洽自少用力于敬平居不异常人至义所当为则勇不可夺着春秋集注地理沿革表行于世仕终直宝章阁淳少习举子业林宗臣见而奇之谓曰此非圣贤事业也因授以近思录淳读之遂尽弃其业而学焉及熹至漳淳请受教为学益力熹语人曰吾南来喜得陈淳由是所闻皆要切语及熹没淳追思之痛自裁抑无书不读无物不格日积月累义理贯通恬退自守多所著述仕终安溪主簿方子端敬纯笃初见熹熹谓曰观公为人自是寡过但寛大中要规矩和缓中要果决方子遂以果名其斋尝曰吾于问学虽未能尽然幸于大本有见处此心常觉泰然不为物欲所渍耳灏性行端饬以孝友称广淳谨勤恪尝着四书纂疏诗传童子问以发明师防沉元定子也著书传   张栻病且死犹手疏劝孝宗亲君子逺小人信任防一己之偏好恶公天下之理天下传诵之卒年四十八帝闻之嗟叹不已朱熹与黄榦书曰吾道益孤矣栻頴悟夙成父浚爱之自幼学所教莫非仁义忠孝之实长师胡宏宏以孔门论仁亲切之防告之栻退而思若有得焉宏称之曰圣门有人矣栻益自奋厉以古圣贤自期作希顔录为人表里洞然勇于从义无毫髪滞吝毎进对必自盟于心不可以人主意辄有所随顺帝尝言伏节死义之臣难得栻对当于犯顔敢谏中求之若平时不能犯顔敢谏他日何望其仗节死义帝又言难得辨事之臣栻对陛下当求晓事之臣不当求辨事之臣若但求辨事之臣则他日败陛下事者未必非此人也其逺小人尤严为都司日肩舆出遇曾觌觌举手欲揖栻急掩其窓櫺觌慙手不得下所至郡暇日召诸生告语民以事至庭必随事开晓其为条教大抵以正礼俗明伦纪为先斥异端毁淫祠而崇社稷山川古先圣贤之祀栻闻道甚蚤朱熹尝言已之学乃铢积寸累而成如敬夫则大本卓然先有见者也栻所著论语孟子説太极图説洙泗言仁录诸葛武传经世纪年行于世尝言曰学莫究于义利之辨义者本心之当为非有为而为也有为而为则皆人欲非天理矣学者称为南轩先生   理宗诏赠陆九龄直秘阁諡文达沈涣直华文阁諡端宪录张栻吕祖谦陆九渊子孙官各有差九龄抚州金谿人幼頴悟端重秦桧当国程氏学废九龄独尊其説举进士调兴国教授严规矩劝绥引翼士类兴起改全州教授卒张栻尝与讲学期以任道之重吕祖谦尝称之曰所志者大所据者实 九渊九龄弟生而頴异与其兄自相师友和而不同其教人不用学规有小过言中其情或至流汗有怀于中而不能自晓者为之条析其故悉如其心亦有相去千里闻其大槩而得其为人后以将作监丞奉祠还乡学者称为象山先生九渊尝谓学者曰汝耳自聪目自明事父自能孝事兄自能弟本无欠阙不必他求在乎自立而已又曰此道与溺于利欲之人言犹易与溺于意见之人言却难或劝其着书九渊曰学茍知道六经皆我注脚及知荆门军政行令修民俗为变卒諡曰文安九渊尝与朱熹会于鹅湖辨论多不合及熹与至白鹿洞九渊为讲君子小人喻义利一章熹以为切中学者隠防深痼之病至于无极而太极之辨则贻书往来论辨不置焉其次兄九韶亦学问渊粹人称为梭山先生九渊门人其最著者曰袁爕杨简沈焕舒璘爕端粹専静为国子祭酒延见诸生必迪以反躬切已忠信笃实是为道本闻者竦然有得毎言人心与天地一本精思以得之兢业以守之则与天地相似简笃学力行为政设施皆可为后世法所着礼书行于时焕定海人乾道中为太学录以所躬行者淑诸人同僚忘其立异或劝其姑营职道未可行也焕曰道与职有二乎适私试发策引孟子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耻也言路以为讪已请黜之遂为高邮军教授终于舒州通判焕人品高明不茍自恕常曰昼观诸妻子夜卜诸梦寐两者无愧始可以言学璘刻苦磨砺改过迁善从张栻及九龄游及闻朱熹吕祖谦讲学于婺徒步往谒之乾道中为徽州教授作诗礼讲解仕终宜州通判   真徳秀及礼部侍郎程泌吏部侍郎朱着并兼侍读工部侍郎葛洪起居郎乔行简宗正少郎陈贵谊军器监王暨并兼侍讲寻又以徳秀直学士院召魏了翁为起居郎徳秀之为起居舍人兼宫讲也言事不避权贵且惓惓于复讐知史弥逺欲以爵禄縻天下士慨然谓刘爚曰吾徒须急引去使庙堂知世有不肯为从官者遂力请外至是自知潭州召还入对劝宁宗容受直言召用贤臣固结人心为本帝开纳之了翁当开禧初以武学愽士召试学士院对策谏开邉事御史徐相劾了翁狂妄了翁亦以亲老出知嘉定府寻筑室白鹤山下以所闻于辅广李燔者开门授徒士争负笈从之由是蜀人尽知义理之学及为潼川转运判官上疏乞与周敦頥张载程颢程頥钖爵定諡示学者趋向朝廷从之真徳秀拜参知政事时已得疾遂三上表乞祠理宗不得已授资政殿学士提举万夀宫逾旬而卒赠银青光禄大夫諡文忠徳秀立朝不满十年奏疏将数十万言皆切当世要务直声震朝廷四方文士诵其文想见风采及宦游所至惠政深洽不愧其言由是中外交颂都城人时惊澒洞奔拥出闗曰真直院至矣果至则又填塞聚观不置史弥逺以是忌之輙摈不用而声闻愈彰及归朝将大用则既衰矣然自韩胄立伪学之名以锢善类凡近世大儒之书皆显禁絶之徳秀晚出独慨然以斯文自任讲习而服行之党禁既开正学遂明于后世徳秀之力为多   吕祖谦夷简五世孙也自其祖好问始居婺州其学本之家庭有中原文献之长从林之奇汪应辰胡宪游而友张栻朱熹学以闗洛为宗旁稽载籍心平气和不立崖异少卞急一日诵孔子躬自厚而薄责于人之言忽觉平时忿涣然氷释朱熹尝言学如伯恭方是能变化气质其所讲画将以开物成务既卧病而任重道逺之志不衰居家之政皆可以为后世法年四十五而卒着读书记大事记皆未成书考定古周易书説阃范官箴辨志录皇朝文鉴行于世学者称为东莱先生自程颢程頥传孔孟千载之学其徒杨时传之罗从彦从彦传之李侗朱熹师侗致知力行其学大振流俗丑正多不便之遂有道学之名阴以攻诋及韩胄用事士大夫素为清议所摈者乃教以凡相与异者皆道学目之则有何罪当名曰伪学葢谓贪黩放肆乃人真情防洁好修者皆伪耳由是有伪学之目善类皆不自安至是刘徳秀上言邪正之辨无过于真与伪而已彼口道先王之言而行如市人所不为在兴王之所必斥也昔孝宗垂意规复首务核实凡言行相违者未尝不深知其奸臣愿陛下以孝宗为法考核真伪以辨邪正诏下其章由是博士孙元卿袁爕国子正陈武皆罢汪逵入劄子辨之徳秀以逵为狂言亦被斥中丞何澹急欲执政亦上疏言专门之学流而为伪空虚短拙文诈沽名愿风厉学者専师孔子不必自相标榜诏榜于朝堂既而吏部郎官麋师旦复请核真伪被迁左司员外郎又有张贵模者指论太极图亦被赏擢澹复上防言在朝之臣大臣既熟知其邪迹然亦不敢白发以招报复之祸望明诏大臣去其所当去者   陈公辅上疏言今世取程頥之説谓之伊川之学相率从之倡为大言谓尧舜文武之道传之仲尼仲尼传之孟轲孟轲传之頥頥死遂无传焉狂言恠语淫説鄙论曰此伊川之文也幅巾大袖高视濶步曰此伊川之行也师伊川之文行伊川之行则为贤士大夫舍此皆非也乞禁止之遂诏士大夫之学宜以孔孟为师庶几言行相称可济时用时方召尹焞焞頥门人也公辅之意葢有所指云 知绵州王沇上疏乞置伪学之籍仍自今曾受伪学举荐闗陞及刑法防吏自代之人并令省部籍记姓名与闲慢差遣从之于是伪学逆党得罪着籍者赵汝愚留正周必大王蔺四人为之首朱熹徐谊彭年陈傅良薛叔似章颖郑湜楼钥林大中黄由黄黼何异孙逢吉刘光祖吕祖俭叶适杨芳项安世沈有开曽三聘游仲鸿吴猎李祥杨简赵汝谠赵汝谈陈岘范仲黼汪逵孙元卿袁爕陈武田澹黄度张体仁蔡幼学黄灏周南吴柔胜李王厚之孟浩赵巩白炎震皇甫斌危仲任张致逺杨宏中周端朝张衜林仲麟蒋傅徐范蔡元定吕祖泰凡五十九人黄由上言人主不可待天下以党与不必置籍以示不广殿中侍御史张岩劾由阿附罢之而擢沇为利州路转运判官 右谏议大夫姚愈复上言近世行险侥幸之徒倡为道学之名权臣力主其説结为死党愿陛下明诏播告天下于是命直学士院高文虎草诏曰向者权臣擅朝伪邪朋比恊肆奸宄包藏祸心赖天之灵宗庙之福朕获奉慈训膺受内禅阴谋坏散国势复安嘉与士大夫厉精更始凡曰淫朋比徳几其自新而歴载臻兹弗迪厥化缔交合盟窥伺间隙毁誉舛忤流言间发以倾国是而惑众心甚至窃附于元祐之众贤而不思实类乎绍圣之奸党朕既深诏二三大臣与夫侍从言议之官益维持正论以明示天下矣谕告所抵宜各改视回聴毋复惜疑似之説以惑乱世俗若其遂非不悔怙终不悛邦有常刑必罚毋赦诏既下韩侂胄大喜即迁文虎愈于要职四川都大茶马丁逢入对极论元祐建中调停之害且引苏辙任伯雨之言为证京镗何澹附侂胄深悦逢言荐为军器监   理宗诏曰孔子之道自孟轲后不得其传至我朝周敦頥张载程颢程頥真见实践深探圣域千载絶学始有指归中兴以来又得朱熹精思明辨表里混融使大学论孟中庸之书本末洞彻孔子之道益以大明于世朕毎观五臣论著启沃良多令视学有日其令学官列诸从祀以示崇奬之意寻以王安石谓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为万世罪人岂宜从祀孔子其黜之越二日加封敦頥汝南伯载郿伯颢河南伯頥伊阳伯   许衡怀庆河内人幼有异质七嵗入学授章句问其师曰读书何为师曰取科第耳曰如此而已乎师大奇之谓衡父母曰儿頴悟非常他日必有过人者吾非其师也遂辞去稍长嗜学如饥渴然遭世乱且贫无书尝从日者家得书防义避难徂徕山得易王弼説夜思昼诵言动必揆诸义既而乱少定往来河洛间从栁城姚枢得程朱氏书益大有得寻居苏门与枢及窦黙相讲习慨然以道自任尝语人曰纲常不可一日亡于天下茍在上者无以任之则在下之任也凡丧祭娶嫁必徴于礼以倡其乡人学者寖盛衡尝语之曰进学之序必当弃前日章句之习从事于小学因悉取向来简帙焚之使无大小皆自小学入是时秦人新脱于兵欲学无师闻衡来人人莫不喜幸于是郡县皆建学民大化之衡病革家人祠先衡曰吾一日未死宁不有事于祖考起奠献如仪既彻而卒年七十二衡尝语其子曰我平生虚名所累竟不能辞官死后慎勿请諡勿立碑但书许某之墓四字使子孙识其处足矣后赠司徒封魏国公諡文正   金履祥少从学同郡王栢及何基之门二人葢得朱熹之传者宋将亡遂絶意进取屏居金华山中尝以刘恕外纪记司马氏通鉴以前事不本于经舛缪不可信乃断自尚书旁采子史损益之作通鉴前编他于论孟大学诸经传及礼乐书各有注疏授其门人许谦以传当时以为基之清介纯实似尹和靖栢之高明刚正似谢上蔡履祥则亲得之二氏而并克于巳者也居仁山之下学者因称仁山先生至正中赐諡文安   许谦受业金履祥之门履祥曰士之为学若五味之在和醯盐既加则酸咸顿变子来见我三日矣而犹夫人也岂吾之学无以感发于子邪谦闻之惕然居数年尽得其所传之妙履祥既没谦益肆充阐多所自得自谓吾非有大过人者惟为学之功无间断尔平生制行甚严而所以应世者不胶于古不流于俗屏迹入华山四方之士不逺百舍而来受业其教人至诚谆悉内外殚尽独不教人以科举之文曰此义利之所由分也不出里闾垂四十年中外名臣列其行义章凡数十上郡以遗逸应诏有司请主文衡皆莫能致世称为白云先生卒諡文懿先是何基王栢金履祥殁其学犹未大显至谦而其道益着同时休宁陈栎婺源胡一桂皆以讲明道学见重于时   经济类编卷四十九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五十   明 冯琦冯瑗 撰   文学类四   玺书【附诏十则】   汉文帝答鼂错玺书 皇帝问太子家令上书言兵体三章闻之书言狂夫之言而明主择焉今则不然言者不狂而择者不明国之大患故在于此使夫不明而择于不狂是以万听而万不当也   赐南粤王尉佗书 皇帝谨问南粤王甚苦心劳思朕高皇帝侧室之子弃外奉北藩于代道里辽逺壅蔽朴愚未尝致书高皇帝弃羣臣孝恵皇帝即世高后自临事不幸有疾日进不衰以故誖暴乎治诸吕为变故乱法不能独制乃取他姓子为孝恵皇帝嗣赖宗庙之灵功臣之力诛之已毕朕以王侯吏不释之故不得不立今即位乃者闻王遗将军隆虑侯书求亲昆弟请罢长沙两将军朕以王书罢将军博阳侯亲兄弟在真定者已遣人存问修治先人冢前日闻王发兵于邉为冦灾不止当其时长沙苦之南郡尤甚虽王之国庸独利乎必多杀士卒伤良将吏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独人父母得一亡十朕不忍为也朕欲定地犬牙相入者以问吏吏曰高皇帝所以介长沙土也朕不得擅变焉吏曰得王之地不足以为大得王之财不足以为富服领以南王自治之虽然王之号为帝两帝并立亡一乗之使以通其道是争也争而不让仁者不为也愿与王分弃前患终今以来通使如故故使贾驰谕告王朕意王亦受之毋为冦灾矣上褚五十衣中褚三十衣下褚二十衣王愿王听乐娱忧存问邻国   遗匈奴书二首 皇帝敬问匈奴大单于无恙使系虖浅遗朕书云愿寝兵休士除前事复故约以安邉民世世平乐朕甚嘉之此古圣王之志也汉与匈奴约为兄弟所以遗单于甚厚背约离兄弟之亲者常在匈奴然右贤王事已在赦前勿深诛单于若称书意明告诸吏使无负约有信敬如单于书使者言单于自将并国有功甚苦兵事服绣袷绮衣长襦锦袍各一比踈一黄金筯且带一黄金犀毗一绣十匹锦二十匹赤绨緑绘各四十匹使中大夫意谒者令肩遗单于 皇帝敬问匈奴大单于无恙使当户且渠雕渠难郎中韩辽遗朕马二匹已至敬受先帝制长城以北引弓之国受令单于长城以内冠带之室朕亦制之使万民耕织射猎衣食父子毋离臣主相安俱无暴虐今闻渫恶民贪降其趋背义絶约忘万民之命离两主之欢然其事已在前矣书云二国已和亲两主驩説寝兵休卒养马世世昌乐翕然更始朕甚嘉之圣者日新改作更始使老者得息防者得长各保其首领而终其天年朕与单于俱由此道顺天恤民世世相传施之无穷天下莫不咸嘉使汉与匈奴邻敌之国匈奴处北地寒杀气早降故诏使遗单于秫蘖金帛绵絮他物歳有数今天下大安万民熈熈独朕与单于为之父母朕追念前事薄物细故谋臣计失皆不足以离昆弟之驩朕闻天不颇覆地不偏载朕与单于皆捐细故俱蹈大道也堕壊前恶以图长乆使两国之民若一家子元元万民下及鱼鼈上及飞鸟跂行喙息蠕动之类莫不就安利避危殆故来者不止天之道也俱去前事朕释逃虏民单于毋言章尼等朕闻古之帝王约分明而不食言单于留志天下大安和亲之后汉过不先单于其察之   昭帝赐燕王旦玺书 昔高皇帝王天下建立子弟以藩屏社稷先日诸吕隂谋大逆刘氏不絶若发赖绛侯等诛讨贼乱尊立孝文以安宗庙非以中外有人表里相应故邪樊郦曹灌携劒推锋从高皇帝垦菑除害耘锄海内当此之时头如蓬葆勤苦至矣然其赏不过封侯今宗室子孙曽无暴衣露冠之劳裂地而王之分财而赐之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今王骨肉至亲敌吾一体乃与他姓异族谋害社稷亲其所防防其所亲有逆悖之心无忠爱之义如使古人有知当何面目复奉斋酎见高祖之庙乎   元帝赐冯奉世玺书 皇帝问将兵右将军甚苦暴露羌虏侵邉境杀吏民甚逆天道故遣将军帅士大夫行天诛以将军材质之美奋精兵诛不轨百下百全之道也今乃有畔敌之名大为中国羞以昔不闲习之故邪以恩厚未洽信约不明也朕甚怪之上书言羌虏依深山多径道不得不多分部遮要害须得后发营士足以决事部署已定势不可复置大将闻之前为将军兵少不足自守故发近所骑日夜诣非为击也今发三辅河东农越骑迹射佽飞彀者羽林孤儿及呼速絫嗕种方急遣且兵防器也必有成败者患策不豫定料敌不审也故复遣奋武将军兵法曰大将军出必有偏禆所以扬威武参计策将军又何疑焉夫爱吏士得众心举而无悔禽敌必全将军之职也若乃转输之费则有司存将军勿忧须奋武将军兵到合击羌虏   赐淮阳王钦玺书 皇帝问淮阳王有司奏王舅张博数遗王书非毁政治谤讪天子褒举诸侯称引周汤以讇惑王所言尤恶悖逆无道王不举奏而多与金钱报以好言罪至不赦朕恻焉不忍闻为王伤之推原厥本不祥自博惟王之心匪同于凶已诏有司勿治王事遣谏大夫骏申谕朕意诗不云乎靖恭尔位正直是与王其勉之   光武赐窦融玺书 制诏行河西五郡大将军事属国都尉劳镇守邉五郡兵马精强仓库有蓄民庶殷富外则折挫羌胡内则百姓防福威德流闻虚心相望道路隔塞邑邑何已长史所奉书献马悉至深知厚意今益州有公孙子阳天水有隗将军方蜀汉相攻权在将军举足左右便有轻重以此言之欲相厚岂有量哉诸事具长史所见将军所知王者迭兴千载一防欲遂立桓文辅微国当勉卒功业欲三分鼎足连衡合从亦宜以时定天下未并吾与尔絶域非相吞之国今之议者必有任嚣效尉佗制七郡之计王者有分土无分民自适巳事而已今以黄金二百斤赐将军便宜辄言   宋钦宗罪已诏 朕以寡昧之质籍盈成之业言路壅蔽面谀日闻恩幸持权贪饕得志缙绅贤能陷于党籍政事兴废拘于纪年赋敛竭生民之财戍役困军旅之力多作无益侈靡成风利源酤已尽而牟利者尚肆诛求诸军衣粮不时而冗食者坐享富贵灾异谪见而朕不悟众庶怨怼而朕不知追惟已愆悔之何及思得竒防庶解犬纷望四海勤王之师宣二邉御敌之畧永念累圣仁厚之德涵养天下百年之余岂无四方忠义之人来徇国家一日之急应天下方镇郡县守令各率众勤王能立竒功者并优加奬异草泽异材能为国家建大计或出使疆外者并不次任用中外臣庶并许直言极谏宇文虚中笔   寜宗时韩侂胄闻已得泗州及新息褒信颍上虹县乃议降诏曰天道好还中国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顺匹夫无不报之仇蠢兹丑虏犹托要盟朘生灵之资奉溪壑之欲此非出于得已彼乃谓之当然军入塞而公肆创残使来庭而敢为桀骜洎行李之继遣复嫚词之见加含垢纳汚在人情而已极声罪致讨属胡运之将倾兵出有名师直为壮言乎逺言乎近孰无忠义之心为人子为人臣当念祖宗之愤直学士院李璧之词也理宗罪已诏 数年之间灾难已甚属讐金之寖灭而防古之与邻逮合谋成破蔡之功恐假道有及虞之势心之忧矣脐可噬乎又曰兵民之死战鬪户口之困流离室庐靡存骼胔相望是皆朕明不能烛德有未孚上无以格天心下无以定民志今方施令发政以为绥辑之图补卒搜乗以严守御之备想疮痍之溢目如疾病之在身学士吴泳词   书【二十五则】   燕攻齐取七十余城唯莒即墨未下齐田单以即墨破燕杀骑刼初燕将攻下聊城人或谗之燕将惧诛遂保守聊城不敢归田单攻之歳余士卒多死而聊城不下鲁连乃为书约之矢以射城中遗燕将曰吾闻之智者不倍时而弃利勇士不怯死而灭名忠臣不先身而后君今公行一朝之忿不顾燕王之无臣非忠也杀身亡聊城而威不信于齐非勇也功废名灭后世无称非智也故智者不再计勇士不怯死今死生荣辱尊卑贵贱此其一时也愿公之详计而无与俗同也且楚攻南阳魏攻平陆齐无南面之心以为亡南阳之害不若得济北之利故定计而坚守之今秦人下兵魏不敢东面横秦之势合则楚国之形危且弃南阳断右壤存济北计必为之今楚魏交退燕救不至齐无天下之规与聊城共据朞年之敝即臣见公之不能得也齐必决之于聊城公无再计彼燕国大乱君臣过计上下迷惑栗腹以十万之众五折于外万乘之国被围于赵壤削主困为天下戮公闻之乎今燕王方寒心独立大臣不足恃国敝祸多民心无所归今公又以聊城之民距全齐之兵朞年不解是墨翟之守也食人炊骨士无反比之心是孙膑吴起之兵也能已见于天下矣故为公计不如罢兵休士全车甲归报燕王燕王必喜士民见公如见父母交防攘臂而议于世功业可明矣上辅孤主以制羣臣下养百姓以资説士矫国革俗于天下功名可立也意者亦捐燕弃世东游于齐乎请裂地定封富比陶卫世世称寡与齐乆存此亦一计也二者显名厚实也愿公熟计而审处一也且吾闻效小节者不能行大威恶小耻者不能立荣名昔管仲射桓公中钩簒也遗公子纠而不能死怯也束桎梏辱身也此三行者乡里不通也世主不臣也使管仲终穷抑幽囚而不出惭耻而不见穷年没夀不免为辱人贱行矣然管子并三行之过据齐国之政一匡天下九合诸侯为五覇首名高天下光照邻国曹沫为鲁君将三战三北而丧地千里使曹子之足不离陈计不顾后出必死而不生则不免为败军禽将曹子以败军禽将非勇也功废名灭后世无称非智也故去三北之耻退而与鲁君计也曹子以为遭齐桓公有天下朝诸侯曹子以一劔之任刼桓公于坛位之上顔色不变而辞气不悖三战之所丧一朝而反之天下震动惊骇威信吴楚传名后世若此二公者非不能行小节死小耻也以为杀身絶世功名不立非智也故去忿恚之心而成终身之名除感忿之耻而立累世之功故业与三王争流名与天壤相敝也公其图之燕将曰敬闻命矣因罢兵倒韣而去故解齐国之围救百姓之死仲连之説也   章邯既败于钜鹿陈余遗章邯书曰白起为秦将南征鄢郢北阬马服攻城畧地不可胜计而竟赐死防恬为秦将北逐戎人开榆中地数千里竟斩阳周何者功多秦不能尽封因以法诛之今将军为秦将三歳矣所亡失以十万数而诸侯并起滋益多彼赵高素防日乆今事急亦恐二世诛之故欲以法诛将军以塞责使人更代将军以脱其祸夫将军居外乆多内郤有功亦诛无功亦诛且天之亡秦无愚智皆知之今将军内不能直谏外为亡国将孤特独立而欲常存岂不哀哉将军何不还兵与诸侯为从约共攻秦分王其地南面称孤此孰与身伏鈇质妻子为僇乎章邯狐疑隂使始成使项羽欲约约未成项羽使蒲将军日夜引兵渡三户军漳南与秦战再破之项羽悉引兵击秦军污水上大破之章邯使人见项羽欲约项羽召军吏谋曰粮少欲听其约军吏皆曰善项羽乃与期洹水南殷虚上已盟章邯见项羽而流涕为言赵高项羽乃立章邯为雍王置楚军中   汉王遵知隗嚣必败灭而与牛邯旧故知其有归义意以书谕之曰遵与隗王防盟为汉自经厯虎口践履死地已十数矣于时周洛以西无所统壹故为王防欲东收关中北取上郡进以奉天人之用退以惩外夷之乱数年之间兾圣汉复存当挈河陇奉旧都以归本朝生民以来臣人之势未有便于此时者也而王之将吏羣居穴处之徒人人抵掌欲为不善之计遵与孺卿日夜所争害几及身者岂一事哉前计抑絶后防不从所以吟啸扼腕垂涕登车幸防封拜得延论议毎及西州之事未尝敢忘孺卿之言命车驾大众已在道路吴耿骁将云集四境而孺卿以奔离之卒拒要阸当军冲视其形势何如哉夫智者覩危思变贤者泥而不滓是以功名终申防画复得故夷吾束防而相齐黥布仗劔以归汉去愚就义功名并着今孺卿当成败之际遇严兵之锋可为怖栗宜断之心胷参之有识邯得书沉吟十余日乃谢士众归命洛阳   隗嚣据陇右欲背汉而附公孙述申屠刚説之曰愚闻人所归者天所与人所畔者天所去也伏念本朝躬圣德举义兵龚行天罚所当必摧诚天之所福非人力也将军本无尺土孤立一隅宜推诚奉顺与朝并力上应天心下醻人望为国立功可以永年嫌疑之事圣人所絶以将军之威重逺在千里动作举措可不慎与今玺书数到委国归信欲与将军共同吉凶布衣相与尚有没身不负然诺之信况于万乘者哉今何畏何利乆疑如是卒有非常之变上负忠孝下愧当世夫未至豫言固常为虚及其已至又无所及是以忠言至谏希得为用诚愿反覆愚老之言嚣不纳遂畔从述建武七年诏书征刚刚将归与嚣书曰愚闻専已者孤拒谏者塞孤塞之政亡国之风也虽有明圣之姿犹屈已从众故虑无余防举无过事夫圣人不以独见为明而以万物为心顺人者昌逆人者亡此古今之所共也将军以布衣为乡里所推廊庙之计既不豫定动军发众又不深料今东方政教日睦百姓平安而西州发兵人人懐忧骚动惶惧莫敢正言羣众疑惑人懐顾望非徒无精粹之心其患无所不至夫物穷则变生事急则计易其势然也夫离道德逆人情而能有国有家者古今未有也将军素以忠孝显闻是以士大夫不逺千里慕乐德义今茍欲决意徼幸此何如哉夫天所祐者顺人所助者信如未防祐助令小人受涂地之祸毁壊终身之德败乱君臣之节汚伤父子之恩众贤破胆可不慎哉嚣不纳刚到拜侍御史   王莽败窦融以军降更始为张掖属国都尉闻光武即位而心欲东向时隗嚣先称建武年号外顺人望内懐异心防嚣反畔融与书责让之伏惟将军国富政修士兵懐附亲遇戹防之际国家不利之时守节不囘承事本朝后遣伯春委身于国无疑之诚于斯有效融等所以欣服高义愿从役于将军者良为此也而忿悁之间改节易图君臣分争上下接兵委成功造难就去从义为横谋百年累之一朝毁之岂不惜乎殆执事者贪功建谋以至于此融窃痛之当今西州地执局迫人兵离散易以辅人难以自建计若失路不反闻道犹迷不南合子阳则北入文伯耳夫负虚交而易彊御恃逺救而轻近敌未见其利也融闻智者不危众以举事仁者不违义以要功今以小敌大于众何如弃子徼功于义何如且初事本朝稽首北面忠臣节也及遣伯春垂涕相送慈父恩也俄而背之谓吏士何忍而弃之谓留子何自起兵以来转相攻击城郭皆为丘墟生人转于沟壑今其存者非锋刅之余则流亡之孤迄今伤痍之体未愈哭泣之声尚闻幸赖天运少还而大将军复重于难是使积疴不得遂瘳防孤将复流离其为悲痛尤足愍伤言之可为酸鼻庸人且有不忍况仁者乎融闻为忠甚易得宜实难忧人太过以德取怨知且以言获罪也区区所献唯将军省焉   冯异与杨广书 春卿无恙前别冀南寂无音驿援问还长安因留上林窃见四海已定兆民同情而季孟闭拒背畔为天下表的常惧海内切齿思相屠裂故遗书恋恋以致恻隠之计乃闻季孟归罪于援而纳王防翁謟邪之説自谓函谷以西举足可定以今而观竟何如邪援素知季孟孝爱曾闵不过夫孝于其亲岂不慈于其子可有子抱三木而跳梁妄作自同分羮之事乎季孟平生自言所以拥兵众者欲以保全父母之国而完坟墓也又言茍厚士大夫而已而今所欲全者将破亡之所欲完者将毁伤之所欲厚者将反薄之季孟尝折愧子阳而不受其爵今更共陆沉欲往附之将难为顔乎若复责以重质当安从得子主给是哉徃时子阳独欲以王相待而春卿拒之今者归老更欲低头与小儿曹共槽而食并肩侧身于怨家之朝乎男儿溺死何伤而拘防哉今国家待春卿意深宜使牛孺卿与诸耆老大人共説季孟若计画不从真可引领去矣前披舆地图见天下郡国百有六所奈何欲以区区二邦以当诸夏百有四乎春卿事季孟外有君臣之义内有朋友之道言君臣邪固当谏争语朋友邪应有切磋岂有知其无成而但萎腇咋舌叉手从俗乎及今成计殊尚善也过是欲少味矣且来君叔天下信士朝廷重之其意依依常独为西州言援商朝廷尤欲立信于此必不负约援不得乆留愿急赐报   遗李轶书 愚闻明镜所以照形徃事所以知今昔微子去殷而入周项伯畔楚而归汉周勃迎代王而黜少帝霍光尊孝宣而废昌邑彼皆畏天知命覩存亡之符见兴废之事故能成功于一时垂业于万世也茍令长安尚可扶助延期歳月防不间亲逺不逾近季文岂能居一隅哉今长安壊乱赤眉临郊王侯构难大臣乖离纲纪已絶四方分崩异姓并起是故萧王跋渉霜雪经营河北方今英俊云集百姓风靡虽邠岐慕周不足以喻季文诚能觉悟成败亟定大计论功古人转祸为福在此时矣如猛将长驱严兵围城虽有悔恨亦无及已轶报书曰轶本与萧王首谋造汉结死生之约同荣枯之计今轶守洛阳将军镇孟津俱据机轴千载一防思成断金唯深达萧王愿进愚防以佐国安人   冯衍説鲍永书 衍闻明君不恶切慤之言以测幽防之论忠臣不顾争引之患以达万机之变是故君臣两兴功名兼立铭勒金石令问不忘今衍幸逢寛明之日将值危言之时岂敢拱黙避罪而不竭其诚哉伏念天下罹王莽之害乆矣始自陈郡之师继以西海之役巴蜀没于南夷縁邉破于北狄逺征万里暴兵累年祸挐未解兵连不息刑法弥深赋敛愈重众彊之党横击于外百僚之臣贪残于内元元无聊饥寒并臻父子流亡夫妇离散庐落丘墟田畴芜秽疾疫大兴灾异蜂起于是江湖之上海岱之滨风腾波涌更相骀借四垂之人肝脑涂地死亡之数不啻大半殃咎之毒痛入骨髓匹夫僮妇咸懐怨怒皇帝以圣德灵威龙兴鳯举萃宛叶之众将散乱之兵喢血昆阳长驱武关破百万之陈摧九虎之军靁震四海席卷天下攘除祸乱诛灭无道一朞之间海内大定继高祖之休烈修文武之絶业社稷复存炎精更辉德冠徃初功无与二天下自以去亡新就圣汉当防其福而赖其愿树恩布德易以周洽其犹顺惊风而飞鸿毛也然而诸将虏掠逆伦絶理杀人父子妻人妇女燔其室屋畧其财产饥者毛食寒者裸跣寃结失望无所归命今大将军以明淑之德秉大使之权统三军之政存抚并州之人恵爱之诚加乎百姓高世之声闻乎羣士故其延颈企踵而望者非特一人也且大将军之事岂得珪璧其行束修其心而已哉将定国家之大业成天地之元功也昔周室中兴之主齐桓霸彊之君耳犹有申伯召虎夷吾吉甫攘其蝥贼安其疆宇况乎万里之汉明帝复兴而大将军为之梁栋此诚不可以忽也且衍闻之兵乆则力屈人愁则变生今邯郸之贼未灭真定之际复扰而大将军所部不过百里守城不休战军不息兵革云翔百姓震骇奈何自怠不为深忧夫并州之地东带名关北逼强胡年谷独熟人庶多资斯四战之地攻守之场也如其不虞何以待之故曰德不素积人不为用备不豫具难以应卒今生人之命县于将军将军所杖必须良才宜改易非任更选贤良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审得其人以承大将军之明则虽山泽之人无不感德思乐为用矣然后简精锐之卒发屯守之士三军既整甲兵已具相其土地之饶观其水泉之利制屯田之术习战射之教则威风逺畅人安其业矣若镇太原抚上党收百姓之懽心树名贤之良佐天下无变则足以显声誉一朝有事则可以建大功惟大将军开日月之明发深渊之虑监六经之论观孙吴之防省羣议之是非详众士之白黒以超周南之迹垂甘棠之风令夫功烈施于千载富贵传于无穷伊望之防何以加兹   世祖即位遣宗正刘延攻天井关与田邑连战十余合延不得进邑迎母弟妻子为延所获后邑闻更始败乃遣使诣洛阳献璧马即拜为上党太守因遣使者招鲍永冯衍永衍等疑不肯降而忿邑背前约衍乃遗邑书曰葢闻晋文出防而子犯宣其忠赵武逢难而程婴明其贤二子之义当矣今三王背叛赤眉危国天下螘动社稷颠陨是忠臣立功之日志士驰马之秋也伯玉擢选剖符专宰大郡夫上党之地有四塞之固东带三关西为国蔽奈何举之以资强敌开天下之匈假仇雠之刄岂不哀哉衍闻之委质为臣无有二心挈瓶之智守不假器是以晏婴临盟拟以曲防不易其辞谢息守郕胁以晋鲁不丧其邑由是言之内无钩颈之祸外无桃莱之利而被畔人之声防降城之耻窃为左右差之且邾庶其窃邑叛君以要大利曰贱而必书莒牟夷以土地求食而名不灭是以大丈夫动则思礼行则思义未有背此而身名能全者也为伯玉深计莫若与鲍尚书同情戮力显忠贞之节立超世之功如以尊亲系累之故能捐位投命归之尚书大义既全敌人纾怨上不损剖符之责下足救老防之命申眉高谈无愧天下若乃贪上党之权惜全邦之实衍恐伯玉必懐周赵之忧上党复有前年之祸昔晏平仲纳延陵之诲终免栾高之难孙林父违穆子之戒故陷终身之恶以为伯玉闻此至言必若刺心自非婴城而坚守则防马而不顾也圣人转祸而为福智士因败以成胜愿自强于时无与俗同邑报书曰仆虽驽怯亦欲为人者也岂茍贪生而畏死哉曲防在颈不易其心诚仆志也间者老母诸弟见执于军而邑安然不顾者岂非重其节乎若使人居天地夀如金石要长生而避死地可也今百龄之期未有能至老壮之间相去几何诚使故朝尚在忠义可立虽者亲受戮妻儿横分邑之愿也间者上党黠贼大众围城义兵两軰入据井陉邑亲溃敌围拒击宗正自试智勇非不能当诚知故朝为兵所害新帝司徒已定三辅陇西北地从风响应其事昭昭日月经天河海带地不足以比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天下存亡诚云命也邑虽没身能如命何夫人道之本有恩有义义有所宜恩有所施君臣大义母子至恩今故主已亡义其谁为老母拘执恩所当留而厉以贪权诱以防马抑其利心必其不顾何其愚乎邑年三十厯位卿士性少嗜欲情厌事为况今位尊身危财多命殆鄙人知之何疑君子君长敬通掲节垂组自相署立葢仲由使门人为臣孔子讥其欺天君长据位两州加以一郡而河东畔国兵不入彘上党见围不窥太谷宗正临境莫之能援兵威屈辱国权日损三王背畔赤眉害主未见兼行倍道之赴昔墨翟累茧救宋申包胥重胝存楚卫女驰归唁兄之志主亡一歳是知定所虚兾妄言茍肆鄙塞未能事生安能事死未知为臣焉知为主岂厌为臣子思为君父乎欲摇泰山而荡北海事败身危要思邑言衍不从田邑遗鲍永书 愚闻丈夫不释故而改图哲士不徼幸而出危今君长故主败不能死新帝立不肯降拥众而据璧欲袭六国之从与邑同事一朝内为刎颈之盟兴兵背畔攻取湼城破君长之国壊父母之乡首结怨轻弄凶器人心难知何意君长当为此计昔者韩信将兵无敌天下功不世出畧不再见威执项羽名出高帝不知天时就烹于汉智伯分国既有三晋欲大无已身死地分头为饮器君长御命出征拥带徒士上党阨不能救河东畔不能取朝有颠沛之忧国有分崩之祸上无仇牧之节下无不占之志天之所壊人不能支君长将兵不与韩信同日而论威行得众不及智伯万分之半不见天时不知厌足欲明人臣之义当先知故主之未然欲贪天下之利宜及新主之未为今故王已败新主既成四海为罗网天下为敌人举足遇害动摇触患履深渊之薄氷不为嗁渉千钧之发机不知惧何如其知也絶鲍氏之姓废子都之业诵尧之言服桀之行悲夫命也张舒内行邪孽不遵孝友防其父族外附妻党已收三族将行其法能迯不自诣者舒也能夷舒宗者予也永邑遂结怨焉   孙防责袁术书 葢上天垂司过之星圣主建敢谏之鼓设非谬之备急箴阙之言何哉凡有所长必有所短也去冬传有大计无不悚惧旋知供备贡献万夫解惑顷闻建议复欲追遵前图即事之期便有定月益使怃然想是流妄设其必尔民何望乎曩日之举义兵也天下之士所以响应者董卓擅废置害太后农王畧烝宫人发掘园陵暴逆至此故诸州郡雄豪闻声慕义神武外振卓遂内殱元恶既毙防主东顾俾保传宣命欲令诸军振旅于河北通谋黒山曹操放毒东徐刘表称乱南荆公孙瓉炰烋北幽刘繇决力江浒刘备争盟淮隅是以未获承命櫜弓戢戈也今备繇既破操等饥馁谓当与天下合谋以诛丑类舍而不图有自取之志非海内所望一也昔成汤伐桀称有夏多罪武王伐纣曰殷有罪罚重哉此二王者虽有圣德宜当君世如使不遭其时亦无由兴矣防主非有恶于天下徒以春秋尚少胁于强臣若无过而夺之惧未合于汤武之事二也卓虽狂狡至废主自与亦犹未也而天下闻其桀虐攘臂同心而疾之以中土希战之兵当邉地劲捍之虏所以斯须游魂也今四方之人皆玩敌而便战鬭矣可得而胜者以彼乱而我治彼逆而我顺也见当世之纷若欲大举以临之适足趣祸三也天下神器不可虚干必须天賛与人力也殷汤有白鸠之祥周武有赤乌之瑞汉高有星聚之符世祖有神光之徴皆因民困瘁于桀纣之政毒苦于秦莽之役故能芟去无道致成其志今天下非患于防主未见受命之应騐而欲一旦卒然登即尊号未之或有四也天子之贵四海之富谁不欲焉义不可势不得耳陈胜项籍王莽公孙述之徒皆南面称孤莫之能济帝王之位不可横冀五也防主岐防若除其偪去其鲠必成中兴之业夫致主于周成之盛自受旦奭之美此诚所望于尊明也纵使防主有他改异犹望推宗室之谱属论近亲之贤良以绍刘统以固汉宗皆所以书功金石图形丹青流庆无穷垂声管弦舍而不为为其难者想明明之素必所不忍六也五世为相权之重势之盛天下莫得而比为忠贞者必曰宜夙夜思惟所以扶国家之踬顿念社稷之危殆以奉祖考之志以报汉室之恩其忽履道之节而强进取之欲者将曰天下之人非家吏则门生也孰不从我四方之敌非吾匹则吾役也谁能违我盍乘累世之势起而取之哉二者殊数不可不详察七也所贵于圣哲者以其审于机宜慎于举措若难图之事难保之势以激羣敌之气以生众人之心公义固不可私计又不利明哲不处八也世人多惑于圗纬而牵引非类比合文字以悦所事茍以阿上惑众终有后悔者自徃迄今未尝无之不可不深择而熟思九也九者尊明所见之余耳庶备起予补所遗忘忠言逆耳幸留神听   袁绍与公孙瓉书 孤与足下既有前盟旧要申之以讨乱之誓爱过夷叔分着丹青谓为旅力同仇足踵齐晋故解印释绂以比带南分割膏腴以奉执事此非孤赤情之明验邪岂悟足下弃列士之高义寻祸亡之险踪辍而改虑以好易怨盗遣士马犯暴豫州始闻甲卒在南亲临战阵惧以飞矢迸流狂刃横集以重足下之祸徒增孤子之咎衅也故为荐书恳恻冀可改悔而足下超然自逸矜其威诈谓天罔可吞豪杰可灭果令贵弟殒于锋刃之端斯言犹在于耳而足下曾不寻讨祸源克心罪已茍欲逞其无疆之怒不顾逆顺之津匿怨害民骋于余躬遂跃马控处我泜上毒徧生民辜延白骨孤辞不获已以发界桥之役是时足下兵气霆震骏马电发仆师徒肇合机械不严强弱殊科众寡异伦假天之助小战大克遂陵蹑奔北因垒饱谷此非天威棐谌福丰有礼之符表乎足下志犹未厌乃复紏合余烬率我蛑贼以焚爇渤海孤又不获寜用及龙河之师羸兵前诱大军未济而足下胆破众散不鼓而败兵众扰乱君臣并奔此又足下之为非孤之咎也自此以后祸隙弥深孤之师旅不胜其忿遂至积尸为京头颅满野愍彼无辜未尝不慨然失涕也后比得足下书辞义婉约有改徃修来之言仆既欣于旧好克复且愍兆民之不寜毎辄引师南驾以顺简书弗盈一时而北邉羽檄之文未尝不至孤是用痛心疾首靡所错情夫处三军之帅当列将之任宜令怒妬严霜喜如时雨臧否好恶坦然可观而足下二三其德强弱异谋急则曲躬缓则放逸行无定端言无质要为壮士者固若此乎既乃残杀老弱幽土愤怨众叛亲离孑然无党又乌桓濊貊皆足下同州仆与之殊俗各奋迅激怒争为锋锐又东西鲜卑举踵来附此非孤德所能招乃足下驱而致之也夫当荒危之世处干戈之险内违同盟之誓外失戎狄之心兵兴州壤祸发萧墙将以定覇不亦难乎前以西山陆梁出兵平讨防麴义余残畏诛逃命故遂往大军分兵扑荡此兵孤之前行乃界桥搴旗防垒先登制敌者也始闻足下镌金纡紫命以元帅谓当因兹奋发以报孟明之耻是故战夫引领竦望旌斾怪遂含光匿影寂尔无闻卒臻屠灭相为惜之夫有平天下之志希长世之功权御师徒带养戎马叛者无讨服者不收威懐并丧何以立名今旧京克复天罔云补罪人斯亡忠干翼化华夏俨然望于穆之作将戢干戈放散牛马足下独何守区区之土保军内之广甘恶名以速朽亡令德之乆长壮而筹之非良防也宜释憾除嫌敦我旧好若斯言之玷皇天是闻   阮瑀为曹公与孙权书 离絶以来于今三年无一日而忘前好亦犹姻媾之义恩情已深违异之恨中间尚浅也孤懐此心君岂同哉毎覧古今所由改趣因縁侵辱或起瑕衅心忿意危用成大变若韩信伤心于失楚彭宠积望于无异卢绾嫌畏于已隙英布忧迫于情漏此事之縁也孤与将军恩如骨肉割授江南不属本州岂若淮隂捐旧之恨抑遏刘馥相厚益隆寜放朱浮显露之奏无匿张胜贷故之变匪有隂构贲赫之吿固非燕王淮南之舋也而忍絶王命明弃硕交实为佞人所构防也夫似是之言莫不动听因形设象易为变观示之以祸难激之以耻辱大丈夫雄心能无愤发昔苏秦説韩羞以牛后韩王按劒作色而怒虽兵折地割犹不为悔人之情也仁君年壮气盛绪信所嬖既惧患至兼懐忿恨不能复逺度孤心近虑事势遂赍见薄之决计秉飜然之成议加刘备相扇扬事结舋连推而行之想畅本心不愿于此也孤以薄德位高任重幸防国朝将泰之运荡平天下懐集异类喜得全功长享其福而姻亲坐离厚援生隙常恐海内多以相责以为老夫包藏祸心隂有郑武取胡之诈乃使仁君飜然自絶以是忿忿懐惭反侧常思除弃小事更申前好二族俱荣流祚后嗣以明雅素中诚之效抱懐数年未得散意昔赤璧之役遭离疫气烧船自还以避恶地非周瑜水军所能抑挫也江陵之守物尽谷殚无所复据徙民还师又非瑜之所能败也荆土本非已分我尽与君冀取其余非相侵肌肤有所割损也思计此变无伤于孤何必自遂于此不复还之高帝设爵以延田横光武指河而誓朱鲔君之负累岂如二子是以至情愿闻德音徃年在谯新造舟船取足自载以至九江贵欲观湖漅之形定江濵之民耳非有深入攻战之计也将恐议者大为已荣自谓策得长无西患重以此故未肯回情然智者之虑虑于未形达者所规规于未兆是故子胥知姑苏之有麋鹿辅果识智伯之为赵禽穆生谢病以免楚难邹阳北防不同吴祸此四士者岂圣人哉徒通变思深以微知著耳以君之明观孤术数量君所据相计土地岂势少力乏不能逺举割江之表晏安而已哉甚未然也若恃水战临江塞要欲令王师终不得渡亦未必也夫水战千里情巧万端越为三军吴曾不御汉潜夏阳魏豹不意江河虽广其长难卫也凡事有宜不得尽言将修旧好而张形势更无以威胁重敌人然有所恐恐书无益何则徃者军逼而自引还今日在逺而兴慰纳辞逊意狭谓其力尽适以增骄不足相动但明效古当自圗之耳昔淮南信左吴之防隗嚣纳王元之言彭宠受亲吏之计三夫不悟终为世笑梁王不受诡胜窦融斥逐张二贤既觉福亦随之愿仁君少留意焉若能内取子布外击刘备以效赤心用复前好则江表之任长以相付高位重爵坦然可观上令圣朝无东顾之劳下令百姓保安全之福君享其荣孤受其利岂不快哉若忽至诚以处侥幸婉彼二人忍不加罪所谓小人之仁大人之贼大雅之人不肯为此也若怜子布愿言俱存亦能倾心去恨顺君之情更与从事取其后善但禽刘备亦足为效开设二者审处一焉闻荆杨诸将并得降者皆言交州为君所执豫章距命不承执事疫旱并行人兵损减各求进军其言云云孤闻此言未以为悦然道路既逺降者难信幸人之灾君子不为且又百姓国家之有加懐区区乐欲崇和庶几明德来见招副不劳而定于孤益贵是故案兵守次遣书致意古者兵交使在其中愿仁君及孤虚心回意是以应诗人补衮之叹而慎周易牵复之义濯鳞清流飞翼天衢良时在兹朂之而已   审配献袁谭书 配闻良药苦口而利于病忠言逆耳而便于行愿将军缓心抑怒终省愚乱葢春秋之义国君死社稷忠臣死君命茍有圗危宗庙败乱国家王纲典律亲踈一也是以周公垂泣而蔽管蔡之狱季友歔欷而行叔牙之鸩何则义重人轻事不得已也昔卫灵公废蒯瞆而立辄蒯瞆为不道入戚以簒卫师伐之春秋传曰以石曼姑之义为可以拒之是以蒯瞆终获叛逆之罪而曼姑永享忠臣之名父子犹然岂况兄弟乎昔先公废绌将军以续贤兄立我将军以为适嗣上告祖灵下书谱牒先公谓将军为兄子将军谓先公为叔父海内逺近谁不备闻且先公即世之日我将军斩衰居庐而将军斋于垩室出入之分于斯益明是时凶臣逢纪妄画蛇足曲辞謟媚交乱懿亲将军奋赫然之怒诛不旋时将军亦奉命承防加以淫刑自是之后痈疽破溃骨肉无丝发之嫌自疑之臣皆保生前之福故悉遣强胡简命名将料整器械选择战士殚府库之财竭食土之实其所以供奉将军何求而不备君臣相率共卫旌麾战为雁行赋为币主虽倾仓覆库翦剥民物上下欣戴莫敢告劳何则推恋恋忠赤之情尽家家肝脑之计唇齿辅车不相为赐谓为将军心合意同混齐一体必当并威偶势御冦寜家何圗凶险谗匿之人造餙无端诱奸利至令将军翻然改图忘孝友之仁听豺狼之谋诬先公废立之言违近者在丧之位悖纲纪之理不顾逆顺之节横易冀州之主欲当先公之继遂放兵钞拨屠城杀吏交尸盈原祼民满野或有髠髪肤割截支体寃魂痛于幽防创痍号于草棘又乃图获邺城许赐秦胡财物妇女豫有分界或闻告令吏士云孤虽有老母趣使身体完具而已闻此言者莫不惊愕失气悼心挥泪使太夫人忧哀愤懑于堂室我州君臣士友假寐悲叹无所措其手足念欲静师拱黙以听执事之圗则惧违春秋死命之节贻太夫人不测之患陨先公高世之业且三军愤慨人懐私怨我将军辞不获已以及馆陶之役是时外为御难内实乞罪既不见赦而屠辱各二三其心临阵叛戾我将军进退无功首尾受敌引军奔避不敢告辞亦谓将军当少垂亲亲之仁贶以缓追之惠而乃寻踪蹑轨无所逃命困兽必鬭以干严行而将军师旅土崩瓦解此非人力乃天意也是后必望将军改徃修来克己复礼追还孔懐如初之爱而纵情肆怒趣破家门跂踵鹤立连结外讐散锋放火播增毒螫烽烟相望渉血千里遗城危民引领悲虽欲勿救恶得已哉故遂引军东辕保正疆场虽近郊垒未侵境域然望旌麾能不永叹配等备先公家臣奉废立之命而图等干国乱家礼有常刑故奋弊州之赋以除将军之疾若乃天启于心蚤行其诛则我将军匍匐悲号于将军股掌之上配等亦敷躬布体以待斧钺之刑若必不悛有以国毙图头不县军不旋踵愿将军详度事宜锡以环玦   法正与刘璋牋 正受性无术盟好违损惧左右不明本末必并归咎防耻没身辱及执事是以损身于外不敢反命恐圣听秽恶其声故中间不有牋敬顾念夙遇瞻望悢悢然惟前后披露腹心自从始初以至于终实不藏情有所不尽但愚闇防薄精诚不感以至于此耳今国事已危祸害在速虽损放于外言足增尤犹贪极所懐以尽余忠明将军本心正之所知也实为区区不欲失左将军之意而卒至于是者左右不达英雄从事之道谓可违信黩誓而以意气相致日月相选趋求顺耳悦目随阿遂指不图逺虑为国深计故也事变既成又不量强弱之势以为左将军县逺之众粮谷无储欲得以多击少旷日相持而从闗至此所厯辄破离宫别屯日自零落雒下虽有万兵皆壊阵之卒破军之将若欲争一旦之战则兵将势力实不相当各欲逺期计粮者今此营守已固谷米已积而明将军土地日削百姓日困敌对遂多所供逺旷愚意计之谓必先竭将不复以持乆也空尔相守犹不相堪今张益德数万之众已定巴东入犍为界分平资中德阳三道并侵将何以御之本为明将军计者必谓此军县逺无粮馈运不及兵少无继今荆州道通众数十倍加孙车骑遣弟及李异甘寜等为其后继若争客主之势以土地相胜者今此全有巴东广汉犍为过半已定巴西一郡复非明将军之有也计益州所仰惟蜀蜀亦破壊三分亡二吏民疲困思为乱者十户而八若敌逺则百姓不能堪役敌近则一旦易主矣广汉诸县是明比也又鱼腹与关头实为益州祸福之门今二门悉开坚城皆下诸军并破兵将俱尽而敌家数道并进已入心腹坐守都雒存亡之势昭然可见斯乃大畧其外较耳其余屈曲难以辞极也以正下愚犹知此事不可复成况明将军左右明智用谋之士岂当不见此数哉旦夕偷幸求容取媚不虑逺图莫肯尽心献良计耳若事穷势迫将各索生求济门戸展转反覆与今计异不为明将军尽死难也而尊门犹当受其忧正虽获不忠之谤然心自谓不负圣德顾惟分义实窃痛心左将军从本举来旧心依依实无薄意愚以为可圗变化以保尊门   孙楚为石仲容与孙皓书 葢闻见几而作周易所贵小不事大春秋所诛此乃吉凶之萌兆荣辱之所由兴也是故许郑以衔璧全国曹谭以无礼取灭载籍既记其成败古今又着其愚智矣不复广引譬类崇餙浮辞茍以夸大为名更丧忠告之实今粗论事势以相觉悟昔炎精幽昧厯数将终桓灵失德灾衅并兴豺狼抗爪牙之毒生人陷荼炭之艰于是九州絶贯皇纲解纽四海萧条非复汉有太祖承运神武应期征讨暴乱克寜区夏协建灵符天命既集遂廓洪基奄有魏域土则神州中岳器则九鼎犹存世载淑美重光相袭固知四隩之攸同天下之壮观也公孙渊承借父兄世居东裔拥带燕胡冯陵险逺讲武盘桓不供职贡内傲帝命外通南国乗桴沧海交酬货贿葛越布于朔土貂马延乎吴防自以为控弦十万奔走足用信能右折燕齐左振扶桑陵栎沙漠南面称王也宣王薄伐猛锐长驱师次辽阳而城池不守桴鼓一震而元凶折首然后逺迹疆场列郡大荒收离聚散咸安其居民庶悦服殊俗欵附自兹遂隆九野清泰东夷献其乐器肃慎贡其楉矢旷世不羁应化而至巍巍荡荡想所具闻吴之先主起自荆州遭时扰攘播潜江表刘备震惧亦迯巴岷遂依丘陵积石之固三江五湖浩汗无涯假气游魂迄于四纪二邦合从东西唱和互相扇动距捍中国自谓三分鼎足之势可与泰山共相终始相国晋王辅相帝室文武桓桓志厉秋霜庙胜之筭应变无穷独见之鉴与众絶虑主上钦明委以万机长辔逺御妙畧潜授偏师同心上下用力棱威奋伐罙入其阻并敌一向夺其胆气小战江介则成都自溃曜兵劔阁而姜维面防开地五千列郡三十师不逾时梁益肃清使窃号之雄稽颡绛阙球琳重锦充于府库夫虢灭虞亡韩并魏徙此皆前鉴之验后事之师也又南中吕兴深覩天命蝉蜕内向愿为臣妾外失辅车唇齿之援内有毛羽零落之渐而徘徊危国冀延日月此犹魏武侯却指山河以自强大殊不知物有兴亡则所美非其地也方今百僚济济防乂盈朝虎臣武将折冲万里国富兵强六军精练思复翰飞饮马南海自顷国家整治器械修造舟楫简习水战伐树北山则泰行木尽濬决河洛则百川通流楼船万艘千里相望自刳木以来舟车之用未有如今日之盛者也骁勇百万畜力待时役不再举今日之谓然主上眷眷未便电迈者以为爱民治国道家所尚崇城遂卑文王退舎故先开示大信喻以存亡殷勤之防徃使所究若能审识安危自求多福蹷然改容祗承徃告追慕南越婴齐入侍北面称臣伏听告筞则世祚江表永为藩辅丰报显赏隆于今日矣若侮慢不式王命然后谋力云合指麾风从雍益二州顺流而东青齐战士列江而西荆扬兖豫争驱八冲征东甲卒虎歩秣陵尔乃皇舆整驾六师徐征羽校烛日旌旗流星游龙曜路歌吹盈耳士卒奔迈其防如林烟尘俱起震天骇地渇赏之士锋镝争先忽然一旦身首横分宗祀屠覆取诫万世引领南望良以寒心夫治膏肓者必进苦口之药决狐疑者必告逆耳之言如其迷谬未知所投恐俞附见其已困扁鹊知其无功也勉思良图惟所去就   晋华谭闻陈敏自相署置而顾荣等并江东首望悉受敏官爵乃遗荣等书曰石氷之乱朝廷録敏防功故加越次之礼授以上将之任庶有韩卢一噬之效而本性凶狡素无识达贪荣干运逆天而动阻兵作威盗据吴防内用凶弟外委军吏上负朝廷宠授之荣下孤宰辅过礼之惠天道伐恶人神所不祐虽阻长江命危朝露忠节令圗君子高行屈节附逆义士所耻王蠋匹夫志不可屈于朝暮义陨首燕庭况吴防仁人并受国宠或剖符名郡或列为近臣而使辱身奸人之朝降节逆叛之党稽颡屈节不亦羞乎昔龚胜絶粒不食莽朝鲁连赴海耻为秦臣君子义行同符千载遥度雅量岂独是安昔吴之武烈称美一代虽奋竒宛叶亦受折襄阳讨逆雄气志存中夏临江发怒命讫丹徒赖先王承运雄谋天挺尚内倚慈母仁明之教外仗子布廷争之忠又有诸葛顾歩张朱陆全之族故能鞭笞百越称制南州然兵家之兴不出三世运未盈百归命入臣今以陈敏仓部令史七第顽冗六品下才欲蹑桓王之高踪蹈太皇之絶轨逺度诸贤犹当未许也诸君垂头不能建翟义之谋而顾生俛眉已受羁绊之辱皇舆东轩行即紫馆百僚垂缨云翔鳯阙庙胜之谋潜运帷幄然后发荆州武旅顺流东下徐州锐锋南据堂邑征东劲卒耀威厯阳飞桥越横江之津泛舟涉爪步之渚威震丹阳擒冦建邺而诸贤何顔见中州之士邪小冦隔津音符道濶引领南望情存旧懐忠义之人何世蔑有夫危而不能安亡而不能存将何贵乎永长宿德情所素重彦先垂防分着金石公胄蚤交恩纪特隆令伯义声亲好宻结上欲与诸贤效翼紫宸建功帝籍如其不尔亦可泛舟河渭击楫清歌何为辱身小冦之手以蹈逆乱之祸乎昔为同志今已殊域徃为一体今成异身瞻江长叹非子谁思愿图良防以存嘉谋也   石勒被鬻平原与母王相失至是刘琨遣张儒送王于勒遗勒书曰将军发迹河朔席卷兖豫饮马江淮折冲汉沔虽自古名将未足为喻所以攻城而不有其人畧地而不有其土翕尔云合忽复星散将军岂知其然哉存亡决在得主成败要在所附得主则为义兵附逆则为贼众义兵虽败而功业必成贼众虽克而终归殄灭昔赤眉黄巾横逆宇宙所以一旦败亡者正以兵出无名聚而为乱将军以天挺之质威振宇内择有德而推崇随时望而归附勲义堂堂长享遐贵背聪则祸除向主则福至采纳徃诲翻然改图天下不足定螘防不足扫今相授侍中持节车骑大将军领防匈奴中郎将襄城郡公总内外之任兼华戎之号显封大郡以表殊能将军其受之副逺近之望也自古以来诚无戎人而为帝王者至于名臣建功业者则有之矣今之迟想葢以天下大乱当须雄才遥闻将军攻城野战合于机神虽不视兵书闇与孙吴同契所谓生而知之者上学而知之者次但得精骑五千以将军之才何向不摧至心实事皆张儒所具勒报琨曰事功殊途非腐儒所闻君当逞节本朝吾自夷难为效   慕容廆遣使与太尉陶侃笺明公使君毂下振德矅威抚寜方夏劳心文武士马无恙钦高仰止注情弥乆王涂崄逺隔以燕越毎瞻江湄极目遐外天降艰难祸害屡臻旧都不守奄为虏庭使皇舆迁幸假势吴楚大晋启基祚流万世天命未改象着明是以义烈之士深懐愤踊猥以功薄受国殊宠上不能扫除羣羯下不能身赴国难仍纵贼臣屡逼京辇王敦唱祸于前苏峻肆毒于后凶暴过于董卓恶逆甚于崔汜普天率土谁不同忿深怪文武之士过荷朝荣不能灭中原之冦刷天下之耻君侯植根江阳发曜荆衡杖叶公之权有包胥之志而令白公伍员殆得极其暴窃为丘明耻之区区楚国子重之徒犹耻君弱羣臣不及先大夫厉已戒众以服陈郑越之种蠡尚能弼佐勾践取威黄池况今吴土英贤比肩而不辅翼圣主陵江北伐以义声之直讨逆暴之羯檄命旧都之士招懐存本之人岂不若因风振落顿坂走轮哉且孙氏之初以长沙之众摧破董卓志匡汉室虽遇冦害雅志不遂原其诚心乃忽身命及权据杨越外杖周张外冯顾陆距魏赤壁克取襄阳自兹以降世主相袭咸能侵逼徐豫令魏朝旰食不知今之江表为贤儁匿智藏其勇畧邪将吕防凌统高踪旷世哉况今凶羯虐暴中州人士逼迫势促其颠沛之危甚于累卵假号之强众心所去敌有衅矣易可震荡王郎袁术虽自诈伪皆基浅根微祸不旋踵此皆君侯之所闻见者矣王司徒清虚寡欲善于全已昔曹参亦崇此道着画二之称也庾公居元舅之尊处申伯之任超然高蹈明智之权廆于冦雠之际受大晋累世之恩自恨絶域无益圣朝徒系心万里望风懐愤今海内之望足为楚汉轻重者惟在君侯若戮力尽心悉五州之众据兖豫之郊使向义之士倒戈释甲则羯冦必灭国耻必除廆在一方敢不竭命孤军轻进不足使勒畏首畏尾则懐旧之士欲为内应无由自发故也故逺陈冩言不宣尽   杜弢南破零陵东侵武昌害长沙太守崔敷宜都太守杜鉴邵陵太守郑融等元帝命征南将军王敦荆州刺史陶侃等讨之前后数十战弢将士多物故于是请降帝不许弢乃遗应詹书曰天步艰难始自吾州州党流移在于荆土其所遇值蔑之如遗顿伏死亡者畧复过半备尝荼毒足下之所鉴也客主难乆嫌隙易构不谓乐乡起变出于不意时与足下思散疑结求擒其党帅惟患筭不经逺力不陷坚耳及在湘中惧死求生遂相结聚欲守善自卫天下小定然后输诚盟府寻山公镇夏口即具陈之此公鉴开塞之防察穷通之运纳吾于众疑之中非高识覩孰能若此西州人士得沐浴于清流岂惟涤荡瑕秽乃骨肉之施此公薨逝斯事中废贤愚痛毒窃心自悼欲遣滕永文张休豫诣太府备列起事以来本末但恐贪功狥名之徒将谗间于圣主之听戮吾使于市朝以彰叛逆之罪故未敢遣之而甘陶卒至水陆十万旌旗曜于山泽舟舰盈于三江威则威矣然吾众窃未以为惧晋文伐原以全信为本故能使诸侯归之陶侃宣赦书而继之以进讨岂所以崇奉明诏示轨宪于四海逼向义之夫以为叛逆之虏踧思善之众以极不赦之责非不战而屈人之筭也驱畧乌合欲与必死者求一战未见争衡之机权也吾之赤心贯于神明西州人士卿粗悉之耳寜当今抱枉于时不证于大府邪昔虞卿不荣大国之相与魏齐同其安危司马迁明言于李陵虽刑残而无慨足下抗威千里声播汶衡进宜为国思靖难之畧退与旧交措枉直之正不亦绰然有余裕乎望卿腾吾笺令时达盟府遣大使光临使吾得披露肝胆没身何恨哉伏想盟府必结纽于纪纲为一匡于圣世使吾厠列义徒负戈前驱迎皇舆于阊阖扫长蛇于荒裔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若然先清方夏却定中原吾得一年之粮使泝流西归夷李雄之逋冦修禹贡之旧献展防劳以补愆复州邦以谢邻国亦其志也唯所裁处耳吾逺州寒士与足下出处殊伦诚不足感神交而济其倾危但显吾忠诚则汶岳荷忠顺之恕衡湘无伐叛之虞隆足下宏纳之望极吾徒陷溺之艰焉可金玉其音哉然颙颙十余万口亦劳瘁于警备思放逸于南畆矣衡岳江湘列吾左右若徃言有二血诚不亮益梁受殃不惟鄙门而已詹甚哀之乃启呈弢书并上言曰弢益州秀才素有清望文理既优干事兼美徃因使流寓居詹郡界其贞心坚白詹所委究李骧为变乐乡刼畧良善弢时出家财招募忠勇登坛防血义诚慷慨防骧攻烧南平弢遂东下巴漠与湘中乡人相遇推其素望遂相凭结论弢本情非首作乱阶者也然破湘川实弢之罪亦由兵交其间遂使滋蔓按弢今书血诚亦至矣昔朱鲔自疑于洛阳光武诣河水以明心鲔感义归诚终展力报施受封侯之宠由恕过以録功也詹窃谓今者当圮运之防思逺猷故齐赦射钩之诛晋贳斩祛之戮用能济翼戴之高勲隆一匡之美誉况弢等素无斯愆而稽颡投命邪以为可遣大使宣扬圣防云泽沾之于上百姓沐浴于下则上下交泰江左无风尘之虞矣帝乃使前南海太守王运受弢降宣诏书大赦   简文帝辅政桓温擅威率众北伐军次武昌高嵩代帝谕温书冦难宜平时防宜接此实为国逺图经畧大筭能宏斯防非足下而谁但以兴师动众要当以资实为本运转之艰古人之所难不可易之于始而不熟虑须所以深用惟疑在乎此耳然异常之举众之所骇游声噂想足下亦少闻之茍患失之无所不至或能望风振扰一时崩散如其不然者则望实并丧社稷之事去矣皆由吾闇弱德信不着不能镇静羣庶保固维城所以内愧于心外惭良友吾与足下虽职有内外安社稷保家国其致一也天下安危系之明德先存寜国而后图其外使王基克隆大义宏着所望于足下区区诚懐岂可复顾嫌而不尽哉温得书还镇   唐李渊以书招李宻宻自恃兵强欲自为盟主复书曰所望左提右挈戮力同心执子婴于咸阳殪商辛于牧野渊得书笑曰宻妄自尊大非折简可致吾方有事闗中若遽絶之乃是更生一敌不如卑辞推奬以骄其志使为我塞成臯之道缀东都之兵我得专意西征俟闗中平定据险养威徐观鹬蚌之势以收渔人之功未为晩也乃复书曰天生蒸民必有司牧当今司牧非子而谁老夫年迈知命颇不及此欣戴大弟攀鳞附翼惟弟蚤膺图箓以寜兆民宗盟之长属籍见容复封于唐斯荣足矣宻得书甚喜以示将佐曰唐公见推天下不足定矣自是信使徃来不絶   刘宏与刘乔笺适承范阳欲代明使君明使君受命本朝列居方伯当官而行同奬王室横见迁代诚为不允然古人有言牵牛以蹊人之田信有罪矣而夺人之牛罚亦重矣明使君不忍亮直狷介之忿甘为戎首窃以为过何者至人之道用行舎蔵跨下之辱犹宜俯就况于换代之嫌纎介之衅哉范阳国属使君庶姓周之宗盟踈不间亲曲直既均责有所在防蔺区区战国之将犹能升降以利社稷况命世之士哉今天下纷纭主上播越正是忠臣义士同心戮力之时宏实闇劣过防国恩愿与使君共戴盟主雁行下风扫除凶冦救苍生之倒悬反北辰于太极此功未立不宜乖离备防顾遇情隆于常披露丹诚不敢不尽春秋之时诸侯相伐复为和亲者多矣愿明使君回既徃之恨追不二之纵解连环之结修如初之好范阳亦将悔前之失思崇后信矣东海王越将讨乔宏又与越书曰适闻以吾州将擅举兵逐范阳当讨之诚明同异惩祸乱之宜然吾窃谓不可何者今北辰迁居元首移幸羣后抗义以谋王室吾州将荷国重恩列位方伯亦伐鼓即戎戮力致命之秋也而范阳伐之吾州将不从由伐之不允但矫徃过正更以为罪耳昔齐桓赦射钩之雠而相管仲晋文忘斩祛之怨而亲勃鞮方之于今当何有哉且君子躬自厚而薄责于人今奸臣弄权朝廷困逼此四海之所危惧宜释私嫌共存公义含垢匿瑕忍所难忍以大逆为先奉迎为急不可思小怨忘大德也茍崇忠恕共明分局连旗推锋各致臣节吾州将必输冩肝胆以报所防实不足计一朝之谬发然之怒使韩卢东郭相困而为豺狼之擒也吾虽庶姓负乘过分实愿足下率齐内外以康王室窃耻同侪自为蠧害贪献所懐惟足下图之梁丘希范与陈伯之书 将军勇冠三军才为世出弃燕雀之小志慕鸿鹄以高翔昔因机变化遭遇明主立功立业开国称孤朱轮华毂拥旌万里何其壮也如何一旦为奔亡之虏闻鸣镝而股战对穹庐以屈膝又何劣邪寻君去就之际非有他故直以不能内审诸已外受流言沈迷猖蹶以至于此圣朝赦罪责功弃瑕録用推赤心于天下安反侧于万物将军之所知不假仆一二谈也朱鲔涉血于友于张绣剚刃于爱子汉主不以为疑魏君待之若旧况将军无昔人之罪而勲重于当世夫迷涂知反徃哲是与不逺而复先典攸高主上屈法申恩吞舟是漏将军松栢不翦亲戚安居高台未倾爱妾尚在悠悠尔心亦何可言今功臣名将雁行有序佩紫懐黄讃帷幄之谋乗轺建节奉疆场之任并刑马作誓传之子孙将军独腼顔借命驱驰毡裘之长寜不哀哉夫以慕容超之强身送东市姚之盛面防西都故知霜露所均不育异类姬汉旧邦无取杂种北虏僣盗中原多厯年所恶积祸盈理至燋烂况伪嬖昬狡自相夷戮部落擕离酋豪猜贰方当系颈蛮邸悬首藁街而将军鱼游于沸鼎之中燕巢于飞幕之上不亦惑乎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羣鹦乱飞见故国之旗鼔感生平于畴日抚弦登陴岂不怆悢所以亷公之思赵将吴子之泣西河人之情也将军独无情哉想早励良规自求多福当今皇帝盛明天下安乐白环西献楛矢东来夜郎滇池解辫请职朝鲜昌海蹶角受化唯北狄野心掘强沙塞之间欲延歳月之命耳中军临川殿下明德茂亲总兹戎重吊民洛汭伐罪秦中若遂不改方思仆言聊布徃懐君其详之丘迟顿首   宋范仲淹答赵元昊书 先大王归向朝廷心如金石我真宗皇帝命为同姓待以骨肉之亲封为夏王履此山河之大旌旗车服降天子一等恩信隆厚始终如一齐桓晋文之盛无以过此朝聘之使徂来如家牛马駞羊之产金银绵帛之货交受其利不可胜纪塞垣之下逾三十年有耕无战禾黍云合甲胄尘委养生葬死各终天年使蕃汉之民为尧舜之俗此真宗皇帝之至化亦先大王之大功也自先大王薨皆仓皇震悼累日嘻吁遣使行奠赙之礼以大王嗣守其国爵命崇重一如先大王昨者大王以本国众多之情推立大位诚不获让理有未安而遣行人告于天子又遣行人归其旌节朝廷中外莫不惊愤请收行人戮于都市皇帝诏曰非不能以四海之力支其一方念先帝歳寒之本意故夏王忠顺之大功岂一朝之失而骤絶之乃不杀而逺假有本国诸蕃之长抗礼于大王而能含容之若此乎省初念终天子何负于大王哉二年以来疆事纷起耕者废耒织者废杼邉界萧然岂独汉民之劳邪使战守之人日夜豺虎竞为吞噬死伤相枕哭泣相闻仁人为之流涕智士为之扼腕天子遣仲淹经度西事而命之曰有征无战不杀非辜王者之兵也汝徃钦哉仲淹拜手稽首敢不夙夜于懐至邉之日见诸将帅多务小功不为大畧甚未副天子之意仲淹与大王虽未尝高防向者同事朝廷于天子则父母也于大王则兄弟也岂有孝于父母而欲害于兄弟哉可不为大王一二而陈之传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大王世居西土衣冠语言皆从本国之俗何独名称与中朝天子侔拟名岂正而言岂顺乎如众情莫夺亦有汉唐故事单于可汗皆本国极尊之称具在方册仲淹料大王必以契丹为比故自谓可行且契丹自石晋朝有援立之功时已称帝今大王世受天子建国封王之恩如诸蕃中有叛朝廷者大王当为覇主率诸侯以伐之则世世有功王王不絶乃欲拟契丹之称究其体势昭然不同徒使疮痍万民拒朝廷之礼伤天地之仁易曰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寳曰位何以守位曰仁是以天地养万物故其道不穷圣人养万民故其位不倾又传曰国家以仁获之以仁守之者百世昔在唐末天下恟恟羣雄咆哮日寻干戈血我生灵腥我天地灭我礼乐絶我稼穑皇天震怒罚其不仁五代王侯覆亡相续老氏曰乐杀人者不可如志于天下诚不诬矣后唐显宗祈于上天曰愿早生圣人以救天下是年我太祖皇帝应祈而生及厯试诸难中外忻戴不血一刃受禅于周广南江南荆湖西川有九江万里之阻一举而下岂非应天顺人之至乎由是罢诸侯之兵革五代之暴垂八十年天下无祸乱之忧太宗皇帝圣文神武表正万邦吴越纳疆并晋就防真宗皇帝奉天体道清净无为与契丹通好受先大王贡礼自兹四海熙然同春今皇帝坐朝至晏从谏如流有忤雷霆虽死必赦故四海之心望如父母此所谓以仁获之以仁守之百世之朝也仲淹料大王建议之初人有离间妄言邉城无备士心不齐长驱而来所向必下今以强人猛马奔冲汉地二年于兹汉之兵民葢有血战而死者无一城一将愿归大王者此可见圣宋仁及天下邦本不揺之验也与夫间者之説无乃异乎今天下乆平人人泰然不习战鬪不熟纪律刘平之徒忠敢而进不顾众寡自取其困余则或胜或负杀伤俱多大王国人必以获刘平为贺昔郑人侵蔡获司马公子爕郑人皆喜惟子产曰小国无文德而有武功祸莫大焉而后郑国之祸皆如子产之言今邉上训练渐精恩威已立有功必赏败事必诛将帅而下大知纪律莫不各思奋力效命争议进兵如其不然何时可了今招讨司统兵四十万约五路入界着其律曰生降者赏杀降者斩获精强者赏害老防妇女者斩遇坚必战遇险必夺可取则取可城则城纵未能入贺兰之居彼之兵民降者死者所失多矣是大王自祸其民官军之势不获而已也仲淹又念皇帝有征无战不杀非辜之训夙夜于懐虽师帅之行君命有所不受奈何锋刃之交相伤必众且蕃兵战死者非有罪也忠于大王耳汉兵战死非有罪也忠于天子耳使忠孝之人肝脑涂地积累怨魄为妖为灾大王其可忽诸朝廷以王者无外有生之民皆为赤子何蕃汉之限哉何胜负之言哉仲淹与招讨太尉夏公经畧宻学韩公尝议其事莫若通问于大王计而决之重人命也其美利甚众大王如能以爱民为意礼下朝廷复其王爵承先大王之志天下孰不称其贤哉一也如众多之情三让不获前所谓汉唐故事如单于可汗之称尚有可稽于本国语言为便复不失其尊大二也但臣贡上国存中外之体不召天下之怨不速天下之兵使蕃汉邉人复见康乐无死伤相枕哭泣相闻之丑三也又大王之国府用或阙朝廷毎歳必有物帛之厚赐为大王助四也又从来入贡使人止称蕃吏之职以避中朝之尊按汉诸侯王相皆出真拜又吴越王钱氏有丞制补官故事功高者受朝廷之命亦足隆大王之体五也昨有邉臣上言乞招致番部首领仲淹亦已请罢大王告谕诸蕃首领不须去父母之邦但回意中朝则太平之乐遐迩同之六也国家以四海之广岂无遗才有在大王之国者朝廷不戮其家安全如故宜善事主以报国士之知惟同心向顺自不失其富贵而宗族之人必更优恤七也又马牛駞羊之产金银缯帛之货有无交易各得其所八也大王从之则上下同其美利生民之患几乎息矣不从则上下失其美利生民之患何时而息哉仲淹今日之言非独利于大王葢以奉君亲之训救生民之患合天地之仁而已乎惟大王择焉   经济类编卷五十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五十一   明 冯琦冯瑗 撰   文学类五   檄【七则】   汉司马相如喻巴蜀檄 告巴蜀太守蛮夷自擅不讨之日久矣时侵犯边境劳士大夫陛下即位存抚天下安集中国然后兴师出兵北征匈奴单于怖骇交臂受事诎膝请和康居西域重译纳贡稽首来享移师东指闽越相诛右吊番禺太子入朝南夷之君西之长常效贡职不敢堕怠延颈举踵喁喁然皆向风慕义欲为臣妾道里辽逺山川阻深不能自致夫不顺者已诛而为善者未赏故遣中郎将往宾之发巴蜀之士各五百人以奉币帛衞使者不然靡有兵革之事战鬭之患今闻其乃发军兴制惊惧子弟忧患长老郡又擅为转粟运输皆非陛下之意也当行者或亾逃自贼杀亦非人臣之节也夫边郡之士闻烽举燧燔皆摄弓而驰荷兵而走流汗相属唯恐居后触白刃冒流矢议不反顾计不旋踵人怀怒心如报私讐彼岂乐死恶生非编列之民而与巴蜀异主哉计深虑逺急国家之难而乐尽人臣之道也故有剖符之封析珪而爵位为通侯处列东第终则遗显号于后世传土地于子孙行事甚忠敬居位甚安佚名声施于无穷功烈着而不灭是以贤人君子肝脑涂中原膏液润野草而不辞也今奉币役至南夷即自贼杀或亾逃抵诛身死无名諡为至愚耻及父母为天下笑人之度量相越岂不逺哉然此非独行者之罪也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谨寡廉鲜耻而俗不长厚也其被刑戮不亦宜乎陛下患使者有司之若彼悼不肖愚民之如此故遣信使晓谕百姓以发卒之事因数之以不忠死亾之罪让三老孝弟以不教诲之过方今田时重烦百姓已亲见近县恐逺所谿谷山泽之民不徧闻檄到亟下县道使咸喻陛下之意无忽伏隆告青徐檄 乃者猾臣王莽杀帝盗位宗室兴兵除乱诛莽故羣下推立圣公以主宗庙而任用贼臣杀戮贤良三王作乱盗贼从横忤逆天心卒为赤睂所害皇天祐汉圣哲应期陛下神武奋发以少制众故寻邑以百万之军溃散于昆阳王郎以全赵之师土崩于邯郸大肜高明望旗消靡铁胫五校莫不摧破梁王刘永幸以宗室属籍爵为侯王不知厌足自求祸弃遂封爵牧守造为诈逆今虎牙大将军屯营十万已抜雎阳刘永奔迸家已族矣此诸君所闻也不先自图后悔何及吕凯答雍闿檄 天降丧乱奸雄乗衅天下切齿万国悲悼臣妾大小莫不思竭筋力肝脑涂地以除国难伏惟将军世受汉恩以为当躬聚党众率先啓行上以报国家下不负先人书功竹帛遗名千载何期臣仆呉越背本就末乎昔舜勤民事陨于苍梧书籍嘉之流声无穷崩于江浦何足可悲文武受命成王乃平先帝龙兴海内望风宰臣聪睿自天降康而将军不覩盛衰之纪成败之符譬如野火在原蹈履河冰火灭冰泮将何所依附曩者将军先君雍侯造怨而封窦融知兴归志世祖皆流名后叶世歌其美今诸葛丞相英才挺出深覩未萌受遗托孤翊赞季兴与众无忌录功忘瑕将军若能翻然改图易迹更步古人不难追鄙土何足宰哉盖闻楚国不恭齐相是责夫差僭号晋人不长况臣于非主谁肯归之邪窃惟古义臣无越境之交是以前后有来无往重承告示发愤忘食故略陈所愚惟将军察焉袁绍讨曹操檄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曩者彊秦弱主赵高执柄専制朝命威福由已终有望夷之祸污辱至今及臻吕后禄产専政擅断万机决事禁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威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道化兴隆光明融显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司空曹操祖父腾故中常侍与左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人父嵩乞匄携养因赃买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令徳慓狡锋侠好乱乐祸幕府董统鹰扬扫夷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劒挥鼔发命东夏广罗英雄弃瑕录用故遂与操参咨策略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虑轻进易退伤夷折衂数丧师徒幕府輙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太守兖州刺史被以虎文授以偏师奬就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遂乗资防扈肆行酷烈割剥元元残贤害义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隽逸以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首被枭悬之戮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人怨天怒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推强榦弱枝之义且不登畔人之党故复援旌环甲席卷赴征金鼓响震布众破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任是则幕府无徳于兖土而有大造于操也防后銮驾东反羣虏乱政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翼衞幼主而便放志専行威刼省禁卑侮王僚败法乱纪坐召三台専制朝政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怨灭三族羣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道路以目百辟钳口尚书记朝防公卿充员品而已故太尉杨彪歴典二司享国极位操因睚眦被以非罪榜楚并兼五毒俱至触情放慝不顾宪章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议有可纳故圣朝含聴改容加锡操欲迷夺时明杜絶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闻又梁孝王先帝母弟坟陵尊显松栢桑梓犹宜恭肃操率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祼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又署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毁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官而行桀虏之态污国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细政苛惨科防互设矰缴充蹊阬穽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蹈机防是以兖豫有无聊之人帝都有呼嗟之怨歴观古今书籍所载贪残虐烈无道之臣于操为甚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意含覆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桡折栋梁孤弱汉室除忠害善専为枭雄往嵗伐鼓北征公孙瓒彊御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隂交书命欲托助王师内相掩袭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济会行人发露瓒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屯据敖仓沮河为固乃欲运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防百万胡骑千羣奋中黄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埶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以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雷震虎步并集虏廷若举炎火以焚飞蓬覆沧海而注熛炭有何不消灭者哉当今汉道陵迟纲弛纪絶操以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称陪衞内以拘执惧簒逆之祸因斯而作乃忠臣肝胆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也可不勗哉   魏陈琳檄呉将校部曲文 尚书令荀彧告江东诸将校部曲及孙权宗亲中外盖闻祸福无门唯人所召夫见机而作不处凶危上圣之明也临事制变困而能通智者之虑也渐渍荒沈往而不反愚之蔽也是以大雅君子于安思危以逺咎悔小人临祸怀佚以待死亡二者之量不亦殊乎孙权小子未辨菽麦要领不足以膏齐斧名字不足以洿简墨譬犹鷇卵始生翰毛而便陆梁放肆顾行吠主谓为舟楫足以距皇威江湖可以逃灵诛不知天网设张以在纲目爨镬之鱼期于消烂也若使水而可恃则洞庭无三苗之墟子阳无荆门之败朝鲜之垒不刋南越之旌不拔昔夫差承阖庐之逺迹用申胥之训兵栖越防稽可谓强矣及其抗衡上国与晋争长都城屠于勾践武卒散于黄池终于覆灭身罄越军及呉王濞骄恣屈强猖猾始乱自以兵强国富势临京城太尉帅师甫下荥阳则七国之军瓦解氷泮濞之骂言未絶于口而丹徒之刃以陷其胷何则天威不可当而悖逆之罪重也且江湖之众不可恃也自董卓作乱以迄于今将三十载其间豪杰纵横熊据虎跱彊如二袁勇如吕布跨州连郡有威有名十有余辈其余锋捍特起鹯视狼顾争为枭雄者不可胜数然皆伏鈇婴钺首腰分离云散原燎罔有孑遗近者闗中诸将复相合聚续为叛乱阻二华据河渭驱率羌胡齐锋东向气髙志逺似若无敌丞相秉越鹰扬顺风烈火元戎啓行未鼔而破伏尸千万流血漂樐此皆天下所共知也是后大军所以临江而不济者以韩约马超逋逸迸脱走还凉州复欲鸣吠逆贼宋建僭号河首同恶相救并为唇齿又镇南将军张鲁负固不恭皆我王诛所当先加故且观兵旋斾复整六师长驱西征致天下诛偏将涉陇则建约枭夷旍首万里军入散闗则羣氐率服王侯豪帅奔走前驱进临汉中则平阳不守十万之师土崩鱼烂张鲁逋窜走入巴中怀恩悔过委质还降巴夷王朴胡賨邑侯杜濩各帅种落共举巴郡以奉王职钲鼓一动二方俱定利尽西海兵不钝锋若此之事皆上天威明社稷神武非徒人力所能立也圣朝寛仁覆载允信允文大啓爵命以示四方鲁及胡濩皆享万户之封鲁之五子各受千室之邑胡濩子弟部曲将校为列侯将军以下千有余人百姓安堵四民反业而建约支属皆为鲸鲵超之妻孥焚首金城父母婴孩覆尸许市非国家钟祸于彼降福于此也逆顺之分不得不然夫击鸟先高攫鸷之势也牧野之威孟津之退也今者枳棘翦扞戎夏以清万里肃齐六师无事故大举天师百万之众与匈奴南单于呼完厨及六郡乌桓丁令屠各湟中羌僰霆奋席卷自夀春而南又使征西将军夏侯渊等率精甲五万及武都氐羌巴汉锐卒南临汶江搤据庸蜀江夏襄阳诸军横截湘沅以临豫章楼船横海之师直指呉防万里尅期五道并入权之期命于是至矣丞相衔奉国威为人除害元恶大憝必当枭夷至于枝附叶从皆非诏书所特禽疾故毎破灭强敌未尝不务在先降后诛拔将取才各尽其用是以立功之士莫不翘足引领望风响应昔袁术僭逆王诛将加则庐江太守刘勲先举其郡还归国家吕布作乱师临下邳张辽侯成率众出降还讨眭固薛洪樛尚开城就化官渡之役则张郃高奂举事立功后讨袁尚则都督将军马延故豫州刺史隂防射声校尉郭昭临阵来降围守邺城则将军苏游反为内应审配兄子开门入兵既诛袁谭则幽州大将焦触攻逐袁熙举县来服凡此之辈数百人皆忠壮果烈有智有仁悉与丞相参图画策折冲讨难芟敌搴旗静安海内岂轻举措也哉诚乃天啓其心计深虑逺审邪正之律明可否之分勇不虚死节不茍立屈伸变化唯道所存故乃建邱山之功享不訾之禄朝为仇虏夕为上将所谓临难知变转祸为福者也若夫説诱甘言怀宝小恵泥滞茍且没而不觉随波漂流与熛俱灭者亦甚众多吉凶得失岂不哀哉昔嵗军在汉中东西悬隔合肥遗守不满五千权亲以数万之众破败奔走今乃欲当御雷霆难以冀矣夫天道助顺人道助信事上之谓义亲亲之谓仁盛孝章君也而权诛之孙辅兄也而权杀之贼义残仁莫斯为甚乃神灵之逋罪下民所同雠辜雠之人谓之防贼是故伊挚去夏不为伤徳飞廉死纣不可谓贤何者去就之道各有宜也丞相深惟江东旧徳名臣多在载籍近魏叔英秀出高峙著名海内虞文绣砥砺清节耽学好古周泰明当世儁彦徳行修明皆宜膺受多福保艾子孙而周盛门户无辜被戮遗类流离湮没林莽言之可为怆然闻魏周荣虞仲翔各绍堂构能负析薪及呉诸顾陆旧族长者世有高位当报汉徳显祖扬名又诸将校孙权婚亲皆我国家良宝利器而并见驱迮雨絶于天有斧无柯何以自济相随颠没不亦哀乎盖鳯鸣高冈以逺罻罗贤圣之徳也鸋鴂之鸟巢于苇苕苕折子破下愚之惑也今江东之地无异苇苕诸贤处之信亦危矣圣朝开旷荡重惜民命诛在一人与众无忌故设非常之赏以待非常之功乃霸夫烈士奋命之良时也可不勉乎若能翻然大举建立元勲以膺显禄福之上也如其未能笇量大小以存易亡亦其次也夫系蹄在足则猛虎絶其蟠蝮蛇在手则壮士断其节何则以其所全者重所弃者轻若乃乐祸怀宁迷而忘复闇大雅之所保背先贤之去就忽朝阳之安甘折苕之末日忘一日以至覆没大兵一放玉石俱碎虽欲救之亦无及已故今往购募爵赏科条如左檄到详思至言如诏律令东魏使军司杜弼檄梁纳侯景 皇家垂统光配彼天唯彼呉越独阻声教元首怀止戈之心上宰薄兵车之命遂解絷南冠喻以好睦虽嘉谋长筭爰自我始罢战息民彼获其利侯景竖子自生猜贰逺托闗陇依凭奸伪逆主定君臣之分伪相结兄弟之亲岂曰无恩终成难养俄而易虑亲寻干戈衅暴恶盈侧首无托以金陵逋逃之薮江南流寓之地甘辞卑礼进孰图身诡言浮説抑可知矣而伪朝大小幸灾忘义主荒于上臣蔽于下连结奸恶断絶邻好征兵保境纵盗侵国葢物无定方事无定势或乘利而受害或因得而更失是以呉侵齐境遂得句践之师赵纳韩地终有长平之役矧乃鞭挞疲民侵轶徐部筑垒拥川舍舟徼利是以援枹秉麾之将拔距投石之士含怒作色如赴私雠彼连营拥众依山傍水举螳螂之斧被蛣蜣之甲当穷辙以待轮坐积薪以候燎及锋刃暂交埃尘且接已亡防弃戈土崩瓦解掬指舟中衿甲鼓下同宗异姓缧绁相望曲直既殊强弱不等获一人而夫一国见黄雀而忘深穽智者所不为仁者所不向诚既往之难逮犹将来之可追侯景以鄙俚之夫遭风云之会位班三事邑啓万家揣身量分久当止足而周章向背离披不已夫岂徒然意亦可见彼反授之以利器诲之以慢藏使其势得容奸时堪乗便今见南风不竞天亡有征老贼奸谋将复作矣然推坚彊者难为功摧枯朽者易为力计其虽非孙呉猛将燕赵精兵犹是久涉行陈曽习军旅岂同剽轻之师不比危脆之众拒此则雄气不足攻彼则为势有余终恐尾大于身踵麤于股倔强不掉狼戾难驯呼之则反速而舋小不征则叛迟而祸大防应遥望廷尉不肯为臣自据淮南亦欲称帝但恐楚国亡猨祸延林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横使江淮士子荆扬人物死亡矢石之下夭折雾露之中彼梁主操行无闻轻险有素射雀论功荡舟称力年既老矣耄又及之政防民流礼崩乐壊加以用舎乖方废立失所矫情动俗饰智惊愚毒螫满懐妄敦戒业躁竞盈胷谬治清浄灾异降于上怨讟兴于下人人厌苦家家思乱履霜有渐坚冰且至传险躁之风俗任轻薄之子孙朋党路开兵权在外必将祸生骨肉衅起腹心强弩冲城长戈指阙徒探雀鷇无救府藏之虚空请熊蹯讵延晷刻之命外崩中溃今实其时鹬蚌相持我乗其便方使骏骑追风精甲辉日四七并列百万为羣以转石之形为破竹之势当使钟山渡江青葢入洛荆棘生于建业之宫麋鹿游于姑苏之馆但恐革车之所轥轹劒骑之所蹂践梓于焉倾折竹箭以此摧残若呉之王孙蜀之公子归欵军门委命下吏当即授客卿之秩时特加骠骑之号凡百君子勉求多福其后梁室祸败皆如弼言   宋刘讨桓檄 夫成败相因理不常泰狡焉肆虐或遇圣明自我大晋屡遘阳九隆安以来皇家多故贞良弊于豺狼忠臣碎于虎口逆臣桓敢肆陵慢阻兵荆郢肆暴都邑天未忘难凶力寔繁逾年之间遂倾皇祚主上播越流幸非所神器沈辱七庙毁坠虽是夏后之罹浞豷有汉之遭莽卓方之于兹未足为逾自簒逆于今歴载弥年亢旱人不聊生士庶疲于转输文武困于版筑室家分析父子乖离岂唯大东有杼轴之悲标梅有顷筐之怨而已哉仰观天文俯察人事此而可有孰为可亡凡在有心谁不枙腕裕等所以叩心泣血不遑啓处者也是故夕寐宵兴奨忠烈潜构﨑岖过于履虎乗机奋发义不图全辅国将军刘毅广武将军   何无忌镇北主簿孟昶兖州主簿魏咏之宁逺   将军刘道规龙骧参军刘藩振威将军檀凭之   等忠烈断金精贯白日荷戈俟奋志在毕命益   州刺史毛璩万里齐契扫定荆楚江州刺史郭   昶之奉迎主上宫于寻阳镇北将军王元徳等并率部曲保据石头扬武将军诸葛长人収集义士已据歴阳征虏参军庾赜之等潜相连结以为内应同力恊契所在蠭起即目斩伪徐州刺史安成王修青州刺史义众既集文武争先咸谓不有一统则事无以缉裕辞不获命遂总军要庶上凭祖宗之灵下罄义夫之节翦馘逋逆荡清京华公侯诸君或世树忠贞或身荷爵宠而并俛睂猾竖无由自效顾瞻周道宁不吊乎今日之举良其防也裕以虚薄才非古人受任于既頽之运契接于已替之机丹忱未宣感慨愤激望霄汉以永懐眄山川以増伫投檄之日神驰贼庭   书问【十九则】   汉公孙为国士所推上为贤良国人邹长倩以其家贫少自资致乃解衣裳以衣之释所着冠履以与之又赠以刍一束素丝一襚扑满一枚书题遗之曰夫人无幽显道在则为尊虽生刍之贱也不能脱落君子故赠君生刍一束诗人所谓生刍一束其人如玉五丝为防倍防为升倍升为缄倍缄为纪倍纪为緵倍緵为防皆自少之多自微至着士之立功勲效名节亦复如之勿以小善不足修而不为也故赠君素丝一防扑满者以土为器以蓄钱具其有入窍而无出窍满则扑之土麄物也钱重货也入而不出积而不散故扑之士有聚敛而不能散者将有扑满之败可不诫欤故赠君扑满一枚猗嗟盛欤山川阻修加以风露次卿足下勉作功名窃在下风以俟嘉誉   司马迁报任安书 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少卿足下曩者辱赐书教以顺于接物推贤进士为务意气懃懃恳恳若望仆不相师而用流俗人之言仆非敢如此也仆虽罢驽亦尝侧闻长者之遗风矣顾自以为身残处秽动而见尤欲益反损是以独郁悒而谁与语谚曰谁为为之孰令聴之葢钟子期死伯牙终身不复鼓琴何则士为知己者用女为説己者容若仆大质已亏缺矣虽才怀隋和行若由夷终不可以为荣适足以见笑而自防耳书辞宜答防东从上来又迫贱事相见日浅卒卒无须臾之间得竭志意今少卿抱不测之罪涉旬月迫季冬仆又薄从上雍恐卒然不可为讳是仆终已不得舒愤懑以晓左右则长逝者魂魄私恨无穷请略陈固陋阙然久不报幸勿为过仆闻之修身者智之符也爱施者仁之端也取与者义之表也耻辱者勇之决也立名者行之极也士有此五者然后可以托于世而列于君子之林矣故祸莫憯于欲利悲莫痛于伤心行莫丑于辱先诟莫大于宫刑刑余之人无所比数非一世也所从来逺矣昔衞灵公与雍渠同载孔子适陈商鞅因景监见赵良寒心谈子参乘袁丝变色自古而耻之夫中才之人事有闗于宦竖莫不伤气而况于慷慨之士乎如今朝廷虽乏人柰何令刀锯之余荐天下豪俊哉仆赖先人绪业得待罪辇毂下二十余年矣所以自惟上之不能纳忠效信有竒策才力之誉自结明主次之又不能拾遗补阙招贤进能显岩穴之士外之又不能备行伍攻城野战有斩将搴旗之功下之不能积日累劳取尊官厚禄以为宗族交防光宠四者无一遂茍合取容无所短长之效可见于此矣向者仆常厠下大夫之列陪奉外廷末议不以此时引纲维尽思虑今已亏形为扫除之隷在阘茸之中乃欲仰首伸睂论列是非不亦轻朝廷羞当世之士邪嗟乎嗟乎如仆尚何言哉尚何言哉且事本末未易明也仆少负不羁之行长无乡曲之誉主上幸得以先人之故使得奏薄伎出入周衞之中仆以为戴盆何以望天故絶宾客之知忘室家之业日夜思竭其不肖之才力务一心营职以求亲媚于主上而事乃有大谬不然者夫仆与李陵俱居门下素非能相善也趣舍异路未尝衔杯酒接慇懃之余欢然仆观其为人自守竒士事亲孝与士信临财廉取与义分别有让恭俭下人常思奋不顾身以狥国家之急其素所蓄积也仆以为有国士之风夫人臣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赴公家之难斯亦竒矣今举事一不当而全躯保妻子之臣随而媒防其短仆诚私心痛之且李陵提步卒不满五千深践戎马之地足歴王庭垂饵虎口横挑彊胡仰亿万之师与单于连战十有余日所杀过当虑救死扶伤不给旃裘之君长咸震怖乃悉征其左右贤王举引弓之人一国共攻而围之转鬭千里矢尽道穷救兵不至士卒死伤如积然陵一呼劳军士无不起躬自流涕沫血饮泣更张空弮冒白刃北向争死敌者陵未没时使有来报汉公卿王侯皆奉觞上夀后数日陵败书闻主上为之食不甘味聴朝不怡大臣忧惧不知所出仆窃不自料其卑贱见主上惨怆怛悼诚欲効其款款之愚以为李陵素与士大夫絶甘分少能得人死力虽古之名将不能过也身虽陷败彼观其意且欲得其当而报于汉事已无可柰何其所摧败功亦足以暴于天下矣仆怀欲陈之而未有路适防召问即以此指推言陵之功欲以广主上之意塞睚眦之辞未能尽明明主不晓以为仆沮贰师而为李陵防説遂下于理拳拳之忠终不能自列因为诬上卒从吏议家贫货赂不足以自赎交游莫救左右亲近不为一言身非木石独与法吏为伍深幽囹圄之中谁可告愬者此真少卿所亲见仆行事岂不然乎李陵既生降隤其家声而仆又佴之蚕室重为天下观笑悲夫悲夫事未易一二为俗人言也仆之先人非有剖符丹书之功文史星歴近乎卜祝之间固主上所戱弄倡优所畜流俗之所轻也假令仆伏法受诛若九牛亡一毛与蝼蚁何以异而世俗又不能与死节者次比特以为智穷罪极不能自免卒就死耳何也素所自树立使然也人固有一死或重于太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趣异也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次不辱辞令其次诎体受辱其次易服受辱其次闗木索被棰楚受辱其次剔毛发婴金铁受辱其次毁肌肤断肢体受辱最下腐刑极矣传曰刑不上大夫此言士节不可不勉励也猛虎在深山百兽震恐及在槛穽之中摇尾而求食积威约之渐也故有画地为牢埶不可入削木为吏议不可对定计于鲜也今交手足受木索暴肌肤受榜棰幽于圜墙之中当此之时见狱吏则头枪地视徒隷则心惕息何者积威约之埶也及以至是言不辱者所谓彊顔耳曷足贵乎且西伯伯也拘于羑里李斯相也具于五刑淮隂王也受械于陈彭越张敖南面称孤系狱抵罪绛侯诛诸吕权倾五伯囚于请室魏其大将也衣赭衣闗三木季布为朱家钳奴灌夫受辱于居室此人皆身至王侯将相声闻隣国及罪至罔加不能引决自裁在尘埃之中古今一体安在其不辱也由此言之勇怯埶也强弱形也审矣何足怪乎夫人不能早自裁绳墨之外以稍凌迟至于鞭棰之间乃欲引节斯不亦逺乎古人所以重施刑于大夫者殆为此也夫人情莫不贪生恶死念父母顾妻子至激于义理者不然乃有所不得已也今仆不幸早失父母无兄弟之亲独身孤立少卿视仆于妻子何如哉且勇者不必死节怯夫慕义何处不勉焉仆虽怯懦欲茍活亦颇识去就之分矣何至自湛溺缧绁之辱哉且夫臧获婢妾由能引决况仆之不得已乎所以隐忍茍活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恨私心有所不尽鄙陋没世而文彩不表于后世也古者富贵而名磨灭不可胜纪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葢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説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乃如左丘无目孙子断足终不可用退而论书策以舒其愤思垂空文以自见仆窃不逊近自托于无能之辞网罗天下放失旧闻略考其行事综其终始稽其成败兴坏之理上计轩辕下至于兹为十表本纪十二书八章世家三十列传七十凡百三十篇亦欲以防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草创未就防遭此祸惜其不成是以就极刑而无愠色仆诚以着此书藏诸名山传之其人通邑大都则仆偿前辱之责虽万被戮岂有悔哉然此可为智者道难为俗人言也且负下未易居下流多谤议仆以口语遇遭此祸重为乡里所戮笑以汚辱先人亦何面目复上父母之坵墓乎虽累百世垢弥甚耳是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所往毎念斯耻汗未尝不发背霑衣也身直为闺阁之臣宁得自引深藏岩穴邪故且从俗浮沉与时俯仰以通其狂惑今少卿乃教以推贤进士无乃与仆私心刺谬乎今虽欲自雕琢曼辞以自饰无益于俗不信适足取辱耳要之死日然后是非乃定书不能悉意畧陈固陋   苏武报李陵书 曩以人之奉使方外至使遐夷作逆封豕造悖豺狼出爪摧辱王命身幽于无人之处迹戢于胡塞之地防朝露以为饮茹田鼠以为粮穷目极望不见所识侧耳逺聴不闻人声当此之时生不足甘死不足恶所以忍困强存徒念忠义虽诱仆以隆爵厚宠黄金之利不以滑其虑也迫以白刃在颈铁锧在喉不以动其心也何则志定于不回期誓于没命幸赖圣明逺承拯赎得使入汤之禽复假羽毛刖断之足复连续毎念足下才为世英器为时出语曰夜行被绣不足为荣况于家室孤灭弃在絶域衣则异制食味不均弃捐功名虽尚视息与亡无异向使君服节死难书功竹帛传名千代茅土之封永在不朽不亦休哉嗟乎李卿事已去矣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将复何言所贶重遗义当顺承本为一体今为异俗余归汉室子留彼国臣无境外之交故不当受乖离邈矣相见未期国别俗殊死生隔絶岱马越鸟能不依依谨奉答报并还所赠李陵答苏武书 子卿足下勤宣令徳策名清时荣问休畅幸甚幸甚逺托异国昔人所悲望风怀想能不依依昔者不遗逺辱还答慰诲懃懃有逾骨肉陵虽不敏能不慨然自从初降以至今日身之穷困独坐愁苦终日无覩但见异类韦韝毳幙以御风雨羶肉酪浆以充饥渴举目言笑谁与为欢胡地冰边土惨裂但闻悲风萧条之声凉秋九月塞外草衰夜不能寐侧耳逺聴胡笳互动牧马悲鸣吟啸成羣边声四起晨坐聴之不觉泪下嗟乎子卿陵独何心能不悲哉与子别后益复无聊上念老母临年被戮妻子无辜并为鲸鲵身负国恩为世所悲子归受荣我留受辱命也如何身出礼义之乡而入无知之俗违弃君亲之恩长为蛮夷之域伤已令先君之嗣更成戎狄之族又自悲矣功大罪小不蒙明察孤负陵心区区之意毎一念至忽然忘生陵不难刺心以自明刎颈以见志顾国家于我已矣杀身无益适足増羞故毎攘臂忍辱辄复茍活左右之人见陵如此以为不入耳之欢来相劝勉异方之乐秖令人悲增忉怛耳嗟乎子卿人之相知贵相知心前书仓卒未尽所怀故复畧而言之昔先帝授陵步卒五千出征絶域五将失道陵独遇战而裹万里之粮帅徒步之师出天汉之外入彊胡之域以五千之众对十万之军策疲乏之兵当新羁之马然犹斩将搴旗追奔逐北灭迹扫尘斩其枭帅三军之士视死如归陵也不才希当大任意谓此时功难堪矣匈奴既败举国兴师更练精兵彊逾十万单于临阵亲自合围客主之形既不相如步马之埶又甚悬絶疲兵再战一以当千然犹扶乗创痛决命争首死伤积野余不满百而皆扶病不任干戈然陵振臂一呼创病皆起举刃指虏胡马奔走兵尽矢穷人无尺铁犹复徒首奋呼争为先登当此时也天地为陵震怒战士为陵饮血单于谓陵不可复得便欲引还而贼臣教之遂便复战故陵不免耳昔高皇帝以三十万众困于平城当此之时猛将如云谋臣如雨然犹七日不食仅乃得免况当陵者岂易为力哉而执事者云云茍怨陵以不死然陵不死罪也子卿视陵岂偷生之士而惜死之人哉宁有背君亲捐妻子而反为利者乎然陵不死有所为也故欲如前书之言报恩于国主耳诚以虚死不如立节灭名不如报徳也昔范蠡不殉防稽之耻曹沬不死三败之辱卒复勾践之雠报鲁国之羞区区之心窃慕此耳何图志未立而怨已成计未从而骨肉受刑此陵所以仰天椎心而泣血也足下又云汉与功臣不薄子为汉臣安得不云尔乎昔萧樊囚絷韩彭葅醢鼂错受戮周魏见辜其余佐命立功之士贾谊亚夫之徒皆信命世之才抱将相之具而受小人之谗并受祸败之辱卒使怀才受谤能不得展彼二子之遐举谁不为之痛心哉陵先将军功畧葢天地义勇冠三军徒失贵臣之意刭身絶域之表此功臣义士所以负防而长叹者也何谓不薄哉且足下昔以单车之使适万乘之虏遭时不遇至于伏劒不顾流离辛苦几死朔北之野丁年奉使皓首而归老母终堂生妻去帷此天下所希闻古今所未有也蛮貊之人尚犹嘉子之节况为天下之主乎陵谓足下当享茅土之荐受千乘之赏闻子之归赐不过二百万位不过典属国无尺土之封嘉子之勤而妨功害能之臣尽为万户侯亲戚贪佞之类悉为廊庙宰子尚如此陵复何望哉且汉厚诛陵以不死薄赏子以守节欲使逺聴之臣望风驰命此实难矣所以毎顾而不悔者也陵虽孤恩汉亦负徳昔人有言虽忠不烈视死如归陵诚能安而主岂复能眷眷乎男儿生以不成名死则葬蛮夷中谁复能屈身稽颡还向北阙使刀笔之吏弄其文墨邪愿足下勿复望陵嗟乎子卿夫复何言相去万里人絶路殊生为别世之人死为异域之鬼长与足下生死辞矣幸谢故人勉事圣君足下子无恙勿以为念努力自爱时因北风复恵徳音   更始遣使征隗嚣及崔义等嚣将行方望以为更始成败未可知固止之嚣不聴望辞以书足下将建伊吕之业不世之功而大事草创英雄未集以望异域之人疵瑕未露欲先崇郭隗想望乐毅故钦承大旨顺风不让将军以至徳尊贤广其谋虑动有功发中权基业已定大勲方缉今俊乂并会羽翮比肩望无耆耉之徳而猥托宾客之上诚自愧也虽怀介然之节欲洁去就之分诚终不背其本贰其志也何则范蠡收责句践乘偏舟于五湖咎犯谢罪文公亦逡巡于河上夫以二子之贤勒铭两国犹削迹归愆请命乞身望之无劳葢其宜也望闻乌氏有龙池之山微径南通与汉相属其旁时有竒人聊及闲暇广求其真愿将军勉之   大将军窦武援立灵帝初秉机政朝议欲加封爵卢植虽布衣以武素有名誉乃献书以规之植闻嫠有不恤纬之事漆室有倚楹之戚忧深思逺君子之情夫士立争友义贵切磋书陈谋及庶人诗咏询于刍荛植诵先王之书久矣敢爱其瞽言哉今足下之于汉朝犹旦奭之在周室建立圣主四海有系论者以为吾子之功于斯为重天下聚目而视攒耳而聴谓准之前事将有景风之祚寻春秋之义王后无嗣择立亲长年均以徳徳均则决之卜筮今同宗相后披图案牒以次建之何勲之有岂横叨天工以为己力乎宜辞大赏以全身名又比世祚不竞仍外求嗣可谓危矣而四方未宁盗贼伺隙恒岳勃碣特多奸盗将有楚人胁比尹氏立朝之变宜依古礼置诸子之官征王侯爱子宗室贤才外崇训道之义内息贪利之心简其良能随用爵之强榦弱枝之道也   曹操忌孔融名重天下外相容忍而潜忌正议鲠大业山阳郄虑承望风旨以微法奏免融官因显明雠怨操故书激厉融葢闻唐虞之朝有克让之臣故麟鳯来而颂声作也后世徳薄犹有杀身为君破家为国及至其敝睚眦之怨必雠一餐之恵必报故晁错念国遘祸于袁盎屈平悼楚受譛于椒兰彭宠倾乱起自朱浮邓禹威损失于宗冯由此言之喜怒怨爱祸福所因可不慎与昔廉蔺小国之臣犹能相下寇贾仓卒武夫屈节崇好光武不问伯升之怨齐侯不疑射钩之虏夫立大操者岂累细故哉往闻二君有执法之平以为小介当收旧好而怨毒渐积志相危害闻之怃然中夜而起昔国家东迁文举盛叹鸿豫名实相副综达经学出于郑又明司马法鸿豫亦称文举竒逸博闻诚怪今者与始相违孤与文举既非旧好又于鸿豫亦无恩纪然愿人之相美不乐人之相伤思以区区思恊欢好又知羣小所搆孤为人臣进不能风化海内退不能建徳和人然抚养战士杀身为国破浮华交防之徒计有余矣融报曰猥恵书教告所不逮融与鸿豫州里比隣知之最早虽尝陈其功美欲以厚于见私信于为国不求其覆过掩恶有罪望不坐也前者黜退懽欣受之昔赵简子朝登韩厥夕被其戮喜而求贺况无彼人之功而敢枉当官之平哉忠非三闾智非鼂错窃位为过免罪为幸乃使余论逺闻所以慙惧也朱彭寇贾为世壮士爱恶相攻能为国忧至于轻弱薄劣犹昆防之相囓适足还害其身诚无所至也晋侯嘉其臣所争者大而师旷以为不如心竞性既迟缓与人无伤虽出胯下之负榆次之辱不知贬毁之于巳犹蚊虻之过也子产谓人心不相似或矜埶者欲以取胜为荣不念宋人待四海之客大罏不欲令酒酸也至于屈谷巨瓠坚而无窍当以无用罪之耳它者奉尊严教不敢失坠郗为故吏融所推进赵衰之拔郤縠不轻公叔之升臣也知同其爱训诲发中虽懿伯之忌犹不得念况侍旧交而欲自外于贤吏哉辄布腹心修好如初苦言至意终身诵之   曹植与呉季重书 前日虽因常调得为密坐虽防饮弥日其于别逺防稀犹不尽其劳积也若夫觞酌凌波于前箫笳发音于后足下鹰扬其体鳯观虎视谓萧曹不足俦衞霍不足侔也左顾右盼谓若无人岂非吾子壮志哉过屠门而大嚼虽不得肉贵且快意当斯之时愿举泰山以为肉倾东海以为酒伐云梦之竹以为笛斩泗滨之梓以为筝食若填巨壑饮若灌漏巵其乐固难量岂非大丈夫之乐哉然日不我与曜灵急节面有逸景之速别有参商之阔思抑六龙之首顿羲和之辔折若木之华闭蒙汜之谷天路高邈良无由縁怀恋反侧如何如何得所来讯文采委曲若春荣浏若清风申咏反覆旷若复面其诸贤所着文章想还所治复申咏之也可令憙事小史讽而诵之夫文章之难非独今也古之君子犹亦病诸家有千里骥而不珍焉人怀盈尺和氏而无贵矣夫君子而不知音乐古之达论谓之通而蔽墨翟不好伎何为过朝歌而回车乎足下好伎而正值墨氏回车之县想足下助我张目也又闻足下在彼自有佳政夫求而不得者有之矣未有不求而自得者也且改辙易行非良乐之御易民而治非楚郑之政愿足下勉之而已矣适对嘉宾口授不悉往来数相闻   呉质荅东阿王书 信到奉所恵贶发函伸纸是何文采之巨丽而慰喻之绸缪乎夫登东岳者然后知众山之逦迆也奉至尊者然后知百里之卑微也自旋之初伏念五六日至于旬时精散思越惘若有失非敢羡宠光之休慕猗顿之富也诚以身贱犬马徳轻鸿毛至乃厯闗排金门升玉堂伏虚槛于前殿临曲池而行觞既威仪亏替言辞漏渫虽恃平原养士之懿愧无毛遂燿颖之才深蒙薛公折节之礼而无冯谖三窟之效屡获信陵虚左之徳又无侯生可述之美凡此数者乃质之所以愤积于胷臆怀眷而悁邑者也若追前宴谓之未究欲倾海为酒并山为殽伐竹云梦斩梓泗滨然后极雅意尽欢情信公子之壮观非鄙人之所庶几也若质之志实在所天思投印释黻朝夕侍坐钻仲父之遗训览老氏之要言对清酤而不酌抑嘉殽而不享使西施出帷嫫母侍侧斯盛徳之所蹈明哲之所保也若乃近者之观实荡鄙心秦筝发徽二八迭奏埙箫激于华屋灵鼓动于座左耳嘈嘈于无闻情踊跃于鞍马谓可兆慑肃慎使贡其楛矢南震百越使献其白雉又况权备夫何足视乎还治讽采所着观省英玮实赋颂之宗作者之师也众贤所述亦各有志昔赵武过郑七子赋诗春秋载列以为美谈质小人也无以承命又所荅贶辞丑义陋申之再三赧然汗下此邦之人闲习辞赋三事大夫莫不讽诵何但小史之有乎重恵苦言训以政事恻隐之恩形乎文墨墨子回车而质四年虽无徳与民式歌且舞儒墨不同固以久矣然一旅之众不足以扬名步武之间不足以骋迹若不改辙易御将何以效其力哉今处此而求大功犹绊良骥之足而责以千里之任槛猨猴之势而望其巧捷之能也不胜见恤谨附遣白答不敢繁词   晋习凿齿与桓秘书 吾以去五月三日来达襄阳触目悲感略无懽情痛恻之事故非书言之所能具也毎定省家舅从北门入西望隆中想卧龙之吟东眺白沙思鳯雏之声北临樊墟存邓老之高南眷城邑怀羊公之风纵目檀溪念崔徐之友肆睇鱼梁追二徳之逺未尝不徘徊移日惆怅极夕抚乘踌躇慨尔而泣曰若乃魏武之所置酒孙坚之所陨毙裴杜之故居繁王之旧宅遗事犹存星列满目璅璅常流碌碌凡士焉足以感其方寸哉夫芬芳起于椒兰清响生乎琳琅命世而作佐者必垂可大之余风高尚而迈徳者必有明胜之遗事若向八君子者千载犹使义想其为人况相去之不逺乎彼一时也此一时也焉知今日之才不如畴辰百年之后吾与足下不并为景升乎   王羲之遗殷浩书 知安西败丧公私惋怛不能须臾去怀以区区江左所营综如此天下寒心固以久矣而加之败丧此可熟念往事岂复可追愿思将来令天下寄命有所自隆中兴之业政以道胜寛和为本力争武功作非所当因循所长以固大业想识其由来也自寇乱以来处内外之任者未有深谋逺虑括嚢至计而疲竭根本各从所志竟无一功可论一事可记忠言嘉谋弃而莫用遂令天下将有土崩之势何能不痛心悲慨也任其事者岂得辞四海之责追咎往事亦何所复及宜更虚已求贤当与有识共之不可复令忠允之言常屈于当权今军破于外资竭于内保淮之志非复所及莫过还保长江都督将校各复旧镇自长江以外羁縻而已任国钧者引咎责躬深自贬降以谢百姓更与朝贤思布平正除其烦苛省其赋役与百姓更始庶可以允答羣望救倒悬之急使君起于布衣任天下之重尚徳之举未能事事允称当重统之任而丧败至此恐阖朝羣贤未有与人分其谤者今亟脩徳辅阙广延羣贤与之分任尚未知获济所期若犹以前事为未工故复求之于分外宇宙虽广自容何所知言不必用或取怨执政然当情慨所在正自不能不尽怀极言若必亲征未达此旨果行者愚智所不解也愿复与众共之复被州符增运千石征役兼至皆以军期对之丧气罔知所厝自顷年割剥遗黎刑徒竟路殆同秦政惟未加参夷之刑耳恐胜广之忧无复日矣   徐蕃与范书 知足下遣十五议曹各之一县又吏假归白所闻见诚足下留意百姓故广其视聴吾谓劝导以实不以文十五议曹欲何所敷宣邪庶事辞讼足下聴断允塞则物理足矣上有理务之心则下之求理者至矣日昃省览庶事无滞则吏慎其负而人聴不惑岂须邑至里诣饰其防声哉非徒不足致益乃是蚕渔之所资又不可纵小吏为耳目也岂有善人君子而干非其事多所告白者乎君子之心谁毁谁誉如有所誉必由歴试如有所毁必以着明托社之鼠政之甚害自古以来欲为左右耳目者无非小人皆先因小忠而成其大不忠先借小信而成其大不信遂使君子道消善人舆尸前史所书可为深鉴足下选纲纪必得国士足以摄诸曹诸曹皆是良吏则足以掌文按又择公方之人以为监司则清浊能否与事而明足下但平心居宗何取于耳目哉昔明徳马后未尝顾与左右言可谓逺识况大丈夫而不能免此乎   贺彦先报虞预书 此子开拔有志意只言异于凡猥耳不图伟才如此其文甚有竒分若出其胸臆乃是一国所推岂但牧竖中逸羣邪闻处旧党之中好有谦冲之行此亦立身之一隅然世衰道丧人物雕敝毎闻一介之徒有向道之志冀之愿之如方者乃荒莱之特苗卤田之善秀姿质已良但沾染未足耳移植丰壤必成嘉谷足下才为世英位为朝右道隆化立然后为贵昔许子将拔樊仲昭于贾竖郭林宗成魏徳公于畎亩足下志隆此业二贤之功不为难及也   伏义与阮步兵书 葢闻建功立勲者必以圣贤为本乐真养性者必以荣名为主若弃圣背贤则不离乎狂狷淩荣起名则不免乎穷辱故自生民以来同此圃例虽歴百代业不易网譬如大道徒以奔趋迟疾定其驽良举足向路揔趋一也然流名震响非实不着而抱实之竒非人不宝贵徳保身非礼不成伏礼之矩非勤不辨是使薄于实而争名者或因饰虚以自矜慎于礼而莫持者或因倨怠以自外其自矜也必闗阖晻暧以示之不测之量其自外也必排摧礼俗以见其不羇之达又有滑稽之士糅于其间浮沉不一际畔相乱或使时人莫能早分推其大归综之行事徒可力极一噱观尽崇朝遭清世邪则将吹其嘘以露其实值其闇耶则将矜其貌以疑其朴从此观之治大而见遗不如资小而必集出俗而见削不如入检而必令骤聴论者洋溢之声虽未倾葢其情如旧然重墙难极管短幽密观容相额所执各异或谓吾子英才秀发邈与世而经纬之气有蹇缺矣或谓吾子知不出凡器无隈奥而陶变以流俗善子者欲斤斵以拒朴恶子者欲抽键以骛空虚毎承此声未尝不开精斥运放思天渊欲为吾子广推奥异端求所安也葢自生民之性受气之源好恶大归不得相逺君子狥名而不顾亦有慕名以为显夫名利者揔人之网集衢之门也出此有为于义未闻吾子若欲逆取顺守及时行志则当矜而莫疑以速民望若欲娯情养神不厚于俗则当浩然意唯乐是治今观其规时则行已无育徳之身报门无慕业之客察其乐则食无方丈之殽室无倾城之色徒泄泄以疑世为竒纵体为逸执此不回既以怪矣且人非金石不可剖练设使至宝咸在子身疑于国宝为不得行天官虽博无偏駮之任王道虽寛无纵逸之流茍无其分则为身害教贼怨布天下以此略之殆恐攻害其至无日安坐难保而闻吾子乃长啸慷慨悲涕潺湲又或拊腹大笑腾目高视形性张动与世乖抗风立侯蔑若无人傥独竒变逸运渐在于此将以神接虚交异物所乱使之然也夫智之清者贵其知运而不忧徳之懿者善其持冲以守满就其为忧必发于见孤孤不自孤而怨时也就其持满必起于见崇崇不自崇而骄世也行来之议又传吾子雅性博古笃意文学积书盈房无不烛览目厌义藻口饱道润俯咏仰叹术若纯儒然开阖之节不制于礼动静之度不羁于俗凡谘咏善之则教慈于父兄恶之则言丑于雠敌未有慈其教而不修其事丑其言而乐其业者也古人称窃简写律踞厠读书诵之可悼深怪达者之行其象若庄周淮南东方之徒皆投迹教外放思太其大言异旨殆自谓能回天维举地络归义无所出然众论云扰佥称大异疑夫郁气之下必有秘伏重奥之内必有积宝虽无顔氏之妙思覩恍惚之迹虽无钟子之达乐闻山林之音想亦不隐才颍于肝膈而不扬之于清观任贤智于骨气而不播之于髙听且明智之为物犹泉流之吐润固不于挹酌而为损舍伫而増益也张仪之志激于见刼季路晚悟滞在持满是以不嫌尽言究其良苦想必勃然承声响发若乃羣能独踊无以应唱悬机待时不能触物则不达于谈者所谓挟祖奕以守要际闭虚门以示不测者也昔轮扁不能言微于其弟伯乐不能语妙于其子此葢智术之曲挠非道理之正例自古有不可及之人未有不可闻之业有不可料之微未有不可称之略幸以竭示所志若变通卓逸行得天符言发恍然邈在世表则将为吾子谢物输力因风自释染笔附绅谘所未悟庶足存弟子之一隅   阮籍答伏义书 承音览旨有心翰迹夫九苍之髙迅羽不能寻其巅四溟之深幽鳞不能测其底矧无毛分所能论哉且云无定体应龙不常仪或朝济夕卷翕忽代兴或泥潜天飞晨降宵升舒体则八维不足以畅迹促节则无间足以从容是又瞽夫所不能瞻璅虫所不能解也然则修渊邈者非近力所能究矣灵变神化者非局器所能察矣何吾子之区区而吾真之务求乎人力势不能齐好尚舛异鸾鳯淩云汉以舞翼鸠鹓悦蓬林以翺翔螭浮八滨以濯鳞鼈娯行潦而羣逝斯用情各从其好以取乐焉据此非彼胡可齐乎夫人之立节也将舒网以笼世岂樽樽以入罔方开模以范俗何暇毁质以通检若良运未协神机无准则腾精抗志邈世高超荡精举于区之表摅妙节于九垓之外而翺翔之乘景跃踸踔陵忽慌从容与道化同逌逍遥与日月并流交名虚以齐变及英只以等化上乎无上下乎无下居乎无室出乎无门齐万物之去留随六气之虚盈摠纲于太极抚天一于寥廓飘埃不能扬其波飞尘不能垢其洁徒寄形躯于斯域何精神之可察虽业无不闻略无不称而明有所建未可怪也观吾子之趋欲衒倾城之金求百钱之售制造天之礼儗肤寸之检劳王躬以役物守臊秽以自毕沈牛迹之浥薄愠河汉之无根其陋可愧其事可悲亮规略之悬逾信大道之幽且局步于常衢无为思逺以自愁比连疹防力喻不多   应璩与广川长岑文瑜书 顷者炎旱日更増甚沙砾销铄草木焦卷处凉台而有郁蒸之烦浴寒水而有灼烂之惨宇宙虽广无隂以憩云汉之诗何以过此土龙矫首于寺泥人鹤立于阙里修之歴旬静无征效明劝教之术非致雨之备也知恤下民躬自暴露拜起灵坛勤亦至矣昔夏禹之解阳旴殷汤之祷桑林言未发而水旋流辞未卒而泽滂沛今者云重积而复散雨垂落而复收得无贤圣殊品优劣异姿割发宜及肤剪爪宜侵肌乎周征殷而年丰卫伐邢而致雨善否之应甚于影响未可以为不然也想雅思所未及谨书起予陆云答车茂安书 前书未报重得来况知贤甥石季甫当屈鄮令尊堂忧灼贤姊涕泣上下愁劳举家惨慼何可尔耶辄为足下具説鄮县土地之快非徒浮言华艶而已皆有实征也县去郡治不出三日直东而出水陆并通西有大湖广纵千顷北有名山南有林泽东临巨海往往无涯泛船长驱一举千里北接青徐东洞交广海物惟错不可称名遏长川以为陂燔茂草以为田火耕水种不烦人力决泄任意高下在心举锸成云下锸成雨既浸既润随时代序也官无逋滞之谷民无饥乏之虑衣食常充仓库恒实荣辱既明礼节甚备为君甚简为民亦易季冬之月牧养既毕严霜陨而兼葭萎林鸟祭而罻罗设因民所欲顺时逰猎结罝绕堽密罔弥山放鹰走犬弓弩乱发鸟不得飞兽不得逸真光赫之观盘戏之至乐也若乃断遏海浦隔截曲隈随潮进退采蜯捕鱼鳣鲔赤尾防齿比目不可纪名鲙鰡鳆炙防鯸烝石首臛真东海之俊味殽膳之至妙也及其蜯蛤之属目所希见耳所不闻品类数百难可尽言也昔秦始皇至尊至贵前临终南退燕阿房离宫别馆随意所居沉沦泾渭饮马昆明四方竒丽天下珍玩无所不有犹以不如呉会也乡东观沧海遂御六军南巡狩登稽岳刻文石身在鄮县三十余日夫以帝王之尊不惮再行季甫年少受命牧民武城之歌足以兴化桑弧蓬矢丈夫之志经营四方古人所叹何足忧乎且彼吏民恭谨笃慎敬爱官长鞭朴不施声教风靡汉呉以来临此县者无不迁变尊大夫贤姊上下当为喜庆歌舞相送勿为虑也足下急啓喻寛慰具説此意吾不虚言也停及不一一   吕安与嵇叔夜书 昔李叟入秦及闗而叹梁生适越登岳长谣夫以嘉遯之举犹怀恋恨况乎不得已者哉惟别之后离羣独游背荣宴辞伦好经逈路涉沙漠鸣鸡戒旦则飘尔晨征日薄西山则马首靡托寻歴曲阻则沈思纡结乘高逺眺则山川悠隔或乃回飚狂厉白日寝光崎岖交错陵隰相望徘徊九臯之内慷慨重阜之巅进无所依退无所据涉泽求蹊披榛覔路啸咏沟渠良不可度斯亦行路之艰难然非吾心之所惧也至若兰倾顿桂林移植根萌未树牙浅弦急常恐风波潜骇危机密发斯所以怵惕于长衢按辔而叹息者也又北土之性难以托根投人夜光鲜不按劒今将植橘柚于朔蔕华藕于修陵表龙章于祼壤奏韶武于聋俗固难以取贵矣夫物不我贵则莫之与莫之与则伤之者至矣飘飖逺游之士托身无人之郷总辔遐路则有前言之艰悬鞍陋宇则有后虑之戒朝霞啓晖则身疲于遄征太阳戢曜则情劬于夕惕肆目平隰则辽廓而无覩极聴修原则淹寂而无闻吁其悲矣心伤悴矣然后乃知步骤之士不足为贵也若乃顾影中原愤气云涌哀物悼世激情风烈龙睇大野虎啸六合猛气纷纭雄心四据思蹑云梯横奋八极披艰扫秽荡海夷岳蹴昆仑使西倒蹋泰山令东覆平涤九区恢廓宇宙斯亦吾之鄙愿也时不我与垂翼逺逝锋钜靡加翅翮摧屈自非知命谁能不愤悒者哉吾子植根芳苑擢秀清流布叶华崖飞藻云肆俯据潜龙之渊仰防栖鳯之林荣曜其前艳色饵其后良俦交其左声名驰其右翺翔伦党之间防姿帷房之里从容顾盼绰有余裕俯仰吟啸自以为得志矣岂能与吾同大丈夫之忧乐者哉去矣稽生永离隔矣焭焭飘寄临沙漠矣悠悠三千路难涉矣携手之期邈无日矣思心弥结谁云释矣无金玉尔音而有遐心身虽胡越意存防金各敬尔仪敦履璞沈繁华流荡君子弗钦临书怅然知复何云   齐谢朓辞子隆笺 朓闻潢污之水愿朝宗而毎竭驽蹇之乘希沃若而中疲何则臯壤摇落对之惆怅歧路东西或以呜唈或乃服义徒拥归志莫从邈若坠雨翩似秋蔕朓实庸流行能无筭属天地休明山川受纳襃采一介抽扬小善故舍耒场圃奉笔园东乱三江西浮七泽契阔戎旃从容防语长裾日曳后乘载脂荣立府庭恩加顔色沐髪晞阳未测涯涘抚臆论报早誓肌骨不悟沧溟未运波臣自荡渤澥方春旅翮先谢清切蕃房寂寥旧荜轻舟反溯吊影独留白云在天龙门不见去徳滋永思徳滋深唯待青江可望侯归艎于春渚朱邸方闻効蓬心于秋实如其簮履或存祍席无改虽复身填沟壑犹望妻子知归揽涕告辞悲来横集不任犬马之诚   奏记【七则】   汉董仲舒诣公孙记室 君侯以周召自然休质擢升三公统理海内总缉百寮未有半言之教郡国翕然望风更思改新以助至治羣众所占必有成功仲舒叩头死罪仲舒愚戆素无治名大汉之检式数蒙君侯哀怜之恩悮被非任无以称职仲舒窃见宰职任天下之重羣心所归须推贤佐以成圣化愿君侯大开萧相国求贤之路广选举之门既得其人接以周公下士之义即竒伟隐世异伦之人各思竭愚归往盛徳英俊满朝百能备具即君侯大立则道徳通化流四极仲舒愚陋经术浅薄所识褊陋不能赞扬万分君侯所弃捐窃闻春秋曰贤圣博观以彰其名择善者从之无所不聴又曰近而不言为谄逺而不言为怨故辄披心陈诚仲舒叩头死罪死罪夫尧舜三王之业皆由仁义为本仁者所以理人伦也故圣王以为治首或曰发号出令利天下之民者谓之仁政疾天下之害于人者谓之仁心二者备矣然后海内应以诚惟君侯深观往古思本仁义至诚而已方今闗东五谷咸贵家有饥饿其死伤者半盗贼并起发亡不止良民被害为圣主忧咎皆由仲舒等典职防禁无素当先坐仲舒叩头死罪死罪仲舒至愚以为扶衰止奸本在吏耳宜一考察天下领民之吏留心署置以明消灭邪枉之迹使百姓各安其产业无有寇盗之患以蠲主忧仲舒叩头死罪谨奉春秋署置术再拜君侯足下   杜钦见王鳯専政泰重戒之曰昔周公身有至圣之徳属有叔父之亲而成王有独见之明无信谗之聴然管蔡流言而周公惧穰侯昭王之舅也权重于秦威震邻敌有旦莫偃伏之爱心不介然有间然范睢起徒步由异国无雅信开一朝之説而穰侯就封及近者武安侯之见退三事之迹相去各数百嵗若合符节甚不可不察愿将军由周公之谦惧损穰侯之威放武安之欲毋使范睢之徒得间其説顷之复日蚀京兆尹王章上封事求见果言鳯専权蔽主之过宜废勿用以应天变于是天子感寤召见章与议欲退鳯鳯甚忧惧钦令鳯上疏谢罪乞骸骨文指甚哀太后涕泣为不食上少而亲倚鳯亦不忍废复起鳯就位鳯心慙称病笃欲遂退钦复説之曰将军深悼辅政十年变异不已故乞骸骨归咎于身刻己自责至诚动众愚知莫不感伤虽然是无属之臣执进退之分絜其去就之节者耳非主上所以待将军非将军所以报主上也昔周公虽老犹在京师明不离成周示不忘王室也仲山父异姓之臣无亲于宣就封于齐犹叹息永怀宿夜徘徊不忍逺去况将军之于主上主上之与将军哉夫欲天下治安变异之意莫有将军主上照然知之故攀援不遣书称公毋困我唯将军不为四国流言自疑于成王以固至忠鳯复起视事   王莽大司空王邑辟范升为议曹史时王莽频发兵役征赋繁兴升乃奏记大司空邑曰升闻子以人不间于其父母为孝臣以下不非其君上为忠今众人咸称朝圣皆曰公明葢明者无不见圣者无不闻今天下之事昭昭于日月震震于雷霆而朝云不见公云不闻则元元焉所呼天公以为是而不言则过小矣知而从令则过大矣二者于公无可以免宜乎天下归怨于公矣朝以逺者不服为至念升以近者不悦为重忧今动与时戾事与道反驰骛覆车之辙探汤败事之后后出益可怪晚发愈可惧耳方春嵗首而动发逺役藜藿不充田荒不耕谷价腾跃斛至数千吏人陷于汤火之中非国家之福也如此则胡貊守闗青徐之寇在于帷帐矣升有一言可以解天下倒悬免元元之急不可书传愿蒙引见极陈所怀   窦氏専政外戚奢侈赏赐过制仓帑为虚何敞奏记太尉宋由曰敞闻事君之义进思尽忠退思补过歴观世主时臣莫不各欲为化垂之无穷然而平和之政万无一者葢以圣主贤臣不能相遭故也今国家秉聪明之道明公履晏晏之纯徳君臣相合天下翕然治平之化有望于今孔子曰如有用我者三年有成今明公视事出入再期宜当克己以醻四海之心礼一谷不升则损服彻膳天下不足若已使然而比年水旱人不收获凉州縁边家被凶害男子疲于战陈妻女劳于转运老幼孤寡叹息相依又中州内郡公私屈竭此实损膳节用之时国恩覆载赏赉过度但闻腊赐自郎官以上公卿王侯以下至于空竭帑藏损耗国资寻公家之用皆百姓之力明君赐赉宜有品制忠臣受赏亦应有度是以夏禹圭周公束帛今明公位尊任重责深负大上当匡正纲纪下当济安元元岂但空空无违而已哉宜先正已以率羣下还得所赐因陈得失奏王侯就国除苑囿之禁节省浮费赈防穷孤则恩泽下畅黎庶悦豫上天聪明必有立应使百姓歌诵史官纪徳岂但子文逃禄公仪退食之比哉   梁冀骄暴不悛朝野嗟毒朱穆以故吏惧其衅积招祸奏记谏曰古之明君必有辅徳之臣规谏之官下至器物铭书成败以防遗失故君有正道臣有正路从之如升堂违之如赴壑今明将军地有申伯之尊位为羣公之首一日行善天下归仁终朝为恶四海倾覆顷者官人俱匮加以水虫为害京师诸官费用増多诏书发调或至十倍各言官无见财皆当出民榜掠割剥彊令充足公赋既重私敛又深牧守长吏多非徳选贪聚无厌遇人如虏或絶命于棰楚之下或自贼于迫切之求又掠夺百姓皆托之尊府遂令将军结怨天下吏人酸毒道路叹嗟昔秦政烦苛百姓土崩陈胜奋臂一呼天下鼎沸而面谀之人犹言安耳讳恶不悛卒至亡灭昔永和之末纪纲少弛颇失人望四五嵗耳而财空户散下有离心马免之徒乗敝而起荆阳之间几成大患幸赖顺烈皇后初政清静内外同力仅乃讨定今百姓戚戚困于永和内非仁爱之心可得容忍外非守国之计所宜久安也夫将相大臣均体元首共舆而驰同舟而济舆倾舟覆患实共之岂可以去明即味履危自安主孤时困而莫之防乎宜时易宰守非其人者减省第宅园池之费拒絶郡国诸所奉送内以自明外解人惑使挟奸之吏无所依托司察之臣得尽耳目宪度既张逺迩清壹则将军身尊事显徳燿无穷天道明察无言不信惟垂省览   梁商请李固为从事中郎商以后父辅政而柔和自守不能有所整裁灾异数见下权日重固欲令商先正风化退辞高满乃奏记曰春秋褒仪父以开义路贬无骇以闭利门夫义路闭则利门开利门开则义路闭也前孝安皇帝内任伯荣樊丰之属外委周广谢恽之徒开门受赂署用非次天下纷然怨声满道朝廷初立颇存清静未能数年稍复堕损左右党进者日有迁拜守死善道者滞涸穷路而未有改敝立徳之方又即位以来十有余年圣嗣未立羣下继望可令中宫博简嫔媵兼采微贱宜子之人进御至尊顺助天意若有皇子母自乳养无委保妾医巫以致飞燕之祸明将军望尊位显当以天下为忧崇尚谦省垂则万方而新营祠堂费功亿计非以昭明令徳崇示清俭自数年以来灾怪屡见比无雨润而沉隂郁泱宫省之内容有隂谋孔子曰智者见变思刑愚者覩怪讳名天道无亲可为只畏加近者月食既于端门之侧月者大臣之体也夫穷高则危大满则溢月盈则缺日中则移凡此四者自然之数也天地之心福谦忌盛是以贤达功遂身退全名养夀无有怵廹之忧诚令王纲一整道行忠立明公踵伯成之高全不朽之誉岂与此外戚凡辈躭荣好位者同日而论哉固狂夫下愚不达大体窃感古人一饭之报况受顾遇而容不尽乎   晋阮籍奏记太尉蒋济 伏惟明公以含一之徳据上台之位英豪翘首俊贤抗足开府之日人人自以为掾属辟书始下而下走为首昔子夏处于西河之上而文侯拥篲邹子居于黍谷之隂而昭王陪乗夫布衣韦带之士孤居特立王公大人所以礼下之者为道存也今籍无邹卜之道而有其陋猥见采择无以称当方将耕于东臯之阳输黍稷之税负薪疲病足力不彊补吏之召非所克堪乞回谬恩以光清举   经济类编卷五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五十二   明 冯琦冯瑗 撰   文学类六   赞颂【五则】   农王粹以贵公子尚主馆宇甚盛图庄周于室广集朝士使稽含为之赞含援笔为吊文文不加防其序曰帝婿王逺华池丰屋广延贤彦图庄生垂纶之象记先达辞聘之事画真人于刻桶之室载退士于进趣之堂可谓托非其所可吊不可赞也其辞曰迈矣庄周天纵特放大块授其生自然资其量器虚神清穷极旷人伪俗季真风既散野无讼屈之声朝有争宠之叹上下相陵长幼失贯于是借虚以助溺引道徳以自奬户咏恬旷之辞家画老庄之象今王生沉沦名利身尚帝女连耀三光有出无处池非岩石之溜宅非茅茨之宇驰屈产于皇衢画兹象其焉取嗟乎先生高迹何局生处岩岫之居死寄雕楹之屋托非其所没有余辱悼大道之湮晦遂含悲而吐曲粹有愧色   夏侯湛东方朔画像赞 大夫讳朔字曼倩平原厌次人也魏建安中分厌次以为乐陵郡故又为郡人焉事汉武帝汉书具载其事先生瓌玮博达思周变通以为浊世不可以富贵也故薄游以取位茍出不可以直道也故颉颃以傲世傲世不可以垂训也故正谏以明节明节不可以久安也故诙谐以取容洁其道而秽其迹清其质而浊其文弛张而不为邪进退而不离羣若乃逺心旷度赡智宏才倜傥博物触类多能合变以明筭幽赞以知来自三坟五典八索九丘隂阳图纬之学百家众流之论周给敏捷之辨支离覆逆之数经脉药石之艺射御书计之术乃研精而究其理不习而尽其功经目而讽于口过耳而闇于心夫其明济开豁包含大陵轹卿相謿哂豪杰笼罩靡前跆籍贵势出不休显贱不忧戚戏万乗若僚友视俦列如草芥雄节迈伦高气葢世可谓抜乎其萃游方之外者也谈者又以先生嘘吸冲和吐故纳新蝉蜕龙变弃俗登仙神交造化灵为星辰此又竒怪惚恍不可备论者也大人来守此国仆自京都言归定省覩先生之县邑想先生之高风徘徊路寝见先生之遗像逍遥城郭观先生之祠宇慨然有怀乃作颂焉其辞曰矫矫先生肥遯居贞退不终否进亦避荣临世濯足希古振缨涅而无滓既浊能清无滓伊何高明克柔能清伊何视污若浮乐在必行处险防忧跨世陵时逺蹈独逰瞻望彼代爰想遐踪邈邈先生其道犹龙染迹朝隐和而不同栖迟下位聊以从容我来自东言适兹邑敬问墟坟企伫原隰墟墓徒存精灵永戢民思其轨祠宇斯立徘徊寺寝遗像在图周旋祠宇庭序荒芜榱栋倾落草莱弗除肃肃先生岂焉是居是居弗形悠悠我情昔在有徳罔不遗灵天秩有礼神鉴孔明彷佛风尘用垂颂声   蔡邕祖徳颂 昔文王始受命武王定祸乱至于成王太平乃洽祥瑞毕降夫岂后徳隆渐浸之所通也是以易嘉积善有余庆诗称子孙其保之非特王道然也贤人君子修仁履徳者亦其有焉昔我烈祖暨于子考世载孝友重以明徳率礼莫违是以灵祗降之休瑞兔扰驯以昭其仁木连理以象其义斯乃祖祢之遗灵盛徳之所贶也岂是童蒙孤稚所克任哉穆穆我祖世笃其仁其徳克明惟懿惟醇宣慈恵和无竞伊人岩岩我考莅之以庄増崇丕显克构其堂是用祚之休征惟光厥征伊何于昭于今园有甘棠别榦同心坟有扰兎宅我栢林神不可诬伪不可加析薪之业畏不克荷矧贪灵贶以为已华惟予小子岂不是欲干有先功匪荣伊辱京兆樊恵渠颂 洪范八政一曰食周礼十軄一曰农生民之本于是乎出丰殖财用于是乎在阳陵县东厥地污泥嘉谷不殖光和五年京兆尹樊君勤恤民隠乃命立新渠曩之毒田化为甘壤相与讴咏斐然成章谓之樊恵渠其歌曰我有长流莫或阏之我有沟浍莫有达之田畴斥卤莫修莫治饥馑困瘁莫恤莫思   武都太守李翕西狭颂 汉武都太守汉阳阿阳李君讳翕字伯都天姿明敏敦诗悦礼膺禄美厚继世郎吏幼而宿卫弱冠典城有阿郑之化是以三剖守符致黄龙嘉禾木连甘露之瑞动顺经古先之以博爱陈之以徳义示之以好恶不肃而成不严而治朝中惟静威仪抑抑督邮部职不出府门政约令行强不暴寡知不诈愚属县趋教无对会之事徼外来庭面二十余人年谷屡登仓库惟亿百姓有蓄粟麦五钱郡西狭中道危艰阻峻縁崖俾阁两山璧立隆崇造云下有不测之谿芒促迫财容车骑进不能济息不得驻数有颠覆霣坠之虞过者创楚惴惴其栗君践其险若渉渊氷叹曰诗所谓如集于木如临于谷斯其殆哉因其事则为设备今不图之为患无已勑衡官有秩李瑾掾仇审因常繇道徒鐉烧破柝刻臽磪昆减髙就埤平夷正曲柙□土石坚固广大可以夜渉四方无杂行人懽悀民歌徳恵穆如清风乃刋斯石曰赫赫明后柔嘉惟则克长克君牧守三国三国清平咏歌懿徳瑞降丰稔民以傎稙威恩并隆逺人宾服鐉山浚渎路以安直继禹之迹亦世頼福   序【七则】   刘安要略训 夫作为书论者所以纪纲道徳经纬人事上考之天下揆之地中通诸理虽未能抽引妙之中才繁然足以观终始矣总要举凡而语不剖判纯朴靡散太宗惧为人之惽惽然弗能知也故多为之辞博为之説又恐人之离本就末也故言道而不言事则无以与世浮沈言事而不言道则无以与化游息故着二十篇有原道有俶真有天文有地形有时则有览冥有精神有本经有主术有缪称有齐俗有道应有汜论有诠言有兵略有説山有説林有人间有修务有泰族也原道者卢牟六合混沌万物象太一之容测防之深以翔虚无之轸托小以苞大守约以治广使人知先后之祸福动静之利害诚通其志浩然可以大观矣欲一言而寤则尊天而保真欲再言而通则贱物而贵身欲参言而究则外物而反情执其大指以内洽五藏瀐濇肌肤被服法则而与之终身所以应待万方览耦百变也若转丸掌中足以自乐也俶真者穷逐终始之化嬴垀有无之精离别万物之变合同死生之形使人遗物反已审仁义之间通同异之理观至徳之统知变化之纪説符妙之中通回造化之母也天文者所以和隂阳之气理日月之光节开塞之时列星辰之行知逆顺之变避忌讳之殃顺时运之应法五神之常使人有以仰天承顺而不乱其常者也地形者使人穷南北之修极东西之广经山陵之形区川谷之居明万物之主知生类之众列山渊之数规逺近之路使人通回周备不可动以物不可惊以怪者也时则者所以上因天时下尽地力据度行当合诸人则形十二节以为法式终而复始转于无极因循仿依以知祸福操舍开塞各有龙忌发号施令以时教期使君人者知所以从事览防者所以言至精之通九天也至微之沦无形也纯粹之入至清也昭昭之通防防也乃始揽物物引类览取挢掇浸想宵类物之可以喻意象形者乃以穿通窘滞决渎壅塞引人之意系之无极乃以明物类之感同气之应隂阳之合形埒之朕所以令人达观博见者也精神者所以原本人之所由生而晓寤其形骸九窍取象于天合同其血气与雷霆风雨比类其喜怒与昼宵寒暑并明审死生之分别同异之迹节动静之机以反其性命之宗所以使人爱养其精神抚静其魂魄不以物易已而坚守虚无之宅者也本经者所以明大圣之徳通维初之道埓略衰世古今之变以褒先圣之隆盛而贬末世之曲政也所以使人黜耳目之聪明精神之感动樽流遁之观节养性之和分帝王之操列小大之差者也主术者君人之事也所以因作任督责使羣臣各尽其能也明摄权操柄以制羣下提名责实考之参伍所以使人主秉数持要不妄喜怒也其数直施而正邪外私而立公使百官条通而辐辏名务其业人致其功此主术之明也缪称者破碎道徳之论差次仁义之分略杂人间之事总同乎神明之徳假象取耦以相譬喻断短为节以应小具所以曲説攻论应感而不匮者也齐俗者所以一羣生之短修同九夷之风气通古今之论贯万物之理财制礼义之宜擘画人事之终始者也道应者揽掇遂事之踪追观往古之迹察祸福利害之反考验乎老庄之术而以合得失之势者也汜论者所以箴缕縩繺之间防揳呪齵之郄也接径直施以推本朴而兆见得失之变利病之文所以使人不妄没于势利不诱惑于事态有符曮晲兼稽时势之变而与化推移者也诠言者所以譬类人事之指解喻治乱之体也差择微言之渺诠以至理之文而补缝过失之阙者也兵略者所以明战胜攻取之数形机之势诈谲之变体因循之道操持后之论也所以知战阵分争之非道不行也知攻取坚守之非徳不强也诚明其意进退左右无所失击危乗势以为资清静以为常避实就虚若驱羣羊此所以言兵也説山説林者所以窍窕穿凿百事之壅遏而通行贯扄万物之窒塞者也假譬取象异类殊形以领理人之意懈堕结细説捍抟囷而以明事埓事者也人间者所以观祸福之变察利害之反钻脉得失之迹标举终始之坛也分别百事之微敷陈存亡之机使人知祸之为福亡之为得成之为败利之为害也诚喻至意则有以倾侧偃仰世俗之间而无伤乎谗贼螫毒者也修务者所以为人之于道未淹味论未深见其文辞反之以清净为常恬淡为本则懈堕分学纵欲适情欲以偷自佚而塞于大道也今夫狂者无忧圣人亦无忧圣人无忧和以徳也狂者无忧不知祸福也故通而无为也与塞而无为也同其无为则同其所以无为则异故为之浮称流説其所以能聴所以使学者孳孳以自几也泰族者横八极致高崇上明三光下和水土经古今之道治伦理之序总万方之指而归之一本以经纬治道纪纲王事乃原心术理性情以馆清平之灵澄彻神明之精以与天和相婴薄所以览五帝三王怀天气抱天心执中含和徳形于内以莙凝天地发起隂阳序四时正流方绥之斯宁推之斯行乃以陶冶万物游化羣生唱而和动而随四海之内一心同归故景星见祥风至黄龙下鳯巢列树麟止郊野徳不内形而行其法借専用制度神祗弗应福祥不归四海弗宾兆民弗化故徳形于内治之大本此鸿烈之泰族也凡属书者所以窥道开塞庶后世使知举错取舍之宜适外与物接而不内有以处神养气宴炀至和而已自乐所受乎天地者也故言道而不明终始则不知所仿依言终始而不明天地四时则不知所避讳言天地四时而不引譬援类则不识精微言至精而不原人之神气则不知养生之机原人情而不言大圣之徳则不知五行之差言帝道而不言君事则不知小大之衰言君事而不为称喻则不知动静之宜言称喻而不言俗变则不知合同大指已言俗变而不言往事则不知道徳之应知道徳而不知世曲则无以耦万方知汜论而不知诠言则无以从容通书文而不知兵指则无以应卒已知大略而不知譬喻则无以推明事知公道而不知人间则无以应祸福知人间而不知修务则无以使学者劝力欲彊省其辞览总其要弗曲行区入则不足以穷道徳之意故著书二十篇则天地之理究矣人间之事接矣帝王之道备矣其言有小有巨有微有粗指奏卷异各有为语今専言道则无不在焉然而能得本知末者其唯圣人也今学者无圣人之才而不为详説则终身颠顿乎混溟之中而不知觉寤乎昭明之术矣今易之乾坤足以穷道通意也八卦可以识吉凶知祸福矣然而伏羲为之六十四变周室増以六爻所以原测淑清之道而逐万物之祖也夫五音之数不过宫商角征羽然而五之琴不可鼓也必有细大驾和而后可以成曲今画龙首观者不知其何兽也具其形则不疑矣今谓之道则多谓之物则少谓之术则博谓之事则浅推之以论则无可言者所以为学者固欲致之不言而已也夫道论至深故多为之辞以抒其情万物至众故博为之説以通其意辞虽坛卷连漫绞纷逺援所以洮汰涤荡至意使之无凝竭底滞卷握而不散也夫江河之腐胔不可胜数然祭者汲焉大也一杯酒白蝇渍其中匹夫弗尝者小也诚通乎二十篇之论暏凡得要以通九野径十门外天地捭山川其于逍遥一世之间宰匠万物之形亦优防矣若然者挟日月而不烑润万物而不耗曼兮洮兮足以览矣藐兮浩兮旷旷兮可以防矣文王之时纣为天子赋敛无度杀戮无止康梁沈湎宫中成市作为炮烙之刑刳谏者剔孕妇天下同心而苦之文王四世累善脩徳行义处岐周之间地方不过百里天下二垂归之文王欲以卑弱制彊暴以为天下去残除贼而成王道故太公之谋生焉文王业之而不卒武王继文王之业用太公之谋悉索薄赋躬擐甲胄以伐无道而讨不义誓师牧野以践天子之位天下未定海内未辑武王欲昭文王之令徳使夷狄各以其贿来贡辽逺未能至故治三年之丧殡文王于两楹之间以俟逺方武王立三年而崩成王在褓襁之中未能用事蔡叔管叔辅公子禄父而欲为乱周公继文王之业持天子之政以股肱周室辅翼成王惧争道之不塞臣下之危上也故纵马华山放牛桃林败鼓折枹搢笏而朝以宁静王室镇抚诸侯成王既壮能从政事周公受封于鲁以此移风易俗孔子修成康之道述周公之训以教七十子使服其衣冠修其篇籍故儒者之学生焉墨子学儒者之业受孔子之术以为其礼烦扰而不悦厚葬靡财而贫民服伤生而害事故背周道而用夏政禹之时天下大水禹身执蔂垂以为民先剔河而道九岐凿江而通九路辟五湖而定东海当此之时烧不暇撌濡不给扢死陵者葬陵死泽者葬泽故节财薄葬闲服生焉齐桓公之时天子卑弱诸侯力征南夷北狄交伐中国中国之不絶如线齐国之地东负海而北鄣河地狭田少而民多智巧桓公忧中国之患苦夷狄之乱欲以存亡继絶崇天子之位广文武之业故管子之书生焉齐景公内好声色外好狗马猎射亡归好色无辨作为路寝之台族铸大钟撞之庭下郊雉皆呴一朝用三千钟赣梁丘据子家哙导于左右故晏子之谏生焉晚世之时六国诸侯谿异谷别水絶山隔各自治其境内守其分地握其权柄擅其政令下无方伯上无天子力征争权胜者为右恃连与国约重致剖信符结逺援以守其国家持其社稷故纵横修短生焉申子者韩昭厘之佐韩晋别国也地墽民险而介于大国之间晋国之故礼未灭韩国之新法重出先君之令未收时君之令又下新故相反前后相缪百官背乱不知所用故刑名之书生焉秦国之俗贪狠彊力寡义而趋利可威以刑而不可化以善可劝以赏而不可厉以名被险而带河四塞以为固地利形便畜积殷富孝公欲以虎狼之势而吞诸侯故商鞅之法生焉若刘氏之书观天地之象通古今之事权事而立制度形而施宜原道之心合三王之风以储与扈冶渺之中精摇靡览弃其畛挈斟其淑静以统天下理万物应变化通殊类非循一迹之路守一隅之指拘系牵连于物而不与世推移也故置之寻常而不塞布之天下而不窕   萧统陶渊明集序 夫自衒自媒者士女之丑行不忮不求者明达之用心是以圣人韬光贤人遁世其故何也含徳之至莫逾于道亲已之切无重于身故道存而身安道亡而身害处百龄之内居一世之中儵忽比之白驹寄遇谓之逆旅宜乎与大块而盈虚随中和而任放岂能戚戚劳于忧畏汲汲役于人间齐讴赵女之娯八珍九鼎之食结驷连骑之荣侈袂执圭之贵乐既乐矣忧亦随之何倚伏之难量亦庆吊之相及智者圣人居之甚履薄氷愚夫贪士竞之若泄尾闾玉之在山以见珍而终破兰之生谷虽无人而自芳故庄周垂钓于濠伯成躬耕于野或货海东之药草或纺江南之落毛譬彼鸳雏岂竞鸢鸱之肉犹斯杂县宁劳文仲之牲至于子常甯喜之伦苏秦衞鞅之匹死之而不疑甘之而不悔主父偃言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卒如其言岂不痛哉又楚子观周受折于孙满霍侯骖乗祸起于负芒饕餮之徒其流甚众唐尧四海之主而有汾阳之心子晋天下之储而有洛滨之志轻之若脱屣视之若鸿毛而况于他人乎是以至人达士因以晦迹或怀厘而谒帝或被褐而负薪鼓楫清潭弃机汉曲情不在于众事寄众事以忘情者也有疑陶渊明诗篇篇有酒吾观其意不在酒亦寄酒为迹者也其文章不羣辞彩精拔跌宕昭彰独超众类抑扬爽朗莫之与京横素波而傍流干青云而直上语时事则指而可想论怀抱则旷而且真加以贞志不休安道苦节不以躬耕为耻不以无财为病自非大贤笃志与道污隆孰能如此乎余素爱其文不能释手尚想其徳恨不同时故加搜校粗为区目白璧微瑕惟在闲情一赋扬雄所谓劝百而讽一者卒无讽谏何足摇其笔端惜哉亡是可也并粗防定其传编之于录尝谓有能观渊明之文者驰竞之情遣鄙吝之意祛贪夫可以廉懦夫可以立岂止仁义可蹈抑乃爵禄可辞不必傍游泰华逺求柱史此亦有助于风教也   王羲之兰亭序 永和九年嵗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隂之兰亭修禊事也羣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是日也天朗气清恵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聴之娯信可乐也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晤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已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俛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因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郭璞方言序 葢闻方言之作出乎輶轩之使所以巡游万国采览异言车轨之所交人迹之所蹈靡不毕载以为奏籍周秦之季其业隳废莫有存者暨乎生沈淡其志歴载构缀乃就斯文是以三五之篇着而独鉴之功显故可不出户庭而坐照四表不劳畴咨而物来能名考九服之逸言标六代之絶语类离词之指韵明乖途而同致辨章风谣而区分曲通万殊而不杂真洽见之竒书不刋之硕记也余少玩雅训旁味方言复为之解触事广之演其未及摘其谬漏庶以燕石之瑜补琬琰之瑕俾后之瞻涉者可以广寤多闻耳   应劭风俗通序 昔仲尼没而微言阙七十子丧而大义乖重遭战国约从连横好恶殊心真伪纷争故春秋分为五诗分为四易有数家之传并以诸子百家之言纷然殽乱莫知所从汉兴儒者竞复比谊会意为之章句家有五六皆析文便辞弥以驰逺缀文之士杂袭龙鳞训注説难转相陵高积如丘山可谓繁富者矣而至于俗间行语众所共传积非习贯莫能原察今王室大坏九州幅裂乱靡有定生民无几私惧后进益以迷昩聊以不才举尔所知方以类聚凡一十卷谓之风俗通义言通于流俗之过谬而事该之于义理也风者天气有寒暖地形有险易水泉有美恶草木有刚柔也俗者含血之类像之而生故言语歌讴异声鼓舞动作殊形或直或邪或善或淫也圣人作而均齐之咸归于正圣人废则还其本俗尚书天子巡狩至于岱宗觐诸侯见百官命大师陈诗以观民风俗孝经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传曰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户异政人殊服由此言之为政之要辩风正俗最其上也周秦常以嵗八月遣輶轩之使求异代方言还奏籍之藏于秘室及嬴氏之亡遗脱漏弃无见之者蜀人严君平有千余言林闾翁孺才有梗概之法扬雄好之天下孝廉衞卒交会周章质问以次注续二十七年尔乃治正凡九千字其所发明犹未若尔雅之闳丽也张竦以为悬诸日月不刋之书予实顽闇无能述演岂敢比隆于斯人哉顾惟述作之功故聊光啓之耳昔客为齐王画者王问画孰最难孰最易曰犬马最难鬼魅最易犬马旦暮在人之前不类不可类之故难鬼魅无形无形者不见不见故易今俗语云浮浅然贤愚所共咨论有似犬马其为难矣并综事宜于今者孔子称幸茍有过人必知之俾诸明哲幸详览焉   曾巩新序目录序 古之治天下者一道徳同风俗葢九州之广万民之众千嵗之逺其教既明其政既成之后所守者一道所传者一説而已故诗书之文歴世数十作者非一而言未尝不相为终始化之如此其至也当是之时异行者有诛异言者有禁防之又如此其备也故二帝三王之际及其中间尝更衰乱而余泽未熄之时百家众説未有能出其间者也及周之末世先王之教化法度既废余泽既熄世之治方术者葢得其一偏故人奋其私意家尚其私学者蠭起于中国皆明其所长而昧其所短矜其所得而讳其所失天下之士各自为方而不能相通世人之不复知夫学之有统道之有归也先王之遗文虽在皆绌而不讲况至于秦为世所大禁哉汉兴六艺皆得于防絶残脱之余世复无先王之道以一之者诸儒茍见传记百家之言皆悦而向之故先王之道为众説之所蔽闇而不明郁而不发而怪竒可喜之论各师异见皆自名家者诞漫于中国一切不异于周之末世其弊至于今尚在也自斯以来天下学者知折衷于圣人而能纯于道徳之美者扬雄氏或可耳如向之徒皆不免为众説之蔽而不知有折衷者也孟子曰待文王而后兴者凡民也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汉之士岂独无明先王之道以一之者哉亦其出于是时者豪杰之士少故不能特起于流俗之中絶学之后也葢向之序此书于今最为近古虽不能无失然逺至舜禹而次及于周秦以来古人之嘉言善行亦徃徃而在也要在慎取之而已故臣既惜其不可见者而校其可见者特详焉亦足以知臣之攻其失岂好辩哉臣之所不得已也   苏轼六一居士集序 夫言有大而非夸达者信之众人疑焉孔子曰天之将防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孟子曰禹抑洪水孔子作春秋而子距杨墨葢以是配禹也文章之得丧何与于天而禹之功与天地并孔子孟子以空言配之不已夸乎自春秋作而乱臣贼子惧孟子之言行而杨墨之道废天下以为是固然而不知其功孟子既没有申商韩非之学违道而趋利残民以厚主其説至陋也而士以是防其上上之人侥幸一切之功靡然从之而世无大人先生如孔子孟子者推其本末权其祸福之轻重以救其惑故其学遂行秦以是丧天下陵夷至于胜广刘项之祸死者十八九天下萧然洪水之患葢不至此也方秦之未得志也使复有一孟子则申韩为空言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者必不至若是烈也使杨墨得志于天下其祸岂减于申韩哉由此言之虽以孟子配禹可也太史公曰葢公言黄老贾谊晁错明申韩错不足道也而谊亦为之予以是知邪説之移人虽豪杰之士有不免者况众人乎自汉以来道术不出于孔子而乱天下者多矣晋以老庄亡梁以佛亡莫或正之五百余年而后得韩愈学者以愈配孟子葢庶几焉愈之后三百余年而后得欧阳子其学推韩愈孟子以达于孔氏着礼乐仁义之实以合于大道其言简而明信而通引物连类折之于至理以服人心故天下翕然师尊之自欧阳子之存世之不恱者哗而攻之能折困其身而不能屈其言士无贤不肖不谋而同曰欧阳子今之韩愈也宋兴七十余年民不知兵富而教之至天圣景佑极矣而斯文终有愧于古士亦因陋守旧论卑而气弱自欧阳子出天下争自濯磨以通经学古为髙以救时行道为贤以犯顔纳谏为忠长育成就至嘉祐末号称多士欧阳子之功为多呜呼此岂人力也哉非天其孰能使之欧阳子没十有余年士始为新学以佛老之似乱周孔之真识者忧之頼天子明圣诏修取士法风厉学者専治孔氏黜异端然后风俗一变考论师友渊源所自复知诵习欧阳子之书予得其诗文七百六十一篇于其子棐乃次而论之曰欧阳子论大道似韩愈论事似陆贽记事似司马迁诗赋似李白此非予言也天下之言也欧阳子韩修字永叔既老自谓六一居士云   赠言【七则】   孔子适周将问礼于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与骨皆已朽矣独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吾闻之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徳容貌若愚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于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孔子去谓弟子曰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网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矰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乗风云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邪   鲁南宫敬叔言于鲁君曰请与孔子适周鲁君与之一乗车两马一竖子俱适周问礼葢见老子云辞去而老子送之曰吾闻富贵者送人以财仁人者送人以言吾不能富贵窃仁人之号送子以言曰聪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议人者也博辩广大危其身者发人之恶者也为人子者毋以有已为人臣者毋以有已孔子自周反于鲁弟子稍益进焉   曾子从孔子于齐齐景公以下卿礼聘曾子固辞将行晏子送之曰吾闻君子赠人以财不若以言今夫兰本三年湛之以鹿醢既成则易以匹马非兰本美也愿子详其所湛既得所湛亦求所湛吾闻君子居必择处逰必择土居必择处所以求士也游必择土所以脩道也吾闻反常移性者欲也故不可不慎也子路将行辞于仲尼曰赠汝以车乎以言乎子路曰请以言仲尼曰不彊不逺不劳无功不忠无亲不信无复不恭无礼慎此五者可以长久矣   子路行辞于仲尼曰敢问新交取亲若何言寡可行若何长为善士而无犯若何仲尼曰新交取亲其忠乎言寡可行其信乎长为善士而无犯其礼乎   平原君谓平阳君曰公子牟游于秦且东而辞应侯应侯曰公子将行矣独无以教之乎曰且微君之命命之也臣故且有効于君夫贵不与富期而富至富不与粱肉期而梁肉至梁肉不与骄奢期而骄奢至骄奢不与死亡期而死亡至累世以前坐此者多矣应侯曰公子之所以教之者厚矣仆得闻此不忘于心愿君之亦勿忘也平阳君曰敬诺韩愈送许郢州序 愈尝以书自通于于公累数百言其大要言先达之士得人而托之则道徳彰而名问流后进之士得人而托之则事业显而爵位通下有矜乎能上有矜乎位虽恒相求而不相遇于公不以其言为不可复书曰足下之言是也于公身居方伯之尊蓄不世之材而能与卑鄙庸陋相应答如影响是非忠乎君而乐乎善以国家之务为己任者乎愈虽不敢私其大恩抑不可不谓之知已恒矜而诵之情已至而事不从小人之所不为也故于使君之行道刺史之事以为于公赠凡天下之事成于自同而败于自异为刺史者尝私于其民不以实应乎府为观察使者恒急于其赋不以情信乎州繇是刺史不安其官观察使不得其政财已竭而敛不休人已穷而赋愈急其不去为盗也亦幸矣诚使刺史不私于其民观察使不急于其赋刺史曰吾州之民天下之民也惠不可以独厚观察使亦曰某州之民天下之民也敛不可以独急如是而政不均令不行者未之有也其前之言者于公既已信而行之矣今之言者其有不信乎县之于州犹州之于府也有以事乎上有以临乎下同则成异则败者皆然也非使君之贤其谁能信之愈于使君非燕逰一朝之好也故其赠行不以颂而以规   赠崔复州序 有地数百里趋走之吏自长史司马以下数十人其禄足以仁其三族及其朋友故旧乐乎心则一境之人喜不乐乎心则一境之人惧大丈夫官至刺史亦荣矣虽然幽逺之小民其足迹未尝至城邑茍有不得其所能自直于乡里之吏者鲜矣况能自辩于县吏乎能自辩于县吏者鲜矣况能自辩于刺史之庭乎由是刺史有所不闻小民有所不宣赋有常而民产无恒水旱厉疫之不期民之丰约悬于州县令不以言连帅不以信民就穷而敛愈急吾见刺史之难为也崔君为复州其连帅则于公崔君之仁足以苏复人于公之贤足以庸崔君有刺史之荣而无其难为者将在于此乎愈尝辱于公之知而旧游于崔君庆复人之将其休泽也于是乎言   自解【十一则】   苏代谓燕昭王曰今有人于此孝如曾参孝巳信如尾生高廉如鲍焦史防兼此三行以事王奚如王曰如是足矣对曰足下以为足则臣不事足下矣臣且处无为之事归耕乎周之上地耕而食之织而衣之王曰何故也对曰孝如曾参孝巳则不过养其亲耳信如尾生高则不过不欺人耳廉如鲍焦史防则不过不窃人之财耳今臣为进取者也臣以为廉不与身俱达义不与生俱立仁义者自完之道也非进取之术也王曰自忧不足乎对曰以自忧为足则秦不出殽函齐不出营丘楚不出疏章三王代位五霸改政皆以不自忧故也若自忧而足则臣亦周之负笼耳何为烦大王之廷邪昔者楚取章武诸侯北面而朝秦取西山诸侯西面而朝曩者使燕毋去周室之上则诸侯不为别马而朝矣臣闻之善为事者先量其国之大小而揆其兵之彊弱故功可成而名可立也不能为事者不先量其国之大小不揆其兵之彊弱故功不可成而名不可立也今王有东向伐齐之心而愚臣知之王曰子何以知之对曰矜防砥劔登丘东向而叹是以愚臣知之今夫乌获举千钧之重行年八十而求扶持故齐虽彊国也西劳于宋南罢于楚则齐军可败而河间可取燕王曰善吾请拜子为上卿奉子车百乗子以此为寡人东游于齐何如对曰足下以爱之故与何不与爱子与诸舅叔父负牀之孙不得而乃以与无能之臣何也王之论臣何如人哉今臣之所以事足下者忠信也恐以忠信之故见罪于左右王曰安有为人臣尽其力竭其能而得罪者乎对曰臣请为王譬昔周之上地尝有之其丈夫宦三年不归其妻爱人其所爱者曰子之丈夫来则且柰何乎其妻曰勿忧也吾已为药酒而待其来矣已而其丈夫果来于是因令其妾酌药酒而进之其妾知之半道而立虑曰吾以此饮吾主父则杀吾主父以此事告吾主父则逐吾主母与杀吾主父逐吾主母者宁佯踬而覆之于是因佯僵而仆之其妻曰为子之逺行来之故为美酒今妾奉而仆之其丈夫不知其妾而笞之故妾所以笞者忠信也今臣为足下使于齐恐忠信不谕于左右也臣闻之曰万乗之主不制于人臣十乗之家不制于众人匹夫徒步之士不制于妻妾而又况于当时之贤主乎臣请行矣愿足下之无制于羣臣也   梁孝王景帝母弟窦太后爱之令得自请置相二千石出入游戏僭于天子天子闻之心弗善也太后知帝不善乃怒梁使者弗见案责王所为韩安国为梁使见大长公主而泣曰何梁王为人子之孝为人臣之忠而太后曾弗省也夫前日呉楚齐赵七国反时自闗以东皆合从西乡惟梁最亲为艰难梁王念太后帝在中而诸侯扰乱一言泣数行下跪送臣等六人将兵击郤呉楚呉楚以故兵不敢西而卒破亡梁王之力也今太后以小节苛礼责望梁王梁王父兄皆帝王所见者大故出称跸入言警车旗皆帝所赐也即欲以侘鄙县驱驰国中以夸诸侯令天下尽知太后帝爱之也今梁使来辄案责之梁王恐日夜涕泣思慕不知所为何梁王之为子孝为臣忠而太后弗恤也大长公主具以告太后太后喜曰为言之帝言之帝心乃解而免冠谢太后曰兄弟不能相教乃为太后遗忧悉见梁使厚赐之其后梁王益亲驩太后长公主更赐安国可直千余金名由此显结于汉   邹阳狱中上梁王书 臣闻忠无不报信不见疑臣常以为然徒虚语耳昔者荆轲慕燕丹之义白虹贯日太子畏之衞先生为秦画长平之事太白蚀昴昭王疑之夫精诚变天地而信不谕两主岂不哀哉今臣尽忠竭诚毕议愿知左右不明卒从吏讯为世所疑是使荆轲衞先生复起而燕秦不悟也愿大王熟察之昔玉人献宝楚王刖之李斯竭忠胡亥极刑是以箕子佯狂接舆避世恐遭此患也愿大王察玉人李斯之意而后楚王胡亥之聴无使臣为箕子接舆所笑臣闻比干剖心子胥鸱夷臣始不信乃今知之愿大王熟察少加怜焉语曰白头如新倾葢如故何则知与不知也故樊于期逃秦之燕借荆轲首以奉丹事王奢去齐之魏临城自刭以却齐而存魏夫王奢樊于期非新于齐秦而故于燕魏也所以去二国死两君者行合于志而慕义无穷也是以苏秦不信于天下为燕尾生白圭战亡六城为魏取中山何则诚有以相知也苏秦相燕人恶之于燕王燕王按剑而怒食以駃騠白圭显于中山中山人恶之于魏文侯文侯投以夜光之璧何则两主二臣剖心析肝相信岂移于浮辞哉故女无美恶入宫见妬士无贤不肖入朝见嫉昔者司马喜膑脚于宋卒相中山范睢折脇折齿于魏卒为应侯此二人者皆信必然之画捐朋党之私挟孤独之交故不能自免于嫉妬之人也是以申徒狄蹈雍之河徐衍负石入海不容身于世义不茍取比周于朝以移主上之心故百里奚乞食于道路穆公委之以政甯戚饭牛于车下而桓公任之以国此二人者岂素宦于朝借誉于左右然后二主用之哉感于心合于意坚如胶漆昆弟不能离岂惑于众口哉故偏聴生奸独任成乱昔鲁聴季孙之説逐孔子宋信子冉之计囚墨翟夫以孔墨之辩不能自免于谗谀而二国以危何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也是以秦用戎人由余而霸中国齐用越人子臧而彊威宣此二国岂拘于俗牵于世系竒偏之辞哉公聴并观垂明当世故意合则胡越为昆弟由余子臧是矣不合则骨肉为讐敌朱象管蔡是矣今人主诚能用齐秦之明后宋鲁之聴则五霸不足侔而三王易为比也是以圣王觉悟捐子之之心而不説田常之贤封比干之后修孕妇之墓故功业覆于天下何则欲善无厌也夫晋文公亲其讐而彊霸诸侯齐桓公用其仇而一匡天下何则慈仁殷勤诚嘉于心此不可以虚辞借也至夫秦用商鞅之法东弱韩魏立彊天下而卒车裂之越用大夫种之谋禽劲呉而霸中国遂诛其身是以孙叔敖三去相而不悔于陵子仲辞三公为人灌园今人主诚能去骄傲之心怀可报之意披心腹见情素肝胆施徳厚终与之穷达无爱于士则桀之犬可使吠尧而跖之客可使刺由何况因万乗之权假圣王之资乎然则荆轲湛七族要离燔妻子岂足为大王道哉臣闻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暗投人于道路众莫不按劔相盼何则无因而至前也蟠木根柢轮囷离竒而为万乗器者何则以左右先为之容也故无因而至前虽出隋侯之珠夜光之璧秖足结怨而不见徳有人先谈则枯木朽株树功而不忘今天下布衣穷居之士身在贫羸虽蒙尧舜之术挟伊管之辩怀龙逢比干之意欲尽忠当世之君而素无根柢之容虽竭精神欲开忠信辅人主之治则人主必袭按劒相盼之迹矣是使布衣之士不得为枯木朽株之资也是以圣王制世御俗独化于陶钧之上而不牵乎卑辞之语不夺乎众多之口故秦皇帝任中庶子蒙嘉之言以信荆轲之説而匕首窃发周文王猎泾渭载吕尚而归以王天下秦信左右而亡周用乌集而王何则以其能越拘挛之语驰域外之议独观于昭旷之道也今人主沈谄谀之辞牵于帷墙之制使不羁之士与牛骥同皁此鲍焦所以忿于世而不留富贵之乐也臣闻盛饰入朝者不以私汚义砥砺名号者不以利伤行故里名胜母曽子不入邑号朝歌墨子回车今欲使天下恢廓之士诱于威重之权胁于位势之贵回面汚行以事谄谀之人而求亲近于左右则士有伏死堀穴岩薮之中耳安有尽忠信而趋阙下者哉   冯衍上光武疏 臣伏念高祖之略而陈平之谋毁之则疏誉之则亲以文帝之明而魏尚之忠绳之以法则为罪施之以徳则为功逮至晚世董仲舒言道徳见妬于公孙李广奋节于匈奴见排于衞青此忠臣之常所为流涕也臣衍自惟微贱之臣上无无知之荐下无冯唐之説乏董生之才寡李广之势而欲免谗口济怨嫌岂不难哉臣衍之先祖以忠贞之故成私门之祸而臣衍复遭扰攘之时值兵革之际不敢回行求时之利事君无倾邪之谋将帅无虏掠之心衞尉隂兴敬慎周密内自修敕外逺嫌疑故敢与交通兴知臣之贫数欲本业之臣自惟无三益之才不敢处三损之地固让而不受之昔在更始太原执货财之柄居仓卒之间据位食禄二十余年而财产嵗狭居处日贫家无布帛之积出无舆马之饰于今遭清明之时躬力行之秋而怨雠丛兴讥议横世葢富贵易为善贫贱难为工也疏逺陇亩之臣无望高阙之下惶恐自陈以救罪尤   孔僖上章帝疏 臣之愚意以为凡言诽谤者谓实无此事而虚加诬之也至于孝武皇帝政之美恶显在汉史坦如日月是为直説书传实事非虚谤也夫帝者为善则天下之善咸归焉其不善则天下之恶亦萃焉斯皆有以致之故不可以诛于人也且陛下即位以来政教未过而徳泽有加天下所见也臣等独何讥刺哉假使所非实是则固应悛改傥其不当亦宜含容又何罪焉陛下不推原大数深自为计徒肆私忿以快其意臣等受戮死即死耳顾天下之人必回视易虑以此闚陛下心自今以后茍见不可之事终莫敢复言者矣臣之所以不爱其死犹敢极言者诚为陛下深惜此大业陛下若不自惜则臣何赖焉齐桓公亲扬其先君之恶以唱管仲然后羣臣得尽其心今陛下乃欲以十世之武帝逺讳实事岂不与桓公异哉臣恐有司卒然见构衔恨蒙枉不得自叙使后世论者擅以陛下有所方比宁可复使子孙追掩之乎谨诣阙伏待重诛   皇甫规上顺帝疏 四年之秋戎丑蠢戾爰自西州侵及泾阳旧都惧骇朝廷西顾明诏不以臣愚驽急使军就道幸蒙威灵遂振国命羌戎诸种大小稽首辄移书营郡以访诛纳所省之费一亿以上以为忠臣之义不敢告劳故耻以片言自及微効然比方先事庶免罪悔前践州界先奏郡守孙隽次及属国都尉李翕督军御史张禀旋师南征又上凉州刺史郭闳汉阳太守赵熹陈其过恶执据大辟凡此五臣支党半国其余墨绶下至小吏所连及者复有百余吏托报将之怨子思复父之耻载贽驰车怀粮步走交搆豪门竞流谤讟云臣私报诸羌谢其钱货若臣以私财则家无担石如物出于官则文簿易考就臣愚惑信如言者前世尚遗匈奴以宫姬镇乌孙以公主今臣但费千万以怀叛羌则良臣之才略兵家之所贵将有何罪负义违理乎自永初以来将出不少覆军有五动资巨亿有旋车完封写之权门而名成功立厚加爵封今臣还督本土糺举诸郡絶交离亲戮辱旧故众谤隂害固其宜也臣虽汚秽廉洁无闻今已覆没耻痛实深传称鹿死不择音谨冒昩略上   虞诩代陈禅为司隷校尉数月间奏太傅冯石太尉刘熹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百官侧目号为苛刻三公劾奏诩盛夏多拘系无辜为吏人患诩上书自讼曰法禁者俗之堤防刑罚者人之御辔今州曰任郡郡曰任县更相委逺百姓怨穷以茍容为贤尽节为愚臣所发举臧罪非一二府恐为臣所奏遂加诬罪臣将从史鱼死即以尸谏耳   蔡邕戍边上章 臣邕被受陛下尤异大恩初由宰府备数典职以叔父故衞尉质时为尚书召拜郎中受诏诣东观著作遂与羣儒并拜议郎沐浴恩泽承答圣问前后六年质奉机密趋走目下遂竟端右出相好藩还尹辇毂旬日之中登蹑上列父子一门兼受恩宠不能输写心力以效丝发之功一旦被章陷没辜戮陛下天地之徳不忍刀锯截臣首领得就平罪父子家属徙充边方完全躯命喘息相随非臣无状所敢复望非臣罪恶所当复蒙非臣辞笔所能复陈臣初决罪雒阳诏狱生出牢户顾念元初中故尚书郎张俊坐漏泄事当伏重刑已出谷门复聴读鞠诏书驰救一等输作左校俊上书谢恩遂以转徙郡县促遣徧于吏手不得顷息含辞抱悲无由上达既到徙所乗塞守职在候望忧怖焦灼无心复能操笔成章致章阙庭诚知圣朝不责臣谢但愚心有所不竟臣自在布衣常以汉书十志下尽王莽而世祖以来唯有纪传无续志者臣所师事故大傅胡广知臣颇识其门户略以所有旧事与臣虽未备悉粗见首尾积累思维二十余年不在其位非外吏庶人所得擅述天诱其衷得备著作郎建言十志皆当撰录遂与议郎张华等分受之所使元顺难者皆以付臣先治律厯以筹筭为本天文为騐请太师旧注考校连年往往颇有差舛当有増损乃可施行为无穷法道至深微不敢独议郎中刘洪密于用筭故臣表上洪与共参思图牒寻绎适有头角会臣被罪遂放边野臣窃自痛一为不善使史籍所阙胡广所校二十年之恩中道废絶不得究竟慺慺之情犹以结心不能违望臣初欲须刑竟乃因县道具以状闻今年七月九日匈奴始攻郡盐池县其时鲜卑连犯云中五原一月之中烽火不絶不言四夷相与合谋所图广逺恐遂为变不知所济郡县咸惧不守朝旦臣所在孤危悬命锋镝湮灭土灰呼吸无期诚恐所怀随躯腐朽抱恨黄泉遂不设施谨先颠踣科条诸志臣欲制删定者一所当接续者四前志所无臣欲著者三及经典羣书所宜捃摭本奏诏书所当依据分别首目并书章左臣初被考妻子并窜亡失文书无所案请加以惶怖愁恐思念荒散十分不得识一所识者又恐谬误触冒死罪披散愚情愿下东观推求诸奏参以玺书以补缀遗阙昭明国体章闻之后虽肝脑流离白骨剖破无所复恨惟陛下省察   曹操迎天子都许乃下诏书责袁绍以地广兵多而専自树党不闻勤王之师而但擅相讨伐绍上书 臣闻昔有哀叹而霜陨悲哭而崩城者毎读其书谓为信然于今况之乃知妄作何者臣出身为国破家立事至于怀忠获衅抱信见疑昼夜长吟剖肝泣血曾无崩城陨霜之应故邹衍杞妇何能感彻臣以负薪之资拔于陪隷之中奉职宪台擢授戎校常侍张让等滔乱天常侵夺朝威贼害忠徳扇动奸党故大将军何进忠国疾乱义心赫怒以臣颇有一介之节可责以鹰犬之功故授臣以督司谘臣以方略臣不敢畏惮彊御避祸求福与进合图事无违异忠防未尽而元帅受败太后被质宫室焚烧陛下圣徳幼冲亲遭厄困时进既被害师徒丧沮臣独将家兵百余人抽戈承明竦劒翼室虎叱羣司奋击防丑曾不浃辰罪人斯殄此诚愚臣效命之一騐也会董卓乗虚所图不轨臣父兄亲从并当大位不惮一室之祸茍惟宁国之义故遂解节出奔创谋河外时卓方贪结外援招悦英豪故即位勃海申以军号则臣之与卓未有纎芥之嫌若使茍欲滑泥扬波偷荣求利则进可以飨窃禄位退无门户之患然臣愚所守志无倾夺故遂引会英雄兴师百万饮马孟津防血漳河会故冀州牧韩馥怀挟逆谋欲専权执絶臣军粮不得踵系至使猾防肆毒害及一门尊卑大小同日并戮鸟兽之情犹知号呼臣所以荡然忘哀貌无隐戚者诚以忠臣之节道不两立顾私怀已不能全功斯亦愚臣破家狥国之二騐也又黄巾十万焚烧青兖黑山张蹈借冀域臣乃旋师奉辞伐畔金鼓未震狡敌知亡故韩馥怀惧谢咎归土张扬黒山同时乞降臣时辄承制窃比窦融以议郎曹操权领兖州牧会公孙瓒师旅南驰陆掠北境臣即星驾席卷与瓒交锋假天之威毎战辄克臣备公族子弟生长京辇颇闻俎豆不习干戈加自乃祖先臣以来世作辅弼咸以文徳尽忠得免罪戾臣非与瓒角戎马之势争战阵之功者也诚以贼臣不诛春秋所贬茍云利国専之不疑故冒践霜雪不惮劬勤实庶一捷之福以立终身之功社稷未定臣诚耻之太仆赵岐衔命来征宣明陛下之施蠲除细故与下更新奉诏之日引师南辕是臣畏怖天威不敢怠慢之三騐也又臣所上将校率皆清英宿徳令名显达登锋履刃死者过半勤恪之功不见书列而州郡牧守竞盗声名怀持二端优游顾望皆列土锡圭跨州连郡是以逺近狐疑议论纷错者也臣闻守文之世徳高者位尊仓卒之时功多者赏厚陛下播越非所洛邑之祀海内伤心志士愤惋是以忠臣肝脑涂地肌肤横分而无悔心者义之所感故也今赏加无劳以携有徳杜黜忠功以疑众望斯岂腹心之逺图将乃谗慝之邪説使之然也臣爵为通侯位二千石殊恩厚徳臣既叨之岂敢闚觊重礼以希彤弓玈矢之命哉诚伤偏禆列校勤不见纪尽忠为国飜成重愆斯蒙恬所以悲号于边狱白起歔欷于杜邮也太傅日防位为师保任配东征而耗乱王命宠任非所凡所举用皆众所捐弃而容纳其策以为谋主令臣骨肉兄弟还为讐敌交锋接刃搆难滋甚臣虽欲释甲投戈事不得已诚恐陛下日月之明有所不照四聪之聴有所不闻乞下臣章咨之羣贤使三槐九棘议臣罪戾若以臣今行权为衅则桓文当有诛絶之刑若以众不讨贼为贤则赵盾可无书弑之贬矣臣虽小人志守一介若使得申明本心不愧先帝则伏首欧刀褰衣就镬臣之愿也惟陛下垂尸鸠之平絶邪谄之论无令愚臣结恨三泉   王浚承制以裴宪为尚书怀帝时王浚为石勒所破枣嵩等莫不谢罪军门贡赂交错惟宪及荀绰恬然私室勒素闻其名召而谓之曰王浚虐暴幽州人鬼同疾孤恭行干宪拯兹黎元羇旧咸欢庆谢交路二君齐恶傲威诚信岨絶防风之戮将谁归乎宪神色侃然泣而对曰臣等世荷晋荣恩遇隆重王浚防麤丑正尚晋之遗藩虽欣圣化义岨诚心且武王伐纣表商容之闾未闻商容在倒戈之例也明公既不欲以道化厉物必于刑忍为始者防风之戮臣之分也请就辟有司不拜而出勒深嘉之待以宾礼勒乃簿王浚官寮亲属皆赀至巨万惟宪与荀绰家有书百余袠盐米各十数斛而已勒闻之谓其长史张宾曰名不虚也吾不喜得幽州喜获二子署从事中郎   江淹诣建平王上书 昔者贱臣叩心飞霜击于燕地庶女告天振风袭于齐台下官毎读其书未尝不废卷流涕何者士有一定之论女有不易之行信而见疑贞而为戮是以壮夫义士伏死而不顾者此也下官闻仁不可恃善不可依谓徒虚语乃今知之伏愿王蹔停左右少加怜察下官本蓬户桑枢之人布衣韦带之士退不饰诗书以惊愚进不买名声于天下日者谬得升降承明之阙出入金华之殿何尝不局影凝严侧身扄禁者乎窃慕大王之义复为门下之宾备鸣盗浅术之余豫三五贱伎之末大王恵以恩光顾以顔色实佩荆卿黄金之赐窃感豫让国士之分矣常欲结缨伏劒少谢万一剖心摩踵以报所天不图小人固陋坐贻谤迹堕照宪身限幽圄履影吊心酸鼻痛骨下官闻亏名为辱亏形次之每一念来忽若有遗加以涉旬月迫季秋天光沈隂左右无色身非木石与狱吏为伍此少卿所以仰天槌心泣尽而继之以血者也下官虽乏乡曲之誉然尝闻君子之行矣其上则隐于帘肆之间卧于岩石之下次则结绶金马之庭高议云台之上退则虏南越之君系单于之颈俱啓丹册并图青史宁当争分寸之末竞锥刀之利哉下官闻积毁销金积谗磨骨逺则直生取疑于盗金近则伯鱼被名于不义彼之二子犹或如是况在下官焉能自免昔上将之耻绛侯幽狱名臣之羞史迁下室至如下官当何言哉夫以鲁连之智辞禄而不返接舆之贤行歌而忘归子陵闭闗于东越仲蔚杜门于西秦亦良可知也若使下官事非其虚罪得其实亦当钳口吞舌伏匕首以殒身何以见齐鲁奇节之人燕赵悲歌之士乎方今圣歴钦明天下乐业青云浮洛荣光塞河西洎临洮狄道北距飞狐阳原莫不浸仁沐义昭景饮醴而下官抱痛圜门含愤狱户一物之微有足悲者仰惟大王少垂明白则梧丘之魂不愧于沈首鹄亭之鬼无恨于灰骨不任肝胆之切敬因执事以闻   经济类编卷五十二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五十三   明 冯琦冯瑗 撰   文学类七   设论【十八则】   宋玉对楚王问 楚襄王问于宋玉曰先生其有遗行与何士民众庻不誉之甚也宋玉对曰唯然有之愿大王寛其罪使得毕其辞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其为阳阿薤露国中属而和者数百人其为阳春白雪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十人引商刻羽杂以流征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人而已是其曲弥高其和弥寡故鸟有鳯而鱼有鲲鳯凰上撃九千里絶云霓负苍天翺翔乎杳之上夫藩篱之鷃岂能与之料天地之高哉鲲鱼朝发昆仑之墟鬐于碣石暮宿于孟诸夫尺泽之鲵岂能与之量江海之大哉故非独鸟有鳯而鱼有鲲也士亦有之夫圣人瑰意琦行超然独处世俗之民又安知臣之所为哉   汉东方朔非有先生论 非有先生仕于呉进不能称往古以广主意退不能扬君美以显其功黙然无言者三年矣呉王恠而问之曰寡人获先人之功寄于众贤之上夙兴夜未尝或怠也今先生率然高举逺集呉地将以辅治寡人诚窃嘉之体不安席食不甘味目不视靡曼之色耳不听钟鼓之音虚心定志欲闻流议者三年于兹矣今先生进无以辅治退不扬主誉窃为先生不取也盖懐能而不见是不忠也见而不行主不明也意者寡人殆不明乎非有先生伏而唯唯呉王曰可以谈矣寡人将竦意而览焉先生曰于戏可乎哉谈何容易夫谈者有悖于目而拂于耳谬于心而便于身者或有恱于目顺于耳快于心而毁于行者非有眀王圣主孰能听之矣呉王曰何为其然也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先生试言寡人将览焉先生对曰昔关龙逢深諌于桀而王子比干直言于纣此二臣者皆极虑尽忠闵主泽不下流而万民骚动故直言其失切諌其邪者将以为君之荣除主之祸也今则不然反以为诽谤君之行无人臣之礼果纷然伤于身蒙不辜之名戮及先人为天下笑故曰谈何容易是以辅弼之臣瓦解而邪謟之人并进遂及飞亷恶来革等二人皆诈伪巧言利口以进其身隂奉雕琢刻镂之好以纳其心务快耳目之欲以苟容为度遂徃不戒身没被戮宗庙崩弛国家为墟杀戮贤臣亲近谗夫诗不云乎谗人防极交乱四国此之谓也故卑身贱体説色微辞愉愉喣喣终无益于主上之治即志士仁人不忍为也将俨然作矜庄之色深言直諌上以拂人主之邪下以损百姓之害则忤于邪主之心歴于衰世之法故养夀命之士莫肯进也遂居深山之间积土为室编蓬为戸弹琴其中以咏先王之风亦可以乐而忘死矣是以伯夷叔齐避周饿于首阳之下后世称其仁如是邪主之行固足畏也故曰谈何容易于是呉王戄然易容捐荐去几危坐而听先生曰接舆避世箕子披髪徉狂此二子者皆避浊世以全其身者也使遇明王圣主得赐清防之间寛和之色发愤毕诚图画安危揆度得失上以安主体下以便万民则五帝三王之道可几而见也故伊尹蒙耻辱负鼎俎和五味以干汤太公钓于渭之阳以见文王心合意同谋无不成计无不从诚得其君也深念逺虑引义以正其身推恩以广其下本仁祖义褒有徳禄贤能诛恶乱总逺方一统类美风俗此帝王所由昌也上不变天性下不夺人伦则天地和洽逺方懐之故号圣主臣子之职既加矣于是裂地定封爵为公侯传国子孙名显后世民到于今称之以遇汤与文王也太公伊尹以如此龙逢比干独如彼岂不哀哉故曰谈何容易于是呉王穆然俛而深惟仰而泣下交頥曰嗟乎余国之不亡也绵绵连连殆哉世之不絶也于是正明堂之朝齐君臣之位举贤才布徳惠施仁义赏有功躬节俭减后宫之费损车马之用放郑声逺佞人省庖厨去侈靡卑宫馆壊苑囿塡池堑以与贫民无产业者开内藏赈贫穷存老恤孤独薄赋敛省刑罚行此三年海内晏然天下大治隂阳调和万物咸得其宜国无灾害之变民无饥寒之色家给人足畜积有余囹圄空虚鳯凰来集麒麟来郊甘露既降朱草萌芽逺方异俗之人向风慕义各奉其职而来朝贺故治乱之道存亡之端若此易见而君人者莫肯为也臣愚窃以为过故诗曰王国克生惟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此之谓也   答客难 客难东方朔曰苏秦张仪一当万乘之主而身都卿相之位泽及后世今子大夫修先王之术慕圣人之议讽诵诗书百家之言不可胜记着于竹帛唇腐齿落服膺而不可释好善乐道之效明白甚矣自以为智能海内无双即可谓博闻辨智矣然悉力尽忠以事圣帝旷日持久积数十年官不过侍郎位不过执防意者尚有遗行邪同胞之徒无所容居其故何也东方先生喟然长息仰而应之曰是固非子之所能知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岂可同哉夫苏秦张仪之时周室大壊诸侯不朝力政争权相擒以兵并为十二国未有雌雄得士者强失士者亡故説得行焉自处尊位珍寳充内外有仓廪泽及后世子孙长享今则不然圣帝徳流天下震折诸侯賔服连四海之外以为带安于覆盂天下平均合为一家动发举事犹运之掌贤与不肖何以异哉遵天之道顺地之理物无不得其所故绥之则安动之则苦尊之则为将卑之则为虏之则在青云之上抑之则向深渊之下用之则为虎不用则为鼠虽欲尽节效情安知前后夫天下之大士民之众竭精驰説并进辐辏者不可胜数悉力慕之困于衣食或失门户使苏秦张仪与仆并生于今之世曾不得掌故安敢望侍郎乎传曰天下无害虽有圣人无所施其才上下和同虽有贤者无所立功故曰时异事异虽然安可以不务脩身乎哉诗曰鼓钟于宫声闻于外鹤鸣九臯声闻于天茍能脩身何患不荣太公体行仁义七十有二逢文王得信其说封于齐七百歳而不絶此士所以日夜孳孳修学敏行而不敢怠也譬若鹡鸰飞且鸣矣传曰天不为人之恶寒而辍其冬地不为人之恶险而辍其广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而易其行天有常度地有常形君子有常行君子道其常小人计其功诗云礼义之不愆何恤人之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冕而前旒所以蔽明黈纩充耳所以塞聪明有所不见聪有所不闻举大徳赦小过无求备于一人之义也枉而直之使自得之优而柔之使自求之揆而度之使自索之盖圣人之教化如此欲其自得之则敏且广矣今世之处士时虽不用块然无徒廓然独居上观许由下察接舆计同范蠡忠合子胥天下和平与义相扶寡偶少徒固其宜也子何疑于予哉若夫燕之用乐毅秦之任李斯郦食其之下齐说行如流曲从如环所欲必得功若丘山海内定国家安是遇其时者也子又何恠之耶语曰以筦窥天以蠡测海以筳撞钟岂能通其条贯考其文理发其音声哉由是观之譬犹鼱鼩之袭狗孤豚之咋虎至则靡耳何功之有今以下愚而非处士虽欲勿困固不得已此适足以明其不知权变而终惑于大道也扬雄解嘲 客嘲扬子曰吾闻上世之士人纲人纪不生则已生必上尊人君下荣父母析人之珪儋人之爵懐人之符分人之禄纡青拖紫朱丹其毂今吾子幸得遭明盛之世处不讳之朝与羣贤同行歴金门上玉堂有日矣曽不能画一竒出一防上说人主下谈公卿目如耀星舌如电光一从一横论者莫当顾黙而作太五千文枝叶扶防独説四十余万言深者入黄泉高者出苍天大者含元气细者入无间然而位不过侍郎擢才给事黄门意者元得无尚白乎何为官之拓落也扬子笑而应之曰客徒欲朱丹吾毂不知一跌将赤吾之族也徃者周网解结羣鹿争逸离为十二合为六七四分五剖并为战国士无常君国无定臣得士者富失士者贫矫翼厉翮恣意所存故或自盛以槖或凿坏以遁是故邹衍以颉颃而取世资孟轲虽连蹇犹为万乘师今大汉左东海右渠搜前番禺后陶涂东南一尉西北一侯徽以紏墨制以锧鈇散以礼乐风以诗书旷以歳月结以倚庐天下之士雷动云合鱼鳞杂袭咸营于八区家家自以为稷契人人自以为臯陶戴縰垂缨而谈者皆拟于阿衡五尺童子羞比晏婴与夷吾当途者升青云失路者委沟渠旦握权则为卿相夕失势则为匹夫譬若江湖之崖渤澥之岛乘鴈集不为之多双鳬飞不为之少昔三仁去而殷墟二老归而周炽子胥死而呉亡种蠡存而越覇五羖入而秦喜乐毅出而燕惧范睢以折折而危穣侯蔡泽以噤吟而笑唐举故当其有事也非萧曹子房平勃樊霍则不能安当其无事也章句之徒相与坐而守之亦无所患故世乱则贤哲驰骛而不足世治则庸夫高枕而有余夫上世之士或解缚而相或释褐而傅或倚夷门而笑或横江潭而渔或七十说而不遇或立谈而封侯或枉千乘于陋巷或拥篲而先驱是以士颇得信其舌而奋其笔窒隙蹈瑕而无所诎也当今县令不请士郡守不迎师羣卿不揖客将相不俛眉言竒者见疑行殊者得辟是以欲谈者卷舌而同声欲歩者拟足而投迹向使上世之士处乎今世策非甲科行非孝亷举非方正独可疏时道是非高得待诏下触闻罢又安得青紫且吾闻之炎炎者灭隆隆者絶观雷观火为盈为实天收其声地藏其热高明之家鬼瞰其室攫拏者亡黙黙者存位极者高危自守者身全是故知知黙守道之极爰清爰静游神之庭惟寂惟漠守徳之宅世异事变人道不殊彼我易时未知何如今子乃以鸱枭而笑鳯凰执蝘蜓而嘲龟龙不亦病乎子之笑我之尚白吾亦笑子病甚不遇俞跗与扁鹊也悲夫客曰然则靡无所成名乎范蔡以下何必哉扬子曰范睢魏之亡命也折脇折髂免于徽索翕肩蹈背扶服入槖激昻万乘之主介泾阳抵穣侯而代之当也蔡泽山东之匹夫也顩頥折頞涕唾流沬西揖强秦之相搤其咽而亢其气拊其背而夺其位时也天下已定金革已平都于洛阳娄敬委辂脱挽掉三寸之舌建不防之策举中国徙之长安适也五帝垂典三王传礼百世不易叔孙通起于枹鼓之间解甲投戈遂作君臣之仪得也吕刑靡敝秦法酷烈圣汉权制而萧何造律宜也故有造萧何之律于唐虞之世则悖矣有作叔孙通仪于夏殷之时则惑矣有建娄敬之策于成周之世则缪矣有谈范蔡之説于金张许史之间则狂矣夫萧规曹随留侯画防陈平出竒功若防山响若坁隤虽其人之赡智哉亦防其时之可为也故为可为于可为之时则从为不可为于不可为之时则凶若夫蔺生收功于章台四皓采荣于南山公孙创业于金马骠骑发迹于祁连司马长卿窃赀于卓氏东方朔割炙于细君仆诚不能与此数子并故黙然独守吾太解难 客难扬子曰凡著书者为众人之所好也美味期乎合口工声调于比耳今吾子乃抗辞幽説闳意指独驰骋于有亡之际而陶冶大鑪防薄羣生歴览者兹年矣而殊不寤亶费精神于此而烦学者于彼譬画者画于无形者放于无声殆不可乎扬子曰俞若夫闳言崇议幽微之涂盖难与览者同也昔人有观象于天视度于地察法于人者天丽且弥地普而深昔人之辞廼玉廼金彼岂好为艰难哉势不得已也独不见夫翠虬绛螭之将登乎天必耸身于苍梧之渊不阶浮云翼疾风虚举而上升则不能撠胶葛腾九闳日月之经不千里则不能烛六合耀八纮防山之高不嶕峣则不能浡滃云而散歊蒸是以宓羲氏之作易也绵络天地经以八卦文王附六爻孔子错其象而彖其辞然后发天地之藏定万物之基典谟之篇雅颂之声不温纯深润则不足以扬鸿烈而章缉熈盖胥靡为宰寂寞为户大味必淡大音必希大语呌呌大道低囬是以声之者不可同于众人之耳形之美者不可混于世俗之目辞之衍者不可齐于庸人之听今夫者高张急徽追趍逐则坐者不期而附矣试为之施咸池揄六茎发箫韶咏九成则莫有和也是故钟期死伯牙絶破琴而不肯与众鼓人亡则匠石辍斤而不敢妄斲师旷之调钟俟知音者之在后也孔子作春秋几君子之前睹也老聃有遗言贵知我者希此非其操欤   班固賔戏 賔戏主人曰盖闻圣人有一定之论烈士有不易之分亦云名而已矣故太上有立徳其次有立功夫徳不得后身而特盛功不得背时而独彰是以圣哲之治栖栖遑遑孔席不暖墨突不黔由此言之取舍者昔人之上务著作者前列之余事耳今吾子幸游帝王之世躬带绂冕之服浮英华湛道徳矕龙虎之文旧矣卒不能摅首尾奋翼鳞振防洿涂跨腾风云使见之者影骇闻之者响震徒乐枕经借书纡体衡门上无所蔕下无所根独摅意乎宇宙之外锐思于毫芒之内濳神黙记縆以年歳然而器不贾于当已用不效于一世虽驰辩如波涛摛藻如春华犹无益于殿最也意者且运朝夕之策定合防之计使存有显号亡有美谥不亦优乎主人尔而笑曰若賔之言所谓见世利之华闇道徳之实守窔奥之荧爥未仰天庭而覩白日也曩者王涂芜秽周失其驭侯伯方轨战国横骛于是七雄虓阚分裂诸夏龙战虎争游说之徒风飑电并起而救之其余焱飞景附霅煜其间者盖不可胜载当此之时搦朽磨钝铅刀皆能一防是故鲁连飞一矢而蹶千金虞卿以顾盼而捐相印夫啾发投曲感耳之声合之律度淫防而不可听者非韶夏之乐也因势合变偶时之防风移俗易乖迕而不可通者非君子之法也及至从人合之衡人散之亡命漂説羁旅骋辞商鞅挟三策以钻孝公李斯奋时务而要始皇彼皆蹑风尘之防履顚沛之势据徼乘邪以求一日之富贵朝为荣华夕而顦顇福不盈眦祸溢于世凶人且以自悔况吉士而是頼乎且功不可以虚成名不可以伪立韩设辨以徼君吕行诈以贾国説难既遒其身乃囚秦货既贵厥宗亦坠是以仲尼抗浮云之志孟轲养浩然之气彼岂乐为迂濶哉道不可以二也方今大汉洒扫羣秽夷险芟荒廓帝纮恢皇纲基隆于羲农防广于黄唐其君天下也炎之如日威之如神函之如海养之如春是以六合之内莫不同源共流沐浴徳禀仰太和枝附叶着譬犹草木之植山林鸟鱼之毓川泽得气者蕃滋失时者零落叅天地而施化岂云人事之厚薄哉今吾子防皇代而论战国曜所闻而疑所觌欲从堥敦而度高乎防山懐泛滥而测深乎重渊亦未至也賔曰若夫鞅斯之伦衰周之凶人既闻命矣敢问上古之士处身行道辅世成名可述于后者黙而已乎主人曰何为其然也昔者咎繇谟虞箕子访周言通帝王谋合神圣殷説梦发于傅巗周望兆动于渭濵齐寗激声于康衢汉良受书于邳垠皆俟命而神交匪词言之所信故能建必然之防展无穷之勲也近者陆子优游新语以兴董生下帷发藻儒林刘向司籍辩章旧闻扬雄谭思法言太皆及时君之门闱究先圣之壸奥婆娑乎术艺之塲休息乎篇籍之囿以全其质而发其文用纳乎圣徳烈炳乎后人斯非亚欤若乃伯夷行于首阳柳惠降志而辱仕顔耽乐于箪瓢孔终篇于西狩声盈塞于天渊眞吾徒之师表也且吾闻之一隂一阳天地之方乃文乃质王道之纲有同有异圣哲之常故曰愼修所志守尔天符委命共已味道之腴神之听之名其舍诸賔又不闻和氏之璧韫于荆石隋侯之珠藏于蚌蛤乎歴世莫眡不知其将含景曜吐英精旷千载而流光也应龙濳于潢污鱼鼋媟之不覩其能奋灵徳合风云超忽荒而躆昊苍也故夫泥蟠而天飞者应龙之神也先贱而后贵者和隋之珍也时闇而久章者君子之眞也若乃牙旷清耳于管弦离娄目于毫分逢蒙絶技于矢般输摧巧于斧斤良乐轶能于相驭乌获力于千钧和鹊发精于鍼石研桑心计于无垠走亦不任厠技于彼列故宻尔自娯于斯文   崔骃逹防 或説已曰易称备物致用可观而有所合故能扶阳以出顺隂而入春发其华秋收其实有始有极爰登其质今子韫椟六经服膺道术歴世而游高谈有日俯钩深于重渊仰探逹乎九干穷至赜于幽微测濳隐之无源然下不歩卿相之庭上不登王公之门进不党以赞已退不黩于庸人独师友道徳合符嚢贞抱景特立与士不羣盖高树靡隂独木不林随时之宜道贵从凡于时太上运天徳以君世宪王僚而布官临雍泮以恢儒疏轩冕以崇贤率惇徳以厉忠孝扬茂化以砥仁义选利器于良材求镆铘于明智不以此时攀台阶闚紫闼据高轩望朱阙夫欲千里而咫尺未发窃惑焉故英人乘斯时也犹逸禽之赴深林蝱蚋之趋大沛胡为嘿嘿而久沉滞也答曰有是言乎子苟欲勉我以世路不知其跌而失吾之度也古者隂阳始分天地初制皇纲云绪帝纪乃设传序歴数三代兴灭昔大庭尚矣赫胥防识淳朴散离人物错乖高辛攸降厥趋各违道无常稽与时张弛失仁为非得义为是君子通变各审所履故士或掩目而渊濳或盥耳而山栖或草耕而仅饱或木茹而长饥或重聘而不来或屡黜而不去或冐訽以干进或望色而斯举或以役夫发梦于王公或以渔父见兆于元龟若夫纷繷塞路凶虐播流人有昏垫之戹主有畴咨之忧条垂藟蔓上下相求于是乎贤人授手援世之灾防渉赴俗急斯时也昔尧含慼而臯陶谟高祖叹而子房虑祸不散而曹绛奋结不解而陈平权及其防合道从克乱弭冲乃将镂珪册显功铭昆吾之冶勒景防之钟与其有事则褰裳濡足冠挂不顾人溺不拯则非仁也当其无以则躐缨整襟规矩其歩徳譲不修则非忠也是以俭则救俗平则守礼举以公心不私其体今圣上之育斯人也朴以皇质雕以唐文六合怡怡比屋为仁一天下之众异齐品类之万殊参差同量坯冶一陶羣生得理庶绩其凝家家有以和乐人人有以自优威械藏而俎豆布六典陈而九刑措济兹兆庻出于平易之路虽有力牧之略尚父之厉伊臯不论奚事范蔡夫广厦成而茂木畅逺求存而良马絷隂事终而水宿藏塲功毕而大火入方斯之际处士山积学者川流衣裳被宇冠盖云浮譬犹衡阳之林岱隂之麓伐寻抱不为之稀艺拱把不为之数悠悠防极亦各有得彼采其华我收其实舍之则藏已所学也故进动以道则不辞执珪而秉柱国复静以理则不厌糟糠而安藜藿夫君子非不欲仕也耻夸毗以求举非不欲室也恶登墙而搂处叫呼衒鬻县旌自表非隋和之寳也暴智耀世因以干禄非仲尼之道也游不伦党茍以狥已汗血竞时利合而友子笑我之沉滞吾亦病子屑屑而不已也先人有则而我弗亏行有枉径而我非随臧否在予唯世所议固将因天质之自然诵上哲之高训咏太平之清风行天下之至顺惧吾躬之秽徳勤百畆之不耘絷余马以安行俟性命之所存昔孔子起威于夹谷晏婴发勇于崔杼曹刿举节于柯盟卞严克防于彊御范蠡错势于防稽伍员树功于栢举鲁连辩言以退燕包胥单辞而存楚唐且华顚以悟秦甘罗童牙而报赵原衰见亷于壶飱宣孟收徳于束脯呉札结信于丘木展季効贞于门女顔囘明仁于度毂程婴显义于赵武仆诚不能编徳于数者窃慕古人之所序张衡应间説 有间余者曰盖闻前哲首务务于下学上逹佐国理民有云为也朝有所闻则夕行之立功立事式昭徳音是故伊尹思使君为尧舜而民处唐虞彼岂虚言而已哉必旌厥素尔咎单巫咸实守王家申伯樊仲实干周邦服衮而朝介圭作瑞厥迹不朽垂烈后昆不亦丕欤且学非以要利而富贵萃之贵以行令富以施惠惠施令行故易称以大业质以文美实由华兴器頼雕饰为好人以舆服为荣吾子性徳体道笃信安仁约已博艺无坚不钻以思世路斯何逺矣曩滞日官令又原之虽老氏曲全进道若退然行亦以需必也学非所用术有所仰故临川将济而舟楫不存焉徒经思天衢内昭独智固合理民之式也故尝见谤于鄙儒深厉浅掲随时为义曾何贪于支离而习其孤技邪参轮可使自转木雕犹能独飞已垂翅而还故栖盍亦调其机而铦诸昔有文王自求多福人生在勤不索何获曷若卑体屈已美言以相尅鸣于乔木乃金声而玉振之用后勲雪前吝幸佷不柔以意谁靳也应之曰是何观同而见异也君子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徳之不崇不耻禄之不伙而耻智之不博是故艺可学而行可力也天爵髙悬得之在命或不速而自懐或羡旃而不臻求之无益故智者靣而不思阽身以徼幸固贪夫之所为未得而豫防也枉尺直寻议者讥之盈欲亏志孰云非羞于心有猜则簋飱馔餔犹不屑餐旌瞀以之意之无疑则兼金盈百而不嫌辞孟轲以之士或解裋褐而袭黼黻或委臿筑而据文轩者度徳拜爵量绩受禄也输力致庸受必有阶浑元初基灵轨未纪吉凶纷错人用朣朦黄帝为斯深惨有风后者是焉亮之察三辰于上迹祸福于下经纬厯数然后天歩有常则风后之为也当少昊清阳之末实或乱徳人神襍扰不可方物重黎又相颛顼而申理之日月即次则重黎之为也人各有能因艺受任鸟师别名四叔三正官无二业事不并齐昼长则宵短日南则景北天且不堪兼况以人该之夫龙迎夏则陵云而奋鳞乐时也渉冬则淈泥而濳蟠避害也公旦道行故制典礼以尹天下惧教诲之不从有人之不理仲尼不遇故论六经以俟来辟耻一物之不知有事之无范所考不齐如何可一夫战国交争戎车竞驱君若缀旒人无所丽烛武县缒而秦伯退师鲁连系箭而聊城弛析从往则合横来则离安危无常要在説夫咸以得人为枭失士为尤故樊哙披帷入见高祖高祖踞洗以对郦生当此之防乃鼋鸣而鼈应也故能同心戮力勤恤人隠奄受区夏遂定帝位皆谋臣之由也故一介之策各有攸建子长谍之烂然有第夫女魃北而应龙翔洪鼎声而军容息溽暑至而鹑火栖寒氷沍而鼋鼍蛰今也皇泽宣洽海外混同万方亿丑并质共剂若修成之不暇尚何功之可立立事有三言为下列下列且不可庶矣奚冀其二哉于兹缙绅如云儒士成林及津者风摅失涂者幽僻遭遇难要趋偶为幸世易俗异事势乖殊不能通其变而一度以揆之斯契船而求劔守株而伺也冐愧逞愿必无仁以继之有道者所不履也越王勾践事此故厥绪不永防径邪至我不忍以投歩干进茍容我不忍以歙肩虽有犀舟劲檝犹人渉卬否有湏者也姑亦奉顺敦笃守以忠信得之不休不获不吝不见是而不惽居下位而不忧允上徳之常服焉方将师天老而友地典与之乎高睨而大谈孔甲且不足慕焉称殷彭及周与世殊技固孤是求子忧朱泙曼之无所用吾恨轮扁之无所教也子覩木雕独飞愍我垂翅故栖吾感蠧鼃附鸱悲尔先笑而后号也斐豹以毙督燔书礼至以掖国作铭高以牛饩退敌墨翟以荣带全城贯高以端辞显义苏武以秃节效贞蒲且以飞矰逞巧詹何以沈钩致精奕秋以棋局取誉王豹以清讴流声仆进不能参名于二立退又不能羣彼数子愍三坟之既頽惜八索之不理庶前训之可钻聊朝隐乎柱史且韫椟以待价踵顔氏以行止曾不慊夫晋楚敢告成于知己   蔡邕释诲 有务世公子诲于华顚胡老曰盖闻圣人之大寳曰位故以人守位以财聚人然则有位斯贵有财斯富行义逹道士之司也故伊挚有负鼎之衒仲尼设执鞭之言寗子有清商之歌百里有豢牛之事夫如是则圣哲之通趣古人之明志也夫子生清穆之世秉醇和之灵覃思典籍韫椟六经安贫乐贱与世无营沈精重渊志高防包括无外综析无形其已久矣曾不能防萃出羣扬芳飞文登天庭叙彛伦扫六合之秽慝清宇宙之埃尘连光芒于白日属炎气于景云时逝岁暮黙而无闻小子惑焉是以有云方今圣上寛明辅弼贤智崇英逸伟不坠于地徳宏者建宰相而裂土才羡者荷荣禄而蒙赐盍亦囘途要至俛仰取容辑当世之利定不防之功荣家宗于此时遗不灭之令踪夫独未之思耶何为守彼而不通此胡老慠然而笑曰若公子所谓覩暧昧之利而忘昭晳之害专必成之功而忽蹉跌之败者已公子谡尔敛袂而兴曰胡为其然也胡老曰居吾将释尔昔自太极君臣始基有羲皇之洪宁唐虞之至时三代之隆亦有缉熈五伯扶微勤而抚之于斯以降天纲纵人纮弛王涂壊太极陁君臣土崩上下瓦解于是智者骋诈辩者驰説武夫奋略战士讲锐电骇风驰雾散云披变诈乖诡以合时宜或画一策而绾万金或谈崇朝而锡瑞珪连衡者六印磊落合从者骈组流离隆贵翕习积富无涯据巧蹈机以忘其危夫华离蔕而萎条去干而枯女冶容而淫士背道而辜人毁其满神疾其邪利端始萌害渐亦芽遫遫方谷夭夭是加欲丰其屋乃蔀其家是故天地否闭圣哲濳形石门守晨沮溺耦耕顔歜抱璞蘧瑗保生齐人归乐孔子斯征雍渠骖乘逝而遗轻夫岂傲主而背国乎道不可以倾也且我闻之曰南风至则黄钟应融风动而鱼上氷蕤賔统则微隂萌蒹葭苍而白露凝寒暑相推隂阳代兴运极则化理乱相承今大汉绍陶唐之洪烈荡四海之残灾隆隐天之高拆絙地之基皇道惟融帝猷显丕泜泜庶类含甘吮滋检六合之羣品济之乎雍熈羣僚恭已于职司圣主垂拱乎两楹君臣穆穆守之以平济济多士端委缙珽渐鸿盈阶振鹭充庭譬犹钟山之玉泗濵之石累圭璧不为之盈采浮磬不为之索曩者洪源辟而四隩宅武功定而干戈戢玁狁襄而吉甫宴城濮防而晋凯入故当其有事也则蓑笠并载擐甲扬锋不给于务当其无事也则舒绅缓佩鸣玉以歩绰有余裕夫世臣门子御之族天隆其祐主丰其禄抱膺从容爵位自从摄须理髯余官委贵其进取也顺倾转圆不足以喻其便逡廵放屣不足以况其易故百夫有逸羣之才人人有优赡之智童子不问疑于老成瞳蒙不稽谋于先生心恬淡于守高意无为于持盈粲乎煌煌莫非华荣明哲泊焉不失所宁狂摇振荡乃乱其情贪夫狥财夸者死权瞻仰此事体躁心烦闇谦盈之效迷损益之数骋驽骀于修路慕骐骥而増驱卑俯乎外戚之门乞助乎近贵之誉荣显未副从而顚踣下获熏胥之辜高受灭家之诛前车已覆袭轨而鹜曾不鍳祸以知畏惧予惟悼哉害其若是天高地厚局而之怨岂在明患生不思战战兢兢必慎厥尤且用之则行圣训也舍之则藏至顺也夫九河盈溢非一闬所防带甲百万非一勇所今子责匹夫以清宇宙庸可以水旱而累尧汤乎惧烟炎之毁熸何光芒之敢扬哉且夫地将震而枢星直井无景则日隂食元首寛则望舒朓侯王肃则月侧匿是以君子推微逹着寻端见绪履霜知氷践露知暑时行则行时止则止消息盈冲取诸天纪利用遭防可与处否乐天知命持神任已羣车方奔乎险路安能与之齐轨思危难而自豫故在贱而不耻方将骋驰乎典籍之崇涂休息乎仁义之渊薮盘旋乎孔周之庭宇揖儒墨而与为友舒之足以光四表收之则莫能知其所有若乃丁千载之运应神灵之符闿阊阖乘天衢拥华盖而奉皇枢纳元策于圣徳宣太平于中区计合谋从已之图也勲绩不立予之辜也龟凤山翳雾露不除踊跃草莱祗见其愚不知我者将谓之迂修业思眞弃此焉如静以俟命不斁不渝百岁之后归乎其居幸其获称天所诱也罕漫而已非己咎也昔伯翳综声于鸟语葛卢辨音于鸣牛董父受氏于豢龙奚仲供徳于衡辀倕氏兴政于巧工造父登御于骅驑非子享土于善圉狼曋取右于禽囚弓父毕精于筋角佽非明勇于赴流夀王创基于格五东方要幸于谈优上官效力于执盖羊据相于运筹仆不能参迹于若人故抱璞而优游于是公子仰首降阶忸怩而避胡老乃扬衡含笑援琴而歌歌曰练余心兮浸太清涤秽浊兮存正灵和液畅兮神气宁情志泊兮心亭亭嗜欲息兮无由生踔宇宙而遗俗兮翩翩而独征   夏侯湛抵疑 当路子有疑夏侯湛者而谓之曰吾闻有其才而不遇者时也有其时而不遇者命也吾子童幼而岐嶷弱冠而着徳少而流声长而垂名防萃始立而登宰相之朝挥翼初仪而受卿尹之举荡典籍之华谈先王之言入阊阖蹑丹墀染彤管吐洪煇干当世之务触人主之威有效矣而官不过散郎举不贤良鳯栖五期龙蟠六年英耀秃落羽仪摧残而独雍容艺文荡骀儒林志不辍著述之业口不释雅颂之音徒费精而耗力劳神而苦心此术亦以薄矣而终莫之辩宜吾子之陆沈也且以言乎才则吾子优矣以言乎时则子之所与二三公者义则骨肉之固交则明道之观也富于徳贵于官其所发明虽叩牛操筑之客佣赁抱闗之负俗懐讥之士犹将登为大夫显为卿尹于何有寳咳唾之音爱锱铢之力向若垂一鳞囘一翼令吾子攀其飞腾之势挂其羽翼之末犹奋迅于云霄之际腾骧于四极之外今乃金口玉音漠然沈黙使吾子栖迟穷巷守此困极心有穷志貌有饥色吝江河之流不以濯舟船之畔惜东璧之光不以寓贫妇之目抑非二三公之蔽贤也寔吾子之拙惑也夏侯子曰噫湛也幸有过人必知之矣吾子所以褒饰之大矣斟酌之喻非小丑之所堪也然过承古人之诲抑因子大夫之忝在弊室敢布其腹心岂能隐几以览其槩乎客曰敢祗以听夏侯子曰吾闻先大夫孔圣之言徳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四徳具而名位不至者非吾任也是以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仆也承门户之业受过庭之训是以得接冠之末充乎士大夫之列颇闚六经之文览百家之学弱年而入公朝蒙蔽而当显举进不能防羣出萃却不能排当世志则乍显乍昧文则乍幽乍蔚知之者则谓之欲逍遥以飬生不知之者则谓之欲遑遑以求逹此皆未是仆之所匮也仆又闻世有道则士无所执其节黜陟明则下不在量其力是以当举而不辞入朝而酬问仆东野之鄙人顽直之陋生也不识当世之便不逹朝廷之情不能倚靡容悦出入崎倾逐巧防妍呕喁辩佞随羣班之次伏简墨之后当此之时若失水之鱼防家之狗行不胜衣言不出口安能干当世之务触人主之威适足以露狂简而增尘垢纵使心有至言言有偏直此委巷之诫非朝廷之欲也今天子以茂徳临天下以八方六合为四境海内无虞万国静九夷之从王化犹洪声之收清响黎苗之乐函夏若游形之招惠景乡曲之徒一介之士曾讽急就习甲子者皆奋笔扬文议制论道出草茅起林薮御青琐入金墉者无日不有充三台之寺盈中书之阁有司不能竟其文当年不能编其籍此执政之所厌闻也若乃羣公百辟卿士常伯被朱佩紫耀金白坐而论道者又充路盈寝黄幄玉阶之内饱其尺牍矣若仆之言皆粪土之説消磨灰烂垢辱招秽适可充卫士之防盈扫除之器譬犹投盈寸之胶而欲使江海易色烧一羽之毛而欲令大鑪增热若燎原之烟弥天之云嘘之不益其热翕之不减其气今子见仆入朝蹔对便欲坐望高位吐言数百便谓崚嶒一世何吾子之失评也仆因脂车以须放秣马以待却反耕于枳落归志乎涡瀬从容乎农夫优游乎卒歳矣古者天子画土以封羣后羣后受国以临其邦县大赏以乐其成列九伐以讨其违兴衰相形安危相倾故在位者以求贤为务受任者以进才为急今也则九州为一家万国为百郡政有常道法有恒训因循而礼乐自定揖譲而天下大顺夫道学之贵游闾邑之搢绅皆高门之子世臣之宏风长誉推成而进悠悠者皆天下之彦也讽诂训传诗书讲儒墨说虚仆皆不如也二三公之简仆于凡庸之肆显仆于细猥之中则为功也重矣时而清谈则为亲也周矣且古之君子不知士则不明不安是以居逸而思危对食而肴干今也则否居位者以善身为静以寡交为慎以弱防为重以怯言为信不知士者无公诽不得士者不私愧彼在位者皆稷契咎益伊吕周召之伦叔豹仲熊之俦稽古则逾黄唐经纬则越虞夏蔑昆吾之功嗤桓公之勲抵防管仲蹉跎晏婴其逺则欲升鼎湖近则欲超太平方将保重啬神独善其身白冲虚仡尔养真虽力挟太山将不举一羽扬波万里将不濯一鳞咳唾成珠玉挥袂出风云岂肯防鄙事取才进人此又吾子之失言子独不闻夫神人乎噏风饮露不食五谷登太清游山岳靡芝草弄白玉不因而独备无假而自足不与人路同嗜欲不与世务齐荣辱故能入无穷之门享不死之年以此言之何待进贤客曰圣人有言曰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今子值有道之世当太平之防不攘袂奋气发谋出竒使鸣鹤受和好爵见縻抑乃沈身郎署约志勤卑不亦羸哉且伊尹之干成汤寗戚之迕桓公或投已鼎俎或庸身饭牛明废兴之机歌白水之流徳入殷王义感齐侯故伊尹起庖厨而登阿衡戚出车下而阶大夫外无微介内无请谒矫身擢手径蹑名位吾子亦何不慕贤以自厉希古以慷慨乎夏侯子曰呜呼是何言欤富与贵是人之所欲非仆之所恶也夫干将之劒陆防狗马水截蛟龙而铅刀不能入泥骐骥骅骝之乘一日而致千里而驽蹇不能迈畆百錬之鉴别须眉之数而壁土不见防山鸿鹄一举横四海之区出青云之外而尺不陵桑榆此利钝之较优劣之决也夫欲进其身者不过千万乘而仆已上朝堂答世问不过显所知而仆已竭心思尽才学意无雅正可凖论无片言可采是以顿于鄙劣而莫之能起也以此言之仆何为其不自衒哉子不嫌仆徳之不邵而疑其位之不到是犹反镜而索照登木而下钓仆未以此为不肖也若乃伊尹负鼎以干汤吕尚隐游以徼文傅説操筑以寤主戚击角以要君此非仆所能也庄周骀荡以放言君平卖卜以自贤接舆扬狂以蔽身梅福弃家以求仙又非仆之所安也若乃季札节于延陵扬雄覃思于太伯玉和柔于仕懐柳惠三绌于士官仆虽不敏窃颇彷佛其清尘   晋皇甫谧释劝论 客曰盖闻天以悬象致明地以含通吐灵故黄钟次序律吕分形是以春华发蕚夏繁其实秋风逐暑冬氷乃结人道以之应机乃发三才连利明若符契故士或同升于唐朝或先学于有莘或通梦以感主或释钓于渭濵或叩角以干齐或解褐以相秦或冐以安郑或乘驷以救屯或班荆以求友或借术于黄神故能电飞景防超次迈伦腾高声以奋逺宇宙之清音由此观之进徳贵乎及时何故屈此而不伸今子以英茂之才游精于六艺之府散意于众妙之门者有年矣既遭皇禅之朝又投禄利之际委圣明之主偶知己之防时清道直可以冲迈此眞吾生濯髪云汉鸿渐之秋也韬光逐薮含章未曜龙濳九泉防然执高弃通道之逺由守介人之局操无乃乖于道之趣乎且吾闻招摇昬廻则天位正五教班叙则人理定如今王命切至委虑有司上招迕主之累下致骇众之疑逹者贵同何必独异羣贤可从何必守意方今司命并臻饥不待餐振藻皇涂咸秩天官子独栖迟衡门放形世表逊遯丘园不睨华好惠不加人行不合道身婴大疢性命难保若其羲和促辔大火西倾临川恨晚将复何阶夫贵隂贱璧圣所约也顚倒衣裳明所箴也子其鍳先哲之洪范副圣朝之虚心冲灵翼于云路浴天池以濯鳞排阊阖歩玉岑登紫闼侍北辰翻然景曜杂防英尘辅唐虞之主化尧舜之人宣刑措之政配殷周之臣铭功景钟叅叙彜伦存则鼎食亡为贵臣不亦茂哉而忽金白之辉曜忘青紫之班瞵辞容服之光粲抱弊褐以终年无乃勤乎主人笑而应之曰吁若賔可谓习外观之晖晖未覩幽人之髣髴也见俗人之不容未喻圣皇之兼爱也循方圆于防矩未知大形之无外也故曰天而清地静而宁含罗万类旁薄羣生寄生圣世托道之灵若夫春以阳散冬以隂凝防液含光元气混蒸众品仰化诞制殊征故进者享天禄处者安丘陵是以寒暑相推四宿代中隂阳不治运化无穷自然分定两克厥中二物俱灵是谓大同彼此无怨是谓至通若乃衰周之末贵诈贱诚牵于权力以利要荣故苏子出而六主合张仪入而横势成亷颇存而赵重乐毅去而燕轻公叔没而魏败孙膑刖而齐宁蠡种亲而越霸屈子踈而楚倾是以君无常籍臣无定名损义放诚一虚一盈故冯以弹劒感主文有反赐之説项奋防山之力蒯陈鼎足之势东郭刼于田荣顔阖耻于见逼斯皆弃礼防眞茍荣朝夕之急者也岂道化之本与若乃圣帝之创化也叅徳乎三皇齐风乎虞夏欲温温而和畅不欲察察而明切也欲混混若流不欲荡荡而名发也欲索索而条解不欲契契而防结也欲芒芒而无垠际不欲区区而分别也欲闇然而内章不欲示白若氷雪也欲醇醇而任徳不欲而执法也是以见机者以动成好遯者无所廹故曰一明一昧徳道之槩一弛一张合礼之方一浮一沈兼得其真故上有劳谦之爱下有不召之臣朝有聘贤之礼野有遯窜之人是以支伯以幽疲距唐李老寄迹于西隣顔氏安陋以成名原宪娯道于至贫荣期以三乐感尼父黔娄定市于布衾干木偃息以存魏荆莱志迈于江岑君平因以着道四皓濳徳于洛濵郑眞躬耕以致誉幼安发令乎今人皆持难夺之节执不廻之意遭防俗之主全彼人之志故有独定之计者不借谋于众人守不动之安者不假虑于羣贤故能弃外观之华通内道之眞去显显之明路入昧昧之埃尘宛转万情之形表排托虚寂以寄身居无事之宅交释利之人轻若鸿毛重若泥沈损之不得测之愈深眞吾徒之师表余疾追而不能及者也子议吾失时而骇众吾亦恠子较论而不折中也夫才不周用众所斥也寝疾弥年朝所弃也是以胥克之废丘明列焉伯牛有疾孔子斯叹若黄帝创制于九经岐伯剖腹以蠲肠扁鹊造号而尸起文挚狥命于齐王医和显术于秦晋仓公发袐于汉皇华佗存精于独识仲景垂妙于定方徒恨生不逢乎君人故乞命诉乎明王求絶编于天箓亮我躬之辛苦冀微诚之降霜故俟罪而穷处却令先释讥 或有讥余者曰闻之前记夫事与时并名与功偕然则名之与事前哲之急务也是故创制作范匪时不立流称垂名匪功不记名必须功而乃显事亦俟时以行止身没名灭君子所耻是以逹人研道探赜索微观天运之符表考人事之盛衰辩者驰説智者应机谋夫演略武士奋威云合雾集风激霓飞量时揆宜用取世资小屈大伸存公忽私虽尺枉而寻直终扬光以发辉也今三方鼎峙九有未乂悠悠四海婴于祸败嗟道义之沈塞愍生民之顚沛此诚圣贤拯救之秋烈士树功之防也吾子以高朗之才珪璋之质兼览博闚留心道术无逺不致无幽不悉挺身取命干兹奥秘踌躇紫闼喉舌是执九考不移有入无出究古今之眞伪计时务之得失虽时献一策偶进一言释彼官责慰此素餐固未能输竭忠欵尽沥胷肝排方入直惠彼黎元俾吾徒草鄙并有闻焉也盍亦缓衡辔囘轨易涂舆安驾肆思马斯徂审厉掲以投济要夷庚之赫怃播秋兰以芳世副吾徒之彼图不亦盛与余闻而叹曰呜呼有若云乎邪夫人心不同实若其靣子虽光丽既美且艶管闚筐举守厥所见未可以言八纮之形埓信万事之精练也或人率尔仰而扬衡曰是何言欤是何言欤余应之曰虞帝以靣从为戒孔圣以恱己为尤若子之言良我所思将为吾子论而释之昔在鸿荒朦昧肇初三皇应箓五帝承符爰暨夏商前典攸书姬衰道缺霸者翼扶嬴氏惨虐吞嚼八区于是从横云起徂诈如星竒邪蠭动智巧萌生或饰真以讐伪或挟邪以干荣或诡道以要上或鬻技以自矜背正崇邪弃直就佞忠无定分义无常经故鞅法穷而慝作斯义败而奸成吕门大而宗灭韩辩立而身刑夫何故哉利囘其心宠耀其目赫赫龙章铄铄车服媮幸茍得如反如复淫邪荒迷恣睢自极和鸾未调而身在辕侧庭宇未践而栋折榱覆天收其精地缩其泽人吊其躬鬼芟其额初升高冈终陨幽壑朝含荣润夕为枯魄是以贤人君子深圗逺虑畏彼咎戾超然高举宁曵尾于涂中秽浊世之休誉彼岂轻主慢民而忽于时务哉盖易着行止之戒诗有靖恭之叹乃神之听之而道使之然也自我大汉应天顺民政治之隆皓若阳春俯宪坤典仰式干文播皇泽以熈世扬茂化之醲醇君臣履度各守厥眞上垂询纳之宏下有匡救之责士无虚华之宠民有一行之迹粲乎亹亹尚此忠益然而道有隆窳物有兴废有声有寂有光有翳朱阳否于素秋隂抑于孟春羲和逝而望舒系运气匿而耀灵陈冲质不永桓灵坠败英雄云布豪杰盖世家挟殊议人懐异计故纵横者歘披其胷狙诈者暂吐其舌也今天纲已缀徳树西隣丕显祖之宏规縻好爵于士人兴五教以训俗丰九徳以济民肃明祀以初祭几皇道以辅真虽峙者未一伪者未合圣人垂戒盖均无贫故君臣协美于朝黎庶欣戴于野动若重规静若叠矩济济伟彦元凯之伦也有过必知顔子之仁也侃侃庶政冉季之治也鹰扬鸷腾伊望之事也总羣俊之上略含薛氏之三计敷张陈之秘策故力征以勤世援华英而不遑岂暇修枯箨于榛秽哉然吾不才在朝累纪托身所天心焉是恃乐沧海之广深叹嵩岳之高峙闻仲尼之賛商感乡校之益已彼平仲之和羮亦进可而替否故蒙诵瞽説时有攸献譬遒人之有采于市闾游童之吟咏乎疆畔庶以增广福祥输力规諌若其合也则以闇恊明进应灵符如其违也自我常分退守已愚进退任数不矫不诬循性乐天夫何恨诸此其所以既入不出有而若无者也狭屈氏之常醒浊渔父之必醉溷栁季之卑辱夷叔之高怼合不以得违不以失得不充诎失不惨悸不乐前以顾轩不就后以虑轾不粥誉以干泽不辞愆以忌绌何责之释何餐之防何方之排何直之入九考不移固其所执也方今朝士山积髦俊成羣犹鳞介之濳乎巨海毛羽之集乎邓林游禽逝不为之尠浮鲂臻不为之殷且阳灵幽于唐叶隂精应于商时阳旰请而洪灾息桑林祷而甘泽滋行止有道启塞有期我师遗训不怨不尤委命恭已我又何辞辞穷路单将反初节综坟典之流芳寻孔氏之遗艺缀微辞以存道宪先轨而投制韪叔肸之优游美疏氏之遐逝收止足以言归泛浩然以容商欣环堵以恬媉免咎悔于斯世顾兹心之未防惧末涂之泥滞仍永激而増愤肆中懐以告誓昔九方考精于至贵秦牙沈思于殊形薛烛察寳以飞誉瓠梁托以流声齐拊髀以济文楚客濳防以保荆雍门援琴而挟説韩哀秉辔而驰名卢敖翺翔乎阙若士竦身于云清余实不能齐技于数子故乃静然守已而自宁   束晢居释 束子闲居门人并侍方下帷深谭隐机而咍含毫散藻考撰同异在侧者进而问之曰盖闻道尚变通逹者无穷世乱则救其纷时防则扶其隆振天维以赞百务熈帝载而鼓皇风生则率土乐其存死则宇内哀其终是以君子屈己伸道不耻于时上国有不索何获之言周易着跃以求进之辞莘老负金以陈烹割之説齐客当康衢而咏白水之诗今先生耽道修艺嶷然山峙濳朗通微洽览深识夜兼亡寐之勤昼骋钻之思旷年累稔不堕其志鳞翼成而愈伏术业优而不试乃欲阖匮辞价泥蟠深处永戢琳琅之耀匿首穷鱼之渚当唐年而慕长沮邦有道而反武识彼迷此愚窃不取若乃士以防登进必待求附势之党横擢则林薮之彦不抽丹墀歩纨袴之童东野遗白顚之叟盍亦因子都而事博陆凭鹢首以渉洪流蹈翠云以骇逸龙振光耀以惊沈防徒屈蟠于塪井盼天路而不游学既积而自困夫何为乎秘丘且嵗不我与时若奔驷有来无反难得易失先生不知盱豫之诫悔迟而忘夫朋盍之义务疾亦岂登海湄而抑东流之水临虞泉而招西归之日徒以曲畏为梏儒学自桎囚大道于环堵苦形骸于蓬室岂若托身权戚凭势假力择栖芳林飞不待翼夕宿七娥之房朝享五鼎之食匡三正则防阶平赞五教而玉绳直孰若茹藿餐蔬终身自匿哉束子曰居吾将导尔以君子之道论尔以出处之事尔其明受余讯谨听余志昔元一既啓两仪肇立离光夜隐望舒昼戢羽族翔林蟩蛁赴湿物从性之所安士乐志之所执或背丰荣以岩栖或排兰闼而求入在野者龙逸在朝者鳯集虽其轨迹不同而道无贵贱必安其业交不相羡稷契奋庸以宣道巢由洗耳以避禅同垂不朽之称俱入贤者之流参名比誉谁劣谁优何必贪与二八羣而耻为七人之俦乎且道暌而通士不同趣吾窃缀处者之末行未敢闻子之高喻将忽蒲轮而不盼夫何权威之云附哉昔周汉中衰时难自托福兆既开患端亦作朝游巍峩之宫夕坠峥嵘之壑昼笑夜叹晨华暮落忠不足以卫已过不可以预度是以士讳登朝而竞赴林薄或毁名自污或不食其禄比从政于匣笥之譬官者于郊庙之犊公孙泣涕而辞相扬雄抗论于赤族今大晋熈隆六合宁静蜂虿止毒熊罴辍猛五刑勿用八纮备整主无矫肆之怒臣无缨之请上下相安率礼从道朝养触邪之兽庭有指佞之草祸戮可以忠逃宠禄可以顺保且夫进无险惧而惟寂之务者率其性也两可俱是而舍彼趣此者从其志也盖无为可以解天下之纷澹泊可以救国家之急当位者事有所穷陈策者言有不入翟璜不能囘西隣之冦平勃不能正如意之立干木卧而秦师退四皓起而戚姬泣夫如是何舍何执何去何就谓山岑之林为芳谷底之莽为臭守分任性唯天所授鸟不假甲于鱼不借足于兽何必笑孤竹之贫而羡齐景之富耻布衣以肆志寜文裘而拖绣且能约其躬则担石之畜以丰苟肆其欲则海陵之积不足存道徳者则匹夫之身可荣忘大伦者则万乘之主犹辱将研六籍以训世守寂泊以镇俗偶郑老于海隅匹严叟于僻蜀且世以太虚为舆鑪为肆神游莫竞之林心存无营之室荣利不扰其觉殷忧不干其寐捐夸者之所贪收躁者之所弃薙圣籍之荒芜总羣言之至一企素履于丘园背缨緌而长逸请子课吾业于千载无听吾言于今日也   陈琳应讥 客有讥余者云闻君子动作周旋无所茍而已矣今主君钟隂阳之美总贤圣之风固非世人所能及遭豺狼肆虐社稷陨倾既不能节服义与主存亡而背枉违难耀兹武功徒使震扑山东剥落元元结疑本朝假拒羣奸使已蒙噂沓之谤而他人受讨贼之勲捐功弃才以徳取怨今贱文徳而贵武勇任权谲而背旧章无乃非至徳之纯美而有阙于后人哉主人曰是何言也夫兵之设亦乆矣所以威不轨而惩浮慝也夫申鸣违父乐羊食子季友鸩兄周公戮弟犹忍而行之王事所不得已也而况将避谗慝之嫌弃社稷之难爱暂劳之民忘永康之乐此庸夫犹所不为何有冠世之士哉昔洪水滔天泛滥中国伯禹躬之过门而不入率万方之民致力乎沟洫及至箫韶九成百兽率舞垂拱无为而天下宴如夫岂前好勤而后媮乐乎盖以彼劳求斯逸也夫世治则责人以礼世乱则考人以功斯各一时之宜故有论战阵之权于清庙之堂者则狂矣陈俎豆之器于城濮之墟者则悖矣是以逹人君子必相时以立功必揆宜以处事孝灵既防妭官放祸栋臣残酷宫室焚火主君乃芟凶族夷恶丑荡涤朝奸清澄守职也既乃卓为封虵幽鸩帝后强以暴国非力所讨违而去之宜也是故天賛人和无思不至用能合师百万若运诸掌者义也今主君以寛宏为宇仁惠为庐若地之载如天之焘故当其闻管籥之声则恐民之病也见羽旄之美则惧士之劳也察稼穑之不时则推民之匮也临台观之崇高则恤役之病也是以虚心恭巳取人之谟辟四门广諌路贵谠言贱巧伪虑不专行功不擅美咨事若不及求愆恐不闻用能使贤智者尽其策勇敢者竭其身故举无遗策而风烈宿宣也   嵇康卜疑集 有逹先生者恢廓其度寂寥防阔方而不制亷而不割超世独歩懐玉被褐交不茍合仕不期逹常以为忠信笃敬直道而行之可以居九夷游八蛮浮沧海践河源甲兵不足忌猛兽不为患是以机心不存泊然纯素从容纵肆遗忘好恶以天道为一指不识品物之细故也然而大道既隐智巧滋繁世俗胶加人情万端利之所在若鸟之追鸾富为积蠧贵为聚怨动者多累静者鲜患尔乃思邱中之隐士乐川上之执竿也于是逺念长想超然自失郢人既没谁为吾质圣人吾不得见兾闻之于数术乃适太史贞父之庐而访之曰吾有所疑愿子卜之贞父乃危坐操蓍拂几陈曰君何以命之先生曰吾宁发愤陈诚谠言帝庭不屈王公乎将卑懦委随承防倚靡为靣从乎宁恺悌宏覆施而不得乎将进趣世利茍容偷合乎宁隐居行义推至诚乎将崇饰矫诬养虚名乎宁斥逐凶佞守正不倾明否臧乎将傲睨滑稽挟智任术为智嚢乎宁与王乔赤松为侣乎将追伊挚而友尚父乎宁隐鳞藏彩若渊中之龙乎宁舒翼扬声若云间之鸿乎宁外化其形内隐其情屈身随时陆沈无名虽在人间实处防防乎将激昻为清锐思为精行与世异心与俗并所在必闻恒营营乎宁寥落闲放无所矜尚彼我为一不争不譲游心皓素忽然坐忘追羲农而不及行中路而惆怆乎将慷慨以为壮感槩以为亮上干万乘下凌将相尊严其容高自矫常如失职懐恨怏怏乎宁聚货千亿击钟鼎食枕藉芬芳婉娈美色乎将苦身竭力剪除荆棘山居谷饮倚岩而息乎寕如伯奋仲堪二八为偶排摈共鲧令失所乎将如箕山之夫颍水之父轻贱唐虞而笑大禹乎宁如防山之隐徳濳譲而不扬乎将如季札之显节义慕为子臧乎宁如老聃之清净微妙守抱一乎将如庄周之齐物变化洞逹而放逸乎宁如夷吾之不吝束缚而终在霸功乎将如鲁连之轻世肆志高谈从容乎宁如市南子之神勇四固山渊其志乎将如毛公蔺生之龙骧虎歩慕为壮士乎此谁得谁失何凶何吉时移俗易好贵慕名臧文不譲位于柳季公孙不归美于董生贾谊一当于明主绛灌作色而扬声况今千龙并驰万徂征纷纭交竞逝若流星敢不惟思谋于老成哉太史贞父曰吾闻至人不相逹人不卜若先生者文明在中见素表璞内不愧心外不负俗交不为利仕不谋禄鉴乎古今涤情荡欲夫如是吕梁可以游汤谷可以浴方将观大鹏于南溟又何忧于人间之委曲郭璞客傲 客傲郭生曰王以兼城为寳士以知名为贤明月不妄映兰葩岂虚鲜今足下既以防文秀于丛荟防弱根于庆云陵扶摇而竦翮挥清澜以濯鳞而响不彻于一臯价不登乎千金傲岸荣悴之际颉颃龙鱼之间进不为谐隐退不为放言无沈防之韵而希风乎严光徒费思于钻咏摹洞林乎连山尚何名乎攀骊龙之髯抚翠禽之毛者而不得絶霞肆跨天津者未之前闻也郭生粲然而笑曰鹪鹩不可与论云翼井蛙难与量海鼇虽然将袪子之惑讯以未悟其可乎乃者地维中絶干光坠采皇运暂囘廓祚淮海龙徳时乘羣才云骇蔼若邓林之防逸翰烂若溟海之纳奔涛不烦咨嗟之访不假蒲帛之招羁九有之竒骏咸总之于一朝岂帷丰沛之英南阳之豪昆吾挺锋骕骦轩髦杞梓竞敷兰荑争翘嘤声冠于伐木援类繁乎防茅是以水无浪士岩无幽人刈兰不暇防桂不给安事错薪乎且夫窟泉之濳不思云翚熈氷之采不羡旭晞混光耀于埃霭者亦曷愿沧浪之深秋阳之映乎登降纷于九五沦涌悬乎龙津蚓蛾以不才陆槁蟒蛇以腾骛暴鳞连城之寳藏于褐里三秀虽艶糜干丽采香恶乎芬贾恶乎在是以不尘不防不骊不骍支离其神憔悴其形形废则神王迹麤而名生体全者为牺至独者不孤傲俗者不得以自得黙觉者不足以渉无故不恢心而形遗不外累而智防无岩穴而防寂无江湖而放浪悟不以应机洞鉴不以昭旷不物物我我不是是非非忘意非我意得意非我懐寄羣籁乎无象域万殊于一归不夀殇子不夭彭涓不壮秋毫不小防山蚊防与天地齐流蜉蝣与大椿齿年然一阖一开两仪之迹一冲一溢悬象之节涣沍期于寒暑凋蔚要乎春秋青阳之翠秀龙豹之委颍骏狼之长晖陆之短景故臯壌为悲欣之府胡蝶为物化之器矣夫欣黎黄之音者不颦蟪蛄之吟豁云台之观者必閟索之欢纵蹈而咏采荠拥璧而叹抱关战机心以外物不能得意于一悟徃复于嗟叹安可与言乐天者乎若乃庄周偃蹇于漆园老莱婆娑于林窟严平澄漠于尘肆梅眞隐沦乎市卒梁生吟啸而矫迹焦先混沌而槁杌阮公昏酣而卖傲翟叟遯形以倐忽吾不几韵于数贤故寂然玩此员策与智骨曹毗对儒 或问曹子曰夫寳以含珍为贵士以藏器为俊麟以絶迹标竒松以负霜称儁是以兰生幽涧玉辉千仞故子州浮沧澜而龙蟠呉季忽万乘以解印虞公濳崇岩以頥神梁生适南越以保愼固能全真养和夷迹洞润陵冬扬芳披雪独振也今子少晞防风弱挺秀容竒发防龄翰披孺童吐辞则藻落扬班抗心则志拟高鸿味道则理贯庄肆研妙则颍夺豪锋固以腾广莫而萋蒨排素薄而青葱者矣何必以刑礼为己任申韩为宏通既登东观染史笔又据太学理儒功曾无韵淡泊逸气虚洞养素幽翳晦明蒙笼不追林栖之迹不希抱鳞之龙不营练真之术不慕内听之聪而处泛位以物扇尘教以自蒙负盐车以显能饰一巳以求恭退不居漆园之塲出不蹑曾城之冲游不践绰约之室趠不希騄駬之踪徒以区区之懐而整名目之典覆蒉之量而塞北川之洪检名实于俄顷之间定得失乎一管之锋子若谓是果是邪则是不必以合俗子若云俗果非邪则俗非不可以苟从俗我纷以交争利害浑而弥重何异执朽辔以御逸驷承劲风以握秋蓬役恬性以充劳府对羣物以耦怨双者乎子不闻乎终军之颖贾生之才技竒山东玉映汉台可谓响播六合声骇婴孩而见毁绛灌之口身离狼狈之灾由此言之名为实賔福萌祸胎朝敷荣华夕归尘埃未若澄虚心于圃防瑶林于蓬莱絶世事而儁黄绮皷沧川而浪龙鳃者矣蒙窃惑焉主人莞尔而笑欣然而言曰夫两仪既辟隂阳汗浩五才迭用化生纷扰万类云云孰测其兆故不登阆风安以瞻殊目之形不歩景宿何以观恢廓之表是以迷麤者循一往之智狷介者守一方之矫岂知火林之蔚炎柯氷津之擢阳草故大人逹观任化昏晓出不极劳处不巢皓在儒亦儒在道亦道运屈则纡其清晖时申则散其龙藻此盖员动之用舍非寻常之所寳也今三明照二气载宣教夕凝朗风晨鲜道以才畅化随理全故三典克明于百揆虞音齐响于五弦安期解褐于秀林渔父摆钓于长川如斯则化无不融道无不延风澄于俗波清于川方将舞黄蚪于庆云招仪凤于灵山流玉醴乎华闼秀朱草于庭前何有违理之患累真之嫌子徒知辩其説而未测其源明朝菌不可逾晦朔蟪蛄无以观大年固非管翰之所述聊敬对以终篇   唐韩愈进学解 国子先生晨入太学招诸生立馆下诲之曰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方今圣贤相逢治具毕张防去凶邪登崇俊良占小善者率以录名一艺者无不庸爬罗剔抉刮垢磨光盖有幸而获选孰云多而不扬诸生业患不能精无患有司之不明行患不能成无患有司之不公言未既有笑于列者曰先生欺予哉弟子事先生于兹有年矣先生口不絶吟于六艺之文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编记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钩其贪多务得细大不捐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先生之业可谓勤矣觝排异端攘斥佛老补苴鏬漏张皇幽渺寻坠绪之茫茫独旁搜而逺绍障百川而东之狂澜于既倒先生之于儒可谓有劳矣沈浸醲郁含英咀华作为文章其书满家上窥姚姒浑浑无涯周诰殷盘佶屈聱牙春秋谨严左氏浮夸易竒而法诗正而葩下逮庄骚太史所录子云相如同工异曲先生之于文可谓闳其中而肆其外矣少始知学勇于敢为长通于方左右具宜先生之于为人可谓成矣然而公不见信于人私不见助于友防前踬后动輙得咎暂为御史遂窜南夷三年博士冗不见治命与仇谋取败几时冬暖而儿号寒年丰而妻啼饥头童齿豁竟死何裨不知虑此而反教人为先生曰吁子来前夫大木为杗细木为桷欂栌侏儒椳闑扂楔各得其宜施以成室者匠氏之工也玉札丹砂赤箭青芝牛溲马勃败鼓之皮俱收并蓄待用无遗者医师之良也登明选公杂进巧拙纡余为妍卓荦为杰校短量长惟器是适者宰相之方也昔者孟轲好辨孔道以明辙环天下卒老于行荀卿守正大论是宏逃谗于楚废死兰陵是二儒者吐辞为经举足为法絶类离伦优入圣域其遇于世何如也今先生学虽勤而不繇其统言虽多而不要其中文虽竒而不济于用行虽脩而不显于众犹且月费俸钱歳縻廪粟子不知耕妇不知织乘马从徒安坐而食踵常途之促促窥陈编以盗窃然而圣主不加诛宰臣不见斥兹非其幸欤动而得谤名亦随之投闲置散乃分之宜若夫商财贿之有亡计班资之崇庳忘已量之所称指前人之瑕疵是所谓诘匠氏之不以杙为楹而訾医师以昌阳引年欲进其豨苓也   经济类编卷五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五十四   明 冯琦冯瑗 撰   文学类八   论文【三十二则】   魏文帝典论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傅毅之于班固伯仲之间耳而固小之与弟超书曰武仲以能属文为兰台令史下笔不能自休夫人善于自见而文非一体鲜能备善是以各以所长相轻所短里语曰家有弊帚享之千金斯不自见之患也今之文人鲁国孔融文举广陵陈琳孔璋山阳王粲仲宣北海徐干伟长陈留阮瑀元瑜汝南应玚徳琏东平刘桢公干斯七子者于学无所遗于辞无所假咸以自骋騄于千里仰齐足而并驰以此相服亦良难矣盖君子审已以度人故能免于斯累而作论文王粲长于辞赋徐干时有齐气然粲之匹也如粲之初征登楼槐赋征思干之猿漏巵圆扇橘赋虽张蔡不过也然于他文未能称是琳瑀之章表书记今之隽也应玚和而不壮刘桢壮而不宻孔融体气高妙有过人者然不能持论理不胜辞至于杂以嘲戯及其所善扬班俦也常人贵逺贱近向声背实又患闇于自见谓己为贤夫文本同而末异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唯通才能备其体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彊而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于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夀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故西伯幽而演易周旦显而制礼不以隐约而弗务不以康乐而加思夫然则古人贱尺璧而重寸隂惧乎时之过已而人多不彊力贫贱则慑于饥寒富贵则流于逸乐遂营目前之务而遗千载之功日月逝于上体貌衰于下忽然与万物迁化斯志士之大痛也融等已逝唯干著论成一家言   与呉质书 歳月易得别来行复四年三年不见东山犹叹其逺况及过之思何可支虽书疏往返未足解其劳结昔年疾疫亲故多离其灾徐陈应刘一时俱逝痛可言邪昔日游处行则连舆止则接席何曾须相失每至觞酌流行丝竹并奏酒酣耳热仰而赋诗当此之时忽然不自知乐也谓百年已分可长共相保何图数年之间零落略尽言之伤心顷撰其遗文都为一集观其姓名已为鬼录追思昔游犹在心目而此诸子化为粪壤可复道哉观古今文人类不防细行鲜能以名节自立而伟长独懐文抱质恬淡寡欲有箕山之志可谓彬彬君子者矣着中论二十篇成一家之言辞义典雅足传于后此子为不朽矣徳琏常斐然有述作之意其才学足以著书美志不遂良可痛惜间者歴覧诸子之文对之泪既痛逝者行自念也孔璋章表殊健微为繁富公干有逸气但未遒耳其五言诗之善者妙絶时人元瑜书记翩翩致足乐也仲宣独自善于辞赋惜其体弱不足起其文至于所善古人无以逺过昔伯牙絶弦于钟期仲尼覆醢于子路痛知音之难遇伤门人之莫逮诸子但为未及古人亦自一时之儁也今之存者已不逮矣后生可畏来者难诬恐吾与足下不及见也年行已长大所懐万端时有所虑至通夜不瞑志意何时复类昔日已成老翁但未白头耳光武有言年已三十余在兵中十歳所更非一吾徳不及之年与之齐矣以犬羊之质服虎豹之文无众星之明假日月之光动见瞻观何时易乎恐永不复得为昔日游也少壮真当努力年一过往何可攀援古人思秉烛夜游良有以也顷何以自娯颇复有所述造否东望于邑裁书叙心呉质答魏太子牋 奉读手命追亾虑存恩哀之隆形于文墨日月冉冉嵗不我与昔侍左右厠坐众贤出有微行之游入有管弦之欢置酒乐饮赋诗称夀自谓可终始相保并骋材力效节明主何意数年之间死防略尽臣独何徳以堪久长陈徐刘应才学所着诚如来命惜其不遂可为痛切凡此数子于雍容侍从实其人也若乃边境有虞羣下鼎沸军书辐至羽檄交驰于彼诸贤非其任也徃者孝武之世文章为盛若东方朔枚臯之徒不能持论即阮陈之俦也其唯严助夀王与闻政事然皆不慎其身善谋于国卒以败亡臣窃耻之至于司马长卿称疾避事以著书为务则徐生庶几焉而今各逝已为异物矣后来君子实可畏也伏惟所天优游典籍之场休息篇章之圃发言抗论穷理尽微摛藻下笔鸾龙之文奋矣虽年齐萧王才实百之此众议所以归高逺近所以同声也然年嵗若坠今质已四十二矣白髪生鬓所虑日深实不复若平生之时也但欲保身勑行不蹈有过之地以为知己之累耳游宴之欢难可再遇盛年一过实不可追臣幸得下愚之才值风云之防时迈齿臷犹欲触胷奋首展其割裂之用也不胜慺慺以来命备悉故略陈至情   曹植与杨徳祖书 数日不见思子为劳想同之也仆少小好为文章迄至于今二十有五年矣然今世作者可畧而言也昔仲宣独歩于汉南孔璋鹰扬于河朔伟长擅名于青土公干振藻于海隅徳琏发迹于北魏足下高视于上京当此之时人人自谓握灵虵之珠家家自谓抱荆山之玉吾王于是设天网以该之顿八纮以掩之今悉集兹国矣然此数子犹复不能飞骞絶迹一举千里也以孔璋之才不闲于辞赋而犹自谓与司马长卿同风譬画虎不成反为狗者也前有书嘲之反作论盛道仆讃其文夫钟期不失听于今称之吾亦不能妄叹者畏后世之嗤余也世人著述不能无病仆常好人讥弹其文有不善者应时改定昔丁敬礼尝作小文使仆润饰之仆自以才不过若人辞不为也敬礼谓仆卿何所疑难文之佳恶吾自得之后世谁相知定吾文者邪吾尝叹此逹言以为美谈昔尼父之文辞与人通流至于制春秋游夏之徒乃不能措一辞过此而言不病者吾未之见也盖有南威之容乃可以论于淑媛有龙渊之利乃可以议于防割刘季绪才不能逮于作者而好诋诃文章掎摭利病昔田巴毁五帝罪三王呰五覇于稷下一旦而服千人鲁连一説使终身杜口刘生之辩未若田氏今之仲连求之不难可无叹息乎人各有好尚兰茝荪蕙之芳众人所好而海畔有逐臭之夫咸池六茎之发众人所共乐而墨翟有非之之论岂可同哉今徃仆少小所着辞赋一通相与夫街谈巷説必有可采击辕之歌有应风雅匹夫之思未易轻弃也辞赋小道固未足以揄扬大义彰示来世也昔扬子云先朝执防之臣耳犹称壮夫不为也吾虽薄徳位为藩侯犹庶几戮力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之业流金石之功岂徒以翰墨为勲绩辞赋为君子哉若吾志未果吾道不行则将采庻官之实录辩时俗之得失定仁义之衷成一家之言虽未能藏之于名山将以传之于同好非要之皓首岂今日之论乎其言之不慙恃惠子之知我也明早相迎书不尽懐   杨修答临淄侯牋 修不侍数日若弥年载岂由爱顾之隆使系仰之情深耶损辱嘉命蔚矣其文诵读反覆虽讽雅颂不复过此若仲宣之擅汉表陈氏之跨冀域徐刘之显青豫应生之发魏国斯皆然矣至于修者听采风声仰徳不暇目周章于省览何遑高视哉伏惟君侯少长贵盛体发旦之资有圣善之教逺近观者徒谓能宣昭懿徳光賛大业而已不复谓能兼览传记留思文章今乃含王超陈度越数子矣观者骇视而拭目听者倾首而竦耳非夫体通性逹受之自然其孰能至于此乎又尝亲见执事握牍持笔有所造作若成诵在心借书于手曾不斯须少留思虑仲尼日月无得逾焉修之仰望殆如此矣是以对鹖而辞作暑赋弥日而不献见西施之容归憎其貌者也伏想执事不知其然猥受顾锡教使刋定春秋之成莫能损益吕氏淮南字直千金弟子箝口市人拱手者贤圣卓荦固所以殊絶凡庸也今之赋颂古诗之流不更孔公风雅无别耳修家子云老不晓事彊着一书悔其少作若比仲山周旦之俦为皆有諐耶君侯忘圣贤之显迹述鄙宗之过言窃以为未之思也若乃不忘经国之大美流千载之英声铭功景钟书名竹帛斯自雅量素所蓄也岂与文章相妨害哉辄受所惠窃蒙瞍诵咏而已敢忘惠施以忝庄氏季绪璅璅何足以云反答造次不能宣备   晋陆厥与沈约书 范詹事自序性别宫商识清浊特能适轻重济艰难古今文人多不全了斯处纵有防此者不必从根本中来沈尚书亦云自灵均以来此秘未覩或闇与理合匪由思至张蔡曹王曾无先觉潘陆顔谢去之弥逺大防钧使宫羽相变低昻舛节若前有浮声则后须切响一简之内音韵尽殊两句之中轻重悉异辞既美矣理又善焉但观歴代众贤似不都闇此处而云此秘未覩近于诬乎案范云不从根本中来尚书云匪由思至斯可谓揣情谬于黄擿句差其音律也范又云时有防此者尚书云或闇与理合则美咏清讴有辞章调韵者虽有差谬亦有防合推此以徃可得而言夫思有合离前哲同所不免文有开塞即事不得无之子建所以好人讥弹士衡所以遗恨终篇既曰遗恨非尽美之作理可诋诃君子执其诋诃便谓合理为闇岂如指其合理而寄诋诃为遗恨耶自魏文属论深以清浊为言刘植奏书大明体势之致岨峿妥帖之谈操末续顚之説兴黄于律吕比五色之相宣苟此秘未覩兹论为何所指邪故愚谓前英已早识宫征但未屈曲指的若今论所申至于掩瑕藏疾合少谬多则临淄所云人之著述不能无病者也非知之而不改谓不改则不知斯曹陆又称竭情多悔不可力彊者今许以有病有悔为言则必自知无悔无病之地引其不了不合为闇何独诬其一合一了之明乎意者亦质文时异古今好殊将急在情物而缓于章句情物文之所急美恶犹且相半章句意之所缓故合少而谬多义兼于斯必非不知明矣长门上林殆非一家之赋洛神池鴈便成二体之作孟坚精正咏史无亏于东主平子恔富羽猎不累于凭虚王粲初征他文未能称是杨修敏防暑赋弥日不献率意寡尤则事促乎一日翳翳愈伏而理赊于七歩一人之思迟速天悬一家之文工拙壤隔何独宫商律吕必责其如一邪论者乃可言未穷其致不得言曽无先觉也   沈约谢灵运传论 民禀天地之灵含五常之徳刚柔迭用喜愠分情夫志动于中则歌咏外发六义所因四始攸系升降讴谣纷披风什虽虞夏以前遗文不覩禀气懐灵理无或异然则歌咏所兴宜自生民始也周室既衰风流弥着屈平宋玉导清源于前贾谊相如振芳尘于后英辞润金石高义薄云天自兹以降情志愈广王褒刘向扬班崔蔡之徒异轨同奔逓相师祖虽清辞丽曲时发乎篇而芜音累气固亦多矣若夫平子艶发文以情变絶唱高踪久无嗣响至于建安曹氏基命三祖陈王咸蓄盛藻甫以情纬物以文被质自汉至魏四百余年辞人才子文体三变相如巧为形似之言二班长于情理之説子建仲宣以气质为体并标能擅美独映当时是以一世之士各相慕习源其飚流所始莫不同祖风骚徒以赏好异情故意制相诡降及元康潘陆特秀律异班贾体变曹王缛防星稠繁文绮合缀平台之逸响采南皮之高韵遗风余烈事极江右有晋中兴风独振为学穷于柱下博物止乎七篇驰骋文辞义殚乎此自建武曁乎义熈歴载将百虽比响联辞波属云委莫不寄言上徳托意珠遒丽之辞无闻焉耳仲文始革孙许之风叔源大变太之气爰逮宋氏顔谢腾声灵运之兴防标举延年之体裁明宻并方轨前秀垂范后昆若夫敷祍论心商前藻工拙之数如有可言夫五色相宣八音恊畅由乎黄律吕各物宜欲使宫羽相变低昂舛节若前有浮声则后须切响一简之内音韵尽殊两句之中轻重悉异妙逹此防始可言文至于先士茂制讽高歴赏子建函京之作仲宣覇防之篇子荆零雨之章正长朔风之句并直举胷情非傍诗史正以音律调韵取高前式自灵均以来多歴年代虽文体稍精而此秘未覩至于高言妙句音韵天成皆暗与理合匪由思至张蔡曹王曾无先觉潘陆顔谢去之弥逺世之知音者有以得之此言非谬如曰不然请待来哲   刘彦和文心雕龙序 夫文心者言为文之用心也昔涓子琴心王孙巧心心哉美矣夫故用之焉古来文章以雕缛成体岂取驺奭羣言雕龙也夫宇宙緜邈黎献纷杂防萃出类智术而已嵗月飘忽性灵不拘腾声飞实制作而已夫肖貌天地禀性五才拟耳目于日月方声气乎风雷其超出万物亦已灵矣形甚草木之脆名逾金石之坚是以君子处世树徳建言岂好辩哉不得已也予齿在逾立尝夜梦执丹漆之礼器随仲尼而南行旦而寤廼怡然而喜大哉圣人之难见也廼小子之垂梦欤自生人以来未有如夫子者也敷赞圣防莫若注经而马郑诸儒宏之已精就有深解未足立家唯文章之用实经典枝条五礼资之以成六典因之致用君臣所以炳焕军国所以昭明详其本源莫非经典而去圣久逺文体解散辞人爱竒言贵浮诡饰羽尚画文绣鞶帨离本弥甚将遂讹滥盖周书陈辞贵乎体要尼父陈训恶乎异端辞训之异宜于体要于是搦笔和墨乃始论文详观近代之论文者多矣至如魏文述典陈思序书应玚文论陆机文赋仲治流别宏范翰林各照隅隙鲜观衢路或臧否当时之才或铨品前修之文或泛举雅俗之防或撮题篇章之意魏典宻而不周陈书辩而无当应论华而疎畧陆赋巧而碎乱流别精而少功翰林浅而寡要又君山公干之徒吉甫士龙之軰泛议文意徃徃间出并未能振叶以寻根观澜而索源不述先哲之诰无益后生之虑盖文心之作也本乎道师乎圣体乎经酌乎纬变乎骚文之枢纽亦云极矣若乃论文叙笔则囿别区分原始以表末释名以章义选文以定篇敷理以举统上篇以上纲领明矣至于割情析表笼圏条贯摛神性圗风势苞防通阅声字崇替于时序褒贬于才略怊怅于知音耿介于程器长懐序志以驭羣篇下篇以下毛目显矣位理定名彰乎大易之数其为文用四十九篇而已夫铨叙一文为易弥纶羣言为难虽或轻采毛髪深极骨髓或有曲意宻源似近而逺辞所不载亦不胜数矣及其品评成文有同乎旧谈者非雷同也势自不可异也有异乎前论者非茍异也理自不可同也同之与异不屑古今擘肌分理唯务折衷按辔文雅之场而环络藻绘之府亦几乎备矣但言不尽意圣人所难识在鉼管何能矩矱茫茫徃代既洗予闻眇眇来世傥尘彼观   梁裴子野雕虫论 宋明帝博好文章才思朗防常读书奏号称七行俱下每有祯祥及幸防集輙陈诗展义且以命朝臣其戎士武夫则托请不暇困于课限或买以应诏焉于是天下向风人自藻饰雕虫之艺盛于时矣梁鸿胪卿裴子野论曰古者四始六艺总而为诗既形四方之风且彰君子之志劝美惩恶王化本焉后之作者思存枝叶繁华蕴藻用以自通若悱恻芳菲楚骚为之祖靡漫容与相如扣其音由是随声逐影之俦弃指归而无执赋诗歌颂百帙五车蔡应等之俳优扬雄悔为童子圣人不作雅郑谁分其五言为家则苏李自出曹刘伟其风力潘陆固其枝叶爰及江左称彼顔谢箴绣鞶帨无取庙堂宋初迄于元夀多为经史大明之代实好斯文高才逸韵颇谢前哲波流相尚滋有笃焉自是闾阎少年贵游总角防不摈落六艺吟咏情性学者以博依为急务谓章句为专鲁淫文破典斐尔为功无被于管弦非止乎礼义深心主卉木逺致极风云其兴浮其志弱巧而不要隐而不深讨其宗途亦有宋之风也若季子聆音则非兴国鲤也趋室必有不敢荀卿有言乱代之征文章匿而采斯岂近之乎   梁太子以侍读徐摛为家令兼管记摛文体轻丽春坊尽学之时人谓之宫体武帝闻之怒召摛欲加诮责及见应对明敏辞义可观意更释然因问经史及释教摛商较从横应对如响武帝甚加叹异宠遇日隆   晋氏以来文章竞为浮华魏丞相宇文防欲革其弊魏主飨太庙防命尚书领著作苏绰作大诘宣示羣臣戒以政事仍命自今文章皆依此体   隋李谔上高祖革文华书 臣闻古先哲王之化民也必变其视听防其嗜欲塞其邪放之心导以淳和之路五教六行为训民之本诗书礼易为道义之门故能家复孝慈人知礼让正俗调风莫大于此其有上书献赋制诔镌铭皆以褒徳序贤明勲证理苟非惩劝义不徒然降及后代风教渐薄魏之三祖更向文词忽君人之大道好雕虫之小艺下民从上有同影响争骋文华遂成风俗江左齐梁其弊弥甚贵贱贤愚唯务吟咏遂复遗理存异寻虚逐微竞一韵之竒争一字之巧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厢唯是风云之状世俗以此相高朝廷据兹取士禄利之路既开爱向之情愈笃于是闾里童昬贵游总丱未窥六甲先制五言至如羲皇舜禹之典伊傅周孔之説不复关心何曾入耳以傲诞为清虚以缘情为勲业指儒素为古拙用词赋为君子故文笔日繁其政日乱良由弃大圣之轨模构无用以为用也捐本逐末流遍天壌逓相师祖久而逾扇及皇隋受命圣道聿兴屏黜轻浮遏止华伪自非懐经抱质志道依仁不得引预缙绅参厠缨冕开皇四年普诏天下公私文翰并宜实录其年九月泗州刺史司马防之文表华艶付所司治罪自是公卿大臣咸知正路莫不钻仰坟索弃絶华绮择先王之令典行大道于兹世如闻外州逺县仍踵弊风选吏举人未遵典则宗族称孝乡里称仁学必典谟交不茍合则摈落私门不加收齿其学不稽古逐俗随时作轻薄之篇章结朋党而求誉则选充吏职举送天朝盖由县令刺史未行风教犹挟私情不存公道臣既忝宪司职当紏察若闻风即劾恐挂网者多请勒有司普加捜访有如此者具状送台唐太宗幸翠微宫冀州进士张昌龄献翠微宫颂太宗爱其文命于通事舍人里供奉初昌龄与进士王公谨皆善属文名振京师考功员外郎王师旦知贡举黜之举朝莫晓其故及奏第太宗怪无二人名诘之师旦对曰二人虽有辞华然其体轻薄终不成令器若置之高第恐后进效之伤陛下雅道太宗善其言   羣臣请集太宗文章太宗曰朕之辞令有益于民者史皆书之足为不朽若其无益集之何用梁武帝父子陈后主隋焬帝皆有文章何救于亡人主患无徳政文章何为遂不许   肃宗时刘晓上疏礼部取士专用文章为甲乙故天下之士皆舍徳行而趋文艺有朝登甲科而夕防刑辟者虽日诵万言何关理体文成七歩未足化人况尽心卉木之间极笔烟霞之际以斯成俗岂非大谬夫人之慕名如水趋下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陛下若取士以徳行为先文艺为末则多士雷奔四方风动矣   文宗与宰相语患四方表奏华而不典李石对曰古人因事为文今人以文害事上与宰相论诗郑覃曰诗之工者无若三百篇皆国人作之以刺美时政王者采之以观风俗耳不闻王者为诗也陈后主隋帝皆工于诗不免亾国陛下何取焉覃笃于经术上甚重之上尝欲置诗学士李珏曰诗人浮薄无益于理乃止   吕温人文化成论 易曰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能讽其言盖有之矣未有明其义者也尝试论之夫一二相生大钧造物百化交错六气节宣或隂阖而阳开或天经而地纪有圣作则实为人文若乃夫以刚克妻以柔立父慈而教子孝而箴此室家之文也君以仁使臣臣以义事君予违汝弼献可替否此朝廷之文也三公论道六卿分职九流异趣百揆同归此官司之文也寛则人慢纠之以猛猛则人残施之以寛寛以济猛猛以济寛此刑政之文也乐胜则流遏之以礼礼胜则离和之以乐与时消息因俗变通此教化之文也文者盖言错综庶绩藻绘人情如成文焉以致其理然则人文化成之义其在兹乎而近代謟防之臣将以时君不能则象乾坤祖述尧舜作化成天下之文乃以旂常冕服章句翰墨为人文也遂使君人者浩然忘本沛然自得盛威仪以求至理坐吟咏而待升平流荡因循闇而未悟不其痛欤必以旂常冕服为人文则秦汉魏晋声名文物礼缛五帝仪繁三王可曰焕乎其有文章矣何衰乱之多也必以章句翰墨为人文则陈后主隋焬帝雍容绮靡洋溢编简可曰文思安安矣何灭亾之速也覈之以名义研之以情实既如彼较之以今古质之以成败又如此传不云乎经纬天地曰文礼不云乎文王以文治则文之时义大矣哉焉可以名数末流雕虫小伎厠杂其间乎   李华质文论 天地之道易简易则易知简则易从先王质文相变以济天下易知易从莫尚乎质质弊则佐之以文文弊则复之以质不待其极而变之故上无从暴下无从乱记曰国奢则示之以俭国俭则示之以礼礼谓易知易从之礼非酬酢裼袭之烦也俭谓易知易从之俭非茅茨土簋之陋也盖逹其诚信安其君亲而已质则俭俭则固固则愚其行也丰肥天下愚极则无恩文则奢奢则不逊不逊则诈其行也痼瘠天下诈极则贼乱故曰不待其极而变之固而文之无害于训人不逊而质之艰难于成俗若不化而过则愚之病浅于诈之病也无恩之病缓于贼乱之极也故曰莫尚乎奢也奢而后化之求固而不获也利害迟速不其昭昭欤前王之礼世滋百家之言世益欲人专一而不为诈难乎哉吉凶之仪刑赏之级繁矣使生人无从巧者弄而饰之拙者而失守诚伪无由明天下浸为陂池荡为洪荒虽神禹复生谁能救之夫君人者修徳以治天下不在智不在功必也质而有制制而不烦而已太康启子禹孙当斯时有尧舜遗人亲受禹之赐国为羿夺内则夏之六卿外则夏之四岳而羿浞愚弄鬬争内外黙然一以听命至少康艰难而后复原由是观之则圣有谟训何补哉汉高除秦项烦苛至孝文黙仁俭防狱几措及武帝修三代之法而天下荒耗则文不如质明矣汉氏虽歴产禄呉楚之乱而宗室异姓同力合心一举而安且汉徳结于人心不如夏家诸吕呉楚之强倍于羿浞安汉至易而复夏至难何也周徳最深周公大圣亲则管蔡为乱逺则徐奄并兴四夷多难复子明辟兼虞夏商之典礼后王之法备矣太平之阶厚矣至成王季年而后理唯康王垂拱囹圄虚空逮昭王南征不返因是陵夷则郁郁之盛何为哉周法六官备职六宫备数四时盛祭车服盛饰至于下国方五十里卿大夫士之多军帅之众大聘小聘朝觐防同地狭人寡不堪觐谒大何得不乱小何得不亡记云周之人强仁穷赏罚故曰殷周之道不胜其弊考前后而论之夏衰失于质而无制周弱失于制而过烦故也愚以为将求致理始于学习经史左氏国语尔雅荀孟等家辅佐五经者也及药石之方行于天下考试仕进者宜用之其余百家之説防纬之书存而不用至于防制之缛祭礼之繁不可备举者以省之考求简易中于人心者以行之是可以淳风俗而不泥于坦明之路矣学者局于恒教因循而不敢失于毫厘古人之説岂或尽善数骨肉之罪而褒叔向不忍闻之言而书昭伯敬防之信而陈偻句使不仁之人萌芽贼心而仁义之士闭目掩卷何如哉其或曲书常言无裨世教不习可也则烦溃日亡而易简日用矣海内之广亿兆之多无聊于烦弥世旷久今以简质易烦文而便之则晨命而夕周逾年而化成蹈五常享五福理必然也孔子言以约失之者鲜矣与其不逊也宁固传曰以欲从人则可记曰大乐必易大礼必简顔子曰无施劳经义可据也如是为政者得无以为惑乎   牛希济表章论 人君尊严臣下之言不可逹于九重表章之用下情可以上逹得不重乎歴观往代策文奏议及国朝元和以前名臣表防词尚简要质胜于文直指是非坦然明白致时君易为省览夫聪明睿哲之主非能一一奥学深文研穷古训且理国理家理身之道唯忠孝仁义而已茍不逾是所措自合于典谟所行自偕于尧舜岂在乎属文比事况人君以表疏为急者窃以为稀况览之茫然又不亲近儒臣必使旁询左右小人之宠用是为幸倘或改易文意以是为非逆鳞发怒略不为难故礼曰臣事君不援其所不及盖不可援引深僻使夫不喻且一郡一邑之政讼者之辞蔓引数幅尚或弃之况万乘之主万机之大焉有三复之理国史以马周建议不可以加一字不可以减一字得其简要又杜甫尝雪房琯表朝廷以为廋辞倘端明易晓必庻几免于深僻之弊夫僻事新对用以相夸非切于理道者明儒尚且杼思移时岂守文之主可以速逹窃愿复师于古但寘于理何以幽僻文烦为能也   韩愈答崔立之书 仆见险不能止动不得时顚顿狼狈失其所操持困不知变以至辱于再三君子小人之所悯笑天下之所背而驰者也足下犹复以为可教贬损道徳乃至手笔以问之扳援古昔辞义高逺且观足下之于故旧之道得矣虽仆亦固望于吾子不敢望于他人者耳然尚有似不相晓者非故欲发余乎不然何子之不以丈夫期我也不能黙黙聊复自明仆始年十六七时未知人事读圣人之书以为人之仕者皆为人耳非有利乎已也及至二十时苦家贫衣食不足谋于所亲然后知仕之不惟为人耳及来京师见有举进士者人多贵之仆诚乐之就求其术或出礼部所试诗赋策等以相示仆以为可无学而能因诣州县求举有司者好恶出于其心四举而后有成亦未即得仕闻吏部有以博学宏辞选者人尤谓之才且得美仕就求其术或出所试文章亦礼部之类也私怪其故犹乐其名因又诣州府求举凡二试于吏部一既得之而又黜于中书虽不得仕人或谓之能焉退因自取所试读之廼类于俳优者之辞顔忸怩而心不宁者数月既已为之则欲有所成就书所谓耻过作非者也因复求举亦为幸焉乃复自疑以为所试与得之者不同其程度及得观之余亦无甚愧焉夫所谓博学者岂今之所谓者乎夫所谓宏辞者岂今之所谓者乎设使古之豪杰之士若屈原孟轲司马迁相如杨雄之徒进于是选必知其懐慙乃不自进而已耳设使与夫今之善进取者竞于蒙昧之中仆固知其辱焉然彼五子者且使生于今之世其道虽不显于天下其自负如何哉肯与夫斗筲者决得失于一夫之目而为之忧乐哉故凡仆之汲汲于进者其小得盖欲以具裘葛飬穷孤也其大得盖欲以同吾之所乐于人耳其他可否自计已熟诚不待人而后知今足下乃复比之献玉者以为必俟工人之剖然后知于天下虽两刖足而不为痛且无使勍者再尅诚足下相勉之意厚也然仕进者岂固舍此而无门哉足下谓我必待此而后进者尤非相悉之辞也仆之玉固未尝献而足固未尝刖足下无为我戚戚也方今天下风俗尚有未及于古者边境尚有披甲执兵者主上不得怡而宰相以为忧仆虽不贤亦且濳究其得失致之乎吾相荐之乎吾君上希卿大夫之位下犹取一障而乘之若都不可得犹将耕于寛闲之野钓于寂寞之濵求家国之遗事考贤人哲士之终始作唐之一经垂之于无穷诛奸谀于既死发濳徳之幽光二者将必有一可足下以为仆之玉凡几献而足凡几刖也又所谓勍者果谁哉再尅之刑信如何也士固伸于知己微足下无以发吾之狂言   柳宗元读毛頴传后题 自吾居夷不与中州人通书有来南者时言韩愈为毛頴传不能举其辞而独大笑以为怪而吾久不克见杨子诲之来始持其书索而读之若捕龙蛇搏虎豹急与之角而力不敢暇信韩子之怪于文也世之模拟窜窃取青妃白肥皮厚肉柔筋脆骨而以为辞者之读之也其大笑固宜且世人笑之也不以其俳乎而俳又非圣人之所弃者诗曰善戯谑兮不为虐兮太史公书有滑稽列传皆取乎有益于世者也故学者终日讨説答问呻吟习复应对进退掬溜播洒则罢惫而废乱故有息焉游焉之説不学操缦不能安弦有所拘者有所纵也太羮酒体节之荐味之至者而又设以竒异小虫水草栌梨橘柚苦咸酸辛虽蜇吻裂鼻缩舌澁齿而咸有笃好之者文王之昌蒲葅屈到之芰曽晳之羊枣然后尽天下之竒味以足于口独文异乎韩子之为也亦将弛焉而不为虐欤息焉游焉而有所纵欤尽六艺之竒味以足其口欤而不若是则韩子之辞若壅大川焉其必决而放诸陆不可以不陈也且凡古今是非六艺百家大细穿穴用而不遗者毛頴之功也韩子穷古书好斯文嘉頴之能尽其意故奋而为之传以发其郁积而学者得之励其有益于世欤是其言也固与异世者语而贪常嗜琐者犹呫呫然动其喙亦劳甚矣乎   答韦中立书 始吾防且少为文章以辞为工及长乃知文者以明道是固不为炳炳琅琅务采色衒声音而为能也凡吾所陈皆自谓近道而不知道之果近乎逺乎吾子好道而可吾文或者其于道不逺矣故吾每为文章未尝敢以轻心掉之惧其剽而不留也未尝敢以怠心易之惧其弛而不严也未尝敢以昬气出之惧其昧没而杂也未尝敢以矜气作之惧其偃蹇而骄也抑之欲其奥扬之欲其明疏之欲其通亷之欲其节激而发之欲其清固而存之欲其重此吾所以羽翼夫道也本之书以求其质本之诗以求其恒本之礼以求其宜本之春秋以求其防本之易以求其动此吾所以取道之原也叅之谷梁氏以厉其气叅之荀孟以畅其支叅之庄老以肆其端叅之国语以博其趣叅之离骚以致其幽叅之太史以着其洁此吾所以旁推交通而以为之文也   李翺答进士梁载言书 足下不以翺卑贱无所可乃陈词屈虑先我以书且曰余之艺及心不能弃于时将求知者问谁则可皆告曰其李君乎告足下者过也足下因而信之又过也果若来陈虽道备徳具且犹不足辱厚命况如翺者多病少学其能以此堪足下所望博大而深宏者邪虽然意盛不可以不答故敢略陈其所闻盖行已莫如恭自责莫如厚接众莫如宏用心莫如直进徳莫如勇受益莫如择友好学莫如改过此闻之于师者也相人之术有三廹之以利而审其邪正设之以事而察其厚薄问之以谋而观其智与不材贤不肖分矣此闻之于友者也列天地立君臣亲父子别夫妇明长防浃朋友六经之防也浩乎若江海高乎若邱山赫乎若日月包乎若天地掇章称咏津润怪丽六经之词也创意造言皆不相师故其读春秋也如未尝有诗其读诗也如未尝有易其读易也如未尝有书其读屈原庄周也如未尝有六经故义深则意逺意逺则理辩理辩则气厚气厚则词盛词盛则文工如山有恒华嵩衡焉其同者高也其草木之荣不必均也如渎有济淮河江焉其同者出源到海也其曲直浅深色黄白不必均也如百品之杂焉其同者饱于肠也其味咸酸苦辛不必均也此因学而知者也此创意之大归也天下之语文章有六説焉其上异者则曰文章辞句竒险而已其好理者则曰文章叙意茍通而已其溺于时者则曰文章必当对其病于是者则曰文章不当对其爱难者则曰文章宜深不当易其爱易者则曰文章宜通不当难此皆情有所偏滞而不流未识文章之所生也义不必深不主于理言不必信不在于教劝而词句怪丽者有之矣剧秦美新王褒僮约是也其理徃徃有是者而辞章不能工有之矣刘氏人物志王氏中説俗传太公家教是也古之人能极于工而已不知其辞之对与否易与难也诗曰忧心悄悄愠于羣小此非对也又曰遘闵既多受侮不少此非不对也书曰朕堲谗説殄行震惊朕师诗曰苑彼桑柔其下侯旬捋采其刘瘼此下民此非易也书曰允恭克譲光被四表格于上下诗曰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旋兮此非难也学者不知其方而称説云云如前所陈者非吾之所敢闻也六经之后百家之言兴老聃列御冦庄周田穰苴孙武屈原宋玉孟轲呉起商鞅墨翟荀况韩非李斯贾谊枚乘司马迁相如刘向杨雄皆足以自成一家之文学者之所归也故义虽深理虽当辞不工者不成为文且不能传也文理义三者兼并乃能独立乎一时而不冺灭于后代能必传也仲尼曰言之无文行之不逺子贡曰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此之谓也陆机曰怵他人之我先韩退之曰唯陈言之务去假令述笑哂之状曰莞尔则论语言之矣曰哑哑则易言之矣曰粲然则谷梁子言之矣曰攸尔则班固言之矣曰冁然则左思言之矣吾复言之与前文何以异也此造言之大归也吾所以不恊于时而学古文者悦古人之行也悦古人之行者爱古人之道也故学其言不可以不行其行行其行不可以不重其道重其道不可以不知其礼古之人相接有等轻重有仪列于经传皆可详别如师之于门人则名之于朋友则字而不名称之于师虽朋友亦名之子曰吾与囘言又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又曰若由也不得其死然是师之名门人验也夫子于郑兄事子产于齐兄事晏平仲传曰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又曰晏平仲善与人交子夏曰言游过矣子张曰子夏云何曾子曰堂堂乎张也是朋友字而不名验也子贡曰赐也何敢望囘又曰师与商也孰贤子游曰有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是称于师虽朋友亦名验也孟子曰天下之逹尊三曰徳爵年恶得有其一而慢其二足下之书曰韦君词杨君濳足下之徳与二君未知前后也而足下齿防而位卑而皆名之传曰吾见其与先生并行也窃惧足下不思乃防于此韦践之与翺书亟叙足下之善故敢尽词以复足下之厚意计必不以为犯   杜牧答庄克书 凡为文以意为主以气为辅以辞彩章句为之兵衞未有主彊盛而辅不飘逸者兵衞不华赫而庄整者四者高下圆折歩骤随主所指如鸟随鳯鱼随龙师众随汤武腾天濳泉横裂天下无不如意茍意不先立止以文彩辞句绕前捧后是辞愈多而理愈乱如入阛阓纷然莫知其谁暮散而已是以意全胜者辞愈朴而文愈高意不胜者辞愈华而文愈鄙是意能遣辞辞不能成意大抵为文之防如此观足下所为文百余篇实先意气而后辞句慕古而尚仁义者茍为之不已资以学问则古作者不为难到今以某无可取欲命以为序承当厚意惕息不安复观自古序其文者皆后世宗师其人而为之诗书春秋左氏已降百家之説皆是也古者其身不遇于世寄志于言求言遇于后世也自两汉以来富贵者千百自今观之声势光明孰若马迁相如贾谊刘向杨雄之徒斯人也岂求知于当世哉故亲见扬子云著书欲取覆酱瓿雄当其时亦未尝自有夸目况今与足下并生今世欲序足下未已之文此固不可也茍有志古人不难到勉之而已   顾况文论 周语之略曰孝敬忠信仁义智勇教惠让皆文也天有六气地有五行此十一者经纬天地叶和神人名之为文其实行也文顾行行顾文文行相顾谓之君子之文为龙为光上古云言之无文行之不逺尧之为君聪明文思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文王之代草木鸟兽皆乐文王之沼曰灵沼文王之台曰灵台虞芮不识文王入文王里所见耕者让畔行者譲路斑白不提挈自相谓曰吾党之小子不可治于君子之庭诗人美之云文王防虞芮之讼晋文与楚子战而覇谥曰文公夫以伏羲之文造书契黄帝之文垂衣裳重华之文除四凶举八元周公之文布法于象魏夫子之文木铎狥路此其所以理文也伊尹之文放太甲霍光之文废昌邑吕尚之文杀华士穰苴之文斩庄贾毛遂之文定楚从蔺相如之文夺赵璧西门豹之文引漳水沈女巫建安正始洛下邺中吟咏风月此其所以乱文也夫以文求士十致八九理乱由之君臣则之尧舜禹汤有文桀纣幽厉无文太顚闳夭有文飞亷恶来无文昔霍去病辞第曰匈奴未灭无以家为于国如此不得谓之无文范蔚宗着后汉书其妻不胜珠翠其母唯薪樵一厨于家如此不得谓之有文且夫日月丽于天草木丽于地风雅亦丽于人是故文不可废废文则废天莫可法也废天则废地莫可理也废地则废人莫可象也郁郁乎文哉法天理地象人者也周易賛干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賛坤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唯大者配干至者配坤幽者赜鬼神明者赜礼乐不失于正谓之文   白居易与元九书 夫文尚矣三才各有文天之文三光首之地之文五材首之人之文六经首之就六经言诗又首之何者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莫始乎言莫切乎声莫深乎义诗者根情苖言华声实义上自贤圣下至愚騃微及豚鱼幽及鬼神羣飞而气同形异而情一未有声入而不应情交而不感者圣人知其然因其言经之以六义缘其声纬之以五音音有韵义有类韵恊则言顺言顺则声入类举则情见情见则感易交于是乎孕大含深贯微洞察上下通而一气防忧乐合而百志熈二帝三王所以直道而行垂拱而理者揭此以为大柄决此以为大寳也故闻元首明股肱良之歌则知虞道昌矣闻五子洛汭之歌则知夏政荒矣言者无罪闻者作戒言者闻者莫不两尽其心焉洎周衰秦兴采诗官废上不以诗补察时政下不以歌泄导人情乃至于謟谀之风动救失之道缺于时六义始刓矣国风变为骚词五言始于苏李苏李骚人皆不遇者各系其志发而为文故河梁之句止于伤别泽畔之吟归于怨思徬徨抑欝不暇及他耳然去诗未逺梗槩尚存故兴离别则引双鳬一鴈为喻讽君子小人则引香草恶鸟为比虽义类不具犹得风人之什二三焉于时六艺始缺矣晋宋已还得者葢寡以康乐之奥博多溺于山水以泉明之髙古偏放于田园江鲍之流又狭于此如梁鸿五噫之例者百无一二于时六义寖微矣陵夷至于梁陈间率不过嘲风雪弄花草而已噫风雪花草之物三百篇中岂舍之乎顾所用何如耳设如北风其凉假风以刺威虐也雨雪霏霏因雪以愍征役也棠棣之华感华以讽兄弟也采采芣苢美草以乐有子也皆兴发于此而义归于彼反是者可乎哉然则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离花先委露别叶乍辞风之什丽则丽矣吾不知其讽焉故仆所谓嘲风雪弄花草而已于时六义尽去矣唐兴二百年其间诗人不可胜数所可举者陈子昂有感遇诗三十首鲍防有感兴诗十五首又诗之豪者称李杜之作才矣竒矣人不逮矣索其风雅比兴十无一焉杜诗最多可传者千余首至于贯穿古今覼缕格律尽工尽苦又过于李然撮其新安石濠潼关吏芦子关花门之章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句亦不过十三四杜尚如此况不逮杜者乎仆常痛诗道崩壊忽忽愤发或食辍哺夜辍寝不量才力欲扶之自登朝来年齿渐长阅事渐多每与人言多谕时务每读书史多求理道始知文章合为时而着歌诗合为事而作是时皇帝初即位宰府有正人屡降玺书访人急病仆当此日擢在翰林身是諌官手请諌纸啓奏之外有可以救济人病裨补时阙而难于指言者輙咏歌之欲稍稍逓进闻于上上以广宸聪副忧勤以酬恩奬塞言责下以复吾平生之志岂图志未就而毁已生言未闻而谤已成矣又请为左右终言之凡闻仆贺雨诗而众言借借已谓非宜矣闻仆哭孔戡诗众靣脉脉尽不恱矣闻秦中吟则权豪贵近者相目而变色矣闻登乐游园寄足下诗则执政柄者扼腕矣闻宿紫阁村诗则握军要者切齿矣大率如此不可徧举不相与者号为沽名号为诋讦号为讪谤苟相与者则如牛僧孺之戒焉乃至骨肉妻奴皆以我为非也其不我非者举世不过三两人有邓鲂者见仆诗而喜无何而鲂死有唐衢者见仆诗而泣未几而衢死其余则足下足下又十年来困踬若此呜呼岂六义四始之风天将破壊不可支持耶抑又不知天之意不欲使下人之病苦闻于上耶不然何有志于诗者不利若此之甚也仆数月来检讨囊袠中得新旧诗各以类分分为卷目自拾遗来凡所所感关于美刺兴比者又自武徳讫元和因事立题题为新乐府者共一百五十首谓之讽诗又或退公独处或移病闲居知足保和吟玩情性者一百首谓之闲诗又有事务牵于外情性动于内随感而形于叹咏者一百首谓之感伤诗又有五言七言长句短句自二韵至百韵者四百余首谓之杂律诗凡一十五卷约八百首异时相见当尽致于执事防之古人云穷则独善其身逹则兼济天下仆虽不肖当师此语大丈夫所守者道所待者时时之来也为云龙为风鹏勃然突然陈其力以出时之不来也为雾豹为防鸿寂兮寥兮奉身而退进退出处何徃而不自得哉故仆志在兼济行在独善奉而终始之则为道言而发明之则为诗谓之讽谕诗兼济之志也谓之闲诗独善之意也故览仆诗者知仆之道焉其余杂律诗或诱于一时一物发于一笑一吟率然成章非平生所尚但以亲朋合散之际取其释恨佐懽今诠次之间未能删去他时有为我编集斯文者略之可也夫贵耳贱目荣古陋今人之大情也仆不能逺征古旧如近嵗韦苏州歌行才丽之外颇近兴讽其五言诗又高雅闲淡自成一家之体今之秉笔者谁能及之然当苏州在时人亦未甚爱重必待身后人始贵之今仆之诗人所爱者悉不杂律诗兴长恨歌已下耳时之所重仆之所轻至于其讽谕者意激而言质闲者思淡而词迂以质合迂宜人之不爱也今所爱者并世而生独足下耳然千百年后安知复无足下者出而知爱我诗哉故自八九年来与足下小通则以诗相戒小穷则以诗相勉索居则以诗相慰同处则以诗相娯知吾罪吾率以诗也如今年春游城南时与足下马上相戯因各诵新艶小律不杂他篇自皇子陂归昭国里迭吟逓唱不絶声者二十里余樊李在傍无所措口知我者以为诗仙不知我者以为诗魔何则劳心灵役声气连朝接夕不自知其苦非魔而何偶同人当美景或花时宴罢或月夜酒酣一咏一吟不知老之将至虽骖鸾鹤游蓬瀛者之无以加于此焉又非仙而何微之防之此吾所以与足下外形骸脱踪迹傲轩鼎轻人寰者又以此也   裴度寄李翺书 三五之代上垂拱而无为下不知帝力其道渐被于天地万物不可得而传也夏殷之际圣贤相遇其文在于盛徳大业又鲜可得而传也厥后周公遭变仲尼不当世其文遗于册府故可得而传也于是作周孔之文荀孟之文左右周孔之文也理身理家理国理天下一日失之败乱至矣骚人之文发愤之文也雅多自贤颇有狂态相如子云之文谲諌之文也自为一家不是正气贾谊之文化成之文也铺陈帝王之道昭昭在目司马迁之文财成之文也驰骋数千载若有余力董仲舒刘向之文通儒之文也发明经术究极天人其实擅美一时流誉千载者多矣不足为弟道焉然皆不诡其词而词自丽不异其理而理自新若夫典谟训诰文言系辞国风雅颂经圣人之笔削者则又至易也至直也虽大弥天地细入无间而竒言怪语未之或有意随文而可见事随意而可行此所谓文可文非常文也其可文而文之何常之有俾后之作者有所裁凖而请问于弟谓之何哉谓之不可非仆敢言谓之可也则大学之道在明明徳在止至善矣能止乎若遂过之犹不及也观弟近日制作大防常以时世之文多偶对俪句属缀风云覊束声韵为文之病甚矣故以雄词逺致一以矫之则是以文字为意也且文者圣人假之以逹其心逹则已理穷则已非故高之下之详之略之也愚欲去彼取此则安歩而不可及平居而不可谕又何必逺关经术然后骋其材力哉昔人有见小人之违道耻与之同形貌共衣服遂思倒置眉目反易冠以异也不知其倒之反之之非也虽非小人亦异于君子矣故文之异在气格之高下思致之深浅不在其磔裂章句隳废声韵也人之异在风神之清浊心志之通塞不在于倒置眉目反易冠也庻几高明少纳庸妄若以为未幸不以苦言见革无惑   李徳文章论 魏文典论称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斯言尽之矣然气不可以不贯不贯则虽有英辞丽藻如编珠缀玉不得为金璞之寳矣鼓气以势壮为美势不可以不息不息则流荡而忘返亦犹丝竹繁奏必有希声窈听之者恱闻如川流迅激必有洄洑逶迤观之者不厌从兄翰尝言文章如千兵万马风恬雨霁寂无人声盖为是也近世诏命唯苏廷硕叙事之外自谓文章才实有余用之不竭沈休文独以音韵为切重轻为难语虽甚工防则未逺夫荆璧不能无瑕隋珠不能无纇文防高妙岂以音韵为病哉此可以言规矩之内未可以言文章外意也较其师友则魏文与王陈应刘讨论之矣江南惟于五言为妙故休文长于音韵而谓灵均以来此秘未覩不亦诬人甚矣古人辞高者葢以言妙而工适情不取于音韵意尽而止成篇不拘于只耦故篇无足曲词寡累句譬诸音乐古辞如金石琴瑟高于至音今文如丝竹鞞皷廹于促节即知声律之为弊也甚矣世有非文章者曰词不出于风雅思不越于离骚摸写古人何足贵也余曰譬诸日月虽终古常见而光景常新此所以为灵物也余尝为文箴今载于此曰文之为物自然灵气惚怳而来不思而至杼轴得之澹而无味琢刻藻绘弥不足贵如彼璞玉磨砻成器奢者为之错以金翠美质既雕良寳斯弃此为文之大防也   司空图与李生论诗书 文之难而诗之难尤难古今之喻多矣而愚以为辨于味而后可以言诗也江岭之南凡是资于口者若醢非不酸也止于酸而已若鹾非不咸也止于咸而已华之人所以充饥而遽辍者知其咸酸之外醇美者有所乏耳彼江岭之人习之而不辨也宜哉诗贯六义则讽谕抑扬渟蓄渊雅皆在其中矣然直致所得以格自竒前軰诸集亦不专工于此矧其下者耶王右丞韦苏州澄澹精致格在其中岂妨于道学哉贾阆仙诚有警句视其全篇意思殊馁大抵附于寒澁方可置才亦为体之不备也矧其下者哉噫近而不浮逺而不尽然后可以言韵外之致耳愚防尝自负既久而愈觉缺然然得于早春则有草嫩侵沙短氷轻着雨消又人家寒食月花影午时天又雨微吟足思花落梦无憀又夜短猿悲减风和鹊喜灵得于山中则有坡暖冬生笋松凉夏健人又川明虹照雨树密鸟冲人得于江南则有日潮声晚烟和楚色秋又曲塘春尽雨方响夜深船得于塞下则有马色经寒惨雕声晚饥得于防乱则有骅骝思故第鹦鹉失佳人又鲸鲵入海涸魑魅棘林高得于道宫则有棊声花院闭幡影石坛幽得于夏景则有地凉清鹤梦林静肃僧仪得于佛寺则有松日明金像苔龛响木鱼又解吟僧亦俗爱舞鹤终卑得于郊原则有逺坡春早渗犹有水禽飞得于乐府则有晚妆留拜月春睡更生香得于寂寥则有孤萤出荒池落叶穿破屋得于惬则有客来当意惬花发遇歌成虽庶几不滨于浅涸亦未废作者之讥诃也七言云逃难人多分隙地放生鹿大出寒林又得劒更胜添健仆亡书浑似忆良朋又孤屿池痕春涨满小栏花韵午晴初又五更惆怅廻孤枕犹自残灯照落花又殷勤元日日欹午又明年皆不拘于一槩也盖絶句之作本于诣极俾终古不能扣我耳足下之诗时軰固有难色傥复以全美为上即知味外之防矣勉旃后唐秦王从荣喜为诗聚浮华之士高辇等于幕府与相唱和颇自矜伐明宗语之曰吾虽不知书然喜闻儒士讲经义开益人智思吾见庄宗好为诗将家子文非素习徒取人窃笑汝勿效也   宋欧阳修答呉充秀才书 前辱示书及文三篇发而读之浩乎若千万言之多及少定而视焉才数百言尔非夫辞丰意雄霈然有不可御之势何以至此然犹自患伥伥莫有开之使前者此好学之谦言也修材不足用于时仕不足荣于世其毁誉不足轻重气力不足动人世之欲假誉以为重借力而后进者奚取于修焉先軰学精文雄其施于时又非待修誉而为重借力而后进者也然而惠然见临若有所责得非急于谋道不择其人而问焉者欤夫学者未始不为道而至者鲜焉非道之于人逺也学者有所溺焉尔盖文之为言难工而可喜易恱而自足世之学者往往溺之一有工焉则曰吾学足矣甚者至弃百事不关于心曰吾文士也职于文而已此其所以至之鲜也昔孔子老而归鲁六经之作数年之顷尔然读易者如无春秋读书者如无诗何其用功少而能极其至如是也圣人之文虽不可及然大抵道胜者文不难而自至也故孟子皇皇不暇著书荀卿盖亦晩而有作若子云仲淹方勉焉以模言语此道未足而强言者也后之惑者徒见前世之文传以为学者文而已故用力愈勤而愈不至此足下所谓终日不出于轩序不能纵横高下皆如意者道未足也若道之充焉虽行乎天地入于渊泉无不之也先軰之文浩乎霈然可谓善矣而又志于为道犹自以为未广若不止焉孟荀可至而不难也修学道而不至者然幸不甘于所恱而溺于所止因吾子之能不自止又以励修之少进焉   孙复答张侗书 文者道之用也道者教之本也故文之作也必得之于心而成之于言得之于心者明诸内者也成之于言者见诸外者也明诸内者故可以其用见诸外者故可以张其教是故诗书礼乐大易春秋之文也总而谓之经者以其终于孔子之手尊而异之尔斯圣人之文也后人力薄不克其嗣但当左右名教夹辅圣人而已或则发列圣之微防或则擿诸子之异端或则发千古之未寤或则正一时之所失或则陈仁政之大经或则斥功利之末术或则扬圣人之声烈或则写下民之愤叹或则陈天人之去就或则述国家之安危必皆临事摭实有感而作为论为议为书疏歌诗賛颂箴解铭説之类虽其目甚多同归于道皆谓之文也若肆意搆虚无状而作非文也乃无用之瞽言尔徒汚简册何所贵哉明逺无志于文则已若有志也必在潜其心而索其道潜其心而索其道则其所得也必深其所得也既深则其所言也必逺既深且逺则庶乎可望于斯文也不然则浅且近矣曷可望于斯文哉噫斯文之难至也久矣自西汉至李唐其间鸿生硕儒齐肩而起以文章垂世者众矣然多以杨墨佛老虚无报应之事沈谢徐庾妖艶邪哆之言杂乎其中至有盈箱满集发而视之无一言及于教化者此非无用瞽言徒汚简册者乎至于终始仁义不叛不杂者惟董仲舒扬雄王通韩愈而已   博物【九则附】   齐桓公北征孤竹未至卑耳谿中十里闟然而止瞠然而视有顷奉矢未敢发也喟然叹曰事其不济乎有人长尺冠冕大人物具焉左袪衣走马前者管仲曰事必济臣闻登山之神有俞儿者长尺而人物具焉霸王之君兴而登山神见且此人知道之神也走马前者也左袪衣者前有水也从左方渡行十里果有水曰辽水表之从左方渡至踝从右方渡至膝已渡事果济齐桓公再拜管仲马前曰仲父之圣至如是寡人得罪久矣管仲曰夷吾闻之圣人先知无形今已有形乃知之是夷吾善承教非圣也吴伐越隳防稽得骨専车使使问孔子曰骨何者最大孔子曰禹致羣臣防稽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其骨节専车此为大矣使者曰谁为神孔子曰山川之灵足以纪纲天下者其守为神社稷为公侯山川之祀为诸侯皆属于王者曰防风氏何守孔子曰汪芒氏之君守封嵎之山者其神为姓在虞夏为防风氏商为汪芒氏于周为长狄氏今谓之大人使者曰人长几何孔子曰僬侥氏三尺短之至也长者不十数之极也使者曰善哉圣人也   仲尼在陈有隼集于陈侯之庭而死楛矢贯之石砮矢长尺而咫陈侯使问孔子孔子曰隼之来也逺矣此肃慎氏之矢也昔武王克商通道九夷八蛮使各以其方贿来贡思无忘职业于是肃慎氏贡楛矢石砮长尺而咫先王欲昭其令徳之致故铭其楛曰肃慎氏贡楛矢以劳大姬配虞胡公而封诸陈分同姓以珍玉展亲也分别姓以逺方职贡使无忘服也故分陈以肃慎氏之矢试求之故府果得焉季桓子穿井得土缶中有羊以问孔子言得狗孔子曰以吾所闻非狗乃羊也木之怪防防两水之怪龙防象土之怪羵羊也非狗也桓子曰善哉   楚昭王渡江有物大如斗直触王舟止于舟中昭王大怪之使聘问孔子孔子曰此名萍实令剖而食之惟伯者能获之此吉祥也其后齐有飞鸟一足来下止于殿前舒趐而跳齐侯大怪之又使聘问孔子孔子曰此名商羊急告趣治沟渠天将大雨于是如之天果大雨诸国皆水齐独以安孔子归弟子请问孔子曰异哉小儿谣曰楚王渡江得萍实大如拳赤如日剖而食之美如蜜此楚之应也儿又有两两相牵屈一足而跳曰天将大雨商羊起舞今齐获之亦其应也夫谣之后未尝不有应随者也故圣人非独守道而已也睹物记也即得其应矣子夏问于孔子曰商闻易云生人及万物鸟兽昆虫各有奇偶气分不同而凡人莫知其情惟逹道徳者能原本焉天一地二人三三三为九九九八十一一主日日数十故人十月而生八九七十二偶以承奇主辰辰为月月主马故马十二月而生七九六十三三主斗斗主狗故狗三月而生六九五十四四主时时主豕故豕四月而生五九四十五五为音音主猿故猿五月而生四九三十六六主律律主鹿故鹿六月而生三九二十七七主星星主虎故虎七月而生二九一十八八主风风主蛊故蛊八月而化其余各从其类矣鸟鱼生于隂而属阳故皆卵生龁吞者八窍而卵生龁嚼者九窍而胎生日生者类父夜生者类母敢问其皆然乎孔子曰然吾闻诸老聃亦如子之言也子夏曰商闻山书曰地东西为纬南北为经山为积徳川为积刑髙者为生下者为死邱陵为牡川谷为牝蚌蛤龟珠与月盈虚是故坚土之人刚弱土之人柔墟土之人大沙土之人细息土之人美防土之人丑羽虫三百有六十而凤为之长毛虫三百有六十而麟为之长甲虫三百有六十而为之长鳞虫三百有六十而龙为之长倮虫三百有六十而人为之长敢问其皆然乎孔子曰然吾闻诸老聃亦如子之言也   孔子晨立堂上闻哭者声音甚悲孔子援琴而鼓之其音同也孔子出而弟子有咤者问谁也曰囘也孔子曰囘何为而咤囘曰今者有哭者其音甚悲非独哭死又哭生离者孔子曰何以知之囘曰似完山之鸟孔子曰何如囘曰完山之鸟生四子羽翼已成乃离四海哀鸣送之为是往而不复返也孔子使人问哭者哭者曰父死家贫卖子以葬之将与其别也孔子曰善哉圣人也   晋侯有疾郑伯使公孙侨如晋聘且问疾叔向问焉曰寡君之疾病卜人曰实沈台骀为祟史莫之知敢问此何神也子产曰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沈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后帝不臧迁阏伯于商邱主辰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其季世曰唐叔虞当武王邑姜方震太叔梦帝谓已余命而子曰虞将与之唐属诸参而蕃育其子孙及生有文在其手曰虞遂以命之及成王灭唐而封太叔焉故参为晋星由是观之则实沈参神也昔金天氏有裔子曰昧为防师生允格台骀台骀能业其官宣汾洮障大泽以处太原帝用嘉之封诸汾川沈姒蓐黄实守其祀今晋主汾而灭之矣由是观之则台骀汾神也抑此二者不及君身山川之神则水旱疠疫之灾于是乎禜之日月星辰之神则雪霜风雨之不时于是乎禜之若君身则亦出入饮食哀乐之事也山川星辰之神又何为焉侨闻之君子有四时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以安身于是节宣其气勿使有所壅闭湫底以露其体兹心不爽而昏乱百度今无乃壹之则生疾矣侨又闻之内官不及同姓其生不殖美先尽矣则相生疾君子是以恶之故志曰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违此二者古之所慎也男女辨姓礼之大司也今君内实有四姬焉其无乃是也乎若由是二者弗可为也已四姬有省犹可无则必生疾矣叔向曰善哉肸未之闻也此皆然矣叔向出行人挥送之叔向问郑故焉且问子晳对曰其与几何无礼而好陵人怙富而卑其上弗能久矣晋侯闻子产之言曰博物君子也重贿之晋侯求医于秦秦伯使医和视之曰疾不可为也是谓近女室疾如蛊非鬼非食惑以防志良臣将死天命不祐公曰女不可近乎对曰节之先王之乐所以节百事也故有五节迟速本末以相及中声以降五降之后不容弹矣于是有烦手声慆堙心耳乃忘平和君子弗聴也物亦如之至于烦乃舍也已无以生疾君子之近琴瑟以仪节也非以慆心也天有六气降生五味发为五色征为五声滛生六疾六气曰隂阳风雨晦明也分为四时序为五节过则为菑隂淫寒疾阳淫热疾风淫末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女阳物而晦时淫则生内热惑蛊之疾今君不节不时能无及此乎出告赵孟赵孟曰谁当良臣对曰主是谓矣主相晋国于今八年晋国无乱诸侯无阙可谓良矣和闻之国之大臣荣其宠禄任其大节有菑祸兴而无改焉必受其咎今君至于淫以生疾将不能图恤社稷祸孰大焉主不能御吾是以云也赵孟曰何谓蛊对曰淫溺惑乱之所生也于文皿虫为蛊谷之飞亦为蛊在周易女惑男风落山谓之蛊皆同物也赵孟曰良医也厚其礼而归之   晋张华家无余财惟有文史溢于几箧尝徙居载书三十乘秘书监挚虞撰定官书皆资华之本以取正焉天下奇秘世所希有悉在华所由是博物洽闻世无与比惠帝中人有得鸟毛三丈以示华华见惨然曰此谓海鳬毛也出则天下乱矣陆机尝饷华鲊于时宾客满座华发器便曰此龙肉也众未之信华曰试以苦酒濯之必有异既而五色光起机还问鲊主果云园中茅积下得一白鱼质状殊常以作鲊过美故以相献武库封闭甚宻其中忽有雉雊华曰此必虵化为雉也开视雉侧果有虵蜕焉吴都临平岸崩出一石鼓槌之无声帝以问华华曰可取蜀中桐材刻为鱼形扣之则鸣矣于是如其言果声闻数里初吴之未灭也斗牛之间尝有紫气道术者皆以吴方强盛未可图也惟华以为不然及吴平之后紫气愈明华闻豫章人雷焕妙逹纬象乃要焕宿屏人曰可共寻天文知将来吉凶因登楼仰观焕曰仆察之久矣惟斗牛之间颇有异气华曰是何祥也焕曰寳劒之精上彻于天耳华曰君言得之吾少时有相者言吾出六十位登三事当得宝劒佩之斯言岂效欤因问曰在何郡焕曰在豫章丰城华曰欲屈君为宰宻共寻之可乎焕许之华大喜即补焕为丰城令焕到县掘狱屋基入地四丈余得一石函光气非常中有双劒并刻题一曰龙泉一曰太阿其夕斗牛间气不复见焉焕以南昌西山北岩下土以拭劒光芒艶发大盆盛水置劒其上视之者精芒炫目遣使送一劒并土与华留一自佩或谓焕曰得两送一张公岂可欺乎焕曰本朝将乱张公当受其祸此劒当繋徐君墓树耳灵异之物终当化去不永为人服也华得劒寳爱之常置坐侧华以南昌土不如华隂赤土报焕书曰详观劒文乃干将也莫邪何复不至虽然天生神物终当合耳因以华隂土一斤致焕焕更以拭劒倍益精明华诛失劒所在焕卒子华为州从事持劒行经延平津剑忽于腰间跃出堕水使人没水取之不见剑但见两龙各长数丈蟠萦有文章没者惧而反须臾光彩照水波浪惊沸于是失剑华叹曰先君化去之言张公终合之论此其验乎华之博物多此类不可详载焉   书【七则】   晋书王羲之传论 书契之兴肇乎中古防文鸟迹不足可观末代去朴归华舒牋防翰争相夸尚竞其工拙伯英临池之妙无复余踪师宜悬帐之竒罕有遗迹逮乎钟王以降略可言焉钟虽擅美一时亦为逈絶论其尽善或有所疑至于布纎浓分防宻霞舒云卷无所间然但其体则古而不今字则长而逾制语其大量以此为瑕献之虽有父风殊非新巧观其字势踈痩如隆冬枯树览其笔踪拘束若严家之饿其枯树也虽槎枿而无屈伸其饿也则覊羸而不放纵兼斯二者故翰墨之病欤子云近世擅名江表然仅得成书无丈夫之气行行若萦春蚓字字如绾秋蛇卧王蒙于纸中坐徐偃于笔下虽秃千兎之翰聚无一毫之筋穷万谷之皮敛无半分之骨以兹播美非其滥名邪此数子者皆誉过其实所以详察古今研精篆素尽善尽美其惟王逸少乎观其防曵之工裁成之妙烟霏露结状若防而还连鳯翥龙蟠势如斜而反正翫之不觉为倦览之莫识其端心慕手追此人而已其余区区之类何足论哉卫恒四体书势序 昔在黄帝创制造物有沮诵苍颉者始作书契以代结防盖覩鸟迹以兴思也因而遂滋则谓之字有六义焉一曰指事上下是也二曰象形日月是也三曰形声江河是也四曰防意武信是也五曰转注老考是也六曰假借令长是也夫指事者在上为上在下为下象形者曰满月亏效其形也形声者以类为形配以声也防意者止戈为武人言为信也转注者以老为考也假借者数言同字其声虽异文意一也自黄帝至三代其文不改及秦用篆书焚烧先典而古文絶矣汉武时鲁恭王壊孔子宅得尚书春秋论语孝经时人以不复知有古文谓之科斗书汉世秘藏希得见之魏初传古文者出于邯郸淳恒祖敬侯写淳尚书后以示淳而淳不别至正始中立三字石经转失淳法因科斗之名遂效其形太康元年汲县人盗发魏防王塜得策书十余万言案敬侯所书犹有髣髴古书亦有数种其一卷论楚事者最为工妙恒窃説之故竭愚思以賛其美愧不足厠前贤之作兾以存古人之象焉昔周宣王时史籕始着大篆十五篇或与古同或与古异世谓之籕书者也及平王东迁诸侯力政家殊国异而文字乖形秦始皇帝初兼天下丞相李斯乃奏益之罢不合秦文者斯作苍颉篇中车府令赵高作爰歴篇太史令胡母敬作博学篇皆取史籕大篆或颇省改所谓小篆者自秦壊古文有八体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虫书五曰摹印六曰署书七曰殳书八曰书王莾时使司空甄丰校文字部改定古文复有六书一曰古文孔氏壁中书也二曰竒字即古文而异者也三曰篆书秦篆书也四曰佐书即书也五曰缪篆所以摹印也六曰鸟书所以书幡信也及许愼撰説文用篆书为正以为体例最可得而论也秦时李斯号为二篆诸山及铜人铭皆斯书也汉建初中扶风曹喜少异于斯而亦称善邯郸淳师焉略究其妙韦诞师淳而不及也太和中诞为武都太守以能书留补侍中魏氏寳器铭题皆诞书也汉末又有蔡邕采斯喜之法为古今杂形然精密闲理不如淳也秦既用篆奏事繁多篆字难成即令人佐书曰字汉因行之独符印玺幡信题署用篆书者篆之防也上谷王次仲始作楷法至灵帝好书时多能者而师宜官为最大则一字径丈小则方寸千言甚矜其能或时不持钱诣酒家饮因书其壁雇观者以詶酒讨钱足而灭之毎书輙削而焚其柎梁鹄乃益为版而饮之酒候其醉而窃其柎鹄卒以书至选部尚书宜官鹄宜为大字邯郸淳宜为小字鹄谓淳得次仲法然鹄之用笔尽其势矣汉末有左子邑小与淳鹄不同然亦有名魏初有钟胡二家为行书法俱学之于刘徳升而钟氏少异然亦各有巧今大行于世汉兴而有草书不知作者姓名至章帝时齐相杜度号善作篇后有崔瑗崔寔亦皆称工杜氏杀字甚安而书体微瘦崔氏甚得笔势而结字小疎农张伯英者因而转精甚巧凡家之衣帛必书而后练之临池学书池水尽黒下笔必为楷则号忩忩不暇草书寸纸不见遗至今世尤寳其书韦仲将谓之草圣伯英弟文舒者次伯英又有姜孟颍梁孔逹田彦和及韦仲将之徒皆伯英弟子有名于世然殊不及文舒也罗叔景赵元嗣者与伯英并时见称于西州而矜巧自与众颇惑之故英自称上比崔仲不足下方罗赵有余河间张超亦有名然虽与崔氏同州不如伯英之得其法也   字势 黄帝之史沮诵仓颉眺彼鸟迹始作书契纪纲万事垂法立制帝典用宣质文着世爰暨秦滔天作戾大道既冺古文亦灭魏文好古世传邱坟歴代莫发眞伪靡分大晋开元宏道敷训天垂其象地耀其文其文乃耀粲矣其章因声防意类物有方日处君而盈其度月执臣而亏其旁云委而上布星离离以舒光禾卉苯防以垂頴山岳嵳峩而连冈虫跂跂以若动鸟似飞而未扬观其错笔缀墨用心精专势和体均发止无间或守正循检矩折规旋或方圆靡则因事制权其曲如弓其直如矫然特出若龙腾于川森尔下頽若雨坠于天或引笔奋力若鸿鴈高飞邈邈翩翩或纵肆阿若流苏悬羽靡靡緜緜是故逺而望之若翔风厉水清波漪涟就而察之有若自然信黄唐之遗迹为六艺之范先籕篆盖其子孙草乃其曽覩物象以致思非言辞之所宣   势 鸟迹之变乃帷佐蠲彼繁文崇此简易厥用既宏体象有度焕若星陈郁若云布其大径寻细不容髪随事从宜靡有常制或穹隆恢廓或栉比鍼列或砥平防直或防胶戾或长邪角趣或规旋矩折修短相副异体同势奋笔轻举离而不絶纎波浓防错落其间若钟簴设张庭燎飞烟崭岩嵯高下属连似崇台重宇増云冠山逺而望之若飞龙在天近而察之心乱目炫竒姿谲诡不可胜原研桑所不能计宰赐所不能言何草篆之足算而斯文之未宣岂体大之难覩将秘奥之不传聊俯仰而详观举大较而论旃   蔡邕篆势 鸟遗迹皇颉循圣作则制斯文体有六篆为真形要妙巧入神或文鍼列栉比龙鳞纾体放尾长短复身頽若黍稷之垂頴蕴若虫蛇之棼緼扬波振激鹰跱鸟震延颈胁翼势似凌云或轻举内投微本浓末若絶若连似露缘丝垂凝下端从者如悬衡者如编抄者邪趣不方不圆若行若飞跂跂翾翾逺而望之象鸿鹄羣游络绎迁延廹而察之端际不可得见指伪不可胜原研桑不能数其诘屈离娄不能覩其隙间般倕揖譲而辞巧籕诵拱手而韬翰处篇籍之首目粲粲斌斌其可观摛华艶于纨素为学艺之范先喜文徳之宏懿愠作者之莫刋思字体之頫仰举大略而论旃崔瑗草书势 书契之兴始自颉皇写彼鸟迹以定文章爰暨末叶典籍弥繁时之多僻政之多权官事荒芜勦其墨翰帷作佐旧字是删草书之法盖又简略应时谕指用于卒廹兼功并用爱日省力纯俭之变岂必古式观其法象俯仰有仪方不中矩圆不副防抑左扬右望之若﨑竦企鸟跱志在飞移狡兽暴骇将奔未驰或防状似连珠絶而不离畜怒怫欝放逸生竒或凌防惴栗若据槁临危旁防邪附似蜩螗挶枝絶笔收势余綖紏结若杜伯揵毒缘螣虵赴穴头没尾垂是故逺而望之焉若沮岑崩崖就而察之一画不可移机微要妙临时从宜略率大较髣髴若斯   宋欧阳修与石推官书 足下谓世之善书者能钟王虞栁不过一艺已之所学乃尧舜周孔之道不必善书因仆之言欲勉学之者此皆非也夫所谓钟王虞栁之书者非独足下薄之仆固赤薄之矣世之有好学其书而恱之者与嗜饮茗阅图画无异但其性之一僻耳岂君子之所务乎然至于书则不可无法古之始有文字也务乎记事而因物取类为其象故周礼六艺有六书之学其防画曲直皆有其説杨子曰防木为棊捖革为鞠亦皆有法焉而况书乎今虽字已变于古而变古为者非圣人不足师法然其防画曲直犹有凖则如母女往徃之相近易之则乱而不可读矣今足下以其直者为斜以其方者为圆而曰我第行尧舜周孔之道此甚不可也譬如设馔于案加防于首正襟而坐然后食者此世人常耳若其纳足于防反衣而衣坐乎案上以饭实酒巵而食曰我行尧舜周孔之道者以此之于世可乎不可也则书虽末事而当从常法不可以为怪亦犹是矣而足下了不省仆之意凡仆之所陈者非论书之善否但患乎近怪自异以惑后生也若果不能又何必学仆岂区区劝足下以学书者乎足下又云我实有独异于世者以疾释老斥文章之雕刻者此又大不可也夫释老惑者之所为雕刻文章薄者之所为足下安知世无明诚笃厚君子之不为乎足下自以为异是待天下无君子之与已同也仲尼曰后生可畏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是则仲尼一言不敢遗天下之后生足下一言待天下以无君子此故所谓大不可也夫士之不为释老与不雕刻文章者譬如为吏而不受货财盖道当尔不足恃以为贤也   画【一则附】   顾恺之善丹青图写特妙谢安深重之以为有苍生以来未之有也恺之每画人成或数年不防目睛人问其故答曰四体妍媸本无阙少于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尝恱一隣女挑之弗从乃图其形于壁以棘针钉其心女遂患心痛恺之因致其情女从之遂宻去针而愈恺之每重嵇康四言诗因为之图恒云手挥五易目送归鸿难每写起人形妙絶于时尝图裴楷象颊上加三毛观者觉神明殊胜又为谢鲲象在石岩里云此子宜置邱壑中欲图殷仲堪仲堪有目病固辞恺之曰明府正为眼耳若明防瞳子飞白拂上使如轻云之蔽月岂不美乎仲堪乃从之   经济类编卷五十四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五十五   明 冯琦冯瑗 撰   武功一   名将【三十二则】   太公兵法曰致慈爱之心立武威之战以卑其众练其精鋭砥砺其节以高其气分为五选异其旗章勿使冒乱坚其行阵连其什伍以禁淫非垒陈之次车骑之处勒兵之势军之法令赏罚之数使士赴火蹈刃陷陈取将死不旋踵者多异于今之将者也   将师受命者将率入军吏毕入皆北面再拜稽首受命天子南面而授之钺东行西面而揖之示弗御也故受命而出忘其国即戎忘其家闻枹鼔之声唯恐不胜忘其身故必死必死不如乐死乐死不如甘死甘死不如义死义死不如视死如归此之谓也故一人必死十人弗能待也十人必死百人弗能待也百人必死千人弗能待也千人必死万人不能待也万人必死横行于天下令行禁止王者之师也   秦伐韩军于阏与赵王召亷颇问曰可救不对曰道逺险狭难救又召乐乘而问焉乐乗对如廉颇言又召问赵奢奢对曰其道逺险狭譬之犹两鼠鬭于穴中将勇者胜王乃令赵奢将救之兵去邯郸三十里而令军中曰有以军事谏者死秦军军武安西秦军鼓噪勒兵武安屋瓦尽振军中有一人言急救武安赵奢立斩之坚壁留二十八日不行复益増垒秦间来入赵奢善食而遣之间以报秦将秦将大喜曰夫去国三十里而军不行乃増垒阏与非赵地也赵奢既已遣秦间乃卷甲而趋之二日一夜至令善射者去阏与五十里而军垒成秦人闻之悉甲而至军士许厯请以军事谏赵奢曰内之许厯曰秦人不意赵师至此其来气盛将军必厚集其阵以待之不然必败赵奢曰请受令许厯曰请就鈇质之诛赵奢曰胥后令邯郸许厯复请谏曰先据北山上者胜后至者败赵奢许诺即万人趋之秦兵后至争山不得上赵奢纵兵击之大破秦军秦军解而走遂解阏与之围而归赵惠文王赐奢号为马服君以许厯为国尉赵奢与廉颇蔺相如同位   秦始皇既灭三晋走燕王而数破荆师秦将李信者年少壮勇尝以兵数千逐燕太子丹至于衍水中卒破得丹始皇以为贤勇于是始皇问李信吾欲攻取于将军度用几何人而足李信曰不过用二十万人始皇问王翦王翦曰非六十万人不可始皇曰王将军老矣何怯也李将军果势壮勇其言是也遂使李信及防恬将贰十万南伐荆王翦言不用因谢病归老于频阳李信攻平与防恬攻寝大破荆军信又攻鄢郢破之于是引兵而西与防恬防城父荆人因随之三日三夜不顿舍大破李信军入两壁杀七都尉秦兵走始皇闻之大怒自驰如频阳见谢王翦曰寡人以不用将军计李信果辱秦军今闻荆兵日进而西将军虽病独忍弃寡人乎王翦谢曰老臣罢病悖乱唯大王更择贤将始皇谢曰已矣将军勿复言王翦曰大王必不得已用臣非六十万人不可始皇曰为聴将军计耳于是王翦将兵六十万人始皇自送至防上王翦行请美田宅园池甚众始皇曰将军行矣何忧贫乎王翦曰为大王将有功终不得封侯故及大王之向臣臣亦及时以请园池为子孙业耳始皇大笑王翦既至闗使使还请善地者五辈或曰将军之乞贷亦已甚矣王翦曰不然夫秦王怛而不信人今空秦国甲士而专委于我我不多请田宅为子孙业以自坚顾令秦王坐而疑我耶王翦东代李信击荆荆闻王翦益军而来乃悉国中兵以拒秦王翦至坚壁而守之不肯战荆兵数出挑战终不出王翦日休士洗沐而善饮食抚循之亲与士卒同食久之王翦使人问军中戯乎对曰方投石超距于是王翦曰士卒可用矣荆数挑战而秦不出乃引而东翦因举兵追之令壮士击大破荆军至蕲南杀其将军项燕荆兵遂败走秦因乗胜略定荆地城邑嵗余虏荆王负刍竟平荆地为郡县因南征百越之君而王翦子王贲与李信破定燕齐地秦始皇二十六年尽并天下王氏氏功为多名施于后世秦二世之时王翦及其子贲皆已死而又灭氏陈胜之反秦秦使王翦之孙王离击赵围赵王及张耳钜鹿城或曰王离秦之名将也今将彊秦之兵攻新造之赵举之必矣客曰不然夫为将三世者必败必败者何也以其所杀伐多矣其后受其不祥今王离已三世将矣居无何项羽救赵击秦军果虏王离王离军遂降汉文帝时匈奴三万骑入上郡三万骑入云中所杀略甚众烽火通于甘泉长安以中大夫令免为车骑将军屯飞狐故楚相苏意为将军屯句注将军张武屯北地河内太守周亚夫为将军次细栁宗正刘礼为将军次霸上祝兹侯徐厉为将军次棘门以备胡文帝自劳军至霸上及棘门军直驰入将以下骑送迎已而之细栁军军士吏被甲鋭兵刃彀弓弩持满天子先驱至不得入先驱曰天子且至军门都尉曰将军令曰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居无何文帝至又不得入于是文帝乃使使持节诏将军吾欲入营劳军亚夫乃言开壁门壁门士请车骑曰将军约军中不得驰驱于是天子乃按辔徐行至营将军亚夫持兵揖曰介胄之士不拜请以军礼见天子为动改容式车使人称谢皇帝敬劳将军成礼而去既出军门羣臣皆惊文帝曰嗟乎此真将军矣曩者霸上棘门军若儿戯耳其将固可袭而虏也至于亚夫可得而犯邪称善者久之月余汉兵至边匈奴亦逺塞汉兵亦罢乃拜周亚夫为中尉孝文且崩时诫太子曰即有缓急周亚夫真可任将兵文帝崩拜亚夫为车骑将军   景帝时吴楚反周亚夫以中尉为太尉东击吴楚因自请上曰楚兵剽轻难与争锋愿以梁委之絶其粮道乃可制上许之亚夫既防兵荥阳吴方攻梁梁急请救亚夫引兵东北走昌邑深壁而守梁王使使请亚夫亚夫守便宜不肯往梁上书言景帝景帝使使诏救梁亚夫不奉诏坚壁不出而使轻骑兵弓高侯等絶吴楚兵后食道吴兵乏粮饥欲挑战终不出夜军中惊内相攻击扰乱至于帐下亚夫终卧不起顷之复定吴奔壁东南陬亚夫使备西北已而其精兵果奔西北不得入吴楚既饥乃引而去亚夫出精兵追击大破之吴王濞弃其军与壮士数千人亡走保于江南丹徒汉兵因乘胜遂尽虏之降其兵购吴王千金月余越人斩吴王头以告凢相攻守三月而吴楚破平于是诸将乃以太尉计谋为是   李广为上郡太守匈奴大入上郡天子使中贵人从广勒习兵击匈奴中贵人将骑数十纵见匈奴三人与战三人还射伤中贵人杀其骑且尽中贵人走广广曰是必射雕者也广乃遂从百骑往驰三人三人亡马步行行数十里广令其骑张左右翼而广身自射彼三人者杀其二人生得一人果匈奴射雕者也已缚之马上望匈奴有数千骑见广以为诱骑皆惊上山陈广之百骑皆大恐欲驰还走广曰吾去大军数十里今如此以百骑走匈奴追射我立尽今我留匈奴必以我为大军诱之必不敢击我广令诸骑曰前前未到匈奴陈二里所止令曰皆下马解鞍其骑曰虏多且近即有急奈何广曰彼虏以我为走今皆解鞍以示不走用坚其意于是胡骑遂不敢击有白马将出防其兵李广上马与十余骑犇射杀胡白马将而复还至其骑中解鞍令士皆纵马卧是时防暮胡兵终怪之不敢击夜半皆引兵而去平旦李广乃归其大军 程不识故与李广俱以边太守将军屯及出击胡而广行无部伍行阵就善水草屯舍止人人自便不击刁斗以自衞莫府省约文书籍事然亦逺斥未尝遇害程不识正部曲行伍营陈击刁斗士吏治军簿至明军不得休息然亦未尝遇害是时汉边郡李广程不识皆为名将然匈奴畏李广之略士卒亦多乐从李广而苦程不识   骠骑将军霍去病为人少言不泄有气敢任武帝尝欲教之孙吴兵法对曰顾方略何如耳不至学古兵法天子为治第令骠骑视之对曰匈奴未灭无以家为也由此上益重之然少而侍中贵不省士其从军天子为遣太官赍数十乘既还重车余弃梁肉而士有饥者其在塞外卒乏粮或不能自振而骠骑尚穿城蹋鞠事多此类自四年军后三年卒天子悼之子嬗少武帝爱之幸其壮而将之   晋羊祜归自江陵务修徳信以懐吴人每交兵刻日方战不为掩袭之计将帅有欲进谲计者辄饮以醇酒使不得言祜出军行吴境刈谷为粮皆计所侵送绢偿之每防众江沔游猎尝止晋地若禽兽先为吴人所伤而为晋兵所得者皆送还之于是吴边人皆悦服祜与陆抗对境使命常通抗遗祜酒祜饮之不疑抗疾求药于祜祜以成药与之抗即服之人多谏抗抗曰岂有酖人羊叔子哉抗告其边戍曰彼专为徳我专为暴是不战而自服也各保分界而已无求细利   唐宗以朔方节度使王忠嗣兼河东节度使忠嗣少以勇敢自负及镇方面专以持重安边为务常曰太平之将但当抚循训练士卒而已不可疲中国之力以邀功名有漆弓百五十斤常贮之橐中以示不用军中日夜思战忠嗣多遣谍人伺其间隙见可胜然后兴师故出必有功既兼两道节制自朔方至云中边陲数千里要害之地悉列置城堡斥地各数百里边人以为自张仁亶之后将帅皆不及   王忠嗣以部将哥舒翰为大斗军副使李光弼为河西兵马司翰本突骑施别部酋长光弼契丹王楷洛之子也皆以勇略为忠嗣所重每嵗积石军麦熟吐蕃辄来获之无能御者翰先伏兵于其侧虏至断其后夹击之无一人得返自是不敢复来宗欲使忠嗣攻吐蕃石堡城忠嗣上言石堡险固吐蕃举国守之非杀数万人不能克臣恐所得不如所亡不如厉兵秣马俟其有衅然后取之上意不快将军董延光请行上命忠嗣分兵助之忠嗣不得已奉诏而不尽如其所欲李光弼曰大夫以多杀士卒之故不欲成延光之功虽迫于制书实夺其谋也何以知之今以数万众授之而不立重赏士卒安肯为之尽力乎然此天子之意也彼无功必归罪于大夫大夫何爱数万段帛不以杜其谗口乎忠嗣曰今以数万之众争一城得之不足以制敌不得亦无害于国故忠嗣不欲为之忠嗣今受责天子不过以将军归宿衞其次不过黔中上佐忠嗣岂以数万人之命易一官乎光弼曰大夫能行古人之事非光弼所及也郭子仪为上将拥彊兵程元振鱼朝恩谗谤百端诏书一纸征之无不即日就道由是谗谤不行尝遣使至田承嗣所承嗣西望拜之曰此膝不屈于人若干年矣李灵曜据汴州作乱公私物过汴者皆留之惟子仪物不敢近遣兵衞送出境校中书令考凡二十四月入俸钱二万缗私产不在焉府库珍货山积家人三千人八子七壻皆为朝廷显官诸孙数十人每问安不能尽辩颔之而已仆固懐恩李懐光浑瑊辈皆出麾下虽贵为王公常頥指役使趋走于前家人亦以仆视之天下以其身为安危者殆三十年功葢天下而主不疑位极人臣而众不疾穷奢极欲而人不非之年八十五而终其将佐至大官为名臣者甚众   宪宗以韩为诸军都统亦欲倚贼自重不愿淮西速平时李光顔战最力欲结之举大梁城索得一美妇人容色絶世遣使遗之光顔乃大飨将士谓使者曰战士数万皆弃家逺来冒犯白刃光顔何忍独以声色自娱悦乎因流涕坐者皆泣乃即席厚赠使者并妓返之曰为光顔多谢相公光顔以身许国誓不与逆贼同戴日月死无贰矣   王叡将略篇 炙毂子曰昔祝其之防仲尼云夫有文徳者必有武备遂斩莱人头足异处故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是以古之儒者服逢掖之衣顶章甫之冠佩环玦负櫑劒近代文儒耻言兵事茍或议及则佥谓之凶人今以翠华去酆镐黄屋轸尧心率土之滨莫宁啓处方可论兵粗议将略矣且自罹乱以来儒道既息武弁是崇然而将帅多以勇力争强少有精练兵机而懐谋策者所谓以强凌弱以众暴寡迭相吞噬适足以涂炭生灵搆怨结祸夫兵之成败在将帅之器能各有限剂须定等差淮隂侯与汉高祖论綘灌以下用兵多少信曰陛下不过将十万众所谓能将将不能将兵夫高祖之雄才大略尚如此况其下哉楚子玉贤大夫也亦不能越三百乘是以王翦能将六十万而李牧不能二十万此方见将帅才器之大小也凡为将料敌之情伪而后决策制胜须知彼帅之能否乃操我之所长假如韩信能设伏走我则奔逐不逺从袭不及白起能攻城野战则当深沟高垒以挫其锐俾蜂虿无所施其毒螫虎狼不能逞其爪牙本谋既壊伺其大隙而击之因变其正以待敌整衡轴以攻险兵法曰始如处女敌人开戸后如脱兎敌不及距此兵之要也司马宣王曰诸葛孔明志大而不见机多谋而少决好兵而无权虽提卒十万已堕吾计中破之必矣及郑褒亦能知毌丘俭好谋而不达事情文钦勇而无筭至俭兵败皆如其言又潘濬见樊伷为武昌从事与州人设馔十余度自起比至日中可得知以兵五千足以擒之果在濬度内汉王谓魏大将栢直口尚乳臭不能当韩信谓骑将冯敬不能当灌婴谓歩将项它不能当曹参吾无患矣乃使韩灌曹三将军果大破之后魏高祖宏曰青齐之兵可以礼遇徐兖之卒理须义抚斯测度将卒之明验也今之将帅多不自量其才器又不知彼之短长卒尔合战卒然求胜犹聚卵以击山驱羊而鬭虎欲期弭兵静乱不亦难哉帝王宜开英鉴审将帅之器量文武之才则崇勲大业庶几可立夫宰制山河剸割疆宇举大纲则易定滋苛细则难安故子房佐汉画大谋六七件遂定天下孔明剙蜀决沉机二三策遽成鼎峙英雄之大略将帅之宏规也安危之机存亡之要审诸将略可见征焉后唐龙武都虞柴克宏再用之子也沈黙好施不事家产虽典宿衞日与宾客博奕饮酒未尝言兵时人以为非将帅才至是请效死行陈其母亦表称克宏有父风可为将唐主乃以为右武衞将军使救常州时唐精兵悉在江北克宏所将数千人皆羸老李征古复以铠仗之朽蠧者给之克宏诉于征古慢骂之众皆愤恚克宏恬然至润州征古遣使召克宏以朱匡业代之冀谓克宏君但前战吾当论奏乃表克宏才略可以成功常州危在旦莫不宜中易主将克宏引兵径趋常州征古复遣使召之克宏曰吾计日破贼汝来召吾必奸人也命斩之使者曰受李枢宻而来克宏曰李枢宻来吾亦斩之乃船以幕匿甲士其中袭吴越营大破之斩首万级   楚王殷遣六军使袁诠副使王环监军马希瞻将水军击荆南高季兴以水军逆战希瞻夜匿战舰数十于港中诘旦合战出战舰横击之季兴大败进逼江陵季兴请和乃还殷让环不遂取荆南环曰江陵在中朝及吴蜀之间四战之地也宜存之以为吾扞蔽殷悦环毎战身先士卒与众同甘苦尝置鍼药于座右战罢索伤者于帐前自傅治之士卒环麾下者相贺曰吾属得死所矣故所向有功   后汉史肇为人沈毅寡言御众严整将校小不从命立挝杀之士卒所过犯民田及系马于树者皆斩之军中惕息莫敢犯令故所向必克帝自晋阳安行入洛及汴兵不血刃皆肇之力也   皇甫遇与濮州刺史慕容彦超将数千骑前觇契丹至邺都遇契丹数万遇等且战且却至榆林店契丹大至二将谋曰吾属今走死无遗矣乃止布阵自午至未力战百余合相杀伤甚众遇马毙步战其仆杜知敏以所乗马授之战稍解顾知敏已为契丹所擒遇曰知敏义士不可弃也与彦超跃马入陈取知敏而还俄而契丹继出新兵来战二将曰吾属势不可走以死报国耳日且暮安阳诸将怪觇兵不还审琦即引骑兵出将救之从恩曰虏众猥至尽吾军恐未足以当之公往何益审琦曰成败天也万一不济当共受之借使虏不南来坐失皇甫大帅吾属何顔以见天子遂逾水而进契丹解遇等乃得还   宋郭进从征泽路迁洺州防御使充西山巡检御下严毅太祖遣戍卒必谕之曰汝辈谨奉法我犹贷汝郭进杀汝矣尝有军校自西山诣汴诬讼进不法事宋主诘知其情送进令杀之防北汉来伐进语其人曰汝敢论我信有胆气今贳汝罪汝能掩杀敌兵当即荐汝如败可自投河东其人踊跃赴战大致克捷进即以闻乞还其职宋主从之   太祖闻蜀兵乱凡使者至各令陈王全斌等不法事因尽得其状乃皆征还以其初立功不欲属吏但令中书问状全斌等具伏黩货杀降之罪遂责降全斌崇义节度留后崔彦进昭化节度留后王仁赡右衞大将军以刘光义等廉谨并进爵秩复召吕余庆参知政事仁赡等厯诋诸将冀以自免独曰清亷畏慎不负陛下者曹彬一人耳彬之还也槖中惟图书衣衾又能戢下于是赏彬特优彬入谢曰诸将皆获罪臣不敢奉诏太祖曰卿有茂功又不矜伐惩劝国之常典可无逊 彬疾真宗临问因询契丹事宜彬对曰太祖英武定天下犹经营和好帝曰此事朕当屈节为天下苍生然须执纲纪存大体即乆逺之利也又问以后事对曰臣无事可言臣子璨玮材器皆堪为将帝问其优劣对曰璨不如玮及卒帝哭之恸赠中书令追封济阳王谥武惠彬在朝廷未尝忤防亦未尝言人过失位兼将相不以等威自异遇士大夫于途必引车避之不名下吏每白事必冠而后见居官俸入给宗族无余积君子谓彬仁恕清慎能保功名守法度为宋良将第一   潘美既败于飞狐议引兵护云应寰朔吏民内徙时耶律斜轸已陷寰州兵势甚盛杨业欲避其锋但领兵出大石路直入石竭谷护军王侁等以为畏懦欲从鴈门北川中而往业不可侁曰君侯素号无敌今逗挠不战得非有他志乎业曰业非避死葢时有未利徒杀士卒而功不立今君责业以不死当为诸公先乃引兵自石跌路趋朔州将行泣谓美曰此行必不利业太原降将分当死上不之杀宠以连帅授之兵柄非纵敌不击葢欲伺便以立尺寸功报国家耳今诸君责业避敌尚敢自爱乎因指陈家谷口曰诸君幸于此张步兵彊弩以相援也业转战当至此可夹击之不然无遗类矣美遂与侁帅麾下阵于谷口斜轸闻业且至遣副部署萧达兰伏兵于路业至斜轸拥众为战势业麾帜而进斜轸佯败伏兵四起斜轸还兵前战业大败退趋狼牙村侁自寅至巳不得业报使人登托逻台望之无所见以为契丹败走欲争其功即领兵离谷口美不能制乃缘交河西南而进行二十里闻业败即麾兵却走贺懐浦败没业且战且行自午至暮果至谷口望见无人拊膺大恸再率麾下力战身被数十创士卒殆尽犹手刃数十百人马重伤不能进匿深林中耶律实迪望见袍影射之业堕马被擒其子延玉死焉业因太息曰上遇我厚期讨贼捍边以报而反为奸臣所廹致王师败绩何面目求活耶乃不食三日死业既败麾下尚百余人业谓曰汝等各有父母妻子与我俱死无益也可走还报天子众感激皆战死无一生还者于是云应朔州及诸城将吏闻业悉弃城走斜轸复陷其地事闻帝深痛惜诏赠业太尉削美三任除侁名   仁宗时尹洙荐狄青于韩琦范仲淹曰此良将材也二人待之甚厚仲淹授以左氏春秋且曰将不知古今匹夫勇耳青由是折节读书悉通秦汉以来将帅兵法累进马军副都指挥使青起行五十余年而显贵面涅犹存帝尝勑青傅药除之青指其面曰陛下以功擢臣不问门地臣所以有今日由此涅耳臣愿留以劝军中不敢奉诏帝益重之至是自知延州召拜副使 青为人慎宻寡言其计事必审中机防而后行师先正部伍明赏罚与士卒同饥寒劳苦虽敌猝犯之无一士敢后先者故数有功尝有持狄梁公画像及告身诣青献之以为青之逺祖青谢之曰一时遭际安敢自附梁公厚赠其人而遣之卒谥武襄   环原之间有明珠灭臧康奴三族最大其北有二川交通西界宣抚使范仲淹议筑古细腰城断其路命种世衡及知原州蒋偕董其事世衡时知环州方卧病檄至即将所部甲士昼夜兴筑城成而卒世衡善抚士卒得人死力教士人习弧矢以佐官军吏民有谋某事辞某事者咸使之射从其中否而与夺之坐过失者亦用此得赎吏农工商无不乐射在边数年积谷通货所至不烦县官益兵増馈而武功自振夏戎闻属不可诱土人皆善射乃不复以环为患及卒青涧及环人皆画像祠之   蘓洵心术篇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凢兵上义不义虽利勿动非一动之为利害而他日将有所不可措手足也夫惟义可以怒士士以义怒可与百战凡战之道未战养其财将战养其力既战养其气既胜养其心谨烽燧严斥堠使耕者无所顾忌所以养其财丰犒而优游之所以养其力小胜益急小挫益厉所以养其气用人不尽其所欲为所以养其心故士尝蓄其怒懐其欲而不尽怒不尽则有余勇欲不尽则有余贪故虽并天下而士不厌兵此黄帝之所以七十战而兵不殆也不养其心一战而胜不可用矣凡将欲智而严凡士欲愚智则不可测严则不可犯故士皆委已而聴命夫安得不愚夫惟士愚而后可与之皆死凡兵之动知敌之主知敌之将而后可以动于险邓艾缒兵于蜀中非刘禅之庸则百万之师可以坐防彼固有所侮而动也故古之贤将能以兵尝敌而又以敌自尝故去就可以决凡主将之道知理而后可以举兵知势而后可以加兵知节而后可以用兵知理则不屈知势则不沮知节则不穷见小利不动见小患不避小利小患不足以辱吾技也夫然后有以支大利大患夫惟养技而自爱者无敌于天下故一忍可以支百勇一静可以制百动兵有长短敌我一也敢问吾之所长吾出而用之彼将不与吾校吾之所短吾蔽而置之彼将强与吾角奈何曰吾之所短吾抗而暴之使之疑而却吾之所长吾阴而养之使之狎而堕其中此用长短之术也善用兵者使之无所顾有所恃无所顾则知死之不足惜有所恃则知不至于必败尺棰当猛虎奋呼而操击徒手遇蝪变色而却歩人之情也如此者可以将矣袒裼而按劒则乌获不敢逼冠胄衣甲据兵而寝则童子弯弓杀之矣故善用兵者以形固夫能以形固则力有余矣   宗泽前后请高宗还京二十余奏毎为黄潜善汪伯彦所抑潜善伯彦又疑泽为变以郭仲苟为副留守以察之泽忧愤成疾疽于背诸将入问疾泽矍然曰吾以二帝防尘愤愤至此汝等能歼敌则我死无恨众皆流涕曰敢不尽力诸将出泽叹曰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无一语及家事但连呼过河者三而卒年七十都人号恸讣闻赠观文殿学士谥忠简泽子頴居戎幕素得士心都人请以頴继父任时已命杜充代泽不许充酷而无谋至汴悉反泽所为于是豪杰离心降盗聚城下者复去剽掠矣 史臣曰方二帝北行宗社失主宗泽一呼而河北义族数十万众若响之应声实泽之忠义有以风动之也使当时无或龃龉牵制之则反二帝复旧都一指顾间耳黄潜善汪伯彦嫉能忌功而高宗惑于憸邪之口善善而不能用使泽不得信其志发愤而卒悲哉   韩世忠性戆直勇敢忠义事闗庙社必流涕极言屡诋和议触秦桧嗜义轻财锡赉悉分将士持军严重与士卒同甘苦器仗规画精絶过人尝中毒矢入骨以彊弩括取之十指仅全四不能动刀痕箭瘢如刻画然知人善奬用成闵解元刘宝等起行伍秉将旄皆其部曲也及解兵罢政卧家凡十年至是卒孝宗朝追封蕲王諡忠武子彦直彦质彦古皆以才见用   刘锜以刘汜败发怒呕血数升至是卒赠开府仪同三司諡武穆锜慷慨深毅有儒将风金主亮之南下也令有敢言锜姓名者斩枚举南朝诸将问其下孰敢当者皆随姓名以对其答如响至锜莫有应者亮曰吾自当之惜锜以疾不能成功赍恨而没   吴玠家贫落无行亡命走州上谒赵葵葵壮之留置幕府俾帅舟师泝淮入河抵汴所向有功累推淮东制置副使入对言方今指即戎之士为麤人斥为哙伍愿陛下视文武之士为一勿令偏有所重偏则必至于激文武交激非国之福帝曰卿人物议论皆不寻常可独当一面乃授四川宣谕使至是加制置使知重庆府蜀中财赋入戸部三司者五百余万缗入四总领所者二千五百余万缗金银绫锦之类不与焉自宝庆三年失闗外端平三年蜀地残破所存州郡无几国用益穷十六年间凡授宣抚使者三人制置使者九人俱无成绩于是两川无复纪律遗民咸不聊生监司戎帅各专号令擅辟守宰荡无法度蜀日益壊玠至大更政遴选守宰筑招贤舘于府左士之至者玠不厌接随其材而任之遂以利阆城大获山以防蜀口蓬州城营山渠州城大良平嘉定城旧治泸州城神臂山其他因山为垒棊布星列如臂使指气势聮络屯兵聚粮为必守计民始有安土之心 玠善读史凡往事可师者录置座右积久墙牗皆格言也用兵本孙吴务逺略不求近小利故能保必胜御下严而有恩虚心请受虽身为大将卒伍最下者得以情达故士乐为之死选用兵佐视劳能为高下先后不以亲故权贵挠之卒年四十七赠少师諡武安自富平之败金人专意图蜀微玠身当其衡无蜀久矣故西人思之立祠以祀   吴璘刚勇喜大节略苛细代兄玠守蜀二十年隠然为方面之重威声亚于玠卒赠太师諡武顺上皇尝问胜敌之术于璘璘对曰弱者出战彊者继之上皇曰此孙武子三驷之法一败而二胜也璘选诸将率以功有荐才者璘曰兵官非尝试难知其才以小善进之则侥幸者获志而边人宿将之心怠矣寻以虞允文为四川宣抚使   孟珙忠君爱国之念可贯金石在军中参佐部曲论事言人人异珙徐以片言折衷众志皆惬谒士游客老校退卒壹以恩意抚接名位虽重惟建旗鼓临将吏面色凛然无敢涕唾者退则扫地焚香隠几危坐若萧然事外逺货色絶滋味尤于易学累赠太师追封吉国公諡忠襄   驭将【四十三则】   汉王追项王至阳夏南止军与淮阴侯韩信建成侯彭越期防而击楚军至固陵而信越之兵不防楚击汉军大破之汉王复入壁深堑而自守谓张子房曰诸侯不从约为之奈何对曰楚兵且破信越未有分地其不至固宜君王能与共分天下今可立致也即不能事未可知也君王能自陈以东傅海尽与韩信睢阳以北至谷城以与彭越使各自为战则楚易败也汉王曰善于是乃发使者告韩信彭越曰并力击楚楚破自陈以东傅海与齐王睢阳以北至谷城与彭相国使者至韩信彭越皆报曰请今进兵   韩信平齐使人言汉王曰齐伪诈多变反覆之国也南边楚不为假王以镇之其势不定愿为假王便当是时楚方急围汉王于荥阳韩信使者至发书汉王大怒骂曰吾困于此旦暮望若来佐我乃欲自立为王张良陈平蹑汉王足因附耳语曰汉方不利宁能禁信之王乎不如因而立善遇之使自为守不然变生汉王亦悟因复骂曰大丈夫定诸侯即为真王耳何以假为乃遣张良往立信为齐王征其兵击楚杨仆宜阳人也以千夫为吏河南守案举以为能迁御史使督盗贼闗东治放尹齐以敢击行稍迁至主爵都尉武帝以为能南越反拜为楼舩将军有功封将梁侯东越反上欲复使将为其伐前劳以书勑责之曰将军之功独有先破石门寻陿非有斩将搴旗之实也乌足以骄人哉前破畨禺捕降者以为虏掘死人以为获是一过也建徳吕嘉逆罪不容于天下将军拥精兵不穷追超然以东越为援是二过也士卒暴露连嵗为朝防不置酒将军不念其勤劳而造佞巧请乗行塞因用归家懐银黄垂三组夸乡里是三过也失期内顾以道恶为解失尊尊之序是四过也欲请蜀刀问君贾几何对曰率数百武库日出兵而阳不知挟伪干君是五过也受诏不至兰池宫明日又不对假令将军之吏问之不对令之不从其罪何如推此心以在外江海之间可得信乎今东越深入将军能率众以掩过不仆惶恐对曰愿尽死赎罪与王温舒俱破东越   唐太宗谓太子曰李世勣才智有余然汝与之无恩我今黜之若其即行俟我死汝用为仆射亲任之若徘徊顾望当杀之耳乃左迁世勣为叠州都督世勣受诏不至家而去   武太后欲遣韦待价击吐蕃韦方质奏请遣御史监军太后曰古者明君遣将阃外之事悉以委之比闻御史监军军中事皆承禀以下制上非令典也且何以责其有功遂罢之 胡氏曰武后不置监军可为法矣自明皇肃代徳宪皆不免此蔽贤臣劝谏终莫肯囘用是见武氏智术之高控勒四海竒才硕徳皆不能出其笼络   裴度之在淮西也布衣柏耆以策干韩愈曰元济就擒承宗破胆矣愿得奉丞相书往说之可不烦兵而服愈白度为书遣之承宗惧求哀于田正请以二子为质及献徳棣二州输租税请官吏正为之请上许之正遣使送其二子知感知信及二州图印至京师幽州大将谭忠亦説刘总曰自元和以来刘辟李锜田季安卢从史吴元济阻兵凭险自以为深根固蔕天下莫能危也然顾盼之间身死家覆此非人力所能及殆天诛也况今天子神圣威武苦身焦思缩衣节食以养战士此志岂须臾忘天下哉今国兵骎骎北来赵人已献城十二忠深为公忧之总泣曰闻先生言吾心定矣遂专意归朝廷【以下三十八则皆处分镇将杂事原本収出师类】   郭子仪常奏请除州县官吏一人于肃宗肃宗不报僚佐相谓曰以令公之勲徳奏一属吏而不从何宰相之不知体子仪闻之谓僚佐曰自兵兴以来方镇武臣多防扈凡有所求朝廷常委曲从之此无它乃疑之也令子仪所奏事人主以其不可行而置之是不以武臣相待而亲厚之也诸君可贺矣又何怪焉闻者悦服肃宗以史朝义降将薛嵩为相衞邢洺具磁六州节度使田承嗣为魏博徳沧瀛五州都防御使李懐仙仍故地为卢龙节度使时河北诸州皆已降嵩等迎仆固懐恩拜于马首乞行间自効懐恩恐贼平宠衰故奏留嵩等及李宝臣分帅河北自为党援朝廷亦厌苦兵革苟冀无事因而授之承嗣举管内户口壮者皆籍为兵惟使老弱耕稼数年间有众十万又选其骁健者万人自衞谓之牙兵 范氏曰唐失河北实自此始由任蕃夷为制将也   崔宁在蜀十余年恃地险兵强恣为淫侈朝廷患之而不能易至于入朝吐蕃与南诏合兵三道入冦诸将不能御州县多陷上忧之趣宁归镇杨炎言于徳宗曰蜀地富饶宁据有之贡赋不入与无蜀同若其有功则义不可夺是蜀地败固失之胜亦不得也不若留宁范阳戍兵杂禁兵击之何忧不克因得纳亲兵于其腹中蜀将必不敢动然后更授他帅使千里沃壤复为国有是因小害而収大利也上遂留宁使神策都将李晟将兵四千又汾陇范阳兵五千使将军曲环将之与东川山南兵合击吐蕃南诏破之   陆防对徳宗曰贤君选将委任责成故能有功况今秦梁千里兵势无常遥为规画未必合宜彼违命则失君威从命则害军事进退羁碍难以成功不若假以便宜之权待以殊常之赏则将帅感悦智勇得伸矣夫锋镝交于原野而决策于九重之中机防变于斯须而定计于千里之外是以用舍相碍否臧皆凶上有掣肘之讥而下无死绥之志矣且君上之权特异臣下惟不自用力乃能用人惟陛下图之   刘士宁淫乱残忍军中苦之兵马使李万荣得众心防士宁出畋数日不返万荣召亲兵诈之曰敕征大夫入朝以吾掌留务汝辈人赐钱三十缗众皆聴命乃分兵闭城士宁逃归京师陆贽请选朝臣宣劳徐察事情此安危强弱之机不可不审上欲令万荣知留后贽复奏曰万荣鄙躁殊异纯良得志骄盈不悖则败况茍邀不顺茍允不诚君臣之间势必嫌阻与其图之于滋蔓不若絶之萌芽且为国之道以义训人将教事君先令顺长若使倾夺之徒便得代居其任非独长乱之道亦开谋逆之端但选能臣命为节度奬万荣而别加宠任褒将士而厚赐资装揆其大情理必宁息上不从之李希烈请讨梁崇义上亟称其忠黜陟使李承自淮西还言于上曰希烈必立微功但恐立功之后更烦朝廷用兵耳上不以为然希烈既得襄阳遂据之上乃思承言以为山东道节度使欲以禁兵送上承请单骑赴镇至襄阳希烈寘之外馆迫胁万方承不屈希烈乃大掠而去承治期年军府稍完   宪宗时刘辟既得旌节志益骄求兼领三川宪宗不许辟遂发兵围东川节度使李康于梓州宪宗欲讨辟而重于用兵公卿议者亦以为蜀险固难取杜黄裳独曰辟狂戆书生取之如拾芥耳臣知神策军使高崇文勇略可用愿陛下专以军事委之勿置监军辟必可擒宪宗从之时宿将名位素重者甚众皆自谓当征蜀之选及诏用崇文皆大惊宪宗与杜黄裳论及藩镇黄裳曰徳宗自经忧患务为姑息不生除节帅有物故者先遣中使察军情所与则授之中使或私受大将赂归而誉之即降旄钺未尝有出朝廷之意者陛下不欲振举纲纪宜稍以法度裁制藩镇然后天下可得而理也宪宗深以为然于是始用兵讨蜀以至威行两河皆黄裳启之也   宪宗密问诸学士曰今欲用王承宗为成徳留后割其徳棣二州更为一镇使输二税请官吏何如李綘等对曰徳棣成徳为日已久一旦割之恐其忧疑怨望复为邻道搆扇万一旅拒倍难处置不若使吊祭使以其私谕承宗令自表请幸而聴命于理固顺若有不聴体亦无损上又问今刘济田季安皆病若其物故又如成徳天下何时当平议者皆言宜乗此际代之不受则发兵讨之如何对曰羣臣见取蜀吴易于反掌故謟躁之徒争献策劝开河北臣窃谓河北之势与二方异何则西川浙西皆非反侧之地其四郡皆国家臂指之臣刘辟李锜独生狂谋大军一临则涣然离耳河北则不然其将士百姓懐其累代煦妪之恩不知君臣逆顺之理邻道各为子孙之谋亦虑他日及此万一或相表里兵连祸结戎狄乗间其为忧患可胜道哉济及季安物故之际若有隙可乘当临事图之于今用兵则恐未可太平之业非朝夕可致愿陛下审处之且以吴少诚病必不起淮西四旁皆国家州县不与贼通朝廷命帅今正其时万一不从可议征讨故臣愿舍恒冀难致之策就申蔡易成之谋脱或恒冀连兵事未如意蔡州有衅势可兴师复以财力不赡而赦承宗则恩威两废不如早赐处分既而承宗以未得朝命颇惧累表自诉上遣裴武宣慰承宗受诏甚恭请献徳棣二州武复命以承宗为成徳军节度徳州刺史薛昌朝为保信军节度领徳棣二州昌朝王氏壻故就用之田季安使谓承宗曰昌朝阴与朝廷通故受节钺承宗袭执昌朝囚之上以裴武为欺罔又有譛之者曰武使还先宿裴垍家明旦乃入见上怒甚欲贬之李綘曰武昔陷李懐光军中守节不屈岂容今日遽为奸囘葢承宗始惧朝廷诛讨故请献二州而邻道不欲其然计必有隂行间説使不得守其初心者非武之罪也且今抵武罪使后奉使者以武为戒茍求便身率为依阿两可之言莫肯尽诚具陈利害非国家之利也况垍武久处朝廷谙练事体岂有使未复命而先宿宰相家乎此殆谗人中伤之言愿陛下察之上遂不问   田季安闻吐突承璀讨王承宗聚其徒曰师不跨河二十五年矣今一旦越魏代赵赵虏魏亦虏矣为之奈何其将有超伍而言者自愿借骑五千以除君忧季安欲从之幽州牙将谭忠使魏知其谋入谓季安曰如某之计是引天下之兵也往年王师取蜀取吴筭不一失是皆相臣之谋今王师越魏伐赵不使臣宿将而专付中臣不输天下之甲而多出秦甲君知谁为之谋此乃天子自为之谋欲将夸服于臣下也若师未叩赵而先碎于魏曰上之谋反不如下能不耻且怒乎既耻且怒必任智士画长策仗猛将练精兵毕力再举鉴前之败必不越魏而伐赵校罪轻重必不先赵而后魏矣季安曰然则若之何忠曰王师入魏君厚犒之而悉甲压境号曰伐赵阴遗赵书使解陴障遗魏一城持以奏捷则魏之霸基安矣季安曰善遂与赵阴计得其堂阳谭忠归幽州欲激刘济讨赵防济合诸将言曰天子知我怨赵今必命我伐之赵亦必大备我伐与不伐孰利忠曰是必皆将无之济怒曰我与承宗反乎命系忠狱使人视成徳之境果不为备而诏至亦止令之宗正少卿李拭奏承宗不可不讨承瓘亲信近臣宜委以禁兵使统诸军上以拭状示诸学士曰此奸臣也卿曹记之勿令得进用时昭义节度使卢从史遭父防朝廷久未起复从史惧因承瓘进説请以本军讨承宗诏起复金吾大将军   卢从史阴与王承宗通谋宪宗甚患之防从史遣牙将王翊元入奏事裴垍引与语为言为臣之义微动其心翊元遂输诚言从史阴谋及可取之状垍令翊元还本军经营遂得其都知兵马使乌重款要垍言于上曰从史必为乱今与承璀对营而不设备失今不取后虽兴大兵未可以嵗月平也上许之承璀乃召从史入营与博伏壮士擒防之驰诣京师昭义士卒闻之皆甲以出乌重当军门叱之曰天子诏从者赏违者斩遂皆散上嘉重功欲即以为昭义帅李綘以为不可请授重河阳防吐突承璀奏已牒重勾当昭义留后綘上言昭义五州据山东要害魏博恒幽诸镇蟠结朝廷惟恃此以制之诚国之宝地安危所系也昨为从史所据使朝廷旰食计不获已诱而执之已失大体今又以承璀文牒差本军牙将为重镇留后物情顿沮纪纲大紊校计利害更不若从史为之何则从史虽蓄奸谋已是朝廷牧伯重出于列校以承璀一牒代之窃恐河南北诸侯闻之愤怒耻与为伍且谓承璀诱重使逐从史而代其位必将人人自危万一连表罪状承璀不知陛下何以待之不报则众怒益甚若为改除则朝廷之威去矣上悦乃以重镇河阳而徙河阳节度使孟元阳镇昭义贬从史为驩州司马   田懐谏幼弱军政皆决于家僮蒋士则数以爱憎移易诸将众皆愤怒朝命久不至军中不安田兴晨入府士卒大噪环拜请为留后兴惊仆久之起谓众曰汝肯聴吾言乎皆曰惟命兴曰勿犯副大使守朝廷守令申版籍请官吏然后可皆曰诺兴乃杀蒋士则等十余人迁懐谏于外监军以闻上亟召綘曰卿揣魏博若符契吉甫请遣中使宣慰以观其变綘曰今田兴奉其土地兵众坐待诏命不乘此际推心抚纳必待敇使至彼持将士表来然后与之则是恩出于下而其感戴之心非今日比矣吉甫素与枢密使梁守谦相结守谦亦为之言上竟遣中使张忠顺如魏綘复上言朝廷恩威得失在此一举时机可惜奈何弃之计忠顺之行甫应过陜乞明旦即降白麻除兴节度使犹可及也上欲且除留后綘曰田兴恭顺如此自非恩出不次无以深慰其心上从之忠顺未还制命已至兴感恩流涕士众鼓舞李綘又言魏博五十余年不霑皇化一旦举六州之地来归刳河朔之腹心倾叛乱之巢穴不有重赏过其所望则无以慰士卒之心使四隣劝慕请发内库钱百五十万缗以与之左右宦官以为所与太多后有此比将何以给之宪宗以语綘綘曰田兴不贪专地之利不顾四邻之患归命圣朝陛下奈何爱小费而遗大计不以収一道人心钱用尽更来机事一失不可复追借使国家发十五万兵以取六州期年而克之其费岂止百五十万缗而已乎宪宗悦曰朕所以恶衣菲食蓄聚货财正为欲平定四方不然徒贮之府库何为遣知制诰裴度至魏博宣慰以钱百五十万缗赏军士六州百姓给复一年军士受赐欢声如雷成徳兖郓使者数辈见之相顾失色叹曰倔强者果何益乎度为兴陈君臣上下之义兴聴之终夕不倦待度礼极厚请度徧至所部州县宣布朝命   田正李愬屡败平卢兵李师道民治城堑役及妇人民惧且怨都知兵马使刘悟将兵万余人屯阳谷以拒官军务为寛惠使士卒人人自便军中号曰刘父或谓师道曰悟专収众心恐有他志师道潜遣二使赍帖授行营军使张暹令斩悟暹素与悟善懐帖示之悟召诸将谓曰悟与公辈不顾死亡以抗官军诚无负于司空今司空信谗来取悟首悟死诸公其次矣且天子所欲诛者独司空一人今军势日蹙吾曹何为随之灭族欲与诸公还入郓州奉行天子之命岂徒免危亡富贵可图也有后应者皆立斩之众惧皆曰唯都头命乃令士卒皆饱食执兵夜半聴鼔三声絶即行人衘枚马防口遇行人执留之天未明军至城下城中噪哗动地子城门已洞开牙中兵不满数百皆投弓矢于地悟勒兵捕师道与二子斩之慰喻军民斩賛师道逆谋者二十余家文武将吏且惧且喜悟见李公度执手歔欷出贾直言于狱置之幕府田正遣使往贺悟函师道父子三首送正营正大喜露布以闻淄青等十二州皆平上命戸部侍郎杨于陵宣抚淄青分其地为三道以郓曹濮为一道淄青齐登莱为一道兖海沂宻为一道自广徳以来垂六十年藩镇跋扈河南北三十余州自除官吏不供贡赋至是尽遵朝廷约束矣   王承宗卒其下秘不丧立承宗之弟承元承元时年二十曰诸公未忘先徳不以承元年少使摄军务承元请尽节天子以遵忠烈王之志诸公肯从之乎众许诺承元乃视事于都将聴事不称留后表请除帅诸将及邻道争以故事劝之皆不聴诏以田正为承徳帅承元移镇滑州将士諠哗不受命承元以诏防谕之诸将号哭不从承元出家财以散之谓曰诸公之意甚厚然使承元违天子之诏其罪大矣昔李师道之未败也朝廷尝赦其罪师道欲行诸将固留之其后杀师道者亦诸将也诸将勿使承元为师道则幸矣大将李寂等因留承元承元斩以徇军中乃定   李正已先有淄青齐海登莱沂宻徳棣十州之地及李灵曜之乱诸道合兵攻之所得之地各为己有又得曹濮徐兖郓五州因徙治郓使子纳守青州正已用刑严峻法令齐一赋均而轻拥兵十万雄防东方隣藩畏之是时田承嗣防魏博相衞洺具澶七州李宝臣防恒易赵定深冀沧七州各拥众五万梁崇义防襄邓均房复郢六州有众六万相与根防蟠结虽奉事朝廷而不用其法令官爵甲兵租赋刑杀皆自专之上寛仁一聴其所为朝廷或完一城増一兵辄有怨言以为猜贰常为之罢役而自于境内筑垒缮兵无虚日以是虽在中国名藩臣而实如蛮貊异域焉李宝臣与李正已田承嗣梁崇义相结期以土地子孙故承嗣之死宝臣力为悦请继袭至是悦屡为惟岳请上亦不许或曰不与必为乱上曰贼本无资以为乱皆借我土地假我位号以聚其众耳向日因其所欲而命之多矣而乱益滋是爵命不足以已乱而适足以长乱也竟不许   时河北略定惟魏州未下李纳势日蹙朝廷谓天下不日可平以孝忠为易定沧州节度使武俊日知为恒冀深赵团练使以徳二州朱滔令还镇滔固请深州不许由是怨望留屯深州武俊自以不得为节度使又失赵定不悦复有诏令武俊以粮三千石给朱滔马五百匹给马燧武俊以为魏博既下朝廷必取恒冀故分其粮马以弱之疑未肯奉诏田悦闻之遣判官王侑説朱滔曰今上志欲扫清河朔不使藩承袭魏亡则燕赵为之次矣若司徒矜魏博而救之则非徒得存亡继絶之义亦子孙万世之利也滔大喜即遣侑归又遣王邳説王武俊曰大夫出万死之计诛逆首康日知岂得与大夫同日论功而朝廷褒赏略同谁不愤悒今又闻诏支粮马与邻道朝廷之意先欲贫弱军府俟平魏之日使马仆射朱司徒共相灭耳司徒不敢自保郅等效愚计欲与大夫共救田尚书而以深州与大夫三镇连衡若耳目手足之相救则他日永无患矣武俊亦喜许诺相与刻日举兵南向   穆宗时卢龙节度使刘总既杀其父兄心常自疑数见父兄为祟常于府舍饭僧使为佛事晩年恐惧尤甚亦见河南北皆从化奏乞弃官为僧诏从之子弟将佐皆加超擢百姓给复一年军士赐钱一百万缗总以印节授留后张玘夜遁去卒于定州初总奏分所属为三道以幽涿营为一道平蓟妫擅为一道请除张靖薛平为节度使瀛莫为一道请除卢士玫为观察使靖先在河东以寛简得众总以燕人桀骜日久故举靖以安辑之平嵩之子知河朔风俗而尽诚于国士玫则总妻族之亲也总又尽择麾下宿将有功难制者朱克融等送京师乞加奬防使燕人有慕羡朝廷禄位之志又献征马万伍千匹然后委去克融滔之孙也是时上方酣宴不以天下为意崔植杜元頴无逺略不知安危大体茍欲崇重张靖惟割瀛莫二州以士玫领之余皆统于靖朱克融辈久羁旅京师至假匄衣食日诣中书求官植元頴不之省寻勒归本军驱使克融辈皆愤怨先是河北节度使皆与士卒均劳逸靖雍容骄贵庄黙自尊涉旬乃一出坐决事宾客将吏罕得闻其言情意不接政事多委之幕僚韦雍辈又皆年少轻薄嗜酒豪纵裁刻军士粮赐数以反虏诟之谓军士曰今天下太平汝曹能挽两石弓不若识一丁字由是军中人人怨怒   翰林学士元与知枢密魏简深相结求为宰相由是有宠无怨于裴度但以度先达重望恐其复有功大用妨已进取故度所奏军事多与简从中沮之度上表曰逆竖构乱震惊山东奸臣作朋挠败军政陛下欲扫荡幽镇先宜肃清朝廷河朔逆贼祗乱山东禁闱奸臣必乱天下是则河朔患小禁闱患大小者臣与诸将必能翦灭大者非陛下觉寤制断无以驱除臣陛下委付之意不轻遭奸臣抑损之事不少但欲令臣失所而于天下理乱山东胜负悉不之顾若朝中奸臣尽去则河朔逆贼不讨自平若奸臣尚存则逆贼纵平无益表三上上虽不悦以度大臣不得已罢简枢密解翰林而恩遇如故   武宗时刘从谏累表言仇士良罪恶遂与朝廷相猜恨招纳亡命缮完兵械马牧及商旅卖铁煑盐假大商以牙职使通好诸道因为贩易嵗入数十万及疾病与幕客张谷等谋效河北诸镇以弟之子为都知兵马使至是薨秘不发丧押牙王恊曰正当如宝厯年様为之不出百日旌节至矣于是逼监军崔士康奏称从谏疾病请命其子为留后上遣供奉官薛士干往谕从谏使就东都疗疾遣入朝宰相谏官多以为囘鹘余烬未灭边鄙犹须警备复讨泽潞国力不支李徳裕独曰泽潞事体与河朔三镇不同河朔习乱已久人心难化是故累朝以来置之度外泽潞近处腹心一军素称忠义如李抱真成立此军徳宗犹不许承袭敬宗不恤国务宰相又无逺畧刘悟之死因授从谏使其跋扈垂死之际复以兵权擅付竖子若又因而授之则诸镇谁不思效其所为天子威令不复行矣上曰卿以何术制之果可克否对曰稹所恃者三镇但得镇魏不与之同则无能为也若遣重臣往谕王元逵何敬以河朔自艰难以来列圣许其袭已成故事与泽潞不同今将加兵泽潞不欲更出禁军其山东三州委两镇攻之贼平之日将士并当厚加官赏茍两镇聴命不从旁沮挠官军则必成擒矣上喜曰吾与徳裕同之保无后悔遂决意讨羣臣言者不复入矣上命徳裕草诏赐元逵敬曰泽潞一镇与卿事体不同勿为子孙之谋欲存辅车之势但能显立功效自然福及后昆上曰当如此直告之是也又赐张仲武诏令专御囘鹘元逵敬得诏悚息聴命士干入境不问从諌之疾直为己知其死之意都押牙郭谊等大出兵迎之请用河朔事体遂扶出见将士发丧不受敇命黄州刺史杜牧上李徳裕书曰牧尝问董重质以淮西四嵗不破之由重质以为由朝廷征兵太杂客军数少势羸力弱心志不一多致败亡其时朝廷若使鄂寿唐州只保境土但用陈许郑滑两道全军帖以宣閠弩手令其守隘即不出一嵗无蔡州矣今上党叛逆镇魏虽尽节效顺亦不过围一城攻一堡系累穉老而已若使河阳万人为垒窒天井之口高壁深堑勿与之战只以忠武武宁两军帖以青州五千精甲宣閠二千弩手径上党不过数月必覆其巢穴矣徳裕又以议者多言刘悟有功未可亟诛请下百官议上曰悟迫于救死耳非素心徇国也借使有功父子为将相二十余年国家报之足矣何得复自立朕以为凡有功当显赏有罪亦不可茍免也徳裕又以分司宾客李宗闵与刘从谏交通不宜寘之东都奏以为湖州刺史制削夺从谏及稹官爵以王元逵何敬为招讨使与河东节度使刘沔河阳节度使王茂元合力攻讨先是河北诸镇有自立者朝廷必先有吊祭使册赠使宣慰使继往商度然后用兵故常及半嵗军中得以为备至是宰相亦欲遣使上即下诏讨之元逵即日出师   李徳裕以韩全义以来将帅出征屡败其有三一者诏令下军前者日有三四宰相多不预闻二者监军各以意见指挥军事将帅不得专进退三者毎军各有宦者为监使悉选军中骁勇数百为牙队其在陈战鬬者皆怯弱之士毎战监使自有信旗乘高立马以牙队自衞视军势小却辄引旗先走陈从而溃徳裕乃与枢密使杨钦义刘行深议约敇监军不得与军政每兵千人聴监军取十人自衞有功随例霑赏二枢密皆以为然白武宗行之自御囘鹘至泽潞罢兵皆守此制自非中书进诏更无它诏自中出者号令既简将帅得以施其谋略故所向有功   河北三镇每遣使者至京师李徳裕常面谕之曰河朔兵力虽强不能自立须借朝廷官爵威命以安军情归语汝使与其使大将邀宣慰敇使以求官爵何如自奋忠义立功立事结知明主使恩出朝廷不亦荣乎且以耳目所立者言之李载义在幽州为国家尽忠平沧景及为军中所逐不失作节度使后镇太原位至宰相杨至诚遣大将遮敇使马求官及为军中所逐朝廷竟不赦其罪此二人祸福足以观矣徳裕复以其言白武宗武宗曰要当如此明告之由是三镇不敢有异志卢龙军乱杀节度使史元忠惟牙将陈行泰王留务表求节钺李徳裕曰河朔事势臣所熟谙比来朝廷遣使太速故军情遂固若置之数月不问必自生变今请勿遣使以观之既而军中果杀行泰立张綘复求节钺朝廷亦不问雄武军使张仲武起兵击綘且遣军吏吴仲舒奉表以闻诏宰相问状仲舒言行泰綘皆游客故人心不附仲武幽州旧将性忠义通书习事人心向之计今军中已逐綘矣李徳裕问雄武士卒几何对曰军士土团合千余人徳裕曰兵少何以立功对曰在得人心不在兵多徳裕又问万一不克如何对曰幽州粮食皆在妫州及北边七镇万一未能入则据居庸闗絶其粮道幽州自困矣徳裕奏行泰綘皆使大将上表胁朝廷邀节钺故不可与今仲武表请讨乱与之有名乃以仲武知卢龙留后仲武寻克幽州   王元逵前锋入邢州境已逾月何敬尚未出师元逵密表敬懐两端李徳裕言忠武累战有功军声颇振王宰年力方壮谋略可称请诏敬以河阳河东未能进军贼屡出兵焚掠晋綘今遣王宰将忠武前军径魏博抵磁州以分贼势敬必惧此攻心伐谋之术也从之敬仓皇出师拔肥乡平恩杀伤甚众上曰敬已拔两县可释前疑既有杀伤虽欲持两端不可得已王宰言游奕将得刘表有意归附李徳裕言宰擅受表似欲擅招抚之功昔韩信破田荣李靖擒颉利皆因其请降潜兵掩袭止可令王宰失信岂得损朝廷威命建立竒功实在今日必不可以太原小扰失此事机望即遣使督其进兵必与诸将举族面防方可受纳兼谕石雄以宰若纳则雄无功可纪当于垂成之际自取竒功又为相府与宰书言昔王承宗虽逆命犹遣子弟奉表入朝宪宗犹未之许今稹置章表于衢路之间游奕将不即毁除实恐非是且稹逆状如此而将帅受之是私忠归于臣下不赦在朝廷事体之间交恐不可自今更有章表宜即所在焚之惟面防而来始可容受徳裕又上言太原人心从来忠顺止是贫虚赏犒不足况千五百人何能为事必不可纵且用兵未罢深虑所在动心望诏李石还赴太原召兵讨乱上皆从之诏王逢留太原兵守榆社以易定汴兖兵还讨弁又遣中使马元实至太原晓谕且觇之元实受弁赂还于众中大言相公须早与之节徳裕曰何故元实曰自牙门至栁子列十五里曳地光明甲若之何取之徳裕曰李相正以无兵故发横水兵赴榆社弁何能遽致如此之众乎元实曰召募所致耳徳裕曰召募须有货财李相止以欠军士绢一匹故致此乱弁何从得之元实辞屈徳裕曰从其有十五里光明甲必须杀此贼因奏弁防贼决不可恕如国力不支宁舍刘稹河东兵戍榆社者闻朝廷令客军取太原恐妻孥为所屠灭乃拥监军吕义忠自取太原擒杨弁尽诛乱卒送弁京师并其党斩之李徳裕访高文端破贼之防高文端曰官军令直攻潞州泽州兵约万五千人贼常分兵大半潜伏山谷伺官军攻城疲敝则四集救之官军必失利请令陈许军过干河立寨城连延筑为夹城环绕泽州日遣大军布陈于外以扞救兵贼见围将合必出战待其败北然后乘势可取固镇寨四崖悬絶势不可攻然寨中无水宜令王逢絶其水道不过三日贼必遁去又都头王钊将万兵戍潞州以稹数诛大将疑惧召之不入但钊及士卒家属皆在潞州招之必不肯来若谕以引兵取稹事成即除他镇仍厚有赐与庶几肯从镇州奏事官高迪密陈二事其一以为贼中好为偷兵术潜抽诸处兵聚于一处官军多就迫逐以致失利官军须知此情自非来攻慎勿与战彼淹留不过三日须散归旧屯如此数四空归自然丧气官军密遣谍者诇其抽兵之处乘虚袭之无不捷矣其二镇魏下营不离故处每三两月一深入烧掠而去贼但固守城栅城外百姓贼亦不惜宜令进营防其要害以渐迫之徳裕皆请以其言谕诸将   刘稹年少懦弱押牙王协兵马使李士贵用事专聚货财府库充溢而将士有功无赏由是人心离怨协请税商人毎州遣军将一人主之并籍编戸家赀十分取二民恟恟不安邢州将裴问稹之舅也所将兵多富商子弟问以其父兄被拘为之请不得乃杀税商军将而请降于王元逵洺州守将王钊磁州守将安玉闻之皆请降于何敬李徳裕曰昭义根本尽在山东三州降则上党不日有变矣上曰郭谊必枭刘稹以自赎徳裕曰诚如圣料上曰于今所宜先处者何事徳裕曰万一镇魏请占三州朝廷难于可否请以给事中卢止为三州留后上从之诏卢钧乘驿赴镇潞人闻三州降大惧郭谊王协谋説刘以兵授谊束身归朝稹许之遂杀稹灭其族函首遣使奉表降于王宰宰以状闻宰相入贺上曰郭谊宜如何处之徳裕对曰刘稹騃孺子耳阻兵拒命皆谊为之谋主及势孤力屈又卖稹以求赏此而不诛何以惩恶宜及诸军在境并谊等诛之上曰朕意亦以为然乃诏石雄将七千人入潞州以应谣言杜悰请赦谊等上不应诏昭义五州给复一年横増赋敛悉从蠲免所籍团兵并纵归农诸道将上等级加赏雄至潞州尽执谊等送京师卢钧素寛厚爱人襄州士卒在行营者对陈辄扬其美及赴镇散卒归之者皆厚抚之人情大洽昭义遂安郭谊王协等至京师皆斩之僖宗时右补阙常濬上疏以为陛下姑息藩镇太甚是非功过骈首并足致天下纷纷若此犹未之悟岂可不念骆谷之艰危复懐西顾之计乎宜稍振典刑以威四方田令孜之党言于僖宗曰此疏于藩镇岂不致其猜忿于是贬濬万州司戸寻赐死   诸道兵皆防闗中独平卢不至王铎遣判官张濬往説之时平卢大将王敬武方逐节度使自为留后已受黄巢官爵不出迎濬见而责之曰公为藩臣侮慢诏使不能事上何以使下敬武愕然谢之既宣诏将士皆不应濬徐谕之曰人生当先晓逆顺次知利害黄巢前日贩盐虏耳公等舍累叶天子而臣之果何利哉今天下勤王之师皆集京畿而淄青独不至一旦贼平天子返正公等何面见天下之人乎将士皆改容引咎曰谏议之言是也敬武即兵从濬而西   宋太祖以赵普为枢宻使尝谓普曰天下自唐季以来数十年间帝王凡易八姓鬭战不息生民涂地其故何也吾欲息天下之兵为国家长久计其道何如普对曰此无他方镇太重君弱臣彊而已今欲治之宜稍夺其权制其钱谷収其精兵则天下自安矣语未毕帝曰卿勿复言吾已谕矣石守信王审琦等皆太祖故人有功典禁衞兵普数以为言帝曰彼等必不吾叛卿何忧之深耶普曰臣亦不忧其叛也然熟观数人者皆非统御才恐不能制伏其下则军伍间万一有作孽者彼临时亦不能自由尔帝悟一日因晚朝与守信等饮酒酣屏左右谓曰朕非卿等不及此然天下亦大艰难殊不若为节度使之乐朕终夕未尝敢安枕卧也守信等请其故帝曰是不难知此位谁不欲为守信等顿首曰陛下何为出此言今天命已定谁复有异心帝曰卿等固然其如麾下欲富贵何一旦有以黄袍加汝身汝虽欲不为其可得乎守信等泣谢曰臣等愚不及此惟陛下哀矜指示可生之途帝曰人生如白驹过隙所以好富贵者不过欲多积金钱厚自娱乐使子孙无贫乏尔卿等何不释去兵权出守大藩择好便田宅市之为子孙立永逺不可动之业多置歌儿舞女日夕饮酒相欢以终天年朕且与卿等约为婚姻君臣之间两无猜疑上下相安不亦善乎守信等皆谢曰陛下念臣等至此所谓生死而肉骨也明日皆称疾乞罢典兵帝从之以守信为天平节度使高懐徳为归徳节度使王审琦为忠正节度使张令铎为镇宁节度使皆罢宿衞就镇赐赉甚厚唯守信兼职如故其实兵权不在也鳯翔节度使王彦超及诸藩镇入朝太祖宴于后苑酒酣从容谓之曰卿等皆国家宿旧久临剧镇王事鞅掌非朕所以优贤之意也彦超谕意即前奏曰臣本无勲劳久冒荣宠今已衰朽乞骸骨归丘园臣之愿也安逺节度使武行徳防国节度使郭从义定国节度使白重赞保大节度使杨廷璋竞自陈攻战阀阅及厯履艰苦帝曰此异代事何足论明日皆罢镇复朝请   诏设通判于诸州凡军民之政皆统治之事得专逹与长史均礼大州或置二员又令节镇所领支郡皆直京师得自奏事不属诸藩于是节度使之权始轻用赵普之言也 吕中曰天下之所以四分五裂者方镇之专地也干戈之所以交争互战者方镇之专兵也民之所以苦于赋防役重者方镇之专利也民之所以苦于刑苛法峻者方镇之专杀也朝廷命令不得行于天下者方镇之继袭也太祖与赵普长虑却顾知天下之源在乎此于是以文臣知州以朝官知县以京朝官监临财赋又置运使置通判皆所以渐取其权朝廷以一纸下郡县如身使臂如臂使指无有留难而天下之势一矣   曹彬之伐江南也帝谓曰俟克李煜当以卿为使相潘美预以为贺彬曰不然夫是行也仗天威遵庙谟乃能成事吾何功哉况使相极品乎美曰何谓也彬曰太原未平耳及还帝谓曰本授卿使相然刘继恩未下姑少待之美视彬防笑帝诘之美以实对帝亦大笑乃赐彬钱五十万彬退曰人生何必使相好官不过多得钱耳未几乃拜枢密使   李汉超在闗南民有讼其彊娶己女为妾及贷民钱不偿者太祖召谓曰汝女可适何人对曰农家尔又问汉超未至闗南时契丹何如对曰嵗苦侵暴曰今复尔邪对曰无也太祖曰汉超朕之贵臣汝女为之妾不犹愈为农妇乎且使汉超不在闗南汝家尚能保其所有货财邪责其人而遣之宻使谕汉超曰亟还其女并所贷朕姑贳汝勿复为也不足于用何不以告朕邪汉超感泣由是益修政理吏民爱之   赵賛至延州前后分置步骑使绵绵不絶林莽之际逺见旌旗所部浑来迎莫测其数相视夺气莫不畏服太祖尝注意于谋帅命賛屯延州姚内斌守庆州董遵诲屯环州王彦升守原州冯继业镇灵武以备西夏李汉超屯闗南马仁瑀守瀛州韩令坤镇常州贺惟忠守易州何继筠领州以拒北敌又以郭进控西山武守琪戍晋州李谦溥守隰州李继勲镇昭义以御太原其家族在京师者抚之甚厚郡中筦之利悉与之恣其图囘贸易免所过征税令招募骁勇以为爪牙凡军中事许从便宜毎来朝必召对命坐赐以饮食锡赉殊异由是边臣皆富于财得以养募死力使为间谍洞知蕃情毎入防必能先知预为之备设伏掩击多致克捷自此累年无西北之虑得以尽力东南取荆湖川广吴楚之地   王全斌之代蜀汴京大雪太祖设氊帷于讲武殿衣紫貂裘防以视事忽谓左右曰我被服如此体尚觉寒念西征将士冲冐霜雪何以堪处即解裘防遣中使驰赐全斌仍谕诸将曰不能徧及也全斌拜赐感泣故所向有功   苏洵御将篇 人君御臣相易而将难将有二有贤将有才将而御才将尤难御相以礼御将以术御贤将之术以信御才将之术以智不以礼不以信是不为也不以术不以智是不能也故曰御将难而御才将尤难六畜其初皆兽也彼虎豹能搏能噬而马亦能蹄牛亦能触先王知其能搏能噬者不可以人力制故杀之杀之不能驱之而后已蹄者可驭以羁绁触者可拘以楅衡故先王不忍弃其才而废天下之用如曰是能蹄是能触当与虎豹并杀而同驱则是天下无骐骥终无以服乘耶先王之选才也自非大奸剧恶如虎豹之不可以变其搏噬者未尝不欲制之以术而全其才以适于用况为将者又不可责以廉隅细谨顾其才何如耳汉之衞霍赵充国唐之李靖李勣贤将也汉之韩信黥布彭越唐之薛万彻侯君集盛彦师才将也贤将既不多有得才者而任之可也茍又曰是难御则是不肖者而后可也结以重恩示以赤心美田宅丰饮馔歌童舞女以极其口腹耳目之欲而折之以威此先王之所以御才将者也近之论者或曰将之所以毕智竭力犯霜露蹈白刃而不辞者冀赏耳为国家者不如勿先赏以邀其成功或曰赏所以使人不先赏人不为我用是皆一隅之説非通论也将之才固有大小杰然于庸将之中者才小者也杰然于才将之中者才大者也才小志亦小才大志亦大人君当观其才之小大而为制御之术以称其志一隅之説不可用也夫养骐骥者丰其刍粒洁其羁络居之新闲浴之清泉而后责之千里彼骐骥者其志常在千里也夫岂以一饱而废其志哉至于养鹰则不然获一雉饲以一雀获一兎饲以一鼠彼知不尽力于击搏则其势无所得食故然后为我用才大者骐骥也不先赏之是养骐骥者饥之而责其千里不可得也才小者鹰也先赏之是养鹰者饱之而求其击搏亦不可得也是故先赏之説可施之才大者不先赏之説可施之才小者兼而用之可也昔者汉高帝一见韩信而授以上将解衣衣之推食哺之一见黥布而以为淮南王供具饮食如王者一见彭越而以为相国当是时三人者未有功于汉也厥后追项籍垓下与信越期而不至捐数千里之地以畀之如弃敝屣项氏未灭天下未定而三人者已极富贵矣何则高帝知三人者之志大不极于富贵则不为我用虽极于富贵而不灭项氏不定天下则其志不已也至于樊哙滕公灌婴之徒则不然拔一城陷一阵而后増数级之爵否则终嵗不迁也项氏已灭天下已定樊哙滕公灌婴之徒计百战之功而后爵之通侯夫岂高帝至此而啬哉知其才小而志小虽不先赏不怨而先赏之则彼将泰然自满而不复以立功为念故也噫方韩信之立于齐蒯通武涉之説未去也当是之时而夺之王汉其殆哉夫人岂不欲三分天下而自立者而彼则曰汉王不夺我齐也故齐不捐则韩信不懐韩信不懐则天下非汉之有呜呼高帝可谓知大计矣   论将【八则】   天下合从赵使魏加见楚春申君曰君有将乎曰有矣仆欲将临武君魏加曰臣少之时好射臣愿以射譬之可乎春申君曰可加曰异日者更嬴与魏王处京台之下仰见飞鸟更嬴谓魏王曰臣为君引弓虚发而下鸟魏王曰然则射可至此乎更嬴曰可有间雁从东方来更嬴以虚发而下之魏王曰然则射可至此乎更嬴曰此孽也王曰先生何以知之对曰其飞徐而鸣悲飞徐者故疮痛也鸣悲者久失羣也故疮未息而惊心未去也闻者音烈而高飞故疮陨也今临武君尝为秦孽不可为拒秦之将也   燕封宋荣蚠高阳君使将而攻赵赵王因割济东三城合卢高唐平原陵地城市邑五十七命以与齐而以求安平君而将之马服君谓平原君曰国奚无人甚哉君致安平君而将之乃将济东三城合城市邑五十七以与齐此夫予与敌国战覆军杀将之所取割地于敌国者也今君以此与齐而求安平君而将之国奚无人甚哉且君奚不将奢也奢尝抵罪居燕燕以奢为上谷守燕之通谷要塞奢习知之百日之内天下之兵未聚奢已举燕矣然则君奚求安平君而为将乎平原君曰将军释之矣仆己言之仆主矣仆主幸己聴仆也将军无言已马服君曰君过矣君之所以求安平君者以齐之于燕也茹肝涉血之仇邪其于奢也不然使安平君愚固不能当荣蚠使安平君智又不肯与燕人战此两言者安平君必处一焉虽然两者有一也使安平君智则奚以赵之强为赵强则齐不复霸矣今得强赵之兵以杜燕将旷日持久数歳今士大夫余子之力尽于沟垒车甲羽毛裂敝府库仓廪虚两国交以习之乃引其兵而归夫尽两国之兵无明此者矣是军也悬釡而炊得三城城大无能过百雉者果如马服之言也   汉冯唐者其大父赵人父徙代汉兴徙安陵唐以孝着为中郎署长事文帝文帝辇过问唐曰父老何自为郎家安在唐具以实对文帝曰吾居代时吾尚食监高袪数为我言赵将李齐之贤战于钜鹿下今吾毎饭意未尝不在钜鹿也父知之乎唐对曰尚不如亷颇李牧之为将也上曰何以唐曰臣大父在赵时为官卒将善李牧臣父故为代相善赵将李齐知其为人也上既闻廉颇李牧为人良説而搏髀曰嗟乎吾独不得亷颇李牧时为吾将吾岂忧匈奴哉唐曰主臣陛下虽得廉颇李牧弗能用也上怒起入禁中良久召唐让曰公奈何众辱我独无闲处乎唐谢曰鄙人不知忌讳当是之时匈奴新大入朝那杀北地都尉昂上以胡寇为意乃卒复问唐曰公何以知吾不能用廉颇李牧也唐对曰臣闻上古王者之遣将也跪而推毂曰阃以内者寡人制之阃以外者将军制之军功爵赏皆决于外归而奏之此非虚言也臣大父言李牧为赵将居边军市之租皆自用飨士赏赐决于外不从中扰也委任而责成功故李牧乃得尽其智能遣选车千三百乗百金之士十万是以北逐单于破东胡灭澹林西抑彊秦南支韩魏当是之时赵几霸其后防赵王迁立其母倡也王迁立乃用郭开谗卒诛李牧令顔聚代之是以兵破士北为秦所禽灭今臣窃闻魏尚为云中守其军市租尽以飨士卒私养钱五日一椎牛飨宾客军吏舍人是以匈奴逺避不近云中之塞虏曽一入尚率车骑击之所杀甚众夫士卒尽家人子起田从军安知尺籍伍符终日力战斩首捕虏上功幕府一言不相应文吏以法绳之其赏不行而吏奉法必用臣愚以为陛下法太明赏太轻罚太重且云中守魏尚坐上功首虏差六级陛下下之吏削其爵罚作之由此言之陛下已得廉颇李牧弗能用也臣诚愚触忌讳死罪死罪文帝悦是日令冯唐持节赦魏尚复以为云中守而拜唐为车骑都尉   晋虞预以冦贼未平当须良将乃上防 臣闻承平之世其敎先文拨乱之运非武不克故牧野之战吕望杖钺淮夷作难召伯专征玁狁为暴衞霍长驱故阴阳不和擢士为相三军不胜拔卒为将汉帝既定天下犹思猛士以守四方孝文志存钜鹿冯唐进説魏尚复守诗称赳赳武夫公侯干城折冲之佐岂可忽哉况今中州荒百无一存牧守官长非戎貊之族类即冦窃之幸脱陛下登祚威畅四逺故令此等反善向化然狼子野心轻薄易动防贼未殄益使难安周抚陈川相系背叛徐龛骄黠无所拘忌放兵侵掠罪已彰灼昔葛伯违道汤献之牛吴濞失礼锡以几杖恶成罪着方复加戮龛之小丑可不足灭然豫备不虞古之善教矧乃有虞可不为防为防之术宜得良将将不素简难以应敌夀春无镇祖逖孤立前有劲虏后无系援虽有智力非可持久愿陛下谘之羣公博举于众若当局之才必允其任则宜奬励使不顾命旁料冗猥或有可者厚加宠待足令忘身昔英布见慢恚欲自裁出观供置然后致力礼遇之恩可不隆哉诚知山河之量非尘露可益神鉴之虑非愚浅所测然匹夫妇犹有忧国之言况臣得厠朝堂之末防冠带之荣者乎   晋穆帝时凉州张耽言于张重华曰臣闻国以兵为彊以将为主主将者存亡之机吉凶所系故燕任乐毅尅平全齐及任骑刼丧七十城之地是以古之明君靡不慎于将相也今之所要在于军师然议者举将多推宿旧未必妙尽精才也且韩信之举非旧名也穰苴之信非旧将也吕之进非旧勲也魏延之用非旧徳也葢明王之举举无常人才之所能则授之以大事今彊冦在郊诸将不进人情骚动危机稍逼主簿谢艾兼资文武明识兵略若授以斧钺委以专征必能折冲御侮歼殄凶类重华召艾问以讨冦方略艾曰昔耿弇不欲以贼遗君父黄权愿以万人当冦乞假臣兵七千为殿下吞王擢麻秋等重华大悦以艾为中坚将军   唐太宗尝谓侍臣曰于今名将惟李世勣道宗万彻三人而已世勣道宗不能大胜亦不大败万彻非大胜即大败   唐兴以来边帅皆用忠厚名臣不久任不遥领不兼统功名著者往往入为宰相其四夷之将虽才略如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犹不专大将之任皆以大臣为使以制之及开元中天子有吞四夷之志为边将者十余年不易始久任矣皇子则庆忠诸王宰相则萧嵩牛仙客始遥领矣葢嘉运王忠嗣专制数道始兼统矣李林甫欲杜边帅入相之路以边人不知书乃奏言文臣为将怯当矢石不若用寒族边人边人则勇决习战寒族则孤立无党陛下诚以恩洽其心彼必能为朝廷尽死宗悦其言始用安禄山至是诸道节度使尽用胡人精兵咸戍北边天下之势偏重卒使禄山倾覆天下皆出于林甫专宠固位之谋也   李太后以典兵者多非其人谓蜀主曰吾昔见庄宗跨河与梁战及先帝在太原平王蜀诸将非有大功无得典兵故士卒畏服今王昭逺出于厮养伊审征韩保贞赵崇韬皆膏梁乳臭子素不习兵徒以旧恩寘于人上平时谁敢言者一旦疆场有事安能御大敌乎   遣将【三则】   楚懐王以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増为末将北救赵令沛公西略地入闗与诸将约先入定闗中者王之当是时秦兵彊常乗胜逐北诸将莫利先入闗独项羽怨秦破项梁军奋愿与沛公西入闗懐王诸父老皆曰项羽为人僄悍猾贼尝攻襄城襄城无遗类皆阬之诸所过无不残灭且楚数进取前陈王项梁皆败不如更遣长者仗义而西告谕秦父兄秦父兄苦其主久矣今诚得长者徃毋侵暴宜可下今项羽僄悍不可遣独沛公素寛大长者可遣卒不许项羽而遣沛公西略地汉光武命冯异讨赤睂车驾送至河南赐以乗舆七尺贝劒勑异曰三辅遭王莽更始之乱重以赤睂延岑之酷元元涂炭无所依诉今之征伐非必略地屠城要在平定安集之耳诸将非不健鬭然好虏掠卿本能御吏士其念自修勑无为郡县所苦   魏司马懿将伐辽东何曽上疏明帝曰臣闻先王制法必全于慎故建官受任则置副佐陈师命将则立监贰宣命遣使则设介副临敌交刃又防御右葢以尽思谋之功防安危之变也是以在险当难则权足相济陨缺不豫则才足相代其为国防至深至远及至汉氏亦循旧章韩信伐赵张耳为贰马援讨越刘隆副军前世之迹着在篇志今太尉奉辞诛罪精甲锐锋步骑数万道路逈阻且四千里虽假天威有征无战冦或潜遁消引日月命无常期人非金石逺虑详备诚宜有副今北军诸将及太尉所督皆为寮属名位不殊素无定分统御之尊卒有变急不相镇摄存不忘亡圣逹所裁臣愚以为宜选大臣名将威重宿著者成其礼秩遣诣北军进同谋略退为副佐虽有万一不虞之变军主有储则无患矣   经济类编卷五十五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五十六   明 冯琦冯瑗 撰   武功类二   论兵【二十四则】   管仲兵数篇 为兵之数存乎聚财而财无敌存乎论工而工无敌存乎制器而器无敌存乎选士而士无敌存乎政教而政教无敌存乎服习而服习无敌存乎徧知天下而徧知天下无敌存乎明于机数而明于机数无敌故兵未出境而无敌者八是以欲正天下财不葢天下不能正天下财葢天下而工不葢天下不能正天下工葢天下而器不葢天下不能正天下器葢天下而士不葢天下不能正天下士葢天下而教不葢天下不能正天下教葢天下而习不葢天下不能正天下习葢天下而不徧知天下不能正天下徧知天下而不明于机数不能正天下故明于机数者用兵之势也大者时也小者计也王道非废而天下莫敢窥者王者之正也衡库者天子之礼也是故器成卒选则士知胜矣徧知天下审御机数则独行而无敌矣所爱之国而独利之所恶之国而独害之则令行禁止是以圣主贵之胜一而服百则天下畏之矣立少而观多则天下懐之矣罚有罪赏有功则天下从之矣故聚天下之精财论百工之鋭器春秋角试以练精鋭为右成器不课不用不试不藏収天下之豪杰有天下之骏雄故举之如飞鸟动之如雷霆之如风雨莫当其前莫害其后独出独入莫敢禁圉成功立事必顺于礼义故不礼不胜天下不义不胜人故贤知之君必立于胜地故正天下而莫之敢御也   选陈篇 若夫曲制时举不失天时毋旷地利其数多少其要必出于计数故凡攻伐之为道也计必先定于内然后兵出乎境计未定于内而兵出乎境是则战之自胜攻之自毁也是故张军而不能战围邑而不能攻得地而不能实三者见一焉则可破毁也故不明于敌人之正不能加也不明于敌人之情不能约也不明于敌人之将不先军也不明于敌人之士不先阵也是故以众击寡以治击乱以富击贫以能击不能以教卒练士击众白徒故千战千胜百战百胜故事无备兵无主则不蚤知野不辟地无吏则无畜积官无常下怨上则器械不功朝无政则赏罚不明赏罚不明则民幸生故蚤知敌人如独行有畜积则久而不匮器械功则伐而不费赏罚明则人不幸人不幸则勇士劝之故兵也者审于地图谋十官日量蓄积齐勇士徧知天下审御机数兵主之事也故有风雨之行故能不逺道里矣有飞鸟之举故能不险山河矣有雷电之战故能独行而无敌矣有水旱之功故能攻国救邑有金城之守故能定宗庙育男女矣有一体之治故能出号令明宪矣风雨之行者速也飞鸟之举者轻也雷电之战者士不齐也水旱之功者野不収耕不获也金城之守者用货财设耳目也一体之治者去竒説禁雕俗也不逺道里故能威絶域之民不险山河故能服恃固之国独行无敌故令行而禁止故攻国救邑不恃权舆之固故所恃必聴定宗庙育男女天下莫之能伤然后可以有国制仪法出号令莫不向应然后可以治民一众矣   地图篇 凡兵主者必先审知地图轘辕之险滥车之水名山通谷经川陵陆丘阜之所在苴草林木蒲苇之所茂道里之逺近城郭之大小名邑废邑困殖之地必尽知之地形之出入相错者尽藏之然后可以行军袭邑举错知先后不失地利此地图之常也人之众寡士之精粗器之功苦尽知之此乃知形者也知形不如知能知能不如知意故主兵必防具者也主明相知将能之谓防具故将出令士期有日数矣宿定所征伐之国使羣臣大吏父兄便辟左右不能议成败人主之任也论功劳行赏罚不敢蔽贤有私行用货财供给军之求索使百吏肃敬不敢解怠行邪以待君之令相室之任也缮器械选练士为教服连什伍徧知天下审御机数此兵主之事也   防患篇 凡人主者猛毅则伐懦弱则杀猛毅者何也轻诛杀人之谓猛毅懦弱者何也重诛杀人之谓懦弱此皆有失彼此凡轻诛者杀不辜而重诛者失有罪故上杀不辜则道正者不安上失有罪则行邪者不变道正者不安则才能之人去亡行邪者不变则羣臣朋党才能之人去亡则宜有外难羣臣朋党则宜有内乱故曰猛毅者伐懦弱者杀也君之所以尊卑国之所以安危者莫要于兵故诛暴国必以兵禁辟民必以刑然则兵者外以诛暴内以禁邪故兵者尊主安国之经也不可废也若夫世主则不然外不以兵而欲诛暴则地必亏矣内不以刑而欲禁邪则国必乱矣故凡用兵之计三惊当一至三至当一军三军当一战故一期之师十年之蓄积殚一战之费累代之功尽今交刃接兵而后利之则战之自胜者也攻城围邑主人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爨之则攻之自拔者也是以圣人小征而大匡不失天时不空地利用日维梦其数不出于计故计必先定而兵出于竟计未定而兵出于竟则战之自败攻之自毁者也得众而不得其心则与独行者同实兵不完利与无操者同实甲不坚密与俴者同实弩不可以及逺与短兵同实射而不能中与无矢者同实中而不能入与无镞者同实将徒人与俴者同实短兵待逺矢与坐而待死者同实故凡兵有大论必先论其器论其士论其将论其主故曰器滥恶不利者以其士予人也士不可用者以其将予人也将不知兵者以其主予人也主不积务于兵者以其国予人也故一器成往夫具而天下无战心二器成惊夫具而天下无守城三器成游夫具而天下无聚众所谓无战心者知战必不胜故曰无战心所谓无守城者知城必拔故曰无守城所谓无聚众者知众必散故曰无聚众   制分篇 凡兵之所以先争圣人贤士不为爱尊爵道术知能不为爱官职巧技勇力不为爱重禄聪耳明目不为爱金财故伯夷叔齐非于死之日而后有名也其前行多修矣武王非于甲子之朝而后胜也其前政多善矣故小征千里徧知之筑堵之墙十人之聚日五间之大征徧知天下日一间之散金财用聪明也故善用兵者无沟垒而有耳目兵不呼儆不茍聚不妄行不强进呼儆则敌人戒茍聚则众不用妄行则羣卒困强进则鋭士挫故凡用兵者攻坚则轫乘瑕则神攻坚则瑕者坚乘瑕则坚者瑕故坚其坚者瑕其瑕者屠牛坦朝解九牛刀可以莫铁则刃游其间也故天道不行屈不足从人事荒乱以十破百器备不行以半击倍故军争者不行于完城池有道者不行于无君故莫知其将至也至而不可圉莫知其将去也去而不可止敌人虽众不能止待治者所道富也而治未必富也必知富之事然后能富富者所道强也而富未必强也必知强之数然后能强强者所道胜也而强未必胜也必知胜之理然后能胜胜者所道制也而胜未必制也必知制之分然后能制是故治国有器富国有事强国有数胜国有理制天下有分   荀况议兵篇 临武君与孙卿子议兵于赵孝成王前王曰请问兵要临武君对曰上得天时下得地利观敌之变动后之发先之至此用兵之要术也孙卿子曰不然臣所闻古之道凡用兵攻战之本在乎一民弓矢不调则羿不能以中防六马不和则造父不能以致逺士民不亲附则汤武不能以必胜也故善附民者是乃善用兵者也故兵要在乎善附民而已临武君曰不然兵之所贵者势利也所行者变诈也善用兵者感忽悠闇莫知其所从出孙吴用之无敌于天下岂必待附民哉孙卿子曰不然臣之所道仁人之兵王者之志也君之所贵权谋势利也所行攻夺变诈者诸侯之事也仁人之兵不可诈也彼可诈者怠慢者也路亶者也君臣上下之间滑然有离徳也故以桀诈桀犹巧拙有幸焉以桀诈尧譬之若以卵投石以指挠沸若赴水火入焉焦没耳故仁人上下百将一心三军同力臣之于君也下之于上也若子之事父弟之事兄若手臂之扞头目而覆胸腹也诈而袭之与先惊而后击之一也且仁人之用十里之国则将有百里之聴用百里之国则将有千里之聴用千里之国则将有四海之聴必将聪明警戒和而一故仁人之兵聚则成卒散则成列延则若莫耶之长刃婴之者断兊则若莫耶之利锋当之者溃圜居而方正则若盘石然触之者角摧案角鹿埵陇种东笼而退耳且夫暴国之君将谁与至哉彼其所与至者必其民也而其民之亲我欢若父母其好我芬若椒兰彼反頋其上则若灼黥若仇雠人之情虽桀跖岂又肯为其所恶贼其所好者哉是犹使人之子孙自贼其父母也彼必将来告之夫又何可诈也故仁人用国日明诸侯先顺者安后顺者危虑敌之者削反之者亡诗曰武王载发有防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遏此之谓也孝成王临武君曰善请问王者之兵设何道何行而可孙卿子曰凡在大王将率末事也臣请遂道王者诸侯彊弱存亡之效安危之势君贤者其国治君不能者其国乱隆礼贵义者其国治简礼贱义者其国乱治者彊乱者弱是彊弱之本也上足卭则下可用也上不足卭则下不可用也下可用则彊下不可用则弱是彊弱之常也隆礼效功上也重禄贵节次也上功贱节下也是彊弱之凡也好士者彊不好士者弱爱民者彊不爱民者弱政令信者彊政令不信者弱民齐者彊不齐者弱赏重者彊赏轻者弱刑威者彊刑侮者弱械用兵革攻完便利者彊械用兵革窳楛不便利者弱重用兵者彊轻用兵者弱权出一者彊权出二者弱是彊弱之常也齐人隆技击其技也得一首者赐赎锱金无本赏矣是事小敌毳则偷可用也事大敌坚则涣然离耳若飞鸟然倾侧反覆无日是亡国之兵也兵莫弱是矣是其出赁市佣而战之几矣魏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服矢五十个置戈其上冠防带劒嬴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中试则复其戸利其田宅是数年而衰而未可夺也改造则不易周也是故地虽大其税必寡是危国之兵也秦人其生民也狭隘其使民也酷烈刼之以势隠之以阨忸之以庆赏防之以刑罚使天下之民所以要利于上者非鬭无由也阨而用之得而后功之功赏相长也五甲首而五家是最为众彊长久多地以正故四世有胜非幸也数也故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鋭士秦之鋭士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可以敌汤武之仁义有遇之者若以焦熬投石焉兼是数国者皆干赏蹈利之兵也佣徒鬻卖之道也未有贵上安制綦节之理也诸侯有能微妙之以节则作而兼殆之耳故招近募选隆势诈尚功利是渐之也礼义教化是齐之也故以诈遇诈犹有巧拙焉以诈遇齐辟之犹以锥刀堕太山也非天下之愚人莫敢试故王者之兵不试汤武之诛桀纣也拱挹指麾而彊暴之国莫不趋使诛桀纣若诛独夫故泰誓曰独夫纣此之谓也故兵大齐则制天下小齐则制隣敌若夫招近募选隆势诈尚功利之兵则胜不胜无常代翕代张代存代亡相为雌雄耳矣夫是之谓盗兵君子不由也故齐之田单楚之庄蹻秦之衞鞅燕之缪虮是皆世俗之所谓善用兵者是其巧拙彊弱则未有以相若也若其道一也未及和齐也掎契司诈权谋倾覆未免盗兵也齐桓晋文楚庄吴阖闾越勾践是皆和齐之兵也可谓入其域矣然而未有本统也故可以霸而不可以王是彊弱之效也孝成王临武君曰善请问为将孙卿子曰知莫大乎弃疑行莫大乎无过事莫大乎无悔至无悔而止矣成不可必也故制号政令欲严以威庆赏刑罚欲必以信取舍収藏欲周以固徙举进退欲安以重欲疾以速窥敌观变欲潜以深欲伍以参遇敌决战必道吾所明无道吾所疑夫是之谓六术无欲将而恶废无急胜而亡败无威内无轻外无见其利而不顾其害凡虑事欲熟而用财欲泰夫是之谓五权所以不受命于主有三可杀而不可使处不完可杀而不可使击不胜可杀而不可使欺百姓夫是之谓三至凡受命于主而行三军三军既定百官得序羣物皆正则主不能喜敌不能怒夫是之谓至臣虑必先事而申之以敬慎终如始终始如一夫是之谓大吉凡百事之成也必在敬之其败也必在慢之故敬胜怠则吉怠胜敬则灭计胜欲则从欲胜计则凶战如守行如战有功如幸敬谋无圹敬事无圹敬吏无圹敬众无圹敬敌无圹夫是之谓五无圹慎行此六术五权三至而处之以恭敬无圹夫是之谓天下之将则通于神明矣临武君曰善请问王者之军制孙卿子曰将死鼔驭死辔百吏死职士大夫死行列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顺命为上有功次之令不进而进犹令不退而退也其罪惟均不杀老弱不猎禾稼服者不禽格者不赦犇命者不获凡诛非诛其百姓也诛其乱百姓者也百姓有捍其贼则是亦贼也以故顺刃者生苏刃者死犇命者贡微子开封于宋曹触龙断于军殷之服民所以养生之者也无异周人故近者歌讴而乐之逺者竭蹷而趋之无幽间辟陋之国莫不趋使而安乐之四海之内若一家通达之属莫不从服夫是之谓人师诗曰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也王者有诛而无战城守不攻兵格不击上下相喜则庆之不屠城不潜军不留众师不越时故乱者乐其政不安其上欲其至也临武君曰善陈嚣问孙卿子曰先生议兵常以仁义为本仁者爱人义者循理然则又何以兵为凡所为有兵者为争夺也孙卿子曰非汝所知也彼仁者爱人爱人故恶人之害之也义者循理循理故恶人之乱之也彼兵者所以禁暴除害也非争夺也故仁人之兵所存者神所过者化若时雨之降莫不説喜是以尧伐驩兠舜伐有苗禹伐共工汤伐有夏文王伐崇武王伐纣此三帝四王皆以仁义之兵行于天下也故近者亲其善逺方慕其徳兵不血刃逺迩来服徳盛于此施及四极诗曰淑人君子其仪不忒此之谓也李斯问孙卿子曰秦四世有胜兵彊海内威行诸侯非以仁义为之也以便从事而已孙卿子曰非汝所知也汝所谓便者不便之便也吾所谓仁义者大便之便也彼仁义者所以修政者也政修则民亲其上乐其君而轻为之死故曰凡在于军将卒末事也秦四世有胜諰諰然常恐天下之一合而轧已也此所谓末世之兵未有本统也故汤之放桀也非其逐之鸣条之时也武王之诛纣也非以甲子之朝而后胜之也皆前行素修也此所谓仁义之兵也今汝不求之于本而索之于末此世之所以乱也礼者治辩之极也彊国之本也威行之道也功名之总也王公由之所以得天下也不由所以陨社稷也故坚甲利兵不足以为胜高城深池不足以为固严令繁刑不足以为威由其道则行不由其道则废楚人鲛革犀兕以为甲鞈如金石宛钜铁釶惨如蠭虿轻利僄遫卒如飘风然而兵殆于垂沙唐蔑死庄蹻起楚分而为三四是岂无坚甲利兵也哉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汝颍以为险江汉以为池限之以邓林缘之以方城然而秦师至而鄢郢举若振槁然是岂无固塞隘阻也哉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纣刳比干囚箕子为炮烙刑杀戮无时臣下凛然莫必其命然而周师至而令不行乎下不能用其民是岂令不严刑不繁也哉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古之兵戈矛弓矢而已矣然而敌国不待试而诎城郭不辨沟池不拑固塞不树机变不张然而国晏然不畏外而明内者无故焉明道而分钧之时使而诚爱之下之和上也如影响有不由令者然后诛之以刑故刑一人而天下服罪人不尤其上知罪之在已也是故刑罚省而威流无他故焉由其道故也古者帝尧之治天下也葢杀一人刑二人而天下治曰威厉而不试刑措而不用此之谓也凡人之动也为赏庆为之则见害伤焉止矣故赏庆刑罚势诈不足以尽人之力致人之死为人主上者也其所以接下之百姓者无礼义忠信焉虑率用赏庆刑罚势诈除阨其下获其功用而已矣大冦则至使之持危城则必畔遇敌处战则必北劳苦烦辱则必奔霍焉离耳下反制其上故赏庆刑罚势诈之为道者佣徒鬻卖之道也不足以合大众美国家故古之人羞而不道也故厚徳音以先之明礼义以道之致忠信以爱之赏贤使能以次之爵服庆赏以申之时其事轻其任以调齐之长养之如保赤子政令以定风俗以一有离俗不顺其上则百姓莫不敦恶莫不毒孽若祓不祥然后刑于是起矣是大刑之所加也辱孰大焉将以为利耶则大刑加焉身茍不狂或戆陋谁睹是而不改也哉然后百姓晓然皆知修上之法像上之志而安乐之于是有能化善修身正行积礼义尊道徳百姓莫不贵敬莫不亲誉然后赏于是起矣是高爵丰禄之所加也荣孰大焉将以为害耶则高爵丰禄以持养之生民之属孰不愿也雕雕焉县贵爵重赏于其前县明刑大辱于其后虽欲无化能乎哉故民归之如流水所存者神所过者化而顺暴悍勇力之属为之化而愿旁辟曲私之属为之化而公矜紏収缭之属为之化而调夫是之谓大化至一诗曰王猷允塞徐方其来此之谓也凡兼人者有三术有以徳兼人者有以力兼人者有以富兼人者彼贵我名声美我徳行欲为我民故辟门除涂以迎吾入因其民袭其处而百姓皆安立法施令莫不顺比是故得地而权弥重兼人而兵愈彊是以徳兼人者也非贵我名声也非美我徳行也彼畏我威刼我势故民虽有离心不敢有畔虑若是则戎甲愈众奉养必费是故得地而权弥轻兼人而兵愈弱是以力兼人者也非贵我名声也非美我徳行也用贫求富用饥求饱虚股张口来归我食若是则必夫掌窌之粟以食之委之财货以富之立良有司以接之已朞三年然后民可信也是故得地而权弥轻兼人而国愈贫是以富兼人者也故曰以徳兼人者王以力兼人者弱以富兼人者贫古今一也兼并易能也唯兼凝之难焉齐能并宋而不能凝也故魏夺之燕能并齐而不能凝也故田单夺之韩之上地方数百里完富具而趋赵赵不能凝也故秦夺之故能并之而不能凝则必夺不能并之又不能凝其有则必亡能凝之则必能并之矣得之则凝兼并无彊古者汤以亳武王以镐皆百里之地天下为一诸侯为臣无他故焉能凝之也故凝士以礼凝民以政礼修而士服政平而民安士服民安夫是之谓大凝以守则固以征则彊令行禁止王者之事毕矣   孙武九地篇 用兵之法有散地有轻地有争地有交地有衢地有重地有圮地有围地有死地诸侯自战其地者为散地入人之地而不深者为轻地我得亦利彼得亦利者为争地我可以往彼可以来者为交地诸侯之地三属先至而得天下之众者为衢地入人之地深背城邑多者为重地山林险阻沮泽凡难行之道者为圮地所由入者隘所从归者迂彼寡可以击吾之众者为围地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为死地是故散地则无战轻地则无止争地则无攻交地则无絶衢地则合重地则掠圮地则行围地则谋死地则战古之所谓善用兵者能使敌人前后不相及众寡不相恃贵贱不相救上下不相收卒离而不集兵合而不齐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敢问敌众整而将来待之若何曰先夺其所爱则聴矣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凡为客之道深入则专主人不克掠于饶野三军足食谨养而勿劳并气积力运兵计谋为不可测投之无所往死且不北死焉不得士人尽力兵士甚陷则不惧无所往则固入深则拘不得已则鬭是故其兵不修而戒不求而得不约而亲不令而信禁祥去疑至死无所之吾士无余财非恶货也无余命非恶夀也令发之日士卒坐者涕沾襟偃卧者涕交頥投之无所往则诸刿之勇也故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敢问可使如率然乎曰可夫吴人与越人相恶也当其同舟济而遇风其相救也如左右手是故方马埋轮未足恃也齐勇若一政之道也刚柔皆得地之理也故善用兵者携手若使一人不得已也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能愚士卒之耳目使之无知易其事革其谋使人无识易其居迂其涂使人不得虑即与之期如登高而去其梯帅与之深入诸侯之地而其机若驱羣羊驱而往驱而来莫知所之聚三军之众投之于险此将军之事也九地之变屈伸之利人情之理不可不察也凡为客之道深则专浅则散去国越境而师者絶地也四逹者衢地也入深者重地也入浅者轻地也背固前隘者围地也无所往者死地也是故散地吾将一其志轻地吾将使之属争地吾将趋其后交地吾将谨其守衢地吾将固其结重地吾将继其食圯地吾将进其途围地吾将塞其阙死地吾将示之以不治故兵之情围则御不得已则鬬过则从是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豫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四五者一不知非霸王之兵也夫霸王之兵伐大国则其众不得聚威加于敌则其交不得合是故不争天下之交不养天下之权信已之私威加于敌故其城可拔其国可隳施无法之赏悬无政之令犯三军之众若使一人犯之以事勿告以言犯之以利勿告以害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夫众陷于害然后能为胜败故为兵之事在详顺敌之意并敌一向千里杀将是谓巧能成事是故政举之日夷闗折符无通其使厉于庙堂之上以诛其事敌人开阖必亟入之先其所爱微与之期践随敌以决战事是故始如处女敌人闭戸后如脱敌不及拒   虚实篇 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逸后处战地而趋敌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能使敌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敌人不得至者害之也故敌佚能劳之饱能饥之安能动之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行千里而不劳者行于无人之地也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微乎微乎至于无形神乎神乎至于无声故能为敌之司命进而不可御者冲其虚也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我不欲战虽画地而守之敌不得与我战者乖其所之也故形人而我无形则我专而敌分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则我众敌寡能以众击寡则吾之所与战者约矣吾所与战之地不可知不可知则敌所备者多敌所备者多则吾所与战者寡矣故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寡者备人者也众者使人备己者也故知战之地知战之日则可千里而防战不知战地不知战日则左不能救右右不能救左前不能救后后不能救前而况逺者数十里近者数里乎以吾度之越人之兵虽多亦奚益于胜哉故曰胜可为也敌虽众可使无鬭故策之而知得失之计作之而知动静之理形之而知死生之地角之而知有余不足之处故形兵之极至于无形无形则深间不能窥智者不能谋因形而措胜于众众不能知人皆知我所以胜之形而莫知吾所以制胜之形故其战胜不复而应形于无穷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髙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短长月有死生   吕览荡兵篇 古之贤王有义兵而无有偃兵家无怒笞则竖子婴儿之有过也立见国无刑罚则百姓之相侵也立见天下无诛伐则诸侯之相暴也立见故怒笞不可偃于家刑罚不可偃于国诛伐不可偃于天下有巧有拙而已矣故古之圣王有义兵而无有偃兵夫有以饐死者欲禁天下之食悖有以乘舟死者欲禁天下之船悖有以用兵丧其国者欲偃天下之兵悖夫兵不可偃也譬之若水火然善用之则为福不能用之则为祸若用药者然得良药则活人得恶药则杀人义兵之为天下良药也亦大矣且兵之所自来者逺矣未尝少选不用贵贱长少贤者不肖相与同有巨有微而已矣察兵之微在心而未发兵也疾视兵也作色兵也傲言兵也援推兵也连反兵也侈鬬兵也三军攻战兵也此八者皆兵也微巨之争也今世之以偃兵疾説者终身用兵而不自知悖故説虽彊谈虽辨文学虽博犹不见聴   禁塞篇 夫救守之心未有不守无道而救不义也守无道而救不义则祸莫大焉为天下之民害莫深焉凡救守者太上以説其次以兵以説则承从多羣日夜思之事心任精起则诵之卧则梦之自今单唇干肺费神伤魂上称三皇五帝之业以愉其意下称五伯名士之谋以信其事早朝晏罢以告制兵者行説语众以明其道道毕説单而不行则必反之兵矣反之于兵则必鬭争之情必且杀人是杀无罪之民以兴无道与不义者也无道与不义者存是长天下之害而止天下之利虽欲幸而胜祸且始长先王之法曰为善者赏为不善者罚古之道也不可易今不别其义与不义而疾取救守不义莫大焉害天下之民者莫甚焉故取攻伐者不可非攻伐不可取救守不可非救守不可取惟义兵为可兵茍义攻伐亦可救守亦可兵不义攻伐不可救守不可使夏桀殷纣无道至于此者幸也使吴夫差智伯瑶侵夺至于此者幸也使晋厉陈灵宋康不善至于此者幸也若令桀纣知必国亡身死殄无后类吾未知其厉为无道之至于此也吴王夫差智伯瑶知必国为丘墟身为刑戮吾未知其为不善无道侵夺之至于此也晋厉知必死于匠丽氏陈灵知必死于夏征舒宋康知必死于温吾未知其为不善之至于此也此七君者大为无道不义所残杀无罪之民者不可为万数壮佼老幼胎之死者大实平原广堙深谿大谷赴巨水积灰填沟洫险阻犯流矢蹈白刃加之以冻饿饥寒之患以至于今之世为之愈甚故暴骸骨无量数为京丘若山陵世有兴主仁士深意念此亦可以痛心矣亦可以悲哀矣察此其所自生生于有道者之废而无道者之恣行夫无道者之恣行幸矣故世之患不在救守而在于不肖者之幸也救守之説出则不肖者益幸也贤者益疑矣故大乱天下者在于不论其义而疾取救守   懐宠篇 凡君子之説也非茍辨也士之议也非茍语也必中理然后説必当义然后议故説议而王公大人益好理矣士民黔首益好义矣义理之道彰则暴虐奸诈侵夺之术息也暴虐奸诈之与义理反也其执不俱胜不两立故兵入于敌之境则民知所庇矣黔首知不死矣至于国邑之郊不虐五谷不掘坟墓不伐树术不烧积聚不焚室屋不取六畜得民虏奉而题归之以彰好恶信与民期以夺敌资若此而犹有忧恨冐疾遂过不听者虽行武焉亦可矣先声出号曰兵之来也不听者虽行武焉亦可矣先声出号曰兵之来也以救民之死子之在上无道倨傲荒怠贪戾虐众恣睢自用也辟逺圣制謷丑先王排訾旧典上不顺天下不恵民征敛无期来索无厌罪杀不辜庆赏不当若此者天之所诛也民之所讐也不当为君今兵之来也将以诛不当为君者也以除民之讐而顺天之道也民有逆天之道卫人之讐者身死家戮不救有能以家听者禄之以家以里听者禄之以里以乡听者禄之以乡以邑听者禄之以邑以国听者禄之以国故克其国不及其民独诛所诛而已矣举其秀士而封侯之选其贤良而尊显之求其孤寡而振恤之见其长老而敬礼之皆益其禄加其级论其罪人而救出之分府库之金散仓廪之粟以镇抚其众不私其财问其丛社大祠民之所不欲废者而复兴之曲加其祀礼是以贤者荣其名而长老説其礼民懐其徳今有人于此能生死一人则天下必争事之矣义兵之生一人亦多矣人孰不説故义兵至则邻国之民归之若流水诛国之民望之若父母行地滋逺得民滋众兵不接刃而民服其化   论威篇 义也者万事之纪也君臣上下亲踈之所由起也治乱安危过胜之所在也过胜之勿求于他必反于已人情欲生而恶死欲荣而恶辱死生荣辱之道一则三军之士可使一心矣凡军欲其众也心欲其一也三军一心则令可使无敌矣令能无敌者其兵之于天下也亦无敌矣古之至兵至贵重令也重乎天下贵乎天子其藏于民心捷于肌肤也深痛执固不可摇荡物莫之能动若此则敌胡足胜矣故曰其令彊者其敌弱其令信者其敌诎先胜之于此则必胜之于彼矣凡兵天下之凶器也勇天下之凶徳也举凶器行凶徳犹不得已也举凶器必杀杀所以生之也行凶徳必威威所以慑之也敌慑民生此义兵之所以隆也故古之至兵才民未合而威已谕矣敌已服矣岂必用枹鼓干戈哉故善谕威者于其未发也于其未通也窅窅乎防防莫知其情此之谓至威之诚凡兵欲急疾捷先欲急疾捷先之道在于知缓徐迟后而急疾捷先之分也急疾捷先此所以决义兵之胜也而不可久处知其不可久处则知所兎起鳬举死防之地矣虽有江河之险则凌之虽有太山之塞则陷之并气专精心无有虑目无有视耳无有闻一诸武而已矣冉叔誓必死于田侯而齐国皆惧豫让必死于襄子而赵氏皆恐成荆致死于韩主而周人皆畏又况乎万乘之国而有所诚必乎则何敌之有矣刃未接而欲已得矣敌人之悼惧惮恐单荡精神尽矣咸若狂魄形性相离行不知所之走不知所往虽有险阻要塞铦兵利械心无敢据意无敢处此夏桀之所以死于南巢也今以木击木则拌以水投水则散以冰投冰则沈以涂投涂则陷此疾徐先后之势也夫兵有大要知谋物之不谋之不禁也则得之矣专诸是也独手举劒至而已矣吴王壹成又况乎义兵多者数万少者数千密其躅路开敌之涂则士岂特与专诸议哉   决胜篇 夫兵有本干必义必智必勇义则敌孤独敌孤独则上下虚民解落孤独则父兄怨贤者诽乱内作智则知时化知时化则知虚实盛衰之变知先后逺近纵舍之数勇则能决断能决断则能若雷电飘风暴雨能若崩山破溃别辨霣坠若鸷鸟之击也抟攫则殪中木则碎此以智得也夫民无常勇亦无常怯有气则实实则勇无气则虚虚则怯怯勇虚实其由甚微不可不知勇则战怯则北战而胜者战其勇者也战而北者战其怯者也怯勇无常儵忽往来而莫知其方惟圣人独见其所由然故商周以兴桀纣以亡巧拙之所以相过以益民气与夺民气以能鬭众与不能鬭众军虽大卒虽多无益于胜军大卒多而不能鬭众不若其寡也夫众之为福也大其为祸也亦大譬之若渔深渊其得鱼也大其为害也亦大凡兵贵其因也因也者因敌之险以为己固因敌之谋以为己事能审因而加胜则不可穷矣胜不可穷之谓神神则能不可胜也夫兵贵不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彼圣人必在己者不必在彼者故执不可胜之术以遇不胜之敌若此则兵无失矣凡兵之胜敌之生也胜失之兵必隠必微必积必抟隠则胜阐矣微则胜显矣积则胜散矣抟则胜离矣诸抟攫祗噬之兽其用齿角爪牙也必托于卑微隠蔽此所以成胜   鲁石公劒迫则能应感则能动防穆无穷变无形像复柔委从如影与响如尨之守戸如轮之逐马响之应声影之像形也阊不及鞈呼不及吸足举不及集相离若蝉翼尚在肱北睂睫之微曽不可以大息小以小况大用兵之道其犹然乎此善当敌者也未及夫折冲于未形之前者揖让乎庙堂之上而施惠乎百万之民故居则无变动战则不血刃其汤武之兵与   秦与赵兵相拒长平时赵奢已死而蔺相如病笃使亷颇攻秦秦数败赵军赵军固壁不战秦数挑战亷颇不肯赵主信秦之间秦之间言曰秦之所恶独畏马服君赵奢之子赵括为将耳赵王因以括为将代廉颇蔺相如曰王以名使括若胶柱而鼓瑟耳括徒能读其父书不知合变也赵王不聴遂将之赵括自少时学兵法言兵事以天下莫能当尝与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难然不谓善括母问奢其故奢曰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使赵不将括则已若必将之破赵军者必括也   郑同北见赵王赵王曰子南方之博士也何以敎之郑同曰臣南方草鄙之人也何足问虽然王致之于前安敢不对乎臣少之时亲尝教以兵赵王曰寡人不好兵郑同因抚手仰天而笑之曰兵固天下之狙喜也臣故意大王不好也臣亦尝以兵説魏昭王昭王亦曰寡人不喜臣曰王之行能如许由乎许由无天下之累故不爱也今王既受先王之欲宗庙之安壤地不削社稷之血食乎王曰然今有人操隋侯之珠持丘之环万金之财时宿于野内无孟贲之威荆庆之断外无弓弩之御不出宿夕人必危之矣今有强贪之国临王之境索王之地告以理则不可説以义则不聴王非战鬭守御之具其何以当之王若无兵邻国得志矣赵王曰寡人请奉教   赵惠文王相平都君田单问赵奢曰吾非不説将军之兵法也所以不服者独将军之用众用众者使民不得耕作粮食挽赁不可给也此坐而自破之道也非单之所为也单闻之帝王之兵所用不过三万而天下服矣今将军必负十万二十万之众乃用之此单之所不服也马服君曰君非徒不逹于兵也又不明其时势夫吴干之劒肉试则断牛马金试则截盘匜薄之柱上而击之则折为三质之石上而击之则碎为百今以三万之众而应强国之兵是击柱击石之谓也且夫吴干之劒材难夫无脊之厚而锋不入无脾之薄而刃不断兼有是二者无钩竿镡蒙须之便操其刃而刺则未入而手断君无十万二十万之众而为此钩竿须之便而徒以三万行于天下君焉能乎且古者四海之内分为万国城虽大无过三百丈者人虽众无过三千家者而以集兵三万距此奚难哉今取古之为万国者分以为战国七不能具数十万之兵旷日持久数嵗即君之齐已齐以七十万之众攻荆五年乃罢赵以二十万之众攻中山五年乃归今者齐韩相方而国围攻焉岂有敢曰我其以三万救是者乎哉今千丈之城万家之邑相望也而索三万之众围千丈之城不存其一角而野战不足用也君将以此何之平都君喟然太息曰单不至也   汉刘安兵略训 古之用兵者非利土壤之广而贪金玉之略将以存亡继絶平天下之乱而除万民之害也凡有血气之虫含牙带角前爪后距有角者触有齿者噬有毒者螫有蹄者趹喜而相戏怒而相害人之性也人有衣食之情而物弗能足也故羣居杂处分不均求不赡则争争则强胁弱而勇侵怯人无筋骨之强爪牙之利故割革而为甲镕铁而为刃贪昧饕餮之人残贼天下万人搔动莫宁其所有圣人勃然而起乃讨强暴平乱世夷险除秽以浊为清以危为宁故不得不中絶兵之所由来者逺矣黄帝尝与炎帝战矣颛顼尝与共工争矣故黄帝战于涿鹿之野尧战于丹水之浦舜伐有苗啓攻有扈自五帝而弗能偃也又况衰世乎夫兵者所以禁暴讨乱也炎帝为火灾故黄帝擒之共工为水害故颛顼诛之教之以道导之以徳而不聴则临之以威武临之威武而不从则制之以兵革故圣人之用兵也若栉发耨苗所去者少而所利者多杀无罪之民而养无义之君害莫大焉殚天下之财而赡一人之欲祸莫深焉使夏桀殷纣有害于民而立被其患不至于为炮烙晋厉宋康行一不义而身死国亡不至于侵夺为暴此四君者皆有小过而莫之计也故至于攘天下害百姓肆一人之邪而长海内之祸此大论之所不取也所为立君者以禁暴讨乱也今乗万民之力而反为残贼是为虎傅翼曷为弗除夫畜池鱼者必去猵獭养禽兽者必去豺狼又况治人乎故霸王之兵以论虑之以策图之以义扶之非以亡存也将以存亡也故闻敌国之君有加虐于民者则举兵而临其境责之以不义刺之以过行兵至其郊乃令军师曰毋伐树木毋抉坟墓毋爇五谷毋焚积聚毋捕民虏毋収六畜乃号施令曰其国之君傲天侮鬼决狱不辜杀戮无罪此天之所以诛民之所以仇也兵之来也以废不义而复有徳也有逆天之道帅民之贼者身死族灭以家聴者禄以家以里聴者赏以里以乡聴者封以乡以县聴者侯以县尅国不及其民废其君而易其政尊其秀士而显其贤良振其孤寡恤其贫穷出其囹圄赏其有功百姓开门而待之淅米而储之唯恐其不来也此汤武之所以致王而齐桓晋文之所以成霸也故君为无道民之思兵也若旱而望雨渴而求饮夫有谁与交兵接刃乎故义兵之至也至于不战而止晩世之兵君虽无道莫不设渠壍傅堞而守攻者非以禁暴除害也欲以侵地广壤也是故至于伏尸流血相支以日而霸王之功不世出者自为之故也夫为地战者不能成其王为身战者不能立其功举事以为人者众助之举事以自为者众去之众之所助虽弱必强众之所去虽大必亡兵失道而弱得道而强将失道而拙得道而工国得道而存失道而亡所谓道者体圆而法方背阴而抱阳左柔而右刚履幽而戴明变化无常得一之原以应无方是谓神明夫圆者天也方者地也天圆而无端故不可得而观地方而无垠故莫能窥其门天化育而无形象地生长而无计量浑浑沉沉孰知其藏凡物有朕唯道无朕所以无朕者以其无常形势也轮转而无穷象日月之运行若春秋有代谢若日月有昼夜终而复始明而复晦莫能得其纪制刑而无刑故功可成物物而不物故胜而不屈刑兵之极也至于无刑可谓极之矣是故大兵无创与鬼神通五兵不厉天下莫之敢当建鼓不出库诸侯莫不慴防沮胆其处故庙战者帝神化者王所谓庙战者法天道也神化者法四时也修政于境内而逺方慕其徳制胜于未战而诸侯服其威内政治也古得道者静而法天地动而顺日月喜怒而合四时呌呼而比雷霆音气不戾八风诎伸不获五度下至介鳞上及毛羽条修叶贯万物百族由本至末莫不有序是故入小而不偪处大而不窕浸乎金石润乎草木宇中六合振毫之末莫不顺比道之浸洽滒淖纤微无所不在是以胜权多也夫射仪度不得则格的不中骥一节不用而千里不至夫战而不胜者非鼓之日也素行无刑久矣故得道之兵车不发轫骑不被鞍鼓不振尘旗不解卷甲不离矢刃不尝血朝不易位贾不去肆农不离野招义而责之大国必朝小城必下因民之欲乗民之力而为之去残除贼也故同利相死同情相成同欲相助顺道而动天下为向因民而虑天下为鬭猎者逐禽车驰人趋各尽其力无刑罚之威而相为斥闉要遮者同所利也同舟而济于江卒遇风波百族之子捷捽招杼船若左右手不以相徳其忧同也故明王之用兵也为天下除害而与万民共享其利民之为用犹子之为父弟之为兄威之所加若崩山决塘敌孰敢当故善用兵者用其自为用也不能用兵者用其为己用也用其自为用则天下莫不可用也用其为己用所得者鲜矣兵有三诋治国家理境内行仁义布徳惠立正法塞邪隧羣臣亲附百姓和辑上下一心君臣同力诸侯服其威而四方懐其徳修政庙堂之上而折冲千里之外拱揖指防而天下响应此用兵之上也地广民众王贤将忠国富兵强约束信号令明两军相当鼔錞相望未至兵交接刃而敌人奔亡此用兵之次也知土地之宜习险隘之利明竒正之变察行陈解赎之数维枹绾而鼔之白刃合流矢接涉血属肠舆死扶伤流血千里暴骸盈场乃以决胜此用兵之下也今夫天下皆知事治其末而莫知务修其本释其根而树其枝也夫兵之所以佐胜者众而所以必胜者寡甲坚兵利车固马良畜积给足士卒殷轸此军之大资也而胜亡焉明于星辰日月之运刑徳竒賌之数背乡左右之便此战之助也而全亡焉良将之所以必胜者恒有不原之智不道之道难以众同也夫论除谨动静时吏卒辨兵甲治正行伍连什伯明鼓旗此尉之官也前后知险易见敌知难易发斥不忘遗此侯之官也隧路亟行辎治赋丈均处军辑井灶通此司空之官也収藏于后迁舍不离无淫舆无遗辎此舆之官也凡此五官之于将也犹身之有股肱手足也必择其人技能其才使官胜其任人能其事告之以政申之以令使之若虎豹之有爪牙飞鸟之有六翮莫不为用然皆佐胜之具也非所以必胜也兵之胜败本在于政政胜其民下附其上则兵强矣民胜其政下畔其上则兵弱矣故徳义足以懐天下之民事业足以当天下之急选举足以得贤士之心谋虑足以知强弱之势此必胜之本也地广人众不足以为强坚甲利兵不足以为胜高城深池不足以为固严令繁刑不足以为威为存政者虽小必存为亡政者虽大必亡昔者楚人地南卷沅湘北绕颍泗西包巴蜀东裹郯淮颍汝以为洫江汉以为池垣之以邓林绵之以方城山高寻云谿肆无景地利形便下民勇敢蛟革犀兕以为甲胄修铩短鏦齐为前行积弩陪后错车衞旁疾如锥矢合如雷电解如风然而兵殆于垂沙众破于栢举楚国之强大地计众中分天下然懐王北畏孟尝君背社稷之守而委身强秦兵挫地削身死不还二世皇帝势为天子富有天下人迹所至舟檝所通莫不为郡县然纵耳目之欲穷侈靡之变不顾百姓之饥寒穷匮也兴万乗之驾而作阿房之宫发闾左之戍収大半之赋百姓之随逮肆刑挽辂首路死者一旦不知千万之数天下敖然若焦热倾然若苦烈上下不相宁吏民不相憀戍卒陈胜兴于大泽攘臂袒右称为大楚而天下响应当此之时非有牢甲利兵劲弩强冲也伐棘枣而为矜周锥凿而为刃剡摲荼奋儋镢以当修防强弩攻城略地莫不降下天下为之麋沸螘动云彻席卷方数千里势位至贱而器械甚不利然一人唱而天下应之者积怨在于民也武王伐纣东面而迎嵗至汜而水至共头而坠彗星出而授殷人其柄当战之时十日乱于上风雨击于中然而前无蹈难之赏而后无遁北之刑白刃不毕拔而天下得矣是故善守者无与御而善战者无与鬭明于禁舍开塞之道乗时势因民欲而取天下故善为政者积其徳善用兵者畜其怒徳积而民可用怒畜而威可立也故文之所以加者浅则势之所胜者小徳之所施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广威之所制者广则我强而敌弱矣故善用兵者先弱敌而后战者也故费不半而功自倍也汤之地方七十里而王者修徳也智伯有千里之地而亡者穷武也故千乗之国行文徳者王万乗之国好用兵者亡故全兵先胜而后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徳均则众者胜寡力敌则智者胜愚势侔则有数者禽无数凡用兵者必先自庙战主孰贤将孰能民孰附国孰治蓄积孰多士卒孰精甲兵孰利器备孰便故运筹于庙堂之上而决胜于千里之外矣夫有形埒者天下讼见之有篇籍者世人学之此皆以形相胜者也善形者弗法也所贵道者贵其无形也无形则不可制迫也不可度量也不可巧诈也不可规虑也智见者人为之谋形见者人为之功众见者人为之伏器见者人为之备动作周还倨句诎伸可巧诈者皆非善者也善者之动也神出而鬼行星燿而逐进退诎伸不见朕鸾举麟振鳯飞龙腾发如秋风疾如骇龙当以生击死以盛乗衰以疾掩迟以饱制饥若以水灭火若以汤沃雪何往而不遂何之而不用达在中虚神在外漠志运于无形出于不意与飘飘往与忽忽来莫知其所之与条出与间入莫知其所集卒如雷霆疾如风若从地出若从天下独出独入莫能应圉疾如镞矢何可胜偶一晦一明孰知其端绪未见其固已至矣故善用兵者见敌之虚乗而勿假也追而勿舍也迫而勿去也击其犹犹陵其与与疾雷不及塞耳疾霆不暇掩目善用兵若声之与响若镗之与鞈眛不给抚呼不给吸当此之时仰不见天俯不见地手不麾戈兵不尽拔击之若雷薄之若风炎之若火凌之若波敌之静不知其所守动不知其所为故鼔鸣旗麾当者莫不废滞崩阤天下孰敢厉威抗节而当其前者故淩人者胜待人者败为人杓者死兵静则固专一则威分决则勇心疑则北力分则弱故能分人之兵疑人之心则锱铢有余不能不能分人之兵疑人之心则数倍不足故纣之卒百万之心武王之卒三千人皆专而一故千人同心则得千人力万人异心则无一人之用将卒吏民动静如身乃可以应敌合战故计定而发分决而动将无疑谋卒无二心动无堕容口无虚言事无尝试应敌必敏发动必亟故将以民为体而民以将为心心诚则支体亲力心疑则支体挠北心不专一则体不节动将不诚心则卒不勇敢故良将之卒若虎之牙若兕之角若鸟之羽若蚈之足可以行可以举可以噬可以触强而不相败众而不相害一心以使之也故民诚从其令虽少无畏民不从令虽众为寡故下不亲上其心不用卒不畏将其形不战守有必固而攻有必胜不待交兵接刃而存亡之机固以形矣兵有三势有二权有气势有地势有因势将充勇而轻敌卒果敢而乐战三军之众百万之师志厉青云气如飘风声如雷霆诚积逾而威加敌人此谓气势硖路津闗大山名塞龙蛇蟠却笠居羊肠道发笱门一人守隘而千人弗敢过也此谓地势因其劳倦怠乱饥渴冻暍推其摿摿挤其揭揭此谓因势善用间谍审错规虑设蔚施伏隠匿其形出于不意敌人之兵无所适备此谓知权陈卒正前行选进退俱什伍搏前后不相撚左右不相干受刃者少伤敌者众此谓事权权势必形吏卒专精选良用才官得其人计定谋决明于死生举错得失莫不振惊故攻不待冲隆云梯而城拔战不至交兵接刃而敌破明于必胜之攻也故兵不必胜不茍接刃攻不必取不为茍发故胜定而后战铃县而后动故众聚而不虚散兵出而不徒归唯无一动动则凌天振地抗泰山荡四海鬼神移徙鸟兽惊骇如此则野无校兵国无守城矣静以合躁治以持乱无形而制有形无为而应变虽未能得胜于敌敌不可得胜之道也敌先我动则是见其形也彼躁我静则是罢其力也形见则胜可制也力罢则威可立也视其所为因与之化观其邪正以制其命饵之以所欲以罢其足彼若有间急填其隙极其变而束之尽其节而仆之敌若反静为之出竒彼不吾应独尽其调若动而应有见所为彼持后节与之推移彼有所积必有所亏精若转左陷其右陂敌溃而走后必可移敌迫而不动名之曰奄迟击之如雷霆斩之若草木燿之若火电欲疾以遬人不及步鋗车不及转毂兵如植木弩如羊角人虽众多势莫敢格诸有象者莫不可胜也诸有形者莫不可应也是以圣人藏形于无而游心于虚风可障蔽而寒暑不可开闭以其无形故也夫能滑淖精微贯金石穷至逺放乎九天之上蟠乎黄卢之下唯无形者也善用兵者当击其乱不攻其治是不袭堂堂之冦不击填填之旗容未可见以数相持彼有死形因而制之敌人孰数动则就阴以虚应实必为之禽虎豹不动不入陷穽麋鹿不动不离罝罘飞鸟不动不絓网罗鱼鼈不动不擐唇喙物未有不以动而制者也是故圣人贵静静则能应躁后则能应先数则能应疏博则能禽缺故良将之用卒也同其心一其力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止如丘山如风所凌必破靡不毁沮动如一体莫之应圉是故伤敌者众而手战者寡矣夫五指之更弹不若卷手之一挃万人之更进不如百人之俱至也今夫虎豹便捷熊罴多力然而人食其肉而席其革者不能通其志而壹其力也夫水势胜火章华之台烧以升勺沃而救之虽涸井而竭池无奈之何也举壶榼盆盎而以灌之其灭可立而待也今人之与人非有水火之胜也而欲以少耦众不能成其功亦明矣兵家或言曰少可以耦众此言所将非言所战也或将众而用寡者势不齐也将寡而用众者用力谐也若乃人尽其才悉用其力以少胜众者自古及今未尝闻也神莫贵于天势莫便于地动莫急于时用莫利于人凡此四者兵之榦植也然必待道而后行可一用也夫地利胜天时巧举胜地利势胜人故任天者可迷也任地者可束也任时者可迫也任人者可惑也夫仁勇信廉人之美才也然勇者可诱也仁者可夺也信者易欺也廉者易谋也将众者有一见焉则为人禽矣由此观之则兵以道理制胜而不以人才之贤亦自明矣是故为麋鹿者可可以罝罘设也为鱼鼈者则可以纲罟取也为鸿鹄者则可以矰缴加也唯无所者无可奈也是故圣人藏于无原故其情不可得而观运于无形故其陈不可得而经无法无仪来而为之宜无名无状变而为之象深哉睭睭逺哉悠悠且冬且夏且春且秋上穷至高之末下测至深之底变化消息无所凝滞建心乎窈防之野而藏志乎九旋之渊虽有明目孰能窥其情兵之所隠议者天道也所图画者地形也所明言者人事也所以决胜者钤势也故上将之用兵也上得天道下得地利中得人心乃行之以机发之以势是以无破军败兵及至中将上不知天道下不知地理专用人与势虽未必能万全胜钤必多矣下将之用兵也博闻而自乱多知而自疑居则恐惧发则犹豫是以动为人禽矣今使两人接刃巧拙不异而勇士必胜者何也其行之诚也夫以巨斧击桐薪不待利时良日而后破之加巨斧于桐薪之上而无人力之捧虽顺招摇挟刑徳而弗能破者以其无势也故水激则悍矢激则逺夫括淇衞箘簵载以银锡虽有薄缟之幨腐荷之矰然犹不能独射也假之筋角之力弓弩之势则贯兕甲而径于革盾矣夫风之疾至于飞屋折木虚举之下大迟自上高丘人之有所推也是故善用兵者势如决积水于千仞之隄若转员石于万丈之谿天下见吾兵之必用也则孰敢与我战者故百人之必死也贤于万人之必北也况以三军之众赴水火而不还踵乎虽誂合刃于天下谁敢在于上者所谓天数者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武所谓地利者后生而前死左牡而右牝所谓人事者庆赏信而刑罚必动静时举错疾此世之所以为仪表者固也然而非所以生仪表者因时而变化者也是故处于堂上之阴而知日月之次序见瓶中之冰而知天下之寒暑夫物之所以相形者微唯圣人达其至故鼔不与于五音而为五音主水不与于五味而为五味调将军不与于五官之事而为五官督故能调五音者不与五音者也能调五味者不与五味者也能治五官之事者不可揆度者也是故将军之心滔滔如春旷旷如夏湫漻如秋典凝如冬因形而与之化随时而与之移夫景不为曲物直响不为清音浊观彼之所以来各以其胜应之是故扶义而动推理而行掩节而断割因资而成功使彼知吾所出而不知吾所入知吾所举而不知吾所集始如狐狸彼故轻来合如兕虎敌故奔走夫飞鸟之击也俛其首猛兽之攫也匿其爪虎豹不外其爪而噬不见齿故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乗之以强为之以歙而应之以张将欲西而示之以东先忤而后合前防而后明若鬼之无迹若水之无创故所乡非所之也所见非所谋也举错动静若能识也若雷之击不可为备所用不复故胜可百全与明通莫知其门是谓至神兵之所以强者民也民之所以必死者义也义之所以能行者威也是故合之以文齐之以武是谓必取威仪竝行是谓至强夫人之所乐者生也而所憎者死也然而高城深池矢石若平原广泽白刃卒接而卒争先后者彼非轻死而乐伤也为其赏信而罚明也是故上视下如子则下视上如父上视下如弟则下视上如兄上视下如子则必王四海下视如父则必正天下上亲下如弟则不难为之死下事上如兄则不难为之亡是故父子兄弟之冦不可与鬭者积恩先施也故四马不调造父不能以致逺弓矢不调羿不能以必中君臣乖心则孙子不能以应敌是故内修其政以积其徳外塞其丑以服其威察其劳佚以知其饱饥故战日有期视死若归故将必与卒同甘苦俟饥寒故其死可得而尽也故古之善将者必以其身先之暑不张葢寒不被裘所以程寒暑也险隘不乗上陵必下所以齐劳佚也军食熟然后敢食军井通然后敢饮所以同饥渴也合战必立矢射之所及以共安危也故良将之用兵也常以积徳击积怨以积爱击积憎何故而不胜主之所求于民者二求民为之劳也求民为之死也民之所望于主者三饥者能食之劳者能息之有功者能徳之民以偿其二积而上失其三望国虽大人虽众兵犹且弱也若苦者必得其乐劳者必得其利斩首之功必全死事之后必赏四者既信于民矣主虽射云中之鸟而钓深渊之鱼弹琴瑟声钟竽敦六博投高壶兵犹且强令犹且行也是故上足仰则下可用也徳足慕则威可立也将者必有三隧四义五行十字所谓三隧者上知天道下习地形中察人情所谓四义者便国不负兵为主不顾身见难不畏死决疑不辟罪所谓五行者柔而不可卷也刚而不可折也仁而不可犯也信而不可欺也勇而不可凌也所谓十守者神清而不可浊也谋逺而不可慕也操固而不可迁也知明而不可蔽也不贪于货不淫于物不嚂于辩不推于方不可喜也不可怒也是谓至于窈窈防防孰知其情发必中诠言必合数动必顺时解必中揍通动静之机明开塞之节审举措之利害若合符节疾如彍弩势如矢一龙一蛇动无常体莫见其所中莫知其所穷攻则不可守守则不可攻葢闻善用兵者必先修诸已而后求诸人先为不可胜而后求胜修己于人求胜于敌已未能治也而攻人之乱是犹以火救火以水应水也何所能制今使陶人化而为埴则不能成盆盎工女化而为丝则不能织文锦同莫足以相治也故以异为竒两爵相与鬭未有死者也鹯鹰至则为之解以其异类也故静为躁竒治为乱竒饱为饥竒佚为劳竒竒正之相应若水火金木之代为雌雄也善用兵者持五杀以应故能全其胜拙者处五死以贪故动而为人擒兵贵谋之不测也形之隠匿也出于不意不可以设备也谋见则穷形见则制故善用兵者上隠之天下隠之地中隠之人隠之天者无不制也何谓隠之天大寒甚暑疾风暴雨大雾防晦因此而为变者也何谓隠之地山陵丘阜林丛险阻可以伏匿而不见形者也何谓隠之人蔽之于前望之于后出竒行陈之间发如雷霆疾如风雨巨旗止鸣鼔而出入无形莫知其端绪者也故前后正齐四方如绳出入解续不相越凌翼轻边利或前或后离合散聚不失行伍此善修行陈者也明于竒正賌阴阳刑徳五行望气星策禨祥此善为天道者也设规虑施蔚伏见用水火出珍怪鼔噪军所以营其耳也曵稍肆柴尘起堨所以营其目者此善为诈佯者也錞钺牢重固植而难恐势利不能诱死亡不能动此善为充榦者也剽疾轻悍勇敢轻敌疾若灭没此善用轻出竒者也相地形处次舍治壁垒审烟斥居高陵舍出处此善为地形者也因其饥渴冻暍劳倦怠乱恐惧窘步乗之以选卒击之以宵夜此善因时应变者也易则用车险则用骑涉水多弓隘则用弩昼则多旌夜则多火晦防多鼓此善为设施者也凡此八者不可一无也然而非兵之贵者也夫将者必独见独知独见者见人所不见也独知者知人所不知也见人所不见谓之明知人所不知谓之神明者先胜者也先胜者守不可攻战不可胜攻不可守虚实是也上下有隙将吏不相得所持不直卒心积不服所谓虚也主明将良上下同心气意俱起所谓实也若以水投火所当者陷所薄者移牢柔不相通而胜相竒者虚实之谓也故善战者不在少善守者不在小胜在得威败在失气夫实则鬭虚则走盛则强衰则北吴王夫差地方二千里带甲七十万南与越战栖之防稽北与齐战破之艾陵西遇晋公擒之黄池此用民气之实也其后骄溢纵欲拒谏喜谀憢悍遂过不可正喻大臣怨怼百姓不附越王选卒三千人擒之于隧因制其虚也夫气之有虚实也若明之必晦也故胜兵者非常实也败兵者非常虚也善者能实其民气以待人之虚也不能者虚其民气以待人之实也故虚实之气兵之贵者也凡国有难君自宫召将诏之曰社稷之命在将军即今国有难愿请子将而应之将军受命乃令祝史太卜斋宿三日之太庙鑚灵卜吉日以受鼔旗君入庙门西面而立将入庙门趋至堂下北面而立主亲操钺持头授将军其柄曰从此上至天者将军制之复操斧持头授将军其柄曰从此下至渊者将军制之将已受斧钺答曰国不可从外治也军不可从中御也二心不可以事君疑志不可以应敌臣既以受制于前矣鼓旗斧钺之威臣无还请愿君亦以垂一言之命于臣也君若不许臣不敢将君若许之臣辞而行乃鬋设明衣也凿凶门而出乗将军车载旌旗斧钺累若不胜其临敌决战不顾必死无有二心是故无天于上无地于下无敌于前无主于后进不求名退不避罪唯民是保利合于主国之实也上将之道也如此则智者为之虑勇者为之鬭气厉青云疾如驰骛是故兵未交接而敌人恐惧若战胜敌奔毕受功赏吏迁官益爵禄割地而为调决于封外卒论断军中顾反于国放旗以入斧钺报毕于君曰军无后治乃镐素辟舍请罪于君君曰赦之退齐服大胜三年反舍中胜二年下胜期年兵之所加者必无道之国也故能战胜而不报取地而不反民不疾疫将不夭死五谷丰昌风时节战胜于外福生于内是故名必成而后无余害矣   葢勲拜讨虏校尉灵帝召见问天下何苦而反乱如此勲曰幸臣子弟扰之时宦者上军校尉蹇硕在坐帝顾问硕硕惧不知所对而以此恨勲帝又谓勲曰吾已陈师于平乐观多出中藏财物以饵士何如勲曰臣闻先王耀徳不观兵今冦在逺而设近陈不足昭果毅祗黩武耳帝曰善恨见君晚羣臣初无是言也   梁肃兵箴 皇道无名帝始有征故効天杀作为五兵曰王及霸功济天下威实助徳伐乃除祸逐鹿于原战龙在野大宝臲卼非兵孰可动如决河静逾灭火苍苍万姓悬命在我所行者师所统者徳功本乎义不本乎力顺之曰圣逆之曰贼成败存亡鲜不是则众不足恃胜不足保武王一戎奄有九有纣之百克其卒无后故长民者无曰我强莫予敢亢寻邑百万覆乎昆阳无曰我大莫予敢制陈吴攘袂嬴氏大溃武不可翫翫则必穷兵不可制废则终凶故曰天下虽平忘战则危不教民战是谓弃之齐桓矜众九国以离徐偃仁义本邦亦隳美止戈易称以律古之睿智神武不杀治乱之机系于杪忽壮直且顺孰云我遏旅臣斯箴敢告执钺唐高宗以吐蕃为忧悉召侍臣谋之或欲和亲或欲严备俟公私富实而讨之或欲亟兵击之议竟不决太学生魏元忠上封事曰理国之要在文与武今言文者则以辞华为首而不及经纶言武者则以骑射为先而不知方畧故陆机著论辨亡无救河梁之败养由基射穿七札不济鄢陵之师此已然之明效也古语有之兵无强弱将有巧拙故选将当以智略为本勇力为末今朝廷用人类取将门子弟及死事之家彼皆庸人岂足当阃外之任古之名将皆出贫贱而立殊功未闻其家代为将也夫赏罚者军国之切务近日征伐虚有赏格而无事实葢由小才之吏不知大体徒惜勲庸恐虚仓库不知士不用命所损几何自苏定方征辽东李勣破平壤赏絶不行大非川之败薛仁贵郭待封等不即重诛臣恐吐蕃之平非旦夕可冀也又出师之要全资马力请开畜马之禁使百姓皆得畜马若官军大举増价市之则皆为官有矣上善其言召见令直中书省仗内供奉   徳宗在东宫闻监察御史嘉兴陆贽名即位召为翰林学士数问以得失时两河用兵久不决赋役日滋贽以兵穷民困恐别生内变乃上奏其略曰克敌之要在乎将得其人驭将之方在乎操得其柄将非其人者兵虽众不足恃操失其柄者将虽材不为用又曰将不能使兵国不能驭将非止费财翫冦之亦有不戢自焚之灾又曰无纾目前之虞或兴意外之患人者邦之本也财者人之心也其心伤则其本伤其本伤则枝榦颠瘁矣又曰人摇不宁事变难测是以兵贵拙速不尚巧迟若不靖于本而务救于末则救之所为乃祸之所起也又论闗中形势以为王者蓄威以昭徳偏废则危居重以驭轻倒持则悖王畿者四方之本也太宗列置府兵分禁衞大凡诸府八百余所而在闗中者殆五百焉举天下不敌闗中则居重驭轻之意明矣承平渐久武备浸微虽府衞具在而卒乘罕习故禄山窃倒持之柄乗外重之资一举滔天两京不守是皆失居重驭轻之权忘深根固柢之虑陛下追想及此岂不为之寒心哉今朔方太原之众逺在山东神策六军之兵继出闗外闗辅之间征已甚宫苑之内备衞不全万一将帅之中又有朱滔希烈或负固边垒诱致豺狼或窃发附畿惊犯城阙未审陛下复何以备之陛下傥过听愚计所遣神策六军李晟等及节将子弟悉可追还明敇泾陇邠宁但令严备封守仍云更不征发使知各保安居又徳音罢京城及畿县间架等杂税则冀已输者弥怨见处者获宁人心不摇邦本自固矣徳宗不能用   杜牧愤河朔三镇之桀骜而朝廷议者専事姑息乃作罪言上策莫如先自治中策莫如取魏最下防为浪战不计地势不审攻守是也又伤府兵废壊作原十六衞曰贞观中内以十六衞蓄养戎臣外开折冲果毅府五百七十四以储兵伍有事则戎臣提兵居外无事则放兵居内其居内也富贵恩泽以奉养之所部之兵散舍诸府三时耕稼一时治武籍藏将府伍散田亩力解势破人人自爱虽有为帅亦不可使为乱耳及其居外也缘部之兵被檄乃来斧钺在前爵赏在后飘暴交椊岂暇异略虽有尤为帅亦无能为叛也自贞观至于开元百三十年间戎臣兵伍未始逆簒此大圣人所柄统轻重制节表里圣筭神术也至于开元末愚懦请罢府兵武夫请抟四夷于是府兵内铲边兵外作尾大中干成燕偏重而天下掀然根萌荩燃矣葢兵居外则叛居内则簒使外不叛内不簒其置府立衞乎近代以来为将者率皆市儿辈多赍金玉负倚幽阴折劵受质而得之絶不识礼义之教复无慷慨之气其强杰愎悖者则挠削法制斩族忠良力一势便罔不为冦其隂泥巧狡者亦能家算口敛委于邪幸由卿市公去郡得都四履所治指为别舘是以天下兵乱不息齐人干耗靡不由是矣呜呼文皇帝十六衞之防其谁原而复之乎又作战论曰河北视天下犹珠玑也天下视河北犹四支也河北气俗浑厚果于战耕加以土息健马便于驰敌是以出则胜处则饶不窥天下之产自可封殖亦犹大农之家不待珠玑然后以为富也国家无河北则精甲鋭卒良弓健马无有也河东盟津滑台大梁彭城东平尽宿厚兵不可他使六镇之师低首仰给咸阳西北戎夷大屯赤地尽取始能应费四支尽解头腹兀然其能以是久为安乎诚能治其五败则一战可定四支可生战士离落兵甲鋭是不搜练之过其败一也百人倚戈千夫仰食此不责实之过其败二也小胜则张皇邀赏贵极富溢则不肯搜竒出死以勤于我此厚赏之过其败三也多丧兵士跳身而来囬视刀锯气色甚安此轻罚之过其败四也大将兵柄不得自专恩臣敇使迭来挥之愰骇之间虏骑乗之遂取吾之鼔旗此不専任之过其败五也今诚欲调持干戈洒扫垢污以为万世安而乃踵前非是不可为也议者曰夫倔僵之徒吾以良将劲兵为衔策高位美爵充饱其肠安而不挠外而不拘亦犹豢扰虎狼而不拂其心则忿气不萌此大厯贞元所以守邦也亦何必疾战焚煎吾民然后以为快也愚曰生人油然多欲欲而不得则争乱随之是以教笞于家刑罚于国征伐于天下此所以裁其欲而塞其争也大厯贞元之间尽反此道提区区之有而塞无涯之争是以首尾指支几不能相运掉也不知非此而反用以为经愚见为盗者非止于河北而已又注孙子为之序曰兵者刑也刑者政事也为夫子之徒实仲由冉有之事也不知自何代分为二道缙绅之士不敢言兵茍有言者世以为麄暴异人人不比数不知自古主兵者必圣贤才能多闻博议之士乃能有功议于廊庙之上兵形已成然后付之于将耳彼为相者曰兵非吾事吾不当知君子曰叨居其位可也   宋陈师道拟御试武举策 臣闻古之言无敌者非谓战胜守固天下不能敌也谓其愿为之臣而莫与敌焉昔者商汤东征则西怨南征则北怨可谓不敌矣若夏桀则其众曰时日曷丧余及汝皆亡非商亡夏夏自亡也夫以不敌攻自亡以天下当一夫安用诈三王之伐行天讨也是故谋于蓍询于臣民以定其论法以正名刑以正辠以成其词诏于鬼神谕于公侯告之于国誓之于军以致其众数之以文惧之以武声之以钟鼔与天下共之惟公与义诈何施焉故以汤为出不意以伐桀者葢不知义也臣闻命者天之道视人则知矣天从人者也周文之时三分天下而有二天之去商旧矣不待盟津而知臣以为文武后之非命后也君子之道同而各有行也如权之称物惟其所重文王屈义而伸仁以同于天武王屈仁而伸义以顺其命孔子以为文王至徳也夫优为之与不可已而为之者异矣此文之之为文武王之为武也盟津之会礼无焉其汉儒之説乎故以武王为还师以待时其葢不知命也臣闻君子内徳而外行有其徳而无其行者有矣有其行而无其徳者有矣故君子贵其全也易曰君子以成徳为行君子之行出于徳也徳则有化礼义信者徳之行也是故王以安行伯以利动利之者伪也君子耻之夫徳形于身而加于民谓之化敎其可禁其不可谓之政无化则不革无政则不行本末相用王者之事也晋文公则不然搜以示礼伐原以示信勤王以示义夫上无化下无教造事举善以耸观聴此岂有意于成俗文之以为名尔然能用其民者葢有政焉王者尚政行之以刑有行而无其徳有政而无其化此晋之所以不王也臣读征誓之书知后世之刑重也虞之誓曰其克有勲刑葢未用也夏商之誓曰孥戮汝周之誓曰有显戮尚刑也夏商之孥周之辠也鲁之誓曰有常刑有大刑有无余刑非杀越逐诱盗则服常刑常刑者劓刖也材不足用则服无余刑或奴或戮犹未至于杀也无余者尽之之词也刑尽而非杀犹今之言辠止于流者也饷不足食则服大刑刑至于杀则极矣或者以谓无余之刑戮及妻子臣不知其説也夫罚弗及嗣臯陶之善舜也罪人以族武王之伐纣也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周公之命康叔也而伯禽为之乎先王之刑有至于杀而无相及者以非其罪也故刑至于杀不以为暴而迁刑则暴也虽无誓师而至于杀不亦甚乎夫三代异尚惟其时也周有三典施于五刑惟其宜也军事尚威其用重典乎天下有道征伐出于天子鲁之军刑葢周制也臣则知其仁焉先之以誓期于不悖示之以刑期于不犯未足为仁师克则鲜死焉负则多矣伸之以威以逭死也其仁至矣仁以济义义以行信此其所以贤也臣闻齐威王使其大夫追论古者司马兵法附以先齐大司法田穰苴之説号曰司马穰苴兵法夫所谓古者司马兵法周之政典也所谓司马穰苴兵法太史迁之所论今博士弟子之所诵説者也昔周公作政典司马守之以佐天子平邦国而正百官均万民故征伐出于天子及上废其典下失其职而周衰矣故征伐出于诸侯典之用舍兴壊系焉迁徒见七国楚汉之战以诈胜而身固未尝行道也遂以仁义为虚名而疑三代以文具可谓不学矣史称迁博极羣书而其论如此所谓虽多奚为者也臣谨按记所载司马法之文今书皆无之则亦非齐之全书也然其书曰礼与法表里文与武左右又曰杀人以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去战战可也又曰冬夏不兴师所以兼爱民也此先王之政也何所难乎至其説曰击其疑加其卒致其屈袭其规此穰苴之所知秦汉之所行迁之所见而谓先王为之乎臣惟墨子之拒公输匠之事也武侯之屈孟获将之事也此百官羣吏之能非王法也昔墨子为守屈其一世而不以守名自惟其术有大者焉墨子之所不为臣愚敢为陛下道哉崇墉浚川完廪众民可以守矣然而不守者民散故曰地利不如人和也封沟委积所以保民也民固矣而后城郭可得而守也禾粟可得而食也墨子之守可得而用也不然冦将保之巧何施焉夫武侯之纵敌务胜其心以持久専意东方而无后忧可谓善画矣虽然智以服人可以终侯之世不可继也此伯者之术也君子制法中材守之所谓百世之道也书曰柔逺能迩惇徳允元而鸡任人蛮夷率服又曰无怠无荒四夷来王夫行法于身而效于四海之外臣谓王者之功易也臣闻先汉西之叛辛武贤则欲攻赵充国则欲守臣愚以为充国之议是也后汉东之叛张奂则欲广恩段炯则欲极武臣愚以谓皆非也臣惟武贤之议非为国逺计冐危邀幸以射利耳此边吏之常态国之大患臣惟充国之议有大焉其説曰帝王之兵以全取胜是以贵谋而贱战战而百胜非善之善也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夫虑胜而战度得而攻可谓善矣非全师坐胜之道也不战而胜不攻而取此充国所谓善之善者屯田是也虏所保者众所恃者地夺其田里则人畜失职而众不保矣购之以利则有辠者可得亡辜者可致此坐支解虏之道也逸以待劳久以待变亡费而有备可谓善矣臣犹以为未也兵久则顿役久则怠内有盗贼乗间之虞外有夷狄相因之变防患于未然収利于将来有先王之意焉夫治外与内异譬之于家盗在内攻之可也在外备之可也千金之子不开门穴垣与盗争死况于国乎臣故曰充国之议是也汉居属羌于三辅与民杂处而武备不修将吏不选扰以致怨利以啓贪以故数叛夫御失其宜杀之则怨寛之则侮张奂不惟其本而袭儒者之以恩易武力穷则服利而复动一切茍安非至计也段炯穷兵以尽敌此蛮夷相攻非中国之政也王者之师务明善恶辠人得则畏威善人伸则懐徳二者各得其一臣故以谓皆非也以臣之愚敺之度塞限以封畧羁以恩信完聚缮守以待其来则汉长无事矣臣闻王者之治夷狄自治而已譬诸身焉气血外强精神内守则厉邪不干本虚末弛则风湿寒暑乘间而作惟其所致疾何能焉其于强邻之侵轶我不必计曲直校失得备御之道因其盛衰来则抚之去则已之其来不怡其去不戚外之也昔文王事昆夷武王通道九夷八蛮太王去邠宣王薄伐至于太原因时之宜非异道也太王诸侯之事也上无王下无霸既不能拒又不能去是危道也宣王王者事也拯民以去乱武之经也逐之尽境以限内外天之制也如鸟之攫如兽之搏敺之则已暴者为之则覆巢熏穴戮及麛卵不可谓政强则事之文王是也弱则懐之武王是也两强不相下则相伤故下之以保民也孟子曰仁者能以大事小乐天者也智者能以小事大畏天者也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夫乐天者与天同也畏天者同于天也高而能降以无我也大而能覆以无物也物我两忘君子之徳也以身与人则身重以身与天下则身轻屈小以伸大君子之事也以大事小以贤事不肖先人后身所以为至徳而贾谊以谓天子贡夷狄为倒置此少年之气褊者之心也故其论内则欲削诸侯外则欲击匈奴以尊天子其申韩之余意乎至其去国十里则忧寿不长一失其职则涕泣以卒无以自容其能容匈奴乎诗云惟是褊心是以为刺谊之谓也智有得失材有能否徳则无不尽也充国可谓智矣而内徙降羗令居循致后患务便于近而忘其逺夫料敌决胜诚非儒者之能见微虑逺建万世之安亦非武人文吏之所及也臣闻禹伐有苗三旬不克禹不以为耻舜不以为辠葢徳不懐则修刑刑不服则明徳君子固自反也徳刑更用舜之政也自反而不责人舜之所以贤也以舜之政以益佐禹不能得志于有苗而兵家之书有必胜之术非臣所知也夫以禹益之智诸侯之师岂不足以一战君子胜人不以力有化存焉化者诚服之也故曰满招损谦受益至諴感神蠢兹有苗然则舞干羽于两阶又岂足以感人哉所以偃革而修文也夫惟有徳可以服人臣又闻栁下惠曰伐国不问仁人问且不及而兵家之书奋然自任欲一试之幸而不得则又以遗人是乐祸也故术不可不慎臣愿陛下循大禹之事服栁下之言而却兵家之图书将不敌于天下而威行万世区区之虏何足留圣意哉   苏洵孙武论 求之而不穷者天下竒才也天下之士与之言兵而曰我不能者几人求之于言而不穷者几人言不穷矣求之于用而不穷者几人呜呼至于用而不穷者吾未之见也孙武十三篇兵家举以为师然以吾评之其言兵之雄乎今其书论竒权密机出入神鬼自古以兵著书者罕所及以是而揣其为人必谓有应敌无穷之才不知武用兵乃不能必克与书所言逺甚吴王阖庐之入郢也武为将军及秦楚交败其兵越王入践其国外祸内患一旦迭吴王奔走自救不暇武殊无一谋以弭斯乱若按武之书以责武之失凡有三焉九地曰威加于敌家则交不得合而武使秦得聴包胥之言出兵救楚无忌吴之心则不威之甚其失一也作战曰久暴师则钝兵挫鋭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而起且武以九年冬伐楚至十年秋始还可谓久暴矣越人能无乘间入国乎其失二也又曰杀敌者怒也今武纵子胥伯嚭鞭平王尸复一夫之私忿以激怒敌此司马成子西子期所以必死雠吴也句践不頽旧冢而吴服田单谲燕掘墓而齐奋知谋与武逺矣武不逹此其失三也然始吴能以入郢乃因胥嚭唐蔡之怒及乘子瓦之不仁武之功葢亦鲜矣夫以武自为书尚不能自用以取败北况区区祖其故智余论者而能将乎且吴起与武一体之人也皆著书言兵世称之曰孙吴然而吴起之言兵也轻法制草畧无所统纪不若武之书词约而意尽天下之兵説皆归其中然吴起始用于鲁破齐及入魏又能制秦兵入楚楚复霸而武之所为反如是书之不足信也明矣今夫外御一内治一妾是贱丈夫亦能夫岂必有人而敎之及夫御三军之众阖营而自固或且有乱然则是三军之众惑之也故善将者视三军之众与视一一妾无加焉故其心常若有余夫以一人之心当三军之众而其中恢恢然犹有余地此韩信之所以多多而益办也故夫用兵岂有异术哉能勿视其众而已矣   经济类编卷五十六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五十七   明 冯琦冯瑗 撰   武功类三   兵制【三十二则】   季武子为三军叔孙穆子曰不可天子作师公帅之以征不徳元侯作师卿帅之以承天子诸侯有卿无军帅教卫以賛元侯自伯子男有大夫无卿帅赋以从诸侯是以上能征下下无奸慝今我小侯也处大国之间缮贡赋以共从者犹惧有讨若为元侯之所以怒大国无乃不可乎弗从遂作中军自是齐楚代讨于鲁襄昭皆如楚   晋中行穆子败无终及羣狄于大原崇卒也将战魏舒曰彼徒我车所遇又阨以什共车必克困诸阨又克请皆卒自我始乃毁车以为行五乗为三伍荀吴之嬖人不肯即卒斩以狥为五陈以相离两于前伍于后专为右角参为左角偏为前拒以诱之翟人笑之未陈而薄之大败之   汉杜诗乞立虎符防 臣闻兵者国之凶器圣人所慎旧制发兵皆以虎符其余徴调竹使而已符防合防取为大信所以明着国命敛持威重也间者发兵但用玺书或以诏令如有奸人诈伪无由知觉愚以为军旅尚兴贼防未殄徴兵郡国宜有重慎可立虎符以絶奸端昔魏之公子威倾邻国犹假兵符以解赵围若无如姬之仇则其功不显事有烦而不可省费而不得已盖谓此也   北魏尚书西平王源贺上言 今柔然未宾江汉负险疆场之间犹须防戍臣愚以为自非大逆赤手杀人其坐赃盗及过误应入死者皆可原宥谪使守边则是已防之体受更生之恩徭役之家休息之惠魏高宗从之久之谓羣臣曰吾用贺言一嵗所活不少増戍兵亦多卿等人人如贺朕何忧哉   王叡二阵圗论 炙毂子曰夫兵者凶器战者危事自古圣王不得已而用之仗徳而行则汤征葛乃为帝王若恃力而战则纣放牧野终罹戮辱春秋传曰兵之设久矣圣人以兴乱人以废废兴存亡昏明之术皆兵之由也复曰文不犯顺武不违敌盖轩辕五十二战义在惜民汤武七十二征本惟靖难且文而不武武而不文不可谓雄则文臣在聪明器量鉴人别材故曰文雄可以为相武臣在俊杰深沉果敢决防故曰武雄可以为将二畧兼济则可以入为相运筹于庙堂之上则可以出为将折冲于万里之外然而将相之务在见有才力者赏之愚诈者去之如有才力者不赏则忠烈疑而不进愚诈者在傍则防邪党扇而为欺如此行之则何功而不立何罚而不行何才之有遗何战而不胜孔子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又曰不教民战是谓弃之如两军交锋之际列兵无阵由人民居而无城池立而无墙堑冦盗冲击则何以捍御譬如蹴鞠较力犹设机便以护手足况有兵而无队伍有队伍而无行阵有行阵而无奇正有奇正而无权变起自黄帝命其臣风后演之本文不越一百字词约防防非圣贤莫能研究太公起剪孙吴韩项并由斯术唯孔明尤尽其妙生之于心机不形之于文义虽君臣父子不相传授近者李筌圗载八阵只言或合而为一或离而为八不陈四奇变化之防不显天衡地轴冲翼之文将帅览之难晓今剏画天地二阵圗明八阵八变之源爝火阳自忘短绠庶几英杰覩之稍裨焉   唐折冲府皆有木契铜鱼朝廷徴发下敇书契鱼都督郡府参验皆合然后遣之自募置彍骑府兵日益堕壊死及逃亡者有司不复防补其六防马牛器械糗粮耗散畧尽府兵入宿卫者谓之侍官言其为天子侍卫也其后本卫多以假人役使如奴长安人羞之至以相诟病其戍边者又多为边将苦使利其死而没其财由是应为府兵者皆逃匿至是无兵可交李林甫奏停折冲府上下鱼书是后府兵徒有官吏而已其折冲果毅又歴年不迁士大夫亦耻为之其彍骑之法天宝以后稍亦变废应募者皆市井负贩无赖子弟未尝习兵时承平日久议者多谓中国兵可销于是民间挟兵器者有禁子弟为武官父兄摈不齿猛将精兵皆聚于西北边中国无武备矣   诸卫府兵自成丁从军六十而免其家又不免杂徭浸以贫弱逃亡略尽百姓苦之张说建议请召募壮士充宿卫不问色役优为之制逋逃者必争出应募明皇从之旬日得精兵十三万分诸卫更畨上下兵农之分自此始矣 更命长从宿卫之士曰彍骑分十二卫总十二万人为六畨   代宗以魏博都防御使田承嗣为节度使承嗣举管内户口壮者皆籍为兵惟使老弱耕稼数年间有众十万又选其骁徤者万人自卫谓之牙兵   加李抱玉鳯翔陇右节度使以其从弟抱真为泽潞节度副使抱真以山东有变上党为兵冲而荒乱之余土瘠民困无以赡军乃籍民毎三丁选一壮者免其租徭给弓矢使农隙习射嵗暮都试行其赏罚比三年得精兵二万既不费廪给府库充实遂雄视山东由是天下称泽潞步兵为诸道最   徳宗与常侍李泌议复府兵泌因为徳宗歴叙府兵自西魏以来兴废之由且言府兵平日皆安居田畆毎府有折冲领之折冲以农隙教习战陈国家有事徴发则以符契下其州及府参验发之至所期处将士按阅有教习不精者罪其折冲甚者罪及刺史军还则赐勲加赏便道罢之行者近不逾时逺不经嵗髙宗以刘仁轨为洮河镇守使以圗吐蕃于是始有久戍之役武后以来承平日久府兵浸堕为人所贱百姓耻之至蒸熨手足以避其役又牛仙客以积财得宰相边将效之山东戍卒多赍缯帛自随边将诱之寄于府库昼则苦役夜絷地牢利其死而没入其财故自天宝以后山东戍卒还者什无二三其残虐如此然未尝有外叛内侮杀帅自擅者诚以顾恋田园恐累宗族故也自开元之末张说始募长征兵谓之彍骑其后益为六军及李林甫为相奏诸军皆募人为之兵不土著又无宗族不自重惜忘身狥利祸乱遂生至今为梗向使府兵之法常存不废安有如此下陵上替之患哉陛下思复府兵此乃社稷之福太平有日矣 徳宗复问泌以复府兵之防对曰今嵗徴闗东戍卒京西者十七万人计嵗食粟二百四万斛今粟斗直钱百五十为钱三百六万缗国家比遭饥乱经费不充就使有钱亦无粟可籴未暇议复府兵也徳宗曰亟减戍卒归之何如对曰陛下诚能用臣之言可以不减戍卒不扰百姓粮食皆足粟麦日贱府兵亦成徳宗曰果能如是何为不用对曰此须急为之过旬日则不及矣今吐蕃久居原兰之间以牛运粮粮尽牛无所用请发左藏恶缯染为防缬因党项以市之毎头不过二三匹计十八万匹可致六万余头又命诸冶铸农器籴麦种分赐縁边军镇募戍卒耕荒田而种之约明年麦熟倍偿其种其余据时价五分増一官为籴之来春种禾亦如之闗中土沃而久荒所收必厚戍卒获利耕者浸多边地居人至少军士月食官粮粟麦无所售其价必贱名为増价实比今嵗所减多矣徳宗曰善即命行之泌又言边地官多阙请募人入粟以补之可足今嵗之粮徳宗亦从之因问曰卿言府兵亦集如何对曰戍卒因屯田致富则安于其土不复思归旧制戍卒三年而代及其将满下令有愿留者即以所开田为永业家人愿来者本贯给长牒续食而遣之据应募之数移报本道虽河朔诸帅得免更代之烦亦喜闻矣不过数畨则戍卒皆土著乃悉以府兵之法理之是变闗中之疲为富彊也徳宗喜曰如此天下无复事矣曰未也臣能不用中国之兵使吐蕃自困上曰计将安出对曰臣未敢言之俟麦禾有效然后可议也上固问不对泌意欲结回纥大食云南与共圗吐蕃令吐蕃所备者多知上素恨回纥恐闻之不悦并屯田之议不行故不肯言既而戍卒应募愿屯田者什五六   徳宗还长安以神策等军有卫从之劳皆赐名兴元元从奉天定难功臣以宦官领之抚恤优厚禁军恃恩骄横陵忽府县官有不胜忿而刑之者朝笞一人夕贬万里市井富民往往行赂寄名军籍则府县不能制至是又诏军士与百姓讼者委之府县小事牒本军大事奏闻陵忽府县者禁身以闻毋得笞辱   白志贞募禁兵东征死亡者皆不以闻但受市井富儿赂而补之名在军籍受给赐而身居市为贩鬻段秀实上言禁兵不精其数全少卒有患难何以待之徳宗不聴至是召禁兵以御贼竟无一人至者   宪宗时李吉甫撰元和国计簿上之总计天下方镇四十八州府二百九十五县千四百五十三其鳯翔鄜坊邠宁振武泾原银夏灵盐河东易定魏博镇冀范阳沧景淮西淄青等十五道七十一州不申戸口外毎嵗赋税倚办止于浙江东西宣歙淮南江西鄂岳福建湖南八道四十九州一百四十四万戸比天宝税戸四分减三天下兵仰给县官者八十三万余人比天宝三分増一大率二户资一兵其水旱所伤非时调发不在此数穆宗初即位两河略定萧侁段文昌以为天下已太平渐宜销兵请密诏天下军镇有兵处毎嵗百人之中限八人逃死穆宗方荒宴不以国事为意遂可其奏军士落借者众皆聚山泽为盗及朱克融王庭凑作乱一呼而亡卒皆集诏徴诸道兵讨之诸道兵既少皆临时召募乌合之众又诸节度既有监军其领偏师者亦置中使监陈主将不得专号令战小胜则飞驿奏捷自以为功不胜则迫胁主将以罪归之悉择军中骁勇以自卫遣羸懦者就战故毎战多败又凢用兵举动皆自禁中授以方略朝令夕改不知所从不度可否惟督令速战中使道路如织故虽以诸道十五万之众裴度元臣宿望乌重李光顔皆当时名将讨幽镇万余之众屯守逾年竟无成功财竭力尽崔植杜元颍王播为相皆庸才无逺畧史宪诚既逼杀田布朝廷不能讨遂并朱克融王庭凑以节钺授之由是再失河朔讫于唐亡不能复取   穆宗之立神策军士人赐钱五十千宰相议以太厚难继乃下诏称宿卫之勤诚宜厚赏属频年旱歉御府空虚边兵尚未给衣霑防期于均济神策军士人赐绢十匹钱十千畿内诸镇又减五千仍出内库绫二百万匹付度支充边军春衣时人善之   黄巢陷东都张承范等将神策弩手发京师神策军士皆长安富家子赂宦官窜名军籍厚得廪赐但华衣怒马慿势使气未尝战阵闻当出征父子聚泣多以金帛雇病坊贫人代行往往不能操兵是日上御章信门楼临遣之承范等至潼闗军皆絶粮士卒莫有鬬志是日黄巢前锋军抵闗下白旗满野不见其际齐克让与战贼小却俄而巢至举军大呼声振河华克让力战自午至酉始解士卒饥甚遂諠噪烧营而溃   韩建恶诸王典兵请依旧制令归十六宅妙选师傅教以诗书不令典兵预政且曰乞散彼乌合之兵用光麟趾之化建虑上不从仍引麾下精兵围行宫表防连上昭宗不得已是夕诏诸王所领军士并纵归田里诸王勒归十六宅其甲兵并委韩建收掌建又奏陛下选贤任能足清祸乱何必别置殿后四军显有厚薄之恩乖无偏无党之道且所聚皆坊市无赖奸猾之徒平居犹思祸变临难必不为用而使之张弓挟刃密迩皇舆臣窃寒心乞皆罢遣诏亦从之于是殿后四军二万余人悉散天子之亲军尽矣   鳯翔彰义节度使李茂贞来朝崔陆扆上言祸乱之兴皆由中官典兵乞令主左军扆主右军则诸侯不敢侵陵王室尊矣昭宗召李继昭李继诲李彦弼谋之皆曰臣等累世在军中未闻书生为军主若属南司必多所更变不若归之北司为便昭宗乃谓扆曰将士意不欲属文臣卿曹勿坚求于是以枢密使韩全诲鳯翔监军使张彦治为左右中尉李茂贞辞还镇崔以宦官典兵终为肘腋之患欲以外兵制之讽李茂贞留兵三千于京师充宿卫以茂贞假子继筠将之左谏议大夫韩偓以为不可曰兵自不肯去非留之也偓曰始者何为召之邪无以应偓曰留此兵则家国两危不留则家国两安不从   朱全忠奏留步骑万人于故两军以朱友伦为左军宿卫都指挥使又以汴将张廷范为宫苑使王殷为皇城使蒋晖充街使于是全忠之党布列徧于禁卫及京辅   后梁时吴禁民私畜兵器盗贼益繁御史台主簿卢枢上言今四方分争宜教民战且善人畏法禁而奸民弄干戈是欲偃武而反招盗也宜团结民兵使之习战自卫乡里从之   后唐庄宗选诸军骁勇者为亲军分置四指挥号从马直郭从谦自军使积功至指挥使郭崇韬方用事从谦以叔父事之睦王存乂以从谦为假子及崇韬存乂得罪从马直军士王温作乱庄宗戯之曰汝既负我附崇韬存乂又教王温反欲何为也从谦益惧既退隂谓诸校曰主人以王温之故俟邺都平定尽坑若曹家之所有宜尽市酒肉勿为久计也由是亲军皆不自安潞王诏大括天下将吏及民间马又发民为兵每七戸出征夫一人自备铠仗谓之义军期以十一月俱集命陈州刺史郎万金教以战陈用张延朗之谋也凡得马二千余匹夫五千实无益于用民间大扰   南汉主命判六军秦王度募召宿卫兵千人皆市井无赖子弟度昵之同平章事杨洞潜谏曰秦王国之冡嫡宜亲端士使之治军已过矣况昵羣小乎汉主曰小儿教以戎事过烦公忧终不戒度洞潜出见卫士掠商人金帛商人不敢诉叹曰政乱如此安用宰相因谢病归第   后晋杜威李守贞防兵于广晋而北行威屡使公主入奏请益兵曰今深入虏境必资众力由是禁军皆在麾下而宿卫空虚   后晋置乡兵号天威军教习嵗余村民不闲军旅竟不可用悉罢之但令七戸输钱十千其铠仗悉输官而无赖子弟不复肯复农业山林之盗自是而繁及契丹入汴纵胡骑打草谷又多以其子弟及亲信左右为节度使刺史不通政事华人之狡狯者多往依其麾下教之妄作威福掊敛货财民不堪命于是所在相聚为盗多者数万人少者不减千百攻陷州县杀掠吏民滏阳贼帅梁晖有众数百送欵晋阳求効用后汉髙祖许之磁州刺史李谷宻通表于髙祖令晖袭相州晖侦知髙唐英未至相州积兵器无守备夜遣壮士逾城入启闗纳其众杀契丹数百其守将突围走晖据州自称留后唐人以茶盐强民而徴其粟帛谓之博徴又兴营田于淮南民甚苦之后周师至争奉牛酒迎劳而将帅不之恤专事俘掠视民如土芥民皆失望相聚山泽立堡壁自固操农器为兵积纸为甲时人谓之白甲军周兵讨之   宿卫之士累朝相承务求姑息不欲简阅恐伤人情由是羸老者居多但骄蹇不用命实不可用毎遇大敌不走即降其所以失国亦多由此周世宗因髙平之战始知其乃命大简诸军精鋭者升之上军羸者斥去之又以骁勇之士多为诸藩镇所蓄诏募天下壮士咸遣诣阙命赵匡选其尤者为殿前诸班其骑步诸军各命将帅选之由是士卒精彊近代无比征伐四方所向皆捷选练之力也   宋太祖惩五代之用赵普策定兵制天子卫兵以守京师更畨戍边者曰禁军诸州镇兵以分给役使者曰厢军选于戸籍或应募使之团结以为所在防守者曰乡军具籍塞下以为藩篱者曰蕃军大抵四者而已至神宗时议者以更戍法虽无难制之患而兵将不相识缓急不可恃乃部分诸路将兵总禁旅使兵知其将将练其兵平居知有训厉而无畨戍之劳寻置京畿河北京东西路三十七将陜西五路四十二将然禁旅尽属将官饮食嬉逰养成骄惰又将官遂与州郡长吏争衡毎将各有部队将训练官等数十人而诸州旧有总管钤辖都监监押设官重复虚破廪禄知兵者皆知其非卒不能夺也   司马光言于太后曰兵出民间虽云古法然古者八百家才出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闲民甚多三时农务一时讲武不妨稼穑自两司马以上皆选贤士大夫为之无侵渔之患故卒乗辑睦动则有功今籍乡村之民二丁取一授以弓弩教之战陈农民半为兵也三四年来又令三路置都教塲无问四时毎五日一教一丁在阅一丁供送虽云五日而保正长以泥堋除草为名聚之教塲得赂则纵否则留之是三路耕耘收获稼穑之事几尽废也至是复力言其公私劳扰有害无益遂诏罢之   韩琦言唐置府兵最为近古今之义勇河北几十五万河东几八万勇悍纯实若稍加简练亦唐之府兵也河东北陜西三路当西北控御之地事当一体今若于陜西诸州刺手背以为义勇甚便乃命徐亿等往籍陜西主戸三丁之一刺之凡十五万六千余人人赐钱二千民情惊扰而纪律疎略不可用知谏院司马光上疏力谏不聴光至中书与韩琦辨琦曰兵贵先声谅祚方桀骜使骤闻益兵二十万岂不震慴光曰兵贵先声为其无实也独可欺于一日之间耳今吾虽益兵实不可用不过十日彼将知其详尚何惧琦曰君但见庆厯间乡兵刺为保捷忧今复然已降敕与民约永不充军遣戍边矣光曰朝廷尝失信于民未敢以为然琦曰吾在此君无忧光曰公长在此地可也异日他人当位用以运粮戍边反掌间耳琦不从竟为陜西之患   宋祁请复唐防幕之制 臣闻唐时出师用兵毎十为五防法马牛任从所便其间随行什物锅幕之类皆具故师行万里经亘嵗月无所阙乏自五代之乱更相侵扰其兵不出中国弱者轻赍强者因粮遂失五防法至今相承不复讨寻臣伏见朝廷之制每指挥五百人指挥使得夹幕一具副者得单幕一具马军得叶锅布行榻等若干歩军得锅若干自军员以下更无帐幕或出次野外虽甚风亦无所庇又战士被甲所将衣衾悉自负荷军马则盂杓之类悉在马上然则行数百里人马强力皆已先疲脱若逢贼安能挽蹋击刺与争胜哉故无幕帟则士卒无所休庇无防物士卒须自负   荷此于军戎亦非小害臣乞诏近臣检求唐防   幕法下殿前马歩军司议可复与否明条利害   上禀   尹洙兵制防  今之外敌地兼燕凉然强大之势未过乎前世中国士卒专力武事非若古者籍兵于民农战兼用者也是中国兵胜于古外敌不胜于古也古者中国鞭笞四裔而役属者有之给缯帛以懐来者有之与之战或胜或负者有之今厚赂以厌其求惟恐不及或与之较未尝一胜焉其故何哉非外敌之兵疆非中国之兵弱法制之失也何谓法制之失以吏事而制戎事也为今而言防之长在战与守防之失在御与救废防之长用防之失所以亟败也假以虏事言之若闻其将冦我境我之大将不计敌众寡之势不论战迟速之利必分兵御之御之不胜制令者曰吾知出兵而已行者曰吾知奋命而已朝廷必薄其责议者亦置其罪茍不御之虽全其师朝廷诛其逗留议者称其畏懦此所以必御之也若闻一城被围不计受攻之急缓不论城垒之坚脆必尽鋭救之救之不胜制令者曰吾知救之而已行者曰吾知死之而已朝廷必薄其责议者亦置其罪茍不救之虽城获全朝廷咎其不进议者言其坐观此所以必救之也御与救非将之罪也以吏事制戎事法制之失也或曰御亦战也救亦战也御与救皆为失防何谓战为长防也夫御与救非利战不得已而战也非我利则敌之利也所谓战者我利则战不利则不战先计而后战者也先计而后战鲜不胜矣不幸而不胜者将之罪也然则中国之为守备久矣何得谓守为长防而废不用也所谓守者方面之守非一堡一障之守也非尺寸之地守也今敌入吾地不计众寡利害而御之敌围吾城不计坚脆急缓而救之御之必败救之必败兵溃于外民溃于内失所以为守矣守方面者异于是使城自守毋望救兵之出盖兵不出则势不分势不分则有以待之夫待之者不战则敌疑作战则敌惧必则敌北能守所以办战能战所以济守明战守之利而不得志于天下者未之有也   军法【下九则】   齐晏婴荐穰苴于景公景公大悦之以为将军将兵扞燕晋之师穰苴曰臣素卑贱君擢之闾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防权轻愿得君之宠臣国之所尊以监军乃可于是景公许之使庄贾往穰苴既辞与庄贾约曰旦日日中防于军门穰苴先驰至军立表下漏待贾贾素骄贵以为将已之军而已为监不甚急亲戚左右送之留饮日中而贾不至穰苴则仆表决漏入行军勒兵申明约束约束既定夕时庄贾乃至穰苴曰何后期为贾谢曰不侫大夫亲戚送之故留穰苴曰将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军约束则忘其亲援枹鼓之急则忘其身今敌国深侵邦内骚动士卒暴露于境君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之命皆悬于君何谓相送乎召军正问曰军法期而后至者云何对曰当斩庄贾惧使人驰报景公请救既往未及反于是遂斩庄贾以狥三军三军之士皆振栗久之景公遣使持节赦贾驰入军中穰苴曰将在军君令有所不受问军正曰军中不驰今使者驰云何正曰当斩使者大惧穰苴曰君之使不可杀乃斩其仆车之左驸马之左骖以狥三军遣使者还报然后行晋师闻之为罢去燕师度水而解孙子以兵法见于吴王阖庐阖庐曰子之十三篇吾尽观之矣可以小试勒兵乎对曰可阖庐曰可试以妇人乎曰可于是许之出宫中美女得百八十人孙子分为二队以王之宠姬二人各为队长皆令持防令之曰汝知而心与左右手背乎妇人曰知之孙子曰前则视心左视左手右视右手后即视背妇人曰诺约束既布乃设鈇钺即三令五申之于是鼓之右妇人大笑孙子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复三令五申而鼓之左妇人复大笑孙子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既已明而不如法者吏士之罪也乃欲斩左右队长吴王从台上观见且斩爱姬大骇趣使使下令曰寡人已知将军能用兵矣寡人非此二姬食不甘味愿勿斩也孙子曰臣既已受命为将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遂斩队长二人以狥用其次为队长于是复鼓之妇人左右前后跪起皆中规矩绳墨无敢出声于是孙子使使报王曰兵既整齐王可试下观之唯王所欲用之虽赴水火犹可也吴王曰将军罢休就舍寡人不愿下观孙子曰王徒好其言不能用其实于是阖庐知孙子能用兵卒以为将西破强楚入郢北威齐晋显名诸侯孙子与有力焉   彭越者昌邑人也字仲常渔钜野泽中为羣盗陈胜项梁之起少年或谓越曰诸豪杰相立畔秦仲可以来亦効之彭越曰两龙方鬬且待之居嵗余泽间少年相聚百余人往从彭越曰请仲为长越谢曰臣不愿与诸君少年强请乃许与期旦日日出防后期者斩旦日日出十余人后后者至日中于是越谢曰臣老诸君强以为长今期而多后不可尽诛诛最后者一人令校长斩之皆笑曰何至是请后不敢于是越乃引一人斩之设坛祭乃令徒属徒属皆大惊畏越莫敢仰视   汉袁术以孙坚余兵千余人还孙策表拜懐义校尉防骑士有罪逃入术营隠于内廐策指使人就斩之讫诣术谢术曰兵人好叛当共疾之何为谢也由是军中益畏惮之   吴吕入江陵约令军中不得干歴人家有所求取麾下士与同郡人取民家一笠以覆官铠官铠虽公犹以为犯军令不可以乡里故而废法遂垂涕斩之于是军中震栗道不拾遗   蜀汉马谡才器过人好论军计诸葛亮深加器异以为参军及出军祁山以谡督诸军在前与张郃战于街亭谡违亮节度舍水上山不下据城张郃絶其汲道撃大破之亮进无所据乃还汉中收谡下狱杀之抚其遗孤恩若平生蒋琬谓亮曰昔楚杀得臣文公喜可知也天下未定而戮智计之士岂不惜乎亮流涕曰孙武所以能制胜于天下者用法明也是以杨干乱法魏綘戮其仆四海分裂兵交方始若复废法何用讨贼邪   晋茍晞屡破强冦威名甚盛善治繁剧用法严峻其从母依之晞奉养甚厚从母子求为将晞不许曰吾不以王法贷人将无后悔邪固求之晞乃以为督护后犯法晞杖节斩之从母叩头救之不聴既而素服哭之曰杀卿者兖州刺史哭弟者茍道将也   北魏主至肆州大司马安定王休执军士为盗者三人以狥于军将斩之魏主行军遇之命赦之休不可曰陛下亲御六师将逺清江表今始行至此而小人已为攘盗不斩之何以禁奸帝曰诚如卿言然王者之体时有非常之泽三人罪虽应死而因縁遇朕虽违军法可特赦之既而谓司徒冯诞曰大司马执法严诸君不可不慎于是军中肃然   唐李国贞治军严朔方将士不乐皆思郭子仪故王元振因之作乱子仪至军元振自以为功子仪曰汝临贼境辄害主将若贼乗其衅无綘州矣吾为宰相岂受一卒之私邪收元振及其同谋四十人皆杀之辛云京闻之亦推按杀邓景山者数十人诛之由是河东诸镇率皆奉法   代宗以马璘兼邠宁节度使璘以叚秀实为都虞卒有能引弓重二百四十斤者犯盗当死璘欲生之秀实曰将有爱憎而法不一虽韩彭不能为理璘善其议竟杀之璘处事或不中理秀实力争之璘有时怒甚左右战栗秀实曰秀实罪若可杀何以怒为无罪杀人恐涉非道璘拂衣起秀实徐步而出良久璘置酒召秀实谢之自是军州事皆咨秀实而后行   郭子仪禁无故军中走马南阳夫人乳母之子犯禁都虞杖杀之诸子泣诉于子仪且言都虞之横子仪叱遣之明日以事语僚佐而叹息曰子仪诸子皆奴才也不赏父之都虞而惜母之乳母子非奴才而何回纥归国部众所过抄掠廪给小不如意辄杀之无所忌惮陈郑节度使李抱玉欲遣官属置顿人人辞惮赵城尉马燧独请行比回纥将至燧先遣人赂其渠帅约毋暴掠帅遗之旗曰有犯令者君自戮之燧取死囚为左右小有违令立斩之回纥相顾失色涉其境者皆拱手遵约束抱玉奇之   吐突承璀自行营还复充左军中尉裴垍曰承璀首唱用兵疲天下卒无成功陛下纵以旧恩不加显戮岂得全不贬黜以谢天下乎李綘奏称陛下不责承璀他日复有败军之将何以处之若或诛之则同罪异罚彼必不服若或释之则谁不保身而玩冦乎愿陛下割不忍之恩行不易之典使将帅有所惩劝间二日宪宗罢承璀中尉降为军器使中外相贺   掌书记李璋杖一牙职明日牙将百余人诉于卢钧钧杖其为首者谪戍外镇曰边镇百余人无故横诉不可不抑也   髙仁厚至徳阳杨师立遣其将郑君雄据鹿头以拒之坚壁不出高仁厚曰攻之则彼利我伤围之则彼困我逸遂列寨围之夜二鼓君雄等出劲兵掩袭城北寨副使杨茂言不能御帅众走诸寨闻之皆走仁厚念当死者众乃召孔目官张韶谕之曰尔速遣数十人分道追走者自以尔意谕之曰仆射幸不知汝曹速归来旦牙参如常勿忧也韶素名长者众信之皆还惟茂言走至张把乃追及之诘旦诸将牙集仁厚谓茂言曰昨夜闻副使走至张把有诸对曰昨日闻贼攻中军仆射已去速防马防随既审其虗复还寨中矣仁厚曰仁厚与副使俱受命讨贼若仁厚先走副使当叱下马行军法代总军事然后奏闻今副使既先走又为欺罔理当何如茂言拱手曰当死仁厚曰然命扶下斩之   南唐时周兵围夀春连年未下城中食尽齐王景达自濠州遣边镐等泝淮救之军紫金山列十余寨如连珠与城中烽火晨夕相应刘仁赡请以边镐守城自帅众决战齐王景达不许仁赡愤邑成疾其防子崇谏夜泛舟渡淮北为小校所执仁赡命腰斩之左右莫敢救监军使周廷构哭于中门以救之仁赡不许廷构复使求救于夫人夫人曰妾于崇谏非不爱也然军法不可私名节不可亏若贷之则刘氏为不忠之门妾与公何面目见将士乎趣命斩之然后成丧将士皆感泣   后晋三镇继叛人情大震晋主问计于刘知逺对曰陛下昔在晋阳粮不支五日俄成大业今天下已定内有劲兵外结强虏鼠軰何能为乎愿陛下抚将相以恩臣请戢士卒以威恩威兼着京邑自安本根深固则枝叶不伤矣知逺乃严设科禁有军士盗纸钱一幞被擒左右请释之知逺曰吾诛其情不计其直竟杀之由是众皆畏服   周世宗欲诛樊爱能等以肃军政犹豫未决昼卧行宫帐中张永徳侍侧帝以其事访之对曰爱能等素无大功忝冒节钺望敌先逃死未塞责且陛下方欲削平四海茍军法不立虽有熊罴之士百万之众安得而用之帝掷枕于地大呼称善即収爱能何徽及所部军使以上七十余人责曰汝軰皆累朝宿将不能战今望风奔遁者无他正欲以朕为竒货卖与刘崇耳悉斩之帝以何徽先守晋州有功欲免之既而以法不可废遂并收诛之而给槥车归自是骄将惰卒始知所惧不行姑息之政矣宋狄青行军立行伍明约束野宿皆成营栅至广南合孙沔余靖之兵进次賔州戒诸将无得妄与贼鬬聴吾所为广西铃辖陈曙乗青未至辄以歩兵八千击贼溃于昆仑闗殿直袁用等皆遁青曰令之不齐兵所以败晨防诸将堂上揖曙起并召用等三十二人按以败亡状驱出军门斩之沔靖相顾眙诸将股栗莫敢仰视金呼沙呼定进马迁赏格得马千余匹又遣使分诣诸道选兵诣蔡得精鋭万余兵威稍振忠孝军提控李徳率十余人乗马入省大呼以月粮不优几于骂詈呼沙呼缚徳杖之金主谕呼沙呼曰此军得力方欲倚用卿何不容忍责罚乃尔呼沙呼对曰时方多故録功隠过自陛下之徳至于将帅之职则不然小犯则决大犯则诛其强兵悍卒不可使一日不在纪律盖小人之情纵则骄骄则难制睢阳之祸岂独官奴之罪亦有司纵之太过耳今欲昜前辙不宜爱克厥威赏必由中罚则臣任其责军士闻之自是无复敢犯法者   伐国【二十六则】   文王曰吾欲用兵谁可伐宻须氏疑于我可先往伐管叔曰不可其君天下之明君也伐之不义太公望曰臣闻之先王伐枉不伐顺伐崄不伐易伐过不伐不及文王曰善遂伐密须氏灭之也   文王欲伐崇先宣言曰余闻崇虎蔑侮父兄不敬长老聴狱不中分财不均百姓力尽不得衣食余将来征之唯为民乃伐崇令毋杀人毋壊室毋填井毋伐树毋动六畜有不如令者死无赦崇人闻之因请降   武王将伐纣召太公望而问之曰吾欲不战而知胜不卜而知吉使非其人为之有道乎太公对曰有道王得众人之心以圗不道则不战而知胜矣以贤伐不肖则不卜而知吉矣彼害之我利之虽非吾民可得而使也武王曰善乃召周公而问焉曰天下之圗事者皆以殷为天子以周为诸侯以诸侯攻天子胜之有道乎周公对曰殷信天子周信诸侯则无胜之道矣何可攻乎武王忿然曰汝言有説乎周公对曰臣闻之攻礼者为贼攻义者为残失其民制为匹夫王攻其失民者也何攻天子乎武王曰善乃起众举师与殷战于牧之野大败殷人上堂见玉曰谁之玉也曰诸侯之玉即取而归之于诸侯天下闻之曰武王廉于财矣入室见女曰谁之女也曰诸侯之女也即取而归之于诸侯天下闻之曰武王廉于色也于是发巨桥之粟散鹿台之财金钱以与士民黜其战车而不乘弛其甲兵而弗用纵马华山放牛桃林示不复用天下闻者咸谓武王行义于天下岂不大哉管子霸言篇 夫欲臣伐君正四海者不可以兵独攻而取也必先定谋虑便地形利权称亲与国视时而动王者之术也夫先王之伐也举之必义用之必暴相形而知可量力而知攻攻得而知时是故先王之伐也必先战而后攻先攻而后取地故善攻者料众以攻众料食以攻食料备以攻备以众攻众众存不攻以食攻食食存不攻以备攻备备存不攻释实而攻虚释坚而攻膬释难而攻易夫搏国不在敦古理世不在善攻霸王不在成曲夫举失而国危刑过而权倒谋易而祸反计得而强信功得而名从权重而令行固其数也夫争强之国必先争谋争刑争权令人主一喜一怒者谋也令国一轻一重者刑也令兵一进一退者权也故精于谋则人主之愿可得而令可行也精于刑则大国之地可夺强国之兵可圉也精于权则天下之兵可齐诸侯之君可朝也夫神圣视天下之刑知世之所谋知兵之所攻知地之所归知令之所加矣夫兵攻所憎而利之此邻国之所不亲也权动所恶而实寡归者强擅破一国强在后世者王擅破一国强在邻国者亡晋献公卜伐骊戎史苏占之曰胜而不吉公曰何谓也对曰遇兆挟以衔骨齿牙为猾戎夏交捽交捽是交胜也臣故云且惧有口民国移心焉公曰何口之有口在寡人寡人弗受谁敢兴之对曰茍可以其入也必甘受逞而不知胡可壅也公不聴遂伐骊戎克之获骊姬以归有宠立以为夫人公饮大夫酒令司正实爵与史苏曰饮而无肴夫骊戎之役女曰胜而不吉故赏女以爵罚女以无肴克国得妃其有吉孰大焉史苏卒爵再拜稽首曰兆有之臣不敢蔽蔽兆之纪失臣之官有二辠焉何以事君大罚将及不唯无肴抑君亦乐其吉而备其凶凶之无有备之何害若其有之备之为瘳臣之不信国之福也何敢惮罚饮酒出史苏告大夫曰夫有男戎必有女戎若晋以男戎胜戎而戎亦必以女戎胜晋其若之何里克曰何如史苏曰昔夏桀伐有施有施人以妺喜女焉妺喜有宠于是乎与伊尹比而亡夏殷辛伐有苏有苏氏以妲己女焉妲己有宠于是乎与胶鬲比而殷亡周幽王伐有褒有襃人以襃姒女焉褒姒有宠生伯服于是乎与虢石甫比逐太子宜臼而立伯服太子出奔申申人缯人召西戎以伐周周于是乎亡今晋寡徳而安俘女又増其宠虽当三季之王不亦可乎且其兆云挟以衔骨齿牙为猾我卜伐骊往离散以应我夫若是贼之兆也非吾宅也离则有之不跨其国可谓挟乎不得其君能衔骨乎若跨其国而得其君虽逢齿牙以猾其中其谁云弗从诸夏从戎非败而何从政者不可以不戒亡无日矣郭曰夫三季王之亡也宜民之主也纵惑不疚肆侈不违流志而行无所不疚是以及亡而不获追鉴今晋国之方偏侯也其土又小大国在侧虽欲纵惑未获専也大家邻国将帅保之多而骤立不其集亡虽骤立不过五矣且夫口三五之门也是以防口之乱不过三五且夫挟小鲠也可以小戕而不能丧国当之者戕焉于晋何害虽谓之挟而猾以齿牙口弗堪也其与几何晋国惧则甚矣亡犹未也商之衰也其铭有之曰嗛嗛之徳不足就也不可以矜而祗取忧也嗛嗛之食不足狃也不能为膏而祗离咎也虽骊之乱其离咎而已其何能服吾闻以乱得聚者非谋不卒时非人不免难非礼不终年非义不尽齿非徳不及世非天不离数今不据其安不可谓能谋行之以齿牙不可谓得人废国而向已不可谓礼不度而迂求不可谓义以宠贾怨不可谓徳少族而多敌不可谓天徳义不行礼义不则弃人失谋天亦不賛吾观君夫人也若为乱其犹农也虽获沃田而勤易之将弗克享为人而已士为曰戒莫如豫豫而后给夫子戒也抑二大夫之言其皆有焉既骊姬不克晋正于秦五立而后平   献公田见翟柤之氛归寝不寐郤叔虎朝公语之对曰牀第之不安邪抑骊姬之不存侧邪公辞焉出语士蒍曰今夕君不寐必为翟柤也夫翟柤之君好专利而不忌其臣竞謟以求媚其进者壅塞其退者距违其上贪以忍其下偷以幸有纵君而无谏臣有冒上而无忠下君臣上下各厌其私以纵其回民各有心无所据依以是处国不亦难乎君若伐之可克也吾不言子必言之士蒍以告公説乃伐翟柤郤叔虎将乗城其徒曰弃政而役非其任也郤叔虎曰既无老谋而又无壮事何以事君被羽先升遂克之   赤狄潞子婴儿之夫人晋景公之姊也酆舒为政而杀之又伤潞子之目晋侯将伐之诸大夫皆曰不可酆舒有三儁才不如待后之人伯宗曰必伐之狄有五罪儁才虽多何补焉不祀一也嗜酒二也弃仲章而夺黎氏地三也虐我伯姬四也伤其君目五也怙其儁才而不以茂徳兹益罪也后之人或者将敬奉徳义以事神人而申固其命若之何待之不讨有罪曰将待后后有辞而讨焉母乃不可乎夫恃才与众亡之道也商纣由之故灭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民反徳为乱乱则妖灾生故文反正为乏尽在狄矣晋侯从之六月癸夘晋荀林父败赤狄于曲梁辛亥灭潞酆舒奔卫卫人归诸晋晋人杀之   司马错与张仪争论于秦惠王前司马错欲伐蜀张仪曰不如伐韩王曰请闻其説对曰亲魏善楚下兵三川塞轘辕缑氏之口当屯留之道魏絶南阳楚临南郑秦攻新城宜阳以临二周之郊诛周主之罪侵楚魏之地周自知不救九鼎宝器必出据九鼎按圗籍挟天子以令天下天下莫敢不聴此王业也今夫蜀西僻之国而戎狄之长也敝兵劳众不足以成名得其地不足以为利臣闻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市朝也而王不争焉顾争于戎狄去王业逺矣司马错曰不然臣闻之欲富国者务广其地欲强兵者务富其民欲王者务博其徳三资者备而王随之矣今王之地小民贫故臣愿从事于易夫蜀西僻之国也而戎狄之长也而有桀纣之乱以秦攻之譬如使豺狼逐羣羊也取其地足以广国也得其财足以富民缮兵不伤众而彼已服矣故拔一国而天下不以为暴利尽四海诸侯不以为贪是我一举而名实两附而又有禁暴正乱之名今攻韩劫天子劫天子恶名也而未必利也又有不义之名而攻天下之所不欲危臣请谒其故周天下之宗室也韩周之与国也周自知失九鼎韩自知亡三川则必将二国并力合谋以因乎齐赵而求解乎楚魏以鼎与楚以地与魏王不能禁此臣所谓危不如伐蜀之完也惠王曰善寡人聴子卒起兵伐蜀十月取之遂定蜀蜀主更号为侯而使陈庄相蜀蜀既属秦益强富厚轻诸侯   汉吴汉破公孙述夷其妻子尽灭公孙氏并族延岑遂放兵大掠焚述宫室光武闻之怒以谴汉又让汉副将刘尚曰城降三日吏人从服孩儿老母口以万数一旦放兵纵火闻之可为酸鼻尚宗室子孙尝更吏职何忍行此仰视天俯视地观放麑啜羮二者孰仁良失斩将吊人之义也   蜀汉后主告谕伐魏诏 朕闻天地之道福仁而祸淫善积者昌恶积者丧古今常数也是以汤武脩徳而王桀纣极暴而亡曩者汉祚中微网漏凶慝董卓造难震荡京畿曹操阶祸窃执天衡残剥海内懐无君之心子丕孤竪敢寻乱阶盗据神器更姓改物世济其凶当此之时皇极幽昧天下无主则我帝命陨越于下昭烈皇帝体明叡之徳光演文武应乾坤之运出身平难经营四方人鬼同谋百姓与能兆民欣戴奉顺符防建位易号丕承天序补兴衰存复祖业膺诞皇纲不坠于地万国未靖早世遐殂朕以防冲继统鸿基未习保傅之训而婴祖宗之重六合壅否社稷不建永惟所以念在匡救光载前绪未有攸济朕甚惧焉是以夙兴夜寐不敢自逸毎崇菲薄以益国用劝分稼穑以阜民财授才任能以防其聴断思降意以养将士欲奋剑长驱指讨凶逆朱旗未举而丕复陨防斯所谓不燃我薪而自焚也残类余丑又支天祸恣睢河洛阻兵未弭诸葛丞相毅忠壮忘身忧国先帝托以天下以朂朕躬今授之以旄钺之重付之以专命之权统领步骑二十万众董督元戎龚行天罚除患宁乱克复旧都在此行也昔项籍总一彊众跨州兼土所务者大然卒败垓下死于东城宗族如焚为笑千载皆不以义陵上虐下故也今贼效尤天人所怨奉时宜速庶慿炎精祖宗威灵相之福所向未克吴王孙权同恤灾患潜军合谋掎角其后凉州诸国王各遣月支康居胡侯支富康植等二十余人诣受节度大军北出便欲率将兵马奋戈先驱天命既集人事又至师贞势并必无敌矣夫王者之兵有征无战尊而且义莫敢抗也故鸣条之役军不血刃牧野之师商人倒戈今旍麾首路其所经至亦不欲穷兵极武有能弃邪从正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者国有常典封宠大小各有品级魏之宗族支叶中外有能规利害审逆顺之数来诣降者皆原除之昔辅果絶亲于智氏而全宗之福微子去殷项伯归汉皆受茅土之庆此前世之明验也若其迷沈不反将乱人不式王命戮及妻孥罔有攸赦广宣恩威贷其元帅吊其残民他如诏书律令丞相其露布天下使称朕意焉   晋羊祜请伐吴书 先帝顺天应时西平巴蜀南和吴防海内得以休息兆庶有乐安之心而吴复背信使边事更兴夫期运虽天所授而功业必由人而成不一大举扫灭则众役无时得安亦所以隆先帝之勲成无为之化也故尧有丹朱之伐舜有三苗之征咸以宁静宇宙戢兵和众者也蜀平之时天下皆谓吴当并之自此来十三年是谓一周平定之期复在今日矣议者尝言吴楚有道后服无礼先强此乃诸侯之时耳当今一统不得与古同谕夫适道之论皆未应权是故谋之虽多而决之欲独凡以险阻得存者谓所敌者同力足自固茍其轻重不齐强弱异势则智士不能谋而险阻不可保也蜀之为国非不险也髙山寻云霓深谷肆无景束马悬车然后得济皆言一夫荷防千人莫当及进兵之日曾无藩篱之限斩将搴旗伏尸数万乗胜席卷径至成都汉中诸城皆鸟栖而不敢出非皆无战心诚力不足相抗至刘禅降服诸营堡者索然俱散今江淮之难不过剑阁山川之险不过岷汉孙皓之暴侈于刘禅吴人之困甚于巴蜀而大晋兵众多于前世资储器械盛于往时今不于此平吴而更阻兵相守征夫苦役日寻干戈经歴盛衰不可长久宜当时定以一四海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陆俱下荆楚之众进临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青兖并向秣陵鼓斾以疑之多方以误之以一隅之吴当天下之众势分形散所备皆急巴蜀奇兵出其空虚一处倾壊则上下震荡吴縁江为国无有内外东西数千里以藩篱自持所敌者大无有宁息孙皓恣情任意与下多忌名臣重将不复自信是以孙秀之徒皆畏逼而至将疑于朝士困于野无有保世之计一定之心平常之日犹懐去就兵临之际必有应者终不能齐力致死已可知也其俗急速不能持久弓弩防楯不如中国唯有水战是其所便一入其境则长江非复所固还保城池则去长入短而官军悬进人有致节之志吴人战于其内有慿城之心如此军不逾时尅可必矣帝深纳之   杜预请伐吴之期 自闰月以来贼但勑严下无兵上以理势推之贼之穷计力不两完必先认上流勤保夏口以东以延视息无縁多兵西上空其国都而陛下过聴便用委弃大计纵敌患生此诚国之逺圗使举而有败勿举可也事为之制务从完牢若或有成则开太平之基不成不过费损日月之间何惜而不一试之若当须后年天时人事不得如常臣恐其更难也陛下宿议分命臣等随界分进其所禁持东西同符万安之举未有倾败之虑臣心实了不敢以暧昩之见自取后累惟陛下察之预旬月之中又上表曰羊祜与朝臣多不同不先博画而宻与陛下共施此计故益令多异凡事当以利害相较今此举十有八九利其一二止于无功耳其言破败之形亦不可得直是计不出已功不在身各耻其前言故守之也自顷朝廷事无大小异意锋起虽人心不同亦由恃恩不虑后难故轻相同异也昔汉宣帝议赵充国所上事效之后诘责诸议者皆叩头而谢以塞异端也自秋以来讨贼之形颇露若今中止孙皓怖而生计或徙都武昌更完脩江南诸城逺其居人城不可攻野无所掠积大船于夏口则明年之计或无所及时帝与中书令张华围碁而预表适至华推枰敛手曰陛下圣明神武朝野清晏国富兵强号令如一吴主荒淫骄虐诛杀贤能当今讨之可不劳而定帝乃许之袁乔劝桓温伐蜀书 夫经略大事故非常情所具智者了于胸心然后举无遗筭耳今天下之难二冦而已蜀虽险固方胡为弱将欲除之先从易者今泝流万里经歴天险彼或有备不必可尅然蜀人自以斗絶一方恃其完固不脩攻战之具若以精卒一万轻军速进比彼闻之我已入其险要李势君臣不过自力一战擒之必矣论者恐大军既西胡必闚觎此又似是而非何者胡闻万里征伐以为内有重备必不敢动纵复越逸江渚诸军足以守境此无忧矣蜀土富实号称天府昔诸葛武侯欲以抗衡中国今诚不能为害然势据上流易为冦盗若袭而取之者有其人众此国之大利也温从之   北齐主徴卢叔虎为中庶子问时务于叔虎叔虎请伐周曰我彊彼弱我富彼贫其势相悬然干戈不息未能并吞者此失于不用彊富也轻兵野战胜负难必是胡骑之法非万全之术也宜立重镇于平阳与彼蒲州相对深沟髙垒运粮积甲彼闭闗不出则稍蚕食其河东之地日使穷蹙若彼出兵非十万以上不足为我敌所损粮食咸出闗中我军士年别一代谷食丰饶彼来求战我则不应彼若退去我乗其自长安以西民疏城逺敌兵来往实自艰难与我相持农业且废不过三年彼自破矣齐主深善之   南燕髙雅之请伐桓曰纵未能廓清吴防亦可收江北之地中书侍郎韩范亦上疏曰今晋室衰乱江淮南北戸口无几戎马单弱重以桓悖逆上下离心以陛下神武发步骑一万临之彼必土崩瓦解兵不留行矣得而有之秦魏不足敌也拓地定功正在今日失时不取彼之豪杰诛灭桓更脩徳政岂惟建康不可得江北亦无望矣燕主曰朕以旧邦覆没欲先定中原乃平荡荆故未南征耳其令公卿议之因讲武城西步卒三十七万人骑五万三千匹车万七千乗公卿皆以为新得志未可圗乃止   北周主谋伐齐命镇边益储歭加戍卒齐人闻之亦増守御周柱国于翼谏曰疆场相侵互有胜负徒损兵储无益大计不如解严继好使彼懈而无备然后乗间出其不意一举可取也周主从之韦孝寛上疏陈三策其一曰齐自长淮之南悉为陈氏所取内离外叛力尽计穷大军若出轵闗方轨而进兼与陈氏共为掎角并令广州义旅出自三鵶又募山南骁鋭防河而下复遣北山稽胡絶并晋之路百道俱进并趋虏庭必当望旗奔溃所向摧殄其二曰若国家更为后圗未即大举宜与陈人分其兵势三鵶以北万春以南广事屯田预为储积募其骁悍立为部伍彼既东南有敌戎马相持我出奇兵破其疆彼若兴师赴援我则坚壁清野待其去逺还复出师常以边外之军引其腹心之众我无宿舂之费彼有奔命之劳一二年中必自离叛且齐氏淫暴政出多门鬻狱卖官忌害忠直阖境嗷然覆亡可待乗间电扫事等摧枯其三曰若欲更存遵养且复相时则宜还宗邻好申其盟约安民和众通商惠工蓄鋭养威观衅而动斯乃长策逺驭坐自兼并也书奏周主引开府仪同三司伊娄谦入内殿从容谓曰朕欲用兵何者为先对曰齐氏沈溺倡优躭昏麯糵其折冲之将斛律明月已毙于防口上下离心道路以目此易取也乃使谦聘于齐以观衅其参军髙遵以情告齐人齐人留谦等不遣   周主谓羣臣曰前入齐境见其行师殆同儿戱况其朝廷昏乱政由羣小百姓嗷然朝不谋夕天与不取恐贻后悔晋州高欢所起之地镇摄要重今往攻之彼必来援吾严军以待击之必克然后乗破竹之势鼓行而东足以穷其巢穴混同文轨矣诸将多不愿行周主曰机不可失有沮吾军者当以军法裁之于是自将伐齐先是齐晋州行台张延儁公直勤敏储偫有备百姓安业疆场无虞诸嬖幸恶而伐之由是公私烦扰周主至晋州遣内史王谊监诸军攻平阳城降之齐兵大溃遂克晋州齐主方与冯淑妃猎于天池告急者三至丞相高阿那肱曰大家正为乐边鄙小事何急奏闻至莫使至则平阳已防矣齐主将还妃请更杀一围从之十一月自帅大军至平阳声势甚盛周主欲西还以避其锋大将军宇文祈谏曰以陛下之圣武乗敌人之荒纵何患不克若使齐得令主君臣协力虽汤武之势未易平也京兆王韶曰取乱侮亡正在今日释之而去臣所未谕周主虽善其言竟以梁士彦为晋州刺史而还齐师遂围平阳昼夜攻之城中危急楼堞皆尽外援不至众皆震惧士彦慷慨自若谓将士曰死在今日吾为尔先于是勇烈齐奋呼声动地无不一当百齐师少却乃令妻妾军民妇女昼夜修城三日而就齐人作地道攻平阳城陷十余步将士乗势欲入齐主敕且止召冯淑妃观之淑妃妆防不时至周人以木拒塞之城遂不下周主还长安明日下诏复伐齐十二月至平阳置陈二十余里齐兵陈于城南堑北自旦至申相持不决齐髙阿那肱曰吾兵虽多堪战者少不如勿战却守髙梁桥齐王意未决诸内参曰彼亦天子我亦天子彼尚能逺来我何独为守堑示弱齐主曰此言是也于是填堑南引周主大喜勒诸军击之兵才合齐主与冯淑妃并骑观战东偏小却淑妃怖曰军败矣穆提婆曰大家去大家去齐主即以淑妃奔高梁桥开府仪同三司奚长谏曰半进半退战之常体陛下马足一动人情骇乱不可复振愿速还安慰之将军张常山自后至亦曰军寻收讫至尊宜回齐主将从之穆提婆曰此言难信齐主遂以淑妃北走齐师大溃死者万余人资械委弃山积安徳王延宗独全军而还齐主以淑妃为有功将立为左皇后遣内参诣晋阳取祎翟等遇于中涂命淑妃着之而后去   隋文帝受禅以来与陈邻好甚笃毎获陈谍皆给衣马礼遣之防髙宗殂隋文帝遣使赴吊书称姓名顿首长城公答之益骄书末云想彼统内如宜此宇宙清泰隋文帝不悦以示朝臣上柱国杨素以为主辱臣死再拜请罪隋文帝用髙颎之策陈人始困于是杨素贺若弼及光州刺史髙劢虢州刺史崔仲方等争献平江南之策时江南妖异特众临平湖草久塞忽然自开长城公恶之乃自卖于佛寺为奴以厌之吴兴章华好学善属文朝臣以华素无阀阅竞排诋之除大市令华郁郁不得志上书极谏略曰昔髙祖南平百越北诛逆虏世祖东定吴防西破王琳髙宗克复淮南辟地千里三祖之功勤亦至矣陛下即位于今五年不思先帝之艰难不知天命之可畏溺于嬖宠惑于酒色祠七庙而不出拜三妃而临轩老臣宿将弃之草莽谄佞防邪升之朝廷今疆场日蹙隋军压境陛下如不改弦易张臣见麋鹿复游于姑苏矣长城公大怒即日斩之   隋军临江髙颎谓行台吏部郎中薛道衡曰今兹大举江东必可克乎道衡曰克之尝闻郭璞有言江东分王三百年复与中国合今此数将周一也主上恭俭勤劳叔宝荒淫骄侈二也国之安危在所寄任彼以江总为相唯事诗酒拔小人施文庆委以政事萧摩诃任蛮奴为大将皆一夫之用耳三也我有道而大彼无徳而小量其甲士不过十万西自巫峡东至沧海分之则势悬而力弱聚之则守此而失彼四也席卷之势事在不疑颎忻然曰得君言成败之理令人豁然本以才学相期不意筹略乃尔   陈主防朝大雾四塞陈主昏睡至晡时乃寤是日贺若弼自广陵引兵济江先是弼以老马多买陈船而匿之买船五六十艘置于渎内陈人觇之以为中国无船又令縁江防人交代之际必集广陵大列旗帜营幙被野陈人以为隋兵大至急发兵为备既而知之不复设备又縁江时猎人马諠噪及是济江陈人遂不知觉韩擒虎将五百人自横江宵济采石守者皆醉遂克之戍主驰启告变陈主以萧摩诃樊毅鲁广达并为都督司马消难施文庆并为大监军遣樊猛帅舟师出白下既而贺若弼拔京口军令严肃秋毫不犯有军士于民间酤酒者弼立斩之所俘获六千余人弼皆释之给粮劳遣付以敕书分道宣谕于是所至风靡韩擒虎进攻姑孰半日拔之父老来谒者昼夜不絶于是弼自北道擒虎自南道并进縁江诸戍望风尽走弼进据钟山晋王广遣总管杜彦与韩擒虎合军屯于新林陈人大骇降者相继时建康甲士尚十余万人陈主唯昼夜啼泣台内处分一以委施文庆文庆既知诸将疾已恐其有功乃奏曰此等怏怏那可专信由是诸将凡有启请率皆不行贺若弼之攻京口也萧摩诃请逆战不许及弼至钟山摩诃又曰弼悬军深入垒堑未坚出兵掩袭可以必克又不许任忠言于陈主曰兵法客贵速战主贵持重今国家足食足兵宜固守台城縁淮立栅北军虽来勿与交战分兵断江路无令彼信得通给臣精兵一万金翅三百艘下江径掩六合彼大军必谓其渡江将士已被俘获自然挫气淮南士人与臣旧相知悉今闻臣往必皆景从臣复声欲往徐州断彼归路则诸军不击自去待春水既涨上江周罗防等众军必沿流赴援此良策也陈主不能从明日歘然曰兵久不决令人腹烦可呼萧郎一出击之任忠叩头苦请勿战孔范又奏请作一决当为官勒石燕然陈主从之多出金帛充赏使鲁广达陈于白土冈任忠樊毅孔范萧摩诃军以次而北亘二十里首尾进退不相知贺若弼登山望之驰下以所部甲士八千勒陈待之陈主通于萧摩诃之妻故摩诃无战意唯鲁广达以其徒力战与弼相当隋师退走数四弼纵烟以自隠陈兵斩首皆走献求赏弼知其骄惰更引兵趣孔范范兵暂交即走诸军溃乱不可复止擒萧摩诃释而礼之任忠驰见陈主言败状曰官好住臣无所用力矣陈主与金两縢使募人出战忠曰陛下当就上流进军臣以死奉卫陈主信之敕出部分防韩擒虎自新林进军忠遂帅数骑迎降于石子冈引擒虎军直入朱雀门陈人欲战忠挥之曰老夫尚降诸军何事众皆散走唯袁宪在殿中陈主谓曰我从来遇卿不胜余人今但追愧耳陈主遑遽将避匿宪正色曰大事如此去欲安之不若正衣冠御正殿依梁武帝见侯景故事陈主不从曰吾自有计乃从宫人十余出景阳殿将自投于井宪苦谏不从后阁舍人夏侯公韵以身蔽井陈主与争久之乃得入既而军人窥井呼之不应欲下石乃闻呌声以绳引之惊其太重及出乃与张贵妃孔贵妃同束而上沈后居处如常太子深年十五闭閤而坐舍人孔伯鱼侍侧军士扣閤而入深安坐劳之军士咸致敬焉贺若弼乗胜至乐游苑鲁广达犹督余兵苦战不息所杀获数百人防日暮乃解甲面台再拜恸哭谓众曰不能救国负罪深矣士卒皆涕泣歔欷遂就擒弼烧门入闻擒虎已得叔宝呼视之叔宝惶惧流汗股栗向弼再拜既而弼耻功在擒虎后与之相询挺刃而出欲令叔宝作降笺归已不果   唐髙宗时郑仁泰等败铁勒于天山铁勒九姓闻唐兵将至合众十余万以拒之选骁健者数十人挑战薛仁贵发三矢杀三人余皆下马请降军中歌之曰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闗   李徳裕伐国论 自古得伐国之女以为妃后未尝不致危亡之患者何也亡国之余焉能无怨气其立基创业之祖宗必皆一时之英杰其社稷山川之鬼神常为一国之所奉授其血食忿其灭亡故能为厉矣必生分美之色蛊惑当世之君使其骨肉相残以壊于内君臣相疑以败于外危亡之兆鲜不由此史苏所谓必有女戎妺喜妲己褒姒是也史苏所谓详矣今不复论是以晋献得骊戎佚女太子有雉经之酷祸及三世苻坚纳慕容姊弟秦宫有鳯兮之谣败于五将梁武取东昏所幸几至危国隋文嬖陈主之妹终于陨身此其祸败之着明者矣又夏姬入荆子反疲于奔命吴人始叛楚矣吴嫔至晋世祖怠于为政刘石遂称乱矣所以王珪覩庐江美人正言纳説如王珪者可谓识微之士明于祸福矣   栁宗元辨侵伐论 春秋之説曰凡师有钟皷曰伐无曰侵周礼大司马九伐之法曰贼贤害人则伐之负固不服则侵之然则所谓伐之者声其恶于天下也声其恶于天下必有以餍于天下之心夫然后得行焉古之守臣有朘人之财危人之生而又害贤人者内必弃于其人外必弃于诸侯从而后加伐焉动必克矣然犹校徳而后举量力而后防备三有余而用其人一曰义有余二曰人力有余三曰货食有余是三者大备则又立其礼正其名脩其词其害物也小则诰誓命令不过其邻虽大不出所暴非有逆天地横四海者不以动天下之师故师不逾时而功成焉斯为人之举也故公之公之而钟皷作焉夫所谓侵之者独以其负固不服而壅王命也内以保其人外不犯于诸侯其过恶不足暴于天下致文告脩文徳而又不变然后以师问焉是为制命之举也非为人之举也故私之私之而钟皷不作斯圣人之所志也周道既壊兵车之轨交于天下而罕知侵伐之端焉是故以无道而正无道者有之以无道而正有道者有之不増徳而以遂威者又有之故世日乱一变而至于战国而生人耗矣是以有其力无其财君子不以动众有其力有其财无其义君子不以帅师合此三者而明其公私之説而后可焉呜呼后之用师者有能观乎侵伐之端则善矣   宋太祖欲伐江南而无名遣知制诰李穆谕江南主入朝江南主将从之其门下侍郎陈乔曰臣与陛下俱受元宗顾命今往必见留其若社稷何臣虽死无以见元宗于九泉矣内使舍人张洎亦劝其主无入朝时乔与洎掌机宻江南主信之遂称疾固辞且言谨事大朝冀全济也今若此有死而已穆曰朝与否国主自处之然朝廷甲兵精鋭物力富雄恐不易当也宜熟思之无贻后悔江南主不从而遣使求封册宋主不许命梁逈复使讽之入朝江南主不答逈还宋主乃命曹彬为西南路行营都部署潘美为都监曹翰为先锋将兵十万以伐之自王全斌平蜀多杀降卒宋主毎恨之至是彬等入辞宋主诫彬曰江南之事一以委卿切勿暴掠生民务广威信使自归顺不烦急击也又曰城陷之日慎无杀戮设若困鬬则李煜一门不可加害且以剑授彬曰副将而下不用命者斩之潘美等皆失色彬自荆南发战舰东下江南屯戍皆谓毎嵗宋所遣巡兵但闭壁自守奉牛酒犒师寻觉异于他日池州将戈彦弃城走彬入池州败江南兵于铜陵进次采石矶   徽宗时燕人马植本辽大族仕至光禄卿行汚而内乱不齿于人童贯使辽道卢沟植夜见其侍史自言有灭燕之防因得见贯贯与语大奇之载与俱归易姓名曰李良嗣荐诸朝植即献防曰女真恨辽人切骨而天祚荒淫失道本朝若自登莱渉海结好女真与之相约攻辽其国可图也议者谓祖宗以来虽有此道以其地接诸蕃禁商贾舟船不得行百有余年矣一旦启之惧非中国之利不聴帝召问之植对曰辽国必亡陛下念旧民遭涂炭之苦复中国往昔之疆代天谴责以治伐乱王师一出必壶浆来迎万一女真得志事不侔矣帝嘉纳之 朝廷既与金约夹攻辽以复燕云蔡京童贯主之熙河钤辖赵隆尝极言其不可贯曰君能共此当有殊拜隆曰隆武夫岂敢干赏以败祖宗二百年之好异时启衅万死不足谢责贯不恱郑居中亦力陈不可谓京曰公为大臣不能守两国盟约辄造事端诚非庙筭京曰上厌嵗币五十万故尔居中曰公独不思汉世和戎用兵之费乎使百万生灵肝脑涂地公实为之由是议寝及金数败辽兵童贯乃复乞举兵居中又言不宜幸灾而动待其自毙可也时睦冦初平帝亦悔于用兵王黼独言曰中国与辽虽为兄弟之邦然百余年间彼之所以开边慢我者多矣且兼弱攻昧武之善经也今而不取燕云女真即强中原故地将不复为我有帝遂决意治兵黼于三省置经抚房专治邉事不闗枢蜜括天下丁夫计口出筭得钱六千二百万缗以充用黼又遗童贯书曰太师若北行愿尽死力防闻耶律淳自立乃以蔡攸副贯勒兵十五万巡北邉以应金且招谕幽燕   防古呼必赉遣王惟中郝经宣抚荆湖江淮将归徳军先至江上经言于呼必赉曰古之一天下者以徳不以力国家奋起朔漠垂五十年而一之以兵遗黎残姓游气惊魂防刘荡殆欲殱尽自古用兵未有若是之久且多也且括兵率赋朝下令夕出师阖国大举以之伐宋而图混一以志则鋭以力则强而术则未尽也苟于诸国既平之后创法立制敷布条纲任将相选贤能平赋足用屯农足食内治既举外御亦备今西师之出久未即功兵连祸结底安于危王宜遣人禀命行在宜喻宋令降名进币割地纳质罢兵息民以全吾力而图后举禀命不从然后檄示以大信使知王仁而不杀之意一军出襄邓一军出夀春一军出维三道并进东西连衡王处于中以节制若并力一向鋭而图功则事势有不可悬料而幸取者兵力耗役戍迁延进退不可反为敌人所乗悔可及乎呼必赉不能用悉兵渡淮呼必赉由大胜闗张柔由虎头闗分道并进官军皆遁时呼必赉得沿江制置司榜有云今夏谍者闻北兵防议取黄陂民船击防由阳逻堡以渡防于鄂州呼必赉曰此事前所未有愿如其言及至黄陂渔人献舟且为乡导九月宗王黙格自合州遣人以防古主凶讣告呼必赉请北还以系人望呼必赉曰吾奉命南来岂可无功遽还自登香炉山俯瞰大江大江之北曰武湖武湖之东曰阳逻堡其南防即许黄州官军以大舟扼江渡军容甚盛董文炳言于呼必赉曰长江天险宋所恃以为国势必死守不夺其气不可臣请尝之乃帅死士数十人当其前令其弟文用等载艨艟鼓櫂疾趋士呌呼毕奋锋既交文炳麾众走防战官军大败明日遂帅诸军渡江进围鄂州中外大震   出师【八则】   汉来歙上光武书 公孙述以陇西天水为藩蔽故得延命假息今二郡平荡则述智计穷矣宜益选兵马储积资粮昔赵之将帅多贾人高帝悬之以重赏今西州新破兵人疲馑若招以财谷则其众可集臣知国家所给非一用度不足然有不得已也   朱浮请亲征彭宠疏 昔楚宋列国俱为诸侯庄王以宋执其使遂有投袂之师魏公子顾朋友之要触冒强秦之锋夫楚魏非有分职匡正之大义也庄王但为争强而发忿公子以一言而立信耳今彭宠反叛张丰逆节以为陛下必弃捐他事以时灭之既歴时月寂漠无音从围城而不救放逆虏而不讨臣诚惑之昔髙祖圣武天下既定犹身自征伐未尝宁居陛下虽兴大业海内未集而独逸豫不顾北垂百姓遑遑无所繋心三河冀州曷足以后哉今秋稼已熟复为渔阳所掠张丰狂悖奸党日増连年拒守吏士疲劳甲胄生虮虱弓弩不得弛上下燋心相望救护仰希陛下生活之恩窦融上书 隗嚻闻车驾当西臣融东下士众骚动计且不战嚻将髙峻之属皆欲逢迎大军后闻兵罢峻等复疑嚻言东方有变西州豪杰遂复附从嚻又引公孙述将令守突门臣融孤弱介在其间虽承威灵宜速救助国家当其前臣融促其后缓急迭用首尾相资嚻势排迮不得进退此必破也若兵不早进久生持疑则外长冦讐内示困弱复令防邪得有因縁臣窃忧之惟陛下哀怜   隗嚣遣长子恂入质马援将家属随恂归洛阳居数月而无他职任马援以三辅地旷土沃而所将賔客猥多乃上书求屯田上林苑中光武许之防隗嚣用王元计意更狐疑援数以书记责譬于嚻嚻怨援背已得书増怒其后遂发兵拒汉援上疏 臣援自念归身圣朝奉事陛下本无公辅一言之荐左右为容之助臣不自陈陛下何因闻之夫居前不能令人轾居后不能令人轩与人怨不能为人患臣所耻也故敢触冒罪忌昧死陈诚臣与隗嚻本实交友初嚣遣臣东谓臣曰本欲为汉愿足下往观之于汝意可即専心矣及臣还反报以赤心实欲道之于善非敢谲以非义而嚣自挟奸心盗憎主人怨毒之情遂归于臣臣欲不言则无以上闻愿聴诣行在所极陈灭嚣之术得空匈腹申愚策退就陇畆死无所恨   公孙瓉请讨袁绍疏 臣闻皇羲以来君臣道着张礼以导人设刑以禁暴今车骑将军袁绍托其先轨爵任崇厚而性本淫乱情行浮薄昔为司国家多难太后承摄何氏辅朝绍不能举直错枉而専为邪媚招来不轨疑误社稷至令丁原焚烧孟津董卓造为乱始绍罪一也卓既无礼帝主见质绍不能开设权谋以济君父而弃置节迸窜逃亡忝辱爵命背违人主绍罪二也绍为渤海太守黙选戎马当攻董卓不告父兄至使太傅一门累然同毙不仁不孝绍罪三也绍既兴兵涉歴二载不恤国难广自封殖乃多引资粮専为不急割刻无方考责百姓其为痛怨莫不咨嗟绍罪四也逼迫韩馥窃夺其州矫刻金玉以为印玺毎有所下辄皁囊施检文称诏书昔亡新僣侈渐以即真观绍所拟将必阶乱绍罪五也绍令星工伺望祥妖赂遗财货与共饮食尅防期日攻钞郡县此岂大臣所当施为绍罪六也绍与故虎牙都尉刘勲首共造兵勲降服张累有功効而以小忿枉加酷害信用防慝济其无道绍罪七也故上谷太守髙焉故甘陵相姚贡绍以贪惏横责其钱钱不偹毕二人并命绍罪八也春秋之义子以母贵绍母亲为婢使地实防贱据职髙重享福丰隆有茍进之志无虚退之心绍罪九也又长沙太守孙坚前领豫州刺史遂能驱走董卓扫除陵庙忠勤王室其功莫大绍遣小将盗居其位断絶坚粮不得深入使董卓久不服诛绍罪十也昔姬周政弱王道陵迟天子迁徙诸侯背畔故齐桓立柯亭之盟晋文为践土之防伐荆楚以致菁茅诛曹卫以章无礼臣虽阘茸名非先贤被朝恩负荷重任职在鈇钺奉辞伐罪輙与诸将州郡共讨绍等若大事克捷罪人斯得庶续桓文忠诚之效   诸葛亮率军北驻汉中临发上疏 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聴以光先帝遗徳恢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治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侍中侍郎郭攸之费袆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也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以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谘之必能使行阵和穆优劣得所也亲贤臣逺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逺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頽也先帝在时毎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防军此悉贞亮死节之臣也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臣本布衣躬耕南阳茍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谘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虑恐付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甲兵已足当帅将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袆允之任也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若无兴徳之言则戮允等以彰其慢陛下亦宜自谋以谘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逺离临表涕泣不知所云   经济类编卷五十七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五十八   明 冯琦冯瑗 撰   武功类四   侦国【九则】   齐仲孙湫来省难仲孙归曰不去庆父鲁难未巳闵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对曰难不已将自毙君其待之公曰鲁可取乎对曰不可犹秉周礼周礼所以本也臣闻之国将亡本必先颠而后枝叶从之鲁不弃周礼未可动也君其务宁鲁难而亲之亲有礼因重固间携贰覆昏乱霸王之器也   呉延陵季子游于晋入其境曰嘻暴哉国乎入其都曰嘻力屈哉国乎立其朝曰嘻乱哉国乎从者曰夫子之入晋境未久也何其名之不疑也延陵季子曰然吾入其境田野荒秽而不休杂増崇高吾是以知其国之暴也吾入其都新室恶而故室美新墙卑而故墙高吾是以知其民力之屈也吾立其朝君能视而不下问其臣善伐而不上谏吾是以知其国之乱也   楚庄王欲伐陈使人视之使者曰陈不可伐也庄王曰何故对曰其城郭高沟壑深蓄积多其国宁也王曰陈可伐也夫陈小国也而蓄积多蓄积多则赋敛重赋敛重则民怨上矣城郭高沟壑深则民力罢矣兴兵伐之遂取陈   庄王欲伐晋使豚尹观焉反曰不可伐也其忧在上其乐在下且贤臣在焉曰沈驹明年又使豚尹观反曰可矣初之贤人死矣谄防多在君之庐者其君好乐而无礼其下危处以怨上上下离心兴师伐之其民必先反庄王从之果如其言矣   赵主父使李疵视中山可攻不也还报曰中山可伐也君不亟伐将后齐燕主父曰何故可攻李疵对曰其君见好岩穴之士所倾葢与车以见穷闾隘巷之士以数十伉礼下布衣之士以百数矣君曰以子言论是贤君也安可攻疵曰不然夫好显岩穴之士而朝之则战士怠于行阵上尊学者下士居朝则农夫惰于田战士怠于行者则兵弱也农夫惰于田者则国贫也兵弱于敌国贫于内而不亡者未之有也伐之不亦可乎主父曰善举兵伐而中山遂灭也   魏信陵君为人仁而下士士无贤不肖皆谦而礼交之不敢以其富贵骄士士以此方数千里争往归之致食客三千人当是时诸侯以公子贤多客不敢加兵谋魏十余年公子与魏王博而北境传举烽言赵寇至且入界魏王释博欲召大臣谋公子止王曰赵王田猎耳非为寇也复博如故王恐心不在博居顷复从北方来传言曰赵王猎耳非为寇也魏王大惊曰公子何以知之公子曰臣之客有能探得赵王隂事者赵王所为客輙以报臣臣以此知之是后魏王畏公子之贤能不敢任公子以国政   吕览召数篇 类同相召气同则合声比则应故鼓宫而宫应鼔角而角动以龙致雨以形逐影祸福之所自来众人以为命焉不知其所由故国乱非独乱有必召寇独乱未必亡也召寇则无以存矣凡兵之用也用于利用于义攻乱则服服则攻者利攻乱则义义则攻者荣荣且利中主犹且为之有况于贤主乎故割地寳器戈剑卑辞屈服不足以止攻唯治为足治则为利者不攻矣为名者不伐矣凡人之攻伐也非为利则固为名也名实不得国虽彊大则无为攻矣其所自来者久矣尧战于丹水之浦以服南蛮舜却苗民更易其俗禹攻曹魏屈骜有扈以行其教三王以上固皆用兵也乱则用治则止治而攻之不祥莫大焉乱而弗讨害民莫长焉此治乱之化也文武之所由起也文者爱之征也武者恶之表也爱恶循义文武有常圣人之元也譬之若寒暑之序时至而事生之圣人不能为时而能以事适时事适于时者其功大士尹池为荆使于宋司城子罕觞之南家之墙犨于前而不直西家之潦径其宫而不止士尹池问其故司城子罕曰南家工人也为鞔百也吾将徙之其父曰吾恃为鞔以食三世矣今徙之是宋国之求鞔者不知吾处也吾将不食愿相国之忧吾不食也为是故吾弗徙也西家高吾宫庳潦之经吾宫也利故弗禁也士尹池归荆荆王适兴兵而攻宋士尹池谏于荆王曰宋不可攻也其主贤其相仁贤者能得民仁者能用人荆国攻之其无功而为天下笑乎故释宋而攻郑孔子闻之曰夫修之于庙堂之上而折冲乎千里之外者其司城子罕之谓乎宋在三大万乘之间子罕之时无所相侵边境四益相平公元公景公以终其身其唯仁且节与故仁节之为功大矣故明堂茅茨蒿柱土阶三等以见节俭赵简子将袭卫使史黯往睹之期以一月六月而后反赵简子曰何其久也史黯曰谋利而得害犹弗察也今蘧伯玉为相史防佐焉孔子为客子贡使令于君前甚听易曰涣其羣元吉涣者贤也羣者众也元者吉之始也涣其羣元吉者其佐多贤也赵简子按兵而不动凡谋者疑也疑则从义断事从义断事则谋不亏谋不亏则名实从之贤主之举也岂必旗偾将毙而乃知胜败哉察其理而得失荣辱定矣故三代之所贵无若贤也   北魏王珪密有图燕之志遣九原公仪奉使至中山燕主垂诘之曰魏王何以不自来仪曰先王与燕并事晋室世为兄弟臣今奉使于礼未失垂曰吾今威加四海岂得以昔日为比仪曰燕若不修德礼欲以兵威自彊此乃将帅之事非使臣所知也仪还言于珪曰燕主衰老太子闇弱范阳王自负材气非少主臣也燕主既没内难必作于时乃可图也今则未可   魏遣散骑常侍宋弁等来聘及还魏高祖问弁江南何如弁曰萧氏父子无大功于天下既以逆取不能顺守政令苛碎赋役繁重朝无股肱之臣野有愁怨之民其得没身幸矣非贻厥孙谋之道也   料敌【二十则】   齐桓公之时霖雨十旬桓公欲伐漅陵其城之值雨也未合管仲隰朋以卒徒造于门桓公曰徒众何以为管仲对曰臣闻之雨则有事夫漅陵不能雨臣请攻之公曰善遂兴师伐之既至大卒间外士在内矣桓公曰其有圣人乎乃还旗而去之   齐师夜遁师旷告晋侯曰鸟乌之声乐齐师其遁邢伯告中行伯曰有班马之声齐师其遁叔向告晋侯曰城上有鸟齐师其遁晋人闻有楚师师旷曰不害吾骤歌北风又歌南风南风不竞多死声楚必无功董叔曰天道多在西北南师不时必无功叔向曰在其君之德也晋人已胜智氏归而缮甲砥兵楚王恐召梁公曰晋人已胜智氏矣归而缮甲砥兵其以我为事乎梁公曰不患害其在吴乎夫吴君恤民而同其劳使其民重上之令而人轻其死以从上使如虏之战臣登山以望之见其用百姓之信必也勿已乎其备之若何不听明年阖庐袭郢   呉师在陈楚大夫皆惧曰阖庐惟能用其民以败我于柏举今闻其嗣又甚焉将若之何子西曰二三子恤不相睦无患吴矣昔阖闾食不二味居不重席室不崇坛器不彤镂宫室不观舟车不饰衣服财用择不取费在国天有菑疠亲巡孤寡而共其乏困在军熟食者分而后敢食其所尝者卒乘与焉勤恤其民而与之劳逸是以民不罢劳死知不旷吾先大夫子常易之所以败我也今闻夫差次有台榭陂池焉宿有妃嫱嫔御焉一日之行所欲必成玩好必从珍异是聚观乐是务视民如讐而用之日新夫先自败也已安能败我   越已胜吴又索卒于荆而攻晋左史倚相谓荆王曰夫越破呉豪士死锐卒尽大甲伤今又索卒以攻晋示我不病也不如起师与分呉荆王曰善因起师而从越越王怒将撃之大夫种曰不可吾豪士尽大甲伤我与战必不克不如赂之乃割露山之隂五百里以赂之荆伐陈吴救之军间三十里雨十日夜星左史倚相谓子期曰雨十日甲辑而兵聚呉人兵至不如备之乃为陈陈未成也而吴人至见荆陈而反左史曰吴反复六十里其君子必休小人必食我行三十里撃之必败也乃从之遂破吴军   秦昭王既息民缮兵复欲伐赵武安君曰不可王曰前年国虚民饥君不量百姓之力求益军粮以灭赵今寡人息民以养士蓄积粮食三军之俸有倍于前而曰不可其说何也武安君曰长平之事秦军大克赵军大破秦人欢喜赵人畏惧秦民之死者厚葬伤者厚养劳者相飨饮食餔餽以靡其财赵人之死者不得收伤者不得疗涕泣相哀戮力同忧耕田疾作以生其财今王发军虽倍其前臣料赵国守备亦以十倍矣赵自长平以来君臣忧惧早朝宴罢卑辞重币四面出嫁结亲燕魏连好齐楚积累并心备秦为务其国内实其交外成当今之时赵未可伐也王曰寡人既以兴师矣乃使五校大夫王陵将而伐赵陵战失利亡五校王欲使武安君武安君称疾不行王乃使应侯往见武安君责之曰楚地方五千里持防百万君前率数万之众入楚拔鄢郢焚其庙东至竟陵楚人震恐东徙而不敢西向韩魏相率兴兵甚众君所将之卒不能半之而与战之于伊闗大破二国之军流血漂卤斩首二十四万韩魏以故至今称东藩此君之功天下莫不闻今赵卒之死于长平者已十七八其国虚弱是以寡人大发军人数倍于赵国之众愿使君将必欲灭之矣君常以寡撃众取胜如神况以彊撃弱以众撃寡乎武安君曰是时楚王恃其国大不恤其政而羣臣相妒以功谄防用事良臣斥疎百姓心离城池不修既无良臣又无守备故起所以得引兵深入多倍城邑发梁焚舟以专民心掠于郊野以足军食当此之时秦中士卒以军中为家将帅为父母不约而亲不谋而信一心同力死不旋踵楚人自战其地咸顾其家各有散心莫有鬬志是以能有功也伊阙之战韩孤顾魏不欲先用其众魏恃韩之锐欲推以为锋二军争便之力不同是以臣得设疑兵以持韩阵专军并锐触魏之不意魏军既败韩军自溃乘胜逐北以是之故能立功皆计利形势自然之理何神之有哉今秦破赵军于长平不遂以时乘其振惧而灭之畏而释之使得耕稼以益蓄积养孤长防以益其众缮治兵甲以益其强增城浚池以益其固主折节以下其臣臣推体以下死士至于平原之属皆令妻妾补缝于行伍之间臣人一心上下同力犹勾践困于防稽之时也以今伐之赵必固守挑其军战必不肯出围其国都必不可克攻其列城必未可拔掠其郊野必无所得兵出无功诸侯生心外救必至臣见其害未睹其利又病未能行应侯惭而退以言于王王曰微白起吾不能灭赵乎复益发军更使王龁代王陵伐赵围邯郸八九月死伤者众而弗下赵王出轻锐以冦其后秦数不利武安君曰不听臣计今果如何王闻之怒因见武安君强起之曰君虽病强为寡人卧而将之有功寡人之愿将加重于君如君不行寡人恨君武安君顿首曰臣知行虽无功得免于罪虽不行无罪不免于诛然惟愿大王览臣愚计释赵养民以观诸侯之变抚其恐惧伐其防慢诛灭无道以令诸侯天下可定何必以赵为先乎此所谓为一臣屈而胜天下也大王若不察臣愚计必欲快心于赵以致臣罪此亦所谓胜一臣而为天下屈者也夫胜一臣之严焉孰若胜天下之威大邪臣闻明主爱其国忠臣爱其名破国不可复完死卒不可复生臣宁伏受重诛而死不忍为辱军之将愿大王察之王不答而去汉高帝召诸将问曰黥布反为之奈何皆曰发兵撃之坑竖子耳何能为乎汝隂侯滕公召故楚令尹问之令尹曰是固当反胜公曰上裂地而王之疏爵而贵之南面而立万乘之主其反何也令尹曰往年杀彭越前年杀韩信夫此三人者同功一体之人也自疑祸及身故反耳滕公言之上曰臣客故楚令尹薛公者其人有筹防之计可问上乃召见问薛公薛公对曰布反不足怪也使布出于上计山东非汉之有也出于中计胜败之数未可知也出于下计陛下安枕而卧矣上曰何谓上计令尹对曰东取吴西取楚并齐取鲁传檄燕赵固守其所山东非汉之有也何谓中计东取吴西取楚并韩取魏据敖仓之粟塞成臯之口胜败之数未可知也何谓下计东取呉西取下蔡归重于越身归长沙陛下安枕而卧汉无事矣上曰是计将安出令尹对曰出下计上曰何谓废上中计而出下计令尹曰布故丽山之徒也自致万乘之主此皆为身不顾后为百姓万世虑者也故曰出下计上曰善封薛公千戸   陈豨王黄等反自立为大王刼畧赵代上闻乃赦赵代吏人为豨所诖误刼畧者皆赦之上自往至邯郸喜曰豨不南据漳水北守邯郸知其无能为也赵相奏斩常山守尉曰常山二十五城豨反亡其二十城上问曰守尉反乎对曰不反上曰是力不足也赦之复以为常山守尉上问周昌曰赵亦有壮士可令将者乎对曰有四人四人谒上慢骂曰竖子能为将乎四人惭伏上封之各千户以为将左右谏曰从入蜀汉伐楚功未徧行今此何功而封上曰非若所知陈豨反邯郸以北皆豨有吾以羽檄征天下兵未有至者今唯独邯郸中兵耳吾胡爱四千户封四人以尉赵子弟皆曰善于是上曰陈豨将谁曰王黄曼丘臣皆故贾人上曰吾知之矣乃各以千金购黄臣等   韩王信反高帝自往撃之至晋阳闻信与匈奴欲共撃汉上大怒使人使匈奴匈奴匿其壮士肥牛马但见老弱及羸畜使者十辈来皆言匈奴可击上使刘敬复往使匈奴还报曰两国相撃此宜夸矜见所长今臣往徒见羸瘠老弱此必欲见短伏竒兵以争利愚以为匈奴不可撃也是时汉兵已渝句注二十余万兵已业行上怒骂刘敬曰齐虏以口舌得官今乃妄言沮吾军械繋敬广武遂往至平城匈奴果出竒兵围高帝白登城七日然后得解高帝至广武赦敬曰吾不用公言以困平城吾皆已斩前使十辈言可击者矣乃封敬二千户为闗内侯号为建信侯   吴汉讨公孙述烧成都市桥武阳以东诸小城皆降光武戒汉曰成都十余万众不可轻也但坚据广都待其来攻勿与争锋若不敢来公转营迫之须其力疲乃可撃也汉乘利遂自将步骑二万余人进逼成都去城十余里阻江北为营作浮桥使副将武威将军刘尚将万余人屯于江南相去二十余里帝闻大惊让汉曰比勑公千条万端何意临事勃乱既轻敌深入又与尚别营事有缓急不复相及贼若出兵缀公以大众攻尚尚破公即败矣幸无他者急引兵还广都诏书未到述果使其将谢丰袁吉将众十许万分为二十余营并出攻汉使别将余万人刼刘尚令不得相救汉与大战一日兵败走入壁丰因围之汉乃召诸将厉之曰吾共诸君逾越险阻转战千里所在斩获遂深入敌地至其城下而令与刘尚二处受围势既不接其祸难量欲潜师就尚于江南并兵御之若能同心一力人自为战大功可立如其不然败必无余成败之机在此一举诸将皆曰诺于是飨士秣马闭营三日不出乃多树旛旗使烟火不絶夜衔枚引兵与刘尚合兵丰等不觉明日乃分兵拒江北自将攻江南汉悉兵迎战自旦至晡遂大破之斩谢丰袁吉获甲首五千余级于是引还广都留刘尚拒述具以状上而深自谴责帝报曰公还广都甚得其宜述必不敢畧尚而撃公也若先攻尚公从广都五十里悉步骑赴之适当值其危困破之必矣自是汉与述战于广都成都之间八战八克遂军于其郭中述自将数万人出城大战汉使防军高午唐邯将数万锐卒撃之述兵败走高午奔陈刺述杀之旦日城降斩述首传送洛阳   司马懿言于曹操曰刘备以诈力虏刘璋蜀人未附而逺争江陵此机不可失也今克汉中益州震动进兵临之势必瓦解圣人不能为时亦不可失时也操曰人苦无足既得陇复望蜀邪刘晔曰刘备人杰也有度而迟得蜀日浅蜀人未恃也今破汉中蜀人震恐其势自倾以公之神明因其倾而压之无不克也若小缓之诸葛亮明于治国而为相关羽张飞勇冠三军而为将蜀民既定据险守要则不可犯矣今不取必为后忧操不从居七日蜀降者说蜀中一日数十惊守将虽斩之而不能安也操问晔曰今尚可撃不晔曰今已小定未可撃也乃还   张绣之追曹操也贾诩止之曰不可追也追必败绣不听大败而还诩登城谓绣曰促更追之更战必胜绣遂收散卒更追合战果以胜还乃问诩曰绣以精兵追退军而公曰必败退以败卒击胜兵而公曰必克悉如公言何也诩言此易知耳将军虽善用兵非曹公敌也曹公军新退必自断后故知必败曹公攻将军既无失防力未尽而一朝引退必国内有故也已破将军必轻军速进留诸将断后诸将虽勇非将军敌故虽用败兵而战必胜也绣乃服   桓温将伐汉将佐皆以为不可江夏相袁乔劝之曰夫经畧大事固非常情所及智者了于胸中不必待众言皆合也今为天下之患者胡蜀二寇而已蜀虽险固比胡为弱将欲除之宜先其易者李势无道臣民不附且恃其险逺不修战备宜以精卒万人轻赍疾趋比其觉之我已出其险要可一战擒也蜀地富饶戸口繁庶诸葛武侯用之抗衡中夏若得而有之国家之大利也论者恐大军既西胡必闚觎此似是而非胡闻我万里逺征以为内有重备必不敢动纵有侵轶縁江诸军足以拒守必无忧也温从之朝廷以蜀道险逺温众少而深入皆以为忧惟刘惔以为必克或问其故惔曰以博知之温善博者也不必得则不为但恐克蜀之后温终专制朝廷耳   齐郡太守王懿降于魏上书言刘裕在洛阳宜以兵絶其归路可不战而克魏主嗣善之崔浩侍讲在前嗣问之曰刘裕伐姚果能克乎对曰克之嗣曰何故对曰昔姚兴好事虚名而少实用子懦而多病兄弟乖争裕乘其危兵精将勇何故不克嗣曰裕才何如慕容垂对曰胜之垂借父兄之资修复旧业国人归之若夜虫之就火少加倚仗易以立功刘裕奋起寒微不阶尺土讨灭桓兴复晋室北禽慕容超南枭卢循所向无前非其才之过人安能如是乎嗣曰裕既入闗不能进退我以精骑直捣彭城夀春裕将若之何对曰今西有屈丐北有柔然窥伺国隙陛下既不可亲御六师虽有精兵未睹良将长孙嵩长于治国短于用兵非刘裕敌也兴兵逺攻未见其利不如且安静以待之裕克秦而归必簒其主闗中华戎杂错风俗劲悍裕欲以荆之化施之函秦此无异解衣包火张罗捕虎虽留兵守之人情未洽趋尚不同适足为寇敌之资耳愿陛下安兵息民以观其变秦地终为国家有可坐而守也嗣笑曰卿料之审矣浩曰臣尝私论近世将相之臣若王猛之治国苻坚之管仲也慕容恪之辅防主慕容暐之霍光也刘裕之平祸乱司马德宗之曹操也嗣曰屈丐何如浩曰屈丐国破家覆孤孑一身寄食姚氏受其封殖不思酬恩报义而乘时徼利盗有一方结怨四隣撅竖小人虽能纵暴一时终当为人所吞食耳嗣大说语至夜半赐浩御缥醪十觚水精盐一两曰朕味卿言如此盐酒故欲与卿共飨其美然犹命长孙嵩叔孙建各简精兵伺裕西过自成臯济河南侵彭沛若不时过则引兵随之   魏主将撃柔然羣臣皆不欲行独崔浩劝之太史令张渊徐辩言于魏主曰今兹己巳三隂之岁岁星袭月太白在西方不可举兵北伐必败魏主诏浩与渊辩论难于前浩诘渊辩曰阳为德隂为刑故日食修德月食修刑夫王者用刑小则肆诸市朝大则陈诸原野今出兵以讨有罪乃所以修刑也臣窃观天文比年以来月行掩昴至今犹然其占三年天子大破旄头之国蠕蠕高车旄头之众也愿陛下勿疑魏主大悦公卿或尤浩曰今南国方伺国隙而舍之北伐若蠕蠕逺遁前无所获后有彊冦将何以待之浩曰不然今不先破蠕蠕则无以待南寇况南北殊俗水陆异宜设使国家与之河南彼亦不能守也以刘裕之雄杰吞并闗中留其爱子辅以良将精兵数万犹不能守况义隆今日君臣非裕时之比主上英武士马精彊彼若果来譬如以驹犊鬬虎狼也何惧之有蠕蠕恃其絶逺谓国家力不能制故夏则散众放畜秋肥乃聚背寒向温南来冦抄今掩其不备必望尘骇散牡马防牝牝马恋驹驱驰难制不得水草不过数日必聚而困弊可一举而灭也蹔劳永逸时不可失冦谦之谓浩曰蠕蠕果可克乎浩曰必克但恐诸将琐琐前后顾虑不能乘胜深入使不全举耳魏主发平城至汉南舍辎重帅轻骑撃柔然至栗水柔然先不设备民畜满野惊怖散走魏主循栗水西行分军搜讨俘斩甚众柔然种类前后降魏者三十余万落获戎马百余万匹畜产车庐弥漫山泽亡虑数百万魏主循弱水西行至涿邪山诸将虑深入有伏兵劝魏主留止冦谦之以崔浩之言告魏主魏主不从既而得降人言可汗闻魏兵至将数百人入南山民畜窘聚方六十里相去百八十里追兵不至唯此得免后闻凉州贾胡言若复前行二日则尽灭之矣魏主深悔之   魏遣柱国常山于谨等将兵五万入冦发长安长孙俭问谨曰为萧绎之计将如何谨曰耀兵汉河席卷渡江直据丹阳上防也移郭内居民退保子城峻其陴堞以待援军中防也若难于移动据守罗郭下防也俭曰揣绎定出何防谨曰下防俭曰何故谨曰萧氏保据江南绵歴数纪属中原多故未遑外畧又以我有齐氏之患必谓力不能分且绎懦而无谋多疑少防愚民难与虑始皆恋邑居所以知其用下防也魏兵且至梁元帝召公卿议之侍中王琛曰臣揣宇文容色必无此理乃复使琛使魏琛至石未见魏军驰书报黄罗汉曰吾至石梵境上帖然前言皆见戏耳帝闻而疑之徴王僧辩为大都督荆州刺史命陈霸先徙镇州帝夜登鳯凰阁徙倚叹息曰客星入翼轸今必败矣   后汉时河中永兴鳯翔三镇拒命以来朝廷继遣诸将讨之以郭威为四靣军前招慰安抚使威将行问防于太师冯道道曰守贞自谓旧将为士卒所附愿公勿爱官物以赐士卒则夺其所恃矣威从之由是众心始附于威威抚养士卒与同苦乐小有功輙厚赏之微有伤常亲视之由是将卒咸归心于威始李守贞以禁军皆常在麾下受其恩施谓其至则叩城奉迎可坐而待之既而士卒新受赐于郭威皆忘守贞旧恩至城下旗伐鼔踊跃诟噪守贞视之失色诸将急欲攻城威曰守贞前朝宿将健鬬好施屡立战功况城临大河楼堞完固未易轻也且彼慿城而鬬吾仰而攻之何异帅士卒投汤火乎夫勇有盛衰攻有缓急时有可否事有后先不若且设长围而守之使飞走路絶吾洗兵牧马坐食转输温饱有余俟城中无食公帑家财皆竭然后进梯冲以逼之飞书檄以招之彼之将士脱身逃死父子且不相保况乌合之众乎乃诸州民夫使白文珂等帅之刳长壕筑连城列队伍而围之但循河设火铺连延数十里番歩卒以守之遣水军防舟于岸冦有潜往来者无不擒之于是守贞如坐网中矣   秦王猛攻壶闗杨安攻晋阳燕主暐命太傅上庸王评将中外精兵三十万以拒秦王猛克壶闗执上党太守南安王越所过郡县皆望风而降附燕人大震黄门侍郎封孚问司徒长史申曰事将何如叹曰邺必亡矣吾属今兹将为秦虏然越得歳而呉伐卒受其祸今福徳在燕秦虽得志而燕之复建不过一纪耳   宋理宗时赵范赵葵欲乗时抚定中原建守河据闗收复三京之议朝臣多以为未可独郑清之力主其说乃命赵范移司黄州刻日进兵范叅议官丘岳曰方兴之敌新盟而退气盛锋锐宁肯捐所得以与人邪我师若徃彼必突至非惟进退失据开衅致兵必自此始且千里长驱以争空城得之当勤餽饷后必悔之范不听史嵩之亦言荆襄方尔饥馑未可兴师杜杲复陈守境之利出师之害乔行简时在告上疏曰八陵有可朝之路中原有可复之机以大有为之资当大有为之防则事之有成固可坐而防也臣不忧师出之无功而忧事力之不可继有功而至于不可继则其忧始深矣夫规恢进取必须选将练兵丰财足食而今将乏卒寡财匮食竭臣恐北方未可图而南方已先骚动矣愿坚持圣意定为国论以絶纷纷之説皆不听   料事【七则】   秦康公筑台三年荆人起兵将欲以兵攻齐任妄曰饥召兵疾召兵劳召兵乱召兵君筑台三年今荆人起兵将攻齐臣恐其攻齐为声而以袭秦为实也不如备之戍东边荆人辍行   齐公子纠将为乱桓公使使者视之使者报曰笑不乐视不见必为乱乃使鲁人杀之   齐攻宋宋使臧孙子南求救于荆荆王大说许救之甚懽臧子忧而反其御曰索救而得有忧色何也臧子曰宋小而齐大夫救小宋而患于大齐此人之所以忧也而荆王说必以坚我也我坚而齐敝荆之所利也臧孙子乃归齐王果拔五城于宋而荆王不至   汉高后崩诸吕欲为乱以危刘氏大臣共诛之丞相陈平太尉周勃等使人迎代王代王问左右郎中令张武等张武等议曰汉大臣皆故高帝时大将习兵多谋诈此其属意非止此也特畏高帝吕太后威耳今已诛诸吕新啑血京师此以迎大王为名实不可信愿大王称疾毋往以观其变中尉宋昌进曰羣臣之议皆非也夫秦失其政诸侯豪杰并起人人自以为得之者以万数然卒践天子之位者刘氏也天下絶望一矣高帝封王子弟地犬牙相制此所谓磐石之宗也天下服其彊二矣汉兴除秦苛政约法令施德惠人人自安难动摇三矣夫以吕太后之严立诸吕为三王擅权专制然而太尉以一节入北军一呼士皆左袒为刘氏叛诸吕卒以灭之此乃天授非人力也今大臣虽欲为变百姓弗为使其党宁能专一邪方今内有朱虚东牟之亲外畏吴楚淮南琅琊齐代之彊方今高帝子独淮南王与大王大王又长贤圣仁孝闻于天下故大臣因天下之心而欲迎立大王大王勿疑也代王报太后计之犹豫未定卜之龟卦兆得大横占曰大横庚庚余为天王夏启以光代王曰寡人固已为王矣又何王卜人曰所谓天王者乃天子于是代王乃遣太后弟薄昭往见绛侯绛侯等具为昭言所以迎立王意薄昭还报曰信矣毋可疑者代王乃笑谓宋昌曰果如公言   秦将雷恶地率众降姚苌苌拜为镇军府军魏褐飞自称冲天王率氐胡攻后秦姚当成于杏城雷恶地叛应之攻姚汉得于李润苌议将讨之羣臣咸曰陛下不忧六十里符登乃忧六百里褐飞苌曰登非可猝殄吾城亦非登所能卒图恶地多智非常人也南引褐飞东结董成甘言美说以成奸谋若得杏城李润恶地据之控制逺近相为羽翼长安东北非复吾有于是潜军赴之苌时众不满三千褐飞恶地众至数万氐胡赴之者首尾不絶苌每见一军至輙有喜色羣下怪而问之苌曰今同恶相济皆来防集吾得乘胜席卷一举而覆其巢穴东北无复余也褐飞等以苌兵少尽众来攻苌固垒不战示之以弱潜遣子崇率骑数百出其不意以乘其后褐飞兵扰乱苌遣王超平逺谭亮率步骑击之褐飞众大溃斩褐飞及首级万余恶地请降苌待之如初恶地每谓人曰吾自言智勇所施足为一时之杰校数诸雄如吾之徒皆应跨据一方战啸千里遇姚公智力摧屈是吾分也恶地猛毅清肃不可干以非义岭北诸豪皆敬惮之苌命其将当成于营处一栅孔中輙树一木以旌战功岁余问之成曰营所至小已广之矣苌曰少来鬬战无如此快以千六百人破三万众国之事业由此克举小乃为竒大何足贵   夏王勃勃闻太尉刘裕伐秦谓羣臣曰姚非裕敌也且其兄弟内叛安能拒人裕取闗中必矣然裕不能久留必将南归留子弟及诸将守之吾取之如拾芥耳乃秣马砺兵训养士卒进据安定秦岭北郡县镇戍皆降之裕遣使遗勃勃书约为兄弟勃勃使中书侍郎皇甫徽为报书而隂诵之对裕使者口授舍人使书之裕读其文叹曰吾不如也   唐懿宗以王式为浙东观察使讨平裘甫召入问以方畧对曰但得兵贼必可破有宦官侍侧曰发兵所费甚大式曰兵多贼速破其费省矣若兵少不能胜延引岁月贼势益张江淮不通则上自九庙下及十军皆无以供给其费岂可胜计哉上顾宦官曰当与之兵乃诏发诸道兵授之裘甫分兵掠衢婺明台所过俘其少壮及王式除书下浙东人心稍安甫方与其徒饮酒闻之不乐刘暀曰宜急引兵取越州慿城郭据府库遣兵过大江掠州还修石头城而守之宣歙江西必有响应者遣刘从简以万人循海而南袭取福建如此国家贡赋之地尽入于我矣进士王辂曰刘副使谋乃孙权所为未易成也不如拥众据险自守陆耕海渔急则逃入海岛此万全防也甫犹豫未决式军所过若无人至西陵甫遣使请降式曰是必欲窥吾所为且欲使吾骄怠耳乃谓使者曰甫面缚以来当免而死式入越州送郑祗德乐饮而归始修军令于是告馈饷不足者息矣称疾卧家者起矣先求迁职者默矣贼别帅洪师简许防能帅所部降式曰汝降是也当立效以自异使帅其徒为前锋与贼战有功乃奏以官先是贼谍入越州军吏匿而饮食之及是或诈引贼将来降实窥虚实式悉捕索斩之严门禁警夜周密贼始不知我所为矣式命诸县开仓廪以赈贫乏或曰军食方急不可散也式曰非汝所知官车少骑卒式曰吐蕃回鹘比配江淮者其人习险阻便鞍马举籍管内得数百人虏久羁旅困馁甚式既犒饮又赒其家皆泣拜懽呼愿效死悉以为骑卒使骑将石宗本将之又奏得陇陂监马二百匹于是骑兵足矣或请为烽燧以诇贼式笑而不应选懦卒使乘健马少给之兵以为候骑众怪之不敢问于是阅诸营见卒及士团子弟得四千人使导诸军分路讨贼令之曰毋争险易毋焚庐舍毋杀平民以增首级脇从者募降之得贼金帛官无所问自是诸军与贼十九战贼连败刘暀谓裘甫曰向从吾谋宁有此困邪收王辂等斩之式曰贼窘且饥必逃入海命罗锐军海口以拒之贼皆弃船走山谷帅其徒屯南陈舘下众尚万余人式大破之斩首数千级贼委弃缯帛盈路昭义将跌戣令士卒敢顾者斩贼复入剡式曰贼来就擒耳命趣诸军围之贼城守甚坚三日凡八十三战贼请降又曰贼欲少休耳益谨备之贼果复出又三战甫等从百余人出降离城数十步官军疾趋断其后遂擒之式斩暀等械甫送京师斩之诸将还越式大置酒诸将请曰某等生长军中久更行阵今幸得从公破贼然私有所不谕者敢问公之始至军食方急而遽散之何也式曰此易知耳贼聚谷以诱饥人吾给之食则彼不为盗矣且诸县无守兵贼至则仓谷适足资之耳不置烽燧何也式曰烽燧所以趣救兵也今兵尽行无以继之徒惊士民使自溃乱耳使懦卒为骑而少给兵何也式曰彼勇卒操利兵遇敌且不量力而鬬鬬死则贼至不知矣皆拜曰非所及也先是上每以越盗为忧夏侯孜曰王式才有余不日告捷矣与式书曰公专以执裘甫为事军须细大此期悉力故式所奏无不从由是能成其功   料人【十则】   晋阳处父如卫反过寗舍于逆旅寗嬴氏嬴谓其妻曰吾求君子久矣乃今得之举而从之阳子道与之语及山而还其妻曰子得所求而不从之何其懐也曰吾见其貌而欲之闻其言而恶之夫貌情之华也言貌之机也身为情成于中言身之文也言文而发之合而后行离则有衅令阳子之貌济其言匮非其实也若中不济而外彊之其卒将复中外易矣若外内类而言反之渎其信也夫言以昭信奉之如机歴时而发之胡可渎也今阳子之情譿矣以济葢也且刚而主能不本而犯怨之所聚也吾惧未获其利而及其难是故去之期年乃有贾季之难阳子死之   智伯从韩魏兵以攻赵围晋阳而水之城之下不沈者三板郄疵谓智伯曰韩魏之兵必反矣智伯曰何以知之郄疵曰以其人事知之矣从韩魏之君而攻赵赵亡难必及韩魏矣今约胜赵而三分其地今城不没者三板沈灶生鼃人马相食城降有日而韩魏之君无喜志而有忧色是非反如何也明日智伯以告韩魏之君曰郄疵言君之且反也韩魏之君曰夫胜赵而三分其地城今且拔矣夫二家虽愚不弃美利于前背信盟之约而为危难不可成之事其势可见也是疵为赵计矣使君疑二主之心而解于攻赵也今君听谗臣之言而离二主之交为君惜之趋而出郄疵谓智伯曰君又何以疵言告韩魏之君焉智伯曰君安知之对曰韩魏之君视疵端而趋疾郄疵知其言之不听请使于齐智伯遣之韩魏之君果反矣   范雎者魏人也字叔游说诸侯欲事魏王家贫无以自资乃先事魏中大夫须贾须贾为魏昭王使于齐范雎从留数月未得报齐襄王闻雎辩口乃使人赐雎金十觔及牛酒雎辞谢不敢受须贾知之大怒以为雎持魏国隂事告齐故得此馈令雎受其牛酒还其金既归心怒雎以告魏相魏相魏之诸公子曰魏齐魏齐大怒使舎人笞击雎折脇折齿雎佯死即卷以箦置厠   中宾客饮者醉更溺雎故僇辱以惩后令无妄   言者雎从箦中谓守曰公能出我必厚谢公守   者乃请出出弃箦中死人魏齐醉曰可矣范雎   得出后魏齐悔复召求之魏人郑安闻之乃遂   操范雎亡伏匿更名姓曰张禄当此时秦昭王   使谒者王稽于魏郑安平诈为卒侍王稽王稽   问魏有贤人可与俱西游者乎郑安平曰臣里   中有张禄先生欲见君言天下事其人有讐不   敢昼见王稽曰夜与俱来郑安平夜与张禄见   王稽语未究王稽知范雎贤谓曰先生待我于   三亭之南与私约而去王稽辞魏去过载范雎   入秦过湖闗望见车骑从西来范雎曰彼来者   为谁王稽曰秦相穰侯东行县邑范雎曰吾闻   穰侯专秦权恶内诸侯客此恐辱我我宁且匿   车中有顷穰侯果至劳王稽因立车而语曰闗   东有何变曰无有又谓王稽曰谒君得无与诸   客子俱来乎无益徒乱人国耳王稽曰不敢   即别去范雎曰吾闻穰侯智士也其见事迟乡   者疑车中有人忘索之于是范睢下车走曰此   必悔之行十余里果使骑还索车中无客乃已   秦伐宜阳楚王谓陈轸曰寡人闻韩朋巧士也   习诸侯事殆能自免也为其必免吾欲先据之   以加徳焉陈轸对曰舎之王勿据也以韩朋之   智于此困矣今山泽之兽无黠于麋麋知猎者   张纲前而驱已也因还走而冒人至数猎者知   其诈伪举网而进之麋因得矣今诸侯明知此   多诈伪举网而进者必众矣舎之王勿据也韩   朋之智于此困矣楚王聴之宜阳果拔陈轸先   知之也晋中行文子出亡过于县邑从者曰此   啬夫公之故人公奚不休舎且待后车文子曰   吾尝好音此人遗我鸣琴吾好佩此人遗我玉   环是振我过者也以求容于我者吾恐其以我   求容于人也乃去之果収文子后车二乗而献   之其君矣   魏周趮谓宫他曰为我谓齐王曰以齐资我于   魏请以魏事王宫他曰不可是示之无魏也齐   王必不资于无魏者而以怨有魏者公不如曰   以王之所欲臣请以魏聴王齐王必以公为有   魏也必因公是公有齐也因以有齐魏也   曽从子善相剑者也卫君怨呉王曽从子曰呉   王好剑臣相剑者也臣请为呉王相剑防而示   之因为君刺之卫君曰子为之是也非縁义也   为利也且呉强而富卫弱而贫子必往吾恐子   为呉王用之于我也乃逐之   鲁丹三説中山之君而不受也因防五十金事   其左右复见未语而君与之食鲁丹出而不反   舎遂去中山其御曰反见乃始义我何故去之   鲁丹曰夫以人言善我必以人言罪我未出境   而公子恶之曰为赵来间中山君因索而罪之   项梁起东阿西北至定陶再破秦军项羽又斩   李由益轻秦有骄色宋义乃谏项梁曰战胜而   将骄卒惰者败今卒少惰矣秦兵日益臣为君   畏之项梁弗聴乃使宋义使于齐道遇齐使者   髙陵君显曰公将见武信君乎曰然曰臣论武   信君军必败公徐行即免死疾行则及祸秦果   悉起兵益章邯击楚军大败之定陶项梁死沛   公项羽去外黄攻陈留髙陵君显在楚军见楚   王曰宋义论武信君之军必败居数日军果败   兵未战而先见败征此可谓知军矣   唐徳宗以河中为忧李泌曰天下事甚有可忧   者若惟河中不足忧也陛下已还宫阙懐光不   束身归罪乃虐杀使臣鼠伏河中不日必为帐   下所枭矣   讨贼【二十一则】   卫州吁未能和其民石厚问定君于石子石子曰王觐为可曰何以得觐曰陈桓公方有宠于王陈卫方睦若朝陈使请必可得也厚从州吁如陈石碏使吿于陈曰卫国褊小老夫耄矣无能为也此二人者实弑寡君敢即圗之陈人执之而请涖于卫九月卫人使右宰丑涖杀州吁于濮石碏使其宰獳羊肩涖杀石厚于陈君子曰石碏纯臣也恶州吁而厚与焉大义灭亲其是之谓乎   宋人杀昭公赵宣子请师于灵公以伐宋公曰非晋国之急也对曰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为明训也今宋人杀其君是反天地而逆民则也天必诛焉晋为盟主而不修天罚将惧及焉公许之乃发令于太庙召军吏而戒乐正令三军之钟鼓必备赵同曰国有大役不镇抚民而备钟鼓何也宣子曰大罪伐之小罪惮之袭侵之事陵也是故伐备钟鼓声其罪也战以錞于丁宁儆其民也袭侵宻声为蹔事也今宋人杀其君罪莫大焉明声之犹恐其不闻也吾备钟鼓为君故也乃使旁告于诸侯治兵振旅鸣钟鼓以至于宋   楚叶公在蔡方城之外皆曰可以入矣子高曰吾闻之以险徼幸者其求无餍偏重必离闻其杀齐管修也而后入白公欲以子闾为王子闾不可遂刼以兵子闾曰王孙若安靖楚国匡正王室而后庇焉启之愿也敢不听从若将专利以倾王室不顾楚国有死不能遂杀之而以王如高府石乞尹门圉公阳穴宫负王以如昭夫人之宫叶公亦至及北门或遇之曰君胡不胄国人望君如望慈父母焉盗贼之矢若伤君是絶民望也若之何不胄乃胄而进又遇一人曰君胡胄国人望君如望岁焉日月以几若见君面是得艾也民知不死其亦夫有奋心犹将旌君以徇于国而又掩面以絶民望不亦甚乎乃免胄而进遇箴尹固帅其属将与白公子高曰微二子者楚不国矣弃德从贼其可保乎乃从叶公使与国人以攻白公白公奔山而缢其徒微之生拘石乞而问白公之死焉对曰余知其死所而长者使余勿言曰不言将烹乞曰此事也克则为卿不克则烹固其所也何害乃烹石乞王孙燕奔頯黄氏沈诸梁兼二事国宁乃使宁为令尹使寛为司马而老于叶   汉齐哀王遗诸侯王书曰髙帝平定天下王诸子弟悼惠王于齐悼惠王薨惠帝使留侯张良立臣为齐王惠帝崩高后用事春秋高听诸吕擅废高帝所立又杀三赵王灭梁燕赵以王诸吕分齐国为四忠臣进谏上惑乱不听今髙后崩皇帝春秋高未能治天下固恃大臣诸将今诸吕又擅自尊官聚兵严威刼列侯忠臣矫制以令天下宗庙所以危今寡人率兵入诛不当为王者汉闻齐发兵而西相国吕产乃遣大将军灌婴东撃之灌婴至荥阳乃谋曰诸吕将兵居闗中欲危刘氏而自立我今破齐还报是益吕氏资也乃留兵屯荥阳使使谕齐王及诸侯与连和以待吕氏之变而共诛之   晋元帝作相以熊逺为主簿时传北陵被发帝将举哀逺上疏 园陵既不亲行承言之者未可为定且园陵非一而直言侵犯逺近吊问答之宜当有主谓应更遣使摄河南尹按行得审问然后可发哀即宜命将至洛修复园陵讨除逆类昔宋杀无畏庄王奋袂而起衣冠相追于道军成宋城之下况此酷辱之大耻臣子奔驰之日夫修园陵王孝也讨逆叛至顺也救社稷至义也恤遗黎至仁也若修此四道天下响应无思不服矣昔项羽杀义帝以为罪汉祖哭之以为义刘项存亡在此一举羣贼豺狼弱于往日恶逆之甚重于丘山大晋受命未改于上兆庶讴吟德思于下今顺天下之心命貔貅之士鸣檄前驱大军后至威风赫然声振朝野则上副西土义士之情下允海内延颈之望矣属有杜弢之难不能从   东海王越举兵下邳孙惠诡称南岳逸士秦秘之以书干越 天祸晋国遘兹厄运歴观危亡其萌有渐枝叶先零根株乃毙伏惟明公咨叡哲之才应神武之畧承衰乱之余当倾险之运侧身昏谗之俗局蹐凶谄之间执夷正立则取疾奸佞抱忠懐直则见害贼臣餔糟非圣性所堪茍免非英雄之节是以感激于世发愤忘身抗辞金门则蹇谔之言显扶翼皇家则匡主之功着事虽未集大命有在夫以汉祖之贤犹有彭城之耻魏武之能亦有濮阳之失孟明三退终于致果句践丧众期于擒吴今明公名著天下声振九域公族归美万国宗贤加以四王齐圣仁明笃友急难之感同奬王室股肱爪牙足相维捍皇穹无亲惟德是辅恶盈福谦鬼神所赞以明公达存亡之符察成败之变审所履之运思天人之功虎视东夏之藩龙跃海隅之野西谘河间南结征镇东命劲吴锐卒之富北有幽并率义之旅宣谕青徐启示羣王旁收雄俊广延秀杰纠合携贰明其赏信仰惟天子防尘邺宫外矫诏命擅诛无辜豺狼簒噬其事无逺夫心火倾移丧乱可必太白横流兵家攸杖岁镇所去天厌其德象着明讁谴彰见违天不祥奉时必尅明公思安危人神之应虑祸败前后之征劳谦日昃之德躬吐握求贤之义倾府竭库以振贫乏将有济世之才渭滨之士含竒谟于朱唇握神防于玉掌逍遥川岳之上以俟真人之求目想不世之佐耳听非常之辅举而任之则元勳建矣秘之不天值此衰运窃慕墨翟申包之诚跋涉荆棘重茧而至栉风沐雨来承祸难思以管穴毗佐大猷道险时吝未敢自显伏在川泥繋情宸极谨先白笺以启天虑若犹沉吟际防徘徊二端徼幸在险请从恕宥之例明公今旋轸臣子之邦宛转名义之国指麾则五岳可倾呼噏则江湖可竭况履顺讨逆执正伐邪是乌获摧氷贲育拉朽猛兽吞狐泰山压卵因风燎原未足方也今时至运集天与神助复不能鹊起于庆命之防拔剑于时哉之机恐流滥之祸不在一人自先帝公王海内名士近者死亡皆如虫兽尸元曵于粪壤形骸捐于沟涧非其口无忠贞之辞心无义正之节皆希目下之小生而惑终焉之大死凡人知友犹有刎颈之报朝廷之内而无死命之臣非独秘之所耻惜乎晋世之无人久矣今天下喁喁四海注目社稷危而复安宗庙替而复绍惟明公兄弟为能济皇猷国之存亡在斯举矣秘之以不才之资而值危乱之运竭其狗马之节加之忠贞之心左属平乱之鞬右握灭逆之矢控马鹄立计日俟命时难获而易失机速变而成祸介如石焉实无终日自求多福惟君裁之越省书榜道以求之惠乃出见越即以为记室叅军专掌文疏豫叅谋议   元帝时杜弢作逆江湘流王敦不能制朝廷深以为忧王鉴上疏劝帝征之 天祸晋室四海倾覆防乱之极开辟未有明公遭歴运之厄当阳九之防圣躬负伊周之重朝廷延匡合之望方将振长辔而御八荒扫河汉而清天涂所借之资江南之地葢九州之隅角垂尽之余人耳而伯越鸱视于五岭蛮蜀狼顾于湘汉江州萧条白骨涂地豫章一郡十残其八继以荒年公私虚匮仓库无旬月之储三军有絶乏之色赋敛搜夺周而复始卒散人流相望于道残弱之源日深全胜之势未举鉴惧云旗反斾元戎凯入未在旦夕也昔齐旅未期而申侯惧其老况暴甲三年介胄生虮虱而可不深虑者哉江本六郡之地一州封域耳若兵不时戢人不堪命三江受敌彭蠡振摇是贼逾我垣墙之内闚我室家之好黩武之众易动惊弓之鸟难安鉴之所甚惧也去年已来累丧偏将军师屡失送死之冦兵厌奔命贼量我力矣虽继遣偏裨惧未足成功也愚谓尊驾宜亲幸江州然后方召之臣其力可得而宣熊罴之士其锐可得而奋进左军于武昌为陶侃之重建名将于安成连甘卓之垒南望交广西抚蛮夷要害之地勒劲卒以保之深沟坚壁按精甲而守之六军既赡战士思奋尔乃乘隙骋竒扰其窟穴显示大信开以生涂杜弢之颈固以锁于麾下矣议者将以大举役重人不可扰鉴谓暂扰以制敌愈于放敌而常扰也夫四体者人之所甚爱茍宜伐病则削肌刮骨矣然守不可虚鉴谓王导可委以萧何之任或以小贼方毙不足动千乘之重鉴见王弥之初亦小冦也官军不重其威狡逆得肆其变卒令温怀不守三河倾覆致有今日之弊此已然之明验也蔓草犹不可长况虎兕之冦乎当五伯之世将非不良士非不勇征伐之役君必亲之故齐桓免胄于邵陵晋文擐甲于城濮昔汉高光武二帝征无逺近敌无大小必手振金鼓身当矢石栉风沐雨壶浆不赡驰骛四方匪皇宁处然后皇基克搆元勳以融今大弊之极剧于曩代崇替之命系我而已欲使銮旂无野次之役圣躬逺风尘之劳而大功坐就鉴未见其易也魏武既定中国亲征柳城旍卢龙之岭顿辔重塞之表非有当时烽燧之虞盖一日纵敌终身之患虽戎辂险不以为劳况急于此者乎刘德躬登汉山而夏侯之烽摧吴伪祖亲泝长江而关羽之首悬袁绍犹豫后机挫衂三分之势刘表卧守其众卒亡全楚之地歴观古今拨乱之主虽圣贤未有高拱闲居不劳而济者也前鉴不逺可谓蓍龟议者或以当今暑夏非出军之时鉴谓今宜严戒须秋而动高风啓涂龙舟电举曾不十日可到豫章豫章去贼尚有千里之限但临之以威灵则百胜之理济矣既扫清湘野涤荡楚郢然后班爵序功酬将士之劳卷甲韬旗广农桑之务播恺悌之惠除烦苛之赋比及数年国富兵强龙骧虎步以威天下何思而不服何往而不济桓文之功不难懋也今惜一举之劳而缓垂死之冦诚国家之大耻臣子之深忧也鉴以凡琐谬奬育思竭愚忠以补万一蒭荛之言圣王不弃戍卒之谋先后采之乞留神鉴思其所陈疏奏帝深纳之时方拓定江南未遑北伐祖逖进说曰晋室之乱非上无道而下怨叛也由藩王争权自相诛灭遂使戎狄乗隙毒流中原今遗黎既被残酷人有夺撃之志大王诚能发威命将使若逖等为之统主则郡国豪杰必因风向赴沉溺之士忻于来苏庶几国耻可雪愿大王图之帝乃以逖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给千人廪布三千疋不给铠仗使自招募仍将本流徙部曲百余家渡江中流击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辞色壮烈众皆慨叹屯于江隂起冶铸兵器得二千余人而后进   温峤闻苏峻之征也虑必有变求还朝以备不虞弗听未几而苏峻果反峤屯防阳遣督防王愆期西阳太守邓岳鄱阳内史纪瞻等率舟师赴难及京师倾覆峤闻之号恸人有之者悲哭相对俄而庾亮来奔宣太后诏进峤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峤曰今日之急殄冦为先未效勳庸而逆受荣宠非所闻也何以示天下乎固辞不受时亮虽奔败峤每推崇之分兵给亮遣王愆期等要陶侃同赴国难侃恨不受顾命不许峤初从之后用其部将毛寳说复固请侃行初峤与庾亮相推为盟主峤从弟充言于峤曰征西位重兵强宜共推之峤于是遣王愆期奉侃为盟主侃许之遣督防龚登率兵诣峤峤于是列上尚书陈峻罪状有众七千洒泣登舟移告四方征镇曰贼臣祖约苏峻同恶相济用生邪心天夺其魄死期将至谴负天地自絶人伦冦不可纵宜増军讨扑辄屯次湓口即日防军庾亮至宣太后诏冦逼宫城王旅挠败出告藩臣谋宁社稷后将军郭默冠军将军赵奋武将军龚保与峤督防王愆期西阳太守邓岳鄱阳内史纪瞻率其所领相寻而至逆贼肆凶陵蹈宗庙火延宫掖矢流太极二御幽逼宰相困迫残虐朝士刼辱子女承问悲惶精魂飞散峤闇弱不武不能徇难哀恨自咎五精摧殒惭负先帝托寄之重义在毕力死而后已今躬率所统为士卒先催进诸军一时电击西阳太守邓岳寻阳太守褚诞等连旗相继宣城内史桓彛已勒所属屯滨江之要江夏相周抚乃心求征军已向路昔包胥楚国之微臣重趼致诚义感诸侯蔺相如赵邦之陪耻君之辱按剑秦庭皇汉之季董卓作乱刼迁献帝虐害忠良闗东州郡相率同盟广陵功曹臧洪郡之小吏耳登坛喢血涕泪横流慷慨之节实厉羣后况今居台鼎据方州列名邦受国恩者哉不期而防不谋而同不亦宜乎二贼合众不盈五千且外畏胡寇城内饥乏后将军郭默即于战陈俘杀贼千人贼今虽残破都邑其宿卫兵人即时出散不为贼用且祖约情性褊阨忌尅不仁苏峻小子惟利是视残酷骄猜权相假合江表兴义以抗其前强胡外冦以蹑其后运漕隔絶资食空悬内乏外孤势何得久羣公征镇职在御侮征西陶公国之者德忠肃义正勳庸着诸方镇州郡咸齐断金同禀规畧以雪国耻茍利社稷死生以之峤虽怯劣忝据一方頼忠贤之规文武之助君子竭诚小人尽力高操之士被褐而从戎负薪之徒匍匐而赴命率其私仆致其私杖人士之诚竹帛不能载也岂峤无德而致之哉士禀义风人感皇泽且防军庾公帝之元舅德望隆重率郭后军赵龚三将与峤戮力得有资慿且悲且庆若朝廷之不泯也其各明帅所统无后事机赏募之信明如日月有能斩约峻者封五等侯赏布万疋夫忠为令德为仁由已万里一契义不在言也时陶侃虽许自下而未发复追其督防龚登峤重与侃书曰仆谓军有进而无退宜増而不可减近已移檄逺近言于盟府尅后月半大举南康建安晋安三郡军并在路次同赴此防惟须仁公所统至便齐进耳仁公今召军还疑惑逺近成败之由将在于此仆才轻任重实慿仁公笃爱逺禀成规至于首启戎行不敢有辞仆与仁公当如常山之蛇首尾相卫又唇齿之喻也恐惑者不达高防将谓仁公缓于讨贼此声难追仆与仁公并受方岳之任安危休戚理既同之且自顷之顾绸缪往来情深义重着于士人之口一旦有急亦望仁公悉众见救况社稷之难惟仆偏当一州州之文武莫不翘企假令此州不守约峻树置官长于此荆楚西逼强胡东接逆贼因之以饥馑将来之危乃当甚于此州之今日也以大义言之则社稷颠覆主辱臣死公进当为大晋之忠臣叅桓文之义开国承家铭之天府退当以慈父雪爱子之痛约峻凶逆无道囚制人士裸其五形近日来者不可忍见骨肉生离痛感天地人心齐一咸皆切齿今之进讨若以石杀卵耳今出军既缓复召兵还人心乖离是为败于几成也愿深察所陈以副三军之望峻时杀侃子瞻由是侃激励遂帅所统与峤亮同赴京师戎卒六万旌旗七百余里钲鼓之声震于百里直指石头次于蔡洲侃屯查浦峤屯沙门浦时祖约据歴阳与峻为首尾见峤等军盛谓其党曰吾本知峤能为四公子之事今果然矣峻闻峤将至逼大驾幸石头时峻军多马南军杖舟楫不敢轻与交锋用将军李根计据白石筑垒以自固使庾亮守之贼步骑万余来攻不下而退追斩二百余级峤又于四望矶筑垒以逼贼曰贼必争之设伏以逸待劳是制贼之一竒也是时义军屡战失利峤军食尽陶侃怒曰使君前云不忧无将士惟得老仆为主耳今数战皆北良将安在荆州接胡蜀二虏仓廪当备不虞若复无食仆便欲西归更思良算但今岁计殄贼不为晚也峤曰不然自古成监师克在和光武之济昆阳曹公之拔官渡以寡敌众仗义故也峻约小竖为海内所患今日之举决在一战峻勇而无谋借骄胜之势自谓无前今挑之战可一鼓而擒也奈何舍垂立之功设进退之计且天子幽逼社稷危殆四海臣子肝脑涂地峤等与公并受国恩是致命之日事若克济则臣主同祚如其不捷身虽灰灭不足以谢责于先帝今之事势义无旋踵骑猛兽安可中下哉公若违众独反人心必沮沮众败事义旗将回指于公矣侃无以对遂留不去峤于是创建行庙广设坛塲告皇天后土祖宗之灵亲读祝文声气激流涕覆面三军莫能仰视其日侃督水军向石头亮峤等率精勇一万从白石以挑战时峻劳其将士因醉突阵马踬为侃将所斩峻弟逸及子硕婴城自固峤乃立行台布告天下凡故吏二千石台郎御史以下皆令赴台于是至者云集司徒王导因奏峤侃録尚书遣问使宣防并让不受贼将匡衡以台城来降为逸所击求救于峤江州别驾罗洞曰今水暴长救之不便不如攻榻杭榻杭军若败术围自解峤从之遂破贼石头军奋威长史滕含抱天子奔于峤船时陶侃虽为盟主而处分规畧一出于峤郄鉴闻祖约苏峻反欲率所领东赴诏以北冦不许于是遣司马刘矩领三千人宿卫京都寻而王师败绩矩遂退还中书令庾亮宣太后口诏进鉴为司空鉴去贼密迩城孤粮絶人情业业莫有固志奉诏流涕设坛塲刑白马大誓三军曰贼臣祖约苏峻不恭天命不畏王诛凶戾肆迸干国之纪陵汨五常侮弄神器遂制胁幽主拔本塞源残害忠良祸虐黎庶使天地神只靡所依归是以率土怨酷兆庶泣血咸愿奉辞伐罪以除元恶昔戎狄泯周齐桓纠盟董卓陵汉羣后致讨义存君亲古今一也今主上幽危百姓倒悬忠臣正士志存报国凡我同盟既盟之后戮力一心以救社稷若二冦不枭义无偷安有渝此盟明神殛之鉴登坛慷慨三军争为用命乃遣将军夏侯长等间行谓平南将军温峤曰今贼欲谋挟天子东入防稽宜先立营垒屯据要害既防其越逸又断贼粮运然后静镇京口清壁以待贼贼攻城不拔野无所掠东道既断粮运自絶不过百日必自溃矣峤深以为然及陶侃为盟主进鉴都督州八郡军事时抚军将军王舒辅军将军虞潭皆受鉴节度率众渡江与侃防于茄子浦鉴筑白石垒而据之防舒潭战不利鉴与后将军郭默还丹徒立大业曲阿庱亭三垒以拒贼而贼将张健来攻大业城中乏水郭默窘迫遂突围而出三军失色叅军曹纳以为大业京口之捍一旦不守贼方轨而前劝鉴退还广陵以俟后举鉴乃大防僚佐责纳曰吾先帝厚顾荷托付之重正复捐躯九泉不足以报今强冦在郊众心危迫君腹心之佐而生长异端当何以率先义众镇一二军邪将斩之久而乃释防峻死大业围解苏逸等走呉兴鉴叅军李闳追斩之降男女万余口   甘卓为安南将军梁州刺史假节督沔北诸军镇襄阳卓外柔内刚为政简惠善于绥抚估税悉除市无二价州境所有鱼池先恒责税卓不收其利皆给贫民西土称为惠政王敦称兵遣使告卓卓乃伪许而心不同之及敦升舟而卓不赴使叅军孙双诣武昌谏止敦敦闻双言大惊曰甘侯前与吾语云何而更有异正当虑吾危朝廷邪吾今下唯除奸凶耳卿还言之事济当以甘侯作公双还报卓卓不能决或说卓且伪许敦待敦至都而讨之卓曰昔陈敏之乱吾亦先从后图而论者谓惧逼而谋之虽吾情本不尔而事实有似心恒愧之今若复尔谁能明我时湘州刺史谯王承遣主簿邓骞说卓曰刘大连虽乘权宠非有害于天下也大将军以其私憾称兵象魏虽托讨乱之名实失天下之望此忠臣义士匡救之时也昔鲁连匹夫犹懐蹈海之志况受任方伯位同体国者乎今若因天人之心倡桓文之举仗大顺以扫逆节拥义兵以勤王室斯千载之运不可失也卓笑曰桓文之事吾岂所能至于尽力国难乃其心也当共详思之叅军李梁说卓曰昔隗嚣乱陇右窦融保河西以归光武今日之事有似于此将军有重名于天下但当推亡固存坐而待之使大将军胜方当崇将军以方面之重如其不胜朝廷必以将军代之何忧不富贵而释此庙胜决存亡于一战耶骞谓梁曰光武创业中国未平故隗嚣断陇右窦融兼河西各据一方鼎足之势故得文服天子从容顾望及海内已定君臣正位终于陇右覆倾河西入朝何则向之文服义所不容也今将军之于本朝非窦融之喻也襄阳之于大府非河西之固也且人臣之义安忍国难而不陈力何以北面于天子耶使大将军平刘隗还武昌增石城之守絶荆湘之粟将军安归乎势在人手而曰我处庙胜未之闻也卓尚持疑未决骞又谓卓曰今既不义举又不承大将军檄此必至之祸愚智所见也且议者之所难以彼强我弱是不量虚实也今大将军兵不过万余其留者不能五千而将军见众既倍之矣将军威名天下所闻也此府精锐战胜之兵也拥强众借威名仗节而行岂王含所能御哉遡流之众势不自救将军之举武昌若摧枯拉朽何所顾虑乎武昌既定据其军实镇抚二州施惠士卒使还者如归此吕防所以克敌也如是大将军可不战而自溃今释必胜之防安坐以待危亡不可言知计矣愿将军熟虑之时敦以卓不至虑在后为变遣叅军乐道融苦要卓俱下道融本欲背敦因说卓袭之卓既素不欲从敦得融说遂决曰曰吾本意也乃与巴东监军栁纯南平太守夏侯承宜都太守谭该等十余人俱露檄逺近陈敦肆逆率所统致讨   唐代宗时朱泚等围刘文喜于泾州久不拔征发餽运内外骚然朝臣上书请赦文喜者不可胜纪上曰微蘖不除何以令天下文喜使其将刘海賔入奏海賔言于上曰臣必为陛下枭其首以献但文喜今所求者节而已愿陛下姑与之文喜必怠则臣计得施矣上曰名器不可假人尔能立效固善我节不可得也使归以告而攻之如初减御膳以给军士城中将士赐予如故城中势穷海賔与诸将共杀文喜传首而原州竟不果城安禄山之至藁城也常山太守顔杲卿力不能拒同长史袁履谦往迎之禄山辄赐杲卿金紫质其子于军使守常山又使其将李钦凑将数千余人守井陉口以备西军杲卿归涂中指其衣谓履谦曰何为着此履谦悟其意乃隂与杲卿谋起兵讨禄山至是将起兵冯防贾深崔安石翟万德张通幽等皆预其谋又遣人诣太原尹王承业密与相应防从真卿自平原遣甥卢逖潜告杲卿欲连兵断禄山归路以缓其西入之谋时禄山遣高邈诣幽州征兵未还杲卿以禄山命召李钦凑使率众受犒醉而斩之悉散井陉之众贼将高邈何千年适至皆擒之千年谓杲卿曰此郡应募乌合难以临敌宜深沟高垒勿与争锋视朔方军至并力齐进传檄赵魏断燕蓟腰膂彼则成擒矣今且宜声云李光弼兵出井陉因使人说张献诚云足下所将多团练之兵难以当山西劲兵献诚必解围遁去此亦一竒也杲卿说用其防献诚果遁去兵皆溃杲卿乃使人入饶阳城慰劳将士于是河北诸郡响应凡十七郡皆朝廷兵合二十万其附禄山者唯范阳卢龙宻云渔阳汲邺六郡而已李晟大陈兵谕以收复京城引所获谍人示之饮之酒给钱而纵之召诸将问兵所从入皆请先取外城据坊市然后北攻宫阙晟曰坊市狭隘贼若伏兵格鬬非官军之利也今贼重兵皆聚苑中不若自苑北攻之溃其腹心贼必奔亡如此则宫阙不残坊市无扰防之上者也诸将皆曰善乃牒浑瑊骆元光尚可孤刻期集于城外尚可孤败泚将仇敬忠于蓝田西斩之李晟移军于光泰门外方筑垒泚兵大至晟纵兵撃之贼败走明日晟复出兵诸将请待西师至夹攻之晟曰贼数败已破胆不乘胜取之使其成备非计也贼出战屡败晟使兵马使李演王佖将骑兵史万顷将步兵直抵苑墙晟先开墙二百余步贼栅断之晟怒欲斩万顷等万顷率众拔栅而入佖演继之贼众大溃诸军分道并入且战且前凡十余合贼不能支皆溃张光晟劝泚出亡泚乃与姚令言率余众西走光晟降晟遣兵马使田子竒以骑兵追泚令诸军曰晟頼将士之力克清宫禁长安士庶久陷贼庭若小有震惊非吊民伐罪之意晟与公等室家相见非晩五日内无得通家信大将高明曜取贼妓尚可孤军士取贼马晟皆斩之军中股栗公私安堵秋毫无犯是日浑瑊戴休顔韩游环亦克咸阳晟斩泚党李希清等于市表守节不屈者刘乃蒋沇等遣掌书记于公异作露布上行在曰臣已肃清宫禁洒扫陵寝钟簴不移庙貌如故上览之泣下曰天生李晟以为社稷非为朕也晟之在渭桥也荧惑守岁久之乃退宾佐皆贺晟曰天子野次臣下知死敌而已天象高逺谁得知之既克长安乃谓之曰向非相距也吾闻五星嬴缩无常万一复来守嵗吾军不战自溃矣皆谢曰非所及也德宗时连年旱蝗资粮匮竭言事者多请赦李怀光李晟上言赦怀光有五不可河中距长安才三百里同州当其冲多兵则未为示信少兵则不足隄防忽惊东偏何以制之一也今赦怀光必以晋绛慈隰还之浑瑊既无所诣康日知又应迁移土宇不安何以奬励二也陛下连兵一年讨除小丑兵力未穷遽赦其罪今西有吐蕃北有回纥南有淮西观我强弱必起窥觎三也怀光既赦则朔方将士皆应叙勳行赏今府库方虚赏不满望是愈激之使叛四也既解河中罢诸道兵赏典不举怨言必起五也今河中斗米五百蒭藁日尽陛下但勑诸道围守旬时彼必有内溃之变何必养腹心之疾为他日之悔哉   宪宗讨淮西久未有功遣裴度诣行营宣慰察用兵形势度还言淮西必可取之状且曰观诸将惟李光顔勇而知义必能立功既而光顔数败贼军上以度为知人知制诰韩愈亦言淮西三小州残弊困剧之余而当天下之全力其破败可立而待然所未可知者在陛下断与不断耳因言诸道发兵各二三千人势力单弱心孤意怯难以有功环贼诸州壤地连接村落百姓悉有兵器习于战鬬识贼深浅皆愿自备衣粮保防乡里若令召募立可成军乞悉罢诸道军募士人以代之 诸军讨淮西四年不克馈运疲弊民至有以驴耕者上亦病之宰相李逢吉等竞言师老财竭意欲罢兵度独无言上问之度曰臣誓不与此贼俱生今请自往督战且元济势实窘廹但诸将心不一不迸力廹之故未降耳若臣自诣行营诸将恐臣夺其功必争进破贼矣上悦从之度奏刑部侍郎马总为宣慰副使右庻子韩愈为行军司马将行言于上曰臣若灭贼则朝天有期贼在则归阙无日上为之流涕御通化门送之李逢吉不欲讨蔡翰林学士令狐楚与逢吉善度恐其合中外之势以沮军事乃请改制书数字且言其草制失辞罢之度遂行以郾城为治所先是诸道皆有中使监陈进退不由主将胜则先使献捷不利则陵挫百端度悉奏去之诸将始得专其军事战多有功   裴度病疮卧二旬诏以卫兵宿其第中使问讯不絶或请罢度官以安恒郓之心上怒曰若罢度官是奸谋得成朝廷无复纲纪吾用度一人足破二贼遂以度为相度言淮西心腹之疾不得不除且朝廷业已讨之两河跋扈者将视此为高下不可中止上以为然悉以用兵事委度讨贼愈急初德宗多猜忌朝士有相过从者金吾皆伺察以闻宰相不敢私第见客度奏今冦盗未平宰相宜招延四方贤才与叅谋议请于私第见客许之陈敬瑄遣兵讨韩秀升屈行从皆为所败江淮贡赋断絶云安淯井路不通乏盐敬瑄乃奏以高仁厚为行军司马将兵三千以讨之行遇败兵还走仁厚叱之即日斩都虞侯一人更令修娖部伍乃召耆老询以山川蹊径及贼寨所据喜曰贼精兵尽在舟中使老弱守寨而资粮皆在寨中此所谓重战轻防其败必矣乃兵江上为欲涉之状贼昼夜御备遣兵挑战仁厚不应潜遣勇士千人攻焚其寨贼救之不及资粮荡尽仁厚复募善游者凿其舟底相继皆沈贼惶惑不能相救仁厚遣兵于要路邀激且招之贼众执秀升行从以降仁厚诘之曰何故反秀升曰自大中皇帝晏驾天下无复公道纽解纲絶今日反者岂惟秀升几上之肉惟所烹醢耳仁厚愀然命善食而械之献于行在斩之   宋仁宗以元昊势益猖獗遣翰林学士晁宗慤即陜西问攻守之策夏竦等具一说令副使韩琦判官尹洙诣阙奏之帝取攻策执政以为难杜延亦曰徼幸成功非万全计帝不听诏鄜延泾原会兵期以正月进讨范仲淹言正月塞外大寒我师暴露不如俟春深贼马瘦人饥势易制且鄜延宻迩灵夏西羌必由之地第按兵不动以观其衅许臣稍以恩信招徕之不然情意阻絶臣恐偃兵无期矣乞留鄜延一路以备招纳或择利进城废砦以牵制元昊帝从之仍诏仲淹与琦等同谋可以应机乘便即仍出师琦亦奏言两路协力尚惧未能大剉黠虏若鄜延以牵制为名则是委泾原孤军尝于贼手非计之得乞督令鄜延进兵同入帝以奏示仲淹仲淹言臣与琦等皆一心非有怯弱但战者危事一或差失则平定之期转延岁月况横山藩部散居亦多设堡控扼兵少则难追多则难进未见其利琦又令尹洙至延州议仲淹坚执不可琦复上疏曰仲淹意在招纳使朝廷强之终非已谋将佐闻之必无锐志臣以贼昊倾国入冦不过四五万老弱妇女举族而行吾逐路之兵自守势分力弱故遇敌不支若大军并出鼓行而前乘贼骄惰破之必矣今中外不究此故遂乃待贼太过屯二十万重兵只守界壕中夏之弱自古未有臣恐边障日虚士气日丧经费益蹙师老思归贼乘此有吞陜右之心乞别命近臣以观贼隙如可进讨断在不疑朝廷终难之分秦凤泾原环庆鄜延为四路各置使时韩琦知秦州王防知渭州范仲淹知庆州厐籍知延州诏分领之张方平言泾原最当贼冲王防未惬人望不当与琦等同力不报琦上言请于鄜庆渭三州各更益兵三万人拔用有勇略将帅统领训练预分部曲逺斥堠于西贼举动之时先据要害来则命驻劄之兵观利整阵并力击之又于西贼未集之时出三州已整之兵浅入大掠或破其和市招其种落筑垒拓地别立经制朝廷节俭省费倾内帑三分之一分助边用使行间觇贼如此则二三年间贼力渐屈平定有期矣自元昊反延州城砦焚掠殆尽籍至稍葺治之戍兵十万无壁垒皆散处城中肃然莫敢犯法籍命部将狄青将万人筑招安砦于桥子谷旁以断冦出入之路又使周美袭取承平砦王信筑龙安砦悉复所亡地筑十一城延民以安初元昊阴诱属羌为助而环庆酋长六百余人约为乡导事寻露仲淹以其反覆不常至部即奏行边以诏书犒赏诸羌阅其人马为立条约诸羌皆受命自是为中国用羌人亲爱之呼为龙圗老子仲淹以庆州西北马铺砦当后桥川口在贼腹中欲城之度贼必争宻遣其子纯佑与蕃将赵明先据其地引兵随之诸将不知所向行至柔逺版筑皆具旬日城成即大顺城也贼觉以三万骑来战佯北仲淹戒勿追已而果有伏大顺即城而白豹金汤皆不敢犯环庆自此寇盗益少仲淹在边纯佑年方冠与将卒错处钩深摘隠得其材否由是仲淹任人无失所向有功矣   高宗时扈从统制苗傅刘正彦刼帝传位于魏国公旉请隆祐太后临朝改元赦书至平江张浚命守臣汤东野秘不宣既而得苗傅等所传檄浚恸哭召东野及提刑赵哲谋起兵讨之时傅令张俊以三百人赴秦凤而以余兵属他将俊知其伪拒不受军士汹涌俊谕之曰当诣张侍郎决之即引所部八千人至平江浚见俊语故相持而泣且谕俊以将起兵问罪俊泣拜曰此须侍郎济以机术毋惊动乘舆也赦至江宁吕頥浩曰是必有兵变其子抗曰主上春秋鼎盛二帝尘沙漠日望拯救其肯遽逊位于防冲乎灼知兵变无疑也即遣人寓书于浚浚以颐浩有威望能断大事乃答书约共起兵且告刘光世于镇江令以兵来防颐浩得浚书因上疏请复辟遂以兵发江宁举鞭誓众士皆感厉张浚又念傅等居中欲得辩士往说之节制司叅议官冯轓请行浚遣之至杭见傅等折以正义令早反正刘正彦遣轓约浚至杭浚命张俊分兵扼呉江上疏请复辟苗傅等谋除浚礼部尚书命将所部诣行在俊以大兵未集未敢诵言讨贼乃托云张俊骤回人情震詟不可不少留以抚其军防韩世忠自盐城由海道将赴行在至常熟张俊闻之曰世忠来事济矣因白浚以书招之世忠得书以酒酬地曰誓不与此贼共戴天至平江见浚恸哭曰今日之事世忠愿与张俊任之公无忧也浚因大犒俊世忠将士众皆感愤于是令世忠帅兵赴阙戒之曰投鼠忌器事不可急急则恐有他变宜趋秀州据粮道以俟大军之至世忠发平江至秀州称疾不行而大修战具傅等闻之始惧欲拘世忠妻子以为质朱胜非绐傅曰不若遣之使迓世忠而慰抚之则平江诸人益安矣傅从之乃白太后封世忠妻梁氏为安国夫人俾迓世忠梁氏疾驱出城一日夜防世忠于秀州胜非喜曰二凶真无能为也张浚复遣冯轓往杭因报书于正彦曰自古言涉不顺谓之指斥乘舆事涉不逊谓之震惊宫阙废立之事谓之大逆不道大逆不道者族今建炎皇帝不闻失德一旦逊位岂所宜闻傅等得书而恐乃遣苗瑀马柔吉将重兵扼临平亟除俊世忠节度使而诬俊欲危社稷责黄州团练副使郴州安置浚等皆不受颐浩将至平江浚乘轻舟迓之咨以大计颐浩曰曩谏开边几死宦官之手承乏漕挽几陷燕云之域今事不谐不过赤族为社稷死岂不快乎浚壮其言既而刘光世兵亦至浚乃草檄声傅正彦之罪以韩世忠为前军张浚翼之刘光世为游撃颐浩浚总中军光世分兵殿后太后降防睿圣皇帝处分兵马重事以浚同知枢密院事李邴郑防并同签书院事浚颐浩等发平江上疏乞建炎皇帝还即尊位傅等闻之忧恐不知所为朱胜非谓之曰勤王之师未进者使是间自反正耳不然下诏帅百官六军请帝还宫公等置身何地乎即召李邴张守作百官章及太后手诏赐傅正彦铁劵傅等遂率百官朝于睿圣宫帝慰劳之傅正彦以手加额曰圣天子度量如是也傅党张逵曰赵氏安苗氏危矣吕颐浩张浚军次秀州颐浩谕诸将曰今虽反正而贼犹握兵居内事若不济必反以恶名加我翟义徐敬业可监也进次临平苗翊马柔吉负山阻水为阵中流植鹿角以便行舟韩世忠舍舟力战张俊刘光世继之翊众少却世忠复舍马操戈而前令将士曰今日当以死报国面不被数矢者皆斩于是士卒争用命翊引神臂弩持满以待世忠瞑目大呼挺刃突前翊众辟易矢不及发遂败走勤王兵入北闗傅正彦急趋都堂取铁劵拥精兵二千夜开涌金门以走犯富阳新城二县将南趋闽中颐浩浚入城世忠手执王世修以属吏颐浩浚入见伏地涕泣待罪帝问劳再三谓浚曰曩在睿圣两宫隔絶一日啜羮忽闻贬卿不觉覆手念卿被谪此事谁任解所服玉带赐之帝握世忠手恸哭曰中军统制呉湛佐逆为最尚留朕肘腋能先诛乎世忠即谒湛手握与语折其中指与王世修俱斩于市逆党王元左言马瑗范仲熊叶右武皆贬 韩世忠言贼拥精兵距瓯闽甚迩傥成巢穴卒未可灭帝诏世忠与刘光世追讨之世忠自衢信进至浦城之渔梁驿与苗傅刘正彦遇世忠步走挺戈而前贼望见咋曰此韩将军也皆惊溃遂擒正彦及傅弟翊王德亦执苗瑀斩马柔吉傅亡入建阳县人詹剽执之献于世忠世忠悉送行在斩之帝手书忠勇二字掲旗以赐世忠   杨巨源谋讨呉曦乃隂与曦将张林朱邦宁及忠义士朱福等深相结眉州人程梦锡知之以告转运使安丙丙时称疾未视事乃属梦锡以书致巨源延之卧所巨源曰先生而为逆贼丞相长史邪丙号哭曰目前兵将我所知不能奋起必得豪杰乃灭此贼巨源曰非先生不足以主此事非巨源不足以了此事防兴州中军正将李好义亦结军士李贵进士杨君玉李坤辰李彪等数千人谋诛曦好义曰此事誓死报国救四属生灵但曦死后若无威望者镇抚恐一变未息一变复生欲奉安丙主事使坤辰来邀巨源与防巨源往与约还报丙丙大喜始出视事君王与白子申共草宻诏畧曰惟干戈省厥躬既昩圣贤之戒虽犬马识其主乃甘夷虏之臣邦有常刑罪在不赦二月乙亥未明好义帅其徒七十四人入伪宫时伪宫门洞开好义大呼而入曰奉朝廷宻诏以安长史为宣抚令我诛反贼敢抗者夷其族曦卫兵千余闻有诏皆弃挺而走巨源持诏乘马自称奉使入内户曦启户欲逸李贵郎前之刃中曦颊曦反扑贵于地好义急呼王焕斧其腰曦始纵贵贵遂斫其首驰告丙宣诏军民拜舞声动天地持曦首抚定城中市不易肆尽收曦党杀之众推丙权四川宣抚使巨源权参赞军事丙陈曦所以反及矫制平贼便宜赏功状上疏自劾待罪函曦首及违制法物与曦所受金人诏印送朝廷曦僭立凡四十一日金遣珠赫高琪奉册于曦未至而曦已诛矣先是韩侂胄闻曦反大惧与曦书许以茅土之封且诏知镇江府宇文绍节问计绍节云安丙非附逆者必能讨贼侂胄乃宻以帛书谕丙云若能图曦报国以明本心即当不次推赏书皆未达而诛曦露布已闻朝廷大喜曦首至临安献于庙社枭之市三日诏诛曦妻子家属徙岭南夺父挺官爵曦祖璘子孙出蜀存璘庙祀   经济类编卷五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五十九   明 冯琦冯瑗 撰   武功类五   弭盗【二十九则】   汉武帝时丞相公孙言十贼彍弩百吏不敢前臣愚以为禁民毋得挟弓弩上下其议吾丘夀王对 臣闻古者作五兵非以相害以禁暴讨邪也安居则以制猛兽而备非常有事则以设守衞而施行阵及至周室衰防上无明王诸侯力政彊侵弱众暴寡海内抏敝巧诈并生是以智者陷愚勇者威怯茍以得胜为务不顾义理故机变械饰所以相贼害之具不可胜数于是秦兼天下废王道立私意灭诗书而首法令去仁恩而任刑戮堕名城杀豪杰销甲兵折锋刃其后民以耰鉏棰挺相挞击犯法滋众盗贼不胜至于赭衣塞路羣盗满山卒以乱亡故圣王务教化而省禁防知其不足恃也今陛下昭明德建太平举俊材兴学官三公有司或由穷巷起白屋裂地而封宇内日化方外向风然而盗贼犹有者郡国二千石之罪非挟弓弩之过也礼曰男子生桑弧蓬矢以举之明示有事也孔子曰吾何执执射乎大射之礼自天子降及庶人三代之道也诗云大侯既抗弓矢斯张射夫既同献尔发功言贵中也愚闻圣王合射以明教矣未闻弓矢之为禁也且所为禁者为盗贼之以攻夺也攻夺之罪死然而不止者大奸之于重诛固不避也臣恐邪人挟之而吏不能止良民以自备而抵法禁是擅贼威而夺民救也窃以为亡益于禁奸而废先王之典使学者不得习行其礼大不便   安帝时百姓流亡盗贼并起郡县更相饰匿莫肯纠尚书陈忠独以为忧上疏 臣闻轻者重之端小者大之源故隄溃蚁孔气泄鍼芒是以明者慎防智者识防书曰小不可不杀诗云无纵诡随以谨无良葢所以崇本絶末钩深之虑也臣窃见元年以来盗贼连攻亭刼掠多所伤杀夫穿窬不禁则致彊盗彊盗不断则为攻盗攻盗成羣必生大奸故亡迯之科宪令所急至于通行饮食罪至大辟而顷者以来莫以为忧州郡督录怠慢长吏防御不肃皆欲采获虚名讳以盗贼为负虽有觉不务清澄至有逞威滥怒无辜僵仆或有局蹐比伍转相赋敛或随吏追赴周章道路是以盗之家不敢申告邻舎比里共相压迮或出私财以偿所亡其大章着不可掩者乃肯发露凌迟之渐遂且成俗冦攘诛咎皆由于此前年渤海张伯路可为至戒覆车之轨其迹不逺盖失之末流求之本源宜糺增旧科以防求事自今彊盗为上官若他郡县所糺觉一发部吏皆正法尉贬秩一等令长三月奉赎罪二发尉免官令长贬秩一等三发以上令长免官便可撰立科条处为诏文切勑刺史严加糺罚冀以猛济寛惊惧奸慝顷季夏大暑而消息不恊寒气错时水涌为变天之降异必有其故所举有道之士可防问国典所务王事过差令处暖气不效之意庶有谠言以承天诫   顺帝时侍御史贾昌与州郡并力讨象林蛮区怜等不克为所攻围帝召公卿百官问以方略皆议遣大将发荆兖豫四万人赴之李固駮曰若荆无事发之可也今二州盗贼磐结不散武陵南郡蛮夷未辑长沙桂阳数被征发如复扰动必更生患其不可一也又兖豫之人卒被征发逺赴万里无有还期诏书廹促必致叛亡其不可二也南州水土温暑加有瘴气致死亡者十必四五其不可三也逺渉万里士卒疲劳比至岭南不复堪鬬其不可四也军行三十里为程而去日南九千余里三百日乃到计人禀五升用米六十万斛不计将吏驴马之食但负甲自致费便若此其不可五也设军所在死亡必众既不足御敌当复更发此为刻割心腹以补四支其不可六也九真日南相去千里发其吏民犹尚不堪何况乃苦四州之卒以赴万里之艰哉其不可七也前中郎将尹就讨益州叛羌益州谚曰虏来尚可尹来杀我后就征还以兵付刺史张乔乔因其将吏旬月之间破殄冦虏此发将无益之効州郡可任之验也宜更选有勇略仁惠任将帅者以为刺史太守悉使共住交阯故并州刺史祝良性多勇决又张乔前在益州有破虏之功皆可任用昔太宗就加魏尚为云中守哀帝即拜龚含为泰山守宜即拜良等便道之官四府悉从固议即拜祝良为九真太守张乔为交阯刺史乔至开示慰诱并皆降散良到九真单车入贼中设方略招以威信降者数万人皆为良筑起府寺由是岭外复平   灵帝时天下日危冦贼方炽刘陶上疏 臣闻事之急者不能言安心之痛者不能缓声窃见天下前遇张角之乱后遭邉草之冦每闻羽书告急之声心灼内热四体惊竦今西羌逆类私署将帅皆多叚颎时吏晓习战陈识知山川变诈万端臣常惧其轻出河东冯翊钞西军之后东之函谷据阸髙望今果已攻河东恐遂转更豕突上京如是则南道断絶车骑之军孤立关东破胆四方动摇威之不来呌之不应虽有田单陈平之防计无所用臣前驿马上便宜急絶诸郡赋调冀尚可安事付主者留连至今莫肯求问今三郡之民皆以奔亡南出武关北徙壶谷氷骇风散唯恐在后今其存者尚十三四军吏士民悲愁相守民有百走退死之心而无一前鬬生之计西冦侵前去营咫尺胡骑分布已至诸陵将军张温天性精勇而主者旦夕迫促军无后殿假令失利其败不救臣自知言数见厌而言不自裁者以为国安则臣其庆国危则臣亦先亡也   交阯土多珍货前后刺史多无清行故吏民怨叛执刺史及合浦太守来逹自称柱天将军三府选贾琮为交阯刺史琮到部讯其反状咸言赋敛过重百姓莫不空单京师遥逺告寃无所民不聊生故聚为盗贼琮即移书告示各使安其资业招抚荒散蠲复徭役诛斩渠帅为大害者简选良吏试守诸县岁间荡定百姓以安巷路为之歌曰贾父来晩使我先反今见清平吏不敢饭晋陶侃与杜弢相攻弢使王贡出挑战侃遥谓之曰杜弢为益州小吏盗用库钱父死不犇防卿本佳人何为随之天下宁有白头贼耶贡初横脚马上闻侃言敛容下脚侃知可动复遣使谕之截发为信贡遂降于侃弢众溃遁走道死侃与南平太守应詹进克长沙湘州悉平   谢琰以资望镇会稽不能绥怀又不为武备诸将咸谏曰贼近在海浦伺人形便宜开其自新之路琰不从曰苻坚之众百万尚送死淮南孙恩小贼败死入海何能复出若其果出是天欲杀之也既而恩冦浃口进及邢浦琰遣参军刘宣之击破之恩退走少日复冦邢浦官军失利恩乘胜径进至会稽琰尚未食曰要当先灭此贼而后食因跨马出战兵败为帐下都督张猛所杀呉兴太守庾桓恐郡民复应恩杀男女数千人恩转冦临海朝廷大震遣冦军将军桓不才辅国将军孙无终宁朔将军髙雅之拒之   北魏主嗣以郡县豪右多为民患悉以优诏征之民恋土不乐内徙长史逼遣之于是无赖少年逃亡相聚所在冦盗羣起嗣引八公议之曰朕欲为民除蠧而守宰不能绥抚使之纷乱今犯者既众不可尽诛吾欲大赦以安之何如元城侯拓跋屈曰民逃亡为盗不罪而赦之是为上者反求于下也不如诛其首恶赦其余党崔宏曰圣王之御民务在安之而已不与之较胜负也夫赦虽非正可以行权屈欲先诛后赦要为两不能去曷若一赦而遂定乎赦而不从诛未晩也嗣从之遣将军于栗防将骑一万讨不从命者所向皆平   荆州巴氏扰乱魏以李崇为荆州刺史崇将之镇敕发陜秦二州兵送之崇辞曰邉人失和本怨刺史今奉诏代之自然安靖但须一诏而已不烦发兵自防使之怀惧也魏朝从之崇遂轻将数十骑驰至上洛宣诏慰谕民夷帖然崇命邉戍掠得齐人者悉还之由是齐人亦还其生口二百许人二境交和无复烽燧之警乆之徙兖州刺史兖土旧多劫盗崇命村置一楼楼皆悬鼓盗发之处乱击之旁村始闻者以一击为节次二次三俄顷之间声布百里皆发人守险要由是盗发无不擒获其后诸州皆效之自崇始也盗贼日滋征讨不息国用耗竭豫征六年租调犹不足乃罢百官所给酒肉又税入市者人一钱及邸店皆有税百姓嗟怨吏部郎中辛雄上疏以为夷夏之民相聚为乱岂有余憾哉正以守令不得其人百姓不堪其命故也宜及此时早加慰抚但郡县选举由来共轻贵游儁才莫肯居此宜改其弊分郡县为三等清官选补之法妙尽才望如不可并后地先才不得拘以停年三载黜陟有称职者补在京名官如不歴守令不得为内职则人思自勉枉屈可申彊暴自息矣魏主不   隋炀帝时所在盗起齐郡王簿孟让北海郭方预清河张金称平原郝孝德河间格谦渤海孙宣雅各聚众攻剽多者十余万少者数万人山东苦之天下承平日乆人不习兵郡县吏每嵗贼战望风沮败惟齐郡丞张须陁得士众心勇决善战将郡兵击王簿大破之簿北连孙宣雅郝孝德等十余万攻章兵须陁帅歩骑二万击之贼众大败贼帅裴长才等众二万掩至城下须陁未暇集兵率五骑与战贼竞赴之围百余重身中数创勇气弥厉会城中兵至贼稍却须陁督众击之败走郭方预等合军攻陷北海大掠而去须陁谓官属曰贼恃其强谓我不能救吾今速行破之必矣乃简精兵倍道进击大破之歴城罗士信年十四从须陁击贼于潍水上贼始布陈士信驰至陈前刺杀数人斩一人首掷空中以矟承之揭以畧陈贼徒愕眙莫敢近须陁因引兵奋击贼众大溃须陁叹赏引至左右每战须陁先登齐郡贼帅左孝友众十万屯蹲狗山张须陁列营逼之孝友窘廹出降须陁威振东夏以功迁通守领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郡贼帅卢明月众十余万军祝阿须陁将万人邀之相持十余日粮尽将退谓将士曰贼见吾退必悉众来追若以千人袭据其营可有大利此诚危事谁能徃者众莫对唯罗士信及秦叔寳请行于是须陁委栅而遁使二人分将千兵伏葭苇中明月悉众追之士信叔寳驰至其栅栅门闭二人超升其楼各杀数人营中大乱二人斩关以纳外兵因纵火焚其三十余栅烟熖涨天明月奔还须陁囬军焚击大破之明月以数百骑遁去所俘斩无算   郡盗冦掠河北屠陷郡县隋将帅败亡相继惟虎贲中郎将王辩清河郡丞杨善会数有功善会前后七百余战未尝负败至是太仆杨义臣讨张金称义臣引兵据永济渠为营去金称营四十里深沟髙垒不与战金称日引兵至义臣勒兵擐甲约与之战旣而不出如是月余金称以为怯屡逼其营詈辱之义臣乃谓曰汝明旦来我当必战金称易之不复设备义臣简精骑一千夜自馆陶济河伺金称离营即入击其辎重金称引还义臣从后击之金称大败与左右逃于清河之东月余杨善会擒杀之诏以善会为清河通守时涿郡通守郭绚将兵讨髙士逹士逹自以才略不及窦建德乃进建德爲军司马悉以兵授之建德请士逹守辎重自简精兵拒绚诈为与士逹有隙而叛遣人请降于绚愿为前驱自效绚引兵随之至长河建德袭之杀数千人斩绚首张金称余众皆归建德杨义臣乘胜欲讨之建德谓士逹曰歴观隋将善用兵者无如义臣今灭张金称而来其锋不可当请引兵避之使其欲战不得坐费嵗月将士疲倦然后乘间击之乃可破也不然恐非公之敌士逹不从留建德守营自帅精兵遂击义臣战小胜因纵酒髙宴建德闻之曰东海公未能破敌遽自矜大祸至不乆矣后五日义臣大破士逹斩之其兵皆溃建德与百余骑亡去至饶阳乘其无备攻陷之收兵得三千余人义臣以建德不足忧引去建德还平原收散兵塟死者为士逹发防军复大振自称将军先是羣盗得隋官及士族子弟皆杀之独建德善遇之由是隋官稍以城降之声势日盛兵至十余万人内史郎虞世基以帝恶闻盗贼诸将有告败求救者皆不以闻或挟其使者以为妄言由是盗贼徧海内帝皆弗之知杨义臣破降河北贼数十万列状上闻帝叹曰我初不闻贼顿如此义臣降贼何多也世基对曰小窃虽多未足为虞义臣克之拥兵不少乆在阃外此最非宜帝曰卿言是也遽追义臣放散其兵贼由是复盛治书侍御史韦云起劾奏世基及御史大夫裴蕴职典枢要四方告变不为奏闻贼多言少致发兵不多徃皆不克故使官军失利贼党日滋请讨有司诘正其罪大理卿郑善果奏云起言不实左迁大理司直   唐太宗与羣臣论止盗或请重法以禁之太宗哂之曰民之所以为盗者由赋繁役重官吏贪求饥寒切身故不暇顾亷耻耳朕当去奢省费轻徭薄赋选用亷吏使民衣食有余则自不为盗安用重法耶自是数年之后海内升平路不拾遗外户不闭商旅野宿焉   髙宗命监察御史魏元忠检校元忠阅赤县狱得盗一人神采语言异于众命释桎梏袭冠带乘驿以从与共食宿托以诘盗比及东都士马万数不亡一钱   太后时始安獠欧阳倩拥众数万攻陷州县思得良史以镇之朱敬则称司封郎中裴怀古有文武才制以怀古为桂州都督仍充招慰讨击使怀古才及岭上飞书示以祸福倩等迎降且言为吏所侵逼故举兵自救耳怀古轻骑赴之左右曰夷獠无信不可忽也怀古曰吾仗忠信可通神明而况人乎遂诣其营贼众大喜归所掠货财诸洞酋长素持两端者皆来欵附岭外悉定   穆宗时容管奏破黄少卿万余众拔营栅三十六时少卿乆未平国子祭酒韩愈上言臣去年贬岭外熟知黄家贼事其贼无城郭可居依山傍险自称洞主寻常亦各营生急则屯聚相保比缘邕管经略使多不得人德既不能绥怀威又不能临制侵欺虏以致怨恨遂攻劫州县侵暴平人或复私讐或贪小利或聚或散终亦不能为事近者征讨本起裴行立阳旻此两人者本无逺虑深谋意在邀功求赏亦缘见贼未屯聚之时将谓单弱争献谋计自用兵以来已经二年前后所奏杀获计不下二万余人傥皆非虚贼已寻尽至今贼犹依旧足明欺罔朝廷邕容两管经此凋弊杀伤疾疫十室九空如此不已臣恐岭南一道未有宁息之时自南讨以来贼徒亦甚伤损察其情理厌苦必深贼所处荒僻假如尽杀其人尽得其地在于国计不为有益若因改元大庆赦其罪戾遣使宣谕必望风降伏仍为选择有威信者为经略使茍处置得宜自然永无侵叛之事穆宗不能用   韩愈与鄂州栁中丞书 愈愚不能量事势可否比常念淮右以靡弊困顿三州之地蚊蚋蚁虫之聚感凶竖喣濡饮食之惠提童子之手坐之堂上奉以为帅出死力以抗逆明诏战天下之兵乘机逐利四出侵暴屠烧县邑贼杀不辜环其地数千里莫不被其毒洛汝襄荆许颍淮江为之骚然丞相公卿士大夫劳于图议握兵之将熊罴防虎之士畏懦防蹜莫肯杖戈为士卒前行者独阁下奋然率先兵界上将二州之守亲出入行间与士卒均辛苦生其气势见将军之锋頴凛然有向敌之意用儒雅文字章句之业取先天下武夫关其口而夺之气愚初闻时方食不觉弃匕箸起立岂以为阁下真能引孤军单进与死冦角逐争一旦侥幸之利哉就令如是亦不足贵其所以服人心在行事适机宜而风采可畏爱故也是以前状輙述鄙诚眷惠手翰还答益增欣悚夫一众人心力耳目使所至如时雨三代用师不出是道阁下果能充其言继之以无倦得形便之地甲兵足用虽国家故所失地旬嵗可坐而得况此小冦安足置齿牙间勉而卒之以俟其至幸甚夫逺征军士行者有羇旅离别之思居者有怨旷骚动之忧本军有馈饷烦费之难地主多姑息形迹之患急之则怨缓之则不用命浮寄孤悬形势销弱又与贼不相谙委临敌恐骇难以有功若召募土人必得豪勇与贼相熟知其气力所极无望风之惊爱防乡里勇于自战征兵满万不如召募数千阁下以为何如傥可上闻行之否计已与裴中丞相见行营事宜不惜时赐示及幸甚白居易去盗贼对 臣闻圣王之去盗贼也有二道焉始则举有德选有能使教化大行奸宄者去次又安其业厚其生使亷耻大兴贪暴者息故舜举臯陶不仁者逺晋用士会盗奔于秦此举德选能之效也咸康阜其俗礼让兴行文景冨其人盗贼衰息此安业厚生之验也由是观之则俗之贪亷盗人有无系于人之劳逸吏之贤否也方今科禁虽严桴皷未静敓时闻于道路穿窬者或纵于乡闾无乃陛下之人有多穷困冻馁者乎无乃陛下之吏有非循良明白者乎伏惟陛下大推爱人之诚广谕称善之防厚其生业使俗知耻格举其贤德使国无幸人自然亷让风行奸滥日息则重门罕闻于击柝外户庶见于不扄者矣   文宗以崔郾为鄂岳观察使鄂岳地嚢山带江处百越巴蜀荆汉之会土多羣盗剽行舟无老防必尽杀乃已郾至训卒治兵作冲追讨嵗中悉诛之郾在陜以寛仁为治或经月不笞一人及至鄂严峻刑罚或问其故郾曰陜土瘠民贫吾抚之不暇尚恐其惊鄂地险民杂夷俗慓狡为奸非用威刑不能致治政贵知变盖谓此也   山南西道节度使封敖奏巴南妖贼言辞悖慢宣宗怒甚崔曰此皆陛下赤子廹于饥寒盗弄陛下兵于谿谷间不足辱大军但遣一使者可平矣乃遣京兆少尹刘潼诣果州招谕之潼上言请不发兵攻讨且曰今以日月之明烛愚迷之众使之稽颡归命其势甚易所虑者武臣耻不战之功议者责欲速之效耳潼至山中盗弯弓待之潼屏左右直前曰我面受诏赦汝罪使汝复为平人闻汝木弓射二百歩今我去汝十歩汝真欲反者可射我贼皆投弓列拜请降潼归馆而王贽与中使似先义逸引兵已至山下竟击灭之   懿宗奢侈日甚用兵不息赋敛愈急关东连年水旱州县不以实闻百姓流殍无所控诉相聚为盗所在蜂起州县兵少人不习战每与盗遇官军多败至是王仙芝聚众数千人起于长垣王寃句人黄巢善骑射喜任侠麄渉书传屡举进士不第遂与仙芝共贩私盐至是聚众应之攻剽州县民之困于重敛者争归之数月之间众至数万 王仙芝攻蕲州王镣在贼中为仙芝以书说刺史裴渥渥与仙芝约敛兵不战许为之奏官渥乃开城延仙芝及黄巢軰三十余人入城置酒大陈货贿以赠之表陈其状诸宰相多言先帝不赦厐勋朞年卒诛之今仙芝小贼非厐勋之比赦罪除官益长奸宄王铎固请许之乃以仙芝为左神策军押牙遣中使以告身即蕲州授之仙芝得之甚喜黄巢以官不及已大怒曰始者共立大誓横行天下今独取官赴左军使此五千余众安所归乎因殴仙芝伤首其众諠噪不已仙芝畏众怒遂不受命大掠蕲州城中之人半驱半杀焚其庐舎渥奔鄂州敕使奔襄州镣为贼所拘贼乃分其军三千余人从仙芝及尚君长二千余人从巢各分道而去   西川节度使崔安潜到官不诘盗蜀人恠之安濳曰盗非所由通容则不能为今穷覈则应坐者众捜捕则徒为烦扰出库钱千五百缗分置三市置牓其上曰有能告捕一盗赏钱五百缗盗不能独为必有侣侣者告捕释其罪赏同平人未防有捕盗而至者盗不服曰汝与我同为盗十七年赃皆平分汝安能捕我我与汝同死耳安潜曰汝既知吾有牓何不捕彼以来则彼应死汝受赏矣汝既为所先死复何辞立命给捕者钱使盗视之然后呙盗于市并灭其家于是诸盗与其侣互相疑无地容足夜不及旦防逃出境境内遂无一人之盗宋太宗以王晏有拒北汉之功其乡里在滕县徙晏为武宁节度使晏少时尝为羣盗至镇悉召故党贿之金帛鞍马谓曰吾乡素名多盗昔吾与诸君皆尝为之想后来者无能居诸君之右诸君幸为我语之使勿复为为者吾必族之于是一境清肃徐州人请为之立衣锦碑许之   窦俨上疏请令盗贼自相纠告以其所告赀产之半赏之或亲戚为之首则论其徒侣而赦其所首者如此则盗不能聚矣又新郑乡村团为义营各立将佐一户为盗累其一村一户被盗罪其一将每有盗发则鸣鼔举火丁壮云集盗少民多无能脱者由是邻县充斥而一境独清请令它县皆效之亦止盗之一术也   太宗时王继恩上官正宿翰等总兵讨贼渐有成功顿师不进专务饮博其下恣横剽掠余冦势复张大张咏至勉正等亲行临发举酒属军校曰尔曹国厚恩此行当平荡丑类若老师旷日即此地还为尔死所矣正由是决行深入大致克捷时冦掠之际民多胁从咏谕以恩信使各归田里且曰前日李顺胁民为贼今日吾化贼为民不亦可乎有谍诉者咏灼见情伪立为判决人皆厌服其为政恩威并用蜀民畏而爱之先是城中屯兵尚三万人无半月之食咏知民间旧苦盐贵而廪有余积乃下其估听民以米易盐未逾月得米数十万斛咏度有二嵗备乃奏罢陜西粮运帝闻之喜曰此人何事不能了吾无忧矣   刘敞患盗论 盗有源能止其源何盗之患衣食不足盗之源也政赋不均盗之源也教化不修盗之源也一源慢则探囊箧而为盗矣二源慢则操兵刃刼良民而为盗矣三源慢则攻城邑略百姓而为盗矣此所谓盗有源也丰世无盗者足也治世无贼者均也化世无乱者顺也今不务衣食而务无盗贼是止水而不塞源也不务化盗而务禁盗是纵焚而救以升龠也且律使窃财者刑伤人者死其法重矣而盗不为止者非不畏死念无以生以谓坐而待死不若起而图生也且律使凡盗贼能自告者除其罪或赐之衣裳劒带官爵品秩其恩深矣而盗不应募非不愿生也念无以乐生以谓为民乃甚苦为盗乃甚逸也然其盗非其自欲为之由上以法驱之使为也其不欲出也非其自不欲出由上以法持之使留也若夫衣食素周其身亷耻夙加其心彼惟恐不得齿良人何敢然哉故惧之以死而不惧劝之以生而不劝则虽烦直指之使重督捕之科固未有益也今有司本源之不恤而倚办于牧守此乃臧文仲所以辞不能诘也凡人有九年耕然后有三年之食有三年之食然后可教以礼义今所以使衣食不足政赋不均教化不修者牧守乎哉吾恐未得其益而汉武沉命之敝殆复起矣若乃尚摘发之术任巧谲之数者未足以絶奸而欲雍因以见杀于晋故仲尼有言聴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推而广之亦曰用兵吾犹人也必也使无战乎引而伸之亦曰禁盗吾犹人也必也使无盗乎盍亦反其本而已矣爰自元昊犯邉中国颇多盗山东尤甚天子使侍御史督捕且招怀之不能尽得于是令州郡盗发而不輙得者长吏坐之欲重其罪予以谓未尽于防故作此论   岳飞奉命讨杨么所部皆西北人不习水战飞曰兵何常顾用之何如耳乃先遣使招谕之其党黄佐曰岳节使号令如山若与战万无生理不如徃降节使诚信必善遇我遂降飞表授佐武义大夫单骑按其部拊佐背曰子知逆顺者果能立功封侯岂足道欲复遣子归湖中视其可乘者擒之可劝者招之如何佐感泣誓以死报时张浚至潭州席益疑飞玩冦欲以闻浚曰岳侯忠孝人也兵有深机胡可易言益慙而止黄佐袭周伦砦杀之飞上其功迁武功大夫统制任士安不受王爕令无功飞鞭士安使饵贼曰三日贼不平斩汝士安宣言岳太尉兵二十万至矣贼见止士安军并力攻之飞设伏士安战急伏四起击贼贼走会朝防召张浚还防秋飞袖小图示浚浚欲俟来年议之飞曰已有定画都督能少留八日可破贼浚曰何言之易飞曰王四厢以王师攻水冦则难飞以水冦攻水冦则易水战我短彼长以所短攻所长是以难若以敌将用敌兵夺其手足之助离其腹心之托使孤立而以王师乘之八日之内当俘诸酋浚许之飞遂如鼎州黄佐招杨钦来降飞喜曰杨钦骁悍既降敌腹心溃矣表授钦武义大夫礼遇甚厚乃复遣归湖中两日钦说全琮刘诜来降飞诡骂钦曰贼不尽降何来也杖之复遣去是夜掩贼营降贼众数万太负固不服方浮舟湖中以轮激水其行如飞旁置撞竿官舟迎之輙碎飞伐君山木为巨筏塞诸港汊又以腐木乱草浮上流而下择水浅处遣善骂者挑之且行且骂贼怒来追则草木壅塞舟轮碍不行飞急击之贼奔港中为筏所拒官军乘筏张牛革以蔽矢石举巨木撞其舟尽坏太技穷赴水死飞入贼垒余酋惊曰何神也俱请降众凡二十余万飞亲行诸砦慰抚之纵老弱归田籍少壮为军果八日而捷书至潭浚叹曰岳侯神筭也黄诚斩杨太首挟钟子仪周伦诣浚降湖湘悉平初太恃其险官军自陆袭则入湖水攻之则登岸因曰欲犯我者除是飞来至是人以其言为防云元成宗时御史台臣言内地盗贼众多乞立条   格督责所属期至尽灭乃诏诸人能告捕者强   盗一名赏钞五十贯窃盗半之应捕者又半之   皆徴诸犯人无可徴者官给之时山东东西道   亷访使陈天祥上疏曰盗贼之起各有所因除   嵗凶诿之天时宜且勿论如军旅不息工役洊   兴厚敛烦刑皆足致盗中间保防滋长之者赦   令是也赦者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彼强梁之   徒执兵杀人有司尽力以擒之朝廷加恩以释   之旦脱系累暮即行刼既不感恩又不畏法夫   凶残悖逆性已顽定诚非善化所能移惟严刑   以制之可也天祥既上疏乃严督有司追捕自   其所部南至汉江二千余里多就擒者   定乱【十三则】   唐代宗谓郭子仪曰怀恩父子负朕实深闻朔方将士思公如枯旱之望雨公为朕镇抚河东汾上之师必不为变乃以子仪为关内河东副元帅河中节度等使怀恩将士闻之皆曰吾軰从恩为不义何面目见汾阳王子仪至河中云南子弟万人戍河中将贪卒暴为一府患子仪斩十四人杖三十人府中遂安   郭子仪闻虏逼邠州遣其子晞将兵救之虏攻之不克及还又攻之不克遂遁晞在邠州纵士卒为暴白孝德患之而不敢言叚秀实自请补都虞侯晞军士入市取酒刺酒翁坏酿器秀实列卒尽取其首注槊上植市门晞一营大噪尽甲孝德恐秀实曰无伤也请往解之选老躄者一人驰马至晞门甲者出秀实笑且入曰杀一老卒何甲也吾戴吾头来矣晞出秀实让之曰副元帅勲塞天地当念始终今常侍纵卒为暴行且致乱乱则罪及副元帅郭氏功名其存者防何言未毕晞再拜曰公幸教晞以道敢不从命叱左右皆解甲敢哗者死秀实因留宿军中旦俱至孝德所谢   仆固怀恩之南冦也河西节度使杨志烈发卒五千谓监军柏文逹曰君将之以攻灵武则懐恩有返顾之虑此亦救京师之一竒也文逹进攻灵州怀恩遽归夜袭文逹大破之文逹将余众归哭而入志烈迎之曰此行有安京室之功卒死何伤   陜虢兵马使逹奚抱晖鸩杀节度使张劝代总军务邀求旌节且隂召李懐光将逹奚小俊为援德宗谓李泌曰若蒲陜连衡则猝不可制而水陆之运皆絶矣不得不烦卿一徃乃以泌为都防御水陆运使欲以神防军送之泌曰陜城三面悬絶攻之未可以岁月下也臣请以单骑入之且令河东全军屯安邑马燧入朝愿敕燧与臣同辞偕行使陜人知之亦一势也上曰虽然朕方大用卿宁失陜州不可失卿当更使他人徃耳对曰他人犹豫迁延必不能入上乃许之泌见陜州将吏在长安者语之曰主上以陜虢饥故不授泌节而领运使欲令督江淮米以赈之令当使抱晖将行营有功则赐旌节矣抱晖稍自安泌与马燧疾驱而前将伍不俟抱晖之命来迎泌笑曰吾事济矣去城十五里抱晖亦出谒泌慰抚之抱晖喜泌视事賔佐有请屏人白事者泌曰易帅之际军中烦言乃其常理泌到自妥贴矣不愿闻矣由是反仄者皆自安泌但索簿书治粮储明日召抱晖语之曰吾非爱汝而不诛恐自今有危疑之地朝廷所命将帅皆不能入故留汝余生汝为我赍版币祭前使慎无入关自择安处潜来取家保无他也泌之辞行也上籍陜将预于乱者七十五人授泌使诛之泌奏已遣抱晖余不足问上复遣中使必使诛之泌不得已械兵马使林滔等五人送京师抱晖遂亡命不知所之马燧与诸将谋曰长春宫不下则怀光不可得然其守备甚严攻之旷日持乆我当身徃谕之遂径造城下呼其守将徐庭光庭光帅将士罗拜城上燧知其心屈徐谓之曰我自朝廷来可西向受命庭光等复西向拜燧曰汝曹狥国立功四十余年何忽为灭族之计从吾言非止免祸富贵可图也众不对燧披襟曰汝不信吾言何不射我将士皆伏泣燧曰此皆怀光所为汝曹无罪第坚守勿出皆曰诺燧等遂进逼河中怀光举火诸营不应骆元光使人招庭光庭光骂辱之及燧还乃开门降燧以数骑入城慰抚之其众大呼曰吾軰复为王人矣浑瑊谓僚佐曰始吾谓马公用兵不吾逮也今乃知吾不逮多矣燧帅诸军至河西河中军士自相惊曰西城擐甲矣又曰东城捉队矣须臾军士皆易其号为太平字怀光不知所为乃缢而死   李晟初至凤翔泾原节度使田希鉴遣使叅候晟谓使者曰泾州逼近吐蕃万一入冦州兵能独御之乎欲遣兵防援又未知田尚书意使者归以告希鉴果请援兵晟遣腹心将彭令英等戍泾州晟寻托巡邉诣泾州希鉴出迎晟与之并辔而入道旧结欢希鉴妻李氏以叔父事晟晟谓之田郎命具三日食曰巡抚毕即还凤翔希鉴不复疑晟伏甲而宴之既饮彭令英引泾州诸将下堂晟曰我与汝曹乆别可各自言姓名于是得为乱者石竒等三十余人数其罪而斩之顾希鉴曰田郎亦不得无过引出缢杀之入其营谕以诛希鉴之意众股栗无敢动者   元载以土蕃连嵗入冦马璘以四镇兵屯邠宁力不能拒而郭子仪以朔方重兵镇河中深居腹中无事之地乃与子仪及诸将议徙璘镇泾州而使子仪以朔方兵镇邠州曰若以邉土荒残军费不给则以内地租税金帛以助之诸将皆以为然徙璘为泾原节度使璘先徃城泾州以都虞叚秀实知邠州留后初四镇北庭兵乆羇旅数迁徙劳弊怨诽兵马使王童之谋作乱期以辛酉旦警严而发前夕有告之者秀实阳召掌漏者怒之以其失节令每更来白輙延之数刻遂四更而曙童之不果发告者又云今夕欲焚马坊草因救火作乱中夕火果发秀实命中军行者皆止坐者勿起各整部伍严守要害童之曰请救火不许及旦捕童之及其党八人皆斩之下令曰后徙者族流言者刑遂徙于泾马璘疾亟以行军司马叚秀实知节度使秀实严兵以备非常璘卒军中奔哭者数千人喧咽门屏秀实悉不听入命押牙马頔治防事于内李汉惠接賔客于外妻妾子孙位于堂宗族位于庭将佐泣于前牙士卒哭于营伍百姓各守其家有离立偶语于衢路輙执而囚之非防防从行者无得逺送致祭拜哭皆有仪节送防逺近皆有定处违者以军法从事都虞候史廷干等谋因防作乱秀实知之奏遣入宿衞分徙其党补以外职不戮一人军府晏然   后梁吴宿衞将马谦李球刼吴王登楼库兵讨徐知训知训将出走严可求曰军城有变公先弃众自去众将何依知训乃止谦等陈于天兴门外诸道副都统朱瑾自润州至视之曰不足畏也返顾外众举手大呼乱兵皆溃擒谦球斩之   刘鄩既败河南大恐鄩复不应召由是将卒皆摇心均王遣捉生都指挥使李霸帅所部千人戍杨刘其夕复自水门入大噪纵火剽掠攻建国门均王登楼拒战龙骧四军都指挥使杜晏球以五百骑屯毬埸见贼无甲胄乃出骑击之决力死战俄而贼溃走均王见骑兵击贼呼曰非吾龙骧之士乎谁为乱首晏球曰乱者惟李霸一军余军不动陛下但帅控鹤守宫城迟明臣必破之既而晏球讨乱者阖营皆族之以功除单州刺史宋仁宗将以闰月望夕复张灯皇后谏止之越三日亲从官顔秀等四人谋为乱夜入禁中越屋叩寝殿皇后方侍帝闻变起帝欲出后闭閤拥持趣召都知王守忠使引卒入衞贼伤宫嫔殿下声彻帝所宦者以乳妪欧小女子绐奏后叱之曰贼在近杀人敢妄言邪隂遣人挈水踵后贼果举炬焚帘水随灭之是夕所遣宦侍后皆亲剪其髪曰以是征赏故争尽死力守忠兵至贼就擒灭诏领皇城司者皆坐斥事连副都知杨   怀敏夏竦与怀敏相结欲曲庇之乃请御史与   宦官同鞠于禁中丁度曰宿卫有变事闗社稷   请付外台穷治因争于帝前帝从竦议由是怀   敏止降官领内职如故   理宗时利州都统王防素残悍号王夜义恃功   骄恣桀骜不受节度所至刼掠蜀人苦之余玠   至嘉定防帅所部兵迎谒班声如雷江水为沸   旗帜精明舟中皆战掉失色而玠自若也徐命   吏班赏防退谓之曰儒者乃有此人玠乆欲诛   防独患其握重兵居外谋于亲将杨成成曰今   纵弗诛养成其势后一举足西蜀危矣玠意遂   决夜召防计事潜以成代领其众防才离营而   新将以单骑入矣防至玠斩之   元世祖时西北诸王闻纳延反多从之者帝以   为忧宿卫士阿实克巴哈曰莫若先抚安诸王   乃行天讨则叛者势自孤矣帝曰善尔试为朕   行之乃北説诸王纳延曰大王闻纳延反邪曰   闻之大王知纳延已遣使自归邪曰不知也曰   闻大王等皆欲为纳延外应今纳延既自归矣   是独大王与主上抗耳大王何不往见上自陈   为万全计纳延许之于是诸王之谋皆解帝遂   议亲讨之以左丞李庭等将汉军用汉法以战   既而纳延之党金嘉努塔布岱拥众号十万进   逼乘舆帝亲麾诸军围之纳延坚壁不出司农   卿帖格曰彼众我寡当以疑退之于是帝张盖   据胡床坐帖格进酒塔布岱按兵觇之不敢进   李庭曰彼夜当遁耳乃引壮士十余人抱火炮   夜入其阵炮发果自溃散帝曰何以知之庭曰   兵虽多而无纪律见车驾驻此而不战必疑有   大军继之是以知其必遁遂命庭将汉军伊实   特穆尔将古军并进乃顔败走追执之   折奸【八则】   晋文公既定周襄王于郏王劳之以地辞请隧焉王弗许曰昔我先王之有天下也规方千里以为甸服以供上帝山川百神之祀以备百姓兆民之用以待不庭不虞之患其余以均分公侯伯子男使各有宁宇以顺及天地无逢其灾害先王岂有赖焉内官不过九御外官不过九品足以供给神只而已岂敢厌纵其耳目心腹以乱百度亦唯是死生之服物采章以临长百姓而轻重布之王何异之有今天降祸灾于周室余一人仅亦守府又不侫以勤叔父而班先王之大物以赏私德其叔父实应且憎以非余一人余一人岂敢有爱也先民有言曰改玉改行叔父若能光裕大德更姓改物以创制天下自显庸也而缩取备物以镇抚百姓余一人其流辟于裔土何辞之与有若犹是姬姓也尚将列为公侯以复先王之职大物其未可改也叔父其茂昭明德物将自至余敢以私劳变前之大章以忝天下其若先王与百姓何何政令之为也若不然叔父有地而隧焉余安能知之文公遂不敢请受地而还   楚子伐陆浑之戎遂至于雒观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孙满劳楚子楚子问鼎之大小轻重焉对曰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逺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故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魑魅罔两莫能逄之用能协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德鼎迁于商载祀六百商纣暴虐鼎迁于周德之休明虽小重也其奸囬昏乱虽大轻也天祚明德有所底止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   汉髙后立诸吕为三王擅权用事朱虚侯年二十有气力忿刘氏不得职尝入侍髙后燕饮髙后令朱虚侯刘章为酒吏章自请曰臣将种也请得以军法行酒髙后曰可酒酣章进饮歌舞已而曰请为太后言耕田歌髙后儿子畜之笑曰顾而父知田耳若生而为王子安知田乎章曰臣知之太后曰试为我言田章曰深耕穊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锄而去之吕后黙然顷之诸吕有一人醉亡酒章追拔劒斩之而还报曰有亡酒一人臣谨行法斩之太后左右皆大惊业已许其军法无以罪也因罢自是之后诸吕惮朱虚侯虽大臣皆依朱虚侯刘氏为益彊   晋明帝时郄鉴镇合肥王敦忌之表为尚书令征还道经姑孰与敦相见敦谓曰乐彦辅短才耳后生流宕言违名检考之以实岂胜满武狄邪鉴曰拟人必于其伦彦辅道韵平淡体识冲粹处倾危之朝不可得而亲疏及愍懐太子之废可谓柔而有正武狄失节之士何可同日而言敦曰愍懐废徙之际交有危机之急人何能以死守之乎以此相方其不减明矣鉴曰丈夫既洁身北面义同在三岂可偷生屈节腼顔天壤邪茍道数终极固当存亡以之耳敦素懐无君之心闻鉴言大忿之遂不复相见拘留不遣敦之党与譛毁日至鉴举止自若初无惧心敦谓钱鳯曰郄道徽儒雅之士名位既重何得害之乃放还台鉴遂与帝谋灭敦   唐鱼朝恩欲奉代宗幸河中以避吐藩恐羣臣论议不一一旦百官入朝立班乆之閤门不开朝恩忽从禁军十余人操白刃而出宣言吐蕃数犯郊畿车驾欲幸河中何如公卿皆错愕不知所对有刘给事者独出班抗声曰敕使反邪今屯军如云不戮力扞寇而遽欲胁天子弃宗庙社稷而去非反而何朝恩惊沮而退事遂寝王庭凑围牛元翼于深州官军三面救之皆以乏粮不能进深州围益急朝廷不得已以廷凑为成德节度使以兵部侍郎韩愈为宣慰使韩愈既行众皆危之诏愈至境更观事势勿遽入愈曰止君之仁死臣之义遂徃至镇庭凑防刃弓以逆之及馆甲士罗于庭庭凑言曰所以纷纷者乃此曹所为非庭凑心愈厉声曰天子以尚书有将帅材故赐之节钺不知尚书乃不能与徤儿语邪甲士前曰先太师为国击走朱滔血衣犹在此军何负朝廷乃以为贼乎愈曰汝曹尚能记先太师则善矣夫逆顺之为祸福岂逺邪自禄山思明以来至元济师道其子孙有今尚存仕宦者乎田令公以魏博归朝廷子孙虽其孩提皆为美官王承元以此军归朝廷弱冦为节度使刘悟李祐今皆为节度使汝曹亦闻之乎庭凑曰侍郎来欲使庭凑何为愈曰神防六军之将如牛元翼者不少但朝廷顾大体不可弃之耳尚书何为围之不置庭凑曰即当出之因与愈宴礼而归之未防牛元翼将十骑突围出深州大将臧平等举城降庭凑责其乆坚守杀平等将吏百八十余人后梁时淮南张颢徐温専制军政农威王杨渥心不能平欲去之而未能二人不自安共谋弑王分其地以臣于梁颢遣其党纪祥等弑王于寝室诈云暴薨颢集将吏于府庭夹道及庭中堂上皆列白刃令诸将悉去卫从然后入颢厉声问曰嗣王已薨军府谁当主之三问莫应颢气色益怒幕僚严可求前密启曰军府至大四境多虞非公代之不可然今日则恐太速颢曰何谓速也可求曰刘威陶雅李遇李简皆先王之等夷公今自立此曹肯为公下乎不若立防主辅之诸将孰敢不从颢黙然乆之可求因屏左右急书一纸置防中麾同列诣使宅贺众莫测其所为既至可求跪读之乃太夫人史氏教也大要言先王创业艰难嗣王不幸蚤世隆演次当立诸将宜无负杨氏善辅导之词防明切颢气色皆沮以其义正不敢夺遂奉威王弟隆演称淮南留后东面诸道行营都统既罢副都统朱瑾诣可求所居曰瑾年十六七即横戈跃马冲犯大敌未尝畏慑今日对颢不觉流汗公面折之如无人乃知瑾匹夫之勇不及公逺矣因以兄事之   宋张九成等皆言和议非计秦桧恶之九成绍兴初举进士对防直言无隠及为刑部侍郎防金人议和九成言于赵鼎曰金实厌兵而张虚声以撼中国耳因陈十事云彼诚能从吾所言则与之和使权在朝廷鼎罢相桧诱之曰且成桧此事九成曰九成胡为异议特不可苟安耳桧曰立朝湏优游委曲九成曰未有枉已而能直人者髙宗问以和议九成对曰敌情多诈不可不察桧尤恶之   问罪【四则】   汉楚乆相持未决丁壮苦军旅老弱罢转饟汉王项羽相与临广武之间而语项羽欲与汉王独身挑战汉王数项羽曰始与项羽俱受命懐王曰先入定关中者王之项羽负约王我于蜀汉罪一项羽矫杀卿子冠军而自尊罪二项羽已救赵当还报而擅刼诸侯兵入关罪三懐王约入秦无暴掠项羽烧秦宫室掘始皇帝塜私收其财物罪四又彊杀秦降王子婴罪五诈阬秦子弟新安二十万王其将罪六项羽皆王诸将善地而徙逐故主令臣下争叛逆罪七项羽出逐义帝彭城自都之夺韩王地并王梁楚多自予罪八项羽使人隂弑义帝江南罪九夫为人臣而弑其主杀已降为政不平主约不信天下所不容大逆无道罪十也吾以义兵从诸侯诛残贼使刑余罪人击杀项羽何苦乃与公挑战项羽大怒伏弩射中汉王汉王伤胷乃扪足曰虏中吾指汉王病创卧张良彊请汉王起行劳军以安士卒毋令楚乘胜于汉   武帝年长老而太子不幸薨未有所立燕王旦使来上书请身入宿衞于长安孝武见其书击地怒曰生子当置之齐鲁礼义之乡乃置之燕赵果有争心不让之端见矣于是使使即斩其使者于阙下会武帝崩昭帝初立旦果怨望大臣自以长子当立与齐王子刘泽等谋为叛逆出言曰我安得弟在者今立者乃大将军子也欲发兵事觉当诛昭帝缘恩寛忍抑案不公卿大臣请遣宗正与大中大夫公户满意御史二人偕往使燕风喻之到燕各异日更见责王宗正曰主宗室诸刘属籍先见王为列陈道昭帝实武帝子状侍御史乃复见王责之以正法问王欲兵罪名明白当坐之汉家有正法王犯纎介小罪过即行法直断耳安能寛王惊动以文法王意益下心恐公户满意习于经术最后见王称引古今通义国家大礼文章尔雅谓王曰古者天子必内有异姓大夫所以正骨肉也外有同姓大夫所以正异族也周公辅成王诛其两弟故治武帝在时尚能寛王今天子始立年防富于春秋未临政委任大臣古者诛罪不阿亲戚故天下治方今大   臣辅政奉法直行无敢所阿恐不能寛王王可   自谨无自令身死国灭为天下笑于是燕王旦   乃恐惧服罪叩头谢过大臣欲和合骨肉难伤   之以法其后旦复与左将军上官桀等谋反宣言曰我次太子太子不在我当立大臣共抑我云云大将军光辅政与公卿大臣议曰燕王旦不改   过悔正行恶不变于是修法直断行罚诛旦自   杀国除   汉将弓髙侯颓当遗胶西王卬书曰奉诏诛不   义降者赦其罪复故不降者灭之王何处湏以   从事王肉叩头汉军壁谒曰臣卬奉法不谨   惊骇百姓乃苦将军逺道至于穷国敢请葅醢   之罪弓髙侯执金皷见之曰王苦军事愿闻王   发兵状王顿首膝行对曰今者鼂错天子用事臣变更髙皇帝法令侵夺诸侯地卬等以为不义   恐其败乱天下七国发兵且以诛错今闻错已诛卬等谨以罢兵归将军曰王茍以错不善何不   以闻及未有诏虎符擅发兵击义国以此观之   意非欲诛错也乃出诏书为王读之读之讫曰   王其自图王曰如卭等死有余罪遂自杀   唐僖宗加淮南节度使髙骈兼侍中罢其盐铁   转运使骈既失兵柄又解利权攘袂大诟遣幕   僚顾云草表自诉言辞不逊其略曰是陛下不   用微臣固非微臣有负陛下奸臣未悟陛下犹   迷不思宗庙之焚烧不痛园林之开毁王铎偾   军之将崔安潜在蜀贪黩岂二儒士能戢强兵   今之所用上至帅臣下及禆将以臣所料悉可   坐擒无使百代有抱恨之臣千古留刮席之耻臣但虑冦生东土刘氏复兴即轵道之灾岂独往日今贤才在野憸人满朝致陛下为亡国之君此子等计将安出上命郑畋草诏切责之其略曰绾利则牢盆在手主兵则都统当权直言京北京西神防诸镇悉在指挥之下可知董制之权而又贵作司徒荣为太尉以为不用如何为用乎朕缘乆付卿兵柄不能翦荡元凶自天长漏网过淮不出一兵袭逐奄残京国首尾三年广陵之师未离封部忠臣积望勇士兴讥所以擢用元臣诛夷巨冦从来倚仗之意一旦控告无门凝睇东南惟増凄恻谢破苻坚于淝水裴度平元济于淮西未必儒臣不如武将又谓宗庙焚烧园陵开毁龟玉毁椟谁之过与奸臣未悟之言何人肯认陛下犹迷之语朕不敢当卿尚不能防黄巢于天长安能坐擒诸将卿云刘氏复兴不知谁为魁首比朕于刘子婴何太诬罔况天步未倾皇纲尚整三灵不昧百度俱存君臣之礼仪上下之名分所宜遵守未可堕陵朕虽冲人安得轻侮骈臣节既亏自是贡赋遂絶   不受叛人【七则】   盟于寗母谋郑故也管仲言于齐侯曰臣闻之招擕以礼怀逺以德德礼不易无人不怀齐侯修礼于诸侯诸侯官受方物郑伯使大子华听命于会言于齐侯曰泄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实违君命若君去之以为成我以郑为内臣君亦无所不利焉齐侯将许之管仲曰君以礼与信属诸侯而以奸终之无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谓礼守命共时之谓信违此二者奸莫大焉公曰诸侯有讨于郑未捷今茍有衅从之不亦可乎对曰君若绥之以德加之以训辞而帅诸侯以讨郑郑将覆亡之不暇岂敢不惧若揔其罪人以临之郑有辞矣何惧且夫合诸侯以崇德也会而列奸何以示后嗣夫诸侯之会其德刑礼义无国不记记奸之位君盟替矣作而不记非盛德也君其勿许郑必受盟夫子华既为大子而求介于大国以弱其国亦必不免郑有叔詹堵叔师叔三良为政未可间也齐侯辞焉子由是得罪于郑   莒纪公生大子仆又生季佗爱季佗而黜仆且多行无礼于国仆因国人以弑纪公以其宝玉来奔纳诸宣公公命与之邑曰今日必授季文子使司冦出诸竟曰今日必逹公问其故季文子使大史克对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礼行父奉以周旋弗敢失队曰见有礼于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养父母也见无礼于其君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先君周公制周礼曰则以观德德以处事事以度功功以食民作誓命曰毁则为贼掩贼为藏窃贿为盗盗器为奸主藏之名赖奸之用为大凶德有常无赦在九刑不忘行父还观莒仆莫可则也孝敬忠信为吉德盗贼藏奸为凶德夫莒仆则其孝敬则弑君父矣则其忠信则窃宝玉矣其人则盗贼也其器则奸兆也保而利之则主藏也以训则昏民无则焉不度于善而皆在于凶德是以去之昔髙阳氏有才子八人苍舒隤敳梼戭大临尨降庭坚仲容叔逹齐圣广渊明允笃诚天下之民谓之八恺髙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忠肃共懿宣慈惠和天下之民谓之八元此十六族也世济其美不陨其名以至于尧尧不能举舜臣尧举八恺使主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时序地平天成举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义母慈兄友弟共子孝内平外成昔帝鸿氏有不才子掩义隐贼好行凶德丑类恶物顽嚚不友是与比周天下之民谓之浑敦少皥氏有不才子毁信废忠崇饰恶言靖谮庸囘服防搜慝以诬盛德天下之民谓之穷竒颛项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话言告之则顽舎之则嚚傲狠明德以乱天常天下之民谓之梼杌此三族也世济其凶增其恶名以至于尧尧不能去缙云氏有不才子贪于饮食冐于货贿侵欲崇侈不可盈厌聚敛积实不知纪极不分孤寡不恤穷匮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谓之饕餮舜臣尧賔于四门流四凶族浑敦穷竒梼杌饕餮投诸四裔以御魑魅是以尧崩而天下如一同心戴舜以为天子以其举十六相去四凶也故虞书数舜之功曰慎徽五典五典克从无违教也曰纳于百揆百揆时序无废事也曰賔于四门四门穆穆无凶人也舜有太功二十而为天子今行父虽未获一吉人去一凶矣于舜之功二十之一也庶几免于戾乎莒大子仆杀纪公以其寳来奔宣公使仆人以书命季文子曰夫莒大子不惮以吾故杀其君而以寳来其爱我甚矣为我予之邑今日必授无逆命矣里革遇之而更其书曰夫莒大子杀其君而窃其寳来不识穷固又求自迩为我流之于夷今日必通无逆命矣明日有司复命公诘之仆人以里革对公执之曰违君命者女亦闻之乎对曰臣以死奋笔奚啻其闻之也臣闻之曰毁则者为贼掩贼者为臧窃寳者为轨用轨之财者为奸使君为臧奸者不可不去也臣违君命者亦不可不杀也公曰寡人实贪非子之罪也乃舎之   邾庶其以漆闾丘来奔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皆有赐于其从者于是鲁多盗季孙谓臧武仲曰子盍诘盗武仲曰不可诘也纥又不能季孙曰我有四封而诘其盗何故不可子为司冦将盗是务去若之何不能武仲曰子召外盗而大礼焉何以止吾盗子为正卿而来外盗使纥去之将何以能庶其窃邑于邾以来子以姫氏妻之而与之邑其从者皆有赐焉若大盗礼焉以君之姑姊与其大邑其次皁牧舆马其小者衣裳劔带是赏盗也赏而去之其或难焉纥也闻之在上位者洒濯其心壹以待人轨度其信可明征也而后可以治人夫上之所为民之归也上所不为而民或为之是以加刑罚焉而莫敢不惩若上之所为而民亦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   晋荀吴帅师伐鲜虞围鼓鼓人或请以城叛穆子弗许左右曰师徒不勤而可以获城何故不为穆子曰吾闻诸叔向曰好恶不愆民知所适事无不济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恶也人以城来吾独何好焉赏所甚恶若所好何若其弗赏是失信也何以庇民力能则进否则退量力而行吾不可以欲城而迩奸所防滋多使鼓人杀叛人而缮守备围鼔三月鼓人或请降使其民见曰犹有食色姑脩而城军吏曰获城而弗取勤民而顿兵何以事君穆子曰吾以事君也获一邑而教民怠将焉用邑邑以贾怠不如完旧贾怠无卒弃旧不祥鼓人能事其君我亦能事吾君率义不爽好恶不愆城可获而民知义所有死命而无二心不亦可乎鼓人告食竭力尽而后取之克鼔而反不戮一人以鼓子防鞮归   唐文宗时李徳裕简蜀兵羸弱者去四千余人复募少壮者千人募北兵得千五百人与土兵参居转相训习日益精练所作兵器无不坚利至是吐蕃维州副使悉怛谋请降尽帅其众奔成都德裕遣兵据其城具奏其状事下尚书省集百官议皆请如德裕防牛僧孺曰吐蕃之境四面各万里失一维州未能损其势比来修好约罢戍兵中国御戎守信为上彼若来责曰何事失信养马蔚茹川上平凉阪万骑缀囘中怒气直辞不三日至咸阳桥此时西南数千里外得百维州何所用之徒弃诚信有害无利此匹夫所不为况天子乎上以为然诏德裕以其城及悉怛谋等悉归之吐蕃吐蕃诛之于境上极其惨酷德裕由是怨僧孺益深   髙丽将赵位宠以四十余城叛附金金主曰朕怀绥万邦岂助叛臣为虐执其使付髙丽位宠伏诛   经济类编卷五十九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六十   明 冯琦冯瑗 撰   武功类六   谏止征伐【三十一则】   周穆王将征犬戎祭公谋父谏曰不可先王耀徳不观兵夫兵戢而时动动则威观则玩玩则无震是故周文公之颂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时夏允王保之先王之于民也茂正其徳而厚其性阜其财求而利其器用明利害之乡以文脩之使务利而避害懐徳而畏威故能保世滋大昔我先世后稷以服事虞夏及夏之衰也弃稷弗务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窜于戎翟之间不敢怠业时序其徳纂修其绪修其训典朝夕恪勤守以惇笃奉以忠信奕世载徳不忝前人至于武王昭前之光明而加之以和事神保民莫不欣喜商王帝辛大恶于民庶民弗忍欣戴武王以致戎于商牧是先王非务武也勤恤民隠而除其害也奉先王之制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卫宾服蛮夷要服戎翟荒服甸服者祭侯服者祀宾服者享要服者贡荒服者王日祭月祀时享嵗贡终王先王之训也有不祭则修意有不祀则修言有不享则修文有不贡则修名有不王则修徳序成而有不至则修刑于是乎有刑不祭伐不祀征不享让不贡告不王于是乎有刑罚之辟有攻伐之兵有征讨之备有威让之令有文告之辞布令陈辞而又不至则又增修于徳无勤民于远是以近无不听远无不服今自大毕伯仕之终也犬戎氏以其职来王天子曰予必以不享征之且观之兵其无乃废先王之训而王几顿乎吾闻夫犬戎树惇能帅旧徳而守终纯固其有以御我矣王不听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自是荒服者不至   郑之入滑也滑人听命师还又即卫成公子士泄堵俞弥帅师伐滑王使伯服游孙伯如郑请滑郑伯怨惠王之入而不与厉公爵也又怨襄王之与卫滑也故不听王命而执二子王怒将以狄伐郑富辰谏曰不可臣闻之大上以徳抚民其次亲亲以相及也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蕃屏周管蔡郕霍鲁卫毛耼郜雍曹滕毕原酆郇文之昭也邘晋应韩武之穆也凡蒋邢茅胙祭周公之也召穆公思周徳之不类故纠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诗曰棠棣之华鄂不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防于墙外御其侮如是则兄弟虽有小忿不废懿亲今天子不忍小忿以弃郑亲其若之何庸勲亲亲昵近尊贤徳之大者也即聋从昧与顽用嚚奸之大者也弃徳崇奸祸之大者也郑有平惠之勲又有厉宣之亲弃嬖宠而用三良于诸姫为近四徳具矣耳不听五声之和为聋目不别五色之章为昧心不则徳义之经为顽口不道忠信之言为嚚狄皆则之四奸具矣周之有懿徳也犹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懐柔天下也犹惧有外侮扞御侮者莫如亲亲故以亲屏周召穆公亦云今周徳既衰于是乎又渝周召以从诸奸无乃不可乎民未忘祸王又兴之其若文武何王弗听使頽叔桃子出狄师夏狄伐郑取栎王徳狄人将以其女为后富辰谏曰不可臣闻之曰报者倦矣施者未厌狄固贪惏王又启之女徳无极妇怨无终狄必为患王又弗听   汉淮南王安谏伐闽越书 陛下临天下布徳施惠缓刑罚薄赋敛哀鳏寡恤孤独养耆老振匮乏盛徳上隆和泽下洽近者亲附远者懐徳天下摄然人安其生自以没身不见兵革今闻有司举兵将以诛越臣安窃为陛下重之越方外之地劗髪文身之民也不可以冠带之国法度理也自三代之盛胡越不与受正朔非彊弗能服威弗能制也以为不居之地不牧之民不足以烦中国也故古者封内甸服封外侯服侯卫宾服蛮夷要服戎狄荒服远近执异也自汉初定已来七十二年吴越人相攻击者不可胜数然天子未尝举兵而入其地也臣闻越非有城郭邑里也处谿谷之间篁竹之中习于水鬬便于用舟地深昧而多水险中国之人不知其执阻而入其地虽百不当其一得其地不可郡县也攻之不可暴取也以地图察其山川要塞相去不过寸数而间独数百千里阻险林丛弗能尽着视之若易行之甚难天下赖宗庙之灵方内大宁戴白之老不见兵革民得夫妇相守父子相保陛下之徳也越人名为藩臣贡酎之奉不输大内一卒之用不给上事自相攻击而陛下兵救之是反以中国而劳蛮夷也且越人愚戆轻薄负约反覆其不用天子之法度非一日之积也一不奉诏举兵诛之臣恐后兵革无时得息也间者数年嵗比不登民待卖爵赘子以接衣食赖陛下徳泽振救之得毋转死沟壑四年不登五年复蝗民生未复今兵行数千里资衣粮入越地舆轿而隃领拕舟而入水行数百千里夹以深林丛竹水道上下击石林中多蝮蛇猛兽夏月暑时呕泄霍乱之病相随属也曾未施兵接刃死伤者必众矣前时南海王反陛下先臣使将军间忌将兵击之以其军降处之上淦后复反防天暑多雨楼舩卒水居击櫂未战而疾死者过半亲老涕泣孤子謕号破家散业迎尸千里之外裹骸骨而归悲哀之气数年不息长老至今以为记曾未入其地而祸已至此矣臣闻军旅之后必有防年言民之各以其愁苦之气薄隂阳之和感天地之精而灾气为之生也陛下徳配天地明象日月恩至禽兽泽及草木一人有饥寒不终其天年而死者为之凄怆于心今方内无狗吠之警而使陛下甲卒死亡暴露中原霑渍山谷邉境之民为之早闭晏开鼂不及夕臣安窃为陛下重之不习南方地形者多以越为人众兵彊能难邉城淮南全国之时多为邉吏臣窃闻之与中国异限以髙山人迹所絶车道不通天地所以隔内外也其入中国必下领水领水之山峭峻漂石破舟不可以大船载食粮下也越人欲为变必先田余于界中积食粮廼入伐材治船邉城守诚谨越人有入伐材者辄收捕焚其积聚虽百越奈邉城何且越人緜力薄材不能陆战又无车骑弓弩之用然而不可入者以保地险而中国之人不能其水土也臣闻越甲卒不下数千万所以入之五倍廼足挽车奉饟者不在其中南方暑湿近夏瘅热暴露水居蝮蛇蠚生疾疠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什二三虽举越国而虏之不足以偿所亡臣闻道路言闽越王弟甲弑而杀之甲以诛死其民未有所属陛下若欲来内处之中国使重臣临存施徳垂赏以招致之此必携幼扶老以归圣徳若陛下无所用之则继其絶世存其亡国建其王侯以为畜越此必委质为藩臣世共贡职陛下以方寸之印丈二之组镇抚方外不劳一卒不顿一防而威徳并行今以兵入其地此必震恐以有司为欲屠灭之也必雉兎逃入山林险阻背而去之则复相羣聚留而守之歴嵗经年则士卒罢勌食粮乏絶男子不得耕稼树种妇人不得纺绩织絍丁壮从军老弱转饷居者无食行者无粮民苦兵事亡逃者必众随而诛之不可胜尽盗贼必起臣闻长老言秦之时尝使尉屠睢击越又使监禄凿渠通道越人逃入深山林丛不可得攻留军屯守空地旷日持久士卒劳倦越廼出击之秦兵大破廼适戍以备之当此之时外内骚动百姓靡敝行者不还往者莫反皆不聊生亡逃相从羣为盗贼于是山东之难始兴此老子所谓师之所处荆棘生之者也兵者防事一方有急四面皆从臣恐变故之生奸邪之作由此始也周易曰髙宗伐鬼方三年而克之鬼方小蛮夷髙宗殷之盛天子也以盛天子伐小蛮夷三年而后克言用兵之不可不重也臣闻天子之兵有征而无战言莫敢校也如使越人死徼幸以逆执事之顔行厮舆之卒有一不备而归者虽得越王之首臣犹窃为大汉羞之陛下以四海为境九州为家八薮为囿江汉为池生民之属皆为臣妾人徒之众足以奉千官之共租税之收足以给乗舆之御玩心神明秉执圣道负黼依凭玉几南面而听断号令天下四海之内莫不响应陛下垂徳惠以覆露之使元元之民安生乐业则泽被万世之子孙施之无穷天下之安犹泰山而四维之也夷狄之地何足以为一日之闲而烦汗马之劳乎诗云王犹允塞徐方既来言王道甚大而远方懐之也臣闻之农夫劳而君子养焉愚者言而智者择焉臣安幸得为陛下守藩以身为障蔽人臣之任也邉境有警爱身之死而不毕其愚非忠臣也臣安窃恐将吏之以十万之师为一使之任也   主父偃谏伐匈奴书 臣闻明主不恶切谏以博观忠臣不敢避重诛以直諌是故事无遗防而功流万世今臣不敢隠忠避死以效愚计愿陛下幸赦而少察之司马法曰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天下既平天子大凯春搜秋狝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战也且夫怒者逆徳也兵者凶器也争者末节也古之人君一怒必伏尸流血故圣王重行之夫务战胜穷武事者未有不悔者也昔秦皇帝任战胜之威蚕食天下并吞战国海内为一功齐三代务胜不休欲攻匈奴李斯谏曰不可夫匈奴无城郭之居委积之守迁徙鸟举难得而制也轻兵深入粮食必絶运粮以行重不及事得其地不足以为利得其民不可调而守也胜必弃之非民父母靡敝中国甘心匈奴非完计也秦皇帝不听遂使蒙恬将兵而攻胡郤地千里以河为境地固泽卤不生五谷然后发天下丁男以守洮河暴兵露师十有余年死者不可胜数终不能逾河而北是岂人众之不足兵革之不备哉其势不可也又使天下蜚刍挽粟起于东腄琅邪负海之郡转输北河率三十钟而致一石男子疾耕不足于粮饟女子纺绩不足于帷幕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养道死者相望葢天下始叛秦也及至髙皇帝定天下畧地于邉闻匈奴聚于代谷之外而欲击之御史成进谏曰不可夫匈奴兽聚而鸟散从之如搏影今以陛下盛徳攻匈奴臣窃危之髙帝不听遂至代谷果有平城之围髙帝悔之廼使刘敬往结和亲之约然后天下亡干戈之事故兵法曰兴师十万日费千金夫秦常积众暴兵数十万人虽有覆军杀将系虏单于之功适足以结怨深讐不足以偿天下之费夫匈奴难得而制非一世也行盗侵敺所以为业也天性固然上自虞夏殷周固不程督禽兽畜之不比为人夫上不观虞夏殷周之统而下修近世之失此臣之所以大恐百姓之所疾苦也且夫兵久则变生事苦则虑易乃使邉境之民靡敝愁苦而有离心将吏相疑而外市故尉佗章邯得成其私也夫秦政之所以不行者权分乎二子此得失之效也故周书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愿陛下详察之少加意而熟虑焉   魏相谏击匈奴书 臣闻之救乱诛暴谓之义兵兵义者王敌加于己不得已而起者谓之应兵兵应者胜争恨小故不忍愤怒者谓之忿兵兵忿者败利人土地货宝者谓之贪兵兵贪者破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此五者非但人事乃天道也间者匈奴尝有善意所得汉民辄奉归之未有犯于邉境虽争屯田车师不足致意中今闻诸将军欲兴兵入其地臣愚不知此兵何名者也今邉郡困乏父子共犬羊之裘食草莱之实常恐不能自存难以动兵军旅之后必有防年言民以其愁苦之气伤隂阳之和也出兵虽胜犹有后忧恐灾害之变因此以生今郡国守相多不实选风俗尤薄水旱不时案今年计子弟杀父兄妻杀夫者凡二百二十人臣愚以为非小变也今左右不忧此乃欲发兵报纎介之忿于逺夷殆孔子所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愿陛下与平昌侯乐昌侯平恩侯及有识者详议乃可   贾捐之罢珠厓对 臣幸得遭明盛之朝蒙危言之策无忌讳之患敢昧死竭卷卷臣闻尧舜圣之盛也禹入圣域而不优故孔子称尧曰大哉韶曰尽善禹曰无间以三圣之徳地方不过数千里西被流沙东渐于海朔南暨声教迄于四海欲与声教则治之不欲与者不彊治也故君臣歌徳含气之物各得其宜武丁成王殷周之大仁人也然地东不过江黄西不过氐羌南不过蛮荆北不过朔方是以颂声并作视听之类咸乐其生越裳氏重九译而献此非兵革之所能致及其衰也南征不还齐桓捄其难孔子定其文以至乎秦兴兵远攻贪外虚内务欲广地不虑其害然地南不过闽越北不过太原而天下溃畔祸卒在于二世之末长城之歌至今未絶赖圣汉初兴为百姓请命平定天下至孝文皇帝闵中国未安偃武行文则断狱数百民赋四十丁男三年而一事时有献千里马者诏曰鸾旗在前属车在后吉行日五十里师行日三十里朕乗千里之马独先安之于是还马与道里费而下诏曰朕不受献也其令四方毋求来献当此之时逸游之乐絶竒丽之赂塞郑卫之倡微矣夫后宫盛色则贤者隠处佞人用事则诤臣杜口而文帝不行故谥为孝文庙称太宗至孝武皇帝元狩六年太仓之粟红腐而不可食都内之钱贯朽而不可校廼探平城之事录冒顿以来数为邉害籍兵厉马因富民以攘服之西连诸国至于安息东过碣石以莬乐浪为郡北郤匈奴万里更起营塞制南海以为八郡时天下断狱万数民赋数百造盐铁酒之利以佐用度犹不能足当此之时冦贼并起军旅数父战死于前子鬬伤于后女子乗亭鄣孤儿号于道老母寡妇饮泣巷哭遥设虚祭想魂乎万里之外淮南王盗写虎符隂聘名士关东公孙勇等诈为使者是皆廓地防大征伐不休之故也今天下独有关东关东大者独有齐楚民众久困连年流离离其城郭相枕席于道路人情莫亲父母莫乐夫妇至嫁妻卖子法不能禁义不能止此社稷之忧也今陛下不忍悁悁之忿欲驱士众挤之大海之中快心幽防之地非所以救助饥馑保全元元也诗云蠢尔蛮荆大邦为讐言圣人起则后服中国衰则先畔动为国家难自古而患之久矣何况廼复其南方万里之蛮乎骆越之人父子同川而浴相习以鼻饮与禽兽无异本不足郡县置也颛颛独居一海之中雾露气湿多毒草虫虵水土之害人夫见虏战士自死又非独珠厓有珠犀瑇瑁也弃之不足惜不击不损威其民譬犹鱼鼈何足贪也臣窃以往者羌军言之暴师曾未一年兵出不逾千里费四十余万万大司农钱尽廼以少府禁钱续之夫一隅为不善费尚如此况于劳师逺攻亡士毋功乎求之往古则不合施之当今又不便臣愚以为非冠带之国禹贡所及春秋所治皆可且无以为愿遂弃珠厓专用恤关东为忧   严尤谏伐匈奴书 臣闻匈奴为害所从来久矣未闻上世有必征之者也后世三家周秦汉征之然皆未有得上策者也周得中策汉得下策秦无策焉当周宣王时猃狁内侵至于泾阳命将征之尽境而还其视戎狄之侵譬犹蟁蝱之螫殴之而已故天下称明是为中策汉武帝选将练兵约赍轻粮深入远戍虽有克获之功胡辄报之兵连祸结三十余年中国罢耗匈奴亦创艾而天下称武是为下策秦始皇不忍小耻而轻民力筑长城之固延袤万里转输之行起于负海疆境既完中国内竭以丧社稷是为无策今天下遭阳九之戹比年饥馑西北邉尤甚发三十万众具三百日粮东援海岱南取江淮然后乃备计其道里一年尚未集合兵先至者聚居暴露师老械弊势不可用此一难也邉既空虚不能奉军粮内调郡国不相及属此二难也计一人三百日食用糒十八斛非牛力不能胜牛又当自赍食加二十斛重矣胡地沙卤多乏水草以往事揆之军出未满百日牛必物故且尽余粮尚多人不能负此三难也胡地秋冬甚寒春夏甚风多赍鬴复薪炭重不可胜食糒饮水以歴四时师有疾疫之忧是故前世伐胡不过百日非不欲久势力不能此四难也辎重自随则轻鋭者少不得疾行虏徐遁逃势不能及幸而逢虏又累辎重如遇险阻衔尾相随虏要遮前后危殆不测此五难也大用民力功不可必立臣伏忧之今既发兵宜纵先至者令臣尤等深入电击且以创艾胡虏莽不聼尤言转兵谷如故天下骚动   伏湛谏征渔阳疏 臣闻文王受命而征伐五国必先询之同姓然后谋于羣臣加占蓍以定行事故谋则成卜则吉战则胜其诗曰帝谓文王询尔仇方同尔兄弟以尔钩援与尔临冲以伐崇庸崇国城守先退后伐所以重人命俟时而动故参分天下而有二陛下承大乱之极受命而帝兴明祖宗出入四年而灭檀乡制五校降铜马破赤眉诛邓奉之属不为无功今京师空匮资用不足未能服近而先事邉外且渔阳之地逼接北狄黠虏困迫必求其助又今所过县邑尤为困乏种麦之家多在城郭闻官兵将至当已收之矣大军远涉二千余里士马罢劳转粮艰阻今兖豫青冀中国之都而冦贼从横未及从化渔阳以东本备邉塞地接外虏贡赋微薄安平之时尚资内郡况今荒耗岂足先图而陛下舍近务远弃易求难四方疑恠百姓怨惧诚臣之所惑也复愿远览文王重兵博谋近思征伐前后之宜顾问有司使极愚诚采其所长择之圣虑以中土为忧念和帝初立议遣车骑将军窦宪与征西将军耿秉击匈奴鲁恭上疏 陛下亲劳圣思日昃不食忧在军役诚欲以安定北陲为人除患定万世之计也臣伏思之未见其便社稷之计万人之命在于一举数年以来秋稼不熟人食不足仓库空虚国无蓄积防新遭大忧人懐恐惧陛下躬大圣之徳履至孝之行尽谅隂三年听于宰百姓阙然三时不闻警跸之音莫不懐思皇皇如有求而弗得今乃以盛春之月兴发军役扰动天下以事戎夷诚非所以垂恩中国改元正时由内及外也万民者天之所生天爱其所生犹父母爱其子一物有不得其所者则天气为之舛错况于人乎故爱人者必有天报昔太王重人命而去邠故获上天之祐夫戎夷者四方之异气也蹲夷踞肆与鸟兽无别若杂居中国则错乱天气污辱善人是以圣王之制羁縻不絶而已今邉境无事宜当修仁行义尚于无为令家给人足安业乐产夫人道和于下则隂阳和于上祥风时雨覆被远方夷狄重译而至矣易曰有孚盈缶终来有他吉言诚信中实虽他外皆当感而来从夫以徳胜人者昌以力胜人者亡今匈奴为鲜卑所杀远藏于史侯河西去塞数千里而欲乗其虚耗利其防弱是非义之所出也前大仆祭肜逺出塞外卒不见一胡而兵已困矣白山之难不絶如綖都防防没士卒死者如积迄今被其辜毒孤寡哀思之心未弭仁者念之以为累息奈何复欲袭其迹不顾患难乎今始徴发而大司农调度不足使者在道分部督趣上下相迫民间之急亦已甚矣三辅并凉少雨麦根枯焦牛死日甚此其不合天心之效也羣僚百姓咸曰不可陛下独奈何以一人之计弃万人之命不防其言乎上观天心下察人志足以知事之得失臣恐中国不为中国岂徒匈奴而已哉惟陛下少垂圣恩休罢士卒以顺天心   顺帝时日南象林徼外蛮夷区怜等数千人攻象林县烧城寺杀长吏防侍御史贾昌使在日南即与州郡并力讨之不利遂为所攻围嵗余而兵谷不继帝以为忧明年召公卿百官及四府掾属问其方畧皆议遣大将发荆兖豫四万人赴之大将军从事中郎李固駮曰若荆无事发之可也今二州盗贼槃结不散武陵南郡蛮夷未辑长沙桂阳数被徴发如复扰动必更生患其不可一也又兖豫之人卒被徴发远赴万里无有还期诏书迫促必致叛亡其不可二也南州水土温暑加有瘴气致死亡者十必四五其不可三也远涉万里士卒疲劳比至领南不复堪鬬其不可四也军行三十里为程而去日南九千余里三百日乃到计人禀五升用米六十万斛不计将吏驴马之食但负甲自致费便若此其不可五也设军到所在死亡必众既不足御敌当复更发此为刻割心腹以补四支其不可六也九真日南相去千里其吏民犹尚不堪何况乃苦四州之卒以赴万里之艰哉其不可七也   蔡邕谏伐鲜卑议 书戒猾夏易伐鬼方周有猃狁蛮荆之师汉有阗顔瀚海之事征讨殊类所由尚矣然而时有同异执有可否故谋有得失事有成败不可齐也武帝情存远畧志辟四方南诛百越北讨彊胡西伐大宛东并朝鲜因文景之蓄借天下之饶数十年间官民俱匮乃兴盐铁酒之利设告缗重税之令民不堪命起为盗赋关东纷扰道路不通绣衣直指之使奋鈇钺而并出既而觉悟乃息兵罢役封丞相为富民侯故主父曰夫务战胜穷武事未有不悔者也夫以世宗神武将帅良猛财富充实所拓广远犹有悔焉况今人财并乏事劣昔时乎自匈奴遁逃鲜卑彊盛据其故地称兵十万才力劲健意智益生加以关塞不严禁网多漏精金良铁皆为贼有汉人逋逃为之谋主兵利马疾过于匈奴昔段颎良将习兵善战有事西羌犹十余年今育晏才防未必过颎鲜卑种众不弱于曩时而虚计二载自许有成若祸结兵连岂得中休当复徴发众人转运无已是为耗竭诸夏并力蛮夷夫邉陲之患手足之疥搔中国之困胷背之瘭疽方今郡县盗贼尚不能禁况此丑虏而可伏乎昔髙祖忍平城之耻吕后弃慢书之诟方之于今何者为甚天设山河秦筑长城汉起塞垣所以别内外异殊俗也茍无防国内侮之患则可矣岂与虫螘狡冦计争往来哉虽或破之岂可殄尽而方今本朝为之旰食乎夫专胜者未必克挟疑者未必败众所谓危圣人不任朝议有嫌明主不行也昔淮南王安谏伐越曰天子之兵有征无战言其莫敢校也如使越人蒙死以逆执事厮舆之卒有一不备而归者虽得越王之首而犹为大汉羞之而欲以齐民易丑虏皇威辱外夷就如其言犹已危矣况乎得失不可量邪昔珠厓郡反孝元皇帝纳贾捐之言而下诏曰珠厓背畔今议者或曰可讨或曰弃之朕日夜惟思羞威不行则欲诛之通于时变复忧万民夫万民之饥与远蛮之不讨何者为大宗庙之祭凶年犹有不备况避不嫌之辱哉今关东大困无以相赡又当动兵非但劳民而已其罢珠厓郡此元帝所以发徳音也夫防民救急虽成郡列县尚犹弃之况障塞之外未尝为民居者乎守邉之术李牧善其畧保塞之论严尤申其要遗业犹在文章具存循二子之防守先帝之防臣曰可矣   蜀汉姜维闻魏分关中兵以赴淮南欲乗西向秦川率数万人出骆谷安西将军邓艾进兵据之以拒维是时维数出兵蜀人愁苦中散大夫谯周作仇国论以讽之曰或问往古能以弱胜彊者其术何如曰吾闻之处大无患者常多慢处小有忧者当思善多慢则生乱思善则生治理之常也故周文养民以少取多句践防众以弱毙彊此其术也或曰曩者项彊汉弱相与战争项羽与汉约分鸿沟各归息民张良以为民志既定则难动也率兵追羽终毙项氏岂必由文王之事乎曰当商周之际王侯世尊君臣久固民习所专深根者难拔据固者难迁当此之时虽汉祖安能杖剑鞭马取天下乎及秦罢侯置守之后民疲秦役天下土崩或嵗改主或月易公鸟惊兽骇莫知所从于是豪彊并争虎裂狼分疾搏者获多迟后者见吞今我与彼皆国易世矣既非秦末鼎沸之时实有六国并据之势故可为文王难为汉祖夫民之疲劳则骚扰之兆生上慢下暴则瓦解之形起谚曰射幸数跌不如审发是故智者不为小利移目不为意似改步时可而后动数合而后举故汤武之师不再战而克诚重民劳而度时审也如遂极武黩征土崩执生不幸遇难虽有智者将不能谋之矣   魏曹植諌伐辽东表 臣伏以辽东负阻之国执便形固带以辽海今轻军远攻师疲力屈彼有其备所谓以逸待劳以饱待饥者也以臣观之诚未易攻也若国家攻而或尅屠襄平之城悬公孙之首得其地不足以偿中国之费掳其民不足以补三军之失是我所获不如所丧也若其不拔旷日持久暴师于野然天时不测水湿无常彼我之兵连于城下进则有髙城深池无所施其功退则有归涂不通道路纎纡东有待衅之吴西有伺隙之蜀呉越东南则荆骚动蜀应西境则雍凉三分兵不解于外民罢困于内促耕不解其饥疾蚕不救其寒夫渴而后穿井饥而后植种可以图逺难以应卒也臣以为当今之务在于省徭役薄赋敛勤农桑三者既备然后令伊管之臣得施其术孙吴之将得奋其力若此则太平之基可立而待康哉之歌可坐而闻曾何忧于二敌何惧于公孙乎今不防邦畿之内而劳神于蛮貊之域窃为陛下不取也   晋庾亮以石勒新死欲移镇石城为灭贼之渐蔡谟议曰时有否泰道有屈伸暴逆之冦虽终灭亡然当其强盛皆屈而避之是以髙祖受黜于巴汉忍辱于平城也若争强于鸿门则亡不终日故萧何曰百战百败不死何待也原始要终归于大济而已岂与当亡之冦争迟速之间哉夫惟鸿门之不争故垓下莫能与之争文王身圯于羑里故道泰于牧野句践见屈于防稽故威申于强吴今日之事亦由此矣贼假息之命垂尽而豺狼之力尚彊宜抗威以待时或曰抗威待时时已可矣愚以为时之可否在贼之强弱贼之强弱在季龙之能否季龙之能否可得而言矣自勒初起则季龙为爪牙百战百胜遂定中国境土所据同于魏世勒死将相内外欲诛季龙季龙独起众异之中杀嗣主诛宠臣内难既定千里远出一攻而防金墉再战而斩石生禽彭彪杀石聪灭郭权还据根本内外并定四方镇守不失尺土详察此事岂能乎将不能也假令不能者为之其将济乎将不济也贼前攻襄阳而不能拔诚有之矣不信百战之效而执一攻之验弃多从少于理安乎辟若射者百发而不一中可谓之拙乎且不拔襄阳者非季龙身也桓平北守邉之将耳贼前攻之争疆耳得之为善不得则止非其所急也今征西之往则异于是何者重镇也名贤也中国之人所闻而归心也今而西度实有卷席河南之势贼所大惧岂与桓宣同哉季龙必率其精兵身来距争若欲与战战何如石生若欲城守守何如金墉若欲阻沔沔何如大江苏峻何如季龙凡此数者宜详校之愚谓石生猛将关中精兵征西之战不能胜也金墉险固刘矅十万所不能防今征西之守不能胜也又是时兖州洛阳关中皆举兵击季龙此今三处反为其用方之于前倍半之觉也若石生不能敌其半而征西欲当其倍愚所疑也苏峻之强不及季龙沔水之险不及大江大江不能御苏峻而以沔水御季龙又所疑也昔祖士雅在谯佃于城北虑贼来攻因以为资故豫安军屯以御其外谷将熟贼果至丁夫战于外老弱获于内多持炬火急则烧谷而走数年竟不得其利是时贼唯据沔北方之于今四方之一耳士雅不能捍其一而征西欲御其四又所疑也或云贼若多来则必无粮然致粮之难莫过崤函而季龙昔涉此险深入敌国平关中而后还今至襄阳路既无险又行其国内自相供给方之于前难易百倍前已经至难而谓今不能济其易又所疑也然此所论但説征西既至之后耳尚未论道路之虏也自沔以西水急岸髙鱼贯泝流首尾百里若贼无宋襄之义及我未阵而击之将如之何今王士与贼水陆异势便习不同冦若送死虽开江延敌以一当千犹吞之有余宜诱而致之以保万全弃江远进以我所短击彼所长惧非庙胜之算朝议同之故亮不果移镇   石季龙死中国大乱时朝野咸谓当太平复旧蔡谟独谓不然语所亲曰胡灭诚大庆也然将贻王室之忧或曰何哉谟曰夫能顺天而奉时济六合于草昧若非上哲必由英豪度徳量力非时贤所及必将经营分表疲人以逞志才不副意畧不称心财单力竭智勇俱屈此韩卢东郭所以双毙也   魏将拓防章攻邺慕容徳遣南安王慕容青等夜击败之魏师退次新城青等请击之别驾韩进言曰古人先决胜庙堂然后攻战今魏不可击者四燕不宜动者三魏悬车远入利在野战一不可击也深入近畿顿兵死地二不可击也前锋既败后阵方固三不可击也彼众我寡四不可击也官军自战其地一不宜动动而不胜众心难固二不宜动城隍未修敌来无备三不宜动此皆兵家所忌不如深沟髙垒以逸待劳彼千里餽粮野无所掠久则三军靡资攻则众旅多毙师老衅生详而图之可以捷矣对曰韩别驾之言良平之防也秦清河武侯王猛寝疾秦王坚亲为之祈南北郊及宗庙社稷分遣侍臣徧祷河岳诸神猛疾少瘳为之赦殊死以下猛上疏曰不图陛下以臣之命而亏天地之徳开辟已来未之有也臣闻报徳莫如尽言谨以垂没之命窃献遗欵伏惟陛下威烈振乎八荒声敎光乎六合九州百郡十居其七平燕定蜀有如拾芥夫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是以古先哲王知功业之不易战战兢兢如临深谷伏惟陛下追踪前圣天下幸甚坚览之悲恸坚亲至猛第视疾访以后事猛曰晋虽僻处江南然正朔相承上下安和臣没之后愿勿以晋为图鲜卑西羌我之仇敌终为人患宜渐除之以便社稷秦王坚防羣臣于太极殿议曰自吾承业垂三十载四方畧定唯东南一隅未霑王化今畧计吾士卒可得九十七万吾欲自将以讨之何如秘书监朱肜曰陛下恭行天罚必有征无战晋主不衔璧军门则走死江海陛下返中国士民使复其桑梓然后囘舆东巡告成岱宗此千载一时也坚喜曰是吾志也尚书左仆射权翼曰昔纣为无道三仁在朝武王犹为之旋师今晋虽微弱未有大恶谢安桓冲皆江表伟人君臣辑睦内外同心以臣观之未可图也坚嘿然良久曰诸君各言其志太子左卫率石越曰今嵗镇守斗福徳在呉伐之必有天殃且彼据长江之险民为之用殆未可伐也坚曰昔武王伐纣逆嵗违卜天道幽远未易可知夫差孙皓皆保据江湖不免于亡今以吾之众投鞭于江足断其流又何险之足恃乎对曰三国之君皆淫虐无道故敌国取之易于拾遗今晋虽无徳未有大罪愿陛下且案兵积谷以待其衅于是羣臣各言利害久之不决坚曰此所谓筑室道旁无时可成吾当内断于心耳羣臣皆出独留阳平公融谓之曰自古定大事者不过一二臣而已今众言纷纷徒乱人意吾当与汝决之对曰今伐晋有三难天道不顺一也晋国无衅二也我数战兵疲民有畏敌之心三也羣臣言晋不可伐者皆忠臣也愿陛下听之坚作色曰吾强兵百万资仗如山乗累捷之势击垂亡之国何患不克岂可复留此残冦使长为国家之忧哉融泣曰晋未可灭昭然甚明今劳师大举恐无万全之功且臣之所忧不止于此陛下宠育鲜卑羌羯布满畿甸此属皆我之深仇太子独与弱卒数万留守京师臣惧有不虞之变生于腹心肘掖不可悔也臣之顽愚诚不足采王景畧一时英杰陛下常比之诸葛武侯独不记其临没之言乎坚不听于是朝臣进諌者众坚曰以吾击晋校其强弱之势犹疾风之扫秋叶而朝廷内外皆言不可诚吾所不解也太子宏曰今嵗在吴分又晋君无罪若大举不捷恐威名外挫财力内竭此羣下所以疑也坚曰昔吾灭燕亦犯嵗而捷天道固难知也秦灭六国六国之君岂皆暴虐乎冠军京兆尹慕容垂言于坚曰弱并于强小并于大此理势自然非难知也以陛下神武应期威加海外虎旅百万韩白满朝而蕞尔江南独违王命岂可复留之以遗子孙哉诗云谋夫孔多是用不集陛下断自圣心足矣何必广询朝众晋武平吴所仗者张杜二三臣而已若从朝众之言岂有混壹之功乎坚大悦曰与吾共定天下者独卿而已赐帛五百匹坚鋭意欲取江东寝不能旦阳平公融谏曰知足不辱知耻不殆自古穷兵极武未有不亡者且国家本戎狄也正朔防不归入江东虽微弱仅存然中华正统天意必不絶之坚曰帝王歴数岂有常邪惟徳之所在耳刘禅岂非汉之苗裔邪终为魏所灭汝所以不如吾者正病此不达变通耳坚所幸张夫人諌曰妾闻天地之生万物圣王之治天下皆因其自然而顺之故功无不成是以黄帝服牛乗马因其性也禹濬九川障九泽因其势也后稷播殖百谷因其时也汤武帅天下而攻桀纣因其心也皆有因则成无因则败今朝野之人皆言晋不可伐陛下独决意行之妾不知陛下何所因也坚曰军旅之事非妇人所当预也   唐太宗时相里奬至平壤谕使勿攻新罗莫离支曰昔隋人入冦新罗乗衅侵我地五百里自非归我侵地恐兵未能已奬曰辽东诸城本皆中国郡县中国尚且不言髙丽岂得必求故地莫离支竟不从奬还言其状太宗曰葢苏文弑其君残虐其民今又违我诏命侵暴邻国不可不讨谏议大夫禇遂良曰陛下指麾则中原清晏顾眄则四夷詟服威望大矣今乃渡海远征小夷若指期克捷犹可也万一蹉跌伤威损望更兴忿兵则安危难测矣李世勣曰间者薛延陁入冦陛下欲兵穷讨魏徴諌而止使至今为患太宗曰然此诚徴之失又欲自征髙丽褚遂良上疏以为天下譬犹一身两京心腹也州县四支也四夷身外之物也髙丽罪大诚当致讨但命二三猛将将四五万众杖陛下威灵取之如反掌耳今以天下之君轻行远举皆愚臣之所甚忧也太宗不听房元龄留守京师疾笃上徴赴玉华宫肩舆入殿至御座侧乃下相对流涕因留宫下闻其小愈则喜形于色加剧则忧悴龄谓诸子曰吾受主上厚恩今天下无事惟东征未已羣臣莫敢諌吾知而不言死有余责乃上表谏以为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陛下威名功徳亦可足矣拓地开彊亦可止矣且陛下每决一重囚必令三覆五奏进素膳止音乐者重人命也今驱无罪之士卒委之锋刃之下使肝脑涂地独不足愍乎向使髙丽违失臣节诛之可也侵扰百姓灭之可也它日能为中国患除之可也今无此三条而坐烦中国内为前代雪耻外为新罗报讐岂非所存者小所损者大乎愿陛下许髙丽自新焚陵波之船罢应募之众自然华夷庆赖逺肃迩安臣旦夕入地傥蒙录此哀鸣死且不朽   太宗营玉华宫务为俭约惟寝殿覆瓦余皆茅茨然所费已巨亿计充容徐惠妃上疏曰今东征髙丽西讨兹营缮相继服玩华靡夫以有尽之农功填无穷之巨浪图未获之他众丧已成之我军地广非常安之术人劳乃易乱之源也上善其言   李君求谏髙宗伐髙丽疏 臣闻心之痛者不能缓声事之急者不能安言性之忠者不能隠情且食君之禄者死君之事今臣食陛下之禄矣其敢爱身乎臣闻司马法曰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兵者防器战者危事故圣主明王重行之也忧人力之尽恐府库之殚惧社稷之危生中国之患故古人云务广徳者昌务广地者亡昔秦始皇好战不已至于失国是不爱其内而务其外故也汉武远讨朔方殆乎万里广拓南海分为八郡终于户口减半国用空虚至于末年方垂哀痛之诏自悔其失彼髙丽者遐荒小丑潜藏山海之间得其人不足以彰圣化弃其地不足以损天威何至乎疲中国之人倾府库之实使男子不得耕耘女子不得蚕织陛下为人父母不垂恻隠之心倾府库有限之赀贪其无用之地设今髙丽既灭即不得不发兵镇守少发则兵威不足多发则人心不安是乃疲于转戍万姓无聊生也万姓怨则天下败矣天下既败陛下何以自生故臣以为征之不如不征灭之不如不灭武太后欲发梁鳯巴蜑自雅州开山通道出击生羌因袭吐蕃正字陈子昻上书諌 雅州邉羌自国初已来未尝为盗今一旦无罪戮之必蜂起为盗西山盗起则蜀之邉邑不得不连兵备守臣愚以为西蜀之祸自此结矣臣闻吐蕃爱蜀富饶欲盗之久矣徒以山川阻絶障隘不通势不能动今国家乃乱邉羌开隘道使其收奔亡之种为乡导以攻邉是借冦兵而为贼除道举全蜀以遗之也蜀者国家之宝库可以兼济中国今执事者乃图侥幸之利以事西羌得其地不足以稼穑财不足以富国徒为糜费无益圣徳况其成败未可知哉夫蜀之所恃者险也人之所以安者无役也今国家乃开其险役其人险开则便冦人役则伤财臣恐未见羌戎已有奸盗在其中矣且蜀人尫劣不习兵战山川阻旷去中夏远今无故生西羌吐蕃之患臣见其不及百年蜀为戎矣愿陛下熟计之既而役不果兴   卢甫言西蕃疏 臣闻兵者防器不获已而用之今西蕃莫不顺轨纵鼠窃狗盗有戍卒镇兵足宣式遏之威非无赫斯之怒此师之出未见其名又闻安不忘危理必资备自近及远强干弱枝是以汉实关中徙诸豪族今关辅户口积久逋逃承前先虚见犹未实属北虏犯塞西戎骇邉凡在壮丁征行畧尽岂宜更择骁勇逺资荒服及一万人行诣六千余里咸给递防并供熟食道次州县将何以供秦陇之西人户渐少凉州以北沙碛悠然遣彼居人如何得济又万人赏赐费用极多万里资粮破损尤广纵令必克其获防何傥稽天诛无乃其损请令计议所得较其多少即知利害况用者必费获者未量何要此师行顿空畿甸且上古之时大同之化不独子子不独亲亲何隔华夷务均安静洎王道谢古帝徳慙淳犹尚绥懐不崇征伐有占风觇雨之客无越海逾山之师其后汉武膺图志恢土宇西通絶域北击匈奴虽获竒珍多斩首级而中国疲耗殆至危亡是以俗号升平君称明盛者咸指唐尧之代不归汉武之年其要功不成者复焉足比议惟陛下图之   谏不破突厥疏 臣闻有虞和平苗人逆命殷宗大化鬼方不宾则戎狄侵轶其来远矣汉髙祖纳娄敬之议与匈奴和亲妻其宗女赂以巨万冒顿益骄邉冦不止则远荒之地防犷之俗难以徳绥可以威制而降自三代无闻上策今匈奴不臣扰我亭障皇赫斯怒将整元戎臣闻方叔帅师功歌周雅去病耀武勲烈燕山则万里折冲在于择将春秋谋元帅取其阅礼乐敦诗书晋臣杜元凯射不穿札而建平吴之勲是知中权制谋不在一夫之勇其蕃将沙咤忠义等身虽骁悍志无远图此乃骑将之才本不可以当大任且师出以律将军死绥秦尅长平赵子受戮胡去马邑王恢坐诛则弃军有刑古之常典近者呜沙之役主将先逃轻挫国威须正邦宪又其中军既败阵乱矢穷义勇之士犹能死战功合纪录以劝戎行赏罚既明将士尽节此擒敌之术也臣闻以蛮夷攻蛮夷中国之长算故陈汤统西域而郅支灭常惠挫乌孙而匈奴败请购辨勇之士班傅之俦旁结诸蕃与图攻取此又犄角之势也臣闻昔置新秦以实塞下宜因古法募人从邉选其胜兵免其行役次庐伍明敎令则攻习戎事究识夷险其所虏获因而赏之近战则守家远战则货利趋赴锋镝不劳训誓朝赋杨州夕歌杖杜十年之后可以久安臣闻汉拜郅都匈奴避境赵命李牧林胡远窜则逆方之安危邉城之胜负地方千里制在一贤其邉州刺史不可不慎择得其人而任之搜乗训兵屯田积粟谨候烽燧饰练戈矛来则惩而御之去则备而守之此又古之善经也去嵗亢旸天下不稔利在保境不可穷兵使内郡黔黎各安其业择其宰牧轻其徭赋事无过举爵不以私爱人之财节其浮侈惜人之力不广台榭察地利天时以趋耕获命秋狝冬狩以敎战阵则数年之后有勇知方帑蔵山积金革犀利然后整六军絶大漠电击万里风扫二庭斩蹛林之首悬藁街之邸使百蛮震怖五兵蔵戢则上合天时下顺人事理内以及外绥近以来远以惠中国以尽四方臣少慕文儒不习军旅竒正之术多愧前良献替是司轻陈瞽议   狄仁杰谏止征夷疏 天生四夷皆在先王封域之外故东距沧海西隔流沙北横大漠南阻五岭此天所以限夷狄而隔中外也今三代声敎之所不及者国家尽兼之矣若复邀功絶域不务安人此秦王汉武之所行非五帝三王之事业也近者频嵗出师西戍四镇东戍安东调日加百姓虚弊今闗东饥馑蜀汉逃亡人不复业相率为盗本根一摇忧患不浅昨贞观中克平九姓复立思摩使统诸部得推亡固存之义无远戍劳人之役此近日之令典经邉之故事也窃谓宜平斛瑟罗委之四镇继髙氏絶国使守安东省军费于逺方并甲兵于塞上使夷狄无侵侮之患则可矣何必穷其窟穴与蝼蚁校长短哉但当敕邉兵谨守备远斥聚资粮待其自致然后击之以逸待劳则战士力倍以主御客则我得其便坚壁清野则冦无所得如此数年可使三虏不击而服矣时蜀州每嵗遣兵戍姚州路险而逺死亡者多蜀州刺史张东之上言姚州荒外自以为州未尝得其盐布之税甲兵之用而空竭府库驱率平人受役蛮夷肝脑涂地臣窃为国家惜之请并庐南诸镇一切废省置关卢比非奉使者无得交通往来疏奏不纳宋赵普请班师疏 伏覩今春出师将以收复幽蓟屡闻克捷深快舆情然晦朔荐更已及初夏尚稽克复属在炎蒸飞挽甚烦战鬬未息王师渐老吾民亦疲夙夜思之颇增疑虑伏况陛下英谋电断洪化神驰自前懐徕闽浙混一诸夏大振英声十年之间遂臻康济蠢兹獯鬻诚非我敌葢以本无礼义复处穷荒迁徙鸟举难得而制自古圣王置之度外恣其处逐水草实以禽兽畜之伏料圣明何足介意窃虑邪謟之辈蔽睿聪致兴不急之师颇涉无名之举臣尝披载籍颇识前言窃见汉武帝时主父偃徐乐严安所上书及唐相姚元崇献明皇十事忠言至论可举而行伏望万机之余一赐观览其失不远虽悔何追臣窃念大发骁雄往殱凶丑百余万之生聚飞挽而供数十州之土田耕桑半失兹所谓以明珠而弹雀因鼷鼠而发机所失者多所得者少况得少之中既难为益失多之外复有他虞又闻战者危事难保其万全兵者凶器深戒于不戢所系甚大不可不思臣又闻上圣之人不凝滞于物事无固必理贵变通前书有兵久生变之言此可以深虑也茍更图淹缓转失机宜旬朔之间便涉秋序臣又虑内地先困邉境早凉虏则弓劲马肥我则人疲师老恐于此际或误指踪臣方冒宠以守藩独献言而阻众葢以暮景残光所余无几酬恩报国正在此时伏望速诏班师无容翫冦臣复有万全之防愿达四聪之听唯陛下精调御膳保养圣躬惠绥疲羸使之富庶自然邉烽不警外户不扄率土归仁四夷慕化殊方异俗相率来庭蠢彼契丹独将焉往又何劳民动众卖犊买刀有道之事易行无为之功最大如斯吊伐是为万全臣又思之陛下非次兴兵亦恐出于偏听贪功之辈专务倾邪意为身谋岂思大计但欺君而是念实害政以自居事成则获利于身未成则贻忧于国茍至于此为之奈何昨者直取幽州未审谁画其防虚实之効悉已彰明望推其人寘之刑典庶昭圣徳以厌羣情俾奸伪之心于兹知惧忠良同徳皆务竭诚臣欲露肺肝先寒毛髪迟疑数日未敢措辞又念往哲垂终尚闻尸谏微臣未死安敢面防然知逆耳之言非是安身之计其如位髙禄厚才薄命轻将酬国士之知岂比众人之报投荒弃市甘俟于显诛窃宠偷安不宁于方寸惟期至圣曲照愚   张齐贤谏北征疏 方今海内一家朝野无事关圣虑者岂不以河东新平屯兵尚众幽燕未下辇运为劳以生灵为念乎臣每料之此不足虑也自河东初降臣节权知忻州捕得契丹纳米专典皆自山后转般以援河东以臣料契丹能自备军食则于太原非不尽力然终为我有者葢力不足也河东初平人心未固岚宪忻代未有军寨入冦则田收顿失扰邉则守备可虞而反保境偷生畏威自固及国家守要害増壁垒左控右扼疆事甚严恩信已行民心已定乃于鴈门阳武谷来争小利此则戎狄之智力可料而知也取人举事动在万全百战百胜不若不战而胜若重之谨之则契丹不难胜燕蓟不足取自古疆场之难非尽由戎狄亦多邉吏扰而致之若縁邉诸寨抚御得人但使峻垒深沟畜力养鋭以逸自处宁我致人此李牧所以称良将于赵用此术也所谓择卒未如择将任力不及任人如是则邉鄙宁矣邉鄙宁则辇运减辇运减则河北之民获休息矣民获休息则田业増而蚕织广务农积谷以实邉用且戎狄之心固亦择利避害安肯投诸死地而为冦哉臣又闻家六合者以天下为心岂止乎争尺寸之事角夷狄之势而已是故圣人先本而后末安内以养外人民本也边儌末也中夏内也边儌外也是知五帝三王未有不先根本者也尧舜之道无他焉广推恩于天下之民尔推恩者何在乎安而利之民既安利则强邻敛袵而至矣陛下爱民利天下之心真尧舜也臣所虑羣臣所闻多以纎微之利尅下之术侵苦穷民以为功能者彼为此效相习已久至于生民疾苦见之如不见闻之如不闻敛怨速尤无大于此伏望谨择通儒分路采访两浙江南荆湖西川河东有伪命日赋敛苛重者改而正之因而利之使赋税课利通济可经久而行为圣朝定法除去旧弊天下诸州有不便于民事委长史闻奏如敢循常不以闻白当严加典宪使天下耳目皆知陛下之心戴陛下之惠此以徳懐远以惠利民则幽燕割据之君沙漠弄兵之将擒之与屈膝在术内尔   夏竦知泾州兼经畧使上奏 继迁当太宗时遁逃穷蹙而累嵗不能勦灭先帝惟戒彊吏谨烽严卒乗来即逐之去无追捕然自灵武陷没银绥割弃以来假朝廷威灵其所役属者不过河外小羌尔况徳明元昊相继猖獗以继迁穷蹙比元昊富实势可知也以先朝累胜之士较当今关东之兵勇怯可知也以兴国习战之帅方今沿邉未试之将工拙可知也继迁窜伏平夏元昊窟穴河外地势可知也若分兵深入糗粮不支进则贼避其锋退则敌蹑其后老师费粮深可虞也若穷其巢穴须涉大河长舟巨舰非仓卒可具若浮囊挽绠聨络而进我师半济贼乗势掩击未知何谋可以捍御臣以为不较主客之利不计攻守之便而议追讨者非良防也因条上十事一敎习强弩以为竒兵二羁縻属羌以为藩篱三诏嘉勒斯赉并力破贼四度地势险易远近砦栅多少而增减屯兵五诏诸路互相应援六募士人为兵以代东兵七増置弓手壮丁以备城守八并并邉小砦以完兵力九听关中民入粟赎罪以赡邉计十损并邉冗兵冗官以纾馈饷朝廷多采用之然是时邉臣多议征讨反以竦为怯   苏轼代张方平谏用兵书 臣闻好兵犹好色也伤生之事非一而好色者必死贼民之事非一而好兵者必亡此理之必然者也夫惟圣人之兵皆出于不得已故其胜也享安全之福其不胜也必无意外之患后世用兵皆得已而不已故其胜也则变迟而祸大其不胜也则变速而祸小是以圣人不计胜负之功而深戒用兵之祸何者兴师十万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殆于道路者七十万家内则府库空虚外则百姓穷匮饥寒逼迫其后必有盗贼之忧死伤愁怨其终必致水旱之报上则将帅拥众有跋扈之心下则士众久役有溃叛之志变故百出皆由用兵至于兴事首议之人防谪尤重葢以平民无故縁兵而死怨气充积必有任其咎者是以圣人畏之重之非不得已不敢用也自古人主好动干戈由败而亡者不可胜数臣今不敢复言请为陛下言其胜者秦始皇既平六国复事胡越戍役之患被于四海虽拓地千里远过三代而坟土未干天下怨叛二世被害子婴被擒灭亡之酷自古所未尝有也汉武帝承文景富溢之余首挑匈奴兵连不解遂使侵夺及于诸国嵗嵗调发所向成功建元之间兵祸始作是时蚩尤旗出长与天等其春戾太子生自是师行三十余年死者无数及巫蛊事起京师流血僵尸数万太子父子皆败班固以为太子生长于兵与之终始帝虽悔悟自克而殁身之恨已无及矣隋文帝既下江南继事夷狄炀帝嗣位此心不衰皆能诛灭强国威振万里然而民怨盗起亡不旋踵唐太宗神武无敌尤喜用兵既已破灭突厥髙昌吐谷浑等犹且未厌亲驾辽东皆志在立功非不得已而用其后武氏之难唐室陵迟不絶如线葢用兵之祸物理难逃不然太宗仁圣寛厚克己裕人几至刑措而一之后子孙涂炭此岂为善之报也哉由此观之汉唐用兵于寛仁之后故其胜而仅存秦隋用兵于残暴之余故其胜而遂灭臣每读书至此未尝不掩卷流涕伤其计之过也若使此四君者方其用兵之初随即败衂惕然戒惧知用兵之难则祸败之兴当不至此不幸每举辄胜故使狃于功利虑患不深臣故曰胜则变迟而祸大不胜则变速而祸小不可不察也昔仁宗皇帝覆育天下无意于兵将士惰偷兵革朽钝元昊乗间窃发西鄙延安泾原麟府之间败者三四所丧动以万计而海内晏然兵休事已而民无怨言国无遗患何者天下臣庶知其无好兵之心天地鬼神谅其有不得已之实故也今陛下天锡勇智意在富强即位以来缮甲治兵伺邻国羣臣百寮窥见此指多言用兵其始也弼臣执国命者无忧深思逺之心枢臣当国论者无虑害持难之识在台谏之职者无献替纳忠之议从微至着遂成厉阶既而薛向为横山之谋韩绛效深入之计陈升之吕公弼等隂与之协力师徒丧败财用耗屈较之宝元庆厯之败不及十一然而天怒人怨邉兵背叛京师骚然陛下为之旰食者累月何者用兵之端陛下作之是以吏士无怒敌之意而不直陛下也尚赖祖宗积累之厚皇天保祐之深故使兵出无功感悟圣意然浅见之士方且以败为耻力欲求胜以称上心于是王韶搆祸于熙河章惇造衅于横山熊本难于渝泸然此等皆戕贼已降俘累老弱困弊腹心而取空虚无用之地以为武功使陛下受此虚名而忽于实祸勉强砥砺奋于功名故沈起刘彛复发于安南使十余万人暴露瘴毒死者十而五六道路之人毙于输送赀粮器械不见敌而尽以为用兵之意必且少衰而李宪之师复出于洮州矣今师徒克捷鋭气方盛陛下喜于一胜必有轻视四夷陵侮敌国之意天意难测臣实畏之且夫战胜之后陛下可得而知者凯旋捷奏拜表称贺赫然耳目之观耳至于远方之民肝脑屠于白刃筋骨絶于餽饷流离破产鬻卖男女薰眼折臂自经之状陛下必不得而见也父孝子孤臣寡妇之哭声陛下必不得而闻也臂犹屠杀牛羊刳脔鱼鼈以为膳羞食者甚美死者甚苦使陛下见其号呼于挺刃之下宛转于刀几之间虽八珍之美必将投筯而不忍食而况用人之命以为耳目之观乎且使陛下将卒精强府库充实如秦汉隋唐之君既胜之后祸乱方兴尚不可救而况所在将吏罢软凡庸较之古人万万不逮而数年以来公私窘乏内府累世之积扫地无余州县征税之储上供殆尽百官廪俸仅而能继南郊赏给久而未办以此举动虽有智者无以善其后矣且饥疫之后所在盗贼蠭起京东河北尤不可言若军事一兴横敛随作民穷而无告其势不为大盗无以自全邉事方深内患复起则胜广之形将在于此此老臣所以终夜不寐临食而叹至于恸哭而不能自止也且臣闻之凡举大事必顺天心天之所向以之举事必成天之所背以之举事必败葢天心向背之迹见于灾祥丰歉之间今自近嵗日蚀星变地震山崩水旱疠疫连年不解民死将半天心之向背可以见矣而陛下方且断然不顾兴事不已譬如人子得过于父母唯有恭顺静思引咎自责庶几可解今乃纷然诘责奴婢恣行棰楚以此事亲未有见赦于父母者故臣愿陛下远览前世兴亡之迹深察天心向背之理絶意兵革之事保疆睦隣安静无为固社稷长久之计上以安二宫朝夕之养下以济四方亿兆之命则臣虽老死沟壑瞑目于地下矣昔汉祖破灭羣雄遂有天下光武百战百胜祀汉配天然至白登被围则讲和亲之议西域请吏则出谢絶之言此二帝者非不知兵也葢经变既多则虑患深逺今陛下深居九重而轻议讨伐老臣庸懦私窃以为过矣然人臣纳説于君因其既厌而止之则易为力迎其方鋭而折之则难为功凡有血气之伦皆有好胜之意方其气之盛也虽布衣贱士有不可夺自非智识特达度量过人未有能勇于奋发之中舍己从人惟义是听者也今陛下盛气于用武势不可回臣非不知而献言不已者诚见陛下圣人寛大听纳不疑故不敢以众人好胜之常心望于陛下且意陛下他日亲见用兵之害必将哀痛悔恨而归咎左右大臣未尝一言臣亦将老且死见先帝于地下亦有以借口矣惟陛下哀而察之   元成帝时宋隆济累攻围贵州不解刘深等粮尽道梗不通遂引兵还隆济复率众邀之辎重委弃士卒杀伤殆尽南台御史中丞陈天祥上书諌曰八百媳妇乃荒裔小夷取之不足以为利不取不足以为害而刘深欺上罔下帅兵伐之经过八畨纵横自恣中途变生所在皆叛既不能制乱反为乱众所制食尽计穷仓皇退走丧师十八九弃地千余里朝廷再四省之兵使刘二拔都总督以圗收复湖南湖北大发运粮丁夫众至二十余万况当农时驱此愁苦之人往逥数千里中何事不有比闻从征败卒言西南诸夷皆重山复岭陡涧深林其窄隘处仅容一人一骑上如登髙下如入井贼若乘险邀击我军虽众亦难施为或诸蛮逺遁阻隘以老我师进不得前旁无所掠将不战自困矣且自征伐倭国占城交缅诸夷以来近三十年未尝有尺土一民之益计其所费可胜言哉去嵗西往及今此举何以异之乞早正深罪仍下明诏招谕彼必自相归顺不须逺劳王师与小丑争一旦之胜负也今为之计宜驻兵近境多市军粮内安外固渐次服之此王者之师万全之利也苟谓业已如此欲罢不能亦当详审成败算定而行彼诸蛮皆乌合之众必无乆能同心捍我之理但急之则相救缓之则相疑以计使之互相讐怨待彼有可乘之隙我有可动之时徐命诸军数道俱进服从者怀之以仁抗敌者威之以武恩威兼济功乃易成若复舍恩任威深蹈覆辙恐他日之患有甚于今日者也不报遂谢病去   説止征伐【十则】   苏秦説齐闵王曰臣闻用兵而喜先天下者忧约结而喜主怨者孤夫后起者借也而远怨者时也是以圣人从事必借于权而务兴于时夫权借者万物之率也而时势者百事之长也故无权借倍时势而能事成者寡矣今虽干将莫邪非得人力则不能割刿矣坚箭利金不得机之利则不能远杀矣矢非不铦而剑非不利也何则权借不在焉何以知其然也昔者赵氏袭卫车舎人不休传卫国城割平卫八门土而二门堕矣此亡国之形也卫君跣行告愬于魏魏王身被甲底剑挑赵索战邯郸之中骛河山之间乱卫得是借也亦收余甲而北面残刚平堕中牟之郭卫非强于赵也譬之卫矢而魏机也借力魏而有河东之地赵氏惧楚人救赵而伐魏战于州西出梁门军舎林中马饮于大河赵得是借也亦袭魏之河北烧棘蒲队黄城故刚平之残也巾牟之堕也黄城之坠也棘蒲之烧也此皆非赵魏之欲也然二国劝行之者何也卫明于时权之借也今世之为国者不然矣兵弱而好敌强国罢而好众怨事败而好鞠之兵弱而憎下人地狭而好敌大事败而好长诈行此六者而求霸则远矣臣闻善为国者顺民之意而料兵之能然后从于天下故约不为人主怨伐不为人挫强如此则兵不费权不轻地可广欲可成也昔者齐之与韩魏伐秦楚也战非甚疾也分地又非多韩魏也然而天下独归咎于齐者何也以其为韩魏主怨也且天下徧用兵矣齐燕战而赵氏兼中山秦楚战韩魏不休而宋越专用其兵此十国者皆以相敌为意而独举心于齐者何也约而好主怨伐而好挫强也且夫强大之祸常以王人为意也夫弱小之殃常以谋人为利也是以大国危小国灭也大国之计莫若后起而重伐不义夫后起之借与多而兵劲则是以众强敌罢寡也兵必立也事不塞天下之心则利必附矣大国行此则名号不攘而至霸王不为而立矣小国之情莫如谨静而寡信诸侯谨静则四邻不反寡信诸侯则天下不卖外不卖内不反则稸积朽腐而不用币帛矫蠧小国道此则不祠而福矣不贷而见足矣故曰祖仁者王立义者霸用兵穷者亡何以知其然也若吴王夫差以强大为天下先袭郢而栖越身从诸侯之君而卒身死国亡为天下戮者何也此夫差平居而谋王强大而喜先天下之祸也昔者莱莒好谋陈蔡好诈莒恃越而灭蔡恃晋而亡此皆内长诈外信诸侯之殃也由此观之则强弱大小之祸可见于前事矣语曰骐骥之衰也驽马先之孟贲之倦也女子胜之夫驽马女子筋力骨劲非贤于骐骥孟贲也何则后起之借也今天下之相与也不并灭有能案兵而后起寄怨而诛不直防用兵而寄于义则霸天下可局足而须也明于诸侯之故察于地形之理者不约亲不相质而固不趋而疾众事而不反交割而不相憎俱强而加以亲何则形同忧而兵趋利也何以知其然也昔者燕齐战于桓之曲燕不胜十万之众尽胡人袭燕楼烦数县取其牛马夫胡之与齐非素亲也而用兵又非约质而谋燕也然而甚于相趋者何也形同忧而兵趋利也由此观之约于同形则利长后起则诸侯可趋役也故明主察相诚欲以霸王为志则战攻非所先战者国之残也而都县之费也残费已先而能从诸侯者寡矣彼战者之为残也士闻战则输私财而富军市输饮食而待死士令折辕而炊之杀牛而觞士则是路窘之道也中人祷祝君翳酿通都小县置社有市之邑莫不正事而奉王则此虚中之计也夫战之明日尸死扶伤虽若有功也军出费中哭泣则伤主心矣死者破家而葬夷伤者空财而共药完者内酺而华乐故其费与死伤者钧故民之所费也十年之田而不偿也军之所出矛防折镮铉絶伤弩破车罢马亡矢之太半甲兵之具官之所私出也士大夫之所匿厮养士之所窃十年之田而不偿也天下有此再费者而能从诸侯者寡矣攻城之费百姓理防蔽举冲橹家杂总身窟穴中罢于刀金而士困于土功将不释甲朞数而能防城者为亟耳上倦于敎士断于兵故三下城而能胜敌者寡矣故曰彼战攻者非所先也何以知其然也昔智伯瑶攻范中行氏杀其君灭其国又西围晋阳吞并二国而忧一主此用兵之盛也然而智伯卒身死国亡为天下笑者何谓也兵先战攻而灭二子之患也昔者中山悉起而迎燕赵南战于长子败赵氏北战于中山克燕军杀其将夫中山千乗之国也而攻万乗之国二再战比胜此用兵之上节也然而国遂亡君臣于齐者何也不啬于战攻之患也由此观之则战攻之败可见于前事矣今世之所谓善用兵者终战比胜而守不可防天下称为善一国得而保之则非国之利也臣闻战大胜者其士多死而兵益弱守而不可防者其百姓罢而城郭露夫士死于外民残于内而城郭露于境则非王之乐也今夫鹄的非咎罪于人也便弓引弩而射之中者则善不中则愧少长贵贱则同心于贯之者何也恶其示人以难也今穷战比胜而守必不防则是非徒示人以难也又且害人者也然则天下仇之必矣夫罢士露国而多与天下为仇则明君不居也素用强兵而弱之则察相不事彼明君察相者则五兵不动而诸侯从辞让而重赂至矣故明君之攻战也甲兵不用出于军而敌国胜冲橹不施而邉城降士民不知而王业至矣彼明君之从事也用财少旷日远而利长者故曰兵后起则诸侯可趋役也臣之所闻攻战之道非师者虽有百万之军比之堂上虽有阖闾呉起之将禽之户内千丈之城防之尊俎之间百尺之冲折之袵席之上故钟鼓竿瑟之音不絶地可广而欲可成和乐倡优侏儒之笑不乏诸侯可同日而致也故名配天地不为尊利制海内不为厚故夫善为王业者在劳天下而自逸乱天下而自安诸侯无成谋则其国无宿忧也何以知其然也佚治在我劳乱在天下则王之道也鋭兵来则拒之患至则趋之使诸侯无成谋则其国无宿忧矣何以知其然也昔者魏王拥土千里带甲三十六万恃其强而防邯战西围定阳又从十二诸侯朝天子以西谋秦秦王恐之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令于境内尽堞中为战具竞为守备为死士置将以待魏氏卫鞅谋于秦王曰夫魏氏其功大而令行于天下有十二诸侯而朝天子其与必众故以一秦而敌大魏恐不如王何不使臣见魏王则臣请必北魏矣秦王许诺卫鞅见魏王曰大王之功大矣令行于天下矣今大王之所从十二诸侯非宋卫也则邹鲁陈蔡此固大王之所以鞭棰使也不足以王天下大王不若北取燕东伐齐则赵必从矣西取秦南伐楚则韩必从矣大王有伐齐楚心而从天下之志则王业见矣大王不如先行王服然后图齐楚魏王説于卫鞅之言也故身广公宫制丹衣柱建九斿从七星之旟此天子之位也而魏王处之于是齐楚怒诸侯奔齐齐人伐魏杀其太子覆其十万之军魏王大恐跣行按兵于国而东次于齐然后天下乃舎之当是时秦王垂拱而受西河之外而不以徳魏王故卫鞅之始与秦王计也谋约不下席言于尊俎之间谋成于堂上而魏将已禽于齐矣冲橹未施而西河之外已入于秦矣此臣之所谓比之堂上禽将户内防帜于尊俎之间折冲席上者也   秦攻赵苏子谓秦王曰臣闻明王之于其民也博论而技艺之是故官无乏事而力不困于其言也多听而时用之是故事无败业而恶不章臣愿王察臣之所谒而効之于一时之用也臣闻懐重宝者不以夜行任大功者不以轻敌是以贤者任重而行恭智者功大而辞顺故民不恶其尊而世不妬其业臣闻之百倍之国者民不乐后也功业髙世者人主不再行也力尽之民仁者不用也求得而反静圣王之制也功大而息民用兵之道也今用兵终身不休力尽不罢怒赵必于其已邑赵仅存哉然而四轮之国也今虽得邯郸非国之长利也意者地广而不耕民羸而不休又严之以刑罚则虽从而不止矣语曰战胜而国危者物不断也功大而权轻者地不入也故过任之事父不得于子无巳之求君不得于臣故识乎微之为著者强察乎息民之为用者霸明乎轻之为重者王秦王曰寡人案兵息民则天下必为从将以逆秦苏子曰臣有以知天下之不能为从以逆秦也臣以田单如耳为大过也岂独田单如耳为大过哉天下之主亦尽过矣夫虑收亡齐罢楚敝魏与不可知之赵欲以穷秦折韩臣以为至愚也夫齐威宣者世之贤王也徳博而地广国富而民用将武而兵强宣王用之后破韩威魏以南伐楚西攻秦秦为齐兵困于殽函之上十年攘地秦人远迹不服而齐虚戾夫齐兵之所以破韩魏之所以仅存者何也是则伐楚攻秦而后受其殃也今富非有齐威宣之余也精兵非有富韩劲魏之库也而将非有田单司马之虑也收破齐罢楚敝魏不可知之赵欲以穷秦折韩臣以为至误臣以为从一不可成也客有难者今人有患于世夫刑名之家皆曰白马非马也已如白马实马乃使有白马之为也此臣之所患也昔者秦人下兵攻懐服其人三国从之赵奢鲍佞将楚有四人起而从之临懐而不救秦人去而不从不识三国之憎秦而爱懐邪亡其憎懐而爱秦邪夫攻而不救去而不从是以知三国之兵困而赵奢鲍佞之能也故裂地以败于齐田单将齐之良以兵横行于中十四年终身不敢设兵以攻秦折韩也而驰于封内识从之一成恶存也于是秦王解兵不出于境诸侯休天下安二十九年不相攻   秦白起防楚西陵或防鄢郢夷陵烧先王之墓顷襄王徙东北保于陈城楚遂削弱为秦所轻于是白起又将兵来伐楚人有黄歇者游学博闻襄王以为辩故使于秦説昭王曰天下莫彊于秦楚今闻大王欲伐楚此犹两虎相鬬而驽犬受其敝不如善楚臣请言其説臣闻之物至而反冬夏是也致至而危累棊是也今大国之地半天下有二垂此从生民以来万乗之地未尝有也先帝文王武王王之身三世而不接地于齐以絶从亲之要今王使成桥守事于韩成桥已北入燕是王不用甲不伸威而出百里之地王可谓能矣王又举甲兵而攻魏社大梁之门举河内防燕酸枣虚桃人楚燕之兵云翔而不敢校王之功亦多矣王休甲息众二年然后复之又取蒲衍首垣以临仁平丘小黄济阳婴城而魏氏服矣王又割濮磨之北属之燕断齐秦之要絶楚魏之脊天下五合六聚而不敢救也王之威亦惮矣王若能持功守威省攻伐之心而肥仁义之诫使无复后患三王不足四五霸不足六也王若负人徒之众恃甲兵之强一毁魏氏之威而欲以力臣天下之主臣恐有后患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易曰狐濡其尾此言始之易终之难也何以知其然也智氏见伐赵之利而不知榆次之祸也吴见伐齐之便而不知干隧之败也此二国者非无大功也没利于前而易患于后也吴之信越也从而伐齐遂攻齐人于艾陵还为越王禽于三江之浦智氏信韩魏从而伐赵攻晋阳之城胜有日矣韩魏反之杀智伯瑶于凿台之上今王妬楚之不毁也而忘毁楚之强魏也臣为大王虑而不取诗云大武远宅不涉从此观之楚国援也邻国敌也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跃跃毚兎遇犬获之今王中道而信韩魏之善王也此正吴信越也臣闻敌不可易时不可失臣恐韩魏之卑辞虑患而实欺大国也王既无重世之徳于韩魏而有累世之怨焉夫韩魏父子兄弟接踵而死于秦者百世矣本国残社稷壊宗庙隳刳腹折颐首身分离暴骨草泽头颅僵仆相望于境父子老弱系虏相随于路鬼神狐祥无所食百姓不聊生族类离散流亡为臣妾满海内矣韩魏之不亡秦社稷之忧也今王之攻楚不亦失乎且王攻楚之日则恶出兵王将借路于仇讐之韩魏乎兵出之日而王忧其不反也是王以兵资于仇讐之韩魏必攻随阳右壤此皆广川大水山林谿谷不食之地王虽有之不为得地是王有毁楚之名无得地之实也且王攻楚之日四国必悉起应王秦楚之兵搆而不离魏氏将出兵而攻留方与铚胡陵砀萧相故宋必尽齐人南面泗北必举此皆平原四达膏腴之地也而王使之独攻王破楚于以肥韩魏于中国而劲齐韩魏之强足以校于秦矣而齐南以泗为境东负海北倚河而无后患天下之间莫强于齐齐魏得地葆利而详事下吏一年之后为帝若未能于以禁王之为帝有余夫以王壤土之博人徒之众兵革之强而注地于楚诎令韩魏归帝重于齐是王失计也臣为王虑莫若善楚秦楚合而为一以临韩韩必授首王襟以山东之险带以河曲之利韩必为关中之若是王以十万戍郑梁氏寒心许鄢陵婴城上蔡召陵不往来也如此而魏亦关内矣王一善楚而关内二万乗之主注地于秦齐之右壤可拱手而取也是王之地一经两海要絶天下也是燕赵无齐楚齐楚无燕赵也然后危动燕赵持齐楚此四国者不待痛而服矣   秦武王卒昭王立樗里子又益尊重昭王元年樗里子将伐蒲蒲守恐请胡衍胡衍为蒲谓樗里子曰公之攻蒲为秦乎为魏乎为魏则善矣为秦则不为赖矣夫卫之所以为卫者以蒲也今伐蒲入于魏卫必折而从之魏亡西河之外而无以取者兵弱也今并卫于魏魏必彊魏彊之日西河之外必危矣且秦王将观公之事害秦而利魏王必罪公樗里子曰奈何胡衍曰公释蒲勿攻臣试为公入言之以徳卫君樗里子曰善胡衍入蒲谓其守曰樗里子知蒲之病矣其言曰必防蒲衍能令释蒲勿攻蒲守恐因再拜曰愿以请因効金三百斤曰秦兵茍退请必言子于卫君使子为南面故胡衍受金于蒲以自贵于卫于是遂解蒲而去   秦败魏于华走芒卯而围大梁须贾为魏谓穰侯曰臣闻魏氏大臣父子皆谓魏王曰初时惠王伐赵战乎三梁十万之军防邯郸赵氏不割而邯郸复归齐人攻燕杀子之破故国燕不割而燕国复归燕赵之所以国全兵劲而地不并乎诸侯者以其能忍难而重出地也宋中山数伐数割而随以亡臣以为燕赵可法而宋中山可无为也夫秦贪戾之国而无亲蚕食魏尽晋国战胜睾子割八县地未毕入而兵复出矣夫秦何厌之有哉今又走芒卯入北地此非但攻梁也且刼王以多割也王必勿听也今王循楚赵而讲楚赵怒而与王争事秦秦必受之秦挟楚赵之兵以复攻则国救亡不可得也已愿王之必无讲也王若欲讲必少割而有质不然必欺是臣之所闻于魏也愿君之以是虑事也周书曰维命不于常此言幸之不可数也夫战胜睾子而割八县此非兵力之精非计之切也天幸为多矣今又走芒卯入北地以攻大梁是以天幸自为常也智者不然臣闻魏氏悉其百县胜兵以止戍大梁臣以为不下三十万以三十万之众守十仞之城臣以为虽汤武复生弗易攻也夫轻信楚赵之兵陵十仞之城戴三十万之众而志必举之臣以为自天下之始分以至于今未尝有之也攻而不能防秦兵必罢隂必亡则前功必弃矣今魏方疑可以少割收也愿君之及楚赵之兵未任于大梁也亟以少割收魏魏方疑而得以少割为和必欲之则君得所欲矣楚赵怒于魏之先已讲也必争事秦从事以散而君后择焉且君之尝割晋国取地也何必以兵哉夫兵不用而魏效绛安邑又为隂启两机尽故宋卫効尤惮秦兵已合而君制之何求而不得何为而不成臣愿君之熟计而毋行危也穰侯曰善乃罢梁围魏王欲攻邯郸季梁闻之中道而反衣焦不申头尘不去往见王曰今者臣来见人于大行方北面而持其驾告臣曰我欲之楚臣曰君之楚将奚为北面曰吾马良臣曰马虽良此非楚之路也曰吾用多臣曰用虽多此非楚路也曰吾御者善此数者愈善而离楚愈远耳今王动欲成霸王举欲信于天下恃王国之大兵之精鋭而攻邯郸以广地尊名王之动愈数而离王愈逺耳犹至楚而北行也   齐欲伐魏淳于髠谓齐王曰韩子卢者天下之疾犬也东郭逡者海内之狡兎也韩子卢逐东郭逡环山者五兎极于前犬废于后犬兎俱罢各死其处田父见之无劳勌之苦而擅其功今齐魏久相持以顿其兵敝其众臣恐强秦大楚乗其后有田父之功齐王惧谢将休士魏人有唐且者年九十余谓魏王曰老臣谓西説秦令兵先臣出可乎魏王曰敬诺遂约车而遣之且见秦王秦王曰丈人罔然乃远至此甚苦矣魏来求救数矣寡人知魏之急矣唐且曰大王已知魏之急而救不至是大王筹防之臣失之也且夫魏一万乗之国也称东藩受冠带祠春秋者为秦之强足以为与也今齐楚之兵已在魏郊矣大王之救不至魏急则且割地而约齐楚王虽欲救之岂有及哉是亡一万乗之魏而强二敌之齐楚也窃以为大王筹防之臣失之矣秦王惧然而悟遽发兵救之驰骛而往齐楚闻之引兵而去魏氏复故唐且一説定彊秦之防解魏国之患散齐楚之兵一举而折冲消难辞之功也孔子曰言语宰我子贡诗曰辞之辑矣民之洽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唐且有辞魏国赖之故不可以巳   赵且伐燕蘓代为燕谓惠王曰今者臣来过易水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蚌合而箝其啄鹬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蚌蚌亦谓鹬曰今日不出明日不出即有死鹬两者不肯相舎渔者得而并禽之今赵且伐燕燕赵久相攻以敝大众臣恐强秦之为渔父也愿王熟计之也惠王曰善乃止平原君谓冯忌曰吾欲北伐上党出兵攻燕何如冯忌对曰不可夫以秦将武安君公孙起乗七胜之威而与马服之子战于长平之下大败赵师因以其余兵围邯郸之城赵以亡败之余众収破军之敝守而秦罢于邯郸之下赵守而不可防然者攻难而守者易也今赵非有七克之威也而燕非有长平之祸也今七败之祸未复而欲以罢赵攻强燕是使弱赵为强秦之所以攻而使强燕为弱赵之所以守而强秦以休兵承赵之敝此乃强吴之所以亡而弱越之所以霸故臣未见燕之可攻也平原君曰善哉   公输般为楚设机将以攻宋墨子闻之百舎重茧往见公输般谓之曰吾自宋闻子吾欲借子杀王公输般曰吾义固不杀王墨子曰闻公为云梯将以攻宋宋何罪之有义不杀王而攻国是不杀少而杀众敢问攻宋何义也公输般服焉请见之王墨子见楚王曰今有人于此舎其文轩邻有敝舆而欲窃之舎其锦绣邻有裋褐而欲窃之舎其肉邻有糟糠而欲窃之此为何若人也王曰必为有窃疾矣墨子曰荆之地方五千里宋方五百里此犹文轩之与敝舆也荆有云梦犀兕麋鹿盈之江汉鱼鼈鼋鼍为天下饶宋所谓无雉兎鲋鱼者也此犹肉之与糟糠也荆有长松文梓楩楠豫章宋无长木此犹锦绣之与裋褐也臣以王吏之攻宋为与此同类也王曰善哉请无攻宋   经济类编巻六十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巻六十一   明 冯琦冯瑗 撰   武功类七   战略【一 三十六则】   齐师伐鲁庄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闲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逺谋乃入见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徧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公与之乗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齐人三鼓刿曰可矣齐师败绩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齐师既克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   齐侯伐我北鄙围龙顷公之嬖人卢蒲就魁门焉龙人囚之齐侯曰勿杀吾与尔盟无入而封弗听杀而防诸城上齐侯亲鼔士陵城三日取龙遂南侵及巢丘衞侯使孙良夫石稷寗相向禽将侵齐与齐师遇石子欲还孙子曰不可以师伐人遇其师而还将谓君何若知不能则如无出今既遇矣不如战也夏有石成子曰师败矣子不少须众惧尽子防师徒何以复命皆不对又曰子国卿也陨子辱矣子以众我此乃止且告车来甚众齐师乃止次于鞫居新筑人仲叔于奚救孙桓子桓子是以免旣卫人赏之以邑辞请曲县繁缨以朝许之仲尼闻之曰惜也不如多与之邑唯噐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噐噐以藏礼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节也若以假人与人政也政亡则国家从之弗可止也巳孙桓子还于新筑不入遂如晋乞师臧宣叔亦如晋乞师皆主郤献子晋侯许之七百乘郤子曰此城濮之赋也有先君之明与先大夫之肃故捷克于先大夫无能为役请八百乘许之郤克将中军士燮佐上军栾书将下军韩厥为司马以救鲁卫臧宣叔逆晋师且道之季文子帅师防之及卫地韩献子将斩人郤献子驰将救之至则既斩之矣郤子使速以徇告其仆曰吾以分谤也师从齐师于莘六月壬申师至子靡笄之下齐侯使请战曰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诘朝请见对曰晋与鲁卫兄弟也来告曰大国朝夕释憾于敝邑之地寡君不忍使羣臣请于大国无令舆师淹于君地能进不能君无所辱命齐侯曰大夫之许寡人之愿也若其不许亦将见也齐髙固入晋师桀石以投人禽之而乘其车繋桑本焉以徇齐垒曰欲勇者贾余余勇癸酉师陈于鞌邴夏御齐侯逄丑父为右晋解张御郤克郑丘缓为右齐侯曰余姑翦灭此而朝食不介马而驰之郤克伤于矢流血及屦未絶鼓音曰余病矣张侯曰自始合而矢贯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轮朱殷岂敢言病吾子忍之缓曰自始合茍有险余必下推车子岂识之然子病矣张侯曰师之耳目在吾旗鼓进从之此车一人殿之可以集事若之何其以病败君之大事也擐甲执兵固卽死也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并辔右援枹而鼓马逸不能止师从之齐师败绩逐之三周不注韩厥梦子舆谓己曰且辟左右故中御而从齐侯邴夏曰射其御者君子也公曰谓之君子而射之非礼也射其左越于车下射其右毙于车中綦母张防车从韩厥曰请寓乘从左右皆肘之使立于后韩厥俛定其右逄丑父与公易位将及泉骖絓于木而止丑父寝于轏中蛇出于其下以肱撃之伤而匿之故不能推车而及韩厥执絷马前再拜稽首奉觞加璧以进曰寡君使羣臣为鲁卫请曰无令舆师防入君地下臣不幸属当戎行无所迯隐且惧奔辟而忝两君臣辱戎士敢告不敏摄官承乏丑父使公下如泉取饮郑周父御佐车宛茷为右载齐侯以免韩厥献丑父郤献子将戮之呼曰自今无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于此将为戮乎郤子曰人不难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劝事君者乃免之齐侯免求丑父三入三出每出齐师以帅入于狄卒狄卒皆抽戈楯冒之以入于衞师衞师免之遂自徐闗入齐侯见保者曰勉之齐师败矣辟女子女子曰君免乎曰免矣曰鋭司徒免乎曰免矣曰茍君与吾父免矣可若何乃奔齐侯以为有礼既而问之辟司徒之妻也予之石窌   晋侯之入也秦穆姬属贾君焉且曰尽纳羣公子晋侯烝于贾君又不纳羣公子是以穆姬怨之晋侯许赂中大夫既而皆背之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东尽虢畧南及山内及解梁城既而不与晋饥秦输之粟秦饥晋闭之籴故秦伯伐晋卜徒父筮之吉渉河侯车败诘之对曰乃大吉也三败必获晋君其卦遇蛊曰千乘三去三去之余获其雄狐夫狐蛊必其君也蛊之贞风也其悔山也岁云秋矣我落其实而取其材所以克也实落材亡不败何待三败及韩晋侯谓庆郑曰防深矣若之何对曰我实深之可若何公曰不孙卜右庆郑吉弗使歩御戎家仆徒为右乘小驷郑入也庆郑曰古者大事必乘其产生其水土而知其人心安其教训而服习其道唯所纳之无不如志今乘异产以从戎事及惧而变将与人易乱气狡愤隂血周作张脉偾兴外彊中干进不可周旋不能君必悔之弗听九月晋侯逆秦师使韩简视师复曰师少于我鬬士倍我公曰何故对曰出因其资入用其宠饥食其粟三施而无报是以来也今又击之我怠秦奋倍犹未也公曰一夫不可狃况国乎遂使请战曰寡人不佞能合其众而不能离也君若不还无所迯命秦伯使公孙枝对曰君之未入寡人惧之入而未定列犹吾忧也茍列定矣敢不承命韩简曰吾幸而得囚壬戌战于韩原晋戎马还泞而止公号庆郑庆郑曰愎谏违卜固败是求又何逃焉遂去之梁由靡御韩简虢射为右辂秦伯将止之郑以救公误之遂失秦伯秦获晋侯以归晋大夫反首防舍从之秦伯使辞焉曰二三子何其慼也寡人之从君而西也亦晋之妖夣是践岂敢以至晋大夫三拜稽首曰君履后土而戴皇天皇天后土实闻君之言羣臣敢在下风穆姬闻晋侯将至以太子防与女简璧登台而履薪焉使以免服衰绖逆且告曰上天降灾使我两君匪以玉帛相见而以兴戎若晋君朝以入则婢子夕以死夕以入则朝以死唯君裁之乃舍诸灵台大夫请以入公曰获晋侯以厚归也既而防归焉用之大夫其何有焉且晋人慼忧以重我天地以要我不图晋忧重其怒也我食吾言背天地也重怒难任背天不祥必归晋君公子絷曰不如杀之无聚慝焉子桑曰归之而质其太子必得大成晋未可灭而杀其君祗以成恶且史佚有言曰无始祸无怙乱无重怒重怒难任陵人不祥乃许晋平晋侯使郤乞告瑕吕饴甥且召之子金教之言曰朝国人而以君命赏且告之曰孤虽归辱社稷矣其卜贰圉也众皆哭晋于是乎作爰田吕甥曰君亡之不恤而羣臣是忧惠之至也将若君何众曰何为而可对曰征缮以辅孺子诸侯闻之防君有君羣臣辑睦甲兵益多好我者劝恶我者惧庻有益乎众説晋于是乎作州兵初晋献公筮嫁伯姬于秦遇归妹之睽史苏占之曰不吉其繇曰士刲羊亦无也女承筐亦无贶也西邻责言不可偿也归妹之睽犹无相也震之离亦离之震为雷为火为嬴败姬车説其輹火焚其旗不利行师败于宗丘归妹睽孤防张之弧侄其从姑六年其逋逃归其国而弃其家明年其死于高梁之虚及惠公在秦曰先君若从史苏之占吾不及此夫韩简侍曰象也筮数也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先君之败徳及可数乎史苏是占勿从何益诗曰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僔沓背憎职竞由人十月晋隂饴甥防秦伯盟于王城秦伯曰晋国和乎对曰不和小人耻失其君而悼防其亲不惮征缮以立圉也曰必报雠寜事戎狄君子爱其君而知其罪不惮征缮以待秦命曰必报徳有死无二以此不和秦伯曰国谓君何对曰小人慼谓之不免君子恕以为必归小人曰我毒秦秦岂归君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归君贰而执之服而合之徳莫厚焉刑莫威焉服者懐徳贰者畏刑此一役也秦可以霸纳而不定废而不立以徳为怨秦不其然秦伯曰是吾心也改馆晋侯馈七牢焉蛾析谓庆郑曰盍行乎对曰防君于败败而不死又使失刑非人臣也臣而不臣行将焉入十一月晋侯归丁丑杀庆郑而后入是歳晋又饥秦伯又饩之粟曰吾怨其君而矜其民且吾闻唐叔之封也箕子曰其后必大晋其庸可冀乎姑树徳焉以待能者于是秦始征晋河东置官司焉   晋侯将伐曹假道于衞衞人弗许还自河济侵曹伐衞正月戊申取五鹿二月晋郤縠卒原轸将中军胥臣佐下军上徳也晋侯齐侯盟于敛盂衞侯请盟晋人弗许卫侯欲与楚国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説于晋衞出居于襄牛公子买戍楚人救卫不克公惧于晋杀子丛以説焉谓楚人曰不卒戍也晋侯围曹门焉多死曹人尸诸城上晋侯患之听舆人之谋曰称舍于墓师迁焉曹人凶惧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因其凶也而攻之三月丙午入曹数之以其不用僖负羁而乘轩者三百人也且曰献状令无入僖负羁之宫而免其族报施也魏犫顚颉怒曰劳之不图报于何有僖负羁氏魏犫伤于胷公欲杀之而爱其材使问且视之病将杀之魏犫束胷见使者曰以君之灵不有寜也距跃三百曲踊三百乃舍之杀顚颉以徇于师立舟之侨以为戎右宋人使门尹般如晋师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则絶告楚不许我欲战矣齐秦未可若之何先轸曰使宋舍我而赂齐秦借之告楚我执曹君而分曹衞之田以赐宋人楚爱曹卫必不许也喜赂怒顽能无战乎公説执曹伯分曹卫之田以畀宋人楚子入居于申使申叔去谷使子玉去宋曰无从晋师晋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晋国险阻艰难备尝之矣民之情伪尽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废乎军志曰允当则归又曰知难而又曰有徳不可敌此三志者晋之谓矣子玉使伯棼请战曰非敢必有功也愿以闲执防慝之口王怒少与之师唯西广东宫与若敖之六卒实从之子玉使宛春告于晋师曰请复衞侯而封曹臣亦释宋之围子犯曰子玉无礼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轸曰子与之定人之谓礼楚一言而定三国我一言而亡之我则无礼何以战乎不许楚言是弃宋也救而弃之谓诸侯何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雠已多将何以战不如私许复曹衞以携之执宛春以怒楚既战而后图之公説乃拘宛春于衞且私许复曹衞曹衞告絶于楚于玉怒从晋师晋师军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师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师直为壮曲为老岂在久乎微楚之惠不及此三舍辟之所以报也背惠食言以亢其雠我曲楚直其众素饱不可谓老我而楚还我将何求若其不还君臣犯曲在彼矣三舍楚众欲止子玉不可夏四月戊辰晋侯宋公齐国归父崔天秦小子憖次于城濮楚师背酅而舍晋侯患之听舆人之诵曰原田每每舍其旧而新是谋公疑焉子犯曰战也战而防必得诸侯若其不防表里山河必无害也公曰若楚惠何栾贞子曰汉阳诸姬楚实尽之思小惠而忘大耻不如战也晋侯梦与楚子抟楚子伏已而盬其脑是以惧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子玉使鬬勃请战曰请与君之士戏君冯轼而观之得臣与寓目焉晋侯使栾枝对曰寡君闻命矣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是以在此为大夫其敢当君乎既不获命矣敢烦大夫谓二三子戒尔车乘敬尔君事诘朝将见晋车七百乘韅靷鞅靽晋侯登有莘之虚以观师曰少长有礼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己巳晋师陈于莘北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曰今日必无晋矣子西将左子上将右胥臣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狐毛设二斾而之栾枝使舆曵柴而伪遁楚师驰之原轸郤溱以中军公族横撃之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子西楚左师溃楚师败绩子玉収其卒而止故不败晋师三日馆谷及癸酉而还甲午至于衡雍作王宫于践土   楚子围郑旬有七日郑人卜行成不吉卜临于大宫且巷出车吉国人大临守陴者皆哭楚子师郑人修城进复围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门至于逵路郑伯肉牵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懐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惟命是聼其俘诸江南以实海濵亦惟命其剪以赐诸侯使臣妾之亦惟命若惠顾前好徼福于厉宣桓武不冺其社稷使改事君夷于九县君之惠也孤之愿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君实图之左右曰不可许也得国无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几乎三十里而许之平潘尫入盟子良出质夏六月晋师救郑荀林父将中军先縠佐之士防将上军郤克佐之赵朔将下军栾书佐之赵括赵婴齐为中军大夫巩朔韩穿为上军大夫荀首赵同为下军大夫韩厥为司马及河闻郑既及楚平桓子欲还曰无及于郑而勦民焉用之楚归而动不后随武子曰善防闻用师观衅而动徳刑政事典礼不易不可敌也不为是征楚军讨郑怒其贰而哀其卑叛而伐之服而舍之徳刑成矣伐叛刑也柔服徳也二者立矣昔歳入陈今兹入郑民不罢劳君无怨讟政有经矣荆尸而举商农工贾不败其业而卒乘辑睦事不奸矣蒍敖为宰择楚国之令典军行右辕左追蓐前茅虑无中权后劲百官象物而动军政不戒而备能用典矣其君之举也内姓选于亲外姓选于旧举不失徳赏不失劳老有加惠旅有施舍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贵有常尊贱有等威礼不逆矣徳立刑行政成事时典从礼顺若之何敌之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经也子姑整军而经武乎犹有弱而昧者何必楚仲虺有言曰取乱侮亡兼弱也汋曰于铄王师遵养时晦耆昧也武曰无竞惟烈抚弱耆昧以务烈所可也彘子曰不可晋所以霸师武臣力也今失诸侯不可谓力有敌而不从不可谓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师以出闻敌彊而退非夫也命为军帅而卒以非夫唯羣子能我弗为也以中军佐济知庄子曰此师殆哉周易有之在师之临曰师出以律否臧凶执事顺成为臧逆为否众散为弱川壅为泽有律以如己也故曰律否臧且律竭也盈而以竭夭且不整所以凶也不行之谓临有帅而不从临孰甚焉此之谓也果遇必败彘子尸之虽免而归必有大咎韩献子谓桓子曰彘子以偏师防子罪大矣子为元帅师不用命谁之罪也失属亡师为罪已重不如进也事之不防恶有所分与其专罪六人同之不犹愈乎师遂济楚子北师次于郔沈尹将中军子重将左子反将右将饮马于河而归闻晋师既济王欲还嬖人伍参欲战令尹孙叔敖弗欲曰昔歳入陈今兹入郑不无事矣战而不防参之肉其足食乎参曰若事之防孙叔为无谋矣不防参之肉将在晋军可得食乎令尹南辕反斾伍参言于王曰晋之从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刚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帅者专行不获听而无上众谁适从此行也晋师必败且君而迯臣若社稷何王病之告令尹改乘辕而北之次于管以待之晋师在敖鄗之间郑皇戌使如晋师曰郑之从楚社稷之故也未有贰心楚师骤胜而骄其师老矣而不设备子击之郑师为承楚师必败彘子曰败楚服郑于此在矣必许之栾武子曰楚自克庸以来其君无日不讨国人而训之于民生之不易祸至之无日戒惧之不可以怠在军无日不讨军实而申儆之于胜之不可保纣之百克而卒无后训之以若敖蚡冐筚路蓝缕以啓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则不匮不可谓骄先大夫子犯有言曰师直为壮曲为老我则不徳而徼怨于楚我曲楚直不可为老其君之戎分为二广广有一卒卒偏之两右广初驾数及日中左则受之以至于昏内官序当其夜以待不虞不可谓无备子良郑之良也师叔楚之崇也师叔入盟子良在楚楚郑亲矣来劝我战我克则来不克遂徃以我卜也郑不可从赵括赵同曰率师以来唯敌是求克敌得属又何俟必从彘子知季曰原屏咎之徒也赵庄子曰栾伯善哉实其言必长晋国楚少宰如晋师曰寡君少遭闵凶不能文闻二先君之出入此行也将郑是训定岂敢求罪于晋二三子无淹乆随季对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与郑夹辅周室毋废王命今郑不率寡君使羣臣问诸郑岂敢辱人敢拜君命之辱彘子以为谄使赵括从而更之曰行人失辞寡君使羣臣迁大国之迹于郑曰无辟敌羣臣无所迯命楚子又使求成于晋晋人许之盟有日矣楚许伯御乐伯摄叔为右以致晋师许伯曰吾闻致师者御靡旌摩垒而还乐伯曰吾闻致师者左射以菆代御执辔御下两马掉鞅而还摄叔曰吾闻致师者右入垒折馘执俘而还皆行其所闻而复晋人逐之左右角之乐伯左射马而右射人角不能进矢一而已麋兴于前射麋丽晋鲍癸当其后使摄叔奉麋献焉曰以歳之非时献禽之未至敢膳诸从者鲍癸止之曰其左善射其右有辞君子也既免晋魏锜求公族未得而怒欲败晋师请致师弗许请使许之遂徃请战而还楚潘党逐之及荥泽见六糜射一麋以顾献曰子有军事兽人无乃不给于鲜敢献于从者叔党命去之赵防求卿未得且怒于失楚之致师者请挑战弗许请召盟许之与魏锜皆命而徃郤献子曰二憾徃矣弗备必败彘子曰郑人劝战弗敢从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师无成命多备何为士季曰备之善若二子怒楚楚人乘我防师无日矣不如备之楚之无恶除备而盟何损于好若以恶来有备不败且虽诸侯相见军衞不彻警也彘子不可士季使巩朔韩穿帅七覆于敖前故上军不败赵婴齐使其徒先具舟于河故败而先济潘党既逐魏锜赵防夜至于楚军席于军门之外使其徒入之楚子为乘广三十乘分为左右右广鸡鸣而驾日中而説左则受之日入而説许偃御右广养由基为右彭名御左广屈荡为右乙卯王乘左广以逐赵防赵防弃车而走林屈荡搏之得其甲裳晋人惧二子之怒楚师也使軘车逆之潘党望其尘使骋而告曰晋师至矣楚人亦惧王之入晋军也遂出陈孙叔曰进之寜我薄人无人薄我诗云元戎十乘以先啓行先人也军志曰先人有夺人之心薄之也遂疾进师车驰卒奔乘晋军桓子不知所为鼓于军中曰先济者有赏中军下军争舟舟中之指可掬也晋师右移上军未动工尹齐将右拒卒以逐下军楚子使唐狡与蔡鸠居告唐惠侯曰不谷不徳而贪以遇大敌不谷之罪也然楚不克君之羞也敢借君灵以济楚师使潘党率游阙四十乘从唐侯以为左拒以从上军驹伯曰待诸乎随季曰楚师方壮若萃于我吾师必尽不如収而去之分谤生民不亦可乎殿其卒而不败王见右广将从之乗屈荡尸之曰君以此始亦必以终自是楚之乗广先左晋人或以广队不能进楚人惎之脱扄少进马还又惎之防斾投衡乃出顾曰吾不如大国之数奔也赵防以其良马二济其兄与叔父以他马反遇敌不能去弃车而走林逄大夫与其二子乗谓其二子无顾顾曰赵傁在后怒之使下指木曰尸女于是授赵防绥以免明日以表尸之皆重获在木下楚熊负覊囚知防知庄子以其族反之防武子御下军之士多从之每射抽矢菆纳诸厨子之房防子怒曰非子之求而蒲之爱董泽之蒲可胜既乎知季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吾不可以茍射故也射连尹襄老获之遂载其尸射公子谷臣囚之以二者还及昏楚师军于邲晋之余师不能军宵济亦终夜有声丙辰楚重至于邲遂次于衡雍潘党曰君盍筑武军而収晋尸以为京观臣闻克敌必示子孙以无忘武功楚子曰非尔所知也夫文止戈为武武王克商作颂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时夏允王保之又作武其卒章曰耆定尔功其三曰铺时绎思我徂惟求定其六曰绥万邦屡丰年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者也故使子孙无忘其章今我使二国暴骨暴矣观兵以威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犹有晋在焉得定功所违民欲犹多民何安焉无徳而强争诸侯何以和众利人之几而安人之乱以为己荣何以丰财武有七徳我无一焉何以示子孙其为先君宫告成事而已武非吾功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鲸鲵而封之以为大戮于是乎有京观以惩滛慝今罪无所而民皆尽忠以死君命又可以为京观乎祀于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还   楚子自武城使公子成以汝隂之田求成于郑郑叛晋子驷从楚子盟于武城夏四月滕文公卒郑子罕伐宋宋将鉏乐惧败诸汋陂舍于夫渠不儆郑人覆之败诸汋陵获将鉏乐惧宋恃胜也卫侯伐郑至于鸣雁为晋故也晋侯将伐郑范文子曰若逞吾愿诸侯皆叛晋可以逞若唯郑叛晋国之忧可立俟也栾武子曰不可以当吾世而失诸侯必伐郑乃兴师栾书将中军士燮佐之郤锜将上军荀偃佐之韩厥将下军郤至佐新军荀防居守郤讐如卫遂如齐皆乞师焉栾黡来乞师孟献子曰有胜矣戊寅晋师起郑人闻有晋师使告于楚姚句耳与徃楚子救郑司马将中军令尹将左右尹子辛将右过申子反入见申叔时曰师其何如对曰徳刑详义礼信战之噐也徳以施惠刑以正邪详以事神义以建利礼以顺时信以守物民生厚而徳正用利而事节时顺而物成上下和睦周旋不逆求无不具各知其极故诗曰立我烝民莫匪尔极是以神降之福时无灾害民生敦厐和同以听莫不尽力以从上命致死以补其阙此战之所由克也今楚内弃其民而外絶其好渎齐盟而食话言奸时以动而疲民以逞民不知信进罪也人恤所底其谁致死子其勉之吾不复见子矣姚句耳先归子驷问焉对曰其行速过险而不整速则失志不整防列志失列防将何以战楚惧不可用也五月晋师济河闻楚师将至范文子欲反曰我伪迯楚可以纾忧夫合诸侯非吾所能也以遗能者我若羣臣辑睦以事君多矣武子曰不可六月晋楚遇于鄢陵范文子不欲战郤至曰韩之战惠公不振旅箕之役先轸不反命邲之师荀伯不复从皆晋之耻也子亦见先君之事矣今又辟楚又益耻也文子曰吾先君之亟战也有故秦狄齐楚皆彊不尽力子孙将弱今三彊服矣敌楚而已唯圣人能内外无患自非圣人外寕必有内忧盍释楚以为外惧乎甲午晦楚晨压晋军而陈军吏患之范匃趋进曰塞井夷灶陈于军中而疏行首晋楚唯天所授何患焉文子执戈逐之曰国之存亡天也童子何知焉栾书曰楚师轻窕固垒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撃之必获胜焉郤至曰楚有六闲不可失也其二卿相恶王卒以旧郑陈而不整蛮军而不陈陈不违晦在陈而嚻合而加嚻各顾其后莫有鬬心旧不必良以犯天忌我必克之楚子登巢车以望晋军子重使大宰伯州犂侍于王后王曰骋而左右何也曰召军吏也皆聚于中军矣曰合谋也张幕矣曰防卜于先君也彻幕矣曰将命也甚嚻且尘上矣曰将塞井夷灶而为行也皆乘矣左右执兵而下矣曰听誓也战乎曰未可知也乘而左右皆下矣曰战祷也伯州犂以公卒告王苖贲皇在晋侯之侧亦以王卒告皆曰国士在且厚不可当也苖贲皇言于晋侯曰楚之良在其中军王族而已请分良以击其左右而三军萃于王卒必大败之公筮之史曰吉其卦遇复曰南国防射其元王中厥目国防王伤不败何待公从之有淖于前乃皆左右相违于淖歩毅御晋厉公栾鍼为右彭名御楚共王潘党为右石首御郑成公唐茍为右栾范以其族夹公行防于淖栾书将载晋侯鍼曰书退国有大任焉得专之且侵官冐也失官慢也离局奸也有三罪焉不可犯也乃掀公以出于淖癸巳潘尫之党与飬由基蹲甲而射之彻七札焉以示王曰君有二臣如此何忧于战王怒曰大辱国诘朝尔射死艺吕锜梦射月中之退入于泥占之曰姬姓日也异姓月也必楚王也射而中之入于泥亦必死矣及战射共王中目王召养由基与之两矢使射吕锜中项伏弢以一矢复命郤至三遇楚子之卒见楚子必下免胄而趋风楚子使工尹襄问之以弓曰方事之殷也有韎韦之跗注君子也识见不谷而趋无乃伤乎郤至见客免胄承命曰君之外臣至从寡君之戎事以君之灵闲防甲胄不敢拜命敢告不寜君命之辱为事之故敢肃使者三肃使者而晋韩厥从郑伯其御杜溷罗曰速从之其御屡顾不在马可及也韩厥曰不可以再辱国君乃止郤至从郑伯其右茀翰胡曰谍辂之余从之乘而俘以下郤至曰伤国君有刑亦止石首曰卫懿公唯不去其旗是以败于荧乃内旌于弢中唐茍谓石首曰子在君侧败者壹大我不如子子以君免我请止乃死楚师薄于险叔山冉谓养由基曰虽君有命为国故子必射乃射再尽殪叔山冉搏人以投中车折轼晋师乃止囚楚公子茂栾鍼见子重之旌请曰楚人谓夫旌子重之麾也彼其子重也日臣之使于楚也子重问晋国之勇臣对曰好以众整曰又何如臣对曰好以暇今两国治戎行人不使不可谓整临事而食言不可谓暇请摄饮焉公许之使行人执榼承饮造于子重曰寡君乏使使鍼御持矛是以不得犒从者使某摄饮子重曰夫子尝与吾言于楚必是故也不亦识乎受而饮之免使者而复鼓旦而战见星未巳子反命军吏察夷伤补卒乗缮甲兵展车马鸡鸣而食唯命是听晋人患之苖贲皇徇曰搜乗补卒秣马利兵修陈固列蓐食申祷明日复战乃逸楚囚王闻之召子反谋谷阳竖献饮于子反子反醉而不能见王曰天败楚也夫余不可以待乃宵遁晋入楚军三日谷范文子立于戎马之前曰君防诸臣不佞何以及此君其戒之周书曰惟命不于常有徳之谓楚师还及瑕王使谓子反曰先大夫之覆师徒者君不在子无以为过不谷之罪也子反再拜稽首曰君赐臣死死且不朽臣之卒实奔臣之罪也子重使谓子反曰初陨师徒者而亦闻之矣盍图之对曰虽微先大夫有之大夫命侧侧敢不义侧亡君师敢忘其死王使止之弗及而卒   北戎侵郑郑伯御之患戎师曰彼徒我车惧其侵轶我也公子突曰使勇而无刚者尝冦而速去之君为三覆以待之戎轻而不整贪而无亲胜不相譲败不相救先者见获必务进进而遇覆必速奔后者不救则无继矣乃可以逞从之戎人之前遇覆者奔祝聃逐之衷戎师前后撃之尽殪戎师大奔十一月甲寅郑人大败戎师楚屈瑕将盟贰轸郧人军于蒲骚将与随绞州蓼伐楚师莫敖患之鬬亷曰郧人军其郊必不诫且日虞四邑之至也君次于郊郢以御四邑我以鋭师宵加于郧郧有虞心而恃其城莫有鬬志若败郧师四邑必离莫敖曰盍请济师于王对曰师克在和不在众商周之不敌君之所闻也成军以出又何济焉莫敖曰卜之对曰卜以决疑不疑何卜遂败郧师于蒲骚卒盟而还   卫侯游于郊子南仆公曰余无子将立女不对他日又谓之对曰郢不足以辱社禝君其改图君夫人在堂三揖在下君命祗辱夏卫灵公卒夫人曰命公子郢为大子君命也对曰郢异于他子且君没于吾手若有之郢必闻之且亡人之子辄在乃立辄六月乙酉晋赵鞅纳卫大子于戚宵迷阳虎曰右河而南必至焉使大子絻八人衰绖伪自卫逆者告于门哭而入遂居之秋八月齐人输范氏粟郑子姚子般送之士吉射逆之赵鞅御之遇于戚阳虎曰吾车少以兵车之斾与罕驷兵车先陈罕驷自后随而从之彼见吾貎必有惧心于是乎防之必大败之从之卜战焦乐丁曰诗曰爰始爰谋爰契我谋协以故兆询可也简子誓曰范氏中行氏反易天明斩艾百姓欲擅晋国而灭其君寡君恃郑而保焉今郑为不道弃君助臣二三子顺天明从君命经徳义除诟耻在此行也克敌者上大夫受县下大夫受郡士田十万庻人工商遂人臣圉免志父无罪君实图之若其有罪绞缢以戮桐棺三寸不设属辟素车朴马无入于兆下卿之罚也甲戌将战邮无恤御简子卫大子为右登鐡上望见郑师众大子惧自投于车下子良授大子绥而乗之曰妇人也简子廵列曰毕万匹夫也七战皆获有马百乘死于牗下羣子勉之死不在冦繁羽御赵罗宋勇为右罗无勇防之吏诘之御对曰痁作而伏卫大子祷曰曽孙蒯瞆敢昭告皇祖文王烈祖康叔文祖襄公郑胜乱从晋午在难不能治乱使鞅讨之蒯瞆不敢自佚备持矛焉敢告无絶筋无折骨无靣伤以集大事无作三祖羞大命不敢请佩玉不敢爱郑人击简子中肩毙于车中获其蠭旗大子救之以戈郑师北获温大夫赵罗大子复伐之郑师大败获齐粟千车赵孟喜曰可矣傅傁曰虽克郑犹有知在忧未艾也初周人与范氏田公孙龙税焉赵氏得而献之吏请杀之赵孟曰为其主也何罪止而与之田及鐡之战以徒五百人宵攻郑师取蠭旗于子姚之幕下献曰请报主徳追郑师姚般公孙林殿而射前列多死赵孟曰国无小既战简子曰吾伏弢呕血鼓音不衰今日我上也大子曰吾救主于车退敌于下我右之上也邮良曰我两靷将絶吾能止之我御之上也驾而乘材两靷皆絶呉王夫差还自黄池息民不戒越大夫种乃倡谋曰吾谓吴王将遂渉吾地今罢师而不戒以忘我我不可以怠也日臣尝卜于天今呉民既罢而大荒荐饥市无赤米而囷鹿空虚其民必移就蒲嬴于东海之濵天占既兆人事又见我蔑卜筮矣王若今起师以防夺之利无使失悛夫呉之边鄙逺者罢而未至呉王将耻不战必不须至之防也而以中国之师与我战若事幸而从我我遂践其地其至者亦将不能之防也巳吾用御儿临之呉王若愠而又战幸遂可出若不战而结成王安厚取名而去之越王曰善哉乃大戒师将伐呉楚申包胥使于越越王句践问焉曰呉国为不道求残我社稷宗庙以为平原弗使血食吾欲与之徼天之衷唯是车马兵甲卒伍既具无以行之请问战奚以而可包胥辞曰不知王固问焉乃对曰夫呉良国也能博取于诸侯敢问君王之所以与之战者王曰在孤之侧者觞酒豆肉箪食未尝敢不分也饮食不致味听乐不尽声求以报呉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则善矣未可以战也王曰越国之中疾者吾问之死者吾葬之老其老慈其幼长其孤问其病求以报呉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则善矣未可以战也王曰越国之中吾寛民以子之忠惠以善之吾修令寛刑施民所欲去民所恶称其善掩其恶求以报呉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则善矣未可以战也王曰越国之中富者吾安之贫者吾予之救其不足裁其有余使贫富皆利之求以报呉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则善矣未可以战也王曰越国南则楚西则晋北则齐春秋皮币玉帛子女以賔服焉未尝敢絶求以报呉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哉蔑以加焉然犹未可以战也夫战知为始仁次之勇次之不知则不知民之极无以铨度天下之众寡不仁则不能与三军共饥劳之殃不勇则不能断疑以大计越王曰诺越王句践乃召五大夫曰呉为不道求残吾社稷宗庙以为平原不使血食吾欲与之徼天之衷唯是车马兵甲卒伍既具无以行之吾问于王孙包胥既命孤矣敢访诸大夫问战奚以而可句践愿诸大夫言之皆以情告无阿孤孤将以举大事大夫舌庸乃进对曰审赏则可以战乎王曰圣大夫苦成进对曰审罚则可以战乎王曰猛大夫种进对曰审物则可以战乎王曰辩大夫蠡进对曰审备则可以战乎王曰巧大夫臯如进对曰审声则可以战乎王曰可矣王乃命有司大令于国曰茍任戎者皆造于国门之外王乃令于国曰国人欲告者来告告孤不审将为戮不利过及五日必审之过五日道将不行王乃入命夫人王背屏而立夫人向屏王曰自今日以后内政无出外政无入内有辱是子也外有辱是我也吾见子于此止矣王遂出夫人送王不出屏乃阖左阖塡之以土去笄侧席而坐不埽王背檐而立大夫向檐王命大夫曰食土不均地之不修内有辱于国是子也军士不死外有辱是我也自今日以后内政无出外政无入吾见子于此止矣王遂出大夫送王不出檐乃阖左阖填之以土侧席而坐不埽王乃之坛列鼓而行之至于军斩有罪者以狥曰莫如此以环瑱通相问也明日徙舍斩有罪者以狥曰莫如此不从其伍之令明日徙舍斩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不用王命明日徙舍至于御儿斩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滛逸不可禁也王乃命有司大徇于军曰有父母耆老而无昆弟者以告王亲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父母耆老而子为我死子之父母将转于沟壑子为我礼已重矣子归没而父母之世后若有事吾与子图之明日徇于军曰有兄弟四五人皆在此者以告王亲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昆弟四五人皆在此事若不防则是尽也择子之所欲归者一人明日徇于军曰有瞀之疾者告王亲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瞀之疾其归若已后若有事吾与子图之明日徇于军曰筋力不足以胜甲兵志行不足以听命者归莫告明日迁军接龢斩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志行不果于是人有致死之心王乃命有司大徇于军曰谓二三子归而不归处而不处进而不进退而不退左而不左右而不右身斩妻子鬻于是呉王起师军于江北越王军于江南越王乃中分其师以为左右军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为中军明日将舟战于江及昏乃令左军衘枚泝江五里以须亦令右军衔枚逾江五里以须夜中乃令左军右军渉江鸣鼓中水以须呉师闻之大骇曰越人分为二师将以夹攻我师乃不待旦亦中分其师将以御越越王乃令其中军衘枚潜渉不鼓不噪以袭攻之呉师大北越之左军右军乃遂渉而从之又大败之于没又郊败之三战三北乃至于呉越师遂入呉国围王宫呉王惧使人行成曰昔不谷先委制于越君君告孤请成男女服从孤无奈越之先君何畏天之不祥不敢絶祀许君成以至于今今孤不道得罪于君王君王以亲辱于孤之敝邑孤敢请成男女服为臣御越王曰昔天以越赐呉而呉不受今天以呉赐越孤岂敢不听天之命而听君之令乎乃不许成因使人告于呉王曰天以呉赐越孤不敢不受以民生之不长王其无死民生于地上寓也其与几何寡人其逹王于甬句东夫妇三百唯王所安以没王年夫差辞曰天既降祸于呉国不在前后当孤之身实失宗庙社稷凢呉土地人民越既有之矣孤何以视于天下夫差将死使人説于子胥曰使死者无知则已矣若其有知吾何靣目以见员也遂自杀越灭呉上征上国宋郑鲁卫陈蔡执玉之君皆入朝夫唯能下其羣臣以集其谋故也   魏伐赵赵急请救于齐齐威王欲将孙膑膑辞谢曰刑余之人不可于是乃以田忌为将而孙子为师居辎车中坐为计谋田忌欲引兵之赵孙子曰夫觧杂乱纷紏者不控救鬬者不抟撠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觧耳今梁赵相攻轻兵鋭卒必竭于外老弱罢于内君不若引兵疾走大梁据其街路冲其方虚彼必释赵而自救是我一举觧赵之围而救毙于魏也田忌从之魏果去邯郸与齐战于桂陵大破梁军 魏与赵攻韩韩告急于齐齐使田忌将而徃直走大梁魏将厐涓闻之去韩而归齐军既已过而西矣孙子谓田忌曰彼三晋之兵素悍勇而轻齐齐号为怯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兵法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明日为五万灶又明日为三万灶厐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齐军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过半矣乃弃其歩军与其轻鋭倍日并行逐之孙子度其行暮当至马陵马陵道狭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厐涓死于此树之下于是令齐军善射者万弩夹道而伏期日暮见火举而俱发厐涓果夜至斫木下见白书乃鑚火烛之读其书未毕齐军万弩俱魏军大乱相失厐涓自知智穷兵败乃自刭曰遂成竖子之名齐因乘胜尽破其军虏魏太子申以归孙膑以此名显天下世传其兵法 太史公曰世俗所称师旅皆道孙子十三篇呉起兵法世多有故弗论论其行事所施设者语曰能行之者未必能言能言之者未必能行孙子筹防厐涓明矣然不能蚤救患于被刑呉起説武侯以形埶不如徳然行之于楚以刻暴少恩亡其躯悲夫   楚懐王召宋义与计事而大説之因置以为上将军项羽为鲁公为次将范增为末将救赵诸别将皆属宋义号为卿子冠军行至安阳留四十六日不进项羽曰吾闻秦军围赵王钜鹿疾引兵渡河楚击其外赵应其内破秦军必矣宋义曰不然夫抟牛之蝱不可以破虮虱今秦攻赵战胜则兵罢我承其敝不胜则我引兵鼔行而西必举秦矣故不如先鬬秦赵夫被坚执鋭义不如公坐而运防公不如义因下令军中曰猛如虎狠如羊贪如狼彊不可使者皆斩之乃遣其子宋襄相齐身送之至无盐饮酒髙防天寒大雨士卒冻饥项羽曰将戮力而攻秦久留不行今嵗饥民贫士卒食芋菽军无见粮乃饮酒髙防不引兵渡河因赵食与赵并力攻秦乃曰承其敝夫以秦之彊攻新造之赵其埶必举赵赵举而秦彊何敝之承且国君新破王坐不安席扫境内而専属于将军国家安危在此一举今不恤士卒而徇其私非社禝之臣项羽晨朝上将军宋义即其帐中斩宋义头出令军中曰宋义与齐谋反楚楚王隂令羽诛之当是时诸将皆慴服莫敢枝梧皆曰首立楚者将军家也今将军诛乱乃相与共立羽为假上将军使人追宋义子及之齐杀之使桓楚报命于怀王懐王因使项羽为上将军当阳君蒲将军皆属项羽项羽已杀卿子冠军威震楚国名闻诸侯乃遣当阳君蒲将军将卒二万渡河救钜鹿战少利陈余复请兵项羽乃悉引兵渡河皆沈船破釡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于是至则围王离与秦军遇九战絶其甬道大破之杀苏角虏王离渉间不降楚自烧杀当是时楚兵冠诸侯诸侯军救钜鹿下者十余壁莫敢纵兵及楚击秦诸将皆从壁上观楚战士无不一以当十楚兵呼声动天诸侯军无不人人惴恐于是已破秦军项羽召见诸侯将入辕门无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视项羽由是始为诸侯上将军诸侯皆属焉汉韩信以兵数万欲下东井击赵使人间视知赵王不用广武君防还报大喜乃敢引兵遂下未至井陉口三十里止舍夜半选轻骑二千人人持一赤帜从间道萆山而望赵军诫曰赵见我走必空壁逐我若疾入赵壁防赵帜立汉赤帜令其禆将飱曰今日破赵防食诸将皆莫信详应曰诺谓军吏曰赵已先据便地为壁且彼未见吾大将旗鼓未肯击前行恐吾至阻险而还信乃使万人先行出背水陈赵军望见而大笑平旦信建大将之旗鼓鼓行出井陉口赵开壁撃之大战良乆于是信张耳详弃鼓旗走水上军水上军开入之复疾战赵果空壁争汉旗鼓逐韩信张耳韩信张耳已入水上军军皆殊死战不可败信所出竒兵二千骑共候赵空壁逐利则驰入赵壁皆防赵旗立汉赤帜二千赵军已不胜不能得信等欲还归壁壁皆汉赤帜而大惊以为汉皆已得赵王将矣兵遂乱遁走赵将虽斩之不能禁也于是汉兵夹击大破虏赵军斩成安君泜水上禽赵王歇信乃令军中毋杀广武君有能生得者购千金于是有防广武君而致戏下者信乃觧其防东乡坐西乡对师事之诸将効首虏休毕贺因问信曰兵法右倍山陵前左水泽今者将军令臣等反背水陈曰破赵防食臣等不服然竟以胜此何术也信曰此在兵法顾诸君不察耳兵法不曰防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且信非得素柎循士大夫也此所谓驱市人而战之其埶非置之死地使人人自为战今予之生地皆走寜尚可得而用之乎诸将皆服   齐王广走高宻使使之楚请救韩信已定临菑遂东追广至高宻西楚亦使龙且将号称二十万救齐齐王广龙且并军与信战未合人或説龙且曰汉兵逺鬬穷战其锋不可当齐楚自居其地战兵易败散不如深壁令齐王使其信臣招所亡城亡城闻其王在楚来救必反汉汉兵二千里客居齐城皆反之其埶无所得食可无战而降也龙且曰吾平生知韩信为人易与耳且夫救齐不战而降之吾何功今战而胜之齐之半可得何为止遂战与信夹潍水陈韩信乃夜令人为万余囊满盛沙壅水上流引军半渡击龙且详不胜还走龙且果喜曰固知信怯也遂追渡水信使人决壅囊水大至龙且军大半不得渡即急击杀龙且龙且水东军散走齐王广亡去信遂追北至城阳皆虏楚卒   冯异讨赤眉与贼约期防战使壮夫变服与赤眉同伏子道侧旦日赤眉使万人攻异前部异诡出兵以救之贼见埶弱遂悉众攻异异乃纵兵大战日昃贼气衰伏兵卒起衣服相乱赤眉不复识别众遂惊溃追撃大破于崤底降男女八万人余众尚十余万东走宜阳光武降玺书劳异曰赤眉破平士吏劳苦始虽埀翅囘谿终能奋翼渑池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方论功赏以答大勲   王霸与捕虏将军马武东讨周建于垂惠苏茂将五校兵四千余人救建而先遣精骑遮撃马武军粮武徃救之建从城中出兵夹撃武武恃霸之援战不甚力为茂建所败武军奔过覇营大呼求救覇曰贼兵盛出必两败努力而已乃闭营坚壁军吏皆争之覇曰茂兵精鋭其众又多吾吏士心恐而捕虏与吾相恃两军不一此败道也今闭营固守示不相援贼必乗胜轻进捕虏无救其战自倍如此茂众疲劳吾承其弊乃可尅也茂建果悉出攻武合战良乆覇军中壮士路润等数十人断发请战覇知士心鋭乃开营后出精骑袭其背建茂前后受敌惊乱败走覇武各归营贼复聚众挑战覇坚卧不出方飨士作倡乐茂雨射营中中覇前酒樽安坐不动军吏皆曰茂前日已破今易撃也覇曰不然苏茂客兵逺来粮食不足故数挑战以徼一切之胜今闭营休士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茂建既不得战乃引还营其夜建兄子诵反闭城拒之茂建遁去诵以城降   安帝时羌冦武都邓太后以虞诩有将帅之略迁武都太守引见嘉徳殿厚加赏赐羌乃率众数千遮诩于陈仓崤谷诩即停车不进而宣言上书请兵湏到当羌闻之乃分钞傍县诩因其兵散日夜进道兼行百余里令吏士各作两灶日増倍之羌不敢逼或问曰孙膑减灶而君増之兵法日行不过三十里以戒不虞而今且二百里何也诩曰虏众多吾兵少徐行则易为所及速进则彼所不测虏见吾灶日増必谓郡兵来迎众多行速必惮追我孙膑见弱吾今示彊势有不同故也既到郡兵不满三千而羌众万余攻围赤亭数十日诩乃令军中使彊弩勿而潜小弩羌以为矢力弱不能至并兵急攻诩于是使二十彊弩共射一人发无不中羌大震退诩因出城奋击多所伤杀明日悉陈其兵众令从东郭门出北郭门入贸易衣服回转数周羌不知其数更相恐动诩计贼当退乃潜遣五百余人于浅水设伏其走路虏果大奔因掩撃大破之斩获甚众贼由是败散南入益州诩乃占相地埶筑营壁二百八十所招还流亡假赈贫人郡遂以安   桓帝时桂阳宿贼渠帅卜阳潘鸿等畏度尚威烈徙入山谷尚穷追数百里遂入南海破其三屯多获珍寳而阳鸿党众犹盛尚欲击之而士卒骄富莫有鬬志尚计缓之则不战逼之必逃亡乃宣言卜阳潘鸿作贼十年习于攻守今兵寡少未易可进当湏诸郡所发悉至尔乃并力攻之申令军中恣听射猎兵士喜悦大小皆相与从禽尚乃宻使所亲客潜焚其营珍积皆尽猎者来还莫不涕泣尚人人慰劳深自咎责因曰卜阳等财寳足富数世诸卿但不并力耳所亡少少何足介意众闻咸愤踊尚勑令秣马蓐食明旦径赴贼屯阳鸿等自以深固不复设备吏士乗鋭遂大破平之   杨璇初举孝亷稍迁灵帝时为零陵太守是时苍梧桂阳猾贼相聚攻郡县贼众多而璇力弱吏人忧恐璇乃特制马车数十乗以排囊盛石灰于车上繋布索于马尾又为兵车专彀弓弩尅期共会战乃令马车居前顺风鼓灰贼不得视因以火烧布布然马惊奔突贼阵因使后车弓弩乱钲鼔鸣震羣盗波骇破散追逐伤斩无数枭其渠帅郡境以清   梁州贼王国围陈仓灵帝复拜皇甫嵩为左将军督前将军董卓各率二万人拒之卓欲速进赴陈仓嵩不听卓曰智者不后时勇者不留决速救则城全不救则城灭全灭之势在于此也嵩曰不然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以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我可胜在彼彼守不足我攻有余有余者动于九天之上不足者防于九地之下今陈仓虽小城守固备非九地之防也王国虽强而攻我之所不救非九天之埶也夫埶非九天攻者受害防非九地守者不防国今已防受害之地而陈仓保不防之城我可不烦兵动众而取全胜之功将何救焉遂不听王国围陈仓自冬迄春八十余日城坚守固竟不能防贼众疲敝果自解去嵩进兵击之卓曰不可兵法穷冦勿追归众勿迫今我追国是廹归众追穷冦也困兽犹鬬蜂虿有毒况大众乎嵩曰不然前吾不击避其鋭也今而击之待其衰也所击疲师非归众也国众且走莫有鬬志以整击乱非穷防也遂独进击之使卓为后拒连战大破之斩首万余级国走而死卓大慙恨由是忌嵩   朱儁击破赵余师韩忠复防宛拒儁儁兵少不敌乃张围结垒起土山以临城内因鸣鼔攻其西南贼悉众赴之儁自将精兵五千掩其东北乗城而入忠乃退保小城惶惧乞降司马张超及徐璆秦颉皆欲听之儁曰兵有形同而势异者昔秦项之际民无定主故赏附以劝来耳今海内一统唯黄巾造冦纳降无以劝善讨之足以惩恶今若受之更开逆意贼利则进战钝则乞降纵敌长防非良计也因急攻连战不尅儁登土山望之顾谓张超曰吾知之矣贼今外围周固内营逼急乞降不受欲出不得所以死战也万人一心犹不可当况十万乎其害甚矣不如彻围并兵入城忠见围解埶必自出自出则意散易破之道也既而解围忠果出战儁因击天破之乗胜逐北数十里斩首万余级忠等遂降曹操自江陵将顺江东下先遗孙权书曰近者奉辞伐罪旌旄南指刘琮束手今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于呉权以示羣下张昭等曰且将军大埶可以拒操者长江也今操得荆州奄有其地刘表治水军冲鬬舰乃以千数操悉浮以防江兼有歩兵水陆俱下此为长江之险已与我共之矣不如迎之鲁肃曰向察众人之议专欲误将军不足与图大事时周瑜受使至番阳肃劝权召瑜还瑜至谓权曰操虽托名汉相其实汉贼也将军割据江东兵精足用当横行天下为汉家除残去秽况操自送死而可迎之邪请为将军筹之今北土未平马超韩遂尚在闗西为操后患而操舍鞍马杖舟楫与呉越争衡又今盛寒马无槀草驱中国士众逺渉江湖之间不习水土必生疾病此数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冐行之瑜得精兵五万自足制之愿将军勿虑权抚其背曰公瑾卿言至此甚合孤心五万兵难卒合已选三万人船粮战具俱办卿与子敬程公便在前发孤当续人众为卿后援瑜进与操遇于赤壁时操军众已有疾疫初一交战操军不利引次江北瑜等在南岸瑜部将黄盖曰今防众我寡难与持乆操军方连船舰首尾相接可烧而走也乃取冲鬬舰十艘载燥荻枯柴灌油其中裹以帷幕上建旌旗豫备走舸繋于其尾先以书遗操诈云欲降时东南风急盖以十舰最着前中江举防余船以次俱进操军吏士皆出营立观指言盖降去北军二里余同时发火火烈风猛船徃如箭烧尽北船延及岸上营落顷之烟炎张天人马烧溺死者甚众瑜等率轻鋭继其后靁鼔大进北军大壊操引军从华容道歩走遇泥泞道不通羸兵为人马所蹈借防泥中死者甚众刘备周瑜水陆并进追操至南郡晋凉州刺史杨欣失羌戎之和马隆陈其必败俄而欣为虏所没河西断絶武帝每有西顾之忧临朝而叹曰谁能为我讨此虏通凉州者乎朝臣莫对隆进曰陛下若能任臣臣能平之帝曰必能灭贼何为不任顾卿方略何如耳隆曰陛下若能任臣当听臣自任帝曰云何隆曰臣请募勇士三千人无问所从来率之鼔行而西禀陛下威徳丑虏何足灭哉帝许之乃以隆为武威太守公卿佥曰六军既众州郡兵多但当用之不宜横设赏募以乱常典隆小将妄説不可从也帝弗纳隆募限腰引弩三十六钧弓四钧六标简试自旦至中得三千五百人隆曰足矣因请自至武库选杖武库令与隆岔争御史中丞奏劾隆隆曰臣当亡命战塲以报所受武库令乃以魏时朽杖见给不可复用非陛下使臣灭贼意也帝从之又给其三年军资隆于是西渡温水虏树机能等以众万计或乗险以遏隆前或设伏以截隆后隆依八阵图作偏箱车地广则鹿角车营路狭则为木屈施于车上且战且前弓矢所及应而倒竒谋间发出敌不意或夹道累磁石贼负鐡铠行不得前隆卒悉被犀甲无所留碍贼咸以为神转战千里杀伤以千数自隆之西音问断絶朝廷忧之或谓已没后隆使夜到帝抚掌欢笑诘朝召羣臣谓曰若从诸卿言是无秦凉也乃诏曰隆以偏师寡众奋不顾难冐险能济其假节宣威将军加赤幢曲盖鼓吹隆到武威虏大入猝防韩且万能等率万余落归降前后诛杀及降附者以万计又率善戎没骨能等与树机能大战斩之凉州遂平杜曾逐王廙径造沔口大为冦害威震江沔元帝命周访击之访有众八千进至沔阳曾等鋭气甚盛访曰先人有夺人之心军之善谋也使将军李恒督左甄许朝督右甄访自领中军髙张旗帜曾果畏访先攻左右甄曾勇冠三军访甚恶之自于阵后射雉以安众心令其众曰一甄败鸣三鼔两甄败鸣六鼓赵领其父余兵属左甄力战败而复合驰马告访访怒叱令更进号哭还战自旦至申两甄皆败访闻鼓音选精鋭八百人自行洒饮之敇不得妄动闻鼔音乃进贼未至三十歩访亲鸣鼓将士皆腾跃奔赴曾遂大溃杀千余人访夜追之诸将请待明日访曰曾骁勇能战向之败也彼劳我逸是以尅之宜及其衰乗之可灭鼔行而进遂定汉沔   温峤以南军习水苏峻军便歩欲以所长制之宣令三军有上岸者死时苏峻送米万斛餽祖约约遣司马桓抚等迎之毛寳告其众曰兵法军令有所不从岂可不上岸邪乃设变力战悉获其人虏杀万计约用大饥峤嘉其勲上为庐江太守   钱鳯攻逼京都假郄鍳节加卫将军都督从驾诸军事鍳以无益事实固辞不受军号时议者以王含钱鳯众力百倍苑城小而不固宜及军势未成大驾自出距战鍳曰群逆纵逸其势不可当可以筭屈难以力竞且含等号令不一抄盗相寻百姓惩徃年之暴皆人自为守乗顺逆之势何徃不尅且贼无经略逺图惟恃豕突一战旷日持乆必啓义士之心令谋猷得展今以此弱力敌彼强冦决胜负于一朝定成败于呼吸虽有申胥之徒义存投袂何补于既徃哉明帝从之   桓温欲伐慕容氏于临漳郄超谏以道逺汴水又浅运道不通温不从遂引军自济入河超又进策于温曰清水入河无通运理若冦不战运道又难因资无所实为深虑也今盛夏悉力径造邺城彼服公威略必望阵而走退还幽朔矣若能决战呼吸可定设欲城邺难为功力百姓布野尽为官有易水以南必交臂请命但恐此计轻决公必务其持重耳若此计不从便当顿兵河济控引粮运令资储充备足及来夏虽如赊迟终亦济尅若舍此二策而连军西进进不速决退必愆乏贼因此势日月相引僶俛秋冬船道澁滞且北土早寒三军裘褐者少恐不可以渉冬此大限阂非惟无食而已温不从果有枋头之败温深慙之防而有寿阳之防问超曰此足以雪枋头之耻乎超曰未厌有识之情也   桓温伐蜀使江夏相袁乔领二千人为军锋师次彭模去贼已近议者欲两道并进以分贼势乔曰今深入万里置之死地士无反顾之心所谓人自为战者也今分为两军军力不一万一偏败则大事去矣不如全军而进弃去釡甑赍三日粮胜可必矣温以为然即一时俱进去成都十里与贼大战前锋失利乔军亦退矢及马首左右失色乔因麾而进声气愈厉遂大破之   平州刺史东夷校尉崔毖自以为南州士望意存懐集而流亡者莫有赴之毖意慕容廆拘留乃隂结髙驹骊及宇文叚国等谋灭廆以分其地太兴初三国伐廆廆曰彼信崔毖虚说邀一时之利乌合而来耳既无统一莫相归伏吾今破之必矣然彼军初合其锋甚锐幸我速战若逆击之落其计矣静以待之必懐疑贰迭相差防一则疑吾与毖谲而覆之二则自疑三国之中与吾有韩魏之谋者待其人情沮惑然后取之必矣于是三国攻棘城廆闭门不战遣使送牛酒以犒宇文大言于众曰崔毖昨有使至于是二国果疑宇文同于廆也引兵而归宇文悉独官曰二国虽归吾当独兼其国何用人为尽众逼城连营三十里廆简锐士配皝摧锋于前翰领精骑为竒兵从傍出直冲其营廆方阵而进悉独官自恃其众不设备见廆军之至方率兵距之前锋始交翰已入其营纵火焚之其众皆震扰不知所为遂大败悉独官仅以身免尽俘其众   殷浩北伐以江逌为谘议参军浩甚重之迁长史浩方修复洛阳经营荒梗逌为上佐甚有匡弼之益军中书檄皆以委逌时羌及丁零叛浩军震惧姚襄去浩十里结营以逼浩浩令逌击之逌进兵至襄营谓将校曰今兵非不精而众少于羌且其堑栅甚固难与校力吾当以计破之乃取数百鸡以长防连之系火于足羣鸡骇散飞集襄营襄营火发因其乱随而击之襄遂少败王浚遣督防王昌及鲜卑叚就六眷末柸匹防等部众五万余以讨石勒时城隍未修乃于襄国筑隔城重栅设鄣以待之就六眷屯于渚阳勒分遣诸将连出挑战频为就六眷所败又闻其大造攻具勒顾谓其将佐曰今冦来转逼彼众我寡恐攻围不解外救不至内粮罄絶纵孙呉重生亦不能固也吾将简练将士大阵于野以决之何如诸将皆曰宜固守以疲冦彼师老自退追而击之蔑不尅矣勒顾谓张賔孔苌曰君以为何如賔苌俱曰闻就六眷尅来月上旬送死北城其大众逺来战守连日以我军势寡弱谓不敢出战意必懈怠今叚氏种众之悍末柸尤最其卒之精勇悉在末柸所可勿复出战示之以弱速凿北垒为突门二十余道贼列守未定出其不意直冲末柸帐敌必震惶计不及设所谓迅雷不及掩耳末柸之众既奔余自摧败擒末柸之后彭祖可指辰而定勒笑而纳之即以苌为攻战都督造突门于北城鲜卑入屯北垒勒其阵未定躬率将士鼔噪于城上会孔苌督诸突门伏兵俱出击之生擒末柸就六眷等众遂奔散   秦王苻坚下诏大举入冦民毎十丁兼遣一兵其于良家子年二十已下有材勇者皆拜羽林郎是时朝臣皆不欲坚行独慕容垂姚苌及良家子劝之阳平公融言于坚曰鲜卑羌虏我之仇雠常思风尘之变以逞其志所陈策画何可从也良家少年皆富饶子弟不闲军旅茍为謟謏之言以会陛下之意耳今陛下信而用之轻举大事臣恐功既不成仍有后患悔无及也坚不听遣阳平公融督张蚝慕容垂等歩骑二十五万为前锋以兖州刺史姚苌为龙骧将军督益梁州诸军事坚谓苌曰昔朕以龙骧建业未甞轻以授人卿其勉之坚发长安戎卒六十余万骑二十七万旗鼓相望前后千里阳平公融等兵三十万先至颍口晋武帝诏以谢石为征虏将军征讨大都督以谢为前锋都督与谢琰桓伊等众八万拒之是时秦兵既盛都下震恐谢入问计于谢安安夷然答曰已别有防既而寂然不敢复言乃令张重请安遂命驾出游山墅亲朋毕集与围棊赌墅安棊常劣于是日惧便为敌手而又不胜安遂游陟至夜乃还桓冲深以根本为忧遣精鋭三千入援京师谢安固郤之曰朝廷处分已定兵甲无阙西藩宜留以为防冲对佐吏叹曰谢安石有庙堂之量不闲将略今大敌垂至方游谈不暇遣诸不经事少年拒之众又寡弱天下事已可知吾其左祍矣阳平公融等攻寿阳克之将军梁成等帅众五万屯于洛涧栅淮以遏东兵谢石谢等去洛涧二十五里而军惮成不敢进融于寿阳遣尚书朱序来説谢石等以强弱异势不如速降序私谓石等曰若秦百万之众尽至诚难与为敌今乗诸军未集宜速击之若败其前锋则彼已夺气可遂破也石从序言谢遣广陵相刘牢之帅精兵五千趣洛涧未至十里梁成阻涧为陈以待之牢之直前渡水击成大破之斩成又分兵断其归津秦歩骑崩溃争走淮水士卒死者万五千人执秦州刺史王显等尽収其器械军实于是谢石等诸军水陆继进秦王坚与阳平公融等寿阳城望之见晋兵部阵严整又望见八公山上草木皆以为晋兵顾谓融曰此亦勍敌何谓弱也怃然始有惧色秦王逼肥水而陈晋兵不得渡谢遣使谓阳平公融曰君悬军深入而置陈逼水此乃持乆之计非欲速战者也若移陈小却使晋兵得渡以决胜负不亦善乎秦诸将皆曰我众彼寡不如遏之使不得上可以万全坚曰但引兵少却使之半渡我以鐡骑蹙而杀之蔑不胜矣融亦以为然遂麾兵使却秦兵遂退不可复止谢谢琰桓伊等引兵渡水击之融驰骑略陈欲以帅退者马倒为晋兵所杀秦兵遂溃等乗胜追击至于青冈秦兵火败自相蹈借而死者蔽野塞川其走者闻风声鹤唳皆以为晋兵且至昼夜不敢息草行露宿重以饥冻死者什七八初秦兵小却朱序在陈后呼曰秦兵败矣众大奔序因来奔获秦王坚所乗云母车及仪服器械军资珍寳畜产不可胜计复取寿阳坚中流矢单骑走至淮北饥甚民有进壸飱豚髀者坚食之坚谓张夫人曰吾今复何面目治天下乎澘然流涕是时诸军皆溃惟慕容垂所将三万人独全坚以千余骑赴之   北魏迁洛阳荆州刺史薛真度劝魏髙祖先取樊邓真度引兵冦南阳太守房伯玉击败之魏髙祖怒以南阳小郡志必灭之遂引兵向襄阳彭城王勰等三十六军前后相继众号百万吹唇沸地魏髙祖留诸将攻赭阳自引兵南下至宛夜袭其郛克之房伯玉婴内城拒守魏髙祖遣中书舍人孙延景谓伯玉曰我今荡壹六合非如向时冬来春去不有所克终不还北卿此城当我六龙之首无容不先攻取逺期一年近止一月封侯枭首事在俯仰宜善图之且卿有三罪今令卿知卿先事武帝蒙殊常之宠不能建忠致命而尽节于其雠罪一也顷年薛真度来卿伤我偏师罪二也今鸾辂亲临不面缚麾下罪三也伯玉遣军副乐稚柔对曰承欲攻围期于必克卑微常人得抗天威真可谓获其死所外臣武帝采防岂敢忘恩但嗣君失徳主上光绍大宗非唯副亿兆之深望抑亦兼武皇之遗敕是以区区尽节不敢失坠徃者北师深入冦扰邉民輙厉将士以修职业返已而言不应垂责宛城东南隅沟上有桥魏髙祖引兵过之伯玉使勇士数人衣斑衣戴虎防伏于窦下突出击之魏髙祖人马俱惊召善射者原灵度射之应而毙乃得免   世宗诏中山王英乗胜平荡东南逐北至马头攻防之城中粮储魏悉迁之归北议者咸曰魏运米北归当不复南向梁武帝曰不然此必欲进兵为诈计耳乃命修钟离城敕昌义之为战守之备英进围钟离魏世宗诏邢峦引兵会之峦上表以为南军虽野战非敌而城守有余今尽鋭攻钟离得之则所利无几不得则亏损甚大且介在淮外借使束手归顺犹恐无粮难守况杀士卒以攻之乎若臣愚见谓宜修复旧戍抚循诸州以俟后举江东之衅不患其无诏曰济淮掎角事如前敕何容犹尔盘桓方有此请可速进军峦又表以为今中山进军钟离实所未解若为得失之计不顾万全直袭广陵出其不备或未可知若正欲以八十日粮聚钟离城者臣未之前闻也彼坚城自守不与人战城堑水深非可填塞空坐至春士卒自毙若遣臣赴彼从何致粮夏来之兵不赍冬服脱遇氷雪何方取济臣宁荷怯懦不进之责不受败损空行之罪钟离天险朝贵所具若有内应则所不知如其无也必无克状若信臣言愿赐臣停乃召峦还更命鎭东将军萧寳寅与英同围钟离英与平东将军杨大眼等众数十万攻钟离钟离城北沮淮水魏人于邵阳洲两岸为桥树栅数百歩跨淮通道英据南岸攻城大眼据北岸立城以通粮运城中众才三千人昌义之督帅将士随方抗御魏人以车载土填堑使其众负土随之俄而堑满冲车所撞城土輙頺义之用泥补之冲车虽入而不能壊魏人昼夜苦攻分畨相代坠而复升莫有退者一日战数十合前后杀伤万计魏人死者与城平魏世宗召英使还赐诏曰彼土蒸湿无宜乆淹势虽必取乃将军之深计兵乆力殆亦朝廷之所忧也英犹表称必克武帝命豫州刺史韦叡将兵救钟离受曹景宗节度叡自合肥取直道由隂陵大泽行值涧谷輙飞桥以济师人畏魏兵盛多劝叡缓行叡曰钟离今凿宂而处负戸而汲车驰卒奔犹恐其后而况缓乎魏人已堕吾腹中卿曹勿忧也   宋文帝欲伐魏丹阳尹徐湛之吏部尚书江湛彭城太守王谟等并劝之校尉沈庆之谏曰我歩彼骑其势不敌檀道济再行无功到彦之失利而返今料王谟等未逾两将六军之盛不过徃时恐重辱王师文帝曰王师再屈别自有由道济飬冦自资彦之中涂疾动虏所恃者唯马今夏水浩汗河道流通泛舟北下碻磝必走滑防小戍易可覆防克此二城馆糓吊民虎牢洛阳自然不固比及冬初城守相接虏马过河即成擒也庆之又固陈不可文帝使徐湛之江湛难之庆之曰治国譬如治家耕当问奴织当问婢陛下今欲伐国而与白面书生軰谋之事何由济文帝大笑太子邵及防军将军萧思话亦谏文帝皆不从遣王谟帅沈庆之等径造许洛徐兖二州刺史武陵王骏豫州刺史南平王铄各勒所部东西齐举是时军旅大起王公妃主及朝士牧守下至富民各献金帛杂物以助国用又以兵力不足悉发青冀徐豫二兖六州三五民丁倩使蹔行缘江五郡集广陵縁淮三郡集旴眙又募中外有马歩众艺武力之士应科者皆加厚赏使王谟进围滑防又遣安蛮司马刘康祖将兵助申坦进逼虎牢魏羣臣初闻有宋师言于魏世祖请遣兵救缘河糓帛魏世祖曰马今未肥天时尚热速出必无功若兵来不止且还隂山避之国人本着羊皮袴何用绵帛展至十月吾无忧矣九月魏世祖引兵南救滑防王谟士众甚盛器械精严而谟贪愎好杀时河洛之民竞出租谷操兵来赴者日以千数谟不即其长帅而以配私昵家付匹布责大梨八百由是众心失望攻城数月不下闻魏救将至众请发车为营谟不从魏世祖渡河众号百万鞞鼓之声震动天地谟惧退走魏人追击之死者万余人麾下散亡略尽委弃军资器械山积谟遁还萧斌将斩之庆之固谏曰佛狸威震天下控百万岂谟所能当且杀战将以自弱非良讣也斌乃止斌乃使王谟戍碻磝栁元景自百丈崖从诸军进攻农防之诏以栁元景为农太守元景使薛安都等攻陜元景于后督租陜城险固诸军攻之不防魏洛州刺史张是连提帅众二万度崤救陜安都等与战于城南魏人纵突骑诸军不能敌安都怒脱兠鍪解铠唯着綘衲两当衫马亦去具装瞠目横矛单骑突陈所向无前魏人夹射不能中如是数四杀伤不可胜数会日暮别将鲁元保引兵自函谷闗至魏兵乃退元景遣军副栁元怙将歩骑二千救安都等夜至魏人不之知明日安都等合战元怙引兵自南门鼔噪直出旌旗甚盛魏众惊骇安都挺身奋击流血凝肘矛折易之更入诸军齐奋自旦至日昃魏众大溃斩张是连提及将卒三千余级其余赴河堑死者甚众遂克陜城厐法起等进攻潼闗据之闗中豪杰所在蠭起及四山羌胡皆来送欵文帝以王谟败退魏兵深入栁元景等不宜独进皆召还魏世祖至彭城立氊屋于戏马防以望城中攻彭城不克引兵南下所过无不残灭城邑皆望风奔溃魏兵至淮上文帝使辅国将军臧质将万人救彭城至旴眙魏世祖已过淮质使胡崇之营东山毛熈祚据前浦质营于城南魏燕王谭攻崇之等三营皆败没是夕质军亦溃质弃辎重器械单将七百人赴城初盱眙太守沈璞到官王谟犹在滑防江淮无警璞以郡当冲要乃缮城浚隍积财谷储矢石为城守之备僚属皆非之朝廷亦以为过及魏兵南向守宰多弃城走或劝璞宜还建康璞曰虏若以城小不顾夫复何惧若肉薄来攻此乃吾报国之秋诸君封侯之日也奈何去之诸君甞见数十万人聚于小城之下而不败者乎昆阳合肥前事之明验也众心稍定璞収集得二千精兵曰足矣及臧质向城乃开门纳质见城中豊实大喜因与璞共守魏人之南冦也不赍粮用唯以抄掠为资及过淮民多窜匿抄掠无所得人马饥乏闻盱眙有积粟欲以为北归之资一攻城不防即留其将韩元兴以数千人守盱眙自帅大众南向由是盱眙得益完守备魏世祖至瓜歩壊民庐舍及伐苇为筏声言欲渡江建康震惧民皆荷担而立内外戒严命领军将军刘遵考等将兵分守津要游逻上接于湖下至蔡洲陈舰列营周亘江濵自采石至于暨阳六七百里太子邵出鎭石头总统水军丹阳尹徐湛之守石头文帝登石头城有忧色谓江湛曰北伐之计同议者少今日士民劳怨予之过也又曰擅道济若在岂使胡马至此魏世祖凿歩山为蟠道于其上设氊屋魏世祖不饮河南水以橐驼负河北水自随饷上橐驼名马并求和请婚文帝遣奉朝请田竒饷以珍羞异味魏世祖以其孙示竒曰吾逺来至此非欲为功名实欲继好息民永结姻援宋若能以女妻此孙我以女妻武陵王自今匹马不复南顾竒还文帝召太子劭及羣臣议之江湛曰戎狄无亲许之无益劭言于文帝曰北伐败辱数州沦破独有斩江湛徐湛之可以谢天下文帝曰北伐自是我意江徐但不异耳由是太子与江徐不平魏亦竟不成婚   隋髙颎至军为桥于沁水尉迟廻子魏安公惇军沁东于上流纵火栰颎豫为土狗以御之惇布陈二十余里麾兵小却欲待韦孝寛军半渡击之孝寛因其却鸣鼓齐进军既度颎命焚桥以絶士卒反顾心惇兵大败孝寛乗胜进追至邺廻卒十三万陈于城南勤帅众五万自青州赴廻以三千骑先至廻素习军旅老犹被甲临陈其麾下兵皆闗中人为之力战孝寛等军不利而却邺中士民观战者数万人宇文忻曰事急矣吾当以诡道破之乃先射观者观者皆走转相腾借声如雷霆忻乃呼曰贼败矣众复振因其扰而乗之廻军败保城孝寛纵兵围之廻掷弓于地骂坚极口而自杀廻起兵六十八日而败韦孝寛分兵悉平闗东梁主闻廻败谓栁庄曰若从众人之言社稷已不守矣   经济类编卷六十一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六十二   明 冯琦冯瑗 撰   武功类八   战略【二 四十则】   唐太宗车驾至安市城攻髙丽髙丽北部耨萨延夀惠真率兵十五万救安市上曰今为延夀防有三引兵直前连城为垒据险食粟掠吾牛马攻之不可猝下欲归则泥潦为阻坐困吾军上防也防城中之众与之宵遁中防也不度智能来与吾战下防也卿曹观之彼必出下防成擒在吾目中矣髙丽有对卢年老习事谓延夀曰秦王内芟羣雄外服戎狄独立为帝此命世之才今举海内之众而来不可敌也为吾计者不若顿兵不战旷日持乆分遣竒兵断其运道粮食既尽求战不得欲归无路乃可胜也延夀不从引军直进上犹恐其不至命阿史那杜尔将千骑以诱之兵始交而伪走髙丽相谓曰易与耳竞进乗之至安市城东南八里依山而陈长四十里上与无忌等从数百骑乗髙观望形势江夏王道宗曰髙丽倾国以拒王师平壤之守必弱愿假臣精兵五千覆其本根则数十万众可不战而降矣上不应命李世勣将歩骑万五千陈于四岭长孙无忌将精兵万一千自山北出狭谷以冲其后上自将歩骑四千为竒兵挟皷角偃旗帜登北山勑诸军闻皷角齐出奋击延夀等见世勣布陈勒兵欲战上望见无忌军尘起命作皷角举旗帜诸军鼔噪并进延夀等大惧欲分兵御之而阵已乱薛仁贵大呼防阵所向无敌大军乗之髙丽兵大溃延夀惠真率众请降举国大骇后黄城银城皆自防遁去数百里无复人烟上乃更名所幸山曰驻驆山刻石纪功焉驿书报太子及髙士亷等曰朕为将如此何如   髙宗谓裴行俭曰卿文武兼资今授卿二职乃除礼部尚书右卫大将军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将兵三十余万以讨突厥至是大破突厥于黑山擒奉职泥熟匐为其下所杀以首来降初行俭至朔州谓其下曰抚士贵诚制敌尚诈乃为粮车三百乗每车伏壮士五人各持陌刀劲弩以羸兵为之援且伏精兵于险要以待之虏果至羸兵弃车散走虏驱车就水草解鞍牧马欲取粮壮士自车中跃出击之虏惊走复为伏兵所邀杀获殆尽自是粮运行者虏莫敢近军至单于府北抵暮下营掘堑已周行俭遽命移就髙冈诸将皆言士卒已安不可动行俭不从趣使移是夜风雨暴至前所营地水深丈余诸将惊服问其故行俭笑曰自今但从我命不必问其所由知也   李光弼将蕃汉歩骑万余人太原弩手三千人出井陉至常山常山团练兵执安思义出降光弼召思义问计且曰汝防可取当不杀汝思义曰大夫士马逺来疲弊猝遇大敌恐未易当不如移军入城早为备御先料胜负然后出兵胡骑虽鋭不能持重茍不获利气沮心离于是乃可图矣思明先锋来晨必至而大军继之不可不留意也光弼悦释其缚即移军入城思明闻常山不守立解饶阳之围合二万余骑直抵城下光弼以五百弩于城下齐发射之贼稍却乃出弩手千人分为四队使其矢发发相继贼不能当乃退有村民告贼歩兵五千自饶阳来至九门南逢壁光弼遣歩骑各二千匿旗皷并水潜行遇贼方饭纵兵掩击杀之无遗思明闻之失势退入九门   史思明等引兵十万冦太原李光弼麾下精兵皆赴朔方余众不满万人诸将皆惧议修城以待之光弼曰太原城周四十里贼垂至而兴役是先自困也乃率土民于城外凿壕以自固作堑数十万众莫知所用及贼攻城光弼用以増垒城壊輙补月余不下思明乃选骁鋭为游兵戒之曰我攻其北则汝潜趣其南有隙则乗之而光弼军令严整虽冦所不至警逻亦不少懈贼不得入光弼募军中有小技皆取之人尽其用得钱上三善穿地道贼为梯冲土山以攻城光弼为地道以迎之近城輙防又作大礟飞巨石一发輙毙二十余人贼死者什二三乃退营于数十歩外光弼遣人诈为约降而穿地道周贼营中至期遣禆将将数千人出如降状贼皆属目俄而营中地防死者千余人贼众惊乱官军鼔噪乗之俘斩万计   史思明分军四道济河会于汴州李光弼方廵诸营闻之入汴州谓节度使许叔兾曰大夫能守汴州十五日我则将兵来救叔兾许诺思明至汴州叔兾与战不胜遂降之思明乗胜西攻郑州光弼整众徐行至洛阳留守韦陟请留兵于陜退守潼闗光弼曰两敌相当贵进忌退今无故弃五百里地则贼势益张矣不如移军河阳北连泽潞利则进取不利则退守表里相应使贼不敢西侵此猿臂之势也判官韦损曰东京帝宅奈何不守光弼曰守之则泛水崿岭龙门皆应置兵子为兵马判官能守之乎遂牒河南尹率吏民避贼而率军士诣河阳时思明逰兵已至石桥光弼当石桥而进部曲坚重贼不敢逼夜至河阳有兵二万粮才支十日光弼按阅守备部分士卒无不严办思明入洛阳城空无所得遂引兵攻河阳使骑将刘龙仙挑战嫚骂光弼光弼顾诸将曰谁能取彼仆固懐恩请行光弼曰此非大将所为禆将白孝徳请挺身取之光弼壮其志因问所湏孝徳曰愿选五千骑为后继而请大军鼓噪以增气光弼抚其背而遣之孝徳挟二矛防马乱流而进半渉懐恩贺曰克矣光弼曰何以知之对曰观其辔安闲是以知之龙仙易之嫚骂如初孝徳暝目大呼运矛跃马搏之城上鼓噪五十骑继进龙仙走堤上孝徳追及斩之以归思明有良马千余匹每日出于河南渚浴之循环不休光弼命索军中牝马得五百匹絷其驹而出之思明马见之悉浮渡河尽驱入城思明怒泛火船欲烧浮桥光弼先贮百尺长竿以巨木承其根氊裹鐡乂置其首以迎火船而乂之船不得进湏臾自焚尽思明屯兵于河清欲絶光弼粮道光弼军于野水渡以偹之既夕还河阳留兵十人使将雍希颢守其栅曰贼将髙廷晖李日越皆万人敌也至勿与之战降则与之俱来诸将莫谕其意皆窃笑之既而思明果谓日越曰李光弼长于慿城今出在野汝以鐡骑宵济为我取之不得则勿返日越将五百骑晨至栅下问曰司空在乎希颢曰夜去矣日越曰失光弼而得希颢吾死必矣遂请降希颢与之俱见光弼光弼厚待之任以心腹髙廷晖闻之亦降或问光弼降二将何易也光弼曰思明常恨不得野战闻我在外以为必可取日越不获我势不敢归廷晖才勇过于日越闻日越被宠任必思夺之矣思明复攻河阳光弼谓李抱玉曰将军能为我守南城二日乎抱玉曰过期何如光弼曰过期而救不至任弃之可也抱玉许诺勒兵拒守城且防抱玉绐之曰吾粮尽明旦当降贼敛军以待之抱玉缮完城偹明日复请战出竒兵夹击杀伤甚众时光弼屯中潬城外置栅栅外穿堑贼将周摰攻之光弼命鎭西行营节度使荔非元礼出劲卒于羊马城以拒贼贼填堑八道开栅为门光弼使问元礼曰中丞视贼填堑开栅晏然不动何也元礼曰司空欲守乎战乎光弼曰欲战元礼曰欲战则贼为吾填堑何为禁之光弼曰善吾所不及勉之元礼俟栅开率敢死士突出奋击破之周摰复収兵趣北城光弼入登城望曰贼兵多而不整不足畏也不过日中保为诸君破之乃命出战及期不决召诸将问曰贼阵何方最坚曰西北隅命郝廷王当之又问其次曰东南隅命论惟贞当之令诸将曰尔軰望吾旗而战吾飐旗缓任尔择利吾急飐旗三至地则万众齐入死生以之少退者斩又以短刀置鞾中曰战危事吾国之三公不可死贼手万一不利诸君死敌我自刭不令诸君独死也再战廷玉奔还光弼惊命取其首廷玉曰马中箭非敢退也易马遣之仆固懐恩小郤光弼又命取其首懐恩更前决战光弼连飐其旗诸将齐进致死呼声动天地贼众大溃思明及摰皆遁去   仆固懐恩与囬纥吐蕃进偪奉天诸将请战郭子仪曰虏深入利速战吾坚壁以待之彼必以吾为怯而不戒乃可破也若遽战而不利则众心离矣敢言战者斩既而夜出陈于甘陵之南虏始以子仪为无备欲袭之忽见大军惊愕遂不战而退   李祐言于李愬曰蔡之精兵皆在洄曲守州城者皆羸卒可以乗虚直抵其城比贼将闻之元济已成擒矣愬然之遣掌书记郑澥白裴度度曰兵非出竒不胜常待良图也愬乃命祐及李忠义帅突将三千为前驱自与监军将三千人为中军田进诚将三千人殿其后军出不知所之愬曰但东行行六十里夜至张柴村尽杀其戍卒及烽子据其栅命士卒少休食干糒整羁靮留兵镇之以断朗山救兵又分兵以断洄曲及诸道桥梁复夜引兵出诸将请所之愬曰入蔡州取呉元济诸将皆失色监军哭曰果落李祐奸计时大风雪旌旗裂人马冻死者相望人人自以为必死然畏愬莫敢违夜半雪愈甚行七十里至州城自呉少诚拒命官军不至蔡州城下三十余年故蔡人不为备四皷愬至无一人知者祐忠义镢其城以先登壮士从之杀守门卒而留击柝者使击柝如故遂开门纳众鸡鸣雪止愬入居元济外宅或告元济曰官军至矣元济不信起聼于庭闻愬军号令曰常侍传语应者近万人始怯曰何等常侍能至于此乃帅左右登牙城拒战时董重质拥精兵万余人据洄曲愬曰元济所望者重质之救耳乃访重质家厚抚之遣其子传道持书谕重质重质遂单骑诣愬降愬攻牙城烧其南门民争负薪刍助之门壊执元济槛送京师且告于裴度申光二州及诸鎭兵二万余人相继来降自元济就擒愬不戮一人自官吏帐下厨廐之卒皆复其职使之不疑然后屯于鞠塲以待裴度诸将请曰始公败于朗山而不忧胜于呉房而不取冒大风甚雪而不止孤军深入而不怯然卒以成功皆众人所不谕也敢问其故愬曰朗山不利则贼轻我不为备矣取呉房则其众奔蔡并力固守故存之以分其兵风雪隂晦则烽火不接不知吾至孤军深入则人皆致死战自倍矣夫视逺者不顾近虑大者不计细若矜小务恤小败先自挠矣何暇立功乎众皆服愬俭于奉已而丰于待士知贤不疑见可能断此其所以成功也   后唐荘宗在朝城梁叚凝进至临河之南澶西相南日有冦掠自徳胜失利以来防刍粮数百万租庸副使孔谦暴敛以供军民多流亡租税益少仓廪之积不支半歳泽潞未下卢文进王郁引契丹屡过瀛涿之南传闻俟草枯冰合深入为冦又闻梁人欲大举数道入冦帝深以为忧召诸将会议宣抚使李绍宏等皆以为郓州城门之外皆为冦境孤逺难守有之不如无之请以易卫州及黎阳于梁与之约和以河为境休兵息民俟财力稍集更图后举帝不悦曰如此吾无地矣乃罢诸将独召郭崇韬问之对曰陛下不栉沐不解甲十五余年其志欲以雪家国之讐耻也今已正尊号河北士庻日望升平始得郓州尺寸之地不能守而弃之安能尽有中原乎臣恐将士解体将来食尽众散虽画河为境谁为陛下守之臣甞细询康延孝以河南之事度已料彼日夜思之成败之机决在今歳梁今悉以精兵授叚凝据我南鄙又决河自固谓我猝不能渡恃此不复为备使王彦章侵逼郓州其意必有奸人动摇变生于内耳叚凝本非将材不能临机决防无足可畏降者皆言大梁无兵陛下若留兵守魏固保杨刘自以精兵与郓州合势长驱入汴彼城中既空虚必望风自溃茍伪主授首则诸将自降矣不然今秋糓不登军粮将尽若非陛下决志大功何由可成谚曰当道筑室三年不成帝王应运必有天命在陛下勿疑耳帝曰此正合朕志丈夫得则为王失则为虏吾行决矣司天奏今歳天道不利深入必无功帝不聼王彦章引兵逾汶水将攻郓州李嗣源遣李从珂将骑兵逆战败其前锋于递坊鎭获将士三百人斩首二百级彦章退保中都戊辰防奏至朝城帝大喜谓郭崇韬曰郓州告防足壮吾气己巳命将士悉遣其家属归兴唐   契丹主将五万骑号三十万自掦武谷而南旌旗不絶三千余里至晋阳陈于汾北之虎北口先遣人谓石敬塘曰吾欲今日即破贼可乎敬塘遣人驰告曰南军甚厚不可轻请俟明日议战未晩也使者未至契丹已与唐骑将髙行周符彦卿合战敬塘乃遣刘知逺出兵助之唐兵大败是夕敬塘出北门见契丹主契丹主执敬塘手恨相见之晚敬塘问曰皇帝逺来士马疲倦遽与唐战而大胜何也契丹主曰始吾自北来谓唐必断鴈门诸路伏兵险要则吾不可得进矣使人侦视皆无之吾是以长驱深入知大事必济也兵既相接我气方鋭彼气方沮若不乗此急击之旷日持乆则胜负未可知矣此吾所以亟战而胜不可以劳逸常理论也敬塘甚叹伏   北汉主军髙平南明日周前锋击之北汉兵郤周世宗虑其遁去趣诸军亟进北汉主陈于已公原张元徽军其东杨衮军其西众颇严整周河阳节度使刘词将后军未至众心危惧而世宗志气益鋭命白重賛李重进将左军居西樊爱能何徽将右军居东向训史彦超将精骑居中张永徳将禁兵自卫介马临陈督战北汉主见周军少悔召契丹谓诸将曰今日不惟克用亦可使契丹心服矣杨衮防马前望周军退谓北汉主曰劲敌也未可轻进北汉主奋曰请公勿言试观我战时东北风盛俄转南风北汉副枢宻使王廷嗣使司天监李义白其主曰时可战矣北汉主从之枢宻直学士王得中叩马谏曰义可斩也风势如此岂助我者邪北汉主曰吾计已决老书生勿妄言斩汝麾东军先进击周右军合战未几周樊爱能何徽引骑兵先遁右军溃歩兵千余人解甲降北汉世宗见军势危自引亲兵犯矢石督战赵匡谓其同列曰主危急如此吾属何得不致死又谓张永徳曰贼气骄可破也公引兵乗髙西出为左翼我为右翼以击之国家安危在此一举将二千人进战匡身先士卒驰犯其锋士卒死战无不一当百北汉兵大败杨衮畏兵之强不敢救且恨北汉主之语全军而退爱能徽引骑南走剽掠辎重言契丹大至官军败绩余众已降虏矣世宗遣近臣谕止之不听杀使者与刘词遇止之词不从引兵北时北汉主尚有余众万余人阻涧而战薄暮词至复与诸军击败之追至髙平僵尸满谷委弃御物及辎重器械杂畜不可胜纪是夕世宗野宿得歩兵之降敌者皆杀之爱能等闻防与士卒稍稍复还明日休兵髙平选北汉降卒数千人为效顺指挥遣戍淮上余三千余人赐资装纵遣之北汉主率百余骑昼夜北走所至得食未举筯或传周兵至輙仓皇而去衰老力惫殆不得支仅得入晋阳宋太宗时契丹薄代州城副部署卢汉赟畏懦保壁自固张齐贤选厢军二千出御之誓众感慨无不一当百契丹少却先是齐贤遣使约潘羙以并师来会战使为契丹所执俄而羙使至云师出至柏井得宻诏云东路王师败防并之全军不许出战已还州矣时契丹兵塞川齐贤曰敌知羙来而不知羙退乃闭羙使室中夜发兵二百人持一帜负一束刍距州西南三十里列帜燃刍契丹遥见火光中有旗帜意谓并师至骇而北走齐贤先伏歩卒二千于士镫砦掩击大败之杀其国舅详衮特尔格宫使萧达哩斩首数百获马二千器械无算朝廷闻契丹复至遣李继隆发鎭定兵万余防送粮   餽数千乗趋威虏休格闻之率精骑数万邀诸涂北面都廵检使尹继伦适领兵徼廵路遇之休格不顾而南继伦曰冦蔑视我耳彼防还则乗胜而驱我北去不防亦且泄怒于我将无遗类矣为今日计当卷兵衔枚以蹑之彼鋭气前趋不虞我之至力战而胜足以自树纵死犹不失为忠义岂可泯然为胡地鬼乎众皆愤激从命继伦令秣马俟夜人持短兵潜蹑其后行数十里至徐河天未明休格去大军四五里会食讫将战继隆方阵于前以待继伦从后急击杀契丹一大将众皆惊溃休格方食失箸为短兵中其臂创甚乗善马先遁余众引去契丹为之夺气自是不敢大入冦每相戒曰当避黑面大王以继伦面黒故云   仁宗时狄青既诛陈曙因按兵止营令军休十日众莫测贼觇者还言军未即进青明日即整兵自将前军孙沔将次军余靖为殿夕次昆仑闗黎明整大将旗皷诸将环立帐前待令乃发而青已微服与先锋度闗趣诸将会食闗外贼方觉悉出逆战右将孙节贼死山下贼气鋭甚沔等惧失色青执白旗麾蕃落骑兵从左右翼击之纵横开合部伍不乱贼不知所为大败走追奔五十里斩首数千级贼党黄师宻侬建中等及伪官属死者百五十七人生擒贼五百余死者万计侬智髙夜纵火烧城遁去由合江口入大理迟明青按兵入城获金帛钜万招复老壮七千二百甞为贼所俘脇者慰遣之枭师宻等于城下敛尸筑京观于城北隅时贼尸有衣金龙衣者众谓智髙已死欲以上闻青曰安知其非诈邪宁失智髙不敢诬朝廷以贪功也广南悉平防至帝喜曰青破贼厐籍之力也向非梁适言南方安危未可知也   契丹主宗真亲将骑兵十万出金肃城遣弟重元将骑七千出南路枢宻使萧惠将兵六万出北路三路济河长驱入夏境四百里不见敌据徳胜寺南壁以待惠与元昊战于贺兰山北败之元昊见契丹兵盛乃请和退师十里请收叛党以献且进方物契丹主遣枢宻副使萧革迓之而进军次于河曲元昊亲率党项三部以待罪契丹命革诘其纳叛背盟之故赐之酒许其自新惠以为大军既集宜加伐不可许和契丹主犹豫未决元昊以未得成言又退师三十里以凡三退将百里每退必赭其地契丹马无所食因诈和元昊乃迁延以老之度其马饥士疲因纵兵急攻惠营败之乗胜攻南壁契丹主大败   张浚闻乌珠将至檄召熈河刘锡秦鳯孙偓泾原刘锜环庆赵哲四经畧及呉玠之兵合四十万人马七万匹以锡为统帅迎敌决战王彦諌曰陜西兵将上下之情未通若不利则五路俱失不若且屯利阆兴洋以固根本敌入境则檄五路之兵来援万一不防未大失也浚不从刘子羽亦力言未可浚曰吾寜不知此顾东南事方急不得不为是耳呉玠郭浩皆曰敌锋方鋭宜各守要害湏其而乗之亦不从遂行次于富平县刘锡会诸将议战玠曰兵以利动今地势不利未见其可宜择髙阜据之使不可胜诸将皆曰我众彼寡又前阻苇泽敌有骑不得施何用他徙已而罗索引兵骤至舆柴囊土籍淖平行进薄诸营锡等与之力战刘锜身率将士薄敌陈杀获颇多胜负未分而敌鐡骑直击赵哲军他将不及援哲因离所部其将校望见尘起遂惊遁诸将皆溃敌乗胜而进闗陜大震浚时驻邠州督战既败退保泰州召赵哲斩之而安置刘锡于合州令诸将各还本路上书待罪髙宗手诏慰勉之自是闗陜不可复论者咎浚之轻师失律焉   张俊闻李成将马进在筠州以豫章介江筠之间遂急趋之既入城喜曰我已得洪破贼决矣及进犯洪州连营西山俊敛兵若无人者居月余以大书牒索战俊以细书状报之进以俊为怯俊牒知贼怠乃议战岳飞曰贼贪而不虑后若以骑兵自上流絶生米渡出其不意破之必矣因请自为先锋俊大喜乃令杨沂中絶生米渡飞重铠跃马潜出贼右突其阵所部从之进大败走筠州飞抵东城进出城布阵飞设伏以红罗为帜上刺岳字选骑二百随帜而前贼易其少薄之伏发进大败走飞使人呼曰不从贼者坐吾不汝杀坐而降者八万人俊与沂中复前后夹击贼大溃进以余卒奔南康飞夜引至朱家山又斩其将赵万成闻进败自引兵十余万众俊与飞遇成于楼子庄大破之遂复筠州成复以十万众与俊夹河而营沂中夜衔枚渡河与俊夹攻成又大败俊乗胜追至江州成势廹絶江而去因呼俊为张鐡山遂复江州已而兴国军等处群盗皆遁   岳飞至郢伪齐将京超号万人敌乗城拒飞飞鼔众而登超投崖死飞复郢州遂趋襄阳李成迎战左临襄江飞笑曰歩兵利险阻骑兵利平旷成左列骑江防右列歩平地虽众十万何能为举鞭指王贵曰尔以长鎗歩卒击其骑兵指牛臯曰尔以骑兵击其歩卒合战马应鎗而毙后骑皆拥入江歩卒死者无数成夜遁飞遂复襄阳齐人收成余众益兵驻新野飞与别将王万夹击大败之又使牛臯复徐州王贵张宪复唐邓州信阳军襄汉悉平飞移屯徳安军声大振防闻帝喜曰朕素闻飞行军有纪律未知其能破敌如此飞因奏金人所爱唯女子金帛志已骄惰刘豫僣伪人心终不忘宋如以精兵二十万直捣中原恢复故疆诚易为力襄阳随郢地皆膏腴茍行营田其地甚厚臣粮足即过江北勦敌时方重深入之举而营田之议自是兴矣   岳飞留大军于頴昌命诸将分道出战自以轻骑驻郾城兵势甚鋭乌珠大惧会诸帅欲并力一战飞闻之曰金人技穷矣乃日出挑战且骂之乌珠怒合龙虎大王盖天大王及韩常之兵逼郾城飞遣子云领骑兵直贯其阵戒之曰不胜先斩汝云与金人战数十合金尸布野乌珠以拐子马万五千来飞戒歩卒以麻扎刀入阵勿仰视苐斫马足拐子马相连一马仆二马不能行飞军奋击遂大破之乌珠大恸曰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今已矣因复益兵而前飞自以四十骑突战败之乌珠愤甚合师二十万次于临頴杨再兴以三百骑遇之于小啇桥骤与之战杀二千人及万戸撒八千戸百人再兴死之获尸焚焉得箭簇二升飞痛惜之张宪继至复战乌珠夜遁追奔十五里中原大震飞谓子云曰敌屡败必还攻頴昌汝宜速援王贵既而乌珠果至贵将游奕云将背嵬战于城西云以骑兵八百挺前决战歩卒张左右翼继之杀乌珠壻夏金吾飞又使梁兴会大行忠义两河豪杰败金人于垣曲又败之于沁水遂复懐卫州断金人山东河北之道金人大恐飞进军朱仙镇距汴京四十里与乌珠对垒而阵遣背嵬骑五百奋击大破之乌珠还汴飞檄陵台令行视诸陵葺治之两河豪杰李通等率众归飞由是金人动息山川险要飞皆得其实中原尽磁相泽潞晋綘汾隰之境皆期日兴兵与官军会其所揭旗以岳为号父老百姓争挽车牵牛载糗粮以馈义军顶盆焚香迎者充满道路自燕以南金人号令不行乌珠欲佥军以抗飞河北无一人应者乃叹曰自我起北方以来未有如今日之挫防金将乌凌阿思谋素骁勇桀黠亦不能制其下但谕之曰母轻动待岳家军来即降金将王鎭崔庆李觊崔虎华旺等皆率所部降飞龙虎大王之将格辰等亦宻受飞旗榜自其国来降韩常亦欲以众五万内附飞大喜语其下曰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耳方指日渡河而秦桧欲画淮以北与金和讽防臣请班师飞奏金人鋭气沮防尽弃辎重疾走渡河而我豪杰向风士卒用命时不再来机难轻失桧知飞志鋭不可囘乃先请张俊杨沂中等归而后上言飞孤军不可乆留乞连召还飞一日奉十二金字牌乃愤惋泣下东面再拜曰十年之力废于一旦乃自郾城引兵还民遮马痛哭诉曰我等迎官军金人皆知之相公去我軰无噍类矣飞亦悲泣取诏示之曰吾不得擅留哭声震野飞留五日以待民徙从而南者如市飞亟奏以汉上六郡闲田处之初乌珠败于朱仙欲弃汴而去有书生叩马曰太子母走岳少保且退乌珠曰岳少保以五百骑破五十万京城日夜望其来何谓可守生曰自古未有权臣在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岳少保且不免况欲成功乎乌珠悟遂留不去及飞还乌珠遣兵追之不及而河南新复府州皆复为金有飞至鄂力请解兵柄不许已而入觐帝问之飞拜谢而已   韩世忠至州使统制解元守承州侯金歩卒亲提骑兵驻大仪以当敌骑伐术为栅自断归路会魏良臣使金过之世忠撒炊防给良臣有诏移屯守江良臣疾驰去世忠度良臣已出境即上马令军中曰眡吾鞭所向于是移军向大仪勒五阵设伏二十余所约闻皷即起击良臣至金军中金前将军纳喇贝勒问官军动息具以所见对贝勒大喜即引兵至江口距大仪五里别将托小嘉拥鐡骑过五阵东世忠传小麾鸣鼓伏兵四起旗色与金人旗杂出金军乱官军迭进世忠令背嵬军各持长斧上揕人胷下斫马足敌被甲防泥淖世忠麾劲骑四面蹂躏人马俱毙遂擒托卜嘉等二百余人而世忠所遣董攸亦击败金人于天长之鵶口桥解元至承州北门遇敌设水军夹河阵一日十三战相拒未决世忠遣成闵将骑士徃援复大战俘获甚多世忠复亲追至淮金人惊溃相蹈借溺死者甚众防闻羣臣入贺髙宗曰世忠忠勇朕知其必能成功沈与求曰自建炎以来将士未甞与金人迎敌一战今世忠连防厥功不细论者以此举为中兴武功第一   世忠闻刘豫聚兵淮阳即引军渡淮旁符离而北至其城下为贼所围奋戈溃围而出不遗一镞呼延通与金将叶赫贝勒搏战扼其吭而擒之乗鋭掩击金人败去遂进兵围淮阳贼约受围一日则举一烽至六烽俱举乌珠与刘猊皆引兵至世忠求援于张俊俊以世忠有见吞意不从世忠勒阵向敌遣人语之曰锦衣骢马立阵前者韩相公也或危之世忠曰不如是不足以致敌敌果至杀其导战二人遂引去世忠复还楚州淮阳之民从而归者以万计   世忠以前军驻青龙鎭中军驻江湾后军驻海口欲俟乌珠师还击之及乌珠由秀趋平江世忠事不就遂移师鎭江以待之金师至江上世忠先以八千人屯焦山寺乌珠欲济江乃遣使通问且约战期世忠许之因谓诸将曰是间形势无如金山龙王庙者敌必登之以觇我虚实乃遣苏徳将百人伏庙中百人伏庙下防侧戒之曰闻江中皷声则防兵先入庙兵继出以合击之及敌至果有五骑趋庙庙兵先皷而出获两骑其三骑则振防以驰驰者一人红袍玉帯既坠复跳而免诘诸获者则乌珠也既而接战江中凡数十合世忠妻梁氏亲执桴皷敌终不得济俘获甚众掳乌珠之壻龙虎大王乌珠惧请尽归所掠以假道世忠不许复益以名马又不许遂自鎭江泝流西上乌珠循南防世忠循北防且战且行世忠艨艟大舰出金师前后数里击柝之声逹旦将至黄天荡乌珠窘甚或曰老观河故道今虽湮塞若凿之可通秦淮乌珠从之一夕渠成凡五十里遂趋建康岳飞以骑三百歩兵三千邀击于新城大破之乌珠乃复自龙湾出江中趋淮西会达兰自潍州遣贝勒太一引兵来援乌珠乃复引还欲北渡世忠与之相持于黄天荡太一军海北乌珠军江南世忠以海舰进泊金山下豫以鐡绠贯大钩授健者明旦敌舟噪而前世忠分海舟为两道出其背每缒一绠则曵一舟沉之乌珠穷蹙求会语祈请甚哀世忠曰还我两宫复我疆土则可以相全乌珠语塞又数日求再会而言不逊世忠引弓欲射之乌珠亟驰去见海舟乗风使蓬徃来如飞谓其下曰南军使船如使马奈何乃募人献破海舟之防于是闽人王姓者教其舟中载土以平板铺之穴船板以櫂浆俟风息则出海舟无风不可动也且以火箭射其篛篷则不攻自破矣乌珠然之刑白马以祭天及天霁风止乌珠以小舟出江世忠絶流击之海舟无风不能动乌珠令善射者乗轻舟以火箭射之烟防蔽天师遂大溃焚溺死者不可胜数世忠仅以身免奔还鎭江金兵遂济江屯于六合县世忠以八千人拒金十万之众凡四十八日而败然金人自是亦不敢复渡江矣呉玠自富平之败收散卒保和尚原积粟缮兵列栅为死守计或谓玠宜退屯汉中扼蜀口以安人心玠曰我保此敌决不敢越我而进是所以保蜀也玠在原上鳯翔民感其遗惠相与夜输刍粟助之玠偿以银帛民益喜输者益多金人怒伏兵渭河邀杀之且令保伍连坐民冒禁如故金将摩哩自鳯翔乌噜札哈自阶城出散闗约日会和尚原乌噜札哈先期至阵北山索战玠命诸将坚守待之更战迭休金人大败遁去摩哩方攻箭筈闗玠复遣将击败之两军终不得合金人自起海角狃于常胜及与玠战輙败愤甚谋必取玠于是乌珠会诸帅兵十余万造浮梁跨渭自寳鸡结连珠营垒石为城夹涧与官军相距进薄和尚原玠与弟璘选劲弩命诸将分畨迭射号驻队矢连发不絶繁如雨注敌稍却则以竒兵旁击絶其粮道度其困且走设伏于神坌以待之敌至伏发遂大乱玠因纵兵夜击大败之乌珠中二流矢仅以身免亟鬀其须髯而遁初金人之至也玠与璘以散卒数千驻原上朝问隔絶人无固志有谋刼玠兄弟北降者玠知之召诸将防血盟勉以忠义皆感泣愿尽死力故能成功   金人长驱趋洋汉刘子羽闻王彦败亟命田晟守饶风闗而遣人召呉玠入援玠自河池日夜驰三百里至饶风以黄柑遗敌曰大军逺来聊用止渴萨里罕大惊以杖击地曰尔来何速邪遂悉力仰攻一人先登二人拥后先者既死后者代攻玠军弓弩乱发大石摧压如是者六昼夜死者山积敌乃更募死士由间道自祖溪闗入绕出玠后乗髙以阚饶风诸军不支遂溃敌入洋州玠邀子羽去子羽不可而留玠同守定军山玠难之遂退保兴元之西县子羽亦焚兴元退保大安之三泉县萨里罕遂入兴元至金牛鎭四川大震子羽从兵不满三百与士卒取草芽木甲食之遗玠书诀别玠得书未有行意其爱将杨政大呼军门曰节使不可负刘待制不然政軰亦舍节使去矣玠乃间道会子羽子羽留玠共守三泉玠曰闗外蜀之门户不可轻弃复徃守仙人闗子羽以潭毒山形斗防其上寛平有水乃筑壁垒方成而金人已至距营十数里子羽据胡牀坐垒口诸将泣告曰此非侍制坐处子羽曰子羽今日死于此敌寻亦引去时张浚亦移守潼州子羽遗书言已在此金人必不南浚乃止金兵由斜谷北去子羽谋邀之于武休不及萨里罕既囬鳯翔遣十人持书招子羽子羽皆斩之而纵其一还曰为我语敌欲来即来吾有死尔何可招邪初子羽闻有金兵预徙梁洋之积及金人深入餽饷不继杀马及两河所佥军士以食而子羽玠复腹背要击之死伤十五六疫疠且作乃引众还子羽玠因出师掩其后金人堕溪涧死者不可胜计尽弃辎重而走余兵不能自防者悉降子羽遂还兴元金人始谋本谓玠在西邉故渉险东来不虞玠驰至虽入三州而得不偿失   呉璘守和尚原餽饷不继玠虑金人必复深入且其地去蜀逺乃命璘别营垒于仙人闗右之地名曰杀金平移兵守之至是乌珠萨里罕刘防率歩骑十万破和尚原进攻仙人闗自鐡山凿崕开道循岭东下玠以万人守杀金平以当其冲璘自武阶路入援先以书抵玠谓杀金平之地濶逺前阵散漫后阵阻隘宜益修第二隘示必死战然后可以必胜玠从之急治第二隘璘冐围转战七昼夜始得与玠会于仙人闗敌首攻玠营玠击走之又以云梯攻垒壁杨政以撞竿碎其梯以长矛刺之诸将有请别择地以守者璘防刀画地谓诸将曰死则死此退者斩金军分为二乌珠阵于东韩常阵于西璘率鋭卒介其间左绕右萦随急而后战战乆璘军少惫急屯第二隘金主兵踵至人被重铠鐡钩相连鱼贯而上璘以驻队矢迭射矢下如雨死者层积敌践而登萨里罕驻马四视曰吾得之矣翼日命攻西北楼姚仲登楼酣战楼倾以帛为绳挽之复正金人用火攻楼仲以酒缶扑灭之玠急遣统领田晟以长刀大斧左右击明炬四山震皷动地明日大出兵统领王喜王武率鋭士分紫白旗入金营金阵乱奋击射韩常中左目金人始宵遁玠遣统制官张彦刼横山砦王俊伏河池扼其归路又败之是役也乌珠以下皆携妻孥来刘防乃刘豫腹心本谓蜀可图既不得逞度玠终不可犯乃还据鳯翔授甲士田为乆留计自是不妄动矣   吴璘进兵防秦州闻金统军和珍与希卜苏合兵五万屯刘家圈请于胡世将击之世将问防安出璘曰有新立垒阵法每战以长鎗居前坐不得起次取彊弓次彊弩跪膝以俟次神臂弓约贼相抟至歩内则神臂先七十歩彊弓并发次阵如之凡阵以拒马为限鐡钩相连俟其伤则更代代则以皷为节骑两翼以蔽于前阵成而骑退谓之叠阵世将善之诸将窃议曰吾军其殱于此乎璘曰此古束伍令也军法有之诸君不识耳得车战余意无出于此战士心定则能持满敌虽鋭不能当也遂进次剡家湾时胡盏习不祝据险自固前临峻岭后控腊家城谓璘必不敢轻犯先一日璘会诸将问所以攻姚仲曰战于山上则胜璘然之乃请战敌皆笑半夜璘遣姚仲王彦衔枚渡河陟峻岭截坡上约二将上岭而后火二将至岭寂无人声军已毕列万炬齐发敌骇愕曰吾事败矣希卜苏善谋和珍善战二酋异议璘先以兵挑之和珍果出鏖战璘以叠阵法更迭战轻裘驻马亟麾之士殊死鬬金人大败降者万人和珍走保腊家城璘围而攻之城垂破朝廷方主和议以驿书诏班师时璘防秦州其势方张陜西河东首领争来附而杨政防陇州及破岐下诸屯郭浩复华州入陜州矣诏至璘即自腊家城引兵还河池浩还延安政还巩世将惟浩叹而已   璘遣姚仲取巩王彦屯啇虢陜华惠逢取熈河或乆攻不下或既得复失竟无成防仲舍巩攻徳顺逾四旬不克璘以李师顔代之遣子挺节制军马挺与敌战于瓦亭大败之擒其千户耶律紏坚等百三十七人金人惩其败悉兵趋徳顺璘自将徃督师先壁于险且治夹河战地璘至城下守阵者闻呼相公来观望咨嗟矢不忍发璘按行诸屯斩不用命者先以数百骑甞敌敌一鸣皷鋭士空壁跃出突璘军璘军得先治地无不一当百至暮璘忽传呼某将战不力人益奋搏敌大败遁入壁黎明师再出敌坚壁不动会大风雪金人防营去凡八日而克璘入城市不改肆父老拥马迎之璘又遣严忠取环州遂还河池时姚仲等又复兰会熈巩等州及永安军   金图克坦喀齐喀将五千骑扼大散关防骑攻黄牛堡守将李彦坚告急人情汹汹制置使王刚中跨一马驰二百里至呉璘营起璘于帐中责之曰大将与国义同休戚临敌安得髙枕而卧璘大惊即驰至杀金平驻军青野原益调内郡兵分道而进授以方略以援黄牛刚中又以蜡书抵张正彦济师西师大集李彦坚以神臂弓射金师郤之璘遣别将彭青至寳鸡渭河夜刼桥头寨破之又遣刘海复秦州彭青复陇州曹休复洮州金师既退刚中倍道驰还谓其属李焘曰将帅之功吾何有焉焘叹曰身督战而功成不居过人逺矣   胡世将在河池仓卒召诸将议时呉璘孙渥已在杨政田晟继至诸将请少退青野以挫其锋渥言河池不可守璘厉声折之曰懦语沮军可斩也璘请以百口保破敌世将壮之指居所帐曰世将誓死于此遂遣诸帅分据渭南寻诏世将诣屯蜀口以璘同节制陜西诸路军马时金人犯石壁砦璘遣姚仲等破走之既而萨里罕使呼纽郎君以三千骑冲璘军璘使统制李师顔以骁骑击败之冦先于扶风筑城既败入城拒守官军攻防其城获三将及女真百七十人萨里罕怒甚自战百通坊仲力战破之萨里罕还鳯翔由是金人不敢度陇分屯之军得全师而还   刘锜赴东京率所部王彦八字军三万七千及殿司卒三千自临安泝江絶淮至涡口方食忽暴风防坐帐锜曰此贼兆也主暴兵即下令兼程进闻金人败盟南下锜与将佐舍舟陆行先趋三百里至顺昌城中谍报东京已降知府陈防见锜问计锜曰城中有粮则能与君共守规曰有米数万斛锜曰可矣乃与防议敛兵入城为守御计时八字军以将驻于汴皆携孥以行至是锜召诸将问计诸将皆曰金兵不可敌也请以精鋭遮老稚顺流还江南锜曰吾本赴官留司今东京为金所防幸吾全军至此有城可守奈何弃之吾意决矣敢言去者斩乃凿舟沉之示无去意寘家寺中积薪于门戒守者曰脱有不利即焚吾家母辱敌手也分命诸将守诸门明斥募土人为间探于是军士皆奋男子备守战妇人砺刀劔争呼跃曰平日人欺我八字军今日我当与国家破敌立功时守备一无可恃锜于城上躬自督厉取刘豫时所造痴车以轮辕埋城上又撤民户扉周匝蔽之城外有民居数千家悉焚之凡六日毕而金兵已渉頴河遂围城锜豫于城下设伏擒敌将阿哈玛特等二人诘之云韩将军营白沙窝距城三十里锜夜遣千余人击之连战杀敌颇众既而金三路都统葛王乌禄以兵三万与龙虎大王合而薄城锜令开诸门金人疑而不敢近初锜传城筑羊马垣穴垣为门至是与许清軰蔽垣为阵金人纵矢皆自垣端轶着于城或止中垣上锜用破敌弓翼以神臂彊弩自城上或垣门射敌无不中者敌稍却复以歩兵邀击溺河死者不可胜计破其鐡骑数千时顺昌围已四日金兵益盛乃移砦于李村锜遣阎充募壮士五百夜斫其营是夕天欲雨电光四起见辫髪者輙殱之金兵退十五里锜复募百人徃或请衔枚锜笑曰无以枚也命折竹为嘂如市井儿以为戯者人持一为号直犯金营电所烛则奋击电止则匿不动敌众大乱百人者闻吹声即聚金人益不能测终夜自战积尸盈野退军老婆湾乌珠在汴闻之即索靴上马率十万众来援锜会诸将问计或言今已屡防宜乗此势具舟全军而归防曰朝廷飬兵十五年正为缓急之用况已挫敌锋军声稍振虽寡众不敌然有进无退锜曰府公文人犹誓死守况汝曹邪且敌营甚迩而乌珠又来吾军一动彼蹑其后则前功俱废使敌侵轶两淮震惊江浙则平生报国之志反成误国之罪众皆感动思奋曰惟太尉命骑募得曹成等二人谕之曰遣汝作间事防重赏第如我言敌必不杀汝今置汝绰路骑中汝遇敌则佯坠马为敌所得敌帅问我如何人则曰太平邉帅子喜声伎朝廷以两国讲和使守东京图逸乐耳已而二人果遇敌被执乌珠问之对如前乌珠喜曰此城易破耳即置鵞车炮具不用而械成等还锜乌珠至城下责诸将防师众皆曰南朝用兵非昔之比元帅临城自见锜遣耿训约战乌珠怒曰刘锜何敢与我战以吾力破汝城直用靴尖趯倒耳训曰太尉非但请战且谓太子必不敢济河愿献浮桥五所济而大战乌珠曰诺乃下令明日府治会食迟明锜果为五浮桥于頴河上且毒頴上流及草中戒军士虽渴死毋饮于河饮者夷其族敌用长胜军严阵以待诸酋各居一部时大暑敌逺来疲昼夜不解甲人马饥渴食水草者輙病徃徃困乏锜士气闲暇军皆畨休方晨气清凉按兵不动逮未申时敌力疲气索忽遣数百人出西门接战俄遣数千人出南门戒令勿喊但以鋭斧犯之统制官赵樽韩直身中数矢战不肯已士殊死鬬入其阵刀斧乱下敌大败是夕大雨平地水深尺余明日乌珠防营去锜遣兵追之死者数万方大战时乌珠被白乗甲马以牙兵三千督战兵皆重铠甲号鐡浮图戴鐡兠牟周匝縀长檐三人为伍贯以韦索每进一歩即用拒马拥之进一歩拒马亦进退不可却官军以鎗摽去兠牟大斧断其臂碎其首敌又以鐡骑分左右翼号拐子马皆女真为之号长胜军专以攻坚战酣然后用之自用兵以来所向无前至是亦为锜军所杀自辰至申敌败锜以拒马木障之少休城上鼓声不絶乃出饭羮坐饷战士如平时敌披靡不敢近食已彻拒马木深入斫敌又大破之弃尸毙马血肉枕籍车旗器甲积如山阜乌珠平日所恃以为彊者十损七八至陈州数诸将之罪皆鞭之遂还汴既而洪皓自金宻奏顺昌之防金人震恐防燕之重寳珍器悉徙而北意欲捐燕以南弃之故议者谓是时诸将恊心分路追讨则乌珠可擒汴京可复而王师亟还自失机会良可惜也   刘锜自太平渡江与张俊杨沂中会而庐州已防锜乃与关师古据东关之险以遏敌引兵出清溪两战皆防乌珠以拓臯地坦平利于用骑因驻师锜进兵与乌珠夹石梁河而阵河通巢湖广二丈锜命曳薪垒桥湏臾而成遣甲士数队逾桥卧枪而坐遣人会合张俊杨沂中之师翌日沂中及王徳田师中张子葢诸军俱至惟俊后期锜与诸将分军为三并进渡河以击之师中欲俟俊至徳曰事当机会复何待即与锜上马先迎敌沂中继之乌珠以鐡骑十余万分为两隅夹道而阵徳曰贼右阵坚我当先击之麾军渡河首犯其锋一酋被甲跃马而出徳引弓一毙之乗胜大呼驰击诸军鼓噪从之金人以拐子马两翼之进徳率众鏖战沂中曰彼恃弓矢吾有以屈之使万人持长斧如墙而进敌遂大败徳与锜等追之又败于东山敌望见惊曰此顺昌旗帜也即走保紫金山是役也失将士九百人金人死者以万计既而乌珠复亲率兵逆战于店歩沂中等又败之乗胜逐北遂复庐州   刘豫闻张浚会诸将于江上榜其罪逆将进兵讨之告急于金请先出师南侵而乞师救援金主亶召诸将相议之富勒呼曰先帝所以立豫者欲其开疆保境我得安民息兵也今豫进不能取退不能守兵连祸结愈无休期从其请则豫収其利败则我受其况前年因豫出师甞不利于江上矣奈何许之金主遂不许豫而遣乌珠捉兵黎阳以观衅于是豫佥乡兵三十万分三道入寇刘麟率中路兵由夀春以犯合肥刘猊率东路兵由紫荆山出涡口以犯定逺孔彦舟率西路兵由光州以犯六安时张俊杨沂中韩世忠岳飞刘光世分屯诸州而沿江上下无兵赵鼎深以为忧移书张浚欲令俊与沂中同保合肥浚以为然乃遣沂中张宗顔等分道御之且令沂中趋濠州与张俊合因谓沂中曰上待统制厚宜及时立功会邉报日急张俊刘光世皆张大敌势以闻浚以书戒二将曰贼豫之兵以逆犯顺若不勦除何以立国平日亦安用养兵为哉今日之事有进战无退保及刘麟进逼合肥赵鼎曰今贼渡淮当急遣张俊合光世之军尽扫淮南之防然后议去留髙宗善之然虑俊光世不足任因命岳飞尽以兵东下而手劄付浚令俊光世沂中等还保江浚上言若诸将渡江则无淮南而长江之险与贼共有淮南之屯正所以屏蔽大江使贼得淮南因粮就运以为家计江南其可保乎今正当合兵掩击可保必胜若一有退意则大事去矣且岳飞一动襄汉有警何可恃乎愿朝廷勿专制于中使诸将有所观望也帝手书报浚曰非卿识髙虑逺何以及此由是异议乃息沂中兵至濠光世已舍庐州将趣采石淮西大震浚闻之令吕祉驰徃光世军谕之曰有一人渡江即斩以狥光世不得已复还庐州与沂中俊等相应刘猊军至淮东为韩世忠所沮乃引趋定逺刘麟从淮西系三浮桥而渡次于濠夀之问张俊以兵拒之猊率众犯定逺欲趣宣化以冦建康沂中以兵二千进御与猊前锋遇于越家坊败之猊恐孤军深入为王师所袭乃欲趋合肥与麟合而后进至藕塘沂中复遇之猊据山列阵矢下如雨沂中急击之使统制呉锡率劲卒五千突入其军猊众溃乱沂中纵大军乗之而自以精骑冲其胁大呼曰贼破矣贼众错锷骇视张宗顔自泗来乗背击之张俊大军复与战于李家湾贼众大败横尸满野猊以首抵谋主李愕曰适见髯将军鋭不可当果杨殿前也即与数骑遁去沂中跃马叱之余众皆怖而降麟在顺昌闻猊败亦防砦去沂中及王徳乗势追麟至南夀春而还孔彦舟亦解光州围而去北方大恐金人闻豫败来诘其状始有废豫之意   魏胜多智勇应募为弓箭手居山阳及金人籍诸路民为兵胜跃曰此其时也聚义士三百北渡淮取涟水军宣布朝廷徳意不杀一人金知海州事髙文富遣兵捕胜胜迎击走之追至城下文富闭门固守胜令城外多张旗帜举烟火为疑兵又使人向诸城门谕以金人弃信背盟无名兴兵及本朝寛大之意城中人闻即开门独文富与其子安仁率牙兵拒之胜杀安仁及州兵千余擒文富民皆安堵如故胜遣人谕朐山懐仁沭阳东海诸县皆定之乃蠲租税释罪囚仓廪犒战士分忠义士为五军纪律明肃部分如宿将胜益募忠义以图収复逺近闻之响应旬日得兵数千胜将董成率所部千余人直入沂州杀金守将及军士三千余众悉降得器甲数万金遣蒙恬鎭国以兵万余取海州抵州北二十里新桥胜率兵出迎之设伏于隘障以待众殊死战伏敌大败杀鎭国馘千人降三百人军声益振山东之民咸欲来附胜传檄招谕结集以待王师之至沂民壁苍山者数十万金人围之乆不下砦首滕告急于胜胜提兵徃枚之阵于山下金人多伏兵胜兵遇防皆赴砦金人袭之胜单骑而殿以大刀奋击金人望见胜知其为将也以五百骑围之数重胜驰突四击金阵开复合战移时身被数十鎗冐刅出围金人追之马中矢踣歩而入砦无敢当者金人又急攻絶其水砦中食干糒杀牛马饮血胜默祷而雨骤作金人攻益急周山为营胜度其必复攻海州因间出砦趋城中金人果解苍山围自新桥抵城下胜出战皆防金分兵四面攻之胜募士登城以御矢石如雨者七日金兵死伤多遁去   金主亮筑防江上自被金甲登防杀黒马以祭天以一羊一豕投于江中召璸都等谓之曰舟楫已具可以济江矣富勒呼曰臣观宋舟甚大我舟小而行迟恐不可济亮怒曰尔昔从梁王追赵构入海岛岂皆大舟邪誓明日渡江晨炊玉麟堂先济者与黄金一两亮置黄旗红旗于防上以号令进止时叶义问命虞允文徃芜湖迎李显忠交王权军且犒师允文至采石权已去显忠未来敌骑充斥官军三五星散解鞍束甲坐道旁皆权败兵也允文谓坐待显忠则误国事遂立召诸将勉以忠义曰金帛告命皆在此以待有功众曰今既有主请死战或谓允文曰公受命犒师不受命督战他人壊之公受其咎邪允文叱之曰危及社稷吾将安避乃命诸将列大阵不动分戈船为五其二并东西防其一驻中流藏精兵待战其二藏小港备不测部分甫毕敌已大呼亮操小红旗麾数百艘絶江而来瞬息之间抵南防者七十艘直薄官军军小郤允文入阵中抚统制时俊之背曰汝胆略闻四方立阵后则儿女子尔俊即挥双刀出士殊死战中流官军以海防船冲敌舟皆平沈敌半死半战日暮未退会有溃卒自光州至允文授以旗皷从山后转出敌疑援兵至始遁允文又命劲弩尾击追射大败之金兵还和州凡不死于江者亮悉敲杀之会报曹国公已即位于东京改元大定亮拊髀叹曰朕本欲平江南改元大定此非天乎因出其素所书取一戎衣天下大定改元事以示羣臣遂召诸将帅谋北迁且分兵渡江李通曰陛下亲征深入异境无功而还若众散于前敌乗于后非万全计若留兵渡江车驾北还诸将亦将解体今燕北诸军近辽阳者恐有异志宜先发其渡江敛舟焚之絶其归望然后陛下北迁南北皆指日而定矣亮然之允文知亮败明当复来夜半部分诸将分海舟缒上流别遣盛新以舟师截金人于杨林河口明旦敌果至因夹击之复大败焚其舟三百敌遣伪诏来谕王权似有宿约者允文曰此反间也乃复书言权因退师已寘宪典新将李显忠也愿快战以决雌雄亮得书大怒遂焚其龙虎舟斩梁汉臣及造舟者二人率其军趋州使符寳郎耶律满达防神果军扼淮渡凡自军中还至淮上无都督府文字皆杀之   宁宗时诸将用兵皆败唯毕再遇数有功金人常以水柜取胜再遇夜缚藁人数千衣以甲胄持旗帜戈矛严立成行昧爽鸣皷金人惊视亟放水柜后知其非兵也甚沮乃出兵攻之金人大败又甞引金人与战且前且郤至于数四视日已晚乃以香料煮豆布地上复前抟战佯为败走金人乗胜追逐马饥闻豆香皆就食鞭之不前反攻之金人马死者不可胜计又常与金人对垒度金兵至者日众难与争锋一夕防营去留旗帜于营中缚生羊置其前二足于皷上击皷有声金人不觉为空营复相持数日及觉欲追之则已逺矣   理宗时李全浚围城堑赵范赵葵遣诸将出州东门掩击全走土城官军蹑之蹂溺甚众范陈于西门贼闭垒不出葵曰贼俟我収兵而出尔乃伏骑破垣间収歩卒诱之贼兵数千果趋濠侧李虎力战城上矢石如雨注贼退有顷贼别队自东北驰至范葵挥歩骑夹浮桥吊桥并出为三迭阵以待之自已至未与贼大战别遣虎等以马歩五百出贼背而葵率轻兵横冲之三道夹击贼败走始全反谋已成然多顾忌且惧其党不顺而邉陲喜事者欲挟全为重遂賛成之故全决计反及赵善湘赵范赵葵用事声罪致讨罢支钱粮攻城不得欲战不利全始大悔忽忽不乐或令左右抱其臂曰是我手否人皆怪之范葵夜议诘朝所向葵曰出东门范曰西出甞不利贼必见易因其所易而图之必胜不如出堡塞西门全置酒髙会于平山堂有堡塞卒识全抢垂双拂为号以告范范喜谓葵曰此贼勇而轻若果出必成擒矣乃悉精鋭数千而西取官军素为贼所易者张其旗帜以易之全望见喜谓李宋二宣差曰看我扫南军官军见贼突鬬而前亦不知其为全也范麾兵并进葵亲抟战诸军争贼始疑非前日军欲走入土城李虎军已塞其瓮门全窘从数十骑北走葵率诸将以制勇宁淮二军促之全趋新塘自决水后淖深数尺会乆晴浮战尘如燥壤全骑过之皆防淖中不能自防制勇军追及奋长鎗三十余乱刺之全呼曰无杀我我乃头目羣卒碎其尸而分其鞍马器甲并杀三十余人皆将校也全死余党欲溃国安用不从议推一人为首莫肯相下欲还淮安奉全妻杨氏范葵追击大破之乃散去范还州防闻加赵善湘江淮制置大使范淮东安抚使葵淮东提刑善湘季子汝史弥逺壻也奏请无阻而善湘亦以范葵进取有方慰藉殷勤故能成功曹友闻帅师扼仙人闗谍报蒙古合蕃汉军五十余万将至友闻谓弟万曰国家安危在此一举众寡不敌岂容浪战唯当乗髙据险出竒设伏以待之古攻武休闗败都统李显忠军遂入兴元欲冲大安军制置使赵彦呐檄友闻控制大安以保蜀口友闻以为不可彦呐不从友闻乃遣弟万及友谅引兵上鸡冠隘多张旗帜示敌坚守友闻选精鋭万人夜渡江宻徃流溪设伏约曰敌至内以呜鼓举火为应外呼杀声蒙古兵果至万出逆战蒙古巴图尔及达海帅歩骑万余人徃来战矢石如雨万身被数创令诸军举烽友闻分所部为三以御敌亲帅精兵三千人疾驰至隘下先遣统领刘虎帅敢死士五百冲敌前锋不动友闻乃伏三百骑道旁而令虎衔枚突阵会大风雨诸将请曰雨不止淖泞深没足宜俟少霁友闻叱曰敌知我伏兵在此缓必失机遂拥兵齐进友闻入龙尾头万闻之五皷出隘口与友闻会内外两军皆殊死战血流二十里西军素以绵裘代鐡甲经雨濡湿不利歩鬬黎明蒙古兵増以鐡骑四面围绕友闻叹曰此殆天乎吾有死而已于是极口诟骂杀所乗马以示必死血战愈厉与万俱死军尽没蒙古军遂长驱入蜀一月之间成都利州潼川三路所属府州军监闗隘县砦俱防没奎屯次于成都四蜀所存唯防州一路及潼川府路所属卢合州顺庆府而已蒙古主将北还遣使自郑州至汴谕金主降且索翰林学士赵秉文衍圣公孔元措等二十七家及归顺人家属伊喇丰阿拉妻子并绣女鹰人等金主乃封荆王守纯子额尔克为曹王命尚书左丞李蹊送之蒙古为质以请和諌议大夫费摩阿古岱为讲和使未行蒙古苏布特闻之曰我受命攻城不知其他也乃立攻具沿濠列木栅驱汉俘及妇女老防负薪草塡濠顷刻平十余歩平章巴萨以议和不敢与战城中喧閧金主闻之从六七骑出端门至舟桥时新雨淖车驾忽出都人惊愕失错但跪于道旁老防遮拥至有误触金主衣者少顷宰相从官皆至进笠不受曰军中暴露我何用此西南军士五六十軰进曰北兵塡濠过半平章令勿放一镞恐壊和事岂有此计邪金主曰朕以生灵之故称臣进奉无不顺从止有一子养未长成今徃作质子矣汝等略忍待曹王出鞑靼不退汝等死战未晚是日曹王行蒙古兵并力进攻金龙徳宫造炮石取艮岳太湖灵壁假山为之大小各有觔重其圆如灯毬之状蒙古兵用炮则不然破大硙或碌碡为二三皆用之攅竹炮有至十三稍者余炮称是每城一角置炮百余枚更迭上下昼夜不息数日石几与里城平而城上楼橹皆故宫及芳华王溪所折大木为之合抱之木随击而碎以马粪麦秸布其上纲索旃褥固护之其悬风板之外皆以牛皮为障蒙古兵以火炮击之随即延爇不可扑救父老所传周世宗筑京城取虎牢土为之坚宻如鐡受炮所击惟凹而已蒙古兵壕外筑城围百五十里城有乳口楼橹壕深文许濶亦如之约三四十歩置一铺铺置百许人守之初白撒命筑门外短墙委曲陿隘容三二人得过以防蒙古兵夺门及被攻诸将请乗夜斫营军乃不能捽出比出已为蒙古所觉后又募死士千人穴城由壕径渡烧其炮座城上悬红纸灯为应约灯起渡壕又为蒙古所觉又放纸鸢置文书其上至蒙古营则断之以诱被俘者识者谓宰相欲以纸鸢纸灯退敌难矣特有火炮名震天雷者用鐡罐盛药以火点之炮起火发其声如雷闻百里外所爇围半畆已上火着鐡甲皆透蒙古又为牛皮洞直至城下掘城为龛间有容人则城上不可奈何矣人有献防者以鐡防悬震天雷顺城而下至掘处火人与牛皮皆碎迸无迹又有飞火枪注药以火之輙前烧十余歩人亦不敢近蒙古唯畏此二物蒙古攻城十六昼夜内外死者以百万计于是金主母明惠皇后陵被苏布特知不可取乃为好语曰两国已讲和更相攻邪金人因就应之乃遣户部侍郎杨居仁出宜秋门以酒炙犒蒙古兵且以金帛珍异赂之苏布特乃许退兵散屯河洛之间参政持嘉喀齐喀以守城为已功欲率百官入贺参政内族色埒曰城下之盟春秋以为耻况以罢攻为可贺邪喀齐喀怒曰社稷不亡君后免难汝等不以为喜邪乃命赵秉文为表秉文曰春秋新君灾三日哭今园陵如此酌之以礼当慰不当贺事乃已金主御端门肆赦改元天兴诏内外官民能完复州郡者功赏有差出金帛酒炙犒饫军士减御膳罢冗贠放宫女上书不得称圣改圣防为制防释卫绍王族禁锢汴京解严歩兵始出封兵门外采薪金武仙爱将刘仪诣孟珙降珙问仙虚实仪言仙所据九砦其大砦石穴山以马蹬沙窝岵山三砦蔽其前三砦不破石穴未可图也若破离金砦则岵山沙窝孤立矣珙乃遣兵攻离金掩杀几尽是夕复令壮士王子山砦斩金将首而出遂围马蹬杀戮山积还至沙窝西与金人遇大防未防丁顺复破默里砦于是仙之九砦六日破其七珙召仪曰此砦既破版桥石穴必震汝能为我招之乎仪请选妇人三百伪迯归懐招安牓以徃珙料仙势穷慼必上岵山絶顶窥伺乃令樊文彬驻军其下已而仙众果登山及半文彬麾旗伏兵四起仙众失措枕籍崕谷山为之赭杀其将乌舍擒七百三十人弃铠甲如山薄暮珙进军至小水河仪言仙谋徃啇州依险以守然老稚不愿北去珙曰进兵不可缓夜漏十刻召文彬等受方略明日攻石穴丙夜蓐食啓行晨至石穴时积雨未霁文彬患之珙曰此雪夜擒呉元济之时防马直至石穴分兵进攻自寅至已遂破石穴仙走追及于鮕鱼砦仙望见易服而遁复战于银葫芦山又败之仙与五六骑奔追之隠不见降其众七万珙还襄阳   金主拜天于节度使防羣臣陪从成礼金主戒谕之因赐巵酒酒未竟逻骑驰奏敌兵数百突至城下将士踊跃咸请一战金主许之是日分兵防守四面及子城众既出接战蒙古兵奔溃塔齐尔以数百骑复驻城东金主遣兵接战又败之自是蒙古不复薄城分筑长垒围之史嵩之命孟珙江海帅师二万运米三十万石赴蒙古之约塔齐尔大喜益修攻具斵木之声闻于城中城中益恐徃徃窃议投降金呼沙呼日以国家恩泽君臣分义抚循其民且营画御备未甞入私室军民感奋始有固志南北两军以攻具薄城金尽籍民丁防守民丁不足复括妇人壮健者假男子衣冠运木石金主亲出抚谕之金人自东门出战孟珙遮其归路得降人言蔡城中饥珙曰已窘矣当尽死守之以防突围珙与塔齐尔约南北军毋相犯塔齐尔遣张柔率精兵五千薄城金人钩二卒以去柔中流矢如猬珙麾先锋救之挟柔以出明旦珙殊死战进逼柴潭立栅潭上命诸将夺柴潭楼金人来争诸军鱼贯而上遂防柴潭楼蔡州恃潭为固外即汝河潭髙于河五六丈城上金字号楼伏巨弩相传下有龙人不敢近前士疑畏珙召麾下饮酒再行谓曰比潭楼非天造地设伏弩能射逺而不可射近彼所恃此水耳决而注之涸可立待遂凿隄潭果决入汝水珙命实以薪苇防古亦决练江于是两军皆济攻其外城破之进逼土门金人驱其老稚熬为油号人油炮人不堪其楚珙遣道士説止之金总帅富珠哩中罗索帅精鋭五百夜出西门人何束藁沃油其上将烧两军寨及炮具防古兵先觉之伏于隠处挽强弩百余火发矢亦发金兵却走伤者甚众罗索仅以身免两军合攻西城克之因堕其城先是呼沙呼命筑寨浚濠为备及西城堕两军皆未能入但于城上立栅自蔽呼沙呼樀三面精鋭日夕战御金主谓侍臣曰我为金紫十年太子十年人主十年自知无大过恶死无所恨所恨者祖宗祚百年至我而絶与古荒滛暴乱之君等为亡国独为此介介耳   度宗时元巴延至蔡店大防诸将刻期渡江遣人观汉口形势时夏贵以汉鄂舟师分据要害弥亘三十余里王达守阳逻堡朱孙以游击军扼中流兵不得进军将马福言沦河口穿湖中可从阳逻堡西沙芜口入江巴延使觇沙芜口夏贵亦以精兵守之巴延乃进围汉阳声言取汉口渡江贵果移兵援汉阳巴延乗间遣阿喽罕将竒兵倍道袭沙芜口夺之曰自汉口开埧引船入沦河转沙芜口以达江战舰万计相踵而至以数千艘泊沦河湾口屯布蒙古汉军数十万骑于江北遣人招谕阳逻堡不应因以白鹞子千艘攻之三日不克巴延因宻谋于阿珠曰彼谓我必防此堡方能渡江此堡甚坚攻之徒劳汝今夜以铁骑三千泛舟直趋上流为虚之计诘旦渡江袭南防已过则急遣人报我阿珠亦曰攻城下防也若分军船之半循防西上泊青山矶下伺隙而动可以如志巴延遂遣阿尔哈雅进薄阳逻堡贵率众来援阿珠即以昏时率四翼军遡流二十里至青山矶是夜雪大作黎明阿珠遥见南防多露沙洲即登舟指示诸将令径渡载马后随万户史格一军先渡为荆鄂都统程鹏飞所败阿珠引兵继之大战中流鹏飞军却阿珠遂登沙洲攀防歩鬬防而复合者数四出马急击追至鄂东门鹏飞被重创走阿珠获其船千余艘   军储【二则】   项羽击汉防荥阳汉兵遁保巩洛楚人闻淮隂侯破赵彭越数反梁地则分救之淮隂方东击齐汉王数困荥阳成臯计欲捐成臯以东屯巩洛以拒楚郦生因曰臣闻知天之天者王事可成不知天之天者王事不可成王者以民人为天而民人以食为天夫敖仓天下转输乆矣臣闻其下廼有藏粟甚多楚人防荥阳不坚守敖仓廼引而东令适卒分守成臯此乃天所以资汉也方今楚易取而汉反却自夺其便臣窃以为过矣且两雄不俱立楚汉乆相持不决百姓骚动海内摇荡农夫释耒工女下机天下之心未有所定也愿足下急复进兵収取荥阳据敖仓之粟塞成臯之险杜太行之道距蜚狐之口守白马之津以示诸侯効实形制之势则天下知所归矣   后唐庄宗以军储不足谋于羣臣吏部尚书李琪上疏以为古者量入以为出计农而发兵故虽有水旱之灾而无匮乏之忧近代税农以飬兵未有农富给而兵不足农捐瘠而兵丰饱者也今纵未能蠲省租税茍除折纳纽配之法农亦可以小休矣庄宗即勑有司如琪所言然竟不能行   屯田【十五则】   汉宣帝时诸羌畔赵充国年七十余上老之问谁可将者充国对曰亡逾老臣遂西至西部都尉府图上方略上赐书以十二月击先零羌时羌降者万余人充国度其必壊欲罢骑兵屯田以待其敝作奏未上会得进兵玺书中郎将卭惧使客諌之充国叹曰是何言之不忠也本用吾言羌虏得至是邪吾固以死守之明主可为忠言遂上屯田奏 臣闻兵者所以明徳除害也故举得于外则福生于内不可不慎臣所将吏士马牛食月用粮糓十九万九千六百三十斛盐千六百九十三斛茭藁二十五万二百八十六石难乆不解繇役不息又恐他夷卒有不虞之变相因并起为明主忧诚非素定庙胜之防且羌虏易以计破难用兵碎也故臣愚以为击之不便计度临羌东至浩亹羌虏故田及公田民所未恳可二千顷以上其间邮亭多壊败者臣前部士入山伐材木大小六万余枚皆在水次愿罢骑兵留弛刑应募及淮阳汝南歩兵与吏士私从者合凡万二百八十一人用谷月二万七千三百六十三斛盐三百八斛分屯要害处氷解漕下缮乡亭浚沟渠治隍陿以西道桥七十所令可至鲜水左右田事出赋人二十畮至四月草生郡骑及属国胡骑伉健各千倅马什二就草为田者游兵以充入金城郡益积畜省大费今大司农所转糓至者足支万人一歳食谨上田处及器用簿唯陛下裁许   赵充国既上奏宣帝报曰皇帝问后将军言欲罢兵万人留田如将军之计虏当何时伏诛兵当何时得决熟计其便于是充国复奏 臣闻帝王之兵以全取胜是以贵谋而贱战战而百胜非善之善者也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蛮夷习俗虽殊于礼义之国然其欲避害就利爱亲戚畏死亡一也今虏亡其美地荐草愁于寄托逺遁骨肉离心人有畔志而明主般师罢兵万人留田顺天时因地利以待可胜之虏虽未即伏辜兵决可朞月而望羌虏瓦解前后降者万七百余人及受言去者凡七十辈此坐支解羌虏之具也臣谨条不出兵留田便宜十二事歩兵九校吏士万人留屯以为武备因田致糓威徳并行一也又因排折羌虏令不得归肥饶之墬贫破其众以成羌虏相畔之渐二也居民得并田作不失农业三也军马一月之食度支田士二歳罢骑兵以省大费四也至春省甲士卒循河湟漕糓至临羌以眎羌虏威武传世折冲之具五也以闲睱时下所伐材缮治邮亭充入金城六也兵出乗危徼幸不出令反畔之虏窜于风寒之地离霜露疾疫瘃堕之患坐得必胜之道七也亡经阻逺追死伤之害八也内不损威武之重外不令虏得乗间之势九也又亡惊动河南大开小开使生他变之忧十也治隍陿中道桥令可至鲜水以制西域信威千里从枕席上过师十一也大费既省繇役豫息以戒不虞十二也留屯田得十二便出兵失十二利臣充国材下犬马齿衰不识长策唯明诏博详公卿议臣采择赵充国既复奏宣帝又赐报曰皇帝问后将军言十二便闻之虏虽未伏诛兵决可期月而望期月而望者谓今冬邪谓何时也将军独不计虏闻兵颇罢且丁壮相聚攻扰田者及道上屯兵复杀略人民将何以止之又大开小开前言曰我告汉军先零所在兵不往击久留得亡效五年时不分别人而并击我其意常恐今兵不出得亡变生与先零为一将军孰计复奏充国又奏 臣闻兵以计为本故多筭胜少筭先零羌精兵今余不过七八千人失地逺客分散饥冻防开莫湏又颇暴略其羸弱畜产畔还者不絶皆闻天子明令相捕斩之赏臣愚以为虏破壊可日月兾逺在来春故曰兵决可期月而望窃见北邉自炖煌至辽东万一千五百余里乗塞列隧有吏卒数千人虏数大众攻之而不能害今留歩士万人屯田地势平易多髙山逺望之便部曲相保为堑垒木樵校聮不絶便兵弩饬鬬具防火幸通势及并力以逸待劳兵之利者也臣愚以为屯田内有亡费之利外有守御之备骑兵虽罢虏见万人留田为必禽之具其土崩归徳宜不乆矣从今尽三月虏马羸痩必不敢捐其妻子于他种中逺渉河山而来为防又见屯田之士精兵万人终不敢复将其累重还归故地是臣之愚计所以度虏且必瓦解其处不战而自破之策也至于虏小冦盗时杀人民其原未可卒禁臣闻战不必胜不茍接刅攻不必取不茍劳众诚令兵出虽不能灭先零亶能令虏絶不为小防则出兵可也即今同是而释坐胜之道从乗危之势徃终不见利空内自罢敝贬重而自损非所以视蛮夷也又大兵一出还不可复留湟中亦未可空如是繇役复也且匈奴不可不备乌桓不可不忧今乆转运烦费倾我不虞之用以澹一隅臣愚以为不便校尉临众幸得承威徳奉厚币拊循众羌谕以明诏宜皆乡风虽其前辞甞曰徳亡效五年宜亡他心不足以故出兵臣窃自惟念奉诏出塞引军逺击穷天子之精兵散车甲于山野虽亡尺寸之功媮得避嫌之便而亡后咎余责此人臣不忠之利非明主社稷之福也臣幸得奋精兵讨不义乆留天诛罪当万死陛下寛仁未忍加诛令臣数得熟计愚臣伏计孰甚不敢避斧钺之诛昩死陈愚唯陛下省察上于是报充国曰今听将军计善明年充国奏言羌本可五万人凡斩首七千六百级降者三万一千人溺饥死者五六千人请罢屯田奏可充国振旅而还   中平以来天下乱离民弃农业诸军并起率乏粮糓无终歳之计饥则防略饱则弃余瓦解流离无敌自破者不可胜数袁绍在河北军人仰食桑椹袁术在江淮取给蒲蠃民多相食州里萧条羽林监枣祗请建置屯田曹操从之以祗为屯田都尉以骑都尉任峻为典农中郎将募民屯田许下得谷百万斛于是州郡例置田官所在积谷仓廪皆满故操征伐四方无运粮之劳遂能兼并羣雄军国之饶起于祗而成于峻   晋武帝有灭呉之志以羊祜鎭襄阳祜绥懐逺近甚得江汉之心与呉人开布大信降者欲去皆听之减戍逻之卒以垦田八百余顷其始至也军无百日之粮及其季年乃有十年之积祜在军常轻裘缓带身不被甲铃阁之下侍卫不过十数人   唐郭元振为凉州都督元振令甘州刺史李汉通开置屯田尽水陆之利旧凉州粟麦斛至数千及汉通収率之后一缣籴数十斛积军粮支数十年元振善于抚御在凉州五年夷夏畏慕令行禁止牛羊被野路不拾遗明皇时奚契丹既内附贝州刺史宋庆礼建议请复营州制复置营州都督于桞城营内州县鎭戍皆如其旧以太子詹事姜师度为营田支度使与庆礼等筑之三旬而毕庆礼清勤严肃开屯田八十余所招安流散数年之间仓廪充实市邑浸繁   郭子仪以河中军食常之乃自耕百畆将校以是为差于是士卒皆不劝而耕是歳河中野无旷土军有余粮徳宗问李泌以复府兵之策对曰今歳徴闗东卒戍京西者十七万人计歳食粟二百四万斛国家比遭饥乱经费不充就使有钱亦无粟可籴未暇议复府兵也徳宗曰亟减戍卒归之何如对曰陛下诚能用臣之言可以不减戍卒不扰百姓粮食皆足粟麦日贱府兵亦成今吐蕃乆居原兰之间以牛运粮粮尽牛无所用请左藏恶缯染为防缬因党项以市之每头不过二三匹计十八万匹可致六万余头又命诸冶铸农器籴麦种分赐縁邉军鎭募戍卒耕荒田而种之约明年麦熟倍偿其种其余据时价五分增一官为籴之来春种禾亦如之闗中土沃而乆荒所収必厚戍卒获利耕者浸多邉地居人至少军士月食官粮粟麦无所售其价必贱名为增价实比今歳所减多矣徳宗曰善即命行之既而戍卒应募愿耕屯田者什五六   李绛奏振武天徳左右良田可万顷请择能吏开置营田可以省费足食宪宗从之绛命度支使卢坦经度用度四年之间开田四千八百顷収谷四千余万斛歳首度支钱二十余万缗邉防頼之   后唐楚州刺史田敬洙请修白水塘溉田以实邉冯延已以为便李徳明因请大辟旷土为屯田修复所在渠塘堙废者吏因缘侵扰大兴力役夺民田甚众民愁怨无诉徐铉以白唐主唐主命铉按视之铉籍民田悉归其主或譛铉擅作威福唐主怒流铉舒州然白水塘竟不成   前世屯田皆在邉城使戍兵佃之唐末中原宿兵所在皆置营田以耕旷土其后又募髙赀戸使输课佃之户部别置官司总领不州县或丁多无役或容庇奸盗州县不能诘梁太祖击淮南掠得牛以十万计给东南诸州农民使歳输租自是歴数十年牛死而租不除民甚苦之周太祖素知其弊会张凝上便宜请罢营田务李谷亦以为言勑悉罢戸部营田务以其民州县其田庐牛农器并赐见佃者为永业悉除租牛课是歳戸部增三万余戸民既得为永业始敢葺屋植木获地利数倍或言营田有肥饶者不若鬻之可得钱数十万缗以资国太祖曰利在于民犹在国也朕用此钱何为宋孝宗时陈俊卿以两淮备御未设民无固志万一防至仓卒渡兵恐不及事请于州和州各屯三万人预为家计仍籍民家三丁者取其一以为义兵授之弓弩教以战阵农隙之日给以两月之食聚而教之沿江诸郡亦用其法诸将渡江则使之城守以备缓急且以隂制州兵颉颃之患其两淮诸郡守臣但当择才不当复论文武计资歴捐以财赋许辟官吏略其小过责其成功要使大兵屯要害必争之地待敌至而决战使民兵各守其城相为掎角以壮声势帝意亦以为然诏即行之然竟为众论所持俊卿寻亦去位不能及其成也理宗时孟珙条具上流事宜会谍知防古于襄樊信阳随州招集军民布种积船材于邓之顺阳乃分兵挠其势潜兵烧所积船材又度其必因粮于蔡遣兵火其积聚遂拜四川安抚使知防州节制归峡鼎澧军马珙至镇招集散民为宁武军以降人回鹘阿里巴图尔为飞鹘军厘蜀政之弊为条班诸郡县且曰不择险要立砦栅则难责兵以卫民不集流离安耕种则难责民以飬兵乃立赏罚以课殿最俾诸月奉行之寻兼防州路制置屯田调夫筑堰募农给种首秭归汉尾口为屯二十为顷十八万八千二百八十又创南阳竹林两书院以处襄汉四川流寓之士以李廷芝权施州建始县廷芝训农治兵选壮士杂官军教之期年民皆知战守善驰逐无事则植戈而耕敌至则悉出而战珙下其法于所部行之古奎腾取汉上诸郡因留军戍境上继而襄樊夀泗复降而夀泗之民尽为军官分有由是降附路絶虽嵗侵淮蜀军将唯利剽杀城无居民野皆榛莾至是呼必赉从姚枢之请置经略司于汴以格史天泽杨惟中赵璧为使俾屯田唐邓等州授之兵牛敌至则战退则耕西起攘邓东连清口桃源列障守之初河南总管刘福贪酷虐害遗民将二十年惟中召福听束约福以数千人拥卫而至惟中握大挺击杀之百姓莫不称快   马政【七则】   隋末国马皆为盗贼及戎狄所掠唐初才得牝马三千匹于赤防泽徙之陇右命太仆张万歳掌之万歳善于其职自贞观至麟徳马蕃息及七十万匹分为八坊四十八监各置使以领之是时天下以一缣易一马垂拱以后马潜耗太半明皇初即位牧马有二十四万匹以太仆卿王毛仲为内外闲廐使至是有马四十三万匹牛羊称是明皇东封以牧马数万匹从色别为羣望之如云锦   王忠嗣为河西陇右节度使兼知朔方河东节度事忠嗣始在朔方河东每互市髙估马价诸胡闻之争卖马于唐忠嗣皆买之由是胡马少唐兵益壮及徙陇右河西复请分朔方河东马九千匹以实之其军亦壮忠嗣杖四节控制万里天下劲兵重鎭皆在掌握与吐蕃战于青海积石皆大防又讨吐谷浑于墨离军虏其全部而归   囘纥自乾元以来歳求和市每一马易四十缣动至数万匹马皆驽瘠无用朝廷苦之所市多不能尽其数回纥待遣继至者常不絶于鸿胪至是代宗欲悦其意命尽市之回纥辞归载赐遗及马价共用车千余乗后唐明宗初令缘邉置塲市党项马不令诣阙先是党项皆诣阙以贡马为名国家约其直酬之加以馆谷赐与歳费五十余万缗有司苦其耗蠧止之   范延光冯赟奏西北诸胡卖马者徃来如织日用绢无虑五千匹计耗国用十之七请委缘邉鎭戍择诸胡所卖马良者给劵具数以闻明宗从之   契丹之灭晋也驱战马二万匹归其国至是汉兵乏马髙祖诏市士民马于河南诸道不经剽掠者   宋王安石建保甲飬马之法文彦博呉充以为不便安石持论益坚乃诏曽布等上其条约保甲愿飬马者戸一匹物力髙愿飬二匹者听皆以监牧见马给之或官与其直令自市先行于开封府及陜西五路府界无过三千匹五路无过五千匹袭逐盗贼外乗越三百里者自禁嵗一阅其肥瘠死病者补偿在府界者免二体量草百五十束加给以钱布在五路者嵗免折变縁纳钱三等以上十戸为一保四等以下十戸为一社以待病毙补偿者保戸马死保戸独偿社戸马死社戸半偿之其后遂徧行于诸路   经济类编卷六十二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六十三   明 冯琦冯瑗 撰   武功类九   攻守   墨子非攻篇 今有一人入人园圃窃其桃李众闻则非之上为政者得则罚之此何也以亏人自利也至攘人犬豕鸡豚者其不义又甚入人园圃窃桃李是何故也以亏人愈多其不仁兹甚罪益厚至入人栏廏取人马牛者其不仁义又甚攘人犬豕鸡豚此何故也以其亏人愈多茍亏人愈多其不仁兹甚罪益厚至杀不辜人也杝其衣裘取戈劒者其不义又甚入人栏廏取人马牛此何故也以其亏人愈多茍亏人愈多其不仁兹甚矣罪益厚当此天下君子皆知而非之谓之不义今至大为攻国则弗知非从而誉之谓之义此可谓知义与不义之别乎杀一人谓之不义必有一死罪矣若以此説往杀十人十重不义必有十死罪矣杀百人百重不义必有百死罪矣当此天下之君子皆知而非之谓之不义今至大为不义攻国则弗之而非从而誉之谓之义情不知其不义也故书其言以遗后世若知其不义也夫奚説书其不义以遗后世哉今有人于此少见黑曰黑多见黑曰白则以此人不知黑白之辨矣少尝苦曰若多尝苦曰甘则必以此人为不知甘苦之辨矣今小为非则知而非之大为非攻国则不知而非从而誉之谓之义此可谓知义与不义之辨乎是以知天下之君子也辨义与不义之乱也 今天下之所誉善者其説将何为其上中天之利而中中鬼之利而下中人之利故誉之誉意亡非为其上中天之利而中中鬼之利而下中人之利故誉之与虽使下之愚人必曰将为其上中天之利而中中鬼之利而下中人之利故誉之今天下之所同义者圣王之法也今天下之诸侯将犹多皆免攻伐并兼则是有誉义之名而不察其实也此譬犹盲者之与人同命白黑之名而不能分其物也则岂谓有别哉是故古之知者之为天下度也必顺虑其义而后为之行是以动则不疑速通成得其所欲而顺天鬼百姓之利则知者之道也是故古之仁人有天下者必反大国之说一天下之和总四海之内焉率天下之百姓以农臣事上帝山川鬼神利人多功故又大是以天赏之鬼富之人誉之使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名参乎天地至今不废此则知者之道也先王之所以有天下者也今王公大人天下之诸侯则不然将必皆差论其爪牙之士皆列其舟车之卒伍于此为坚甲利兵以往攻伐无罪之国入其国家边境芟刈其禾稼斩其树木坠其城郭以湮其沟池攘杀其牲牷燔溃其祖庙劲杀其万民覆其老弱迁其重器卒进而柱乎鬬曰死命为上多杀次之身伤者为下又况先列北挠乎哉罪死无杀以譂其众夫无兼国覆军贼虐万民以乱圣人之绪意将以为利天乎夫取天之人以攻天之邑此刺杀天民剥振神之位倾覆社稷攘杀其牺牲则此上不中天之利矣意将以为利鬼乎夫利之神灭鬼神之主废灭先王贼虐万民百姓离散则此中不中鬼之利矣意将以为利人乎夫杀之人为利人也博矣又计其费此为周生之本竭天下百姓之财用不可胜数也则此下不中人之利矣今夫师者之相为不利者也曰将不勇士不分兵不利教不习师不众卒不利和威不圉害之不久争之不疾孙之不强植心不坚与国诸侯疑与国诸侯疑则敌生虑而意嬴矣偏具此物而致从事焉则是国家失卒而百姓易务也今不尝观其説好攻伐之国若使中兴师君子庶人也必且数千徒倍十万然后足以师而动矣久者数岁速者数月是上不暇听治士不暇治其官府农夫不暇稼穑妇人不暇纺绩织絍则是国家失卒而百姓易务也然而又与其车马之罢也幔幙帷葢三军之用甲兵之备五分而得其一则犹为序疏矣然而又与其散亡道路道路辽逺粮食不继傺食饮之时厠役以此饥寒冻馁疾病而转死沟壑中者不可胜计也此其为不利于人也天下之害厚矣而王公大人乐而行之则此乐贼灭天下之万民也岂不悖哉今天下好战之国齐晋楚越若使此四国者得意于天下此皆十倍其国之众而未能食其地也是人不足而地有余也今又以争地之故而反相贼也然则是亏不足而重有余也今还夫好攻伐之君又饰其説以非子墨子曰以攻罚之为不义非利物与昔者禹征有苗汤伐桀武王伐纣此皆立为圣王是何故也子墨子曰子未察吾言之类未明其故者也彼非所谓攻谓诛也昔者有三苗大乱天命殛之日妖宵出雨血三朝龙生庙大哭乎市夏氷地坼及泉五糓变化民乃大振高阳乃命宫禹亲把天之瑞令以征有苗四电诱祗有神人面鸟身若瑾以侍搤矢有苗之祥苗师大乱后乃遂几禹既已克有三苗焉磨为山川别物上下卿制大极而神民不违天下乃静则此禹之所以征有苗也还至乎夏王桀天有命日月不时寒暑杂至五糓焦死鬼呼国鹤鸣十夕余乃命汤于镳宫用受夏之大命夏徳大乱予既卒其命于天矣往而诛之必使汝堪之汤焉敢奉率其众是以乡有夏之境帝乃使隂暴毁有夏之城少少有神来告曰夏徳大乱往攻之予必使汝大堪之予既受命于天天命融隆火于夏之城间西北之隅汤奉桀众以克有属诸侯于薄荐章天命通于四方而天下诸侯莫敢不賔服则此汤之所以诛桀也还至乎商王纣天不序其徳祀用失时兼夜中十日雨王于薄九鼎迁止妇妖防出有鬼宵吟有女为男天雨肉棘生乎国道王兄自纵也赤鸟衔珪降周之岐社曰天命周文王伐殷有国泰颠来賔河出绿图地出乘黄武王践功梦见三神予既沉渍殷纣于酒徳矣往攻之予必使汝大堪之武王乃攻狂夫反商之周天赐武王黄鸟之旗王既已克殷成帝之来分主诸神祀纣先王通维四夷而天下莫不賔焉袭汤之绪此即武王之所以诛纣也若以此三圣王者观之则非所谓攻所谓诛也则夫好攻伐之君又饰其説以非子墨子曰子以攻伐为不义非利物与昔者楚熊丽始讨此睢山之间越王亏出自有遽始邦于越唐叔与吕尚邦齐晋此皆地方数百里今以并国之故四分天下而有之是故何也子墨子曰子未察吾言之类未明其故者也古者天子之始封诸侯也万有余今以并国之故万国有余皆灭而四国独立此譬犹医之药万有余人而四人愈也则不可谓良医矣则夫好攻伐之君又饰其説曰我非以金玉子女壤地为不足也我欲以义名立于天下以徳来诸侯也子墨子曰今若有能以义名立于天下以徳来诸侯者天下之服可立而待也夫天下处攻伐久矣譬若傅子之为马然今若有能信効先利天下诸侯者大国之不义也则同忧之大国之攻小国也则同救之小国城郭之不全也必使修之布粟之絶则委之币帛不足则共之以此効大国则小国之君説人劳我逸则我甲兵强寛以惠缓易急民必移易攻伐以治我国攻必倍量我师举之费以诤诸侯之毙则必可得而序利焉督以正义其名必务寛吾众信吾师以此授诸侯之师则天下无敌矣其为下不可胜数也此天下之利而王公大人不知而用则此可谓不知利天下之巨务矣是故子墨子曰今且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情将欲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当若繁为攻伐此实天下之巨害也今欲为仁义求为上士上欲中圣王之道下欲中国家百姓之利故当若非攻之为説而将不可察者此也公输 公输盘为楚造云梯之械成将以攻宋子墨子闻之起于齐行十日十夜而至于郢见公输盘曰夫子何命焉为子墨子曰北方有侮臣愿借子杀之公输盘不説子墨子曰请献十金公输盘曰吾义固不杀人子墨子起再拜曰请説之吾从北方闻子为梯将以攻宋宋何罪之有荆国有余于地而不足于民杀所不足而争所有余不可谓智宋无罪而攻之不可谓仁知而不争不可谓忠争而不得不可谓强义不杀少而杀众不可谓知类公输盘服子墨子曰然乎不已乎公输盘曰不可吾既已言之王矣子墨子曰胡不见我于王公输盘曰诺子墨子见王曰今有人于此舍其文轩隣有短褐而欲窃之舍其粱肉隣有糠糟而欲窃之此为何若人王曰必为窃疾矣子墨子曰荆之地方五千里此犹文轩之与敝举也荆有云梦犀兕麋鹿满之江汉之鱼鼈鼋鼍为天下富宋所为无雉兎狐狸者也此犹粱肉之与糠糟也荆有长松文梓梗柟豫章宋无长木此犹锦绣之与短褐也臣以三事之攻宋也为与此同类王曰善哉虽然公输盘为我为云梯必取宋于是见公输盘子墨子解带为城以牒为械公输盘九设攻城之机变子墨子九距之公输盘之攻械尽子墨子之守圉有余公输盘诎而曰吾知所以距子矣吾不言子墨子亦曰吾知子所以距我吾不言楚王问其故子墨子曰公输子之意不过欲杀臣杀臣宋莫能守可攻也然臣之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固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冦矣虽杀臣不能絶也王曰善哉吾请无攻宋矣子墨子归过宋天雨庇其闾中守闾者不内也故曰治于神者众人不知其功争于明者众人知之   备城门 禽滑厘问于子墨子曰由圣人之言凤鸟之不出诸侯畔殷周之国甲兵方起于天下大攻小强执弱吾欲守小国为之奈何子墨子曰何攻之守禽滑厘对曰今之世常所以攻者临钩冲梯堙水穴突空洞蚁传轒輼轩车服问守此十二家奈何子墨子曰我城池修守器具推粟足上下相亲又得四隣诸侯之救此所以持也且守者虽善则若不可以守也若君用之守者又必能乎守者不能而君用之则犹若不可以守也然则守者必善而君尊用之然后可以守也故凡守城之法备城门为县沉机长二丈广八尺为之两相如问扁数今相接三寸施士扁上无过二寸堑中深丈五广比扇堑长以力为度堑之末为之县可容一人所容至诸门戸皆令凿而慕孔孜之各为二幕二一凿而系绳长四尺救车火为烟矢射火城门上凿扇上为栈涂之持水麻升草盆救之门扇薄植皆凿半尺一寸一湪弋弋长二寸见一寸相去七寸厚涂之以备火城门上所凿以救门火者各一垂水火三石以上小大相杂门植闗必环锢以锢金若铁鍱之门闗重鍱之以铁必坚梳闗闗二尺梳闗一苋封以守印时令人行貌封及视闗人桓浅深门者皆无得挟斧斤凿锯椎城上二步一渠渠立程丈三尺冠长十尺辟长六尺二步一答广九尺表十二尺二步置连挺长斧长椎各一物枪二十枚周置二步中二步一木弩必射五十步以上及多为矢节毋以竹箭楛赵榆可葢求齐铁夫播以射□及拢摐二步积石石重中钧以上者五百枚毋百以亢疾犁璧皆可善方二步积苙大一围长丈二十枚五步一罂盛水有奚奚大蠡容一斗五步积狗尸五百枚狗尸长三尺丧以弟瓮亦端坚约弋十步积大二围以上长八尺者二十枚二十五步一灶有铁鐟容石以上者一戒以为汤及持沙毋下千石三十歩置坐楼楼出于堞四尺广三尺广四尺板周三面宻传之夏葢亦上五十步一借车必为铁纂五十步一井屏周垣之髙八尺五十步一方方尚必为闗籥守之五十步积薪毋下三百石善防涂毋令外火能伤也百步一拢摐起地髙五丈三层下广前面八尺后十三尺亦上称议衰杀之百步一木楼楼广前面九尺髙七尺楼居坫出城十二尺百步再再十壅以木为系连水器容四斗到六什者百百步一积杂秆大二围以上者五十枚百步为橹橹广四尺髙八尺为冲术百步为幽广三尺髙四尺者千二百步一立楼城中广二丈五尺二长二丈出枢五尺城上广三步到四步乃可以为使鬬俾倪广三尺髙二尺五寸陛髙二尺五广长各三尺逺唐各六尺城上四隅童异髙五尺四尉舍焉城上七尺一渠长丈五貍三尺去堞五寸夫长丈二尺臂长六尺半植一凿内后长五寸夫雨凿渠夫前端下堞四寸而适貍渠凿坎覆以瓦冬日以马夫寒皆待命若以瓦为坎城上千步一表长丈弃水者操表摇之五五十步一厠与下同圂之厠者不得操城上三十步一借车当队者不用城上五十步一道陛髙二尺五寸长十步城上五十步一楼勇勇必重士楼百步一外门发楼左右渠之为楼加借慕栈上出之以救外城上皆毋得有室若也可依匿者尽除去之城下州道内百步一积借毋下三千石以上善涂之城上十人一什长属一吏士一帛尉百步一亭髙垣丈四尺厚四尺为闺门两扇令各可以自闬亭尉尉必取有序忠信可任事者二共一井□灰糠粃杯马夫皆谨收藏之城上之备渠谵借车行栈行楼到頶臯连挺长斧长椎长兹距飞冲县批屈楼五十步一堞下为爵内三尺而一为薪臯二围长四尺半必有洁瓦石重二升以上上城上涉五十步一积灶置铁错焉与涉同处木大二围长丈二尺以上善耿卞本名曰长从五十步三十木桥长三丈毋下五十后使辛急为垒壁以葢瓦后之用瓦木罂容十升以上者五十步而十盛水且用之五十二者十步而二城四面四隅皆为髙磨使重室乎子居卞上适视卞防状与卞进左右所移处失斩适人为内而来我函使穴师选本匝而穴之为之且内弩以应之民室杵木瓦石可以葢城之备者葢上之不从令者斩昔筑七尺一居属五步一垒五筑有锑长斧柄长八尺十步一长镰柄长八尺十步一鬬长椎柄长六尺头长尺斧亦两端三步一凡守围城之法厚以髙壕也深以广楼撕揗守备缮利薪食足以交三月以上人众以选吏尺和大臣有功劳于上者多主信以义万民乐之无穷不然父母坟墓在焉不然山林草泽之饶足利不然地形之难攻而易守也不然则有深怨于适而有大功于上不然则赏明可信而罚严足畏也城下里中家人各葆亦左右前后如城上城小人众葆离乡老弱国中及也大城冦至度必攻主人先削城编唯勿烧冦在城下时换吏卒署而母换亦养养毋得上城冦在城下牧诸盆罋耕积之城下百步一积积五百城门内不得有室为周官桓吏四尺为倪行栈内闬二闗一堞除城场外去池百步墙垣树木小大尽壊代除去之冦所从来若昵道傒近若城皆为扈楼立竹箭天中守堂下为大楼髙临城堂下周散道中应客客待见时召三老左葆官中者与计事得为之奈何子墨子曰问穴士之守邪备穴者城内为髙楼以谨此十四者具则民亦不宜上矣然后城可守十四者无一则虽善者不能守矣守法五十步丈夫十人丁女二十人老小十人计之五十步四百人城下楼本率一步一人二十步二十人城小大以此率之乃足以守围宕冯面而蛾传之主人则先之知主人利客适客攻以遂十万物之众攻无过四队者上术广五百步中术三百步下术五十步诸不尽百五步者主人利而客病广五百步之队大夫千人丁女子二千人老小千人凡千人而足以应之此守术之数也使老小不事者守于城上不当术者城持出必为明填令吏民皆智知之从一人百人以上持出不操填章从人非亦故人乃亦稹章也千人之将以上止之勿令得行行及吏卒从之皆斩具以闻于上此守城之重禁之夫奸之所生也不可不审也望适人适人为变筑垣聚土非常者若彭有水浊非常者此穴土也急壍城内内亦土直之穿井城内五步一井传城足髙地丈五尺地得泉三尺而止令陶者为罂谷四十斗以上固顺之以薄革置井中使聪耳者伏罂而听之审知穴之所在凿内迎之令陶者为月明长二尺五寸六围中判之合而施之内中偃一覆一柱之外善周涂亦传柱者勿烧柱者勿烧柱善涂亦窦际勿令泄两旁皆如此与内俱前下迫地置康若疾亦中勿满疾康长五窦左右俱杂相如也穴内口为灶令如窑令容七八员艾左右窦皆如此灶用四槖穴且愚以颉臯冲之疾鼓槖熏之必令明翟槖事者勿令离灶口连版以穴髙下广陜为度令穴者与版俱前凿亦版令容予参分亦疏数令可以救窦穴则遇以攸当之以予救窦勿令塞窦窦则塞弓版而郄过一窦而塞之凿亦窦通亦烟烟通疾鼓槖以熏之徒穴内听穴左右急絶亦前勿令得行若集客穴塞之以柴涂令无可烧板也然则内士之攻败矣斩艾与此长尺乃置窑灶中先垒窑壁迎穴为连凿井传城足三丈一视外之广陜而为凿井慎勿失城卑内髙从内难凿井城上为三四井内新井中伏而听之审之知穴之所在穴而迎之穴且遇为颉臯必以坚杖为夫以利斧施之命有力者三人用颉臯冲之灌以不洁十余石趣状此井中置艾亦上七分盆葢井口毋令烟上泄旁亦槖口疾鼓之以车轮一束樵梁麻索涂中以束之铁锁县正当冦内口铁锁长三丈端环一端钩穴髙七尺五寸广柱间也尺二尺一柱柱下传舄二柱共一员十一两柱同质横员士柱大二围半必固亦员士无柱与柱交者穴二窑皆为穴月屋为置吏舍人各一人必置水塞穴门以车两走为蒀涂亦上以穴髙下广陜为度令人穴中四五尺维置之当内者客争伏门转而塞之为窑各三员艾者令一突人伏付突一旁以二槖守之勿离内予以铁长四尺半大如鐡服説即刃之二予内去窦尺邪凿之上穴当心亦予长七尺穴中为环利率穴二凿井城上俟亦身井且通居版上而凿亦一徧已而移版凿一徧颉臯为两夫而旁貍亦植而敷钩亦两端诸作穴者五十人男女相半城上为爵穴下堞三尺广亦外五步一爵穴大容苴髙者六尺下者三尺疏数自适为之塞外堑去格七尺为县梁城筵陜不可堑者勿堑城上三十步一聋灶入坛苣长五节冠在城下闻鼔音燔苣复鼓内苣爵穴中照外诸借车皆铁什借车之柱长丈七尺亦貍者四尺夫长三丈以上至三丈五尺马颊长二尺八寸试借车之力而为之困失四分之三在上借车夫长三尺四二三在上马颊在三分中马颊长二尺八寸夫长二十四尺以下不用治困以大车轮借车桓长丈二尺半诸借车皆铁什复车者在之冦池来为作水甬深四尺坚慕貍之十尺一覆以月而待令以木大围长二尺四分而早凿之置炭火亦中而合慕之而以借车投之为疾犁投长二尺五寸大二围以上涿代代长七寸我间六寸剡亦未狗走广七寸长尺八寸蚤长四寸大耳施之子墨子曰守城之法必数城中之目十人之所举为十挈五人之所举为五挈凡轻重以挈为人数为薪樵挈壮者有挈者弱有挈皆称亦任凡挈轻重所为吏人各得亦任城中无食则为大杀去城门五步大堑之髙地三丈下地至施贼亦中上为发梁而机巧之比传薪土使可道行旁有沟垒毋可逾越而出佻且比适人遂人引机发梁适人可禽适人恐惧而有疑心因而离备髙临 禽子再拜再拜曰敢问适人积土为髙以临吾城薪土俱上以为羊黔橹俱前遂属之城兵弩俱上为之奈何子墨子曰羊黔者将之拙者也足以劳本不足以害城守为台城以临羊黔左右出巨各二十尺行城三十尺强弓之技机借之竒器之然则羊黔之攻败矣备矣临以连弩之车杖大方一方一尺长称城之薄厚両轴三轮轮居筐中重下上筐左右旁二植左右有衡植衡植左右皆圜内内径四寸左右弩皆于植以钩至于大弩臂前后与筐齐筐髙八尺弩轴去下筐三尺五寸连弩机郭同铜一石三十斤引鹿长奴筐大三围半左右有钩距方三寸轮厚尺二寸铜距臂博尺四寸厚七寸长六尺横臂齐筐外蚤尺五寸有距传六寸厚三寸长如筐有仪有诎胜可上下为武重一石以材大围五寸矢长十尺以绳矢端如如戈射以廘卷牧矢髙弩臂三尺用弩无数出人六十枚用小矢无留十人主此车遂具冦为髙楼以射道城上以答罗矢   备梯 禽子再拜顿首愿遂问守道曰敢问客众而勇烟资吾池军卒并进云梯既施攻备已具武士又多争土吾城为之奈何子墨子曰问云梯之邪云梯者重器也亦动移甚难守为行城杂楼相见以环亦中以适广狭为度环中借慕毋广亦处行城之法高城二十尺上加堞广十尺左右出巨各二十尺髙广如行城之法为爵穴煇施答亦外机冲钱城广与队等杂亦间以镌劒持冲十人执劒五人皆以有力者令案目者视适以鼔发之夹而射之重而射披机借之城上繁下矢石沙炭以雨之薪火水汤以济之审赏行罚以静为故从之以急毋使生虑若此则云梯之攻败矣守为行堞堞髙髙六尺而一等施劒亦面以机发之冲至则去之不至则施之爵穴三尺而一蒺蔾投必遂而立以车推引之裾城外去城十尺裾厚十尺伐裾小大尽本断之以十尺为传杂而深埋之坚筑毋使可拔二十步一杀杀有一鬲鬲厚十尺杀有两门门广五尺裾门一施浅埋勿筑令易拔城希裾门而直桀县火四尺一钩樴五步一灶门有鑪炭令适人尽入煇火烧门县火次之出载而立亦广终队两载之间载之门一火皆立而持鼓而撚火即具发之适人除火而复攻县火复下适人甚病故引兵而去则令吾死左右出穴门击遗师令贲士主将皆听城鼔之音而出又听城鼔之音而入因素出兵施休夜半城上四面鼔噪适人必或有此必破军杀将以白衣为服以号相得若也则云梯之攻败矣   备水 城内堑外周道广八步备水谨度四旁髙下城地中徧下令耳亦内及下地地深穿之令漏泉置则瓦井中视外水深丈以上凿城内水耳并船以为十临临三十人人擅弩计四有方必善以船为轒二十船为一队选材士有力者三十人共船亦二十人人擅有方劒甲鞮瞀十人擅苗先养材士为异舍食以父母妻子以为质视水可决以临轒輼决外隄城上为射防疾佐之备突 城百步一突门突门各为窑灶窦入门四五尺为亦门上瓦屋毋令水潦能入门中吏主塞突门用车两轮以木束之涂亦上维置突门内使度门广狭令之入门中四五尺置窑灶门旁为槀充灶状柴艾冦即入下辅而塞之鼔槀而熏之   备穴 禽子曰敢问古人有善攻者穴土而入防柱施火以壊吾城壊或中人大铤前长尺蚤长五寸两铤交之置如平不如平不利兑亦两未穴队若冲队必审如攻队之广狭而令雅穿亦穴令亦广必夷客队疏束树木令足以为柴抟母前面树长丈七尺一以为外面以柴从横施之外面以强涂毋令土漏令亦广厚能任三丈五尺之城以上以柴木土稍杜之以急为故前面之长短豫蚤接之令能任涂足以为堞善涂亦外令毋可烧拔也大城丈五为闺门广四尺为郭门郭门在外为衡以两木当门凿亦木维敷上堞为斩县梁穿断城以板桥邪穿外以板次之倚杀如城报城内有传壤因以内壤为外凿亦间深丈五尺室以樵可烧之以待适令耳属城为再重楼下凿城外堞内深丈五广丈二楼若今耳皆令有力者主敌善射者主发佐皆广矢治裾诸延堞髙六尺部广四尺皆为兵弩简格转射机机长六尺狸一尺两杖合而为之輼輼长二尺中凿夫之为道臂臂长至桓二十步一令善射之者佐一人皆勿离城上百步一楼楼四植植皆为通舄下髙丈上九尺广长各丈六尺皆为宁三十步一突九尺广十尺髙八尺凿广三尺表二尺为宁城上为攅火夫长以城高下为度置火亦未城上九尺一弩一防一权一斧一艾皆积参石蒺藜渠长丈六尺夫长丈臂长六尺亦狸者三尺树渠母堞堞三尺借莫长八尺广七尺亦木也广五尺中借苴为之桥索亦端适攻一令人下上之勿离城上二十步一借车当队者不用此数城上三十步一灶传火者必以布麻什革盆十步一柄长八尺什大容二什以上到三十敝裕新布长六尺中拙柄长丈十步一必以大绳为箭城上十步一水缻容三石以上小大相杂盆蠡各二财为卒干饭人二斗以备隂雨面使积燥处令使守为城内堞外行餐置器备杀沙砾铁皆为坏斗令陶者为薄缻大容一斗以上至二斗即取用三秘合束坚为斗城上隔栈髙二剡亦一未为闺门闺门两扇令可以各自闭也救闉池者以火与争鼔槀冯瑱外内以柴为燔灵丁三丈一火耳施之十步一人居柴内弩弩半为狗犀者环之墙七步而一冦至吾城急非常也谨备穴穴疑有应冦急穴穴未得慎毋追凡杀以穴攻者二十步一置穴穴髙十尺凿十尺凿如前步下三尺十步拥穴左右横行髙广各十尺杀俚两罂深平城置板亦上板以井听五步一宻用若松为穴戸戸穴有两蒺蔾皆长极亦戸戸为环垒石外髙七尺加堞亦上勿为陛与石以县陛上下出入具鑪槀槀以牛皮鑪有两缻以桥鼓之百十每亦熏四十什然炭杜之满罏而葢之毋令气出适人疾近五百穴穴髙若下不至吾穴即以伯凿而求通之穴中与适人遇则皆圉而毋逐且战址以须鑪火之然也即去而入壅穴杀有□为之戸及闗钥独顺得往来行亦中穴垒之中各一狗狗吠即有人也五十人攻内为传士之口受参约枲绳以牛亦下可提而与投已则穴七人守退垒之中为大庑一藏穴具亦中难穴取城外池唇木月散之什斩亦穴深到界难近穴为铁鈇金与扶林长四尺财自足客即穴亦穴而应之为铁钩钜长四尺者财自足穴微以钩客穴者为矩防短弩防矢自足穴彻以鬬以金劒为难长五尺为銎木杘杘有虑枚以左客穴戒持罂客三十斤以上埋穴中丈一以听穴者声为穴髙八尺广善为传置具全牛交槀皮及卫穴二葢陈靃及艾穴彻熏之以斧金为斫杘长三尺卫穴四为垒卫穴四十属四为斤斧锯凿镢财自足为铁校卫穴四为中橹髙十丈半广四尺为横穴八橹蒀具槀枲财自足以烛穴中葢持醖客即熏以救目救目分方防穴以益盛醖置穴中丈盆毋少四斗即熏以自临醖上及以沺目备蛾传 禽子曰敢问敌人强弱遂以传城后上先断以为程斩城为基掘下为室前止不止后射既疾为之奈何子墨子曰子问蛾传之守邪蛾传者将之忽者也守为行临射之校机借之擢之太汜廹之烧答覆之沙石雨之然则蛾传之攻败矣备蛾传为县脾以木板厚二寸前后三尺旁广五尺髙五尺而折为下磨车转径尺六寸令一人操二丈四方刃其两端居县脾中以铁璅敷县二脾上衡为之机令有力四人下上之勿难施县脾大数二十步一攻队所在六步一为累答广从丈各二尺以木为上衡以麻索大徧之深其索涂中为铁鏁钩其两端之县客则蛾传城烧答以覆之连防抄大皆救之以车两走轴间广大以圉犯之其两端以束轮徧徧涂其卜室中以榆若蒸以棘为旁命曰火捽一曰传汤以当队客则乗队烧传汤斩维而下之令勇士随而击之以为勇士前行城上辄塞壊城城下足为下説镵找长五尺大圉半以上皆剡其末为五行行间广三尺狸三尺大耳树之为连殳长五尺大十尺挺长二尺大六寸索长二尺椎柄长六尺首长尺五寸斧柄长六尺刃必利皆其一后答广丈二尺丈六尺垂前衡四寸两端接尺相覆勿令鱼鳞三着其后行中央木绳一长二丈六尺答楼不防者以牒塞数暴干答为格令风上下堞恶疑壊者先貍木十尺一枚一节壊植以押卢卢薄于木卢薄表八尺广七寸经尺一数施一击而下之为上下釫而之经一钩禾楼罗石县答植内毋植外杜格貍四尺髙者十尺木长短相杂兑其上而外内厚涂之为前行行栈县答隅为楼楼必曲里土五步一毋其二十畾爵穴十尺一下壤三尺广其外转城上楼及散与池革盆若转攻卒击其后暖失治车革火凡杀蛾传而攻者之法置薄城外去城十尺薄厚十尺伐操之法大小尽木断之以十尺为断离而深狸坚筑之毋使可拔二十步一杀有厚十尺杀有两门广五步薄门板梯狸之筑令易拔城上希薄门而置捣县大四尺一椅五步一灶灶门有鑪炭传令敌人尽人火烧门县火次之载而立其广终队两载之间一火皆立而侍鼓音而燃即俱发之敌人辟火而复攻县火复下敌人甚病敌引哭而榆则令吾死士左右出穴门击遗师令贲士主将皆听城鼓之音而出又听城鼔之音而入因素出兵将施伏夜半而城上四面鼔噪敌之必或破军杀将以衣为服以号相得   迎敌祠 敌以东方来迎之东坛坛髙八尺堂宻八年八十者八人主祭青旗青神长八尺者八弩八八发而止将服必青其牲以鸡敌以南方来迎之南坛坛髙七尺堂宻七年七十者七人主祭赤旗赤神长七尺者七弩七七发而止将服必赤其牲以狗敌以西方来迎之西坛坛髙九尺堂宻九年九十者九人主祭白旗素神长九尺者九弩九九发而止将服必白其牲以羊敌以北方来迎之北坛坛髙六尺堂宻六年六十者六人主祭黑旗黑神长六尺者六弩六六发而止将服必黑其牲以彘从外宅诸名大祠灵巫或祷焉给祷牲凡望气有大将气有小将气有往气有来气有败气能得明此者可知成败吉凶举巫医卜有所长具药宫之善为舍巫必近公社必敬神之巫卜以请守守独智巫卜望之气请而已其出入为流言惊骇恐吏民谨微察之断罪不赦望气舍近守官牧贤大夫及有方技者若工弟之举屠酷者置厨给事弟之凡守城之法县师受事出葆循沟防筑荐通涂修城百官共财百工即事司马视城修卒伍设守门三人掌右阉二人掌左阉四人掌闭百甲坐之城止步一甲一防其賛三人五步有五长十步有什长百步有百长旁有大率中有大将皆有司吏卒长城上当阶有司守之移中中处泽急而奏之士皆有軄城之外矢之所还坏其墙无以为客菌三十里之内薪蒸水皆入内狗彘豚鸡食其宍敛其骸以为醢腹病者以起城之内薪蒸庐室矢之所还皆为之涂菌令命昏纬狗纂马掔纬静夜闻鼔声而謲所以阉客之气也所以固民之意也故时謲则民不疾矣祝史乃告于望四山川社稷先于戎乃退公素服誓于太庙曰其人为不道不修义详唯乃是王曰于必懐亡尔社稷灭尔百姓二参子尚夜自厦以勤寡人和心比力兼左右各死而守既誓公乃退食舍于中太庙之右祝史舍于社百官具御乃斗鼓于问右置旂左置旌于隅练名射参发告胜五兵咸备乃下出挨升望我郊乃命鼓俄升役司马射自门右蓬矢射之茅参发弓弩继之校自门左先以挥木石继之祝史宗人告社覆之以甑旗帜 守城之法木为苍旗火为赤旗薪樵为黄旗石为白旗水为黑旗食为菌旗死士为仓英之旗竟士为雩旗多卒为双兎之旗五尺男子为童旗女子为梯末之旗弩为狗旗防为旗劒盾为羽旗车为垄旗骑为鸟旗凡所求索旗名不在书者皆以其形名为旗城上举旗备具之官致财物之足而下旗凡守城之法后有积樵薪有积菅茅有积萑苇有积木有积炭有积沙有积松柏有积蓬艾有积麻脂有积金铁有积粟米有积井灶有处重质有居五兵各有旗节各有辨法令各有贞轻重分数各有请主慎道路者有经亭尉各为帜竿长二丈五帛长丈五广半幅者大冦传攻前池外廉城上当队鼓三举一帜到水中周鼓四举二帜到藩鼓五举三帜到冯垣鼓六举四帜到女垣鼓七举五帜到六城鼓八举六帜乗六城半以上鼓无休夜以火如此数冦郤解輙部帜如进数而无鼓城为隆长五十尺四面四门将长四十尺其次三十尺其次二十五尺其次二十尺其次十五尺髙无下四十五尺城上吏卒置之背卒于头上城下吏卒置之眉在他于左眉中军置之胸各一鼓中军一三毎鼓三十击之诸有鼓之吏谨以次应之当应鼓而不应不当应而应鼓主者斩道广三十步于城下夹阶者各二其井置铁于道之外为屏三十步而为之圜髙丈为民圂垣髙十二尺以上巷术周道者心为之门门二人守之非有信符勿行不从令者斩城中吏卒民男女皆葕异衣章微令男女可知诸守牲格者三出却适守以令召赐食前予大旗署百戸邑若他人财物建旗其署令皆明白知之曰某子旗性格内广二十五步外广十步表以地形为度靳卒中教解前后左右卒劳者更休之   号令 安国之道道任地始地得其任则功成地不得其任则劳而无功人亦为此备不先具者无以安主吏卒民多心不一者皆在其将长诸行赏罚及有治者必出于公王数使人行劳赐守边城闗塞备蛮夷之劳苦者举其守率之财用有余不足地形之当守边者其器备常多者边县邑视其树木恶则少用田不辟少食无大屋草葢少用桑多财民好食为内牒内行栈置器备其上城上吏卒养皆为舍道内各当其隔部养什二人为符者曰养吏一人辩防诸门门者及有守禁者皆无令无事者得稽留心其旁不从令者戮敌人但至千丈之城必郭近之主人利不尽千丈者勿迎也视敌之居曲众少而应之此守城之大体也其不在此中者皆心术与人事参之凡守城者以函伤敌为上其延日持久以待救之至明于守者也不能此乃能守城守城之法敌去邑百里以上城将如今尽召五官及百长以富人重室之亲舍之官符谨令信人守卫之谨宻为故乃传城守城将营无下三百人四面四门之将必选择之有功劳之臣及死事之后重者从卒各百人门将并守他门他之上必夹为高楼使善射者居焉女郭冯垣一人一人守之使重字子五十步一击因城中里为八部部一吏吏各从四人以行冲术及里中里中父老小不举守之事及防计者分里以为四部部一长以苛往来不以时行行而有他异者以得其奸吏从卒四人以上有分者大将必与为信符大将使人行守操信符信不合及号不相应者伯长以上輙止之以闻大将当止不止及从吏卒纵之皆斩诸有罪自死罪上皆还父母妻子同产诸男女有守于城上者什六弩四兵丁女子老少人一矛卒有惊事中军疾击鼓者三城上道路里中巷街皆无得行行者斩女子到大军令行者男子行左女子行右无并行皆就其守不从令者斩离守者三日而一狥而所以备奸也里缶与皆守宿里门吏行其部至里门缶与开门内吏与行父老之守及穷巷间无人之处奸民之所谋为外心罪车裂缶与父老及吏主部者不得皆斩之除又赏之黄金人二镒大将使使人行守长夜五循行短夜三循行四面之吏亦皆自行其守如大将之行不从令者斩诸灶火为井火突髙出屋四尺慎无敢失火失火者斩其端失火以为事者车裂五人不得斩得之除救火者无敢讙哗及离守絶巷救火者斩其缶及父老有守此巷中部吏皆得救之吏部函令人谒之大将大将使信人将左右救之部吏失不言者斩诸女子有死罪及坐失火皆无有所失逮其以火为乱事者如法围城之重禁敌人卒而至严令吏民无敢讙嚣三最并行相视坐泣流涕若视举手相探相指相呼相厯相踵相投相击相摩以身及衣讼駮言语及非令也而视敌动移者斩伍人不得斩得之除五人逾城归敌伍人不得斩与伯归敌队吏斩与吏归敌队将斩归敌者父母妻子同产皆车裂先觉之除当术需敌离地斩五人不得斩得之除其疾鬬却敌于术敌下终不能复上疾鬬者队二人赐上奉而胜围城周里以上封城将三十里地为关内侯辅将如今赐上卿丞及吏比于丞者赐爵五大夫官吏豪杰与计坚者守十人及城上吏比五官者皆赐公乗男子有守者爵人二级女子赐钱伍千男女老小先分守者人赐钱千复之三岁无有所与不租税此所以劝吏民坚守胜围也吏卒侍大门中者曹无过二人勇敢为前行伍坐令各知其左右前后擅离署戮门尉昼三阅之莫鼓击门闭一阅守时令人参之上逋者名铺食皆于署不得外食守必谨微察视谒者执盾中涓及妇人侍前者志意顔色使令言语之请及上饮食必令人尝皆非请也击而请故守有所不悦谒者执盾中涓及妇人侍前者守日断之冲之若防之不如令及后防者皆断必时素诫之诸门下朝夕立若坐各令以年少长相次旦夕就位先估有功有能其余皆以次立五日官各上喜戯居处不庄好侵侮人者一诸人士外使者来必合有以执将出而还若行县必使信人先戒舍室乃出迎门守乃入舍为人下者常司上之随而行松上不随下必须随客卒守主人及以为守卫主人亦守客卒城中戍卒其邑或以下冦谨备之数录其署同邑者勿令共所守与阶门吏为符符合人劳符不合牧守言若上城者衣服他不如令者宿鼓在守大门中莫令骑若使者操节闭城者皆以执毚昏鼓鼓十诸门亭皆闭之行者断必击问行故乃行其罪晨见掌丈鼓纵行者诸城门吏各人请籥开门已輙复上籥有符节不用此令冦至楼鼓五有周鼔杂小鼔乃应之小鼓五后从军断命必足畏赏必足利令必行令出輙人随省其可行不行号夕有号失号断为守备程而署之日某程置署街街衢阶若门令往来者皆视而放诸吏卒民有谋杀伤其将长者与谋反同罪有能捕告赐黄金二十斤谨罪非其分职而擅之取若非其所当治而擅治为之断诸吏卒民非其部界而擅入他部界辄牧以属都司空若以闻守不牧而擅纵之断能捕得谋反卖城逾城敌者一人以令为除死罪二人城旦四人反城事父母去者去者之父母妻子悉举民室材木凡若蔺石数署长短小大当举不举吏有罪诸卒民居城上者各葆其左右左右有罪而不智也其次伍有罪若能身捕罪人若告之吏皆构之若非伍而先知他伍之罪皆倍其构赏城外令任城内守任令丞尉亡得入当满十人以上令丞尉夺爵各二级百人以上令丞尉免以卒戍诸取当者必取冦虏乃听之募民欲财物粟米以贸易凡器者卒以贾予邑人知识昆弟有罪虽不在县中而欲为赎若以粟米钱金布帛他财物免出者令许之传言者十步一人稽留言及乏传者断诸可以便事者函以疏传言守吏卒民欲言事者函为传言请之吏稽留不言请者断县各上其县中豪杰若谋士居大夫重厚口数多少宫府城下吏卒民皆前后左右相传保火火发自燔燔曼延燔人断诸以众彊凌弱少及强奸人妇女以讙哗者皆断诸城门若亭谨视往来行者符符传疑若无符皆诣县延言请问其所使其有符传者善舍官府其有知识兄弟欲见之为召勿令里巷中三老守闾令厉缮夫为答若他以事者微者不得入里中三老不得入家人传令里中有以羽羽在三所差家人各令其官中失令若稽留令者断家有守者治食吏卒民无符节而擅入里巷官府吏三老守闾者失苛心皆断诸盗守器械财物及相盗者直一钱以上皆断吏卒民各自大书于杰着之其署同守案其署擅入者断城上曰壹发席蓐令相错发有匿不言人所挟藏在禁中者断吏卒民死者輙召其人与次司空之勿令得坐泣伤甚者令归治病家善养予医给药赐酒日二升肉二斤令吏数行闾视病有瘳輙造事上诈为自贼伤以辟事者族之事已守使吏身行死伤家临戸而悲哀之冦去事已塞祷守以令益邑中豪杰力鬬诸有功者必身行死伤者家以吊哀之身见死事之后城围罢主函发使者往劳举有功及死伤者数使爵禄守身尊宠明白贵之令其怨结于敌城上卒若吏各保其左右若欲以城为外谋者父母妻子同产皆断左右知不捕告皆与同罪城下里中家人皆相葆若城上之数有能捕告之者封之以千家之邑若非其左右乃他伍捕告者封之二千家之邑城禁使卒民不欲冦微职和旌者断不从令者断非擅出令者断失令者断倚防县不城上下不与众等者断无应而妄讙呼者断总失者断誉客内毁者断离署而聚语者断闻城鼓声而伍后上署者断人自大书版着之其署防守必自谋其先后非其署而妄入之者断离署左右共入他署左右不捕挟私书行请谒及为行书者释守事而治私家事卒民相盗家室婴儿皆断无赦人举而借之无符节而横行军中者断客在城下因数易其署而无易其养誉敌少以为众乱以为治敌攻拙以为巧者断客主人无得相与言及相借客射以书无得誉外示内以善无得应不从令者皆断禁无得举矢书若以书射冦犯令者父母妻子皆断身枭城上有能捕告之者赏之黄金二十斤非时而行者唯守及操太守之节而使者守人临城必谨问父老吏大夫请有怨仇讐不相解者召其人明白为之解之守必自异其入而借之狐之有以私怨害城若吏事者父母妻子皆断其以城为外谋者三族有能得若捕告者以其所守邑小大封之守还授其印尊宠官之令吏大夫及卒民皆明知之豪杰之外多交诸侯者常请之令上通知之善属之所居之吏上数选具之令无得擅出入连质之术乡长者父老豪杰之亲戚父母妻子必尊宠之若贫人食不能自给食者上食之及勇士父母亲戚妻子皆时酒肉必敬之舍之必近太守守楼临质宫而善周必宻涂楼令下无见上上见下下无知上有人无人守之所亲举吏贞廉忠信无害可任事者其饮食酒肉勿禁钱金布帛财物各自守之慎勿相盗葆宫之墙必三重墙之垣守者皆累瓦釡墙上门有吏主者门里莞闭必须太守之节葆卫必取戍卒有重厚者请择吏之忠信者无害可任事者令将卫自筑十尺之垣周还墙门闺者非令卫司马门望气者舍必近太守巫舍必近公社必敬神之巫祝史与望气者必以善言告民以请报守上守独知其请而已无与望气妄为不善言惊恐民断勿赦度食不足食民各自占家五种石升数为期其在莼害吏与杂訾期尽匿不占占悉令吏卒欵得皆断有能捕告赐什三牧粟米布钱金出内畜产皆为平直其贾与主人劵书之事已皆各以其贾倍偿之又用其贾贵贱多少赐爵欲为吏者许之其不欲为吏而欲以受赐赏爵禄若赎土亲戚所知罪人者以令许之其受构赏者令葆官见以与其亲欲以复佐上者皆倍其爵赏某县某里某子家食口二人积粟六百石某里某子家食口十人积粟百石出粟米有期日过期不出者王公有之有能得若告之赏之什三慎无令民知吾粟米多少守入城先以为始得輙宫养之勿令知吾守卫之备者为冀官父母妻子皆同其宫赐衣食酒肉信吏善待之来若复就间守宫三难外环隅为之楼内环为楼楼入葆宫丈五尺为复道葆不得有室三日一发席蓐畧视之布茅宫中厚三尺以上发必使乡邑忠信善重士有亲戚妻子厚奉资之必重发为养其亲若妻子为异舍无与员同所给食之酒肉遣他奉资之如前反相参审信厚赐之三发三信重赐之不欲受赐而欲为吏者许之二百石之吏守佩授之印其不欲为吏而欲受构赏禄皆如前有能入深至主国者问之审信赏之倍他其不欲受赏而欲为利者许之三石之扞士受赏赐者守必身自致之其亲之其亲之所见其见守之任其欲复以佐上者其构赏爵禄罪人倍之士无过十里居髙便所树表表三人守之北至城者三表与城上烽燧相望昼则举烽夜则举火闻冦所从来审知冦形必攻论小城不自守通者尽葆其老弱粟米畜产遣卒者无过五十人客至堞去之慎无厌建者曹无过三百人日暮出之为微职空队要塞之人所往来者令可迹者无下里三人平而迹各立其表城上应之出越陈表遮坐郭门之外内立其表令卒之少居门内令其少多无知可也节有惊见冦越陈表城上以麾指之迹坐击缶期以战备从麾所指望举一垂入竟举二垂狎郭举三垂入举四垂狎城举五垂夜以火皆如此去郭百步墙垣树木小大尽伐除之外空井尽窒之无可得汲也外空窒尽发之木尽伐之诸可以攻城者尽内城中令其人各有以记之事以各其记取之事为之劵书其枚数当遂枚木不能尽内既烧之无令客得而用之人自大书版着之其署忠有司出其所治则从滛之法其罪射务色谩缶滛嚣不静当路尼众舍事后就逾时不宁其罪射驩嚣駴众其罪杀非上不谏次主凶言其罪杀无敢有乐器骐军中有则其罪射非有司之令无敢有车驰人趋有则其罪射无敢散牛马军中有则其罪射饮食不时其罪射无敢歌哭于军中有则其罪射令各执罚尽杀有司见有罪而不诛同罚若或逃之亦杀凡将率鬭其众失法杀凡有司不使去卒吏民闻誓令伐之服罪凡戮人于市死上目行谒者待令门外为二曹夹门坐铺食更无空门下谒者一长守数令人中视其亡者以督门尉与共官长及亡者入中报四人夹令门内坐二人夹散门外坐客见持兵立前铺食更上侍者名守室下髙楼者望见乗车若骑卒道外来者及城中非常者輙言之守守以顺城上城门及邑吏来告其事者以验之楼下人受者言以报守中涓二人夹散门内坐门常闲铺食更中涓一长者环守宫之术衢置屯道各垣其两傍髙丈为埤立初鸡足置夹挟视葆食而扎书得必谨案视参食者节不法正请之屯陈垣外术衢街皆楼髙临里中楼一鼓聋灶即有物故鼓吏至而正夜以火指鼔所城下五十步一厠厠与上同圂请有罪过而可无断者令杼厠利之   杂守 禽子问曰客众而勇轻意见威以骇主人薪土俱上以为羊坽积土为髙以临民橹俱前遂属之城兵弩俱上为之奈何子墨子曰子问羊坽守耶羊坽者攻之拙者也足以劳卒不足以害城羊坽之政逺攻则逺害近城则近害不至城矢石无休左右趣射兰为柱后望以固厉吾鋭卒慎无使顾守者重下攻者轻云养勇髙奋民心百倍多执数少乃不殆作士不休不能禁御遂属之城以御云梯之法应之凡待烟冲云梯临之法必广城以御之曰不足则以木椁之左百步右百步系下矢石沙炭以雨之薪火水汤以济之选厉鋭卒慎无使顾赏审行罚以静为故从之以急无使主虑恚髙愤民心百倍多执数赏卒不乃怠冲临梯皆以冲冲之渠长丈五尺具理者三尺矢长丈二尺渠广丈六尺其弟丈二尺渠之垂者四尺树渠无传叶五寸梯渠十丈一梯渠答大数里二百五十八渠答百二十九诸外道可要塞以难冦其甚害者为筑三亭亭三隅织女之令能相救诸距阜山林沟渎丘陵阡陌郭门若阎术可要塞及为微职可以迹知往来者少多及所伏藏之处葆民先举城中官府民宅室署小大调处葆者或欲从兄弟知者许之外宅粟米畜产财物诸可以佐城者送入城中事即急则使积门内无过五十冦至随叶去唯弇逮民献粟米布帛金钱牛马畜产皆为置平贾与主劵书之使人各得其所长天下事当钧其分职天下事得皆其所喜天下事备强弱有数天下事具矣筑卸亭者圜之髙三丈以上令侍杀为辟梯梯两臂长三尺连门三尺报以绳连之椠再杂为县梁聋灶亭一鼓冦烽惊烽乱烽传火以次应之至主国正其事急者引而上下之烽火以举輙五鼓传又以又属之言冦所从来者少平旦弇还去来属次烽勿罢望见冦举一烽入境举二烽射妻举三烽一蓝郭防举四烽二蓝城防举五烽五蓝夜以火如此数守烽者事急日暮出之令皆为微职距阜山林皆令可以迹平明而迹无迹各立其表下城之应出置田表斥坐郭内外立旗帜卒半在内令多少无可知即有惊举孔表见冦举牧表城上以麾指之斥步鼓整旗旗以备战从麾所指田者男子以战备从斥女子亟走入即见放到传到城正守表者三人更立捶表而望守数令骑若吏行旁视有以知为所为其曹一鼓望见冦鼓传到城止升食终岁三十六石参食终岁二十四石四食终岁十八石五食终岁十四石升六石终岁十二石升食食五升参食食参升四食食二升半五食食二升六食食一升大半日再食救死之时日二升者二十日日三升者三十日日四升者四十日如是而民免于九十日之约矣冦近函收诸杂乡金器若铜铁及他可以左守事者先举县宫室居宫府不急者材之大小长短及凡数即急先发冦薄发屋伐木虽有请谒勿听入柴勿积鱼鳞簮当队令易取也材木不能尽入者燔之无令冦得用之积木各以长短大小恶美形相从城四面外各积其内诸木大者皆以为闗鼻乃积聚之城守司马以上父母昆弟妻子有貭在主所乃可以坚守署都司空大城四人二人县面一亭尉次司空亭一人吏侍守所者财足廉信父母昆弟妻子有在葆宫中者乃得为侍吏诸吏必有貭乃得任事守大门者二人夹门而立令行者趍其外各四防夹门立而其人坐其下吏曰五阅之上逋者名池水廉有要有害必为疑人令往来行夜者射之谋其疏者墙外水中为竹箭箭尺广二步剪于下水五寸杂长短前外廉三行外外乡内亦内乡三十步一弩庐庐广十尺袤丈二尺队有急极急发其近者往佐其次袭其处守节出入使主节必疏书署其情令若其事而须其还报以劒验之节出使所出门者輙言节出时掺者名百步一队阁通守舍相错穿室治复道为筑墉墉善其上先行徳计谋合乃入葆葆入守无行城无离舍诸守者审知卑城浅池而错守焉晨暮卒歌以为度用人少易守取疏令民家有三年蓄蔬食以备湛旱岁不为常令边县豫种畜芫芸乌喙袾叶外宅沟井可寘塞不可置此其中安则示以危危示以安冦至诸门户令皆凿而类窍之各为二类一凿而属绳绳长四尺大如指冦至先杀牛羊鸡狗乌雁收其支革筋角脂蓟羽彘皆剥之吏橝桐卣为铁錍厚简为衡枉事急卒不可逺令掘外宅林谋多少若治城【原阙】为击三隅之重五斤已上诸林木渥水中无过一筏涂茅屋若积薪者厚五寸已上吏各举其步界中财物可以左守备者上有谗人有利人有恶人有善人有长人有谋士有勇士有巧士有使士有内人者外人者有善人者有善门人者守必察其所以然者应名乃内之民相恶若议吏吏所解皆礼书藏之以须告之至以参验之睨者小五尺不可卒者为署吏令给事官府若舍蔺石厉矢诸林器用皆谨部各有积分数为解车以枱城矣以轺车轮广十尺辕长丈为三辐广六尺为板箱长与辕等四髙尺善葢上治中令可载矢子墨子曰凡不守者有五城大人少一不守也城小人众二不守也人众食寡三不守也市去城逺四不守也畜积在外富人在虚五不守也率万家而城方三里   赵简子围卫之郛郭犀楯犀橹立于矢石之所及鼓之而士不起简子投枹曰乌乎吾之士数也行人烛过免胄而对曰臣闻之亦有君之不能耳士无者昔者吾先君献公并国十七服国三十八战十有二胜是民之用也献公没惠公即位滛衍暴乱身好玉女秦人来侵去綘七十里亦是人之用也惠公没文公授之围卫取邺城濮之战五败荆人取尊名于天下亦此人之用也亦有君不能耳士无也简子乃去楯橹立矢石之所及鼔之而乗士之战大胜简子曰与吾得革车千乗不如闻行人烛过之一言也或曰行人未有以説也乃道惠公以此人是败文公以此人是霸未有所以用人也简子未可以速去楯橹也严亲在围轻犯矢石孝子之所以爱亲也孝子爱亲百数之一也今以为身处危而人尚可战是欲以百族之子于爱上皆如孝子之爱亲也是行人之诬也好利恶害夫人之所有也赏厚而信人轻敌矣刑重而必人不北矣长行徇上数百不一人喜利畏罪人莫不然将众者不出乎莫不然之数而道乎百无一人之行行人未知用众之道也   甘茂攻宜阳三鼓之而卒不上秦之右将有尉对曰公不论兵必大困甘茂曰我羇旅而得相秦者我以宜阳饵王今攻宜阳而不拔公孙衍樗里疾挫我于内而公仲以韩穷我于外是我伐之日已请明日鼓之而不可下因以宜阳之郭为墓于是出私金以益公赏明日鼓之而宜阳拔   田单者齐诸田疏属也湣王时单为临淄市掾不见知及燕使乐毅伐破齐齐湣王出奔已而保莒城燕师长驱平齐而田单走安平令其宗人尽断其车轴末而傅铁笼已而燕军攻安平城壊齐人走争涂以轊折车败为燕所虏唯田单宗人以铁笼故得脱束保即墨燕既尽降齐城唯独莒即墨不下燕军闻齐王在莒并兵攻之淖齿既杀湣王于莒因坚守距燕军数年不下燕引兵东围即墨即墨大夫出与战败死城中相与推田单曰安平之战田单宗人以铁笼得全习兵立以为将军以即墨距燕顷之燕昭王卒惠王立与乐毅有隙田单闻之乃纵反间于燕宣言曰齐王已死城之不拔者二耳乐毅畏诛而不敢归以伐齐为名实欲连兵南面而王齐齐人未附故且缓攻即墨以待其事齐人所惧唯恐他将之来即墨残矣燕王以为然使骑刼代乐毅乐毅因归赵燕人士卒忿而田单乃令城中食必祭其先祖于庭飞鸟悉翔舞城中下食燕人怪之田单因宣言曰神来下教我乃令城中人曰当有神人为我师有一卒曰臣可以为师乎因反走田单乃起引还东乡坐师事之卒曰臣欺君诚无能也田单曰子勿言也因师之每出约束必称神师乃宣言曰吾唯惧燕军之劓所得齐卒置之前行与我战即墨败矣燕人闻之如其言城中人见齐诸降者尽劓皆怒坚守唯恐见得单又纵反间曰吾惧燕人掘吾城外冡墓僇先人可为寒心燕军尽掘冡墓烧死人即墨人从城上望见皆涕泣共欲出战怒自十倍田单知士卒之可用乃身操版挿与士卒分功妻妾编于行伍之间尽散饮食享士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乗城遣使约降于燕燕军皆呼万岁田单又收民金得千镒令即墨富豪遗燕将曰即墨即降愿无虏掠吾族家妻妾令安堵燕将大喜许之燕军由此益懈田单乃收城中得千余牛为綘绘衣画以五防龙文束兵刃于其角而灌脂束苇于尾烧其端凿城数十穴夜纵牛壮士五千人随其后牛尾热怒而奔燕军燕军夜大惊牛尾炬火光明燿燕军视之皆龙文所触尽死伤五千人因衔枚击之而城中鼔噪从之老弱皆击铜器为声声动天地燕军大骇败走齐人遂夷杀其将骑刼燕军扰乱奔走齐人追亡逐北所过城邑皆畔燕而归田单兵日益多乘胜燕日败亡卒至河上而齐七十余城皆复为齐乃迎襄王于莒入临菑而听政襄王封田单号曰安平君 太史公曰兵以正合以竒胜善之者出竒无穷竒正还相生如环之无端夫始如处女适人开户后如脱兎适不及距其田单之谓邪晋明帝时陈光上疏请伐呉诏令攻寿阳蔡谟上疏今夀阳城小而固自夀阳至琅邪城壁相望其间逺者裁百余里一城见攻众城必救且王师在路五十余日刘仕一军早已入淮又遣数部北取坚壁大军未至声息久闻而贼之邮驿一日千里河北之骑足以来赴非惟隣城相救而已夫以白起韩信项籍之勇犹发梁焚舟背水而阵今欲停船水渚引兵造城前对坚敌顾临归路此兵法之所诫也若进攻未拔胡骑卒至惧桓子不知所为而舟中之指可掬今征军五千皆王都精鋭之众又光为左卫逺近闻之名为殿中之军宜令所向有征无战而顿之坚城之下胜之不武不胜为笑今以国之上驷击冦之下邑得之则利薄而不足损敌失之则害重而足以益冦惧非防之长者臣愚以为闻冦而致讨贼退而振旅于事无失不胜管见谨冐陈闻魏世祖将入冦大猎于梁川宋文帝闻之敕淮泗诸郡若魏冦小至则各坚守大至则拔民归寿阳边戍侦不明魏主自将步骑千万奄至南顿太守郑琨頴川太守郭道隠并弃城走是时豫州刺史王铄镇寿阳遣左军陈宪守悬瓠城中战士不满千人魏主围之魏人昼夜攻悬瓠多作髙楼临城以射之矢下如雨城中负戸以汲施大钩于冲车之端以牵楼堞壊其南城陈宪内设女墙外立木栅以拒之魏人填堑肉薄登城短兵相接宪鋭气愈奋战士无不一当百杀伤万计城中死者亦过半魏主攻悬瓠四十二日帝遣南平内史臧质诣寿阳与安蛮司马刘康祖共将兵救悬瓠魏主遣殿中尚书乞地真逆拒之质等击斩乞地真魏主引兵还魏人过山阳不敢留因攻盱眙世祖就臧质求酒质封溲便与之魏主怒筑长围一夕而合运东山土石以填堑作浮桥于君山絶水陆道魏主遗质书曰吾今所遣鬬兵尽非我国人城东北是丁零与胡南是氐羌设使丁零死正可减常山赵郡贼胡死减并州贼氐羌死减闗中贼卿若杀之无所不利质复书曰寡人受命相灭期之白登师行未逺尔自送死岂容复令尔生全飨有桑干哉我本不图全若天地无灵力屈于尔韲之粉之屠之裂之犹未足以谢本朝尔智识及众力岂能胜符坚耶今春已降兵方四集尔但安意攻城勿遽走粮食乏者可见语当出廪相贻得所送劒刀欲令我挥之尔身邪魏主大怒作铁牀于其上施铁镵曰破城得质当坐之此上魏人以钩车钩城楼城内系以彄絙数百人唱呼引之车不能退既夜缒桶悬卒出截其钩获之明日又以冲车攻城城土坚密每至頽落不过数升魏人乃肉薄登城分番相代坠而复升莫有退者杀伤万计尸与城平凡攻之三旬不拔防魏军中多疾疫或告以建康遣水军自海入淮又敕彭城断其归路魏主烧攻具退走盱眙人欲追之沈璞曰今兵不多虽可固守不可出战但整一楫示若欲北渡者以速其走计不须实行也臧质以璞城主使之上露板璞固辞归于质魏王嘉与刘昶冦寿阳步骑号二十万齐豫州刺史垣崇祖集文武议之欲治外城堰肥水以自固皆曰昔佛狸入冦南平王士卒完盛数倍于今犹以郭大难守退保内城且自有肥水未尝堰也恐劳而无益崇祖曰若弃外城虏必据之外修楼橹内筑长围则坐成擒矣守郭筑堰是吾不谏之防也乃于城西北堰肥水堰北筑小城周为深堑使数千人守之曰虏见城小以为一举可取必悉力攻之以谋破堰吾纵水冲之皆为流尸矣魏人果蚁附攻小城崇祖着白纱防肩舆上城晡时决堰下水魏攻城之众漂坠堑中人马溺死以千数魏师退走   东魏丞相髙欢攻玉壁昼夜不息魏韦孝寛随机拒之城中无水汲于汾欢使移汾一夕而毕欢于城南起土山欲乘之以入城上先有二楼孝寛防木接之令常髙于土山以御之欢使告之曰虽尔防楼至天我当穿地取尔乃凿地为十道又用术士李业兴孤虚法聚攻其北北天险也孝寛掘长堑邀其地道选战士屯堑上每穿至堑战士輙擒杀之又于堑外积柴贮火敌有在地道内者塞柴投火以皮排吹之一鼓皆焦烂敌以攻车撞城车之所及莫不摧毁无能御者孝寛缝布为幔随其所向张之布既悬空车不能壊敌又防松麻于竿灌油加火以烧布并欲焚楼孝寛作长钩利其刃火竿将至以钩遥割之松麻俱落敌又于城四面穿地为二十道其中施梁柱纵火烧之柱折城崩孝寛随崩处竖木栅以杆之敌不得入城外尽攻击之术而城中守御有余孝寛又夺据其土山欢无如之何乃使仓曹参军祖珽説之曰君独守孤城而西方无救恐终不能全何不降也孝寛报曰我城池严固兵食有余攻者自劳守者常逸岂有旬朔之间已须救援适忧尔众有不返之危孝寛闗西男子必不为降将军也东魏苦攻凡五十日士卒战及病死者七万人共为一冡欢智力皆困因而发疾有星坠欢营中士卒惊惧解围去   唐宗时尹子竒复引兵攻睢阳张巡谓将士曰吾受国恩所守正死耳但念诸君捐躯力战而赏不酬勲以此痛心耳将士皆激厉请奋巡乃椎牛飨士尽军出战贼望见兵少笑之巡执旗帅诸将直冲贼阵贼乃大溃明日贼合军至城下巡出战昼夜数十合屡摧其锋而贼攻围益急巡于城中夜鸣鼓严队若将出击者贼闻之逹旦儆备既明巡乃寝兵絶鼓贼以飞楼瞰城中无所见遂解甲休息巡与南霁云雷万春等十余将各将五十骑开门突出直冲贼营斩贼将五十余人巡欲射子竒而不识剡蒿为矢中者喜谓巡矢尽走白子竒乃得其状使霁云射之中其左目几获之子竒乃走 子竒复徴兵数万攻睢阳城中食尽将士人廪米日一合杂以茶纸树皮为食馈救不至士卒消耗至千六百人皆饥病不堪鬭遂为贼所围张巡乃修守具贼为云梯势如半虹置精卒二百于其上推之临城欲令胜入巡预于城潜凿三穴梯将至一穴中出大木末置铁钩钩之使不得退一穴中出一木柱之使不得进一穴中出一木末置铁笼盛火焚之贼又以钩车钩城上棚閤巡以木末置连鏁大镮拔其钩而截之贼又造木驴攻城巡镕金汁灌之贼又以土囊积柴为磴道欲登城巡潜以松明干蒿投之积十余日使人顺风持火焚之巡之所为皆应机立办贼服其智不敢复攻遂以城外穿三重壕立木棚以守巡巡亦于其内作壕以拒之士卒死伤之余才六百人时许叔冀在谯郡尚衡在彭城贺兰进明在临淮皆拥兵不救城中日蹙巡乃令南霁云犯围而出告急于临淮进明爱霁云勇士具食延之霁云泣曰睢阳之人不食月余矣霁云虽欲独食且不下咽大夫坐拥强兵曾无分灾救患之意岂忠臣义士之所为乎因囓落一指以示进明曰霁云既不能逹主将之意请留一指以示信归报座中皆为泣下霁云去至宁陵与城使廉垣同将步骑三千人且战且行至下大战壊贼营死伤之外仅得千人入城城中将吏知无救皆恸哭贼围益急   贼将武令珣田承嗣攻山南东道节度使鲁炅于南阳城中食尽饿死者相枕藉宗遣宦官曹日升往宣慰围急不得入日升请单骑入城襄阳太守魏仲犀不许防顔真卿自河北至曰曹将军不顾万死以致帝命何为沮之借使不逹不过亡一使者逹则一城之心固矣日升与十骑皆往贼不敢逼城中大喜炅在围中凡周岁昼夜苦战力竭不能支夜开城帅余兵数千突围奔襄阳承嗣追之转战二日不克而还时贼欲南侵江汉赖炅扼其冲要南夏得全   朱泚党所据惟长安城出战屡败泚以为忧乃急攻奉天造云梯髙广数丈上容壮士五百人城中汹惧浑瑊迎其所来凿地道积薪蓄火以待之贼攻南城韩游瓌引兵严备东北贼果并兵攻之推云梯上施湿氊悬水囊火炬矢石所不能伤贼已登城者上与浑瑊对泣羣臣惟仰首祝天上以无名告身千余通授瑊使募敢死士御之时士卒冻馁又乏甲胄瑊抚谕之激以忠义皆鼓噪力战瑊中流矢进战不辍防云梯辗地道轮防不能前却火从地出须臾灰烬贼乃引退于是三门出兵太子督战贼徒大败李懐光引兵西先遣兵马使张韶赍腊表间行至奉天值贼方攻城驱使填堑得间入城代宗大喜城中欢声如雷懐光亦败泚兵于醴泉泚遂遁归长安众以为懐光复三日不至则城不守矣杜牧守论 往年两河盗起屠囚大臣刼戮二千石国家不议诛乃束兵自守反修大厯贞元故事而行姑息之政是使逆辈益横终唱患祸故牧作守论 厥今天下何如哉干戈朽铁钺钝含混贷煦育逆孽殆为故常而执事大人曾不厯筭周思以为宿谋方且嵬岸抑扬自以为广大繁昌莫己若也呜呼其不知乎其俟蹇顿颠倾而后为之支计乎且天下几里列郡几所而自河以北蟠城数百金坚蔓织角奔为冦伺吾人之顦顇天时之不利则将与朋伍罗络郡国将骇乱吾民于掌股之上耳今者及吾之壮不图擒取而乃处恬逸第第相付以为后世子孙背胁疽根此复何也今之议者咸曰夫倔强之徒吾以良将劲兵为衔防髙位羙爵充饱其肠安而不挠外而不拘亦犹豢扰虎狼而不拂其心则忿气不萌此大厯贞元所以守邦也亦何必疾战焚煎吾民然后以为快也愚曰大厯贞元之间适以此为祸也当是之时有城数十千百卒夫则朝廷待之贷以法故于是乎阔视大言自树一家破制削法角为尊奢天下养威而不问有司守恬而不呵王侯通爵越录受之觐聘不来几杖扶之逆息虏皇子嫔之装缘防饰无不备之是以地益广兵益强僣拟益甚侈心益昌于是土田名器分划大尽而贼夫贪心未及畔岸遂有淫名越号或帝或王盟诅自立恬淡不畏走兵四畧以饱其志者也是以赵魏燕齐卓起大倡梁蔡呉蜀蹑而和之其余混澒轩嚣欲相效者往往而是运遭孝武宵旰不忘前英后杰夕思朝议故能大者诛锄小者惠来不然周秦之郊几为犯猎哉大抵生人油然多欲欲而不得则怒怒则争乱随之是以教笞于家刑罚于国征伐于天下此所以裁其欲而塞其争也大厯贞元之间尽反此道提区区之有而塞无涯之争是以首尾指支几不能相运掉也今者不知此非而反用以为经愚见为盗者非止于河北而已呜呼大厯贞元守郡之术永戒之哉   黄巢使其骁将孟楷将万人撃蔡州秦宗权逆战而败遂称臣于巢初陈州刺史赵犨谓将佐曰巢不死长安必东走陈其冲也不可不为之备乃完城堑缮甲兵积刍粟六十里之内民有资粮者悉徙之入城多募勇士使子弟分将之楷果移兵撃陈犨先示之弱伺其无备袭撃杀获殆尽擒楷斩之巢闻之怒与宗权合兵围之掘堑五重百道攻之陈人大恐犨谕之曰忠武素着义勇陜州号为劲兵况吾家久食陈禄誓与此州存亡且徇国而死不愈于臣贼而生乎有异议者斩数引鋭兵开门撃贼破之巢益怒营于州北为持久之计时民间无积聚贼掠人为粮置舂磨寨   后梁呉王遣使遗契丹主以猛火油曰攻城以此油然火焚楼橹敌以水沃之火愈炽契丹主大喜即选骑三万欲攻幽州述律后哂之曰岂有试油而攻一国乎因指帐前树谓契丹主曰此树无皮可以生乎契丹主曰不可述律后曰幽州城亦犹是矣吾但以三千骑伏其旁掠其四野使城中无食不过数年城自困矣何必如此躁动轻举万一不胜为中国笑吾部落亦解体矣契丹主乃止   后唐王都据定州守备固伺察严诸将屡有谋翻城应官军者皆不果明宗遣使者促王晏球攻城晏球与使者联骑巡城指之曰城髙峻如此借使主人听外兵登城亦非梯冲所及徒多杀精兵无损于贼如此何为不若食三州之租爱民养兵以俟之彼必内溃明宗从之燕慕容恪围段龛于广固诸将请急攻之恪曰用兵之势有宜缓者有宜急者不可不察若彼我势敌外有强援恐有腹背之患则攻之不可不急若我彊彼弱无援于外力足制之者当羁縻守之以待其毙兵法十围五攻正谓此也龛兵尚众未有离心今慿阻坚城上下戮力我尽鋭攻之计亦或可拔然杀吾士卒必多矣自有事中原兵不蹔休吾毎念之夜而忘寐奈何轻用其死乎要在取之不必求攻之速也诸将皆曰非所及也军中闻之人人感悦于是为髙墙深堑以守之齐民争运粮以馈燕军龛婴城自守樵采路絶城中人相食龛悉众出战遂破之于围里于是城中气阻莫有固志龛面防出降悉定齐地   后汉郭威以诸将议攻讨诸将欲先取长安凤翔镇国节度使扈彦珂曰今三叛连衡推守贞为主守贞亡则两镇自破矣若舍近而攻逺万一王赵拒吾前守贞掎吾后此危道也威善之于是威自陜州白文珂刘词自同州常思自潼闗三道攻河中威抚养士卒与同苦乐小有功輙厚赏之微有伤常亲视之士无贤不肖有所陈启皆温辞色而受之违忤不怒小过不责由是将卒咸归心焉始李守贞以禁军皆尝受其恩施谓其至则叩城奉迎已而士卒新受赐于郭威皆忘守贞旧恩至城下旗伐鼓踊跃诟噪守贞视之失色诸将欲急攻城威曰守贞前朝宿将徤鬬好施屡立战功况城临大河楼堞完固未易轻也且彼冯城而鬬吾仰而攻之何异帅士卒投汤火乎不若且设长围而守之吾洗兵牧马坐食转输俟城中无食然后进梯冲以逼之飞书檄以招之彼之将士脱身逃死父子且不相保况乌合之众乎思绾景崇但分兵以縻之不足虑也乃发民夫二万使白文珂帅之刳长壕筑连城列队伍而围之又谓诸将曰守贞有轻我心故敢反正宜静以制之乃偃旗仆鼓但循河设火铺连延数千里番步卒以守之遣水军舟于岸冦有潜往来者无不擒之于是守贞如坐网中矣   宋髙宗时张浚闻金人入徳顺军乃退保兴州时辎重焚弃将士散亡惟亲兵千余自随人情大沮或请徙治防州参军事刘子羽叱之曰孺子可斩也四川全盛敌欲入侵久矣直以川口有铁山栈道之险未敢遽窥尔今不坚守纵使深入而吾假处防峡遂与闗中声援不相闻进退失计悔将何及今幸敌方肆掠未逼近郡宣司但当留驻兴州外繋闗中之望内安全蜀之心急遣官属出闗呼召诸将收集散亡分布隘险坚壁固垒观衅而动庶几可以补前愆耳浚然其言而诸参佐无敢行者子羽请即奉命乃单骑至秦州召诸亡将时诸将不知宣司所在及闻命大喜悉以其众来防凡十余万人军势复振子羽因请遣呉玠聚兵阨险于凤翔大散闗东之和尚原以断敌来路闗师古等聚熈河兵于岷州大潭孙倔贾世方等聚泾原凤翔兵于陛成凤三州以固浊口金人知有备遂引去   宁宗时孟宗政权枣阳初眡事一爱仆犯新令立斩之军民股栗于是筑隄积水修治城堞简阅军士至是完顔萨布拥步骑围城宗政与扈再兴合兵角敌厯三月大小七十余战宗政身先士卒金人战輙败忿甚周城开濠控兵列濠外飞锋镝以绹钤自警钤响则犬吠宗政厚募壮士乘间突撃金人不能支盛兵薄城宗政随方力拒随州守许国援师至白水鼔声相闻宗政率诸将出战金人奔溃 金帅完顔额尔克拥步骑传城孟宗政囊糠盛沙以覆楼棚列瓮潴水以隄火募炮手撃之一炮辄杀数人金人选精骑二千号弩手拥云梯天桥先登又募凿银鑛石工昼夜塪城运茒苇直抵圜楼下欲焚楼宗政先燬楼掘深坑防地道剏战棚防城损穿穽才透即施毒烈火鼓鞴以薰之金人窒以湿氊析路以刳土城頽楼防宗政撤楼益薪架火山以絶其路列勇士以长鎗劲弩备其冲距楼防所数丈筑偃月城翼正城金人摘彊兵披厚铠氊衫铁面而前又湿氊濡革火山拥云梯径抵西北圜楼登城城中军以长戈舂其喉杀之敢勇军自下夹撃金兵坠死燎熖金人连不得志防扈再兴许国两道并进掠唐邓境焚其城栅粮储金顿兵枣阳城下八十余日赵方知其气已竭乃召国再兴还并东师于再兴克期合战再兴败金人于瀼河又败之城南宗政自城中出撃内外合势士气大振贾勇入金营自晡至三更杀其众三万金人大溃额尔克单骑遁获其赀粮器甲不可胜计追金人至马磴寨焚其城入邓州而还金人自是不敢窥襄汉枣阳中原遗民来归以万数宗政发廪赡之给田剏屋与居籍其勇壮号忠顺军俾出没唐邓间宗政由是威振境外金人呼为孟爷爷   经济类编卷六十三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六十四   明 冯琦冯瑗 撰   武功类十   谋计【五十一则】   刘向权谋篇 圣王之举事必先谛之于谋虑而后考之于蓍白屋之士皆闗其谋刍荛之役咸尽其心故万举而无遗筹失策传曰众人之智可以测天兼听独断惟在一人此大谋之术也谋有二端上谋知命其次知事知命者预见存亡祸福之原早知盛衰废兴之始防事之未萌避难于无形若此人者居乱世则不害于身在乎太平之世则必得天下之权彼知事者亦尚矣见事而知得失成败之分而究其所终极故无败业废功孔子曰可与适道未可与权也夫非知命知事者孰能行权谋之术夫权谋有正有邪君子之权谋正小人之权谋邪夫正者其权谋公故其为百姓尽心也诚彼邪者好私尚利故其为百姓也诈夫诈则乱诚则平是故尧之九臣诚而能兴于朝其四臣诈而诛于野诚者隆至后世诈者当身而灭知命知事而能于权谋者必察诚诈之原而以身处焉则是亦权谋之术也夫知者举事也满则虑谦平则虑险安则虑危曲则虑直由重其豫惟恐不及是以百举而不防也   吕览贵卒篇 力贵突智贵卒得之同则遫为上胜之同则湿为下所为贵骥者为其一日千里也旬日取之与驽骀同所为贵镞矢者为其应声而至终日而至则与无至同吴起谓荆王曰荆所有余者地也所不足者民也今君王以所不足益有所余臣不得而为也于是令贵人往实广虚之地皆甚苦之荆王死贵人皆来尸在堂上贵人相与射吴起吴起号呼曰吾示子吾用兵也拔矢而走伏尸挿矢而疾言曰羣臣乱王吴起死矣且荆国之法丽兵于王尸者尽加重罪逮三族吴起之智可谓防矣齐襄公即位憎公孙无知收其禄无知不说杀襄公公子纠走鲁公子小白奔莒既而国杀无知未有君公子纠与公子小白皆归俱至争先入公家管仲扞弓射公子小白中钩鲍叔御公子小白僵管子以为小白死告公子纠曰安之公子小白已死矣鲍叔因疾驱先入故公子小白得以为君鲍叔之智应射而令公子小白僵也其智若镞矢也周武君使人刺伶悝于东周伶悝僵令其子速哭曰以谁刺我父也刺者闻以为死也周以为不信因厚罪之赵氏攻中山中山之人多力者曰吾丘鴧衣铁甲操铁杖以战而所撃无不碎所冲无不防以车投车以人投人也几至将所而后死鲁襄公如楚及汉闻康王卒欲还叔仲昭伯曰君之来也非为一人也为其名与其众也今王死其名未改其众未败何为还诸大夫皆欲还子服惠伯曰不知所为姑从君乎叔仲曰子之来也非欲安身也为国家之利也故不惮勤逺而听于楚非义楚也畏其名与众也夫义人者固庆其喜而吊其忧况畏而服焉闻畏而往闻丧而还茍芊姓实嗣其谁代之任丧王大子又长矣执政未改予为先君来死而去之其谁曰不如先君将为丧举闻丧而还其谁曰非侮也事其君而任其政其谁由己贰求説其侮而亟于前之人其讐不滋大乎説侮不懦执政不贰帅大讐以惮小国其谁云待之若从君而走患则不如违君以辟难且夫君子计成而后行二三子计乎有御楚之术而有守国之备乎则可也若未有不如往也乃遂行反及方城闻季武子袭卞公欲还出楚师以伐鲁荣成伯曰不可君之于臣其威大矣不能令于国而恃诸侯诸侯其谁昵之若得楚师以伐鲁鲁既不违夙之取卞也必用命焉守必固矣若楚之克鲁诸姬不获闚焉而况君乎彼无亦置其同类以服东夷而大攘诸夏将天下是王而何徳于君其予君也若不克鲁君以蛮夷伐之而又来入焉必不获矣不如予之夙之事君也不敢不悛醉而怒醒而喜庸何伤君其入也乃归   呉子执钟吾子遂伐徐防山以水之己夘灭徐徐子章禹断其发携其夫人以逆呉子呉子唁而送之使其迩臣从之遂奔楚楚沈尹戍帅师救徐弗及遂城夷使徐子处之呉子问于伍员曰初而言伐楚余知其可也而恐其使余往也又恶人之有余之功也今余将自有之矣伐楚何如对曰楚执政众而乖莫适任患若为三师以肄焉一师至彼必皆出彼出则归彼归则出楚必道敝亟肄以罢之多方以误之既罢而后以三军继之必大克之阖庐从之楚于是乎始病   赵简子使成何涉他与卫灵公盟于剸泽灵公未喋盟成何涉他捘灵公之手而撙之灵公怒欲反赵王孙商曰君欲反赵不如与百姓同恶之公曰若何对曰诸命臣令于国曰有姑姊妺女者家一人质于赵百姓必怨君因反之矣君曰善乃令之三日遂徴之五日而令毕国人巷哭君乃召国大夫而谋曰赵为无道反之可乎大夫皆曰可乃出西门闭东门赵氏闻之防涉他而斩之以谢于卫成何走燕子贡曰王孙商可谓善谋矣憎人而能害之有患而能处之欲用民而能附之一举而三物俱至可谓善谋矣   智伯帅赵韩魏而伐范中行氏灭之休数年使人请地于韩韩康子欲勿与段规谏曰不可夫智伯之为人也好利而鸷复来请地不与必加兵于韩矣君其与之彼狃又将请地于他国他国不听必乡之以兵然则韩可以免于患难而待事之变康子曰善使使者致万家之邑一于智伯智伯説又使人请地于魏魏桓子欲勿与赵□谏曰彼请地于韩韩与之请地于魏魏弗与则是魏内自强而外怒智伯也然则其错兵于魏必矣不如与之桓子曰诺因使人致万家之邑一于智伯智伯説又使人之赵请蔡臯狼之地赵襄子弗与智伯隂结韩魏将以伐赵赵襄子召张孟谈而告之曰夫智伯之为人阳亲而隂疎三使韩魏而寡人弗与焉其移兵寡人必矣今吾安居而可张孟谈曰夫董阏安于简子之才臣也世治晋阳而君泽循之其余政教犹存君其定居晋阳君曰诺乃使延陵君将车骑先之晋阳君因从之至行城郭案府库视仓廪召张孟谈曰吾城郭之完府库足用仓廪实矣无矢奈何张孟谈曰臣闻董子之治晋阳也公宫之垣皆以荻蒿苫楚廧之其髙至丈余君发而用之于是发而试之其坚则箘簬之劲不能过也君曰矢足矣吾铜少若何张孟谈曰臣闻董子之治晋阳也公宫之室皆以链铜为柱质请发而用之则有余铜矣君曰善号令已定备守已具三国之兵乘晋阳城遂战三月不能拔因舒军而围之决晋水而灌之围晋阳三年城中巢居而处悬釡而炊财食将尽士卒病羸襄子谓张孟谈曰粮食匮财力尽士大夫病吾不能守矣欲以城下何如张孟谈曰臣闻之亡不能存危不能安则无为贵知士也君释此计勿复言也臣请见韩魏之君襄子曰诺张孟谈于是隂见韩魏之君曰臣闻唇亡则齿寒今智伯帅二国之君伐赵赵将亡矣则二君为之次矣二君曰我知其然夫智伯之为人麤中而少亲我谋未遂而知则其祸必至为之奈何张孟谈曰谋出二君之口入臣之耳人莫之知也二君即与张孟谈隂约三军与之期夜遣入晋阳张孟谈以报襄子襄子再拜之张孟谈因朝智伯而出遇辕门之外智过入见智伯曰二主殆将有变君曰何如对曰臣遇孟谈于辕门之外其志矜其行髙智伯曰不然吾与二主约谨矣破赵三分其地寡人所亲之必不欺也子释之勿出于口知过出见二主入説智伯曰二主色动而意变必背君不如令杀之智伯曰兵着晋阳三年矣旦暮当拔而飨其利乃有他心不可子慎勿复言智过曰不杀则遂亲之智伯曰亲之奈何智过曰魏桓子之谋臣曰赵□韩康子之谋臣曰段规是皆能移其君之计君其与二君约破赵则封二子者各万家之县一如是则二主之心可不变而君得其所欲矣智伯曰破赵而三分其地又封二子者各万家之县一则吾所得者少不可智过见君之不用也言之不听出更其姓为辅氏遂去不见张孟谈闻之入见襄子曰臣遇智过于辕门之外其视有疑臣之心入见智伯出更其姓今暮不撃必后之矣襄子曰诺使张孟谈见韩魏之君夜期杀守堤之吏而决水灌智伯军智伯军救水而乱韩魏翼而撃之襄子将卒犯其前大败智伯军而禽智伯智伯身死国亡地分为天下笑此贪欲无厌也夫不听智过亦所以亡也智氏尽灭惟辅氏存焉   张孟谈既固赵宗庙封疆发五霸乃称简之涂以告襄子曰昔者前国地君之御有之曰五霸之所以政天下者约主势能制臣无令臣能制主故贵为列侯者不令在相位自将军以上不为近大夫今臣之名显而身尊权重而众服臣愿损功名去权势以离众襄子恨然曰何哉吾闻辅主者名显功大者身尊任国者权重忠信在已而众服焉此先圣之所以集国家安社稷乎子何为然张孟谈对曰君之所言成功之美也臣之所谓持国之道也臣观成事闻往古天下之美同臣主之权均之能美未之有也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君若弗图则臣力不足怆然有决色襄子去之卧三日使人谓之曰晋阳之政臣下不使者何如对曰死僇张孟谈曰左司马见使于国家安社稷不避其死以成其忠君其行之君曰子从事乃许之张孟谈便厚以便名纳地释事以去权尊而耕于负亲之丘故曰贤人之行明王之政也耕三年韩魏齐楚负亲以谋赵襄子往见张孟谈而告之曰昔者智氏之地赵氏分则多十城复来而今诸侯谋我为之奈何张孟谈曰君其负劒而御臣以之国舍臣于庙授吏大夫臣试计之君曰诺张孟谈乃行其妻之楚长子之韩次子之魏少子之齐四国疑而谋败楚絶齐齐举兵伐楚陈轸谓楚王曰王不如以地东解于齐西讲于秦王使陈轸之秦秦王谓轸曰子秦人也寡人与子故也寡人不佞不能亲国事也故子弃寡人事楚王今齐楚相伐或谓救之便或谓救之不便子独不可以忠为子主计以其余为寡人乎陈轸曰王独不闻呉人之游楚者乎楚王甚爱之病故使人问之曰诚病乎意亦思乎左右曰臣又知其思与不思诚思则将呉吟今轸将为王呉吟王不闻夫管与之说乎有两虎争人而鬬管庄子将刺之管与止之曰虎者戾虫人者甘饵今两虎争人而鬬小者必死大者必伤子待伤虎而刺之则是一举而兼两虎也无刺一虎之劳而有刺两虎之名齐楚今战战必败败王起兵救之有救齐之利而无伐楚之害计听知覆逆者唯王可也计者事之本也听者存亡之机计失而听过能有国者寡也故曰计有一二者难悖听无失本末者难惑   魏文侯借道于赵攻中山赵侯将不许赵利曰过矣魏攻中山而不能取则魏必罢罢则赵重魏拔中山必不能越赵而有中山矣是用兵者魏也而得地者赵也君不如许之许之大劝彼将知赵利之也必辍君不如借之道而示之不得已   义渠君之魏公孙衍谓义渠君曰道逺臣不得复过矣请谒事情义渠君曰愿闻之对曰中国无事于秦则秦且烧焫获君之国中国为有事于秦则秦且轻使重币而事君之国也义渠君曰谨闻令居无几何五国伐秦陈轸谓秦王曰义渠君蛮夷之贤君王不如赂之以抚其心秦王曰善因以文绣千匹好女百人遗义渠君义渠君致羣臣而谋曰此乃公孙衍之所谓也因起兵袭秦大败秦人于李帛之下   南梁之难韩氏请救于齐田侯召大臣而谋曰早救之孰与晚救之便张丐对曰晚救之韩且折而入于魏不如早救之田臣思曰不可夫韩魏之兵未敝而我救之我伐韩而受魏之兵顾反听命于韩也且夫魏有破韩之志韩见且兵必东愬于齐我因隂结韩之亲而晚承魏之敝则国可重利可得名可尊矣田侯曰善乃隂告韩使者而遣之韩自以有齐国五战五不胜东愬于齐齐因起兵撃魏大破之马陵魏破韩弱韩魏之君因田婴北面而朝田侯   邯郸之难赵求救于齐田侯召大臣而谋曰救赵孰与勿救邹子曰不如勿救段干纶曰勿救则我不利田侯曰何哉对曰夫魏氏兼邯郸其于齐何利哉田侯曰善乃起兵甲军于邯郸之郊段干纶曰臣之求利且不利者非此也夫救邯郸军于其郊是赵不拔而魏全也故不如南攻襄陵以敝魏邯郸拔而承魏之敝是赵破而魏弱也田侯曰善乃起兵南攻襄陵七月邯郸拔齐因承魏之敝大破之桂陵   权之难齐燕战秦使魏冉之赵出兵助燕撃齐薛公使魏处之赵谓李向曰君助燕撃齐齐必急急必以地和于燕而身与赵战矣然则是君自为燕束兵为燕取地也故为君计者不如按兵不出齐必缓缓必复与燕战战而胜兵罢敝赵可取唐曲逆战而不胜命悬于赵然则吾中立而割穷齐与疲燕也两国之权悬于君矣张仪者魏人也始尝与蘓秦俱事鬼谷先生学术蘓秦自以不及张仪张仪已学而游说诸侯尝从楚相饮已而楚相亡璧门下意张仪曰仪贫无行必此盗相君之璧共执张仪掠笞数百不服醳之其妻曰嘻子母读书游説安得此辱乎张仪谓其妻曰视吾舌尚在不其妻笑曰舌在也仪曰足矣蘓秦已说赵王而得相约从亲然恐秦之攻诸侯败约后负念莫可使用于秦者乃使人微感张仪曰子始与蘓秦善今秦已当路子何不往游以求通子之愿张仪于是之赵上谒求见蘓秦蘓秦乃诫门下人不为通又使不得去者数日已而见之坐之堂下赐仆妾之食因而数让之曰以子之材能乃自令困辱至此吾宁不能言而富贵子子不足收也谢去之张仪之来也自以为故人求益反见辱怒念诸侯莫可事独秦能苦赵乃遂入秦蘓秦已而告其舍人曰张仪天下贤士吾殆弗如也今吾幸先用而能用秦柄者独张仪可耳然贫无因以进吾恐其乐小利而不遂故召辱之以激其意子为我隂奉之乃言赵王发金币车马使人微随张仪与同宿舍稍稍近就之奉以车马金钱所欲用为取给而弗告张仪遂得以见秦惠王惠王以为客卿与谋伐诸侯蘓秦之舍人乃辞去张仪曰赖子得显方且报徳何故去也舍人曰臣非知君知君乃蘓君蘓君忧秦伐赵败从约以为非君莫能得秦柄故感怒君使臣隂奉给君资尽蘓君之计谋今君已用请归报张仪曰嗟乎此吾在术中而不悟吾不及蘓君明矣吾又新用安能谋赵乎为吾谢蘓君蘓君之时仪何敢言且蘓君在仪宁渠能乎张仪既相秦为文檄告楚相曰始吾从若饮我不盗而璧若笞我若善守汝国我顾且盗而城   楚使黄歇与太子完入质于秦秦留之数年楚顷襄王病太子不得归而楚太子与秦相应侯善于是黄歇乃説应侯曰相国诚善楚太子乎应侯曰然歇曰今楚王恐不起疾秦不如归其太子太子得立其事秦必重而徳相国无穷是亲与国而得储万乘也若不归则咸阳一布衣耳楚更立太子必不事秦夫失与国而絶万乘之和非计也愿相国熟虑之应侯以闻秦王秦王曰令楚太子之傅先往问楚王之疾返而后图之黄歇为楚太子计曰秦之留太子也欲以求利也今太子力未能有以利秦也歇忧之甚而阳文君子二人在中王若卒大命太子不在阳文君子必立为后太子不得奉宗庙矣不如亡秦与使者俱出臣请止以死当之楚太子因变衣服为楚使者御以出闗而黄歇守舍常为谢病度太子已逺秦不能追歇乃自言秦昭王曰楚太子已归出逺矣歇当死愿赐死昭王大怒欲听其自杀也应侯曰歇为人臣出身以徇其主太子立必用歇故不如无罪而归之以亲楚秦因遣黄歇歇至楚三月楚顷襄王卒太子完立是为考烈王考烈王元年以黄歇为相封为春申君   李斯说秦王曰胥人者去其几也成大功者在因瑕衅而遂忍之昔者秦穆公之霸终不东并六国者何也诸侯尚众周徳未衰故五伯迭兴更尊周室自秦孝公以来周室卑微诸侯相兼闗东为六国秦之乘胜役诸侯盖六世矣今诸侯服秦譬若郡县夫以秦之强大王之贤由灶上骚除足以灭诸侯成帝业为天下一统此万世之一时也今怠而不急就诸侯复强相聚约从虽有黄帝之贤不能并也秦王乃拜斯为长史听其计隂遣谋士赍持金玉以游説诸侯诸侯名士可下以财者厚遗结之不肯者利剑刺之离其君臣之计秦王乃使其良将随其后秦王拜斯为客卿   陈涉起蕲至入陈兵数万张耳陈余上谒陈涉涉及左右生平数闻张耳陈余贤未尝见见即大喜陈中豪杰父老乃説陈涉曰将军身被坚执鋭率士卒以诛暴秦复立楚社稷存亡继絶功徳宜为王且夫监临天下诸将不为王不可愿将军立为楚王也陈涉问此两人两人对曰夫秦为无道破人国家灭人社稷絶人后世罢百姓之力尽百姓之财将军瞠目张胆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为天下除残也今始至陈而王之示天下私愿将军毋王急引兵而西遣人立六国后自为树党为秦益敌也敌多则力分与众则兵强如此野无交兵县无守城诛暴秦据咸阳以令诸侯诸侯亡而得立以徳服之如此则帝业成矣今独王陈恐天下解也陈涉不听遂立为王   沛公与项籍俱受令于楚懐王曰先入咸阳者王之沛公将从武闗入至南阳守战南阳守齮保宛城坚守不下沛公引兵围宛三匝南阳守欲自杀其舍人陈恢止之曰死未晚也于是恢乃逾城见沛公曰臣闻足下约先入咸阳者王之今足下留兵尽日围宛宛大郡之都也连城数十人民众蓄积多其吏民自以为降而死故皆坚守乘城足下攻之死伤者必多死者未收伤者未瘳足下旷日则事留引兵而去宛完缮甲砥砺凋兵而随足下之后足下前则失咸阳之约后有强宛之患窃为足下危之为足下计者莫如约宛守降封之因使止守引其甲卒与之西撃诸城未下者闻声争开门而待足下通行无所累沛公曰善乃以宛守为殷侯封陈恢千戸引兵西无不下者遂先入咸阳陈恢之谋也沛公入武闗欲以兵二万人撃秦峣下军张良説曰秦兵尚强未可轻臣闻其将屠者子贾竖易动以利愿沛公且留壁使人先行为五万人具食益为张旗帜诸山上为疑兵令郦食其持重寳防秦将秦将果畔欲连和俱西袭咸阳沛公欲听之良曰此独其将欲畔耳恐士卒不从不从必危不如因其解撃之沛公乃引兵撃秦军大破之遂北至蓝田再战秦兵竟败遂至咸阳张良多病未尝特将也常为画防臣时时从汉王汉三年项羽急围汉王荥阳汉王恐忧与郦食其谋挠楚权食其曰昔汤伐桀封其后于武王伐纣封其后于宋今秦失徳弃义侵伐诸侯社稷灭六国之后使无立锥之地陛下诚能复立六国后世毕已受印此其君臣百姓必皆戴陛下之徳莫不乡风慕义愿为臣妾徳义已行陛下南乡称霸楚必敛衽而朝汉王曰善趣刻印先生因行佩之矣食其未行张良从外来谒汉王方食曰子房前客有为我计桡楚权者具以郦生语告于子房曰何如良曰谁为陛下画此计者陛下事去矣汉王曰何哉张良对曰臣请借前箸为大王筹之曰昔者汤伐桀而封其后于者度其制桀之死命也今陛下能制项籍之死命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一也武王伐纣封其后于宋者度能得纣之头也今陛下能得项籍之头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二也武王入殷表商容之闾释箕子之拘封比干之墓今陛下能封圣人之墓表贤者之闾式智者之门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三也发钜桥之粟散鹿台之钱以赐贫穷今陛下能散府库以赐贫穷乎曰未能也其不可四矣殷事已毕偃革为轩倒置干戈覆以虎皮以示天下不复用兵今陛下能偃武行文不复用兵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五矣休马华山之阳示以无所为今陛下能休马无所用乎曰未能也其不可六矣放牛桃林之隂以示不复输积今陛下能放牛不复输积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七矣且天下游士离其亲戚弃坟墓去故旧从陛下游者徒欲日夜望咫尺之地今复六国立韩魏燕赵齐楚之后天下游士各归事其主从其亲戚反其故旧坟墓陛下与谁取天下乎其不可八矣且夫楚唯无彊六国立者复桡而从之陛下焉得而臣之诚用客之谋陛下事去矣汉王辍食吐哺骂曰竖儒几败乃公事令趣销印   韩信问广武君曰仆欲北攻燕东伐齐何若而有功广武君辞谢曰臣闻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亡国之大夫不可以图存今臣败亡之虏何足以权大事乎信曰仆闻之百里奚居虞而虞亡在秦而秦霸非愚于虞而智于秦也用与不用听与不听也诚令成安君听足下计若信者亦已为禽矣以不用足下故信得侍耳因固问曰仆委心归计愿足下勿辞广武君曰臣闻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故曰狂夫之言圣人择焉顾恐臣计未必足用愿效愚忠夫成安君有百战百胜之计一旦而失之军败鄗下身死泜上今将军涉西河虏魏王禽夏説阏与一举而下井陉不终朝破赵二十万众诛成安君名闻海内威震天下农夫莫不辍耕释耒褕衣甘食倾耳以待命者若此将军之所长也然而众劳卒罢其实难用今将军欲举倦之兵顿之燕坚城之下欲战恐久力不能拔情见执屈旷日粮竭而弱燕不服齐必距境以自彊也燕齐相持而不下则刘项之权未有所分也若此者将军所短也臣愚窃以为亦过矣故善用兵者不以短撃长而以长撃短韩信曰然则何由广武君对曰方今为将军计莫如案甲休兵镇赵抚其孤百里之内牛酒日至以飨士大夫醳兵北首燕路而后遣辩士奉咫尺之书暴其所长于燕燕必不敢不听从燕已从使諠言者东告齐齐必从风而服虽有智者亦不知为齐计矣如是则天下事皆可图也兵固有先声而后实者此之谓也韩信曰善从其策发使使燕燕从风而靡   惠帝时齐悼惠王入朝帝与悼惠王防饮乃行家人礼同席吕太后怒乃进鴧酒帝知欲代饮之乃止悼惠王惧不得出城上车太息内史参乘怪问其故悼惠王具以状语内史内史曰王宁亡十城邪将亡齐国也悼惠王曰得全身而已何敢爱城哉内史曰鲁元公主太后之女大王之弟也大王封国七十余城而鲁元公主汤沐邑少大王诚献十城为鲁元公主汤沐邑内有亲亲之恩外有顺太后之意太后必大喜是亡十城而得六十城也悼惠王曰善至邸上奏献十城为鲁元公主汤沐邑太后果大悦受邑厚赐悼惠王而归之国遂安齐内史之谋也   周条侯将乗六乘传防兵荥阳至雒阳见剧孟喜曰七国反吾乘传至此不自意全又以为诸侯已得剧孟剧孟今无动吾据荥阳已东无足忧者至淮阳问父绛侯故客邓都尉曰策安出客曰呉兵鋭甚难与争锋楚兵轻不能久方今为将军计莫若引兵东北壁昌邑以梁委呉吴必尽鋭攻之将军深沟髙垒使轻兵絶淮泗口塞呉饟道彼呉梁相敝而粮食竭乃以全彊制其罢极破呉必矣条侯曰善从其防遂坚壁昌邑南轻兵絶呉饟道   东汉世祖北至蓟防王郎兵起使其将徇地所到县莫不奉迎唯和成信都坚守不下邳彤闻世祖从蓟还失军欲至信都乃先使五官掾张万督邮尹绥选精骑二千余匹缘路迎世祖军彤寻与世祖防信都世祖虽得二郡之助而兵众未合议者多言可因信都兵自送西还长安彤廷对曰议者之言皆非也吏民歌吟思汉久矣故更始举尊号而天下向应三辅清宫除道以迎之一夫荷防大呼则千里之将无不捐城遁逃虏伏请降自上古以来亦未有感物动民其如此者也又卜者王郎假名因势驱集乌合之众遂震燕赵之地况明公奋二郡之兵响应之威以攻则何城不克以战则何军不服今释此而归岂徒空失河北必更惊动三辅堕损威重非计之得者也若明公无复征伐之意则虽信都之兵犹难防也何者明公既西则邯郸城民不肯捐父母背城主而千里送公其离散亡逃可必也世祖善其言而止   献帝拜袁绍为右将军其冬车驾为李傕等所追于曹阳沮授説绍曰将军累叶台辅世济忠义今朝廷播越宗庙残毁观诸州郡虽外托义兵内实相图未有忧存社稷防人之意且今州城粗定兵强士附西迎大驾即宫邺都挟天子而令诸侯稸士马以讨不庭谁能御之绍将从其计頴川郭图淳于琼曰汉室陵迟为日久矣今欲兴之不亦难乎且英雄并起各据州郡连徒聚众动有万计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今迎天子动辄表闻从之则权轻违之则拒命非计之善者也授曰今迎朝廷于义为得于时为宜若不早定必有先之者焉夫权不失几功不厌速愿其图之帝立既非绍意竟不能从   献帝自河东还洛阳曹操议欲奉迎车驾徙都于许众多以山东未定韩暹杨奉负功恣睢未可卒制荀彧劝操曰昔晋文公纳周襄王而诸侯景从汉髙祖为义帝缟素而天下归心自天子尘将军首倡义兵徒以山东扰乱未遑逺赴虽御难于外乃心无不在王室今銮驾旋轸东京榛芜义士有存本之思兆人懐感旧之哀诚因此时奉主上以从人望大顺也秉至公以服天下大畧也扶义以致英俊大徳也四方虽有逆节其何能为韩暹杨奉安足恤哉若不时定使豪杰生心后虽为虑亦无及矣操从之及帝都许以彧为侍中守尚书令操毎征伐在外其军国之事与彧筹焉   袁绍简精兵十万骑万匹欲出攻许以审配逢纪统军事田丰荀谌及南阳许攸为谋主顔良文丑为将帅沮授进説曰近讨公孙师出厯年百姓疲敝仓库无积赋役方殷此国之深忧也宜先遣使献防天子务农逸人若不得通乃表曹操隔我王路然后进屯黎阳渐营河南益作舟舩缮修器械分遣精骑抄其边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如此可坐定也郭图审配曰兵书之法十围五攻敌则能战今以明公之神武连河朔之强众以伐曹操兵埶譬若覆手今不时取后难图也授曰盖救乱除暴谓之义兵恃众慿强谓之骄兵义者无敌骄者先灭曹操奉迎天子建宫许都今举师南向于义则违且庙胜之防不在强弱曹操法令既行士卒精练非公孙瓉坐受围者也今弃万安之术而兴无名之师窃为公惧之图等曰武王伐纣不为不义况兵加曹操而云无名且公师徒精勇将士思奋而不及时早定大业所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此越之所以霸呉之所以灭也监军之计在于将军而非见时知几之变也绍纳图言图等因是譛沮授曰授监统内外威震三军若其浸盛何以制之夫臣与主同者亡此黄石之所忌也且御众于外不宜知内绍乃分授所统为三都督使授及郭图淳于琼各典一军未及行五年左将军刘备杀徐州刺史车胄据沛以背曹操操惧乃自将征备田丰说绍曰与公争天下者曹操也操今东撃刘备兵连未可卒解今举军而袭其后可一往而定兵以几动斯其时也绍辞以子疾未得行丰举杖撃地曰嗟乎事去矣夫遭难遇之几而以婴儿病失其防惜哉绍闻而怒之从此遂疏焉曹操畏绍过河乃急撃备遂破之备奔绍绍于是进军攻许田丰以既失前几不宜便行谏绍曰曹操既破刘备则许下非复空虚且操善用兵变化无方众虽少未可轻也今不如久持之将军据山河之固拥四州之众外结英雄内修农战然后简其精鋭分为竒兵乘虚迭出以扰河南救右则撃其左救左则撃其右使敌疲于奔命人不得安业我未劳而彼已困不及三年可坐尅也今释庙胜之策而决成败于一战若不如志悔无及也绍不从丰强谏忤绍绍以为沮众遂械繋之曹操与袁绍相持于官渡绍遣人求助刘表许之不至亦不援曹操且欲观天下之变从事中郎南阳韩嵩别驾刘先説表曰今豪杰并争两雄相持天下之重在于将军若欲有为起乘其敝可也如其不然固将择所宜从岂可拥甲十万坐观成败求援而不能助见贤而不肯归此两怨必集于将军恐不得中立矣曹操善用兵且贤俊多归之其势必举袁绍然后移兵以向江汉恐将军不能御也今之胜计莫若举荆州以附曹操操必重徳将军长享福祚垂之后嗣此万全之策也蒯越亦劝之表狐疑不断乃遣嵩诣操观望虚实谓嵩曰今天下未知所定而曹操拥天子都许君为我观其衅嵩对曰嵩观曹公之明必得志于天下将军若欲归之使嵩可也如其犹豫嵩至京师天子假嵩一职不获辞命则成天子之臣将军之故吏耳在君为君不复为将军死也惟加重思表以为惮使强之至许果拜嵩侍中零陵太守及还盛称朝廷曹操之徳劝遣子入侍表大怒以为怀贰陈兵诟嵩将斩之嵩不为动容徐陈临行之言表妻蔡氏知嵩贤谏止之表犹怒乃考杀从行者知无他意但囚嵩而已   孔融上献帝处刘表疏 窃闻领荆州牧刘表桀逆放恣所为不轨至乃郊祭天地拟仪社稷虽昏僣恶极罪不容诛至于国体宜且讳之何者万乗至重天下至尊身为圣躬国为神器陛级县逺禄位限絶犹天之不可阶日月之不可逾也每有一竖臣辄云图之若形之四方非所以杜塞邪萌愚谓虽有重戾必宜隠忍贾谊所谓投防忌器盖谓此也是以齐兵次楚唯责苞茅王师败绩不书晋人前以露袁术之罪今复下刘表之事是使跛牂欲闚髙岸天险可得而登也案表跋扈擅诛列侯遏絶诏命断盗贡篚招呼元恶以自营卫専为羣逆主萃渊薮郜鼎在庙章孰甚焉桑落瓦解其势可见臣愚以为宜隠郊祀之事以崇国防   诸葛亮上勿正呉罪疏 权有僣逆之心久矣国家所以畧其衅情者求掎角之援也今若加显絶讐我必深便当移兵东戍与之角力须并其土乃议中原彼贤才尚多将相辑穆未可一朝定也顿兵相持坐而须老使北贼得计非策之上者昔孝文卑辞匈奴先帝优与吴盟皆应权通变思逺益非匹夫之为忿者也今议者咸以权利在鼎足不能并力且志望以满无上岸之情推此皆似是而非也何者其智力不侔故限江自保权之不能越江犹魏贼之不能渡汉非力有余而利不取也若大军致讨彼高当分裂其地以为后规下当畧民广境示武于内非端坐者也若就其不动而睦于我我之北伐无东顾之忧河南之众不得尽西此之为利亦已深矣权僣之罪未宜明也   晋王浚署置百官奢纵淫虐石勒有吞并之意欲先遣使以观察之议者佥曰宜如羊祜与陆抗书相闻时张賔有疾勒就而谋之賔曰王浚假三部之力称制南面虽曰晋藩实懐僣逆之志必思协英雄图济事业将军威声震于海内去就为存亡所在为轻重浚之欲将军犹楚之招韩信也今权谲遣使无诚欵之形脱生猜疑图之兆露后虽竒畧无所设也夫立大事者必先为之卑当称藩推奉尚恐未信羊陆之事臣未见其可勒曰右侯之计是也乃遣其舍人王子春董肇等多赍珍寳奉表推崇浚为天子曰勒本小胡出于戎裔值晋纲弛御海内饥乱流离屯厄窜命冀州共相帅合以救性命今晋祚沦夷逺播吴防中原无主苍生无繋伏惟明公殿下州乡贵望四海所宗为帝王者非公复谁勒所以捐躯命兴义兵除残乱者正为明公驱除耳伏惟殿下应天顺时践登皇祚勒奉戴明公如天地父母明公当察勒微心慈盼如子也亦遗枣嵩书而厚赂之浚谓子春等曰石公一时英武据赵旧都成鼎峙之势何为称藩于孤其可信乎子春对曰石将军英才儁拔士马雄盛实如圣防仰惟明公州乡贵望累叶重光出镇藩岳威声播于八表固以胡越钦风戎夷歌徳岂唯区区小府而敢不敛衽神阙者乎昔陈婴岂其鄙王而不王韩信薄帝而不帝者哉但以知帝王不可以智力争故也石将军之拟明公犹隂精之比太阳江河之比洪海尔项籍子阳覆车不逺是石将军之明鉴明公亦何怪乎且自古诚胡人而为名臣者实有之帝王则未之有也石将军非所以恶帝王而让明公也顾取之不为天人之所许耳愿公勿疑浚大悦封子春等为列侯遣使报勒答以方物浚司马游统时鎭范阳隂叛浚驰使降于勒勒斩其使送于浚以表诚实浚虽不罪统弥信勒之忠诚无复疑矣子春等与王浚使至勒命匿劲卒精甲虚府羸师以示之北面拜使而受浚书浚遗勒麈尾勒伪不敢执悬之于璧朝夕拜之曰我不得见王公见王公所赐如见公也复遣董肇奉表于浚期亲诣幽州奉上尊号亦修牋于枣嵩乞并州牧广平公以见必信之诚也勒将图浚引子春问之子春曰幽州自去岁大水人不粒食浚积粟百万不能赡恤刑政苛酷赋役殷烦贼害贤良诛斥谏士下不堪命流叛畧尽鲜卑乌丸离贰于外枣嵩田矫贪暴于内人情沮扰甲士羸而浚犹置立台阁布列百官自言汉髙魏武不足并也又幽州謡怪特甚闻者莫不为之寒心浚意气自若曾无惧容此亡期之至也勒抚几笑曰王彭祖真可擒也浚使逹幽州具陈勒形势寡弱欵诚无二浚大悦以勒为信然勒纂兵戒期将袭浚而惧刘琨及鲜卑乌丸为其后患沉吟未几张賔进曰夫袭敌国当出其不意军严经日不行岂顾有三方之虑乎勒曰然为之奈何賔曰彭祖之据幽州唯仗三部今皆离叛还为冦讐此则外无声援以抗我也幽州饥俭人皆蔬食众叛亲离甲旅寡弱此则内无强兵以御我也若大军在郊必土崩瓦解今三方未靖将军便能悬军千里以征幽州也轻军往返不出二旬就使三方有动势足旋趾宜应机电发勿后时也且刘琨王浚虽同名晋藩其实仇敌若修牋于琨送质请和琨必欣于得我喜于浚灭终不救浚而袭我也勒曰吾所不了石侯已了复何疑哉于是轻骑袭幽州以火宵行至柏人杀主簿游纶以其兄统在范阳惧声军计故也遣张虑奉牋于刘琨陈已过深重求讨浚以自效琨既素疾浚乃檄诸州郡説勒知命思愆收累年之咎求拔幽都效善将来今听所请受任通和军逹易水浚督防孙纬驰遣白浚将引军距勒游统禁之浚将佐咸请出撃勒浚怒曰石公来正欲奉戴我也敢言撃者斩乃命设飨以待之勒晨至蓟斥门者开门疑有伏兵先驱牛羊数千头声言上礼实欲填诸街巷使兵不得发浚乃惧或坐或起勒升其防事命甲士执浚立之于前使徐光让浚曰君位冠元台爵列上公据幽都骁悍之国跨全燕突骑之乡手握强兵坐观京师倾覆不救天子而欲自尊又专任姧暴杀害忠良肆情恣欲毒徧燕壤自贻于此非为天也使其将王洛生驿送浚襄国市斩之   赵王伦败卢志劝成都王頴曰齐王众号百万与张等相持不能决大王迳得济河此之大勲莫之与比而齐王今当与大王共辅朝政志闻两雄不俱处功名不并立今宜因太妃微疾求还定省推崇齐王徐结四海之心此计之上也頴纳之遂以母疾还藩委重于冏由是頴获四海之誉天下归心   北魏世祖尝引崔浩出入卧内从容谓浩曰卿才智渊博事朕祖考着忠三世故朕引卿以自近卿宜尽忠规谏勿有所隠朕虽或时忿恚不从卿言然终久深思卿言也尝指浩以示新降髙车渠帅曰汝曹视此人尫纎懦弱不能弯弓持矛然其胷中所怀乃过于兵甲朕虽有征伐之志而不能自决前后有功皆此人所教也又敕尚书曰凡军国大计汝曹所不能决者皆当咨浩然后施行   周尉迟回知丞相杨坚将不利于周室谋举兵讨之韦孝寛至朝歌疑有变称疾徐行使人伺之孝寛兄子艺为魏郡守迥遣迎孝寛悉以迥谋语孝寛孝寛携艺西走毎至亭驿尽驱传马而去谓驿司曰蜀公将至宜速具酒食迥寻遣骑追孝寛至驿辄逢盛馔又无马遂迟留不进孝寛得免   齐主问时务于卢叔虎叔虎请伐周曰我强彼弱我富彼贫其势相悬然未能并吞者此失于不用强富也宜立重镇于平阳与彼蒲州相对深沟髙垒运粮积甲彼闭闗不出则蚕食其地若彼出兵则费损必多我军士年别一代糓食丰饶彼来求战我则不应彼若退去我乘其与我相持农业且废不过三年彼自破矣齐王深善之   隋主问取陈之防于髙颎对曰江北田收差晚江南水田早熟量彼收获之际微徴士马声言掩袭彼必屯兵守御废其农时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如此彼以为常我更集兵彼必不信犹豫之顷我乃济师登陆而战兵气益倍江南土薄舍多茅竹储积皆非地窖当宻遣人因风纵火待彼修立复更烧之不出数年财力俱尽矣隋主用其防陈人始困于是信州总管杨素吴州总管贺若弼及光州刺史髙劢等争献平江南之防虢州刺史崔仲方上书曰今唯须武昌以下更帖精兵宻营度计益信襄荆基郢等州速造舟楫多张形势若贼以精兵赴援上流则下流诸将即可择便横度如其拥众自卫则上江水军鼓行以前彼虽示九江五湖之险非徳无以为固徒有三呉百越之兵无恩不能自立矣隋主以仲方为基州刺史及陈受萧岩等降隋主益忿谓髙颎曰我为民父母岂可限一衣带水不拯之乎命大作战船人请宻之隋主曰吾将显行天诛何宻之有使投其梯于江曰若彼惧而能改吾复何求杨素在永安造五牙大槛起楼五层髙百余尺置六百柏竿髙五十尺战士八百人其次黄龙平乗舴艋大小有差晋州刺史皇甫绩言陈有三可灭大吞小一也以有道伐无道二也纳叛臣萧岩于我有词三也陛下若命将出师臣愿展丝发之效隋主劳而遣之时江南妖异特众临平湖草久塞忽然自开陈主恶之乃自卖于佛寺为奴以厌之   唐李渊入临汾绛郡通守陈叔逹拒守进攻克之叔逹陈髙宗之子有才学渊礼而用之至龙门刘文静康鞘利以突厥兵五百人马二千匹来至渊喜其来缓谓文静曰吾西行及河突厥始至兵少马多皆君将命之功也汾阳薛大鼎説渊请勿攻河东自龙门直济河据永丰仓传檄逺近闗中可坐取也渊将从之诸将请先攻河东河东县戸曹任环説渊曰闗中豪杰皆企踵以待义兵环在冯翊积年知其豪杰请往谕之必从风而靡义师自梁山济河指韩城逼邰阳萧造文吏必望尘请服孙华之徒皆当逺迎然后鼓行而进直据永丰虽未得长安闗中固已定矣渊悦时闗内诸盗孙华最强渊至汾隂以书招之华来见渊渊慰奬之以任环为招慰大使环説韩城下之渊谓王长谐等曰屈突通精兵不少相去五十余里不敢来战足明其众不为之用然通畏罪不敢不出若自济河撃卿等则我进攻河东必不能守若全军守城则卿等絶其河梁前阨其喉后拊其背不破必为擒矣   河东未下三辅豪杰至者日以千数李渊欲引兵西趣长安犹豫未决裴寂曰屈突通拥大众慿坚城吾舍之而去君进攻长安不克退为河东所踵腹背受敌此危道也不若先克河东然后西上世民曰不然兵贵神速吾席屡胜之威抚归附之众鼔行而西长安之人望风震骇智不及谋勇不及断取之若振槁叶耳若淹自于坚城之下彼得成谋修备以待我坐费日月众心离沮则大事去矣且关中蜂起之将未有所属不可不早招懐也曲突通自守虏耳不足为虑渊两从之留诸将围河东自引军而西朝邑法曹靳孝谟以蒲津中潬二城降华隂令李孝常以永丰仓降京兆诸县亦多遣使请降   河南山东大水饿莩满野诏开黎阳仓赈之吏不时给死者日数万人徐世勣言于李宻曰天下大乱本为饥馑今更得黎阳仓大事济矣宻遣世勣率麾下五千人济河防元寳藏邾孝徳共袭破黎阳仓防之开仓恣民就食浃旬间得胜兵三十余万窦建徳朱粲之徒亦遣使附宻泰山道士徐洪客献书于宻以为大众久聚恐米尽人散师老厌战难可成功劝宻乘进取之机因士马之鋭沿流东指直向江东执取独夫号令天下宻壮其言以书招之洪客竟不出莫知所之   李宻説翟让曰今东都空虚越王冲防政令不一士民离心段逹元文都闇而无谋以仆料之彼非将军之敌若将军能用仆计天下可指挥而定也乃遣其党觇东都虚实留守官司觉之始为守备驰告江都宻曰事势如此不可不发今日百姓饥馑洛口仓多积粟将军若亲行掩袭彼未能救取之如拾遗耳发粟以赈穷乏逺近孰不归附百万之众一朝可集枕威养鋭以逸待劳纵彼能来吾有备矣然后檄召四方引贤豪而资计防选骁悍而授兵柄除亡隋之社稷布将军之政令岂不盛哉让曰此英雄之畧非仆所堪唯君之命尽力从事于是宻让将兵七千人出阳城袭兴洛仓开仓恣民所取老弱襁负相属时徳叡以尉氏应宻祖君彦往归之君彦珽之子也博学强记文辞赡敏薛道衡尝荐之于髙祖髙祖曰是歌杀斛律明月人儿邪朕不须此辈帝即位尤疾其名调宿城令君彦恒郁郁思乱宻得之喜引为上客越王侗遣郎将刘长恭帅步骑一万五千讨宻而使河南讨捕使裴仁基等自泛水西入以掩其后时东都人皆以宻为饥贼盗米乌合易破争来应募车服鲜华旗鼓甚盛陈于石子河西宻让选骁雄分为十队令四队伏岭下以待仁基以六队陈于石子河东长恭等见宻兵少轻之让先接战不利宻率麾下横冲之隋兵大败死者十五六宻让威声大震让于是推宻为主号魏公称元年其文书行下称行军元帅府拜让司徒单雄信徐世勣为大将军各领所部房彦藻邴元真为长史祖君彦为记室于是赵魏以南江淮以北羣盗莫不响应悉拜官爵使各领其众置各营簿以领之众至数十万乃广筑洛口城周四十里而居之遣彦藻将兵东畧地取安陆汝南淮安济阳河南郡县多防于宻宗问李泌今敌彊如此何时事定对曰臣观贼所获子女金帛皆输之范阳此岂有雄据四海之志耶今独虏将或为之用中国之人惟髙尚等数人自余皆协从耳以臣料之不过二年天下无冦矣上曰何故对曰贼之骁将不过史思明安守忠田干真张忠志阿史那承庆等数人而已今若令李光弼自太原出井陉郭子仪自冯翊入河东则思明忠志不敢离范阳常山守忠干真不敢离长安是以两军絷其四将也从禄山者独承庆耳愿敕子仪勿取华隂使两京之道常通陛下军于扶风与子仪光弼互出撃之彼救首则撃其尾救尾则撃其首使贼往来数千里疲于奔命我常以逸待劳贼至必避其锋去则乘其不攻城不遏路来春复命建宁为范阳节度大使并塞北出与光弼南北掎角以取范阳覆其巢穴贼退则无所归留则不获安然后大军四合而攻之必成擒矣上悦   清河客李蕚年二十为郡人乞师于顔真卿曰公首唱大义河北诸郡恃公以为长城今清河公之西隣国家平日聚江淮河内钱帛于彼以赡北军今有布三百余万匹帛八十余万匹钱三十余万缗粮三十余万斛昔讨黙啜甲兵皆追于库今有五十余万事戸七万口十余万窃计财足以三平原之富兵足以倍平原之强公诚资以士卒抚而有之以二郡为腹心则余如四支无不随所使矣真卿曰吾兵新集未练何暇及隣然子之请兵欲何为乎蕚曰清河非力不足而借公之师也亦以观大贤之名义耳今仰瞻髙意未有决辞定色仆何敢遽言所为乎真卿竒之欲与之兵众以为蕚年少轻虑必无所成真卿不得已辞之蕚就馆复为书説真卿曰清河去逆效顺奉粟帛器械以资军公乃不纳而疑之仆回辕之后清河不能孤立必有所系托将为公西面之强敌公能无悔乎真卿大惊遽诣其馆以兵六千借之送至境执手别因问之曰兵已行矣可以言子之所为乎蕚曰闻朝廷遣程千里将精兵十万出崞口贼据险拒之不得前今当引兵先撃魏郡执其守将分兵开崞口以出千里之师因讨汲邺以北至于幽陵然后帅诸同盟合兵十万南临孟津分兵循河据守要害制其北走之路计官军东讨者不下二十万河南义兵西向者亦不减十万公但当表朝廷坚壁勿战不过月余贼必有内溃相图之变矣真卿曰善命防军李择交等将其兵防清河博平兵五千人军于堂邑禄山所署魏郡太守袁知泰逆战大败遂克魏郡军声大振   徳宗问陆贽今至凤翔诸军甚盛因此遣人代李楚琳何如贽上奏曰如此则事同脇执以言乎除乱则不武以言乎务理则不诚用是时巡后将安入议者或谓之权臣窃未喻其理夫权之为义取类权衡今辇路所经首行脇夺易一帅而亏万乗之义得一方而结四海之疑乃是重其所轻而轻其所重谓之权也不亦反乎夫以反道为权以任数为智此古今所以多丧乱而长奸邪也不如俟奠枕京邑徴授一官彼将奔走不暇安得复劳诛鉏哉   陆贽言贼泚势穷援絶李懐光乘胜芟剪易若摧枯而冦奔不追师老不用每沮诸帅进取之谋若不渐思制持终恐变故难测今李晟奏请移军臣尝以问懐光懐光乃云李晟既欲别行某亦都不要籍愿因此敕下依晟所奏而别诏懐光曰李晟奏请移军城东以分贼势本欲委卿商量适陆贽回云卿言许出遂允其请如此则词婉而直理顺而明虽畜异端何由起怨上从之时李建徽杨惠元犹与懐光联营贽复奏曰懐光当管师徒足以独制凶冦逗遛未进抑有他由所患太强不资旁助建徽元惠之众附丽其营不相统属俾之同处必不两全今宜托言晟兵素少虑为贼泚所邀借此两军迭为掎角仍先谕防宻使促装诏书至营即日进路懐光意虽不欲然亦计无所施是谓先人有夺人之心疾雷不及掩耳者也李懐光袭夺李建徽杨惠元军杀惠元建徽走免怀光又与韩游瓌书约使为变游瓌奏之徳宗问防安出对曰怀光总诸道兵故敢恃众为乱今邠宁灵武河中振武潼闗渭北皆有守将陛下各以其众及地授之尊懐光之官罢其权则行宫诸将各受本府指麾矣懐光独立岂能为乱徳宗曰如此若朱泚何对曰陛下既许将士以克城殊赏将士奉天子之命以讨贼取富贵谁不愿之泚不足忧也徳宗然之   袁滋至唐州元济围其新兴栅滋卑辞以请之元济由是不复以滋为意徳宗贬滋抚州刺史以李愬代之愬至唐州知士卒惮战谓之曰天子知愬柔懦故使拊循尔曹至于战攻进取非吾事也众始信而安之愬亲行视士卒伤病者存恤之不事威严或以军政不肃为言愬曰吾非不知也袁尚书専以恩惠懐贼贼易之闻吾至必增备吾故示之以不肃彼必以吾为懦而懈惰然后可图也淮西人轻愬不为备   弓髙守备甚严有中使夜至守将不内旦乃得入中使大诟怒贼谍知之他日伪遣人为中使夜至守将遽内之贼众随入又围下博中书舍人白居易言于穆宗曰自幽镇逆命朝廷徴兵十七八万四面攻围已逾半年王师无功贼势犹盛弓髙既防粮道不通下博深州饥穷日急盖由节将大众其心不齐未立功者或已拜官已败衂者不闻得罪既无惩劝以至迁延请令李光顔将诸道劲兵约三四万人从东速进开弓髙粮路合下博诸军解深邢重围与元翼合势令裴度将太原全军兼招讨旧职四面压境观衅而动若乗虚得便即令同力翦除若战胜贼穷亦许受降纳欵如此则夹攻以分其力招谕以动其心必未及诛夷自生变故仍诏光顔选留诸道精兵余悉遣归本道盖兵多而不精岂惟虚费资粮兼恐挠败军陈故也诸道监军请皆停罢众齐令一必有成功又朝廷本用田布令报父讐今全师出界数月不进盖由此军累经优赏兵骄将富莫肯为用况其月费计钱二十八万缗若更迁延将何供给此尤宜早令退军者也茍兵数不抽军费不减食既不足众何以安不安之中何事不有况有司迫于供军百端敛率不许即用度交阙许即人心无憀自古安危皆繋于此惟陛下念之疏奏不省   后唐龙敏谓前郑州防御使李懿曰今从驾兵尚万余人马近五千匹若选精骑一千使仆将之自介休山路夜冐虏骑入晋安寨但使其半得入则事济矣张敬逹等防于重围不知朝廷声问若知大军近在团柏虽有铁障可冲防况虏骑乎懿以白唐主唐主曰龙敏之志极壮用之晚矣   后汉自永兴河中凤翔三镇拒命继遣诸将讨之久无功汉主患之欲遣重臣临督以郭威为西面军前招慰安抚使诸皆受节度威问防于冯道道曰守贞自谓旧将为士卒所附愿公勿爱官物以赐士卒则夺其恃矣威从其策众心始附于威   宋钦宗时张所以蜡书冐围募河北兵士民得书喜曰朝廷弃我犹有一张察院能拔而用之应募者十七万人由是所声震河北帝即位遣所按视陵寝所还上言曰河东河北天下之根本昨者误用奸臣之谋始割三镇继割两河其民怨入骨髓至今无不扼腕若因而用之则可借以守否则两河兵民无所繋望陛下之事去矣且请帝亟还京城因具言有五利奉宗庙保陵寝一也慰安人心二也繋四海之望三也释河北割地之疑四也早有定处而一意于边防五也夫国之安危在乎兵之彊弱与将相之贤不肖而不在乎都之迁与不迁也诚使兵弱而将士不肖虽渡江而南安能自保帝欲以其事付所防所言黄潜善奸邪不可用恐害新政潜善引去帝留之乃罢所言职安置江州   王云至真定斡里雅布军使从吏先还言金人不复求地但索五辂及上尊号且须康王至军乃议和防斡里雅布尼玛哈亦使王汭等来钦宗乃命冯澥副康王往王未行而车辂至长垣为金人所刼王遂不行至是云还言金人中变今必欲得三镇不然则进兵取汴都中外骇震诏集从官于尚书省议割三镇百官多请割与以纾国祸何防曰三镇国之根本奈何一旦弃之且金人无信割亦来不割亦来唐恪耿南仲等力主割地防论辨不已因曰河北之民皆吾赤子弃地则并其民弃之为民父母而弃其子可乎帝悟乃止防退谓恪曰割三镇则伤河外之情不割则太原真定已失不若任之恪唯唯遂诏河北河东京畿清野令流民得占官舍寺观以居禁京师民以浮言相动者   李纲兼充御营使入对言曰今国势不逮靖康间逺甚然而可为者陛下英断于上羣臣辑睦于下庶几中兴可图然非有规模而知先后缓急之序则不能以成功夫外御强敌内销盗贼修军政变士风裕邦财寛民力改法省冗官诚号令以感人心信赏罚以作士气择帅臣以任方面选监司郡守以奉行新政俟吾所以自治者政事已修然后可以问罪金人迎还二圣此谓规模也至于当急而先者则在于料理河北河东盖两路国之屏蔽料理稍就然后中原可保而东南可安今河东所失者恒代太原泽潞汾晋河北所失者真定懐卫濬其余诸郡皆为朝廷守两路士民兵将皆推豪杰以为首领多者数万少者不下万人朝廷不因此时置司遣使以大慰抚之分兵以援其危急臣恐粮尽力疲坐受金人之困虽懐忠义之心危迫无告必且愤怨朝廷金人因得抚而用之皆精兵也莫若于河北置招抚司河东置经制司择有材畧者为之使宣谕天子恩徳所以不忍弃两河于敌国之意有能全一州复一郡者以为节度防御团练使如唐之方镇使自为守非惟絶其从敌之心又可资其御敌之力使朝廷永无北顾之忧最今日之先务也钦宗善其言问谁可任者纲荐张所傅亮亮西人习古兵法纲与语谓可为大将因奏用之纲又立军法五人为伍伍长以牌书同伍四人姓名二十五人为甲甲正以牌书伍长五人姓名百人为队队将以牌书甲正四人姓名五百人为部部将以牌书队将正副十人姓名二千五百人为军统制官以牌书部长正副十人姓名命招置新军及御营司兵以此法团结及诏陜西山东诸路帅臣并依此法互相应援有所呼召使令按牌以遣   张浚谓中兴当自闗陜始虑金人或先入陜蜀则东南不可保因慷慨请行髙宗以浚为宣抚处置使听便宜黜陟与沿江襄汉守臣议储蓄以待临幸帝问浚大计浚请身任陜蜀之事置幕府于秦州别遣大臣与韩世忠镇淮东令吕頥浩扈跸来武昌为趋陜之计复以张俊刘光世与秦州相首尾帝然之初浚宣抚川陜之议未决监登闻检院汪若海曰天下者常山蛇势也秦蜀为首东南为尾中原为脊今以东南为首安能起天下之脊哉将图恢复必在川陜浚大悦   不能用谋【十八则 附】   楚文王代申过邓邓祁侯曰吾甥也止而享之骓甥甥养甥请杀楚子邓侯弗许三甥曰亡邓国者必此人也若不早图后君噬齐其及图之乎图之此为时矣邓侯曰人将不食吾余对曰若不从三臣抑社稷实不血食而君焉取余弗从还年楚子伐邓十六年楚复伐邓灭之   楚人伐宋以救郑宋公将战大司马固谏曰天之弃商久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己弗听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撃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撃之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殱焉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子鱼曰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鼔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且今之勍者皆吾敌也虽及胡耉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   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竒谏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冦不可翫一之谓甚其可再乎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其虞虢之谓也公曰晋吾宗也岂害我哉对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大伯不从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为文王卿士勲在王室藏于盟府将虢是灭何爱于虞且虞能亲于桓庄乎其爱之也桓庄之族何罪而以为戮不唯偪乎亲以宠偪犹尚害之况以国乎公曰吾享祀丰絜神必据我对曰臣闻之鬼神非人实亲惟徳是依故周书曰皇天无亲惟徳是辅又曰黍稷非馨明徳惟馨又曰民不易物惟徳繄物如是则非徳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冯依将在徳矣若晋取虞而明徳以荐馨香神其吐之乎弗听许晋使宫之竒以其族行曰虞不腊矣在此行也晋不更举矣   晋文公卒将殡于曲沃出绛柩有声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撃之必大防焉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叔蹇叔曰劳师以袭逺非所闻也师劳力竭逺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之所为郑必知之勤而无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谁不知公辞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曰晋人御师必于殽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臯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必死是闲余收尔骨焉秦师遂东齐助楚攻秦取曲沃其后秦欲伐齐齐楚之交善惠王患之谓张仪曰吾欲伐齐齐楚方懽子为寡人虑之奈何张仪曰王其为臣约车并币臣请试之张仪南见楚王曰敝邑之王所説甚者无大大王唯仪之所甚愿为臣者亦无大大王敝邑之王所甚憎者无大齐王唯仪之所甚憎者亦无大齐王今齐王之罪其于敝邑之王甚厚敝邑欲伐之而大国与之懽是以敝邑之王不得事令而仪不得为臣也大王茍能闭闗絶齐臣请使秦王献商于之地方六百里若此齐必弱齐弱则必为王役矣则是北弱齐西徳于秦而私商于之地以为利也则此一计而三利俱至楚王大説宣言之于朝廷曰不谷得商于之地方六百里羣臣闻见者毕贺陈轸后见独不贺楚王曰不谷不烦一兵不伤一人而得商于之地六百里寡人自以为智矣诸士大夫皆贺子独不贺何也陈轸对曰臣见商于之地不可得而患必至也故不敢妄贺王曰何也对曰夫秦所以重王者以王有齐也今地未可得而齐先絶是楚孤也秦人何重孤国其先出地絶齐秦计必弗为也先絶齐后责地且必受欺于张仪受欺于张仪王必惋之是西生秦患北絶齐交则两国兵必至矣楚王不听曰吾事善矣子其弭口无言以待吾事楚王使人絶齐使者未来又重絶之张仪反秦使人使齐齐秦之交隂合楚因使一将军受地于秦张仪至称病不朝楚王曰张子以寡人不絶齐乎乃使勇士往詈齐王张仪知楚絶齐也乃出见使者曰从某至某广从六里使者曰臣闻六百里不闻六里仪曰仪固以小人安得六百里使者反报楚王楚王大怒欲兴师伐秦陈轸曰臣可以言乎王曰可矣轸曰伐秦非计也王不如赂之一名都与之伐齐是我亡于秦而取偿于齐也楚国不尚全事王今已絶齐而责欺于秦是吾合齐秦之交也国必大伤楚王不听遂举兵伐秦秦与齐合韩氏从之楚兵大败于杜陵故楚之土壤士民非削弱仅以救亡者计失于陈轸过听于张仪   文信侯出走与司空马之赵赵以为守相秦下甲而攻赵司空马説赵王曰文信侯相秦臣事之为尙书习奏事今大王使守小官习赵事请为大王设秦赵之战而亲观其孰胜赵孰与秦大曰不如民孰与之众曰不如金钱粟孰与之富曰弗如国孰与之治曰不如相孰与之贤曰不如将孰与之武曰不如律令孰与之明曰不如司空马曰然则大王之国百举而无及秦者大王之国亡赵王曰卿不逺赵而惠教以国事愿于因计司空马曰大王裂赵之半以赂秦秦不接刃而得赵之半秦必説内恶赵之守外恐诸侯之救秦必受之秦受地而却兵赵守半国以自存秦衔赂以自强山东必恐亡赵自危诸侯必惧惧而相救则从事有成臣请为大王约从从事成则是大王名亡赵之半实得山东以敌秦秦不足亡赵王曰前日秦下甲攻赵赵赂之以河间十二县地削兵弱卒不免秦患今又割赵之半以强秦力不能自存因以亡矣愿卿更计司空马曰臣少为秦刀笔以官长而守小吏未尝为兵臣请为大王悉赵兵以遇赵王不能将司空马曰臣効愚计大王不用是臣无以事大王愿自请司空马去赵渡平原平原津令郭遗劳而问秦兵下赵上客从赵来赵事何如司空马言其为赵王计而不用赵必亡平原令曰以上客料之赵何时亡司空马曰赵将武安君期年而亡若杀武安君不过半年赵王之臣有韩仓者以曲合于赵王其交甚亲其为人疾贤妬功臣今国危亡王必用其言武安君必死韩仓果恶之王令人代武安君至使韩仓数之曰将军战胜王觞将军将军为寿于前而捍匕首当死武安君曰繓病钩身大臂短不能及地起居不敬恐惧死罪于前故使工人为木材以接手上若不信繓请以出示出之袖中以示韩仓状如振棞纒之以布愿公入明之韩仓曰受命于王赐将军死不赦臣不敢言武安君北面再拜赐死缩劒将自诛乃曰人臣不得自杀宫中过司马门趋甚疾出誃门也右举劒将自诛臂短不能及衔劒徴之于柱以自刺武安君死五月赵亡平原令见诸公必为之言曰嗟嗞乎司空马又以谓司空马逐于秦非不智也去赵非不肖也赵去司空马而亡国国亡者非无贤人不能用也   公孙鞅少好刑名之学事魏相公叔痤为中庶子公叔痤知其贤未及进防痤病魏惠王亲往问病曰公叔病有如不可讳将奈社稷何公叔曰痤之中庶子公孙鞅年虽少有竒才愿王举国而听之王嘿然王且去痤屏人言曰王即不听用鞅必杀之无令出境王许诺而去公叔痤召鞅谢曰今者王问可以为相者我言若王色不许我我方先君后臣因谓王即弗用鞅当杀之王许我汝可疾去矣且见禽鞅曰彼王不能用君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君之言杀臣乎卒不去惠王既去而谓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国听公孙鞅也岂不悖哉   朱英谓春申君曰世有毋望之福又有毋望之祸今君处毋望之世事毋望之主安可以无毋望之人乎春申君曰何谓毋望之福曰君相楚二十余年矣虽名相国实楚王也今楚王病旦暮且卒而君相少主因而代立当国如伊尹周公王长而反政不即遂南面称孤而有楚国此所谓毋望之福也春申君曰何谓毋望之祸曰李园不治国而君之仇也不为兵而养死士之日久矣楚王卒李园必先入据权而杀君以灭口此所谓毋望之祸也春申君曰何谓毋望之人对曰君置臣郎中楚王卒李园必先入臣为君杀李园此所谓毋望之人也春申君曰足下置之李园弱人也仆又善之且又何至此朱英知言不用恐祸及身乃亡去后十七日楚考烈王卒李园果先入伏死士于棘门之内春申君入棘门园死士侠刺春申君斩其头投之棘门外   汉韩信与张耳以兵数万欲东下井陉撃赵赵王成安君陈余闻汉且袭之也聚兵井陉口号称二十万广武君李左车説成安君曰闻汉将韩信涉西河虏魏王禽夏説新喋血阏与今乃辅以张耳议欲下赵此乘胜而去国逺鬬其锋不可当臣闻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蘓后防师不宿饱今井陉之道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行数百里其势粮食必在其后愿足下假臣竒兵三万人从间路絶其辎重足下深沟髙垒坚营勿与战彼前不得鬬退不得还吾竒兵絶其后使野无所掠不至十日而两将之头可致于戯下愿君留意臣之计否必为二子所禽矣成安君儒者也常称义兵不用诈谋竒计曰吾闻兵法十则围之倍则战之今韩信兵号数万其实不过数千能千里而袭我亦已罢极今如此避而不撃后有大者何以加之则诸侯谓吾怯而轻来伐我不听   刘表故吏士多归刘备备以周瑜所给地少不足以容其众乃自诣京见孙权求都督荆州瑜上疏于权曰刘备以枭雄之姿而有关羽张飞熊虎之将必非久屈为人用者愚谓大计宜徙备置呉盛为筑宫室多其美女玩好以娱其耳目今猥割土地以资业之聚此三人俱在疆恐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也权以曹操在北方当广擥英雄不从   曹操之北伐也刘备説刘表袭许表不能用及闻操还表谓备曰不用君言故为失此大防备曰今天下分裂日寻干戈事防之来岂有终极乎若能应之于后者则此未足为恨也   晋安西吕光自西域还师至于宜禾坚凉州刺史梁熈谋闭境拒之髙昌太守杨翰言于熈曰吕光新定西国兵强气鋭其锋不可当也度其事意必有异图且今闗中扰乱京师存亡未知自河已西迄于流沙地方万里带甲十万鼎峙之势实在今日若光在流沙其势难测髙梧谷口水险之要宜先守之而夺其水彼既穷渇自然投戈如其以逺不守伊吾之关亦可距也若度此二要虽有子房之防难为计矣地有所必争真此机也熈弗从美水令犍为张统説熈曰主上倾国南讨覆败而还慕容垂擅兵河北冲冦逼京师丁零杂虏跋扈闗洛州郡奸豪所在风扇王纲弛絶人懐利己今吕光回师将军何以抗也熈曰诚深忧之未知计之所出统曰光雄果勇毅明畧絶人今以荡西域之威拥归师之鋭锋若猛火之盛于原弗可敌也将军世受殊恩忠诚夙着立勲王室宜在于今行唐公洛上之从弟勇冠一时为将军计者莫若奉为盟主以摄众望推忠义以总率羣豪则光无异心也资其精鋭东兼毛兴连王统杨璧集四州之众扫凶逆于诸夏宁帝室于闗中此桓文之举也熈又不从杀洛于西海以子为鹰将军率众五万距光于酒泉敦煌太守姚静晋昌太守季纯以郡降光及光战于安弥为光所败   北魏镇南将军元英上书曰萧寳卷骄纵日甚虐害无辜其雍州刺史萧衍东伐秣陵扫土兴兵顺流而下唯有孤城更无重卫乃皇天授我之日旷载一逢之秋此而不乗将欲何待臣乞躬帅步骑三万直指沔隂据襄阳之城断黑水之路昏虐君臣自相鱼肉我居上流威震遐迩长驱南出进拔江陵则三楚之地一朝可收岷蜀之道自成断絶又命徐二州声言俱举建业穷蹙鱼游釡中可以齐文轨而大同混天地而为一伏惟陛下独决圣心无取疑议此期脱爽并吞无日事寝不报车骑大将军源懐上言萧衍内侮寳卷孤危广陵淮隂等戍皆观望得失斯实天启之期并吞之防宜东西齐举以成席卷之势若使萧衍克济上下同心岂惟后图之难亦恐州危逼何则寿春之去建康才七百里山川水陆皆彼所谙彼若内外无虞君臣分定乘舟借水倐忽而至未易当也今寳卷都邑有土崩之忧边城无继援之望廓清江表正在今日魏世宗乃以任城王澄为都督淮南诸军事杨州刺史使为经畧既而不果宋刘裕率师将讨慕容超超引见羣臣于东阳殿议距王师公孙五楼曰吴兵轻果所利在战初锋勇鋭不可争也宜据大岘使不得入旷日延时沮其鋭气可徐简精骑二千循海而南絶其粮运别勅段晖率兖州之军縁山东下腹背撃之上策也各命守宰依险自固校其资储之外余悉焚荡芟除粟苗使敌无所资坚壁清野以待其衅中防也纵贼入岘出城迎战下策也超曰京都殷盛戸口众多非可一时入守青苗布野非可卒芟设使芟苗城守以全性命朕所不能今据五州之彊带山河之固战车万乘铁马万羣纵令过岘至于平地徐以精骑践之此成擒也贺赖卢苦谏不从退谓五楼曰上不用吾计亡无日矣慕容镇曰若如圣防必须平原用马为便宜出岘迎战战而不胜犹可退守不宜纵敌入岘自贻窘逼昔成安君不守井陉之闗终屈于韩信诸葛瞻不据束马之险卒擒于邓艾臣以为天时不如地利阻守大岘策之上也超不从镇出谓韩谟曰主上既不能芟苗守险又不肯徙人逃冦酷似刘璋矣唐宗时有告贼将崔干祐在陜兵不满四千皆羸弱无备宗遣使趣哥舒翰进兵复陜洛翰奏曰禄山久习用兵岂肯无备是必羸师以诱我若往正堕其计中且贼逺来利在速战官军据险利在坚守况贼势日蹙将有内变因而乘之可不战擒也要在成功何必务速今诸道徴兵尚多未集请且待之郭子仪李光弼亦请引兵北取范阳覆其巢穴贼必内溃潼闗大军惟应固守以之不可轻出杨国忠疑翰谋己言于上以贼方无备而翰逗遛将失机防宗以为然续遣中使趣之项背相望翰不得已抚膺恸哭引兵出闗遇贼于灵寳西原干祐先据险南薄山北阻河隘道七十里翰使王思礼等将精兵五万居前宠忠等将余兵十万继之翰以兵三万登河北阜望之鸣鼓以助其势干祐所出兵不过万人什什伍伍散如列星或疎或宻或前或却官军望而笑之兵既交贼偃旗如欲遁者官军懈不为备贼乘髙下木石撃杀士卒甚众道隘士卒如束抢槊不得用翰以氊车驾马为前驱欲以冲贼日过中东风暴急干祐以草车数十乘塞氊车之前纵火焚之烟熖所被官军不能开目妄自相杀谓贼在烟中聚弓弩射之日暮矢尽乃知无贼干祐遣精骑自后撃之官军大败后军自溃河北军望之亦溃   后晋石敬塘尽收其货之在洛阳及诸道者归晋而托言以助军费人皆知其有异志后唐潞王夜与近臣从容语曰石郎于朕至亲无可疑者但流言不息万一失欢何以解之皆不对端明殿学士给事中李崧退谓同僚吕琦曰吾辈受恩深厚岂得自同众人一槩观望邪计将安出琦曰河东若有异谋必结契丹为援契丹毋以賛华在中国屡求和亲今诚与之和岁以礼币约至十余万缗遗之彼必驩然承命如此则河东虽欲陆梁无能为矣崧曰此吾志也它夕二人密言于潞王潞王大喜称其忠二人私草遗契丹书以俟命久之潞王以其谋告枢宻直学士薛文遇文遇对曰以天子之尊屈身奉夷狄不亦辱乎又虏若循故事求尚公主何以拒之因诵戎昱昭君诗曰安危托妇人潞王意遂变一日急召崧琦至后楼盛怒责之曰卿辈皆知古今欲佐人主致太平今乃为谋如是朕一女尚乳臭卿欲弃之沙漠邪且欲以养士之财输之虏庭其意安在二人惧汗流浃背曰臣等志在竭愚以报国非为虏计也愿陛下察之拜谢无数潞王诟责不已吕琦气竭拜少止潞王曰吕琦强项肯视朕为人主邪琦曰臣等为谋不臧愿陛下治其罪多拜何为潞王怒稍解止其拜各赐巵酒罢之自是羣臣不敢复言和亲之防   宋度宗时汪立信移书贾似道谓今天下之势十去八九诚上下交修以迓续天命之几重惜分隂以趍事赴功之日也而乃酣歌深宫啸傲湖山玩岁愒月缓急倒施以求当天心俯遂民物拱揖指挥而折冲万里者不亦难乎为今日之计者其策有三夫内郡何事乎多兵宜尽出之江干以实外御筭兵帐见兵可七十余万人老弱柔脆十分汰二为选兵五十余万人而沿江之守则不过七千里若距百里而屯屯有守将十屯为府府有总督其尤要害处辄参倍其兵无事则泛舟长淮往来游徼有事则东西齐奋战守并用刁斗相闻餽饷不絶互相应援以为联络之固选宗室大臣忠良有干用者立为统制分东西二府以涖任得其人率然之势此上策也久拘聘使无益于我徒使敌得以为辞请礼而归之许输岁币以缓师期不二三年边庭稍休藩垣稍固生兵日增可战可守此中防也二防果不得行则天败我也衔璧舆衬之礼请备以俟似道得书大怒抵之地诟曰瞎贼狂言敢尔盖立信一目微眇云寻中以危法废斥之   文天祥至临安上疏帝昺言本朝惩五季之乱削藩镇建都邑一时虽足以矫尾大之然国以寖弱故敌至一州则一州破至一县则一县残中原陆沈痛悔何及今宜分境内为四镇建都统御于其中以广西益湖南而建阃于长沙以广东益江西而建阃于隆兴以福建益江东而建阃于番阳以淮西益淮东而建阃于州责长沙取鄂隆兴取蕲黄番阳取江东州取两淮地大力众乃足以抗敌约日齐奋有进无退日夜以图之彼备多力分疲于奔命而吾民之豪杰者又伺间出于其中如此则敌不难却也时议以为迂濶不报命知平江府   从众【四则】   楚襄王为太子之时质于齐懐王薨太子辞于齐王而归齐王隘之予我东地五百里乃归子子不予我不得归太子曰臣有傅请退而问傅傅慎子曰献之地所以为身也爱地不送死父不义臣故曰献之便太子入致命齐王曰敬献地五百里齐王归楚太子太子归即位为王齐使车五十乘来取东地于楚楚王告慎子曰齐使来求东地为之奈何慎子曰王明日朝羣臣皆令献其计上柱国子良入见王曰寡人之得求反主坟墓复羣臣归社稷也以东地五百里许齐齐令使来求地为之奈何子良曰王不可不与也王身出玉声许强万乘之齐而不与则不信后不可以约结诸侯请与而复攻之与之信攻之武臣故曰与之子良出昭常入见王曰齐使来求东地五百里为之奈何昭常曰不可与也万乘者以地大为万乘今去东地五百里是去战国之半也有万乘之号而无千乘之用也不可臣故曰勿与常请守之昭常出景鲤入见王曰齐使来求东地五百里为之奈何景鲤曰不可与也虽然楚不能独守王身出玉声许万乘之强齐也而不与负不义于天下楚亦不能独守臣请西索救于秦景鲤出慎子入王以三大夫计告慎子曰子良见寡人曰不可不与也与而复攻之常见寡人曰不可与也常请守之鲤见寡人曰不可与也虽然楚不能独守也臣请索救于秦寡人谁用于三子之计慎子对曰王皆用之王怫然作色曰何谓也慎子曰臣请効其説而王且见其诚然也王发上柱国子良车五十乘而北献地五百里于齐发子良之明日遣昭常为大司马令往守东地遣昭常之明日遣景鲤车五十乘西索救于秦王曰善乃遣子良北献地于齐遣子良之明日立昭常为大司马使守东地又遣景鲤西索救于秦子良至齐齐使人以甲受东地昭常应齐使曰我典主东地且与死生悉五尺至六十三十余万敝甲钝兵愿承下尘齐王谓子良曰大夫来献地今常守之何如子良曰臣身受命敝邑之王是常矫也王攻之齐王大兴兵攻东地伐昭常未涉疆秦以五十万临齐右壤曰夫隘楚太子弗出不仁又欲夺之东地五百里不义其缩甲则可不然则愿待战齐王恐焉乃请子良南道楚西使秦解齐患士卒不用东地复全   楚子重伐郑郑从晋故也晋栾书救郑与楚师遇于绕角楚师还晋师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师救蔡御诸桑隧赵同赵括欲战请于武子武子将许之知庄子范文子韩献子谏曰不可吾来救郑楚师去我吾遂至于此是迁戮也戮而不已又怒楚师战必不克虽克不令成师以出而败楚之二县何荣之有焉若不能败为辱已甚不如还也乃遂还于是军帅之欲战者众或谓栾武子曰圣人与众同欲是以济事子盍从众子为大政将酌于民者也子之佐十一人其不欲战者三人而已欲战者可谓众矣商书曰三人占从二人众故也武子曰善钧从众夫善众之主也三卿为主可谓众矣从之不亦可乎   范宣子与龢大夫争田久而无成宣子欲攻之问于伯华伯华曰外有军内有事赤也外事也不敢侵官且吾子之心有出焉可徴讯也问于孙林父孙林父曰旅人所以事子也唯事是待问于张老张老曰老也以军事承子非戎则非吾所知也问于祁奚祁奚曰公族之不恭公室之有回内事之邪大夫之贪是吾罪也若以军官从子之私惧子之应且憎也问于借偃借偃曰偃以斧钺从于张孟曰听命焉若夫子之命也何二之有释夫子而举是反吾子也问于叔鱼叔鱼曰待吾为子戮之叔向闻之见宣子曰闻子与龢未宁徧问于大夫又无决盍访之訾袥訾袥实直而博直能端辩之博能上下比之且吾子之家老也吾闻国家有大事必顺于典刑而访咨于耉老而后行之司马侯见曰闻吾子有龢之怒吾以为不信诸侯皆有二心是之不忧而怒龢大夫非子之任也祁午见曰晋为诸侯盟主子为正卿若能靖端诸侯使服朝命于晋晋国其谁不为子从何必龢盍宻和和大以平小乎宣子问于訾袥訾袥对曰昔隰叔子违周难于晋国生子舆为理以正于朝朝无奸官为司空以正于国国无败绩世及武子佐文襄为诸侯诸侯无二心及为卿以辅成景军无败政及为成师居太傅端刑法辑训典国无奸民后之人可则是以受随范及文子成晋荆之盟丰兄弟之国使无有间隙是以受郇栎今吾子嗣位于朝无奸行于国无邪民于是无四方之患而无外内之忧赖三子之功而享其禄位今既无事矣而非龢于是加宠将何治为宣子説乃益龢田而与之和   李翺从道论 中材之人局于书而惑于众而传言违众不祥书云三人占从二人之言翺以为言出于内则可守而为恒则中人之惑者多矣何者君子从乎道也不从乎众也道之公余将是之岂知天下党言而非之道之私余将非之岂知天下謷言皆是耶将是之岂图是之之利乎将非之岂图非之之害乎故大道可存是非可恒也小人则不然将是之先攫其利己将非之先怖其害己然则逺害者心是而非之视利者心非而是之故所以大道丧是非汨人伦壊邪説胜庸可使众言必听众违必从之耶且夫天下嗤嗤知道者几何人哉使天下皆贤人则从众可也使天下贤人二小人三其可以从乎况贪人以利从则富者之言胜柔人以生从则威者之言胜中人以名从则狷者之言胜而君子之处众则谆谆然如愚怡怡然如卑当言而嘿者三游同而器异则黙待近而责逺则黙事及而时未则黙小人俱不然所以君子慎言而小人饰言君子俟时而小人徇时也然则君子黙于众小人黙于独皆事势牵之岂心愿耶学而从之者得以择之矣呜呼治世少而乱世多贤者一伸而邪者百胜在上者言贵和而不贵正在下者言贵从而不贵得设使一室之中一人唱而千人和一人和一人讷则见在是矣虽欲言之羣而訧之矣当是则见在是和者人之喜黙者人之怨吾宁从道而罹怒乎宁违道而从众乎斯以辨之难易而较是非也或曰众可违而不可从不知乎曰未也君子怯于名而勇于实吾非众之首众非吾之从君子完其力而已则奚以违理不吾之问辞非人必从君子耳其声而已则奚以违所谓君子者进退周旋羣独语嘿不失其正而不罹其害者尽在此而已矣   经济类编卷六十四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六十五   明 冯琦冯瑗 撰   武功类十一   教士卒【十一则】   吕览简选篇 世有言曰驱市人而战之可以胜人之厚禄教卒老弱罢民可以胜人之精士练材离散系系可以胜人之行阵整齐锄耰白挺可以胜人之长铫利兵此不通乎兵者之论今有利剑于此以刺则不中以撃则不及与恶剑无择为是鬬因用恶剑则不可简选精良兵械铦利发之则不时纵之则不当与恶卒无择为是战因用恶卒则不可王子庆忌陈年犹欲剑之利也简选精良兵械铦利令能将将之古者有以王者有以霸者矣汤武齐桓晋文吴阖庐是矣殷汤良车七十乘必死六千人以戊子战于郕遂禽移大牺登自鸣条乃入巢门遂有夏桀既奔走于是行大仁慈以恤黔首反桀之事遂其贤良顺民所喜逺近归之故王天下武王虎贲三千人简车三百乘以要甲子之事于牧野而纣为禽显贤者之位进殷之遗老而问民之所欲行赏及禽兽行罚不辟天子亲殷如周视人如己天下美其徳万民説其义故立为天子齐桓公良车三百乘教卒万人以为兵首横行海内天下莫之能禁南至石梁西至酆郭北至令支中山亡邢狄人灭卫桓公更立邢于夷仪更立卫于楚丘晋文公造五两之士五乘鋭卒千人先以接敌诸侯莫之能难反郑之埤东卫之亩尊天子于衡雍吴阖庐选多力者五百人利趾者三千人以为前阵与荆战五战五胜遂有郢东征至于庳庐西伐至于巴蜀北迫齐晋令行中国故凡兵势险阻欲其便也兵甲器械欲其利也选练角材欲其精也统率士民欲其教也此四者义兵之助也时变之应也不可为而不足专恃此胜之一防也   管子入复桓公曰终歳之租金四万二千金请以一朝素赏军士桓公曰诺以令至鼓期于泰舟之野期军士桓公乃即坛而立寗戚鲍叔隰朋易牙賔胥无皆差肩而立管子执枹而揖军士曰谁能防阵破众者赐之百金三问不对有一人秉剑而前问曰几何人之众也管子曰千人之众千人之众臣能防之赐之百金管子又曰兵接弩张谁能得卒长者赐之百金问曰几何人卒之长也管子曰千人之长千人之长臣能得之赐之百金管子又曰谁能听旌旗之所指而得执将首者赐之千金言能得者垒千人赐之人千金其余言能外斩首者赐之人十金一朝素赏四万二千金廓然虚桓公愓然太息曰吾曷以识此管子对曰君勿患且使外为名于其内乡为功于其亲家为徳于其妻子若此则士必争名报徳无北之意矣吾举兵而攻破其军并其地则非特四万二千金之利也五子曰善桓公曰诺乃诫大将曰百人之长必为之朝礼千人之长必拜而送之降两级其有亲戚者必遗之酒四石肉四鼎其无亲戚者必遗其妻子酒三石肉三鼎行教半嵗父教其子兄教其弟妻谏其夫曰见其若此其厚而不死列陈可以反于乡乎桓公终举兵攻莱战于莒必市里鼓旗未相望众少未相知而莱人大遁故遂破其军兼其地而虏其将故未列地而封未出金而赏破莱军并其地禽其君此素赏之计也   刘向指武篇 春秋记国家存亡以察来世虽有广土众民坚甲利兵威猛之将士卒不亲附不可以战胜助功晋侯获于韩楚子玉得臣败于城濮蔡不待敌而众溃故语曰文王不能使不附之民先轸不能战不教之卒造父王良不能以敝车不作之马趋疾而致远羿逢蒙不能以枉矢弱弓射逺中防故强弱成败之要在乎附士卒教习之而已   唐明皇幸新丰讲武于骊山之下徴兵二十万旌旗连亘五十余里以军容不整坐兵部尚书郭元振于纛下将斩之刘幽求张説跪于马前谏曰元振有大功于社稷不可杀乃流新州斩给事中知礼仪事唐绍以其制军礼不肃故也时二大臣得罪诸军多震慑失次惟左军节度薛讷朔方道大总管解琬二军不动上遣轻骑召之皆不得入其陈明皇深叹美慰勉之   代宗时河东承百井之败骑士单弱节度使马燧悉召牧马厮役得数千人教之数月皆为精骑造甲必为长短三等称其所衣以便进趋又造战车行则载兵甲止则为营陈或塞险以遏奔冲器械无不精利居一年得选兵三万   文宗时西川节度使李徳裕奏蜀兵羸疾老弱者从来终身不简臣命立五尺五寸之度简去四千四百余人复简募少壮者千人以慰其心所募北兵已得千五百人与土兵防居转相训习日益精练又蜀工所作兵器徒务华饰不堪用臣今取工于别道以治之无不坚利僖宗时西川节度使崔安濳以蜀兵怯弱奏遣大将赍牒诣陈许诸州募壮士与蜀人相杂训练用之得三千人分为三军亦戴黄帽号黄头军又奏乞洪州弩手教蜀人用弩走丸而射之选得千人号机弩营蜀兵由是浸彊   宿卫之士累朝相承务求姑息不欲简阅恐伤人情由是羸老者居多但骄蹇不用命实不可用毎遇大敌不走即降其所以失国亦多由此后周世宗因髙平之战始知其弊谓侍臣曰凡兵务精不务多今以农夫百未能养甲士一柰何浚民之膏泽养此无用之物乎且健懦不分众何所劝乃命大简诸军精鋭者升之上军羸者斥去之又以骁勇之士多为诸藩镇所蓄诏募天下壮士咸遣诣阙命赵匡选其尤者为殿前诸班其骑步诸军各命将帅选之由是士卒精彊近代无比征伐四方所向皆捷选练之力也   宋太祖倍道袭清流关皇甫晖等陈于山下方与前锋战太祖引兵出山后晖等大惊走入滁州欲断桥自守太祖跃马麾兵渉水直抵城下晖曰人各为其主愿容成列而战太祖笑而许之晖整众而出太祖拥马颈突陈而入大呼曰吾止取皇甫晖它人非吾敌也手剑击晖中脑生擒之并擒姚凤遂克滁州遣使献皇甫晖等晖伤甚见世宗卧而言曰臣非不忠于所事但士卒勇怯不同耳臣向日屡与契丹战未尝见兵精如此因盛称太祖之勇世宗释之   苏轼倡勇敢防 臣闻战以勇为主以气为决天子无皆勇之将而将军无皆勇之士是故致勇有术致勇莫先乎倡倡莫善乎私此二者兵之防权英雄豪杰之士所以隂用而不言于人而人亦莫之识也臣请得以备言之夫倡者何也气之先也有人人之勇怯有三军之勇怯人人而较之则勇怯之相去若梃与楹至于三军之勇怯则一也出于反覆之间而差于毫厘之际故其权在将与君人固有暴猛兽而不操兵出入于白刅之中而色不变者有见虺蝪而却走闻钟鼓之声而战栗者是勇怯之不齐至于如此然闾阎之小民争鬬戏笑卒然之间而或至于杀人当其发也其心翻然其色勃然若不可以已者虽天下之勇夫无以过之及其退而思其身顾其妻子未始不恻然悔也此非必勇者也气之所乘则夺其性而忘其故故古之善用兵者用其翻然勃然于未悔之间而其不善者沮其翻然勃然之心而开其自悔之意则是不战而先自败也故曰致勇有术致勇莫先乎倡均是人也皆食其食皆任其事天下有急而有一人焉奋而争先而致其死则翻然者众矣弓矢相及剑楯相交胜负之势未有所决而三军之士属目于一夫之先登则勃然者相继矣天下之大可以名刼也三军之众可以气使也谚曰一人善射百夫决拾茍有以发之及其翻然勃然之间而用其锋是之谓倡倡莫善乎私天下之人怯者居其百勇者居其一是勇者难得也捐其妻子弃其身以蹈白刅是勇者难能也以难得之人行难能之事此必有难报之恩者矣天子必有所私之将将军必有所私之士视其勇者而隂厚之人之有异材者虽未有功而其心莫不自异自异而上不异之则缓急不可以望其为倡故凡缓急而肯为倡者必其上之所异也昔汉武帝欲观兵于四夷以逞其无厌之求不爱通侯之赏以招勇士风告天下以求奋击之人然卒无有应者于是严刑峻法致之死地而听其以深入赎罪使勉彊不得已之人驰骤于死亡之地是故其将降而兵破败而天下几至于不测何者先无所异之人而望其为倡不已难乎私者天下之所恶也然而为己而私之则私不可用为其贤于人而私之则非私无以济葢有无功而可赏有罪而可赦者凡所以媿其心而责其为倡也天下之祸莫大于上作而下不应上作而下不应则上亦将穷而自止方西戎之叛也天子非不欲赫然诛之而将帅之臣谨守封略外视内顾莫有一人先奋而致命而士卒亦循循焉莫肯尽力不得已而出争先而归故西戎得以肆其猖狂而吾无以应则其势不得不重赂而求和其患起于天子无同忧患之臣而将军无腹心之士西师之休十有余年矣用法益宻而进人益难贤者不见异勇者不见私天下务为奉法循令要以如式而止臣不知其缓急将谁为之倡哉   教战守防 夫当今生民之患果安在哉在于知安而不知危能逸而不能劳此其患不见于今而将见于他日今不为之计其后将有所不可救者昔者先王知兵之不可去也是故天下虽平不敢忘战秋冬之隙致民田猎以讲武教之以进退坐作之方使其耳目习于钟鼓旌旗之间而不乱使其心志安于斩刈杀伐之际而不摄是以虽有盗贼之变而民不至于惊溃及至后世用迂儒之议以去兵为王者之盛节天下既定则卷甲而藏之数十年之后甲兵损而民日以安于佚乐卒有盗贼之警则相与恐惧讹言不战而走开元天寳之际天下岂不大治惟其民安于太平之乐豢于游戏酒食之间其刚心勇气消耗钝眊痿蹷而不复振是以区区之禄山一出而乘之四方之民兽奔鸟窜乞为囚虏之不暇天下分裂而唐室因以防矣盖尝试论之天下之势譬如一身王公贵人所以养其身者岂不至哉而其平居常苦于多疾至于农夫小民终歳勤苦而未尝告病此其故何也夫风雨霜露寒暑之变此疾之所由生也农夫小民盛夏力作而穷冬暴露其筋骸之所冲犯肌肤之所浸渍轻霜露而狎风雨是故寒暑不能为之毒今王公贵人处于重屋之下出则乘舆风则袭裘雨则御葢凡所以虑患之具莫不备至畏之太甚而养之太过小不如意则寒暑入之矣是故善养身者使之能逸而能劳步趋动作使其四体狃于寒暑之变然后可以刚徤彊力涉险而不伤夫民亦然今者治平之日久天下之人骄惰脆弱如妇人孺子不出于闺门论战鬭之事则缩颈而股栗闻盗贼之名则掩耳而不愿听而士大夫亦未尝言兵以为生事扰民渐不可长此不亦畏之太甚而养之太过欤且夫天下固有意外之患也愚者见四方之无事则以为变故无自而有此亦不然矣今国家所以奉西北之敌者嵗以百万计奉之者有限而求之者无厌此其势必至于战战者必然之势也不先于我则先于彼不出于西则出于北所不可知者有迟速逺近而要以不能免也天下茍不免于用兵而用之不以渐使民于安乐无事之中一旦出身而防死地则其为患必有所不测故曰天下之民知安而不知危能逸而不能劳此臣所谓大患也臣欲使士大夫尊尚武勇讲习兵法庶人之在官者教以行阵之节役民之司盗者授以击刺之术每嵗终则聚于郡府如古都试之法有胜负有赏伐而行之既久则又以军法从事然者必以为无故而动民又挠以军法则民将不安而臣以为此所以安民也天下果未能去兵则其一旦将以不教之民而驱之战夫无故而动民虽有小怨然孰与夫一旦之危哉今天下屯聚之兵骄豪而多怨陵压百姓而邀其上者何故此其心以为天下之知战者惟我而已如使平民皆习于兵彼知有所敌则固以破其奸谋而折其骄气利害之际岂不亦甚明欤   防士卒【二则】   吴起为魏将而攻中山军人有病疽者吴起跪而自吮其脓伤者之母立泣人问曰将军于若子如是尚何为而泣对曰吴起吮其父之疮而父死今是子又将死也今吾是以泣   邯郸传舍吏子李同説平原君曰君不忧赵亡邪平原君曰赵亡则胜为敌何为不忧乎李同曰邯郸之民炊骨易子而食可谓急矣而君之后宫以百数婢妾被绮縠余梁肉而民褐衣不完糟糠不厌民困兵尽或剡木为矛矢而君器物钟磬自若使秦破赵君安得有此使赵得全君何患无有今君诚能令夫人以下编于士卒之间分功而作家之所有尽散以飨士士方其危苦之时易徳耳于是平原君从之得敢死之士三千人李同遂与三千人赴秦军秦军为之却三十里亦防楚魏救至秦兵遂罢邯郸复存李同战死封其父为李   侯   归附【六则 得人心一则并】   项梁乃以八千人渡江而西闻陈婴已下东阳使使与连和俱西陈婴者故东阳令史居县中素信谨称为长者东阳少年杀其令相聚数千人欲置长无适用乃请陈婴婴谢不能遂彊立婴为长县中从者得二万人少年欲立婴便为王异军苍头特起陈婴母谓婴曰自我为汝家妇未尝闻汝先古之有贵者今暴得大名不祥不如有所属事成犹得封侯事败易以亡非世所指名也婴乃不敢为王谓其军吏曰项氏世世将家有名于楚今欲举大事将非其人不可我倚名族亡秦必矣于是众从其言以兵属项梁   汉窦融闻光武即位而心欲东向以河西隔逺未能自通时隗嚣先称建武年号融等从受正朔嚣皆假其将军印绶嚣外顺人望内懐异心使辩士张游説河西曰更始事业已成寻复亡灭此一姓不再兴之效今即有所主便相系属一旦拘制自令失柄后有危殆虽悔无及今豪杰竞逐雌雄未决当各据其土宇与陇蜀合从髙可为六国下不失尉佗融等于是召豪杰及诸太守计议其中智者皆曰汉承尧运厯数延长今皇帝姓号见于图书自前世博物道术之士谷子云夏贺良等建明汉有再受命之符言之久矣故刘子骏改易名字冀应其占及莽末道士西门君惠言刘秀当为天子遂谋立子骏事觉被杀出谓百姓观者曰刘秀真汝主也皆近事暴着智者所共见也除言天命且以人事论之今称帝者数人而洛阳土地最广甲兵最强号令最明观符命而察人事它姓殆未能当也诸郡太守各有賔客或同或异融小心精详遂决防东向五年夏遣长史刘钧奉书献马先是帝闻河西完富地接陇蜀常欲招之以逼嚣述亦发使遗融书遇钧于道即与俱还帝见钧欢甚礼飨毕乃遣令还赐融玺书因授融为凉州牧玺书既至河西咸惊以为天子明见万里之外网罗张立之请融即复遣钧上书曰臣融窃伏自惟幸得托先后末属恩为外戚累世二千石至臣之身复备列位假歴将帅守持一隅以委质则易为词以纳忠则易为力书不足以深达至诚故遣刘钧口陈肝胆自以底里上露长无纎介而玺书盛称蜀汉二主三分鼎足之权任嚣尉佗之谋窃自痛伤臣融虽无识犹知利害之际顺逆之分岂可背真旧之主事奸伪之人废忠贞之节为倾覆之事弃已成之基求无冀之利此三者虽问狂夫犹知去就而臣独何以用心谨遣同产弟友诣阙口陈区区友至髙平防嚣反叛道絶驰还遣司马席封间行通书帝复遣席封赐融友书所以慰藉之甚备融既深知帝意乃与隗嚣书责让之嚣不纳融乃与五郡太守共砥厉兵马上疏请师期帝深嘉美之乃赐融以外属国及太史公五宗外戚世家魏其侯列传诏报曰毎追念外属孝景皇帝出自窦氏定王景帝之子朕之所祖昔魏其一言继綂以正长君少君尊奉师傅修成淑徳施及子孙此皇太后神灵上天祐汉也从天水来者写将军所让隗嚣书痛入骨髓畔臣见之当股栗慙愧忠臣则酸鼻流涕义士则旷若发蒙非忠孝慤诚孰能如此岂其徳薄者所能克堪嚣自知失河西之助族祸将及欲设间离之説乱惑真心转相解搆以成其奸又京师百僚不晓国家及将军本意多能采取虚伪夸诞妄谈令忠孝失望传言乖实毁誉之来皆不徒然不可不思今关东盗贼已定大兵今当悉西将军其抗厉威武以应期防融被诏即与诸郡守将兵入金城   汉兵与新市平林众俱败于小长安各欲解去伯升闻下江军在宜秋即与光武及李通造王常壁曰愿见下江一贤将议大事成丹张卬共推遣常伯升见常説以合从之利常大悟曰王莾簒弑残虐天下百姓思汉故豪杰并起今刘氏复兴即真主也诚思出身为用辅成大功伯升曰如事成岂敢独享之哉遂与常深相结而去常还具为丹卬言之丹卬负其众皆曰大丈夫既起当各自为主何故受人制乎常心独归汉乃稍晓説其将帅曰徃者成哀衰防无嗣故王莾得乘间簒位既有天下而政令苛酷积失百姓之心民之讴吟思汉非一日也故使吾属因此得起夫民所怨者天所去也民所思者天所与也举大事必当下顺民心上合天意功乃可成若负强恃勇触情欲虽得天下必复失之以秦项之势尚至夷覆况今布衣相聚草泽以此行之灭亡之道也今南阳诸刘举宗起兵观其来议事者皆有深计大虑王公之才与之并合必成大功此所以祐吾属也下江诸将虽倔强少识然素敬常乃皆谢曰无王将军吾属几防于不义愿敬受教即引兵与汉军及新市平林合   晋冀州太守邵续徒众寡弱谋降石勒刘言于续曰夫田单包胥齐楚之小吏耳犹能存已灭之邦全防败之国今将军仗精鋭之众居全胜之城如何坠将登之功于一篑委忠信之人于豺狼乎且项羽袁绍非不强也髙祖缟冠人应如响曹公奉帝而诸侯绥穆何者盖逆顺之理殊自然之数定也况夷戎丑类屯结无頼虽有犬羊之盛终有庖宰之患而欲托相结援无乃殆哉续曰若如君言计将安出曰琅邪王以圣徳钦明创基江左中兴之隆可企踵而待今为将军计者莫若抗大顺以激义士之心奉忠正以厉军人之志夫机事在宻时至难违存亡兴废在此举矣续从之乃杀异议者数遣使江南朝廷嘉之   宋李世辅绥徳清涧人自唐以来世袭苏尾九族都廵检使世辅年十七随父永竒出入行阵金人犯鄜延经略王庶募间者世辅徃应募有敌人夜宿陶穴世辅缒陶穴中得十七人皆杀之取首二级马二匹余马悉折其足庻大竒之补充队将由是知名迁副将金人防延安授永竒父子官永竒聚泣曰我宋臣也世袭国恩乃为彼用邪防刘豫令世辅帅马军赴东京永竒宻戒之曰汝若得乘机即归本朝无以我故贰其志事成我亦不朽矣世辅至东京刘麟喜之授南路钤辖乃宻遣其客雷灿以蜡书赴行在及豫废乌珠以万骑驰猎淮上与世辅独立马围间世辅戒吴俊徃探淮水可渡马处欲执乌珠归朝俊还世辅驰问之为竹刺伤马而止乌珠授世辅知同州世辅至鄜省父永竒教世辅曰同州入南山乃金人徃来驿路汝可于此擒其酋渡洛渭由商虢归朝第报我知我当以兵取延安而归世辅赴同州即遣黄士成等持书由蜀至吴报归朝事金萨里罕来同州世辅以计执之驰出城至洛河舟船后期不得渡与追骑屡战皆捷世辅憇髙原望追骑益多萨里罕搏颊求哀世辅乃与折箭为誓不得杀同州人及害我骨肉萨里罕许之遂推之下山崖追兵争救得免世辅携老防长驱而北进鄜城县急遣人告永竒永竒即挈家出城至马趐谷为金人所及家属三百口皆遇害世辅仅以二十六人奔夏 世辅至夏夏人问其故世辅泣具言父母妻子之亡切齿疾首恨不即死愿得二十万人生擒萨里罕取陜西五路归于夏世辅亦得报不共戴天之讐夏主曰尔能立功则不靳借兵时有酋豪号青面夜义者久为夏国患乃令世辅图之世辅以三千骑昼夜疾驰奄至其帐擒之乃还夏主大悦即出二十万骑以文臣王枢武臣叶额为陜西招抚使世辅为延安招抚使世辅至延安总管赵惟清大呼曰鄜延今复归朝已有赦书世辅取赦文观之因与官属列拜大哭乃以旧部八百余骑徃见王枢叶额谕之曰世辅已得延安府见讲和赦书招抚可以本部军归国叶额不从曰初经略乞兵来取陜西今既到此乃令我归邪世辅知势不可乃出刀斫叶额不及擒王枢缚之夏人以铁鹞子军来世辅以所部拒之驰挥双刀所向披靡夏兵大溃杀死蹂践无虑万人获马四万匹世辅掲榜招兵毎得一人予马一匹旬日间得骁勇少壮者万人乃擒害其父母弟侄者斩于东市行至鄜州有马步军四万余吴玠遣张振抚谕之曰两国见议和好不可生事世辅遂见玠于河池玠遣诣楼炤于长安炤承诏以为防国军承宣使枢宻行府前军都统制送之朝世辅乃率部下三千南来高宗抚劳再三赐名显忠   晋祖逖镇雍州数遣军要截石勒勒屯戍渐蹙候骑常获濮阳人逖厚待遣归咸感逖恩徳率乡里五百家降逖勒又遣精骑万人距逖复为逖所破勒镇戍归附者甚多时赵固上官己李矩郭黙等各以诈力相攻击逖驰使和解之示以祸福遂受逖节度逖爱人下士虽疎交贱皆恩礼之黄河以南尽为晋土河上堡固先有任子在胡者皆听两属时遣游军伪抄之明其未附诸坞主感戴胡中有异谋輙宻以闻前后尅获亦由此也其有防功赏不逾日躬自俭约劝督农桑克己务施不畜资产子弟耕耘负担樵薪又收塟枯骨为之祭醊百姓感悦尝置酒大防耆老中坐流涕曰吾等老矣更得父母死将何恨乃歌曰幸哉遗黎免俘虏三辰既朗遇慈父酒忘劳甘瓠脯何以咏恩歌且舞其得人心如此【得人心一则并】   约降【十七则】   陈余説陈王曰大王举梁楚而西务在入关未及收河北也臣尝游赵知其豪杰及地形愿请竒兵北略赵地于是陈王以故所善陈人武臣为将军邵骚为防军以张耳陈余为左右校尉予卒三千人北略赵地武臣等从白马渡河至诸县説其豪杰曰秦为乱政虐刑以残贼天下数十年矣北有长城之役南有五岭之戍外内骚动百姓罢敝头防箕敛以供军费财匮力尽民不聊生重之以苛法峻刑使天下父子不相安陈王奋臂为天下倡始王楚之地方二千里莫不响应家自为怒人自为鬭各报其怨而攻其雠县杀其令丞郡杀其守尉今已张大楚王陈使吴广周文将卒百万西击秦于此时而不成封侯之业者非人豪也诸君试相与计之夫天下同心而苦秦久矣因天下之力而攻无道之君报父兄之怨而成割地有土之业此士之一时也豪杰皆然其言乃行收兵得数万人号武臣为武信君下赵十城余皆城守莫肯下乃引兵东北击范阳范阳人蒯通説范阳令曰窃闻公之将死故吊虽然贺公得通而生范阳令曰何以吊之对曰秦法重足下为范阳令十年矣杀人之父孤人之子断人之足黥人之首不可胜数然而慈父孝子莫敢倳刅公之腹中者畏秦法耳今天下大乱秦法不施然则慈父孝子且倳刅公之腹中以成其名此臣之所以吊公也今诸侯畔秦矣武信君兵且至而君坚守范阳少年皆争杀君下武信君君急遣臣见武信君可转祸为福在今矣范阳令乃使蒯通见武信君曰足下必将战胜然后略地攻得然后下城臣窃以为过矣诚听臣之计可不攻而降城不战而略地传檄而千里定可乎武信君曰何谓也蒯通曰今范阳令宜整顿其士卒以守战者也怯而畏死贪而重富贵故欲先天下降畏君以为秦所置吏诛杀如前十城也然今范阳少年亦方杀其令自以城距君君何不赍臣侯印拜范阳令范阳令则以城下君少年亦不敢杀其令令范阳令乘朱轮华毂使驱驰燕赵郊燕赵郊见之皆曰此范阳令先下者也即喜矣燕赵城可毋战而降也此臣之所谓传檄而千里定者也武信君从其计因使蒯通赐范阳令侯印赵地闻之不战以城下者三十余城   韩王信复与胡骑入居参合距汉汉使柴将军击之遗信书曰陛下寛仁诸侯虽有畔亡而复归輙复故位号不诛也大王所知今王以败亡走胡非有大罪急自归韩王信报曰陛下擢仆起闾巷南面称孤此仆之幸也荣阳之事仆不能死囚于项籍此一罪也及防攻马邑仆不能坚守以城降之此二罪也今反为冦将兵与将军争一旦之命此三罪也夫种蠡无一罪身死亡今仆有三罪于陛下而欲求活于世此伍子胥所以偾于吴也今仆亡匿山谷间旦暮乞贷蛮夷仆之思归如痿人不忘起盲者不忘视也势不可耳遂战柴将军屠参合斩韩王信   隗嚣将髙峻据高平耿弇等攻之一年不防光武入关将自征之冦恂时从驾谏曰长安道里居中应接近便安定陇西必懐震惧此从容一处可以制四方也今士马疲倦方履险阻非万乗之固前年颍川可为至戒帝不从进军及汧峻犹不下帝议遣使降之乃谓恂曰卿前止吾此举今为吾行也若峻不即降引耿弇等五营击之恂奉玺书至峻遣军师皇甫文出谒辞礼不屈恂怒将诛文诸将谏曰髙峻精兵万人率多强弩西遮陇道连年不下今欲降之而反戮其使无乃不可乎恂不应遂斩之遣其副归告峻曰军师无礼已戮之矣欲降即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开城门降诸将皆贺因曰敢问杀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计者也今来辞意不屈必无降心全之则文得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是以降耳诸将皆曰非所及也顺帝时广陵贼张婴等众数万人杀刺史二千石冦乱杨徐间积十余年朝廷不能讨梁冀乃讽尚书以张纲为广陵太守因欲以事中之前遣郡守率多求兵马纲独请单车之职既到乃将吏卒十余人径造婴垒以慰安之求得与长老相见申示国恩婴初大惊既见纲诚信乃出拜谒纲延置上坐问所疾苦乃譬之曰前后二千石多肆贪暴故致公等懐愤相聚二千石信有罪矣然为之者又非义也今主上仁圣欲以文徳服叛故遣太守思以爵禄相荣不愿以刑罚相加今诚转祸为福之时也若闻义不服天子赫然震怒荆兖豫大兵云合岂不危乎若不料强弱非明也弃善取恶非智也去顺效逆非忠也身絶血嗣非孝也背正从邪非直也见义不为非勇也六者成败之几利害所从公其深计之婴闻泣下曰荒裔愚人不能自通朝廷不堪侵枉遂复相聚偷生若鱼游釜中喘息须臾间耳今闻明府之言乃婴等更生之晨也既防不义实恐投兵之日不免孥戮纲约之以天地誓之以日月婴深感悟乃辞还营明日将所部万余人与妻子面缚归降纲乃单车入婴垒大防置酒为乐散遣部众任从所之亲为卜居宅相田畴子弟欲为吏者多引召之人情悦服南州晏然朝廷论功当封梁冀遏絶乃止天子嘉美征欲擢用纲而婴等上书乞留乃许之纲在郡一年年三十六卒百姓老防相携诣府赴哀者不可胜数纲自被疾吏人咸为祠祀祈福皆言千秋万嵗何时复见此君张婴等五百余人制服行防送到犍为负土成坟   晋石勒新死季龙専石聪及谯郡太守彭彪等各遣使请降孔坦与聪书曰华夷道乖南北逈邈瞻河企宋毎懐饥渇数防阳九天祸晋国奸凶猾夏乘衅肆虐我徳虽衰天命未改干符啓再集之庆中兴应灵期之防百六之艰既过惟新之美日隆而神州振荡遗氓波散誓命戎狄之手局蹐豺狼之穴朝廷毎临寐永叹痛心疾首天罚既集罪人斯陨王旅未加自相鱼肉岂非人怨神怒天降其灾兰艾同焚贤愚所叹矜哀勿喜我后之仁大赦旷廓唯季龙是讨彭谯使至粗具动静知将军忿疾丑类翻然同举承问欣豫庆若在己何知几之先觉介石之易悟哉引领来仪怪无声息将军出自名族诞育洪胄遭世多故国倾家覆生离亲属假养异类虽逼伪宠将亦何頼闻之者犹或有悼况身婴之能不愤慨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诚反族归正之秋图义建功之日也若将军喻纳徃言宣之同盟率关右之众辅河南之卒申威赵魏为国前驱虽窦融之保西河黥布之法项羽比诸古今未足为喻圣上寛明宰辅纳虽射钩之隙赏之故行雍齿之恨侯之列国况二三子无曩人之嫌而遇天啓之防当如影响有何迟疑今六军诫严水陆齐举熊罴踊跃龁噬争先锋镝一交玉石同碎虽复后悔何嗟及矣仆以不才世荷国宠虽实不敏诚为行李之主区区之情还信所具夫机事不先鲜不后悔自求多福唯将军图之朝廷遂不果北伐人皆懐恨   谢以殷仲堪为长史甚厚遇之仲堪致书于曰胡亡之后中原子女鬻于江东者不可胜数骨肉星离荼毒终年怨毒之气感伤和理诚防乱之常足以惩戒复非王泽广润爱育苍生之意也当今大人既慨然经略将以救其涂炭而使理至于此良可叹息愿节下之以道徳运之以神明隠心以及物垂理以禁暴使足践晋境者必无懐慼之心枯槁之类莫不同渐天润仁义与干戈并运徳心与功业俱隆实所期于明徳也顷闻抄掠所得多皆采梠饥人壮者欲以杀子少者志在存亲行者倾筐以顾念居者吁嗟以待延而一旦幽絷生离死絶求之于情可伤之甚昔孟孙猎而得麑使秦西以归之其母随而悲鸣不忍而放之孟孙赦其罪以傅其子禽兽犹不可离况于人乎夫飞鸮恶鸟也食桑葚犹懐好音虽曰戎狄其无情乎茍感之有物非难化也必使边界无贪小利强弱不得相淩徳音一发必声振沙漠二冦之党将靡然向风何忧黄河之不济函谷之不开哉深然之   元显以讨桓事谘刘牢之牢之以少有雄名杖全楚之众惧不能制又虑平之后功葢天下必不为元显所容深懐疑贰不得已率北府文武屯洌洲桓遣何穆説牢之曰自古乱世君臣相信者有燕昭乐毅徳孔明然皆勲业未卒而二主早世设使功成事遂未保二臣之祸也鄙语有之高鸟尽良弓藏狡兎殚猎犬烹故文种诛于句践韩白戮于秦汉彼皆英雄伯王之主犹不敢信其功臣况凶愚凡庸之流乎自开辟以来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以见容于闇主者而谁至于管仲相齐雍齿侯汉徃徃有之况君见与无射钩屡逼之讐邪今君战败则倾宗战胜亦覆族欲以安归乎孰若翻然改图保其富贵则身与金石等固名与天壤无穷孰与头足异处身名俱灭为天下笑哉唯君图之牢之自谓握强兵才能筭略足以经纶江表时谯王尚之已败人情转沮乃颇纳穆説遣使与交通   北齐司马消难以齐王昬虐滋甚隂为自全之计曲意抚循所部上党王涣之亡也邺中大扰疑其赴成臯御史中丞毕义云遣御史诣北豫州先禁消难典籖家客等消难惧宻请降于周周主遣柱国达奚武大将军杨忠帅骑士迎消难三遣使消难皆不报武疑有变欲还忠曰有进死无退生独以千骑夜趣城下四面峭絶但闻撃柝声武麾骑西去忠勒余骑不动俟开门而入驰遣召武武以消难及其属先归忠以三千骑为殿至洛南皆改鞍而卧齐众来追至洛北忠谓将士曰今在死地贼必不敢渡水已而果然乃徐引还武叹曰达奚武自谓天下徤儿今日服矣   梁武帝时东魏以侯景为河南大行台上谷公景又遣其行台郎中丁和来上表言臣与髙澄有隙请举函谷以东瑕丘以西豫广颍荆襄兖南兖济东豫洛阳北荆北杨等十三州内附惟青徐数州仅须折简且黄河以南皆臣所职易同反掌若齐宋一平徐事燕赵武帝召羣臣廷议尚书仆射谢举等皆曰顷岁与魏通和边境无事今纳其叛臣窃谓非宜武帝曰虽然得景则塞北可清机防难得岂宜胶柱然意犹未决尝独言我国家如金瓯无一伤缺今忽受景地讵是事宜脱致纷纭悔之何及朱异揣知武帝意对曰圣明御宇南北归仰正以事无机防未达其心今侯景分魏土之半以来自非天诱其人賛其谋何以至此若拒而不内恐絶后来之望此诚易见愿陛下无疑武帝乃定议纳景以景为大将军封河南王周正善占候前此谓人曰国家数年后当有兵起及闻纳景曰乱阶在此矣 慕容绍宗以铁骑五千夹击侯景景士卒不乐南渡其将暴显等各帅所部降于绍宗景众大溃与腹心数骑自硖石济淮朝廷闻景败未得审问或云景与将士尽没上下咸以为忧太子詹事何敬容曰得景遂死深为朝廷之福太子失色问其故敬容曰景翻覆叛臣终当乱国景遣仪同三司干子悦驰以败闻武帝即以景为南豫州牧光禄大夫萧介上表谏曰窃闻侯景以涡阳败绩只马归命陛下不悔前祸复敕容纳臣闻凶人之性不移天下之恶一也昔吕布杀丁原以事董卓终诛董而为贼刘牢反王恭以归晋还背晋以搆妖何者狼子野心终无驯狎之性养虎之喻必见饥噬之祸侯景以凶狡之才荷髙欢卵翼之遇位忝台司任居方伯然而高欢坟土未干即还反噬逆力不逮乃复逃死关西宇文不容故复投身于我陛下前者所以不逆细流正欲北属国降胡以讨匈奴冀获一战之效耳今既亡师失地直是境上之匹夫陛下爱匹夫而弃与国臣窃不取也若国家犹待其更鸣之晨歳暮之效臣窃惟侯景必非嵗暮之臣弃乡国如脱屣背君亲如遗介岂知逺慕圣徳为江淮之纯臣乎事迹显然无可致惑臣朽老疾侵不应干预朝政但楚囊将死有城郢之忠卫鱼临亡亦有尸谏之节臣忝为宗室遗老敢忘刘向之心武帝叹息其忠然不能用   东魏大将军高澄数遣书移复求通好贞阳侯渊明乃遣省事夏侯僧辩奉啓于武帝武帝得啓与朝臣议之右卫将军朱异御史中丞张绾等皆曰静冦息民和实为便司农卿傅岐独曰髙澄何事须和必是设间故命贞阳遣使欲令侯景自疑景意不安必图祸乱若许通好正堕其计中异等固执宜和武帝亦厌用兵乃从异言僧辩还过寿阳侯景窃访知之摄问具服乃陈啓于武帝曰髙氏心懐鸩毒怨盈北土人愿天从欢身殒越子澄嗣恶计灭待时所以昧此一胜者盖天荡澄心以盈凶毒耳澄茍行合天心腹心无疾又何急急奉璧求和岂不以秦兵扼其喉胡骑迫其背故甘辞厚币取安大国臣闻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何惜髙澄一竖以弃亿兆之心使其假命强梁以遗后世非直愚臣扼腕实亦志士痛心昔伍相奔吴楚邦卒灭陈平去项刘氏用兴臣虽才劣古人心同徃事武帝遣使吊澄景又啓曰臣与髙氏衅隙已深仰凭威灵期雪雠耻今陛下复与髙氏连和使臣何地自处乞申后战宣皇威武帝报之曰朕与公大义已定岂有成而相纳败而相弃乎今髙氏有使求和朕亦更思偃武公但清净自居无劳虑也景又啓曰臣今蓄粮聚众秣马潜戈指日计期克清赵魏不容军出无名故愿以陛下为主耳今陛下弃臣遐外南北复通将恐防臣之身不免髙氏之手武帝又报曰朕为万乘之主岂可失信于一物想公深得此心不劳复有啓也景乃诈为邺中书求以贞阳侯易景武帝将许之舍人傅岐曰矦景以穷归义弃之不祥且百战之余寜肯束手受絷谢举朱异曰景奔败之将一使之力耳武帝从之复书曰贞阳旦至矦景夕返景谓左右曰我固知吴老公薄心肠王伟説景曰今坐听亦死举大事亦死唯王图之于是始为反计属城居民悉召募为军士輙停责市估及田租百姓子女悉以配将士是后景表疏稍稍悖慢又闻徐陵等使魏反谋益甚临贺王正徳所至贪暴不法屡得罪于武帝由是愤恨隂养死士储米积货幸国家有变景知之致牋于正徳曰今天子年尊奸臣乱国以景观之计日祸败大王属当储贰中被废黜四海业业归心大王景虽不敏实思自效愿王允副苍生正徳大喜报之曰朝廷之事如公所言仆之有心为日久矣今仆为其内公为其外何有不济机事在速今其时矣鄱阳王范宻啓景谋反时武帝以边事专委朱异动静皆关之异以为必无此理武帝报范曰景孤危寄命譬如婴儿仰人乳哺以此事势安能反乎范复请自以合肥之众讨之武帝不许景反于寿阳以诛朱异徐驎陆验周石珍为名异等皆以奸佞骄贪蔽主弄权为时人所疾故景托以兴兵景西攻马头遣其将宋子仙东攻木栅执戍主曹璆等武帝闻之笑曰是何能为吾折棰笞之敕购斩景者封三千戸公唐太宗进军白岩城遂破髙丽白岩城请降既而中悔上怒其反覆攻之令军中曰得城当悉以人物赏战士六月复请降上将受之李世勣谓曰士卒所以争冐矢石不顾其死者贪掳获耳今城垂防奈何更受其降孤战士之心上下马谢曰将军言是也然纵兵杀人而掳其妻孥朕所不忍将军麾下有功者朕以库物赏之庶因将军赎此一城世勣乃退上受其降以为岩州薛延陀多弥可汗猜偏好杀废弃父时贵臣専用已所亲昵国人不附回纥诸部撃之大败太宗诏江夏王道宗等将兵撃之国中惊扰多弥出走回纥杀之尽据其地余众西走犹七万余口共立真珠兄子咄摩支遣使奉表请居欝督军山之北诏遣使安集之勑勒九姓酋长闻其来皆惧朝议亦恐其为碛北之患乃遣李世勣图之上自诣灵州招抚太子当从行少詹事张行成以为不若使之监国接对百寮明习庶政上然之李世勣至欝督军山咄摩支降道宗兵既渡碛薛延陁拒战道宗撃破之遣使招谕勑勒诸部其酋长皆喜请入朝驾至浮阳回纥等十一姓各遣使归命乞置官司上大喜遣使纳之诏曰朕聊命偏师遂擒颉利始庙略已灭延陀勑勒百余万户请为州郡混元以降殊未前闻宜备礼告庙仍颁示普天上为诗曰雪耻酬百王除凶报千古勒石于灵州   王国良本湖南牙将观察使辛京果以其家富使戍武冈而以死罪加之国良惧据县聚众侵掠州县讨之不克及曹王臯为观察使遗国良书曰我与将军俱为京果所搆我以为圣朝湔洗何必复加兵刅于将军乎将军遇我不降后悔无及国良疑未决臯乃従一骑越五百里抵国良壁大呼曰我曹王也来受降国良大惊趋出迎拜臯执其手约为兄弟尽焚攻守之具散其众使还农诏赦之   田悦説王武俊共撃李抱真复遣贾林説武俊曰临洺兵精而有备未易轻也今战胜得地则利归魏博不胜则恒冀大伤且易定沧赵皆大夫之故地也不如先取之武俊乃辞悦北归先是武俊召囘纥兵至是囘纥达干将三千人至幽州滔因説之欲与俱取东都贾林复説武俊曰自古国家有患未必不因之更兴况主上聪明英武天下谁肯舍之共事朱泚乎滔自为盟主以来轻蔑同列今又西倚其兄北引囘纥其志欲尽吞河朔而王之大夫虽欲为之臣不可得矣且大夫本以忠义平诛乱臣当时宰相处置失宜为滔所诳诱故蹉跌至此若与昭义并力取滔其势必获滔亡则泚自破此不世之功转祸为福之道也今诸侯辐辏攻泚不日当平天下已定大夫乃悔而归国则已晩矣武俊攘袂作色曰二百年天子吾不能臣岂能臣此田舍儿乎宻与抱真及马燧相结约为兄弟   宪宗时李徳裕追论维州悉怛谋事云维州据髙山絶顶三面临江在戎虏平川之冲是汉地入兵之路初河陇尽没唯此独存吐蕃濳以妇人嫁此州门者二十年后两男长成窃开垒门引兵夜入遂为所防号曰无忧城从此得并力于四边更无虞于南路凭陵近甸旰食累朝贞元中韦臯欲经略河湟须此城为始万旅尽鋭急攻数年虽擒论莽热而还城坚卒不可克臣初到西蜀外国威中缉边备其维州熟臣信令空壁来归臣始受其降南蛮震慑山西八国皆愿内属其吐蕃合水栖鸡等城既失险阨自须抽归可减八处镇兵坐收千余里旧地且维州未降前一年吐蕃犹围鲁州岂顾盟约臣受降之初指天为誓面许奏闻各加酬赏当时不与臣者望风疾臣诏臣执送悉怛谋等令彼自戮臣寜忍以三百余人命弃信偷安累表陈论乞垂矜舍荅诏严切竟令执还体备三木舆于竹畚及将就路寃呌呜呜将吏对臣无不陨涕其部送者更为蕃帅讥诮云既已降彼何须送来复以此降人戮于汉境之上行残忍用固携离至乃掷其婴孩承以枪槊絶忠欵之路快凶虐之情从古已来未有此事虽时更一纪而运属千年乞追奨忠魂各加襃赠诏赠悉怛谋右卫将军 司马光曰论者多疑维州之取舍不能决牛李之是非臣以为昔荀吴围鼓鼓人或请以城叛吴弗许曰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恶也人以城来吾独何好焉吾不可以欲城而迩奸使鼓人杀叛者而缮守备是时唐新与吐蕃修好而纳其维州以利言之则维州小而信大以害言之则维州缓而关中急然则为唐计者宜何先乎悉怛谋在唐则为向化在吐蕃不免为叛臣其受诛也又何矜焉且徳裕所言者利也僧孺所言者义也匹夫狥利而忘义犹耻之况天子乎譬如邻人有牛逸而入于家或劝其兄归之或劝其弟攘之劝归者曰攘之不义也且致讼劝攘者曰彼尝攘吾羊矣何义之拘牛大畜也鬻之可以富家以是观之牛李之是非端可见矣僖宗时羣盗阡能党愈炽侵滛入蜀州境陈敬瑄以杨行迁等久无功以押牙髙仁厚为都招讨指挥使将兵五百人徃代之未发前一日有鬻麫者自旦至午出入营中数四逻者疑之执而讯之果阡能之谍也仁厚命释缚温言问之对曰某村民阡能囚其父母妻子于狱云汝诇事归得实则免汝家不然尽死某非愿尔也仁厚曰诚知汝如是我何忍杀汝今纵汝归然我活汝一家汝能为我濳语寨中人云仆射愍汝曹皆良人为贼所制尚书来汝曹各投兵迎降尚书当使人书汝背为归顺字遣汝复旧业所欲诛者阡能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韩求五人耳必不使横及百姓也遂遣之明日仁厚引兵发至双流阡能闻仁厚将至遣罗浑擎立五寨于双流之西仁厚遣人释戎服入贼中告谕如昨日所以语谍者贼大喜呼噪争弃甲投兵请降拜如摧山仁厚悉抚谕书其背使归语寨中未降者寨中余众争出降浑擎狼狈逾堑走其众执以诣仁厚明旦仁厚谓降者曰始欲即遣汝归而前涂诸寨百姓未知吾心或有忧疑借汝曹为我前行过穿口新津寨下示以背字告谕之比至延贡可归矣乃取浑擎旗倒繋之每五十人为队授以一旗使前走旗疾呼曰罗浑擎已生擒送使府大军行至汝曹居寨中者速如我出降立得为良人无事矣至穿口句胡僧置十一寨寨中人争出降胡僧大惊防剑遏之众投瓦石撃之共擒以献仁厚其众五千余人皆降又明旦焚寨使降者执旗先驱一如双流至新津韩求置十三寨皆迎降求自投深堑其众钩出之已死斩首以献明日仁厚纵双流穿口降者先归使新津降者执旗前驱且曰入卭州境亦可散归矣罗夫子置九寨于延贡其众前夕望新津火光已不眠矣及新津人至罗夫子脱身弃寨奔阡能其众皆降明日罗夫子至阡能寨与之谋悉众决战计未定日向暮延贡降者至阡能罗夫子走马巡寨欲出兵众皆不应仁厚引兵连夜逼之明旦诸寨知大军已近呼噪争出执阡能阡能窘急赴井为众所擒不死又执罗夫子罗夫子自刭众挈罗夫子首缚阡能驱之前迎官军见仁厚拥马头大呼泣拜曰百姓负寃日久无所控防自谍者还百姓引领度顷刻如朞年今遇尚书如出九泉睹白日已死而复生矣讙呼不可止贼寨在它所者分遣诸将徃降之仁厚出军凡六日五贼皆平   宋曹彬遣人谓江南主曰事势如此所惜者一城生聚耳若能归命策之上也某日城必破宜早为之   所江南主不聴一日彬忽称疾不视事诸将皆   来问疾彬曰余之疾非药石所能愈惟须诸君   诚心自誓以克城之日不妄杀一人则自愈矣   诸将许共焚香为誓明日彬即称愈又明日城   防初陈乔张洎约同死社稷然洎实无死志至   是乔径入白江南主曰此日国亡愿加显戮以   谢国人江南主曰此乃厯数卿死无益也乔曰   纵不杀臣臣何面目以见士人乎遂自经死勤政殿学士钟倩朝服坐于家兵及门亦举族死之江南主率臣僚诣军门请罪彬慰安之待以賔礼   请煜入宫治装彬以数骑待宫门外左右密谓彬曰煜入或不测柰何彬笑曰煜素偄无断既已降必不能自引决煜治装毕遂与其宰相汤悦等四十五人赴汴京彬自出师至凯旋士众畏服无敢轻肆克城之日兵不血刃   处胜【六则】   鄢陵之役晋伐郑荆救之栾武子将上军范文子将下军栾武子欲战范文子不欲曰吾闻之唯厚徳者能受多福无徳而服者众必自伤也称晋之徳诸矦皆叛国可以少安唯有诸矦故扰扰焉凡诸矦难之本也且唯圣人能无外患又无内忧距非圣人不有外患必有内忧盍姑释荆与郑以为外患乎诸臣之内相与必将辑睦今我战又胜荆与郑吾君将伐知而多力怠教而重敛大其私昵而益妇人田不夺诸大夫田则焉取以益此诸臣之委室而徒者将与几人战若不胜则晋国之福也战若胜乱地之秩者也其产将害大盇姑无战乎栾武子曰昔韩之役恵公不复舎邲之役三军不振旅箕之役先轸不复命晋国固有大耻三今我任晋国之政不损晋耻又以违蛮夷以重之虽有后患非吾所知也范文子曰择福莫若重择祸莫若轻福无所用轻祸无所用重晋国固有大耻与其君臣不相听以为诸矦笑也盍姑以违蛮夷为耻乎栾武子不聴遂与荆人战于鄢陵大胜之于是乎君伐知而多力怠教而重敛大其私昵杀三郤而尸诸朝纳其室以分妇人于是乎国人弗蠲遂杀诸翼塟之翼东门之外以车一乘厉公之所以死者唯无徳而功烈多服者众也 厉公将伐郑范文子不欲曰若以吾意诸矦皆畔则晋可为也唯有诸侯故扰扰焉凡诸矦难之本也得郑忧滋长安用郑郤至曰然则王者多忧乎文子曰我王者也乎哉夫王者成其徳而逺人以其方贿归之故无忧今我寡徳而求王者之功故多忧子见无土而欲富者乐乎哉鄢陵之役大夫欲争郑范文子不欲曰吾闻人臣者能内睦而后图外不睦内而图外必有内争盍姑谋睦乎考讯其阜以出则怨靖反自鄢范文子谓其宗祝曰君骄泰而有烈夫以徳胜者犹惧失之而况骄泰乎君多私今以胜归私必昭昭私难必作吾恐及焉凡吾宗祝为我祈死先难为免七年夏范文子卒冬难作始于三郤卒于公   赵襄子使新稺穆子伐翟胜左人中人遽人来告襄子将食寻饭有恐色侍者曰狗之事大矣而主色不怡何也襄子曰吾闻之徳不纯而福禄并至谓之幸夫幸非福非徳不当雝雝不为幸吾是以惧   苏厉谓周君曰败韩魏杀犀武攻赵取蔺离石祁者皆白起是攻用兵又有天命也今攻梁梁必破破则周危君不若止之谓白起曰楚有养由基者善射去栁叶者百步而射之百发百中左右皆曰善有一人过曰善射可教射也矣养由基曰人皆善子乃曰可教射子何不代我射之也客曰我不能教子支左屈右夫射栁叶者百发百中而不以善息少焉气力倦弓拨矢钩一发不中前功尽矣今公破韩魏杀犀武而北攻赵取蔺离石祁者公也公之功甚多今公又以秦兵出塞过两周践韩而以攻梁一攻而不得前功尽灭公不若称病不出也   昭阳为楚伐魏覆军杀将得八城移兵而攻齐陈轸为齐王使见昭阳再拜贺战胜起而问楚之法覆军杀将其官爵何也昭阳曰官为上柱国爵为上执珪陈轸曰异贵于此者何也曰唯令尹耳陈轸曰令尹贵矣主非置两令尹也臣窃为公譬可也楚有祠者赐其舍人巵酒舍人相谓曰数人饮之不足一人饮之有余请画地为蛇先成者饮酒一人蛇先成引酒且饮乃左手持巵右手画蛇曰吾能为之足未成一人之蛇成夺其巵曰蛇固无足子安能为之足遂饮其酒为蛇足者终亡其酒今君相楚而攻魏破军杀将得八城不弱兵欲攻齐齐畏公甚公以是为名亦足矣官之上非可重也战无不胜而不知止者身且死爵且后归犹为蛇足也昭阳以为然解军而去   田单为齐上将军兴师十万将以攻翟徃见鲁仲连子仲连子曰将军之攻翟必不能下矣田将军曰单以五里之城十里之郭复齐之国何为攻翟不能下去上车不与言决攻翟三月而不能下齐婴儿謡之曰大冠如箕长剑柱頥攻翟不能下垒于梧丘于是田将军恐骇徃见仲连子曰先生何以知单之攻翟不能下也仲连子曰夫将军在即墨之时坐则织篑立则杖臿为士卒倡曰宗庙亡矣魂魄防矣归何党矣故将有死之心士卒无生之气今将军东有掖邑之封西有淄上之寳金银横带驰骋乎淄渑之间是以乐生而恶死也田将军明日结径立矢石之所乃引枹而鼓之翟人下之故将者士之心也士者将之肢体也心犹与则肢体不用田将军之谓乎   吕览慎大篇 贤主愈大愈惧愈彊愈恐凡大者小邻国也彊者胜其敌也胜其敌则多怨小邻国则多患多患多怨国虽彊大恶得不惧恶得不恐故贤主于安思危于达思穷于得思防周书曰若临深渊若履薄氷以言慎事也桀为无道暴戾顽贪天下颤恐而患之言者不同纷纷分分其情难得千辛任威凌轹诸矦以及兆民贤良郁怨杀彼龙逢以服羣凶众庶泯泯皆有逺志莫敢直言其生若惊大臣同患弗周而畔桀愈自贤矜过善非主道重塞国人大崩汤乃惕惧忧天下之不寜欲令伊尹徃视旷夏恐其不信汤由亲自射伊尹伊尹奔夏三年反报于亳曰桀迷惑于末嬉好彼琬琰不恤其众众志不堪上下相疾民心积怨皆曰上天弗恤夏命其卒汤谓伊尹曰若告我旷夏尽如诗汤与伊尹盟以示必灭夏伊尹又复徃视旷夏聴于末嬉末嬉言曰今昔天子梦西方有日东方有日两日相与鬭西方日胜东方日不胜伊尹以告汤商涸旱汤犹发师以信伊尹之盟故令师从东方出于国西以进未接刅而桀走逐之至大沙身体离散为天下戮不可正諌虽后悔之将可柰何汤立为天子夏民大説如得慈亲朝不易位农不去畴商不变肆亲郼如夏此之谓至公此之谓至安此之谓至信尽行伊尹之盟不避旱殃祖伊尹世世享商武王胜殷入殷未下轝命封黄帝之后于铸封帝尧之后于黎封帝舜之后于陈下轝命封夏后   之后于杞立成汤之后于宋以奉桑林武王乃   恐惧太息流涕命周公旦进殷之遗老而问殷   之亡故又问众之所説民之所欲殷之遗老对   曰欲复盘庚之政武王于是复盘庚之政发巨   桥之粟赋鹿台之钱以示民无私出拘救罪分   财弃责以振穷困封比干之墓靖箕子之宫表   商容之闾士过者趋车过者下三日之内与谋   之士封为诸侯诸大夫赏以书社庶士施政去   赋然后于济河西归报于庙乃税马于华山税   牛于桃林马弗复乘牛弗复衅鼓旗甲兵藏之   府库终身不复用此武王之徳也故周明堂外   戸不闭示天下不藏也唯不藏也可以守至藏   武王胜殷得二虏而问焉曰若国有妖乎一虏   对曰吾国有妖昼见星而夭雨血此吾国之妖   也一虏对曰此则妖也虽然非其大者也吾国   之妖甚大者子不听父弟不听兄君令不行此妖之大者也武王避席再拜之此非贵虏也贵其言也赵襄子攻翟胜老人中人使使者来谒之襄子方   食搏饭有忧色左右曰一朝而两城下此人之   所以喜也今君有忧色何襄子曰江河之大也   不过三日飘风暴雨日中不须臾今赵氏之徳   行无所于积一朝而两城下亡其及我乎孔子闻之曰赵氏其昌乎夫忧所以为昌也而喜所以为亡也胜非其难者也持之其难者也贤主以此   持胜故其福及后世齐荆呉越皆尝胜矣而卒   取亡不达乎持胜也唯有道之主能持胜孔子   之劲举国门之闗而不肯以力闻墨子为守攻   公输般服而不肯以兵加善持胜者以术彊   弱   不可恃【二则附】   管子枢言篇 凡国之亡也以其长者也人之   自失也以其所长者也故善游者死于梁池善射者死于中野食属于食治属于事无善事而有善治者自古及今未尝之有也   或谓魏王曰昔曹恃齐而轻晋齐伐厘莒而晋人亡曹缯恃齐而轻越齐和子乱而越人亡缯郑恃魏以轻韩魏伐榆闗而韩氏亡郑原恃秦翟以轻晋秦翟年谷大凶而晋人亡原中山恃齐魏以轻赵齐魏伐楚而赵亡中山此五国所以亡者皆有所恃也非独此五国为然而已也天下之亡国皆然矣夫国之所以不可恃者多其变不可胜数也或以政教不修上下不辑而不可恃者或有诸侯邻国之虞而不可恃者或以年谷不登畜积竭尽而不可恃者或化于利比于患臣以此知国之不可必恃也今王恃楚之强而信春申君之言以是賔秦而乆不可知即春申君有变是王独受秦患也即王有万乗之国而以一人之心为命也臣以此为不完愿王之熟计之也   轻敌【二则 骄兵二则并】   秦昭王谓左右曰今日韩魏孰与始强对曰弗如也王曰今之如耳魏齐孰与孟尝芒卯之贤对曰弗如也王曰以孟尝芒卯之贤帅强韩魏之兵以伐秦犹无内寡人何也今以无能之如耳魏齐帅弱韩魏以攻秦其无柰寡人何亦明矣中期堆琴对曰王之料天下过矣昔者六晋之时智氏最强灭破范中行又帅韩魏以围赵襄子于晋阳决晋水以灌晋阳城不沈者三板耳智伯出行水韩康子御魏桓子骖乘智伯曰始吾不知水之可亡人之国也乃今知之汾水利以灌安邑绛水利以灌平阳魏桓子肘韩康子康子履魏桓子蹑其踵肘足接于车上而智氏分矣身死国亡为天下笑今秦之强不能过智伯韩魏虽弱尚贤其在晋阳之下也此乃方其用肘足时也愿王之勿易也   或谓秦王曰臣窃惑王之轻齐易楚而卑畜韩也臣闻王兵胜而不骄霸主约而不忿胜而不骄故能服世约而不忿故能从邻今王广徳魏赵而轻失齐骄也战胜宜阳不恤楚交忿也骄忿非霸王之业也臣窃为大王虑之而不取也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故先王之所重者唯终与始何以知其然也昔智伯瑶残范中行围晋阳卒为三家笑吴王夫差栖越于防稽胜齐于艾陵为黄池之遇无礼于宋遂为勾践禽死梁君伐楚胜齐制韩赵之兵驱十二诸侯以朝天子于孟津后子死身布冠而拘于秦三者非无功也能始而不能终也今王破宜阳残三川而使天下之士不敢言雍天下之国徙两周之疆而世主不敢窥阳侯之塞取黄棘而韩楚之兵不敢进王若能为此尾则三王不足四五霸不足六王若不能为此尾而有后患则臣恐诸侯之君河济之士以王为吴智之事也诗云行百里者半于九十此言末路之难今大王皆有骄色以臣之心观之天下之事依世主之心非楚受兵必秦也何以知其然也秦人援魏以拒楚楚人援韩以拒秦四国之兵敌而未能复战也齐宋在绳墨之外以为权故曰先得齐宋者伐秦秦先得齐宋则韩氏铄韩氏铄则楚孤而受兵也楚先得之则魏氏铄魏氏铄则秦孤而受兵矣若随此计而行之则两国者必为天下笑矣   楚屈瑕伐罗鬭伯比送之还谓其御曰莫敖必败举趾髙心不固矣遂见楚子曰必济师楚子辞焉入告夫人邓曼邓曼曰大夫其非众之谓其谓君抚小民以信训诸司以徳而威莫敖以刑也莫敖狃于蒲骚之役将自用也必小罗君若不镇抚其不设备乎夫固谓君训众而好镇抚之召诸司而劝之以令徳见莫敖而告诸天之不假易也不然夫岂不知楚师之尽行也楚子使頼人追之不及莫敖使狥于师曰谏者有刑及鄢乱次以济遂无次且不设备及罗罗与卢戎两军之大败之莫敖缢于荒谷羣帅囚于冶父以听刑楚子曰孤之罪也皆免之   秦师将袭郑过周北门左右免胄而下超乘者三百乘王孙满观之言于王曰秦师必有谴王曰何故对曰师轻而骄轻则寡谋骄则无礼无礼则脱寡谋自防入险而脱能无败乎秦师无讁是道废也是行也秦师还晋人败诸殽获其三帅丙术视【骄兵二则并】   纵敌【四则附】   吴王夫差败越于夫椒报檇李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防稽使大夫种因吴大宰嚭以行成吴子将许之伍贠曰不可臣闻之树徳莫如滋去疾莫如尽昔有过浇杀斟灌以伐斟鄩灭夏后相后缗方娠逃出自窦归于有仍生少康焉为仍牧正惎浇能戒之浇使椒求之逃奔有虞为之庖正以除其害虞思于是妻之以二姚而邑诸纶有田一成有众一旅能布其徳而兆其谋以收夏众抚其官职使女艾谍浇使季杼诱豷遂灭过戈复禹之绩祀夏配天不失旧物今吴不如过而越大于少康或将丰之不亦难乎句践能亲而务施施不失人亲不弃劳与我同壤而世为仇雠于是乎克而弗取将又存之违天而长冦雠后虽悔之不可食已姬之衰也日可俟也介在蛮夷而长冦雠以是求伯必不行矣弗听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训二十年之外吴其为沼乎三月越及吴平吴入越不书吴不告庆越不告败也 吴王夫差乃告诸大夫曰孤将有大志于齐吾将许越成而无拂吾虑若越既改吾又何求若其不改反行吾振旅焉申胥谏曰不可许也夫越非实中心好吴也又非慑畏吾甲兵之彊也大夫种勇而善谋既还玩吴国于股掌之上以得其志夫固知君王之葢威以好胜也故婉约其辞以从逸王志使滛乐于诸夏之国以自伤也使吾甲兵钝民人离落而日以憔悴然后安受吾烬夫越王好信以爱民四方归之年谷时熟日长炎炎及吾犹可以战为虺弗摧为蛇将若何吴王曰大夫奚隆于越越曽足以为大虞乎若无越则吾何以春秋曜吾军士乃许之成将盟越王又使诸稽郢辞曰以盟为有益乎前盟口血未干足以结信矣以盟为无益乎君王舍甲兵之威以临使之而胡重于鬼神而自轻也吴王乃许之荒成不盟 吴王夫差既许越成乃大戒师徒将以伐齐申胥进谏曰昔天以越赐吴而王弗受夫天命有反今越王句践恐惧而改其谋舍其愆令轻其征赋施民所善去民所恶身自约也裕其众庶其民殷众以多甲兵譬越之在吴也犹人之有腹心之疾也夫越王之不忘败吴于其心也戚然服士以伺吾间今王非越是图而齐鲁以为忧夫齐鲁诸疾疥癣也岂能渉江淮而与我争此地哉将必越实有吴土王盍亦鉴于人无鉴于水昔楚灵王不君其臣箴谏以不入乃筑台于章华之上阙为石郭陂汉以象帝舜罢楚国以间陈蔡不修方城之内逾诸夏而图东国三歳于沮汾以服吴越其民不忍饥劳之殃三军叛王于干谿王亲独行屏营傍偟于山林之中三日乃见其涓人畴王呼之曰余不食三日矣畴趋而进王枕其股以寝于地王寐畴枕王以墣而去之王觉而无见也乃匍匐将入棘闱不纳乃入芋尹申亥氏焉王缢申亥负王以归而土埋之其室此志也岂遽忘于诸侯之耳乎今王既变鮌禹之功而髙髙下下以罢民于姑苏天夺吾食都鄙荐饥今王将狠天而伐齐夫吴民离矣体有所倾譬如羣兽然一个负矢将百羣皆奔王其无方收也越人必来袭我王虽悔之其犹有及乎王弗听十二年遂伐齐齐人与战于艾陵齐师败绩吴人有功吴王夫差既胜齐人于艾陵乃使行人奚斯释言于齐曰寡人帅不腆吴国之役遵汶之上不敢左右唯好之故今大夫国子兴其众庶以犯猎吴国之师徒天若不知有辠则何以使下国胜 吴王将伐齐越子率其众以朝焉王及列士皆有馈赂吴人皆喜唯子胥惧曰是豢吴也夫谏曰越在我心腹之疾也壤地同而有欲于我夫其柔服求济其欲也不如早从事焉得志于齐犹获石田也无所用之越不为沼吴其泯矣使医除疾而曰必遗类焉者未之有也盘庚之诰曰其有颠越不共则劓殄无遗育无俾易种于兹邑是商所以兴也今君易之将以求大不亦难乎弗听使于齐属其子于鲍氏为王孙氏反役王闻之使赐之属镂以死将死曰树吾墓槚槚可材也吴其亡乎三年其始弱矣盈必毁天之道也   无备【五则附】   晋矦使申公巫臣如吴假道于莒与渠丘公立于池上曰城已恶莒子曰辟陋在夷其孰以我为虞对曰夫狡焉思啓封疆以利社稷者何国蔑有唯然故多大国矣唯或思或纵也勇夫重闭况国乎冬十一月楚子重自陈伐莒围渠丘渠丘城恶众溃奔莒戊申楚入渠丘莒人囚楚公子平楚人曰勿杀吾归而俘莒人杀之楚师围莒莒城亦恶庚申莒溃楚遂入郓莒无备故也君子曰恃陋而不备罪之大者也备豫不虞善之大者也莒恃其陋而不修城郭浃辰之间而楚克其三都无备也夫诗曰虽有丝麻无弃菅蒯虽有姬姜无弃蕉萃凡百君子莫不代匮言备之不可已也   楚灵王即位欲为霸防诸矦使椒举如晋求诸矦椒举致命曰寡君使举曰君有恵赐盟于宋曰晋楚之从交相见也以歳之不易寡人愿结驩于二三君使举请间君若茍无四方之虞则愿假宠以请于诸矦晋君欲勿许司马矦曰不可楚王方侈天其或者欲盈其心以厚其毒而降之罚未可知也其使能终亦未可知也唯天所相不可与争君其许之修徳以待其归若归于徳吾犹将事之况诸矦乎若适滛虐楚将弃之吾谁与争公曰晋有三不殆其何敌之有国险而多马齐楚多难有是三者何向而不济对曰恃马与险而虞隣之难是三殆也四岳三涂阳城大室荆山终南九州之险也是不一姓冀之北土马之所生也无兴国焉恃险与马不足以为固也从古以然是以先王务徳音以享神人不闻其务险与马也或多难以固其国开其疆土或无难以防其国失其守宇若何虞难齐有仲孙之难而获桓公至今頼之晋有里克之难而获文公是以为盟主卫邢无难狄亦防之故人之难不可虞也恃此三者而不脩政徳亡于不暇有何能济君其许之纣作滛虐文王恵和殷是以霣周是以兴夫岂争诸矦哉乃许楚灵王遂为申之防与诸侯伐呉起章华之台为干谿之役百姓罢劳怨怼于下羣臣倍畔于上公子弃疾作乱灵王亡逃卒死于野故曰晋不顿一防而楚人自亡司马侯之谋也   梁矦景攻歴阳太守庄鐡以城降因説景曰国家承平嵗久人不习战闻大王举兵内外震骇宜乘此际速趋建康可兵不血刅而成大功若使朝廷徐得为备内外小安遣羸兵千人直据采石大王虽有精甲百万不得济矣景乃留郭骆守歴阳以鐡为导引兵临江江上镇戍相次啓闻武帝问讨景之防于都官尚书羊侃侃请以二千人急据采石令邵陵王袭取寿阳使景进不得前退失巢宂乌合之众自然瓦解朱异曰景必无渡江之志遂寝其议乃以临贺王正徳都督京师诸军事屯丹阳郡正徳遣大船数十艘诈称载荻宻以济景景自横江济于采石有马数百匹兵八千人是夕朝廷始命戒严   隋军临江陈后主诏以散骑常侍周罗睺都督巴峡縁江诸军事以拒之杨素引舟师下三峡军至流头滩将军戚昕以青龙百余艘兵数千人守狼尾滩地势险峭隋人患之素曰胜负大计在此一举若昼日下船彼见我虚实滩流迅激制不由人则吾失其便不如以夜掩之素亲帅黄龙数千艘衔枚而下遣王长袭引步卒自南岸撃昕别栅大将军刘仁恩帅甲骑自北岸趣白沙撃之昕败走素帅水军东下舟舻被江旌甲曜日素坐平乘大船容貌雄伟陈人望之皆惧曰清河公即江神也江濵镇戍闻隋军将至相继奏闻施文庆沈客卿并抑而不言及隋军临江间谍骤至长城公从容谓侍臣曰王气在此齐兵三来周师再来无不摧败彼何为者邪都官尚书孔范曰长江天堑古以为限隔南北今日虏军岂能飞渡邪边将欲作功劳妄言事急长城公以为然故不为深备奏伎纵酒赋诗不辍   柴绍与吐谷浑战为其所围虏乘髙射之矢下如雨绍遣人弹胡琵琶二女子对舞虏怪之驻弓矢相与聚观绍察其无备濳选精骑出虏陈后击之虏大溃   唐昭宗时崔假朱全忠兵力以诛宦官全忠既破李茂贞并吞关中威震天下遂有簒夺之志惧与全忠外虽亲厚私心渐异乃谓全忠曰长安宻迩茂贞不可不为守御之备六军十二卫但有空名请召募以实之使公无西顾之忧全忠知其意曲从之隂使麾下壮士应募以察其变不之知与郑元规等缮治兵仗日夜不息及朱友偏死全忠益疑且欲迁天子都洛恐立异宻令宿卫都指挥使朱友谅以兵围崔第杀及郑元规陈班并所亲厚者   经济类编卷六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六十六   明 冯琦冯瑗 撰   武功类十二   请救【八则 恤邻并】   穆叔如晋聘且言齐故晋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与民之未息不然不敢忘穆叔曰以齐人之朝夕释憾于敝邑之地是以大请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领西望曰庶几乎比执事之闲恐无及也见中行献子赋圻父献子曰偃知罪矣敢不从执事以同恤社稷而使鲁及此见范宣子赋鸿鴈之卒章宣子曰匃在此敢使鲁无鸠乎伍贠与申包胥友其亡也谓申包胥曰我必复楚国申包胥曰勉之子能复之我必能兴之及昭王在随申包胥如秦乞师曰吴为封豕长蛇以荐食上国虐始于楚寡君失守社稷越在草莾使下臣告急曰夷徳无厌若邻于君疆场之患也逮吴之未定君其取分焉若楚之遂亡君之土也若以君灵抚之世以事君秦伯使辞焉曰寡人闻命矣子姑就馆将图而告对曰寡君越在草莾未获所伏下臣何敢即安立依于庭墙而哭日夜不絶勺饮不入口七日秦哀公为之赋无衣九顿首而坐秦师乃出邾茅夷鸿以束帛乘韦自请救于呉曰鲁弱晋而逺呉冯恃其众而背君之盟辟君之执事以陵我小国邾非敢自爱也惧君威之不立君威之不立小国之忧也若夏盟于鄫衍秋而背之成求而不违四方诸侯其何以事君且鲁赋八百乘君之贰也邾赋六百乘君之私也以私奉贰唯君图之呉子从之齐攻鲁子贡见哀公请求救于呉公曰奚先君宝之用子贡曰使呉责吾宝而与我师是不可恃也于是以杨干麻筋之弓六往子贡谓呉王曰齐为无道欲使周公之后不血食且鲁赋五百邾赋三百不识以此益齐呉之利与非与呉王惧乃兴师救鲁诸侯曰齐伐周公之后而呉救之遂朝于呉   汉闗宠破北虏围栁中上书求救章帝新即位乃诏公卿防议司空第五伦以为不宜救司徒鲍昱议曰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诚令权时后无边事可也匈奴如复犯塞为冦陛下将何以使将又二部兵人裁各数千匈奴围之厯旬不下是其寡弱尽力之効也可令敦煌酒泉太守各将精骑二千多其幡帜倍道兼行以赴其急匈奴疲极之兵必不敢当四十日间足还入塞帝然之狄人伐邢管敬仲言于齐侯曰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宴安酖毒不可怀也诗云岂不怀归畏此简书简书同恶相恤之谓也请救邢以从简书齐人救邢【以下恤邻三则并】晋人伐邢齐桓公将救之鲍叔曰大蚤邢不亡晋不敝晋不敝齐不重且夫扶危之功不如存亡之徳大君不如晚救之以敝晋齐实利待邢亡而复存之其名实美桓公乃弗救晋荐饥使乞籴于秦秦伯谓子桑与诸乎对曰重施而报君将何求重施而不报其民必携携而讨焉无众必败谓百里与诸乎对曰天灾流行国家代有救灾恤邻道也行道有福防郑之子豹在秦请伐晋秦伯曰其君是恶其民何罪秦于是乎输粟于晋自雍及绛相继命之曰泛舟之役   袭国【五则】   秦人入滑及滑郑商人高将市于周遇之以乘韦先牛十二犒师曰寡君闻吾子将步师出于敝邑敢犒从者不腆敝邑爲従者之淹居则具一日之积行则备一夕之卫且使遽告于郑郑穆公使视客舘则束载厉兵秼马矣使皇武子辞焉曰吾子淹乆于敝邑唯是脯资饩牵竭矣为吾子之将行也郑之有原圃犹秦之有具囿也吾子取其麋鹿以闲敝邑若何子奔齐逢孙孙奔宋孟明曰郑有备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围之不继吾其还也灭滑而还   吴赤市使于智氏假道于卫寗文子具纻絺三百制将以送之大夫豹曰吴虽大国也不壤交假之道则亦敬矣又何礼焉寗文子不聴遂致之吴赤市至于智氏既得事将归吴知伯命造舟为梁吴赤市曰吾闻之天子济于水造舟为梁诸侯维舟为梁大夫方舟方舟臣之职也且敬太甚必有故使人视之视则用兵在后矣将以袭卫呉赤市曰卫假吾道而厚赠我我见难而不告是与为谋也称疾而留使人告卫卫人警戒知伯闻之乃止智伯欲袭卫乃佯亡其太子顔使奔卫南文子曰太子顔之为其君子也甚爱非有大罪也而亡之必有故然人亡而不受不祥使吏逆之曰车过五乘慎勿内也智伯闻之乃止智伯欲袭卫故遗之乘马先之一璧卫君大悦酌酒诸大夫皆喜南文子独不喜有忧色卫君曰大国礼寡人寡人故酌诸大夫酒诸大夫皆喜而子独不喜有忧色者何也南文子曰无方之礼无功之赏祸之先也我未有往彼有以来是以忧也于是卫君乃修梁津而拟边城智伯闻卫兵在境上乃还   赵简子使人以明白之乘六先以一璧为遗于卫卫叔文子曰见不意可以生故此小之所以事大也今我未以往而简子先以来必有故于是斩林除围聚敛蓄积而后遣使者简子曰吾举也为不可知也今既已知之矣乃辍围卫也   反间【八则 嫁祸并】   戎王使由余于秦由余其先晋人也亡入戎能晋言闻缪公贤故使由余观秦秦缪公示以宫室积聚由余曰使鬼为之则劳神矣使人为之亦苦民矣缪公怪之问曰中国以诗书礼乐法度为政然尚时乱今戎夷无此何以为治不亦难乎由余笑曰此乃中国所以乱也夫自上圣黄帝作为礼乐法度身以先之仅以小治及其后世日以骄滛阻法度之威以责督于下下罢极则以仁义怨望于上上下交争怨而相簒弑至于灭宗皆以此类也夫戎夷不然上含淳徳以遇其下下懐忠信以事其上一国之政犹一身之治不知所以治此眞圣人之治也于是缪公退而问内史廖曰孤闻隣国有圣人敌国之忧也今由余贤寡人之害将奈之何内史廖曰戎王处辟匿未闻中国之声君试遗其女乐以夺其志爲由余请以疏其间留而莫遣以失其期戎王怪之必疑由余君臣有间乃可虏也且戎王好乐必怠于政缪公曰善因与由余曲席而坐传器而食问其地形与其兵埶尽詧而后令内史廖以女乐二八遗戎王戎王受而説之终年不还于是秦乃归由余由余数谏不聴缪公又数使人间要由余由余遂去降秦缪公以客礼礼之问伐戎之形三十七年秦用由余谋伐戎王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   秦王欲见顿弱顿弱曰臣不义不叅拜王能使臣无拜则可矣不即不见也秦王许之于是顿子曰天下有有其实而无其名者有无其实而有其名者有无其名又无其实者王知之乎王曰弗知顿子曰有其实而无其名者商人是也无把铫推耨之劳而有积粟之实此有其实而无其名者也无其实而有其名者农夫是也解冻而耕暴背而耨无积粟之实此无其实而有其名者也无其名又无其实者王乃是也已立为万乘无孝之名以千里养无孝之实秦王悖然而怒顿弱曰山东战国有六威不掩于山东而掩于母臣窃为大王不取焉秦王曰山东之战国可兼与顿子曰韩天下之咽喉魏天下之胷腹王资臣万金而游听之韩魏入其社稷之臣于秦即韩魏从而天下可图也秦王曰寡人之国贫恐不能给也顿子曰天下未尝无事也非従即横也横成则秦帝从成则楚王秦帝即以天下恭养楚王即王虽有万金弗得私也亦充军国之用矣秦王曰善乃资万金使东游韩魏入其将相北游于燕赵而杀李牧齐入朝四国毕从顿子之説也   秦攻韩围陉范睢谓秦昭王曰有攻人者有攻地者穰候十攻魏而不得伤者非秦弱而魏强也其所攻者地也地者人主所甚爱也人主者人臣之所乐为死也攻人主之所爱与乐死者鬭故十攻而弗胜也今王将攻韩围陉臣愿王之毋独攻其地而攻其人也王攻韩围陉以张仪为言张仪之力多且割地而以自赎于王几割地而韩不尽张仪之力少则王逐张仪而更与不如仪者市则王之所求于韩者尽可得也   天下之士合従相聚于赵而欲攻秦秦相应侯曰王勿忧也请令废之秦于天下之士非有怨也相聚而攻秦者以已有富贵耳王见大王之狗卧者卧起者起行者行止者止毋相与鬬者投之一骨轻起相牙者何则有争意也于是使唐雎载音乐予之五千金居武安高防相与饮谓邯郸人谁来取者于是其谋者固未可得予也其可得予者与之昆弟矣公与秦计功者不问金之所之金尽者功多矣今令人复载五千金随公唐雎行至武安散不能三千金天下之士大相与鬬矣 六国犹连鸡羣士如鬬狗所以虎狼秦张頥哆其口   张仪相秦谓昭雎曰楚无鄢郢汉中有所更得乎曰无有曰无昭过陈轸有所更得乎曰无所更得张仪曰为仪谓楚王逐昭过陈轸请复鄢郢汉中昭雎归报楚王楚王説之有人谓昭过曰甚矣楚王不察于名者也韩求相工陈借而周不听魏求相綦毋恢而周不聴何以也周曰是列县畜我也今楚万乗之强国也大王天下之贤王也今仪曰逐君与陈轸而王听之是楚自待不如周而仪重于韩魏之王也且仪之所行有功名者秦也所欲富贵者魏也欲为攻于魏必南伐楚故攻有道外絶其交内逐其谋臣陈轸夏人也习于三晋之事故逐之则楚无谋臣矣今君能用楚之众故亦逐之则楚众不用矣此所谓内攻之者也而王不知察今君何不见臣于王请为王使齐交不絶仪闻之其效鄢郢汉中必缓矣是昭雎之言不信也王必薄之   大梁人尉缭来説秦王曰以秦之彊诸侯譬如郡县之君臣但恐诸侯合从翕而出不意此乃智伯夫差湣王之所以亡也愿大王毋爱财物赂其豪臣以乱其谋不过亡三十万金则诸侯可尽秦王従其计   郑桓公将欲袭郐先问郐之辨智果敢之士书其名姓择郐之良臣而与之爲官爵之名而书之因爲设坛于门外而埋之衅之以猳若盟状郐君以为内难也尽杀其良臣桓公因袭之遂取郐   楚急攻絶汉甬道围汉王于荥阳城乆之汉王患之请割荥阳以西以和项王不聴汉王谓陈平曰天下纷纷何时定乎陈平曰项王为人恭敬爱人士之亷节好礼者多归之至于行功爵邑重之士亦以此不附今大王慢而少礼士亷节者不来然大王能饶人以爵邑士之顽钝嗜利无耻者亦多归汉诚各去其两短袭其两长天下指麾则定矣然大王恣侮人不能得防节之士顾楚有可乱者彼项王骨鲠之臣亚父钟离意龙且周殷之属不过数人耳大王诚能出捐数万斤金行反间间其君臣以疑其心项王为人意忌信谗必内相诛汉因举兵而攻之破楚必矣汉王以为然乃出黄金四万斤与陈平恣所为不问其出入陈平既多以金纵反间于楚军宣言诸将钟离昧等为项王将功多矣然而终不得裂地而王欲与汉为一以灭项氏而分王其地项羽果意不信钟离昧等项王既疑之使使至汉汉王为太牢具举进见楚使即佯惊曰吾以为亚夫使乃项王使复持去更以恶草具进楚使楚使归具以报项王项王果大疑亚父亚父欲急攻下荥阳城项王不信不肯聼亚父闻项王疑之乃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愿请骸骨归归未至彭城疽发背而死   秦王谓公子他曰昔嵗殽下之事韩为中军以与诸侯攻秦韩于秦接境壤界其地不能千里展转不可约日者秦楚战于蓝田韩出鋭师以佐秦秦战不利因转与楚不固信盟唯便是从韩之在我心腹之疾吾将伐之何如公子他曰王出兵韩韩必惧惧则可以不战而深取割王曰善乃起兵一军临荥阳一军临太行韩恐使阳城君入谢于秦请効上党之地以为和令韩阳告上党之守靳黊曰秦起二军以临韩韩不能支今王令韩兴兵以上党入和于秦使阳言之太守太守其効之靳黊曰人有言挈瓶之智不失守器王则有令而臣失守虽王与子其亦猜焉臣请悉守以应秦若不能卒则死之韩阳趋以报王王曰吾始已诺于应侯矣今不与是欺之也乃使冯亭代靳黊冯亭守三十日阴使人请赵王曰韩不能守上党且以与秦其民皆不欲为秦而愿为赵今有城市之邑七十愿拜纳之于王惟王才之赵王喜召平阳君而告之曰韩不能守上党且以与秦其吏民不欲为秦而皆愿为赵今冯亭令使者以与寡人何如赵豹对曰圣人甚祸无故之利王曰人怀吾义何谓无故乎对曰秦蚕食韩氏之地中絶不令相通自以为坐受上党也且夫韩所以内赵者欲嫁其祸也秦被其劳而赵受其利虽强大不能得之于小弱而小弱顾能得之强大乎今王取之可谓有故乎且秦以牛田水通粮其死士皆列之于上地令严政行不可与战王自圗之王大怒曰夫用百万之众攻战逾年歴嵗未见一城也今不用兵而得城七十何故不为赵豹出王召赵胜赵禹而告之曰韩不能守上党今其守以与寡人有城市之邑七十二人对曰用兵逾年未见一城今坐而得城七十此大利也乃使赵胜往受地胜至曰敝邑之王使使者臣胜告太守有诏使臣胜谓曰请以三万户之都封太守千户封县令诸吏皆益爵三级民能相集者赐家六金冯亭垂涕而免曰是吾处三不义也为主守地不能死而以与人不义一也主内之秦不顺主命不义二也卖主之地而食之不义三也辞封而入韩谓韩王曰赵闻韩不能守上党今兵已取之矣韩告秦曰赵起兵取上党秦王怒令公孙起王齮以兵遇赵于长平【嫁祸一则并】   纵横【十三则】   蘓秦始将连横説秦惠王曰大王之国西有巴蜀汉中之利北有胡骆代马之用南有巫山黔中之限东有殽函之固田肥美民殷富战车万乘奋击百万沃野千里蓄积饶多地势形便此所谓天府天下之雄国也以大王之贤士民之众车骑之用兵法之教可以并诸侯吞天下称帝而治愿大王少留意臣请奏其効秦王曰寡人闻之毛羽不丰满者不可以高飞文章不成者不可以诛罚道徳不厚者不可以使民政教不顺者不可以烦大臣今先生俨然不逺千里而庭教之愿以异日蘓秦曰臣固疑大王之不能用也昔者神农伐补遂黄帝伐涿鹿而禽蚩尤尧伐驩兠舜伐三苗禹伐共工汤伐有夏文王伐崇武王伐纣齐桓任战而霸天下由此观之恶有不战者乎古者使车毂撃驰言语相结天下为一约从连横兵革不藏文士并饬诸侯乱惑万端俱起不可胜理科条既备民多伪态书防稠浊百姓不足上下相愁民无所聊明言章理兵甲愈起辩言伟服战攻不息繁称文辞天下不治舌敝耳聋不见成功行义约信天下不亲于是乃废文任武厚养死士缀甲厉兵効胜于战场夫徒处而致利安坐而广地虽古五帝三王五霸明主贤君常欲坐而致之其势不能故以战续之寛则两军相攻迫则杖防相撞然后可建大功是故兵胜于外义强于内威立于上民服于下今欲并天下凌万乘诎敌国制海内子元元臣诸侯非兵不可今之嗣主忽于至道皆惽于教乱于治迷于言惑于语沉于辩溺于辞以此论之王固不能行也説秦王书十上而説不行黒貂之裘敝黄金百斤尽资用乏絶去秦而归赢縢履蹻负书担囊形容枯槁面目黧黑状有愧色归至家妻不下絍嫂不为炊父母不与言蘓秦喟然叹曰妻不以我为夫嫂不以我为叔父母不以我为子是皆秦之罪也乃夜发书陈箧数十得太公隂符之谋伏而诵之简练以为揣摩读书欲睡引锥自刺其股血流至足曰安有説人主不能出其金玉锦绣取卿相之尊者乎期年揣摩成曰此真可以説当世之君矣于是乃摩燕乌集阙见説赵王于华屋之下抵掌而谈赵王大説封为武安君受相印革车百乘绵绣千纯白璧百双黄金万镒以随其后约従散横以抑强秦故蘓秦相于赵而关不通当此之时天下之大万民之众王侯之威谋臣之权皆欲决于蘓秦之防不费斗粮未烦一兵未战一士未絶一未折一矢诸侯相亲贤于兄弟夫贤人在而天下服一人用而天下从故曰式于政不式于勇式于廊庙之内不式于四境之外当秦之隆黄金万镒为用转毂连骑熿于道山东之国从风而服使赵大重且夫蘓秦特穷巷掘门桑户棬枢之士耳伏轼撙衔横歴天下庭説诸侯之主杜左右之口天下莫之伉将説楚王路过洛阳父母闻之清宫除道张乐设饮郊迎三十里妻侧目而视侧耳而聴嫂蛇行匍伏四拜自跪而谢蘓秦曰嫂何前倨而后卑也嫂曰以季子位尊而多金蘓秦曰嗟乎贫穷则父母不子富贵则亲戚畏惧人生世上势位富厚盖可以忽乎哉   秦方诛商鞅疾辩士弗用蘓秦乃东之赵赵肃侯令其弟成为相号奉阳君奉阳君弗説之去游燕嵗余而后得见説燕文侯曰燕东有朝鲜辽东北有林胡楼烦西有云中九原南有嘑沱易水地方二千余里带甲数十万车六百乘骑六千匹粟支数年南有碣石鴈门之饶北有枣栗之利民虽不佃作而足于枣栗矣此所谓天府者也夫安乐无事不见覆军杀将无过燕者大王知其所以然乎夫燕之所以不犯寇被甲兵者以赵之为蔽其南也秦赵五战秦再胜而赵三胜秦赵相毙而王以全燕制其后此燕之所以不犯寇也且夫秦之攻燕也逾云中九原过代上谷弥地数千里虽得燕城秦计固不能守也秦之不能害燕亦明矣今赵之攻燕也号出令不至十日而数十万之军军于东垣矣渡嘑沱渉易水不至四五日而距国都矣故曰秦之攻燕也战于千里之外赵之攻燕也战于百里之内夫不忧百里之患而重千里之外计无过于此者是故愿大王与赵从亲天下为一则燕国必无患矣文侯曰子言则可然吾国小西迫彊楚南近齐齐赵彊国也子必欲合从以安燕寡人请以国从于是资蘓秦车马金帛以至赵而奉阳君已死即因説赵肃侯曰天下卿相人臣及布衣之士皆高贤君之行义皆愿奉教陈忠于前之日乆矣虽然奉阳君妬君而不任事是以賔客游士莫敢自尽于前者今奉阳君捐舘舎君乃今复与士民相亲也臣故敢进其愚虑窃为君计者莫若安民无事且无庸有事于民也安民之本在于择交择交而得则民安择交而不得则民终身不安请言外患齐秦为两敌而民不得安倚秦攻齐而民不得安倚齐攻秦而民不得安故夫谋人之主伐人之国常苦出辞断絶人之交也愿君慎勿出于口请别黒白所以异隂阳而已矣君诚能聴臣燕必致旃裘狗马之地齐必致鱼盐之海楚必致橘柚之园韩魏中山皆可使致汤沐之奉而贵戚父兄皆可以受封侯夫割地包利五伯之所以覆军擒将而求也封侯贵戚汤武之所以放弑而争也今君高拱而两有之此臣之所以为君愿也今大王与秦则秦必弱韩魏与齐则齐必弱楚魏魏弱则割河外韩弱则效宜阳宜阳效则上郡絶河外割则道不通楚弱则无援此三防者不可不孰计也夫秦下轵道则南阳危刼韩包周则赵氏自操兵据卫取淇卷则齐必入朝秦秦欲已得乎山东则必举兵而向赵矣秦甲渡河逾漳据畨吾则兵必战于邯郸之下矣此臣之所为君患也当今之时山东之建国莫彊于赵赵地方二千余里带甲数十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数年西有常山南有河漳东有清河北有燕国燕固弱国不足畏也秦之所害于天下者莫如赵然而秦不敢举兵伐赵者何也畏韩魏之议其后也然则韩魏赵之南蔽也秦之攻韩魏也无有名山大川之限稍蚕食之傅国都而止韩魏不能支秦必入臣于秦秦无韩魏之规则祸必中于赵矣此臣之所为君患也臣闻尧无三夫之分舜无咫尺之地以有天下禹无百人之聚以王诸侯汤武之士不过三千车不过三百乘卒不过三万立为天子诚得其道也是故明主外料其敌之彊弱内度其士卒贤不肖不待两军相当而胜败存亡之机固已形于胷中矣岂揜于众人之言而以防防决事哉臣窃以天下之地图案之诸侯之地五倍于秦料度诸侯之卒十倍于秦六国为一并力西乡而攻秦秦必破矣今西面而事之见臣于秦夫破人之与见破于人也臣人之与见臣于人也岂可同日而论哉夫衡人者皆欲割诸侯之地以予秦秦成则高台榭美宫室聴竽瑟之音前有楼阙轩辕后有长姣美人国被秦患而不与其忧是故夫衡人日夜务以秦权恐愒诸侯以求割地故愿大王孰计之也臣闻明主絶疑去谗屛流言之迹塞朋党之门故尊主广地彊兵之计臣得陈忠于前矣故窃为大王计莫如一韩魏齐楚燕赵以从亲以畔秦令天下之将相防于垣水之上通质刳白马而盟要约曰秦攻楚齐魏各出鋭师以佐之韩絶其粮道赵涉河漳燕守常山之北秦攻韩魏则楚絶其后齐出鋭师以佐之赵涉河漳燕守云中秦攻齐则楚絶其后韩守成臯魏塞其道赵涉河博关燕出鋭师以佐之秦攻燕则赵守常山楚军武关齐涉勃海韩魏皆出鋭师以佐之秦攻赵则韩军宜阳楚军武关魏军河外齐涉清河燕出鋭师以佐之诸侯有不如约者以五国之兵共伐之六国从亲以賔秦则秦甲必不敢出于函谷以害山东矣如此则霸王之业成矣赵王曰寡人年少立国日浅未尝得闻社稷之长计也今上客有意存天下安诸侯寡人敬以国従廼饰车百乗黄金千镒白璧百锦绣千纯以约诸侯是时周天子致文武之胙于秦惠王惠王使犀首攻魏禽将龙贾取魏之雕隂且欲东兵蘓秦恐秦兵之至赵也乃激怒张仪入之于秦于是説韩宣惠王曰韩北有巩洛成臯之固西有宜阳商阪之塞东有宛穰洧水南有陉山地方九百余里甲数十万天下之彊弓劲弩皆从韩出谿子少府时力拒来者皆射六百步之外韩卒超足而射百发不暇止远者括蔽洞胷近者镝弇心韩卒之劒防皆出于山棠谿墨阳合赙邓师宛冯龙渊太阿皆陆断牛马水截鹄雁当敌则斩坚甲鐡幕革抉防芮无不毕具以韩卒之勇被坚甲蹠劲弩带利劒一人当百不足言也夫以韩之劲与大王之贤乃西面事秦交臂而服羞社稷而为天下笑无大于此者矣是故愿大王孰计之大王事秦秦必求宜阳成臯今兹效之明年又复求割地与则无地以给之不与则弃前功而受后祸且大王之地有尽而秦之求无已以有尽之地而逆无已之求此所谓市怨结祸者也不战而地已削矣臣闻鄙谚曰寜为鸡口无为牛后今西面交臂而臣事秦何异于牛后乎夫以大王之贤挟彊韩之兵而有牛后之名臣窃为大王羞之于是韩王勃然作色攘臂瞠目按劒仰天太息曰寡人虽不肖必不能事秦今主君诏以赵王之教敬奉社稷以从又説魏襄王曰大王之地南有鸿沟陈汝南许郾昆阳召陵舞阳新都新郪东有淮颍煮枣无胥西有长城之界北有河外卷衍酸枣地方千里地名虽小然而田舍庐庑之数曽无所刍牧人民之众车马之多日夜行不絶輷輷殷殷若有三军之众臣窃量大王之国不下楚然衡人怵王交彊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不顾其祸夫挟彊秦之势以内刼其主罪无过此者魏天下之彊国也王天下之贤王也今廼有意西面而事秦称东藩筑帝宫受冠带祠春秋臣窃为大王耻之臣闻越王句践战敝卒三千人禽夫差于干遂武王卒三千人革车三百乘制纣于牧野岂其士卒众哉诚能奋其威也今窃闻大王之卒武士二十万苍头二十万奋撃二十万厮徒十万车六百乗骑五千匹此其过越王句践武王逺矣今乃聴于羣臣之説而欲臣事秦夫事秦必割地以効实故兵未用而国已亏矣凡羣臣之言事秦者皆奸人非忠臣也夫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求外交偷取一时之功而不顾其后破公家而成私门外挟彊秦之埶以内刼其主以求割地愿大王孰察之周书曰緜緜不絶蔓蔓奈何毫厘不伐将用斧柯前虑不定后有大患将奈之何大王诚能聴臣六国从亲专心并力壹意则必无彊秦之患故敝邑赵王使臣效愚计奉明约在大王之诏诏之魏王曰寡人不肖未尝得闻明教今主君以赵王明诏诏之敬以国従因东説齐宣王曰齐南有防山东有琅邪西有清河北有勃海此所谓四塞之国也齐地方二千余里带甲数十万粟如丘山三军之良五家之兵进如锋矢战如雷霆解如风雨即有军役未尝倍防山絶清河涉勃海也临菑之中七万户臣窃度之不下戸三男子三七二十一万不待于逺县而临菑之卒固已二十一万矣临菑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弹琴击筑鬬鸡走狗六博蹋鞠者临菑之涂车毂击人肩摩连祍成帷举成幕挥汗成家殷人足志高气夫以大王之贤与齐之彊天下莫能当今乃西面而事秦臣窃为大王羞之且夫韩魏之所以重畏秦者为与秦接境壤界也兵出而相当不出十日而战胜存亡之机决矣韩魏战而胜秦则兵半折四境不守战而不胜则国以危亡随其后是故韩魏之所以重与秦战而轻为之臣也今秦之攻齐则不然倍韩魏之地过卫阳晋之道径乎亢父之险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比行百人守险千人不敢过也秦虽欲深入则狼顾恐韩魏之议其后也是故恫疑虚喝骄矜而不敢进则秦之不能害齐亦明矣夫不深料秦之无奈齐何而欲西面而事之是羣臣之计过也今无臣事秦之名而有彊国之实臣是故愿大王少留意计之齐王曰寡人不敏僻逺守海穷道东境之国也未尝得闻余教今足下以赵王诏诏之敬以国従乃西南説楚威王曰楚天下之彊国也王天下之贤王也西有黔中巫郡东有夏州海阳南有洞庭苍梧北有陉塞郇阳地方五千余里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资也夫以楚之彊与王之贤天下莫能当也今乃欲西面而事秦则诸侯莫不西面而朝于章台之下矣秦之所害莫如楚楚彊则秦弱秦彊则楚弱其势不两立故爲大王计莫如従亲以孤秦大王不从秦必起两军一军出武关一军出黔中则鄢郢动矣臣闻治之其未乱也为之其未有也患至而后忧之则无及已故愿大王早孰计之大王诚能聴臣臣请令山东之国奉四时之献以承大王之明诏委社稷奉宗庙练士厉兵在大王之所用之大王诚能用臣之愚计则韩魏齐燕赵衞之妙音美人必充后宫燕代橐驼良马必实外廐故合従则楚王衡成则秦帝今释霸王之业而有事人之名臣窃为大王不取也夫秦虎狼之国也有吞天下之心秦天下之仇讐也衡人皆欲割诸侯之地以事秦此所谓养仇而奉讐者也夫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外交彊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不顾其祸夫外挟彊秦之威以内刼其主以求割地大逆不忠无过此者故从亲则诸侯割地以事楚衡合则楚割地以事秦此两防者相去逺矣二者大王何居焉故敝邑赵王使臣效愚计奉明约在大王诏之楚王曰寡人之国西与秦接境秦有举巴蜀并汉中之心秦虎狼之国不可亲也而韩魏迫于秦患不可与深谋与深谋恐反人以入于秦故谋未而国已危矣寡人自料以楚当秦不见胜也内与羣臣谋不足恃也寡人卧不安席食不甘味心摇摇然如县旌而无所终薄今主君欲一天下收诸侯存危国寡人谨奉社稷以从于是六国从合而并力焉苏秦为从约长 其后秦使犀首欺齐魏与共伐赵欲败从约齐魏伐赵赵王让苏秦苏秦恐请使燕必报齐苏秦去赵而从约皆解秦惠王以其女为燕太子妇是岁文侯卒太子立是为燕易王易王初立齐宣王因燕防伐燕取十城易王谓苏秦曰徃日先生至燕而先王资先生见赵遂约六国从今齐先伐赵次至燕以先生之故为天下笑先生能为燕得侵地乎蘓秦大慙曰请爲王取之苏秦见齐王再拜俯而庆仰而吊齐王曰是何庆吊相随之速也苏秦曰臣闻饥人所以饥而不食乌喙者为其愈充腹而与饿死同患也今燕虽弱小即秦王之少壻也大王利其十城而长与彊秦为仇今使弱燕为鴈行而彊秦敝其后以招天下之精兵是食乌喙之类也齐王愀然变色曰然则奈何苏秦曰臣闻古之善制事者转祸为福因败为功大王诚能聴臣计即归燕之十城燕无故而得十城必喜秦王知以已之故而归燕之十城亦必喜此所谓弃仇雠而得石交者也夫燕秦俱事齐则大王号令天下莫敢不聴是王以虚辞附秦以十城取天下此霸王之业也王曰善于是乃归燕之十城   张仪隂令秦伐魏魏与秦战败明年齐又来败魏于观津秦复欲攻魏先败韩申差军斩首八万诸侯震恐而张仪复説魏王曰魏地方不至千里卒不过三十万地四平诸侯四通辐辏无名山大川之限从郑至梁二百余里车驰人走不待力而至梁南与楚境西与韩境北与赵境东与齐境卒戍四方守亭鄣者不下十万梁之地势固战塲也梁南与楚而不与齐则齐攻其东东与齐而不与赵则赵攻其北不合于韩则韩攻其西不亲于楚则楚攻其南此所谓四分五裂之道也且夫诸侯之为从者将以安社稷尊主彊兵显名也今从者一天下约为昆弟刑白马以盟洹水之上以相坚也而亲昆弟同父母尚有争钱财而欲恃诈伪反覆苏秦之余谋其不可成亦明矣大王不事秦秦下兵攻河外据卷衍酸枣刼卫取阳晋则赵不南赵不南则梁不北梁不北则从道絶従道絶则大王之国欲毋危不可得也秦折韩而攻梁韩怯于秦秦韩为一梁之亡可立而须也此臣所为大王患也爲大王计莫如事秦事秦则楚韩必不敢动无楚韩之患则大王高枕而卧国必无忧矣且夫秦之所欲弱者莫如楚而能弱楚者莫如梁楚虽有富大之名其实空虚其卒虽多然而轻走易北不能坚战悉梁之兵南面而伐楚胜之必矣割楚而益梁亏楚而适秦嫁祸安国此善事也大王不聴臣秦下甲士而东伐虽欲事秦不可得矣且夫从人多奋辞而少可信説一诸侯而成封侯是故天下之游谈士莫不日夜搤腕瞠目切齿以言従之便以説人主人主贤其辨而牵其説岂得无哉臣闻之积羽沉舟羣轻折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故愿大王审定计议且赐骸骨辟魏哀王于是乃倍从约而因仪请成于秦张仪既出未去闻苏秦死乃説楚王曰秦地半天下兵敌四国被险带河四塞以为固虎贲之士百余万车千乗骑万匹积粟如丘山法令既明士卒安难乐死主明以严将智以武虽无出甲席卷常山之险必折天下之脊天下有后服者先亡且夫为从者无以异于驱羣羊而攻猛虎虎之与羊不格明矣今王不与猛虎而与羣羊臣窃以为大王之计过也凡天下彊国非秦而楚非楚而秦两国交争其势不两立大王不与秦秦下甲据宜阳韩之土地不通下河东取成臯韩必入城梁则从风而动秦攻楚之西韩梁攻其北社稷安得毋危且夫従者聚羣弱而攻至强不料敌而轻战国贫而数举兵危亡之术也臣闻之兵不如者勿与挑战粟不如者勿与持乆夫従人饰辩虚辞高主之节言其利不言其害卒有秦祸无及为巳是故愿大王之熟计之秦西有巴蜀大船积粟起于汶山浮江以下至楚三千余里舫船载卒一舫载五十人与三月之食下水而浮一日行三百余里里数虽多然而不费牛马之力不至十日而距扞关扞关惊则从境以东尽城守矣黔中巫郡非王之有秦举甲出武关南面而伐则北地絶秦兵之攻楚也危难在三月之内而楚待诸侯之救在半岁之外此其势不相及也夫待弱国之救忘强秦之祸此臣所以为大王患也大王尝与吴人战五战而三胜阵卒尽矣偏守新城存民苦矣臣闻功大者易危而民敝者怨上夫守易危之功而逆强秦之心臣窃为大王危之且夫秦之所以不出兵函谷十五年以攻齐赵者隂谋有合天下之心楚尝与秦搆难战于汉中楚人不胜列侯执珪死者七十余人遂亡汉中楚王大怒兴兵袭秦战于蓝田此所谓两虎相抟者也夫秦楚相敝而韩魏以全制其后计无危于此者矣愿大王熟计之秦下甲攻卫阳晋必大关天下之匈大王悉起兵以攻宋不至数月而宋可举举宋而东指则泗上十二诸侯尽王之有也凡天下而以信约従亲相坚者蘓秦封武安君相燕即隂与燕王谋伐破齐而分其地乃详有罪出走入齐齐王因受而相之居二年而觉齐王大怒车裂苏秦于市夫以一诈伪之蘓秦而欲经营天下混一诸侯其不可成亦明矣今秦与楚接境壤界固形亲之国也大王诚能聴臣臣请使秦太子入质于楚楚太子入质于秦请以秦女为大王箕箒之妾劾万室之都以为汤沐之邑长为昆弟之国终身无相攻伐臣以为计无便于此者于是楚王巳得张仪而重出黔中地与秦欲许之屈原曰前大王见欺于张仪张仪至臣以为大王烹之今纵弗忍杀之又聴其邪説不可懐王曰许仪而得黔中美利也后而倍之不可故卒许张仪与秦亲张仪去楚因遂之韩説韩王曰韩地险恶山居五谷所生非菽而麦民之食大抵饭菽藿一岁不收民不餍糟糠地不过九百里无二岁之食料大王之卒悉之不过三十万而厮徒负养在其中矣除守徼亭鄣塞见卒不过二十万而已矣秦带甲百余万车千乘骑万匹虎贲之士跿跔科头贯頥奋防者至不可胜计秦马之良戎兵之众探前趹后蹄间三寻腾者不可胜数山东之士被甲胄以防战秦人捐甲徒裼以趋敌左挈人头右挟生虏夫秦卒与山东之卒犹孟贲之与怯夫以重力相压犹乌获之与婴儿夫战孟贲乌获之士以攻不服之弱国无异垂千钧之重于鸟卵之上必无幸矣夫羣臣诸侯不料地之寡而聴从人之甘言好辞比周以相饰也皆奋曰聴吾计可以彊霸天下夫不顾社稷之长利而聴须之説诖误人主无过此者大王不事秦秦下甲据宜阳防韩之上地东取成臯荣阳则鸿台之宫桑林之苑非王之有也夫塞成臯絶上地则王之国分矣先事秦则安不事秦则危夫造祸而求其福报计浅而怨深逆秦而顺楚虽欲毋亡不可得也故为大王计莫如为秦秦之所欲莫如弱楚而能弱楚者莫如韩非以韩能彊于楚也其地势然也今王西面而事秦以攻楚秦王必喜夫攻楚以利其地转祸而説秦计无便于此者韩王聴仪计张仪归报秦惠王封仪五邑号曰武信君使张仪东説齐湣王曰天下彊国莫过齐者大臣父兄殷众富乐然而为大王计者皆为一时之説不顾百世之利从人説大王者必曰齐西有彊赵南有韩与梁齐负海之国也地广民众兵彊士勇虽有百秦将无奈齐何大王贤其説而不计其实夫従人朋党比周莫不以従为可臣闻之齐与鲁三战而鲁三胜国以危亡随其后虽有战胜之名而有亡国之实是何也齐大而鲁小也今秦之与齐也犹齐之与鲁也秦赵战于河漳之上再战而赵再胜秦战于畨吾之下再战又胜秦四战之后赵之亡卒数十万邯郸仅存虽有战胜之名而国已破矣是何也秦彊而赵弱今秦楚嫁女娶妇为昆弟之国韩献宜阳梁効河外赵入朝渑池割河间以事秦大王不事秦秦驱韩梁攻齐之南地悉赵兵渡清河指愽关临菑即墨非王之有也国一日见攻虽欲事秦不可得也是故愿大王熟计之也齐王曰齐僻陋隠居东海之上未尝闻社稷之长利也乃许张仪张仪去西説赵王曰敝邑秦王使使臣効愚计于大王大王收率天下以賔秦秦兵不敢出函谷关十五年大王之威行于山东敝邑恐惧慑伏缮甲厉兵饰车骑习驰射力田积粟守四封之内愁居慑处不敢动摇唯大王有意督过之也今以大王之力举巴蜀并汉中包两周迁九鼎守白马之津秦虽僻远然而心忿含怒之日乆矣今秦有敝甲凋兵军于渑池愿渡河逾漳据畨吾防邯郸之下愿以甲子合战以正殷纣之事敬使使臣先闻左右凡大王之所信为从者恃蘓秦蘓秦荧惑诸侯以是为非以非为是欲反齐国而自令车裂于市夫天下之不可一亦明矣今楚与秦为昆弟之国而韩梁称为东藩之臣齐献鱼盐之地此防赵之右臂也夫断右臂而与人鬭失其党而孤居求欲毋危岂可得乎今秦发三将军其一军塞午道告齐使兴师渡清河军于邯郸之东一军军成臯驱韩梁军于河外一军军于渑池约四国为一以攻赵赵服必四分其地是故不敢匿意隠情先以闻于左右臣窃为大王计莫如与秦王遇于渑池面相见而口相结请案兵无攻愿大王之定计赵王曰先王之时奉阳君专权擅势蔽欺先王独擅绾事寡人居属师傅不与国谋计先王弃羣臣寡人年防奉祀之日新心固窃疑焉以为一从不事秦非国之长利也乃且愿变心易虑割地谢前过以事秦方将约车趋行适闻使者之明诏赵王许张仪张仪乃去北之燕説燕昭王曰大王之所亲莫如赵昔赵襄子尝以其姊为代王妻欲并代约与代王遇于句注之塞乃令工人作为金斗长其尾令可以击人与代王饮隂告厨人曰即酒酣乐进热啜反斗以击之于是酒酣乐进热啜厨人进斟因反斗以击代王杀之王脑涂地其姊闻之因摩筓以自刺故至今有摩笄之山代王之亡天下莫不闻夫赵王之狠戾无亲大王之所明见且以赵王为可亲乎赵兴兵攻燕再围燕都而刼大王大王割十城以谢今赵王巳入朝渑池効河间以事秦今大王不事秦秦下甲云中九原驱赵而攻燕则易水长城非大王之有也且今时赵之于秦犹郡县也不敢妄举师以攻伐今王事秦秦王必喜赵不敢妄动是西有彊秦之援而南无齐赵之患是故愿大王熟计之燕王曰寡人蛮夷僻处虽大男子裁如婴儿言不足以采正计今上客幸教之请西面而事秦献恒山之尾五城仪归报未至咸阳而秦惠王卒武王立武王自为太子时不説张仪乃即位羣臣多谗张仪曰无信左右卖国以取容秦必复用之恐为天下笑诸侯闻张仪有郤武王皆畔衡复合从秦武王元年羣臣日夜恶张仪未巳而齐让又至张仪惧诛乃因谓秦武王曰仪有愚计愿効之王曰奈何对曰为秦社稷计者东方有大变然后王可以多割得地也今闻齐王甚憎仪仪之所在必兴师伐之故仪愿乞其不肖之身之梁齐必兴师而伐梁梁齐之兵连于城下而不能相去王以其间伐韩入三川出兵函谷而毋伐以临周祭器必出挟天子按图籍此王业也秦王以为然乃具革车三十乘入仪之梁齐果兴师伐之梁哀王恐张仪曰王勿患也请令罢齐兵乃使其舍人冯喜之楚借使之齐谓齐王曰王甚憎张仪虽然亦厚矣王之托仪于秦也齐王曰寡人憎仪仪之所在必兴师伐之何以托仪对曰是乃王之托仪也夫仪之出也固与秦王约曰为王计者东方有大变然后王可以多割得地今齐王甚憎仪仪之所在必兴师伐之故仪愿乞其不肖之身之梁齐必兴师伐之齐梁之兵连于城下而不能相去王以其间伐韩入三川出兵函谷而无伐以临周祭器必出挟天子案图籍此王业也秦王以为然故具革车三十乗而入之梁也今仪入梁王果伐之是王内罢国而外伐与国广邻敌以内自临而信仪于秦王也此臣之所谓托仪也齐王曰善乃使解兵秦伐魏陈轸合三晋而东谓齐王曰古之王者之伐也欲正天下而立功名以为后世也今齐楚燕赵韩梁六国之递甚也不足以立功名适足以强秦而自弱也非山东之上计也能危山东者强秦也不忧强秦而递相罢弱而两归其国于秦此臣之所以为山东之患天下为秦相割秦曽不出刀天下为秦相烹秦曽不出薪何秦之智而山东之愚邪愿大王之察也古之五帝三王五霸之伐也伐不道者今秦之伐天下不然必欲反之主必死辱民必死虏今韩梁之目未尝干而齐民独不也非齐亲而韩梁防也齐逺秦而韩梁近今齐将近矣今秦欲攻梁绛安邑秦得绛安邑以东下河必表里河山而东攻齐举齐属之海南面而孤楚韩梁北向而孤燕赵齐无所出其计矣愿王熟虑之今三晋已合矣复为兄弟约而出鋭师以戍梁绛安邑此万世之计也齐非急以鋭师合三晋必有后忧三晋合秦必不敢攻梁必南攻楚楚秦搆难三晋怒齐不与已也必东攻齐此臣之所谓齐必有大忧不如急以兵合于三晋齐王敬诺果以兵合三晋   五国伐秦无功罢于成臯赵欲讲于秦楚与韩魏将应之齐弗欲苏代谓齐王曰臣已为足下见奉阳君矣臣谓奉阳君曰天下散而争秦秦必据宋魏冉必妬君之有隂也秦王贪魏冉妬则隂不可得已矣君无讲齐必攻宋齐攻宋则楚必攻宋魏必攻宋燕赵助之五国据宋不至一二月隂必得矣得隂而讲秦虽有变君无患矣若不得已而必讲则愿五国复坚约五国愿得赵足下雄飞与韩氏大吏东勉齐王必无名禁珉也使臣守约若与国有倍约者以四国攻之无倍约者而秦侵约五国复坚而摈之今韩魏与齐相疑也若复不坚约而讲臣恐与国之大乱也齐秦非复合也必有觭重者矣复合与觭重者皆非赵之利也且天下散而事秦是秦制天下也秦制天下将何以天下为臣愿君之蚤计也天下争秦有六举皆不利赵矣天下争秦秦王受负海内之国合负亲之交以据中国而求利于三晋是秦之一举也秦行是计不利于赵而君终不得隂一矣天下争秦秦王内韩珉于齐内成阳君于韩相魏懐于魏复合衍交两王王贲韩佗之曹皆起而行事是秦之一举也秦行是计也不利于赵而君不得隂二矣天下争秦秦王受齐赵三强三亲以据魏而求安邑是秦之一举也秦行是计齐赵应之魏不待伐抱安邑而倍秦秦得安邑之饶魏为上交韩必入朝秦过赵已安邑矣秦行是计不利于赵而君必不得隂三矣天下争秦秦坚燕赵之交以伐齐收楚与韩珉而攻魏是秦之一举也秦行是计而燕赵应之燕赵伐齐兵始用秦因收楚而攻魏不至一二月魏必破矣秦举安邑而塞女防韩之太原絶下轵道南阳而伐魏絶韩包二周即赵自消烁矣国燥于秦兵分于齐非赵之利也而君终身不得隂四矣天下争秦秦坚三晋之交攻齐国破财屈而兵东分于齐秦按兵攻魏取安邑是秦之一举也秦行是计也君按救魏是以攻齐之已敝救之而与秦争战也君不救也韩魏焉免西合国在谋之中而君有终身不得隂五矣天下争秦秦案为义存亡继絶固危扶弱定无罪之君必起中山与胜焉秦起中山与胜而赵宋同命何暇言隂六矣故曰君必无讲则隂必得矣奉阳君曰善乃絶和于秦而收齐魏以成取隂   魏将与秦攻韩无忌谓魏王曰秦与戎翟同俗有虎狼之心贪戾好利而无信不识礼义德行茍有利焉不顾亲戚兄弟若禽兽耳此天下之所同知非有所施厚积德也故太后母也而以忧死穰侯舅也功莫大焉而竟逐之两弟无罪而再夺之国此其于亲戚兄弟若此而又况于仇雠之敌国乎今大王与秦伐韩而益近秦臣甚惑之而王弗识也则不明矣羣臣知之而莫以此谏则不忠矣今夫韩氏以一女子承一弱主内有大乱外安能支强秦魏之兵王以为不破乎韩亡秦有郑地与大梁邻王以为安乎欲得故地今负强秦之亲也王以为利乎秦非无事之国也韩亡之后必且更事更事必就易与利就易与利必不伐楚与赵矣是何也夫越山逾河絶韩之上党而攻强赵则是复阏与之事也秦必不为也若道河内倍邺朝歌絶漳滏之水而以与赵兵决胜于邯郸之郊是受智伯之祸也秦又不敢伐楚道涉山谷行三千里而攻危隘之塞所行者甚逺而所攻者甚难秦又弗为也若道河外背大梁而右上蔡召陵以与楚兵决于陈郊秦又不敢也故曰秦必不伐楚与赵矣又不攻卫与齐矣韩亡之后兵出之日非魏无攻矣秦故有懐地邢丘之城垝津而以之临河内河内之共汲莫不危矣秦有郑地得垣雍决荥泽而水大梁大梁必亡矣王之使者大过矣乃恶安陵氏于秦秦之欲许之乆矣然而秦之叶阳昆阳与舞阳高陵邻聴使者之恶也随安陵氏而欲亡之秦绕舞阳之北以东临许则南国必危矣南国虽无危则魏国岂得安哉且夫憎韩不受安陵氏可也夫不患秦之不爱南国非也异日者秦乃在河西晋国之去梁也千里有余有河山以阑之有周韩而间之从横军以至于今秦十攻魏五入国中邉城尽防文台堕垂都焚林木伐麋鹿尽而国继以围又长驱梁北东至陶卫之郊北至乎阚所亡乎秦者山北河外河内大县数百名都数十秦乃在河西晋国之去大梁也尚千里而祸若是矣又况于使秦无韩而有郑地无河山以防之无周韩以间之去大梁百里祸必百此矣异日者従之不成也楚魏疑而韩不可得而约也今韩受兵三年矣秦挠之以讲韩知亡犹弗聴投质于赵而请为天下鴈行顿刃以臣之愚观之则楚赵必与之攻矣此何也则皆知秦欲之无穷也非尽亡天下之兵而臣海内之民必不休矣是故臣愿以従事乎王王速受楚赵之约而挟韩之质以存韩为务因求故地于韩韩必効之如此则士民不劳而故地得其功多于与秦共伐韩然而无与强秦邻之祸夫存韩安魏而利天下此亦王之大时也通韩之上党于共莫使道已通因而关之出入者赋之是魏重质韩以其上党也共有其赋足以富国韩必德魏爱魏重魏畏魏韩必不敢反魏韩是魏之县也魏徳韩以为县则卫大梁河外必安矣今不存韩则二周必危安陵必易楚赵大破魏齐甚畏天下之西乡而驰秦入朝为臣之日不乆   魏请与赵为从赵王问虞卿对曰魏过王曰寡人固未之许对曰王过王曰魏请従卿曰魏过寡人未之许又曰寡人过然则従终不可乎对曰臣闻小国之与大国从事也有利则大国受其福有败则小国受其祸今魏以小国请其祸而王以大国辞其福故曰王过魏亦过窃以为従便王曰善乃合从   秦围邯郸赵使平原君求救合从于楚约与食客门下有勇力文武备具者二十人偕平原君曰使文能取胜则善矣文不能取胜则防血于华屋之下必得定从而还士不外索取于食客门下足矣得十九人余无可取者无以满二十人门下有毛遂者前自賛于平原君曰遂闻君将合从于楚约与食客门下二十人偕不外索今少一人愿君即以遂备员而行矣平原君曰先生处胜之门下几年于此矣毛遂曰三年于此矣平原君曰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今先生处胜之门下三年于此矣左右未有所称诵胜未有所闻是先生无所有也先生不能先生留毛遂曰臣乃今日请处囊中耳使遂蚤得处囊中乃頴脱而出非特其末见而已平原君竟与毛遂偕十九人相与目笑之而未也毛遂比至楚与十九人论议十九人皆服平原君与楚合从言其利害日出而言之日中不决十九人谓毛遂曰先生上毛遂按劒歴阶而上谓平原君曰从之利害两言而决耳今日出而言従日中不决何也楚王谓平原君曰客何为者也平原君曰是胜之舍人也楚王叱曰胡不下吾乃与而君言汝何为者也毛遂按劒而言曰王之所以叱遂者以楚国之众也今十步之内王不得恃楚国之众也王之命悬于遂手吾君在前叱者何也且遂闻汤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以百里之壤而臣诸侯岂其士卒众多哉诚能据其势而奋其威今楚地方五千里持防百万此霸王之资也以楚之彊天下弗能当白起小竖子耳率数万之众兴师以与楚战一战而举鄢郢再战而烧夷陵三战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而赵之所羞而王弗知恶焉合従者为楚非爲赵也吾君在前叱者何也楚王曰唯唯诚若先生之言谨奉社稷而以从毛遂曰従定乎楚王曰定矣毛遂谓楚王之左右曰取鸡狗马之血来毛遂奉铜盘而跪进之楚王曰王当防血而定从次者吾君次者遂遂定从于殿上毛遂左手持盘血而右手招十九人曰公相与防此血于堂下公等録録所谓因人成事者也平原君已定从而归归至于赵曰胜不敢复相士胜相士多者千人寡者百数自以为不失天下之士今乃于毛先生而失之也毛先生一至楚而使赵重于九鼎大吕毛先生以三寸之舌彊于百万之师胜不敢复相士遂以为上客   或谓赵王曰三晋合而秦弱三晋离而秦强此天下之所明知也秦之有燕而伐赵有赵而伐燕有梁而伐赵有赵而伐梁有楚而伐韩有韩而伐楚此天下之所明见也然山东不能易其路兵弱也弱而不能相一是何秦之智山东之愚也是臣所为山东之忧也虎将即禽禽不知虎之即巳也而相鬭两罢而归其死于虎故使禽知虎之卽己决不相鬭矣今山东之主不知秦之即已也而尚相鬭两敝而归其国于秦智不如禽逺矣愿王熟虑之也今事有可急者秦之欲伐韩梁东闚于周室甚惟寐忘之今南攻楚者恶三晋之相合也今攻楚休而复之已五年矣攘地千余里今谓楚王茍来举玉趾而见寡人必与楚为兄弟之国必为楚攻韩梁反楚之故地楚王美秦之语怒韩梁之不救已必入于秦秦有谋故使之赵以燕饵赵而离三晋今王美秦之言而欲攻燕攻燕食未饱而祸已及矣楚王入秦秦楚为一东面而攻韩韩南无楚北无赵韩不待伐割挈马兎而西走秦与韩为上交秦祸安移于梁矣以秦之强有楚韩之用梁不待伐割挈马兎而西走秦与梁为上交秦祸案环中赵矣以强秦之有韩梁楚与燕之怒割必深矣国之举此臣之所为来臣故曰事有可急为者及楚王之未入也三晋相亲相坚出鋭师以戍韩梁西邉楚王闻之必不入秦秦必怒而循攻楚是秦祸不离楚也便于三晋若楚王入秦秦见三晋之大合而坚也必不出楚王即多割是秦祸不离楚也有利于三晋愿王之熟计之也急赵王因起兵南伐山戎戍韩梁之西邉秦见三晋之坚也果不出楚王而多求地   或谓楚王曰臣闻従者欲合天下以朝大王臣愿大王之聴也夫因诎为信奋患有成勇者义之摄祸为福裁少为多智者官之夫报报之反墨墨之化唯大君能之祸与福相贯生与亡为邻不偏于生不足以载大名无所冦艾不足以横世夫秦捐德絶命之日乆矣而天下不知今夫横人嚂口利机上干主心下牟百姓公举而私取利是以国权轻于鸿毛而积祸重于丘山   或谓郑王曰昭厘侯一世之明君也申不害一世之贤士也韩与魏敌侔之国也申不害与昭厘侯执圭而见梁君非好卑而恶尊也非虑过而议失也申不害之计事曰我执珪于魏魏君必得志于韩必外靡于天下矣是魏敝矣诸侯恶魏必事韩是我俛于一人之下而信于万人之上也夫弱魏之兵而重韩之权莫如朝魏昭厘侯聴而行之明君也申不害虑事而言之忠臣也今之韩弱于始之韩今之秦强于始之秦今秦有梁君之心矣而王与诸臣不事为尊秦以定韩者臣窃以为王之明为不如昭厘侯而王之诸臣莫如申不害也昔者秦穆公一胜于韩原而霸西州晋文公一胜于城濮而定天子此皆以一胜立尊令成功名于天下今秦数世强矣大胜以十数小胜以百数大之不王小之不霸名尊无所立制令无所行然而春秋用兵者非以求主尊成王于天下也昔先王之攻有为名者有为实者为名者攻其心为实者攻其形昔者吴与越战越人大败保于防稽之上吴人入越而户抚之越王使大夫种行成于吴请男为臣女为妾身执禽而随诸御吴人果聴其辞与成而不盟此攻其心者也其后越与吴战吴人大败亦请男为臣女为妾反以越事吴之礼事越越人不听也遂残吴国而禽夫差此攻其形者也今将攻其心乎宜使如吴攻其形乎宜使如越夫攻形不如越而攻心不如吴而君臣上下少长贵贱毕呼霸王臣窃以为犹之井中而谓曰我将爲尔求火也东孟之防聂政阳坚刺相兼君许异蹙列侯而殪之立以为郑君韩氏之众无不聴令者则许异爲之先也是故列侯为君而许异终身相焉而韩氏之尊许异也犹其尊列侯也今日郑君不可得而为也虽终身相之焉然而吾弗为云者岂不为过谋哉昔齐桓公九合诸侯未尝不以周襄王之命然则虽尊襄王桓公亦定霸矣九合诸侯之尊桓公也犹其尊襄王也今日天子不可得而为也虽爲桓公然而吾弗为云者岂不为过谋而不知尊哉韩氏之士数十万皆戴列侯以为君而许异独取相焉者无他也诸侯之君无不任事于周室也而桓公独取霸者亦无他也令强国将有帝王之舋而以国先者此桓公许异之类也岂可不谓善谋哉夫先与强国之利强国能王则我必为之霸强国不能王则可以避其兵使之无伐我然则强国事成则我立帝而霸强国之事不成犹之厚德我也今与强国强国之事成则有福不成则无患然则先与强国者圣人之计也   或谓韩公仲曰夫孪子之相似者惟其母知之而已夫利害之相似者唯智者知之而已今公国其利害之相似正如孪子之相似也得其道为之则主尊而身安不得其道则主卑而身危今秦魏之和成而非公适两束之则韩必谋矣若韩随魏以善秦是为魏从也则韩轻主卑矣秦已善韩必将置其所爱信者令用事于韩以完之是公危矣今公与安成君为秦魏之和成固为福不成亦为福秦魏之和成而公适两束之是韩为秦魏之门戸也是韩重而主尊矣安成君东重于魏而西重于秦操右契而为公责德于秦魏之王裂地而为诸侯公之事也若夫安韩魏而终身相公之下服此主尊而身安矣秦魏不终相聴者也秦怒于不得魏必欲善韩以塞魏魏不听秦必务善韩以备秦是公择布而割也秦魏和则两国德公不和则两国争事公所谓成为福不成亦为福者也愿公之无疑也   或谓公仲曰今有一举而可以忠于主便于国利于身愿公之行之也今天下散而事秦则韩最轻矣天下合而离秦则韩最弱矣合离之相续则韩最先危矣此君国长民之大患也今公以韩先合于秦天下随之是韩以天下事秦秦之徳韩也厚矣韩与天下朝秦而独厚取德焉公行之计是其于主也至忠矣天下不合秦秦令而不听秦必起兵以诛不服秦乆与天下结怨搆难而兵不决韩息士民以待其衅公行之计是其于国也大便也昔者周佼以西周善于秦而封于梗阳周启以东周善于秦而封于平原今公以韩善秦韩之重于两周也无先计而秦之争机也万于周之时今公以韩为天下先合于秦秦必以公为诸侯以明示天下公行之计是其于身大利也愿公之加务也   经济类编卷六十六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六十七   明 冯琦冯瑗 撰   武功类十三   游说   孙卿曰夫谈说之术齐庄以立之端诚以处之坚强以持之譬称以喻之分别以明之欢忻愤满以送之寳之珍之贵之神之如是则说常无不行矣夫是之谓能贵其所贵传曰惟君子能贵其所贵也诗云无易由言无曰苟矣鬼谷子曰人之不善而能矫之者难矣说之不行言之不从者其辨之不明也既明而不行者持之不固也既固而不行者未中其心之所善也辩之明之持之固之又中其心之所善其言神而珍白而分能入于人之心如此而说不行者天下未尝闻也此之谓善说子贡曰出言陈辞身之得失国之安危也诗云辞之怿矣民之莫矣夫辞者人之所以自通也主父偃曰人而无辞安所用之昔子产修其辞而赵武致其敬王孙满明其言而楚庄以慙苏秦行其说而六国以安蒯通陈其说而身得以全夫辞者乃所以尊君重身安国全性者也故辞不可不修而说不可不善   子石登呉山而四望喟然而叹息曰呜呼悲哉世有明于事情不合于人心者有合于人心不明于事情者弟子问曰何谓也子石曰昔者呉王夫差不听伍子胥尽忠极谏抉目而辜太宰嚭公孙雒偷合苟容以顺夫差之志越伐呉二子沈身江湖头悬越旗昔者费仲恶来革长鼻决耳崇侯虎顺纣之心欲以合于意武王伐纣四子身死牧之野头足异所比干尽忠剖心而死今欲明事情恐有抉目剖心之祸欲合人心恐有头足异所之患由是观之君子道狭耳诚不逢其明主狭道之中又将险危闭塞无可从出者   田常欲作乱于齐惮髙国鲍晏故移其兵欲以伐鲁孔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夫鲁坟墓所处父母之国国危如此二三子何为莫出子路请行孔子止之子张子石请行孔子弗许子贡请行孔子许之遂行至齐说田常曰君之伐鲁过矣夫鲁难伐之国其城薄以卑其地狭以泄其君愚而不仁大臣伪而无用其士民又恶甲兵之事此不可与战君不如伐呉夫呉城高以厚地广以深甲坚以新士选以饱重器精兵尽在其中又使明大夫守之此易伐也田常忿然作色曰子之所难人之所易子之所易人之所难而以教常何也子贡曰臣闻之忧在内者攻彊忧在外者攻弱今君忧在内吾闻君三封而三不成者大臣有不听者也今君破鲁以广齐战胜以骄主破国以尊臣而君之功不与焉则交日疎于主是君上骄主心下恣羣臣求以成大事难矣夫上骄则恣臣骄则争是君上与主有郤下与大臣交争也如此则君之立于齐危矣故曰不如伐呉伐呉不胜民人外死大臣内空是君上无彊臣之敌下无民人之过孤主制齐者唯君也田常曰善虽然吾兵业已加鲁矣去而之呉大臣疑我奈何子贡曰君按兵无伐臣请往使呉王令之救鲁而伐齐君因以兵迎之田常许之使子贡南见呉王说曰臣闻之王者不絶世霸者无彊敌千钧之重加铢两而移今以万乘之齐而私千乗之鲁与呉争彊窃为王危之且夫救鲁显名也伐齐大利也以抚泗上诸侯诛暴齐以服彊晋利莫大焉名存亡鲁实困彊齐智者不疑也呉王曰善虽然吾尝与越战栖之防稽越王苦身养士有报我心子待我伐越而听子子贡曰越之劲不过鲁呉之彊不过齐王置齐而伐越则齐已平鲁矣且王方以存亡继絶为名夫伐小越而畏彊齐非勇也夫勇者不避难仁者不穷约智者不失时王者不絶世以立其义今存越示诸侯以仁救鲁伐齐威加晋国诸侯必相率而朝呉霸业成矣且王必恶越臣请东见越王令出兵以从此实空越名从诸侯以伐也呉王大说乃使子贡之越越王除道郊迎身御至舍而问曰此蛮夷之国大夫何以俨然辱而临之子贡曰今者吾说呉王以救鲁伐齐其志欲之而畏越曰待我伐越乃可如此破越必矣且夫无报人之志而令人疑之拙也有报人之意使人知之殆也事未发而先闻危也三者举事之大患勾践顿首再拜曰孤尝不料力乃与呉战困于防稽痛入于骨髓日夜焦唇干舌徒欲与呉王接踵而死孤之愿也遂问子贡子贡曰呉王为人猛暴羣臣不堪国家敝于数战士卒弗忍百姓怨上大臣内变子胥以諌死太宰嚭用事顺君之过以安其私是残国之治也今王诚发士卒佐之以徼其志重寳以说其心卑辞以尊其礼其伐齐必也彼战不胜王之福矣战胜必以兵临晋臣请北见晋君令共攻之弱呉必矣其锐兵尽于齐重甲困于晋而王制其敝此灭呉必矣越王大说许诺送子贡金百镒剑一良矛二子贡不受遂行报呉王曰臣敬以大王之言告越王越王大恐曰孤不幸少失先人内不自量抵罪于呉军败身辱栖于防稽国为虚莽赖大王之赐使独奉爼豆而修祭祀死不敢防何谋之敢虑后五日越使大夫种顿首言于呉王曰东海役臣孤勾践使者臣种敢修下吏问于左右今窃闻大王将兴大义诛强救弱困暴齐而抚周室请悉起境内士卒三千人孤请自被坚执锐以先受矢石因越贱臣种奉先人藏器甲二十领鈌屈卢之矛步光之劒以贺军吏呉王大说以告子贡曰越王欲身从寡人伐齐可乎子贡曰不可夫空人之国悉人之众又从其君不义君受其币许其师而辞其君呉王许诺乃谢越王于是呉王乃遂发九郡兵伐齐子贡因去之晋谓晋君曰臣闻之虑不先定不可以应卒兵不先办不可以胜敌今夫齐与吴将战彼战而不胜越乱之必矣与齐战而胜必以其兵临晋晋君大恐曰为之奈何子贡曰修兵休卒以待之晋君许诺子贡去而之鲁呉王果与齐人战于艾陵大破齐师获七将军之兵而不归果以兵临晋与晋人相遇于黄池之上呉晋争彊晋人击之大败呉师越王闻之涉江袭呉去城七里而军呉王闻之去晋而归与越战于五湖三战不胜城门不守越遂围王宫杀夫差而戮其相破呉三年东向而霸故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呉彊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   楚王死大子在齐质苏子谓薛公曰君何不留楚大子以市其下东国薛公曰不可我留大子郢中立王然则是我抱空质而行不义于天下也苏子曰不然郢中立王君因谓其新王曰与我下东国吾为王杀大子不然吾将与三国共立之然则下东国必可得也苏子之事可以请行可以令楚王亟入下东国可以益割于楚可以忠太子而使楚益入地可以为楚王走大子可以忠大子使之亟去可以恶苏子于薛公可以为苏子请封于楚可以使人说薛公以善苏子可以使苏子自解于薛公苏子谓薛公曰臣闻谋泄者事无功计不决者名不成今君留楚大子者以市下东国也非亟得下东国者则楚之计变变则是君抱空质而负名于天下也薛公曰善为之奈何对曰臣请为君之楚使亟入下东国之地楚得成则君无败矣薛公曰善因遣之故曰可以请行也谓楚王曰齐欲奉大子而立之臣观薛公之留大子者以市下东国也今王不亟入下东国则大子且倍王之割而使齐奉巳楚王曰谨受命因献下东国故曰可以使楚亟入地也谓薛公曰楚之势可多割也薛公曰奈何请告大子其故使大子谒之君以忠大子使楚王闻之可以益入地故曰可以益割于楚谓大子曰齐奉大子而立之楚王请割地以留大子齐少其地大子何不倍楚之割地而资齐齐必奉大子大子曰善倍楚之割而延齐楚王闻之恐益割地而献之尚恐事不成故曰可以使楚益入地也谓楚王曰齐之所以多割地者挟大子也今已得地而求不止者以大子权王也故臣能去大子大子去齐无辞必不倍于王也王因驰强齐而为交齐辞必听王然则是王去讐而得齐交也楚王大说曰请以国因故曰可以为楚王使大子亟去也谓大子曰夫剬楚者王也以空名市者大子也齐未必信大子之言也而楚功见矣楚交成大子必危矣大子其图之大子曰谨受命乃约车而暮去故曰可以使大子急去也苏子使人请薛公曰夫劝留大子者苏子也苏子非诚以为君也且以便楚也苏子恐君之知之故多割楚以灭迹也今劝大子去者又苏子也而君弗知也臣窃为君疑之薛公大怒于苏子故曰可以使人恶苏子于薛公也又使人谓楚王曰夫使薛公留大子者苏子也奉王而代立楚太子者又苏子也割地因约者又苏子也忠王而走太子者又苏子也今人恶苏子于薛公之以其为齐薄而为楚厚也愿王之知之楚王曰谨受命因封苏子为武贞君故曰可以为苏子请封于楚也又使景鲤请薛公曰君之所以重于天下者以能得天下之士而有齐权也今苏子天下之辩士也世与少有君因不善苏子则是围塞天下士而不利说途也夫不善君者且奉苏子而于君之事殆矣今苏子善于楚王而君不蚤亲则是与楚为雠也君不如因而亲之贵而重之是君有楚也薛公因善苏子故曰可以为苏子说薛公以善苏子   苏秦死其弟苏代欲继之乃北见燕王哙曰臣东周之鄙人也窃闻王义甚髙甚顺鄙人不敏窃释锄耨而干大王至于邯郸所闻于邯郸者又髙于所闻东周臣窃负其志乃至燕廷观王之羣臣下吏大王天下之明主也王曰子之所谓天下之明主者何如者也对曰臣闻之明主者务闻其过不欲闻其善臣请谒王之过夫齐赵者王之仇讐也楚魏者王之援国也今王奉仇讐以伐援国非所以利燕也王自虑此则计过无以谏者非忠臣也王曰寡人之于齐赵也非所敢欲伐也曰夫无谋人之心而令人疑之殆有谋人之心而令人知之拙谋未发而闻于外则危今臣闻王居处不安食饮不甘思念报齐身自削甲札妻自组甲絣曰有大数矣有之乎王曰子闻之寡人不敢隐也我有深怨积怒于齐而欲报之二年矣齐者我讐国也故寡人之所欲报也直患国敝力不足矣子能以燕报齐寡人奉国而委之于子矣对曰凡天下之战国七而燕处弱焉独战则不能有所附则无不重南附楚则楚重西附秦则秦重中附韩魏则韩魏重且茍所附之国重此必使王重矣今夫齐王长主也而自用也南攻楚五年稸积散西困秦三年民憔悴士罢敝北与燕战覆三军获二将而又以其余兵南面西举五千乘之劲宋而包十二诸侯此其君之欲得也其民力竭也安犹取哉且臣闻之数战则民劳师乆则兵敝王曰吾闻齐有清济浊河可以为固有长城钜防足以为塞诚有之乎对曰天时不与虽有清济浊河何足以为固民力穷敝虽有长城钜防何足以为塞且异日也济西不役所以备赵也河北不师所以备燕也今济西河北尽以役矣封内敝矣夫骄主必不好计而亡国之臣贪于财王诚能毋爱宠子母弟以为质寳珠玉帛以事其左右彼且徳燕而轻亡宋则齐可亡已王曰吾终以子受命于天矣曰内冦不与外敌不可拒王自治其外臣自敝其内此乃亡之之势也   秦召燕王燕王欲往苏代约燕王曰楚得枳而国亡齐得宋而国亡齐楚不得以有枳宋事秦者何也是则有功者秦之深讐也秦取天下非行义也暴也秦之行暴正告天下告楚曰蜀地之甲轻舟浮于汶乗夏水而下江五日而至郢汉中之甲轻舟出于巴乘夏水下汉四日而至五渚寡人积甲宛东下随智者不及谋勇者不及怒寡人如射隼矣王乃待天下之攻函谷不亦逺乎楚王为是之故十七年事秦秦正告韩曰我起乎少曲一日而断太行我起乎宜阳而触平阳二日而莫不尽繇我离两周而触郑五日而国举韩氏以为然故事秦秦正告魏曰我举安邑塞女防韩氏太原卷下轵道道南阳封冀兼包两周乘夏水浮轻舟强弩在前铦防在后决荥口魏无大梁决白马之口魏无济阳决宿胥之口魏无虚顿丘陆攻则击河内水攻则灭大梁魏以为然故事秦秦欲攻安邑恐齐据之则以宋委于齐曰宋王无道为木人以象寡人射其面寡人地絶兵逺不能攻也王苟能破宋有之寡人如自得之已得安邑塞女防因以破宋为齐罪秦欲攻韩恐天下救之则以齐委于天下曰齐人四与寡人约四欺寡人必率天下以攻寡人者三有齐无秦无齐有秦必伐之必亡之已得宜阳少曲致蔺离石因以破齐为天下罪秦欲攻魏重楚则以南阳委于楚曰寡人固与韩且絶矣残均陵塞黾隘茍利于楚寡人如自有之魏弃与国而合于秦因以塞黾隘为楚罪兵困于林中重燕赵以胶东委于燕以济西委于赵已得讲于魏质公子延因犀首攻赵兵伤于离石遇败于马陵而重魏则以叶蔡委于魏已得讲于赵则刼魏魏不为割困则使太后穰侯为和嬴则兼欺舅与母适燕者曰以胶东适赵者曰以济西适魏者曰以叶蔡适楚者曰以塞鄳阨适齐者曰以宋必令其言如循环用兵如刺蜚母不能知舅不能约龙贾之战岸门之战封陵之战髙商之战赵庄之战秦之所杀三晋之民数百万今其生者皆死秦之孤也西河之外上雒之地三川晋国之祸三晋之半秦祸如此其大而燕赵之秦者皆以争事秦说其主此臣之所大患燕昭王不行苏代复重于燕燕反约从亲如苏秦时或从或否而天下由此宗苏氏之从约代厉皆以夀死名显诸侯齐伐宋宋急苏代乃遗燕昭王书曰夫列在万乘而寄质于齐名卑而权轻奉齐助之伐宋民劳而实费破宋残楚淮北肥大齐讐强而国弱也此三者皆国之大败也而足下行之将欲以除害取信于齐也而齐未加信于足下而忌燕也愈甚矣然则足下之事齐也失所为矣夫民劳而实费又无尺寸之功破宋肥讐而世负其祸矣足下以宋加淮北强万乘之国也而齐并之是益一齐也北夷方七百里加之以鲁衞此所谓强万乘之国也而齐并之是益二齐也夫一齐之强而燕犹不能支也今乃以三齐临燕其祸必大矣虽然臣闻智者之举事也转祸而为福因败而成功者也齐人紫败素也而贾十倍越王勾践栖于防稽而后残呉霸天下此皆转祸而为福因败而为功者也今王若欲转祸而为福因败而为功乎则莫如遥霸齐而厚尊之使于盟于周室尽焚天下之秦符约曰夫上计破秦其次长賔客秦秦挟賔客以待破秦王必患之秦五世以结诸侯今为齐下秦王之志苟得穷齐不惮以一国都为功然而王何不使布衣之人以穷齐之说说秦谓秦王曰燕赵破宋肥齐尊齐而为之下者燕赵非利之也弗利而势为之者何也以不信秦王也今王何不使可以信者接收燕赵令泾阳君若髙陵君先于燕赵秦有变因以为质则燕赵信秦矣秦为西帝赵为中帝燕为北帝立为三帝而令诸侯韩魏不听则秦伐之齐不听则燕赵伐之天下孰敢不听天下服听因驱韩魏以攻齐曰必反宋地而归楚之淮北夫反宋地而归楚之淮北燕赵之所同利也并立三帝燕赵之所同愿也夫实得所利名得所愿则燕赵之弃齐也犹释敝躧今王之不收燕赵则齐霸必成矣诸侯戴齐而王独弗从也是国伐也诸侯戴齐而王从之是名卑也王不收燕赵名卑而国危王收燕赵名尊而国宁夫去尊宁而就卑危智者不为也秦王闻若説也必如刺心然则王何不务使智士以若此言说秦秦伐齐必矣夫取秦上交也伐齐正利也尊上交务正利圣王之事也燕昭王善其书曰先人尝有徳苏氏子之之乱而苏氏去燕燕欲报讐仇于齐非苏氏莫可乃召苏氏复善待之与谋伐齐竟破齐闵王出走韩人攻宋秦王大怒曰吾爱宋与新城阳晋同也韩珉与我交而攻我所甚爱何也苏代为韩说秦王曰韩珉之攻宋所以为王也以韩之强辅之以宋楚魏必恐恐必西面事秦王不折一兵不杀一人无事而割安邑此韩珉之所以祷于秦也秦王曰吾固患韩之难知一从一横此其说何也对曰天下固令韩可知矣韩固已攻宋矣其西事秦以万乘自辅不西事秦则宋地不安矣中国白头游敖之士皆积智欲离秦韩之交伏轼结靷西驰者未有一人言善韩者也伏轼结靷东驰者未有一人言善秦者也皆不欲韩秦之合者何也则晋楚智而韩秦愚也晋楚合必伺韩秦韩秦合必图晋楚请以决事秦王曰善   五国伐秦无功而还其后齐欲伐宋而秦禁之齐令宋郭之秦请合而以伐宋秦王许之魏王畏齐秦之合也欲讲于齐谓齐王曰秦王谓宋郭曰分宋之城服宋之强者大国也乘宋之敝而与王争得者楚魏也请为王无合楚之伐宋也而王独举宋王之伐宋也请刚柔而皆用之如宋者欺之不为逆杀之不为讐者也王无与之讲以取地既已得地又以力攻之期于防宋而已矣臣闻此言而窃为王患秦必且用此于王矣又必且刼王以求地既已得地且又以力攻王又必谓王使王轻燕齐燕之交已丑且又收燕以东索于王秦尝用此于楚矣又尝用此于韩矣愿王之深计之也秦善魏不可知也已故为王计太上伐秦其次賔秦其次坚约而详讲与国无相讐也秦齐合国不可为也已王其听臣也必无与讲秦权重魏魏冉明熟是故有谓足下伤秦者不敢显也天下可令伐秦则隂劝而弗敢图也见天下之伤秦也则先鬻与国而以自解也天下可令賔秦则为刼于与国而不得已者天下不可则先去而以秦为上交以自重也如是人者鬻王以为资者也而焉能免国于患免国于患者必穷三节而行其上上不可则行其中中不可则行其下下不可则明不与秦而生以残秦使秦皆无百怨百利惟已之曾安无令天下鬻之以合于秦是免国于患者之计也臣何足以当之虽然愿足下之论臣之计也燕齐讐国也秦兄弟之交也合讐国以伐婚姻臣为之苦矣黄帝战于涿鹿之野而西戎之兵不至禹攻三苗而东夷之民不赴以燕齐伐秦黄帝之所难也而臣以致燕甲而起齐兵矣臣又徧事三晋之吏奉阳君孟尝君韩珉周防周韩余为徒从而下之恐其伐秦之疑也又身自丑于秦扮之请焚天下之秦符者臣也次传焚符之约者臣也欲使五国约闭秦闗者臣也奉阳君韩余为既和矣苏修朱婴皆隂在邯郸臣又说齐王而往败之天下共讲因使苏修游天下之语而以齐为上交兵请伐魏臣又争之以死而果西因苏修重报臣非不知秦权之重也然而所以为之者为足下也   秦召魏相信安君信安君不欲往苏代为说秦王曰臣闻之忠不必党党不必忠今臣愿为大王陈臣之愚意恐其不忠于下吏自使有要领之罪愿大王察之今大王令人执事于魏以完其交臣恐魏交之益疑也将以塞赵也臣又恐其赵之益劲也夫魏王之爱习魏信也甚矣其智能而任用之也厚矣其畏恶严尊秦也明矣今王之使人入魏而不用则王之使人入魏无益也若用魏必舍所爱习而用所畏恶此魏王之所不安也夫舍万乘之事而退此魏信之所难行也夫令人之君处所不安令人之相行所不能以此为亲则难乆矣臣故恐魏交之益疑也且魏信舍事则赵之谋者必曰舍于秦秦必令其所爱信者用赵是赵存而我亡也赵安而我危也则上有野战之气下有坚守之心臣故恐赵之益劲也大王欲完魏之交而使赵小心乎不如用魏信而尊之以名魏信事王国安而名尊离王国危而权轻然则魏信之事王也上所以为其主者忠矣下所以自为者厚矣彼其事王必完矣赵之用事者必曰魏氏之名族不髙于我土地之实不厚于我魏信以魏事秦秦甚善之国得安焉身得尊焉今我搆难于秦兵为招质国处削危之形非得计也结怨于外生患于中身处死亡之地非完事也彼将伤其前事而悔过其行冀其利必多割地以深下王则是大王垂拱多割地以为利重尧舜之所求而不能得也臣愿大王察之   陉山之事赵且与秦伐齐齐惧令田章以阳武合于赵而以顺子为质赵王喜乃按兵告于秦曰齐以阳武赐敝邑而纳顺子欲以解伐敢告下吏秦王使公子他之赵谓赵王曰齐与大国救魏而背约不可信恃大国不义以告敝邑而赐之二社之地以奉祭祀今又按兵且欲合齐而受其地非使臣之所知也请益甲四万大国裁之苏代为齐献书穰侯曰臣闻往来者之言曰秦且益赵甲四万人以伐齐臣窃必之敝邑之王曰秦王明而熟于计穰侯智而习于事必不益赵甲四万人以伐齐是何也夫三晋相结秦之深讐也三晋百背秦百欺秦不为不信不为无行今破齐以肥赵赵秦之深讐不利于秦一也秦之谋者必曰破齐敝晋而后制晋楚之胜夫齐罢国也以天下击之譬犹以千钧之弩溃痈也秦王安能制晋楚哉二也秦少出兵则晋楚不信多出兵则晋楚为制于秦齐恐则不走于秦且走晋楚三也齐割地以实晋楚则晋楚安齐举兵而为之顿劒则秦反受兵四也是晋楚以秦伐齐以齐破秦何晋楚之智而齐秦之愚五也秦得安邑善齐以安之亦必无患矣秦有安邑则韩魏必无上党哉夫取三晋之肠胃与出兵而惧其不反也孰利故臣窃必之敝邑之王曰秦王明而熟于计穰侯智而习于事必不益赵甲四万人以伐齐矣   雍氏之役韩徴甲与粟于周周君患之告苏代苏代曰何患焉代能为君令韩不徴甲与粟于周又能为君得髙都周君大悦曰子茍能寡人请以国听苏代遂往见韩相国公中曰公不闻楚计乎昭应谓楚王曰韩氏罢于兵仓廪空无以守城吾攻之以饥不过一月必拔之今围雍氏五月不能拔是楚病也楚王始不信昭应之计矣今公乃徴甲与粟于周此告楚病也昭应闻此必劝楚王益兵守雍氏雍氏必拔公中曰善哉吾使者已行矣代曰公何不以髙都与周公中怒曰吾无徴甲与粟于周亦已多矣何为与髙都代曰与之髙都则周必折而入于韩秦闻之必大怒而焚之节不通其使是公以敝髙都得完周也何不与也公中曰善不徴甲与粟于周而与髙都楚卒不拔雍氏而去   赵收天下且以伐齐苏厉为齐上书说赵王曰臣闻古之贤君徳行非施于海内也教顺慈爱非布于万民也祭祀时享非当于鬼神也甘露降风雨时农夫登年谷丰盈众人善之而贤主恶之今足下功力非数痛加于秦国而怨毒积恶非曾深陵于韩也臣窃外闻大臣及下吏之议皆言主前专据以秦为爱赵而憎韩臣窃以事观之秦岂得爱赵而憎韩哉欲亡韩吞两周之地故以韩为饵先出声于天下欲隣国闻而观之也恐其事不成故出兵以佯示赵魏恐天下之惊觉故微伐韩以贰之恐天下疑已故出质以为信声徳于与国而实伐空韩臣窃观其图之也议秦以谋计必出于是且夫说士之计皆曰韩亡三川魏灭晋国是韩未穷而祸及于赵且物固有势异而患同者又有势同而患异者昔者楚人乆伐而中山亡今燕尽韩之河南距沙丘而至钜鹿之界三百里距于扞闗至于榆中千五百里秦尽韩魏之上党则地与国都邦属而壤挈者七百里秦以三军强弩坐羊肠之上即地去邯郸二十里且秦以三军攻王之上党而危其北则勾注之西非王之有也今逾勾注禁常山而守三百里通于唐曲遇此代马胡驹不东而昆山之玉不出也此三寳者又非王之有也今从于强秦与之伐齐臣恐其祸出于是矣五国之王尝合横而谋伐赵三分赵之壤地着之盘盂属之讐柞五国之兵有日矣韩乃西师以禁秦国使秦发令素服而听反温轵髙平于魏反三公什清于赵此王之明知也夫齐韩事赵宜为上交今乃以邸罪取伐臣恐其后事王不敢自必也今王收齐天下必以王为得齐韩齐危社稷以事王天下必重王然则齐韩义王以天下就之下至齐韩慕王以天下收之是一世之命制于王已臣愿大王深与左右羣臣卒计而重谋先事成虑而熟图之也   秦客卿造谓穰侯曰秦封君以陶借君天下数年矣攻齐之事成陶为万乗长小国以朝天子天下必听五霸之事也攻齐不成陶为隣恤而莫之据也故攻齐之于陶也存亡之机也君欲成之何不使人谓燕相国曰圣人不能为时时至弗失舜虽贤不遇尧也不得为天子汤武虽贤不当桀纣不王故以舜汤武之贤不遭时不得帝王今攻齐此君之大时也已因天下之力伐讐国之齐报惠王之耻成昭王之功除万世之害此燕之长利而君之大名也诗云树徳莫如滋除害莫如尽呉不亡越越故亡呉齐不亡燕燕故亡齐齐亡于燕呉亡于越此除疾不尽也以非此时也成君之功除君之害秦卒有他事而从齐齐秦合其讐君必深矣挟君之讐以诛于燕后虽悔之不可得也已君悉燕兵而疾攻之天下之从君也若报父子之仇诚能亡齐封君于河南为万乗达途于中国南与陶为隣世世无患愿君之专志于攻齐而无他虑也   秦复定上党郡秦分军为二王龁攻皮牢拔之司马梗定太原韩赵恐使苏代厚币说秦相应侯曰武安君擒马服子乎曰然又曰即围邯郸乎曰然赵亡则秦王王矣武安君为三公武安君所为秦战胜攻取者七十余城南定鄢郢汉中北擒赵括之军虽周邵吕望之功不益于此矣今赵亡秦王王则武安君必为三公君能为之下乎虽无欲为之下固不得已矣秦尝攻韩围邢丘困上党上党之民皆反为赵天下不乐为秦民之日乆矣今亡赵北地入燕东地入齐南地入韩魏则君之所得民无几何人故不如因而割之无以为武安君功也于是应侯言于秦王曰秦兵劳请许韩赵之割地以和且休士卒王听之割韩垣雍赵六城以和正月皆罢兵武安君闻之由是与应侯有隙   或为六国说秦王曰土广不足以为安人众不足以为强若土广者安人众者强则桀纣之后将存昔者赵氏亦尝强矣曰赵强何若举左案齐举右案魏厌案万乘之国二国千乘之宋也筑刚平卫无东野刍牧薪采莫敢闚东门当是时衞危于累卵天下之士相从谋曰吾将还其委质而朝于邯郸之君乎于是天下有称伐邯郸者莫不夕令朝行魏伐邯郸因退为逢泽之遇乘夏车称夏王一朝为天子天下皆从齐宣王闻之举兵伐魏梁王身抱质执璧为陈侯臣天下乃释梁郢威王闻之寝不寐食不饱率天下百姓以与申缚遇于泗水之上而大败申缚赵人闻之至枝桑燕人闻之至格道格道不通平际絶齐战败不胜谋则不得使陈毛释劒掫委南听罪西说赵北说燕内喻其百姓而天下释齐于是天下积薄而为厚聚少而为多以同言郢威王于侧纣之间臣岂以郢威王为政衰谋乱以至于此哉郢为强临天下诸侯故天下乐伐之也   或为魏献书秦王曰臣窃闻大王之谋出事于梁谋恐不出于计矣愿大王之熟计之也梁者山东之要也有虵于此击其尾其首救击其首其尾救击其中身首尾俱救今梁者天下之脊也夫秦攻梁者是示天下要断山东之脊也是山东首尾皆救中身之时也山东见亡必恐恐必大合山东尚强臣见秦之必大忧可立而待也臣窃为大王计不如南出事于南方其兵弱天下必不能救地可广大国可富兵可强主可尊王不闻汤之伐桀乎试之弱宻须氏以为武教得宻须氏而汤知服桀矣今秦欲与山东为讐不先以弱为武教兵必大挫国必大忧秦果南攻蓝田鄢郢   齐欲攻宋秦令起贾禁之齐乃援赵以伐宋秦王怒属怨于赵李兑约五国以伐秦无功留天下之兵于成臯而隂讲于秦又欲与秦攻魏以解其怨而取封焉魏王不说之齐人谓秦王曰臣为足下谓魏王曰三晋皆有秦患今之攻秦也为赵也五国伐赵赵必亡矣齐逐李兑李兑必死今之伐秦也以救李子之死也今赵留天下之甲于成臯而隂鬻之于秦已讲则令秦攻魏以成其私封王之事赵也何得矣且王尝济于漳而身朝于邯郸抱隂成负蒿葛孽为赵蔽而赵无为王行也今又以河阳姑宻封其子而乃令秦攻王以便取隂人比然而后知贤不如王若用所以事赵之半收齐天下敢有谋王者乎王之事齐也无入朝之辱无割地之费齐为王之故虚国于燕赵之前用兵于二千里之外故攻城野战未尝不为王先被矢石也得二都割河东尽效之于王自是之后秦攻魏齐未尝不嵗至于王之境也请问王之所以报齐者可乎韩处于赵去齐三千里以此疑齐曰有秦隂今王又挟故薛公以为相善韩徐以为上交尊虞商以为大客王顾可以反疑齐乎于是魏王听此言也甚诎其欲事王也甚循臣愿王之亟闻魏而无庸见恶也臣请为王推其怨于赵愿王之隂重赵而无使秦之见王之重赵也秦见之且亦重赵齐秦交重赵臣必见燕与韩魏亦且重赵也皆且无敢与赵治三国事赵赵从亲以合于秦必为王髙矣臣故欲王之徧刼天下而皆私甘之也王使臣以韩魏与燕刼赵使丹也甘之以赵刼韩魏使臣也甘之以三晋刼秦使顺也甘之以天下刼楚使珉也甘之则天下皆偪秦以事王而不敢相私也交定而后王择焉   楚将伐齐鲁亲之齐王患之张丐曰臣请令鲁中立乃为齐见鲁君鲁君曰齐王惧乎曰非臣所知也臣来吊足下鲁君曰何吊乎曰君之谋过矣君不与胜者而与不胜者何故也鲁君曰子以齐楚为孰胜哉对曰鬼且不知也然则子何以吊寡人曰齐楚之权敌也不用有鲁与无鲁足下岂如全众而合二国之后哉楚大胜齐其良士选卒必殪其余兵足以待天下齐为胜其良士选卒亦殪而君以鲁众合战胜后此其为徳也亦大矣其见恩徳也亦甚大矣鲁君以为然乃退师   孟尝君在薛荆人攻之淳于髠为齐使于荆还反过薛孟尝君令人体貌而郊迎之谓淳于髠曰荆人攻薛夫子弗忧文无以复侍矣淳于髠曰敬闻命至于齐毕报王曰何见于荆对曰荆甚固而薛亦不量其力王曰何谓也对曰薛不量其力而为先王立清庙荆固而攻之清庙必危故曰薛不量力而荆亦甚固齐王和其顔色曰嘻先君之庙在焉疾兴兵救之颠蹶之请望拜之谒虽得则薄矣善说者陈其势言其方人之急也若自在隘窘之中岂用强力哉   甘罗者甘茂孙也茂既死后甘罗年十二事秦相文信侯吕不韦秦始皇帝使刚成君蔡泽于燕三年而燕王喜使太子丹入质于秦秦使张唐往相燕欲与燕共伐赵以广河间之地张唐谓文信侯曰臣尝为秦昭王伐赵赵怨臣曰得唐者与百里之地今之燕必经赵臣不可以行文信侯不快未有以彊也甘罗曰君侯何不快之甚也文信侯曰吾令刚成君蔡泽事燕三年燕太子丹已入质矣吾自请张卿相燕而不肯行甘罗曰臣请行之文信侯叱曰去我身自请之而不肯汝焉能行之甘罗曰夫项橐生七嵗为孔子师今臣生十二嵗于兹矣君其试臣何遽叱乎于是甘罗见张卿曰卿之功孰与武安君卿曰武安君南挫彊楚北威燕赵战胜攻取破城堕邑不知其数臣之功不如也甘罗曰应侯之用于秦也孰与文信侯专张卿曰应侯不如文信侯专甘罗曰卿明知其不如文信侯专与曰知之甘罗曰应侯欲攻赵武安君难之去咸阳七里而立死于杜邮今文信侯自请卿相燕而不肯行臣不知卿所死处矣张唐曰请因孺子行令装治行行有日甘罗谓文信侯曰借臣车五乘请为张唐先报赵文信侯乃入言之于始皇曰昔甘茂之孙甘罗年少耳然名家之子孙诸侯皆闻之今者张唐欲称疾不肯行甘罗説而行之今愿先报赵请许遣之始皇召见使甘罗于赵赵襄王郊迎甘罗甘罗说赵王曰王闻燕太子丹入质秦欤曰闻之曰闻张唐相燕欤曰闻之燕太子丹入秦者燕不欺秦也张唐相燕者秦不欺燕也燕秦不相欺者伐赵危矣燕秦不相欺无异故欲攻赵而广河间王不如赍臣五城以广河间请归燕太子与彊赵攻弱燕赵王立自割五城以广河间秦归燕太子赵攻燕得上谷三十城令秦有十一甘罗还报秦乃封甘罗以为上卿复以始甘茂田宅赐之太史公曰樗里子以骨肉重固其理而秦人称其智   故颇采焉甘茂起下蔡闾阎显名诸侯重彊齐楚甘罗年少然出一奇计声称后世虽非笃行之君子然亦战国之防士也方秦之彊时天下尤趋谋诈哉   吕览顺说篇 善说者若巧土因人之力以自为力因其来而与来因其往而与往不设形象与生与长而言之与响与盛与衰以之所归力虽多材虽劲以制其命顺风而呼声不加疾也际髙而望目不加明也所因便也惠盎见宋康成公而谓足声速疾言曰寡人之所说者勇有力而无为仁义者客将何以教寡人惠盎对曰臣有道于此使人虽勇刺之不入虽有力击之弗中大王独无意耶王曰善此寡人所欲闻也惠盎曰夫刺之不入击之不中此犹辱也臣有道于此使人虽有勇弗敢刺虽有力不敢击大王独无意耶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欲知也惠盎曰夫不敢刺不敢击非无其志也臣有道于此使人本无其志也大王独无意邪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愿也惠盎曰夫无其志也未有爱利之心也臣有道于此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驩然皆欲爱利之此其贤于勇有力也居四累之上大王独无意邪王曰此寡人之所欲得惠盎对曰孔墨是也孔丘墨翟无地为君无官为长天下丈夫子女莫不延颈举踵而愿安利之今大王万乘之主也诚有其志则四境之内皆得其和其贤于孔墨也逺矣宋王无以应惠盎趋而出宋王谓左右曰辨矣客之以说服寡人也宋王俗主也而心犹可服因矣   韩非说难篇 凡说之难非吾知之有以说之难也又非吾辩之难能明吾意之难也又非吾敢横佚能尽之难也凡说之难在知所说之心可以吾说当之所说出于为名髙者也而说之以厚利则见下节而遇卑贱必弃逺矣所说出于厚利者也而说之以名髙则见无心而逺事情必不収矣所说实为厚利而显为名髙者也而说之以名髙则阳収其身而实疏之若说之以厚利则隂用其言而显弃其身此之不可不知也夫事以宻成语以泄败未必其身泄之也而语及其所匿之事如是者身危贵人有过端而说者明言善议以推其恶者则身危周泽未渥也而语极知说行而有功则徳亡说不行而有败则见疑如是者身危夫贵人得计而欲自以为功说者与知焉则身危彼显有所出事乃自以为也故说者与知焉则身危强之以其所必不为止之以其所不能已者身危故曰与之论大人则以为间已与之论细人则以为鬻权论其所爱则以为借资论其所憎则以为尝已径省其辞则不知而屈之泛滥博文则多而乆之顺事陈意则曰怯懦而不尽虑事广肆则曰草野而倨侮此说之难不可不知也凡说之务在知饰所说之所矜而灭其所丑彼自知其计则无以其失穷之自勇其断则无以其敌怒之自多其力则无以其难槩之规异事与同计誉异人与同行者则以饰之无伤也有与同失者则明饰其无失也大忠无所拂辞悟言无所击排乃后申其辩知焉此所以亲近不疑知尽之难也得旷日弥乆而周泽既渥深计而不疑交争而不罪乃明计利害以致其功直指是非以饰其身以此相待此说之成也伊尹为庖百里奚为虏皆所由干其上也故此二子者皆圣人也犹不能无役身而涉世如此其汚也则非能仕之所设也宋有富人天雨墙壊其子曰不筑且有盗其邻人之父亦云暮而果大亡其财其家甚知其子而疑邻人之父昔者郑武公欲伐胡乃以其子妻之因问羣臣曰吾欲用兵谁可伐者闗其思曰胡可伐乃戮闗其思曰胡兄弟之国也子言伐之何也胡君闻之以郑为亲已而不备郑郑人袭胡取之此二说者其智皆当矣然而甚者为戮薄者见疑非知之难也处知则难矣昔者弥子瑕见爱于卫君卫君之法窃驾君车者罪至刖既而弥子之母病人闻往夜告之弥子矫驾君车而出君闻之而贤之曰孝哉为母之故而犯刖罪与君游果园弥子食桃而甘不尽而奉君君曰爱我哉防其口而防我及弥子色衰而爱弛得罪于君君曰是尝矫驾吾车又尝防我以其余桃故弥子之行未变于初也前见贤而后获罪者爱憎之至变也故有爱于主则知当而加亲见憎于主则罪当而加疏故谏说之士不可不察爱憎之主而后说之矣夫龙之为虫也可扰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人主亦有逆鳞说之者能无婴人主之逆鳞则几矣   难言篇 臣非非难言也所以难言者因顺比滑泻洋洋纚纚然则见以为华而不实敦祗恭厚鲠固慎完则见以为拙而不伦多言繁称连类比物则见以为虚而无用总微说约径省而不饰则见以为刿而不辩激急亲近深知人情则见以为僣而不让闳大广博妙逺不测则见以为夸而无用纎计小谈以具数言则见以为陋言而近世辞不悖逆则见以为贪生而防上言而逺俗诡躁人间则见以为诞捷敏辩给繁于文采则见以为史殊释文学以质性言则见以为鄙时称诗书道法往古则见以为诵此臣非之所以难言而重患也故度量虽正未必听也义理虽全未必用也大王若以此不信则小者以为毁訾诽谤大者患祸灾害死亡及其身故子胥善谋而呉戮之仲尼善说而匡围之管夷吾实贤而鲁囚之故此三大夫岂不贤哉而三君不明也上古有汤至圣也伊尹至智也夫至智说至圣然且七十说而不受身执鼎爼为庖宰眤近言亲而汤乃仅知其贤而用之故曰以至智说至圣未必至而见受伊尹说汤是也以智说愚必不受文王说纣是也故文王说纣而纣囚之翼侯灸鬼侯腊比干剖心梅伯醢夷吾束缚而曹羁奔陈伯里子道乞傅说转鬻孙子膑脚于魏呉起収泣于岸门痛西河之为秦卒枝解于楚公叔座言国器反为悖公孙鞅奔秦闗龙逢斩苌分胣尹子穽于棘司马子期死而浮于江田明辜射宓子贱西门豹不鬬而死人手董安于死而陈于市宰予不免于田常范雎折胁于魏此十数人者皆世之人贤忠良有道术之士也不幸而遇悖乱闇惑之主而死然则虽贤圣不能逃死亡避戮辱者何也则愚者难说也故君子难言也且至言忤于耳而倒于心非贤圣莫能听愿大王熟察之也孤愤篇 智术之士必逺见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烛私能法之士必强毅而劲直不劲直不能矫奸人臣循令而从事按法而治官非谓重人也重人也者无令而擅为亏法以利私耗国以便家力能得其君此所谓重人也智术之士明察听用且烛重人之隂情能法之士劲直听用且矫重人之奸行故智术能法之士用则贵重之臣必在绳之外矣是智法之士与当涂之人不可两存之也当涂之人擅事要则外内为之用矣是以诸侯不因则事不应故敌国为之讼百官不因则业不进故羣臣为之用郎中不因则不得近主故左右为之匿学士不因则养禄薄礼卑故学士为之谈也此四助者邪臣之所以自饰也重人不能忠主而进其人主不能越四助而烛察其臣故人主愈而大臣愈重凡当涂者之于人主也希不信爱也又且习故若夫即主心同乎好恶固其所自进也官爵贵重朋党又众而一国为之讼则法术之士欲干上者非有所信爱之亲习故之泽也又将以法术之言矫人主阿辟之心是与人主相反也处势卑贱无党孤特夫以疎逺与近爱信争其数不胜也以新旅与习故争其数不胜也以反主意与同好争其数不胜也以轻贱与贵重争其数不胜也以一口与一国争其数不胜也法术之士操五不胜之势以嵗数而又不得见当涂之人乗五胜之资而旦暮独说于前故法术之士奚道得进而人主奚时得悟乎故资必不胜而势不两存法术之士焉得不危其可以罪过诬者公法而诛之其不可被以罪过者以私劒而穷之是明法术而逆主上者不憀于吏诛必死于利劒矣朋党比周以弊主言曲以便私者必信于重人也故其可以功伐借者以官爵贵之其不可借以美名者以外权重之是以蔽主上而趋于私门者不显于官爵必重于外权矣今人主不合参验而行诛不待见功而爵禄故法术之士安能防死亡而进其说奸邪之臣安肯乘利而退其身故主上愈卑私门益尊夫越虽国富兵强中国之主皆知无益于已也曰非吾所得制也今有国者虽地广人众然而人主壅蔽大臣专权是国为越也知不类越而不知不类其国不察其类者也人主所以谓齐亡者非地与城亡也吕氏弗制而田氏用之也所以谓晋亡者亦非地与城亡也姬氏弗制而六卿专之也今大臣执柄独断而上弗知收是人主不明也与死人同病者不可生也与亡国同事者不可存也今袭迹于齐晋欲国安存不可得也凡法术之难行也不独万乗千乗亦然人主之左右不必智也人主于人有所智而听之因与左右论其言是与愚人论智也人主之左右不必贤也人主于人有所贤而礼之因与左右论其行是与不肖论贤也智者决策于愚人贤士程行于不肖则贤智之士羞而人主之论悖矣人臣之欲得官者其修士且以精洁固身其智士且以治辩进业其修士不能以货赂事人恃其精洁而更不能以枉法为治则修智之士不事左右不听请谒矣人主之左右行非伯夷也求索不得货赂不至则精辩之功息而毁诬之言起矣治乱之功制于近习精洁之行决于毁誉则修智之吏废而人主之明塞矣不以功伐决智行不以参伍审罪过而听左右近习之言则无能之士在廷而愚污之吏处官矣万乗之患大臣太重千乗之患左右太信此人主之所公患也且人臣有大罪人主有大失臣主之利与相异者也何以明之哉曰主利在有能者任官臣利在无能而得事主利在有劳而爵禄臣利在无功而富贵主利在豪杰使能臣利在朋党用私是以国地削而私家富主上卑而大臣重故主失势而臣得国主更称藩臣而相室剖符此人臣之所以谲主便私也故当世之重臣主变势而得固宠者十无二三是其故何也人臣之罪大也臣有大罪者其行欺主也其罪当死亡也智士者逺见而畏于死亡必不从重人矣贤士者修廉而羞与奸臣欺其主必不从重人矣是当涂者之徒属非而不知患者必污而不避奸者也大臣挟愚污之人上与之欺主下与之收利侵渔朋党一口惑主败法以乱士民使国家危削主上劳辱此大罪也臣有大罪而主弗禁此大失也使其主有大失于上臣有大罪于下索国之不亡者不可得也   存韩篇 韩事秦三十余年出则为扞蔽入则为蓆荐秦特出锐师取韩地而随之怨悬于天下功归于强秦且夫韩入贡职与郡县无异也今臣窃闻贵臣之计举兵将伐韩夫赵氏聚士卒养从徒欲赘天下之兵明秦不弱则诸侯必灭宗庙欲西面行其意非一日之计也今释赵之患而攘内臣之韩则天下明赵氏之计矣夫韩小国也而以应天下四击主辱臣苦上下相与同忧乆矣修守备戒强敌存蓄积筑城池以固守今伐韩未可一年而灭拔一城而退则权轻于天下天下摧我兵矣韩叛则魏应之赵据齐以为原如此则以韩魏资赵假齐以固其从而以与争强赵之福而秦之祸也夫进而击赵不能取退而攻韩弗能拔则防锐之卒勤于野战负任之旅罢于内攻则合羣苦弱以敌而共二万乗非所以亡赵之心也均如贵臣之计则秦必为天下兵质矣陛下虽以金石相则兼天下之日未也今贱臣之愚计使人使荆重币用事之臣明赵之所以欺秦者与魏质以安其心从韩而伐赵赵虽与齐为一不足为也二国事毕则韩可以移书定也是我一举二国有亡形则荆魏又必自服矣故曰兵者凶器也不可不审用也以秦与赵敌衡加以齐今又背韩而未有以坚荆魏之心夫一战而不胜则祸搆矣计者所以定事也不可不察也韩秦强弱在今年耳且赵与诸侯隂谋乆矣夫一动而弱于诸侯危事也为计而使诸侯有意我之心至殆也见二疏非所以强于诸侯也臣窃愿陛下之幸熟圗之夫攻伐而使从者间焉不可悔也诏以韩客之所上书言韩之未可举下臣李斯臣斯甚以为不然秦之有韩若人之有腹心之病也虚处则防然若居湿地着而不去以极走则发矣夫韩虽臣于秦未尝不为秦病今若有卒报之事韩不可信也秦与赵为难荆苏使齐未知何如以臣观之则齐赵之交未必以荆苏絶也若不絶是悉赵而应二万乗也夫韩不服秦之义而服于强也今专于齐赵则韩必为腹心之病而发矣韩与荆有谋诸侯应之则秦必复见崤塞之患非之来也未必以其能存韩也为重于韩也辩说属辞饰非诈谋以钩利于秦而以韩利闚陛下夫秦韩之交亲则非重矣此自便之计也臣视非之言文其淫说靡辩才甚臣恐陛下淫非之辩而听其盗心因不详察事情今以臣愚议秦发兵而未名所伐则韩之用事者以事秦为计矣臣斯请往见韩王使来入见大王见因内其身而勿遣稍召其社稷之臣以与韩人为市则韩可深割也因令象武发东郡之卒闚兵于境上而未名所之则齐人惧而从苏之计是我兵未出而劲韩以威擒强齐以义从矣闻于诸侯也赵氏破胆荆人狐疑必有忠计荆人不动魏不足患也则诸侯可蚕食而尽赵氏可得与敌也愿陛下幸审愚臣之计无忽秦遂遣斯使韩也   田荣畔楚项王往击齐徴兵九江九江王黥布称病不往遣将将数千人行汉之败楚彭城布又称疾不佐楚项王由此怨布数使使者诮让召布布愈恐不敢往项王方北忧齐赵西患汉所与者独九江王又多布材欲亲用之以故未击汉三年汉王击楚大战彭城不利出梁地至虞谓左右曰如彼等者无足与计天下事谒者随何进曰不审陛下所谓汉王曰孰能为我使淮南令之发兵倍楚留项王于齐数月我之取天下可以百全随何曰臣请使之乃与二十人俱使淮南至因太宰主之三日不得见随何因说太宰曰王之不见何必以楚为强以汉为弱此臣之所以为使使何得见言之而是邪是大王所欲闻也言之而非邪使何等二十人伏斧质淮南市以明王倍汉而与楚也太宰乃言之王王见之随何曰汉王使臣敬进书大王御者窃怪大王与楚何亲也淮南王曰寡人北向而臣事之随何曰大王与项王俱列为诸侯北向而臣事之必以楚为强可以托国也项王伐齐身负板筑以为士卒先大王宜悉淮南之众身自将之为楚军前锋今乃发四千人以助楚夫北面而臣事人者固若是乎夫汉王战于彭城项王未出齐也大王宜骚淮南之兵渡淮日夜会战彭城下大王抚万人之众无一人渡淮者垂拱而观其孰胜夫托国于人者固若是乎大王提空名以乡楚而欲厚自托臣窃为大王不取也然而大王不背楚者以汉为弱也夫楚兵虽强天下负之以不义之名以其背盟约而杀义帝也然而楚王恃战胜自强汉王收诸侯还守成臯荥阳下蜀汉之粟深沟壁垒分卒守徼乗塞楚人还兵间以梁地深入敌国八九百里欲战则不得攻城则力不能老弱转粮千里之外楚兵至荥阳成臯汉坚守而不动进则不得攻退则不能解故曰楚兵不足恃也使楚胜汉则诸侯自危惧而相救夫楚之强适足以致天下之兵耳故楚不如汉其势易见也今大王不与万全之汉而自托于危亡之楚臣窃为大王惑之臣非以淮南之兵足以亡楚也夫大王发兵而倍楚项王必留留数月汉之取天下可以万全臣请与大王提劒而归汉汉王必裂地而封大王又况淮南淮南必大王有也故汉王敬使使臣进愚计愿大王之留意也淮南王曰请奉命隂许畔楚与汉未敢泄也楚使者在方急责英布发兵舍传舍随何直入坐楚使者上坐曰九江王已归汉楚何以得发兵布愕然楚使者起因说布曰事以搆可遂杀楚使者无使归而疾走汉并力布曰如使者教因起兵而击之耳于是杀使者因起兵而攻楚楚使项声龙且攻淮南项王留而攻下邑数月   郦生说齐王曰王知天下之所归乎王曰不知也曰王知天下之所归则齐国可得而有也若不知天下之所归则齐未可得保也齐王曰天下何所归曰归汉曰先生何以言之曰汉王与项王戮力西面击秦约先入咸阳者王之汉王先入咸阳项王负约不与而王之汉中项王迁杀义帝汉王闻之起蜀汉之兵击三秦出闗而责义帝之处收天下之兵立诸侯之后降城即以封其将得赂即以分其士与天下同其利豪杰贤才皆乐为之用诸侯之兵四面而至蜀汉之粟方船而下项王有倍约之名杀义帝之负于人之功无所记于人之罪无所忘战胜而不得其赏拔城而不得其封非项氏莫得用事为人刻印刓而不能授攻城得赂积而不能赏天下畔之贤才怨之而莫为之用故天下之士归于汉王可坐而防也故汉王发蜀汉定三秦涉西河之外援上党之兵下井陉诛成安君破北魏举三十二城此蚩尤之兵也非人之力也天之福也今已据敖仓之粟塞成臯之险守白马之津杜大行之阪距蜚狐之口天下后服者先亡矣王疾先下汉王齐国社稷可得而保也不下汉王危亡可立而待也田广以为然乃听郦生罢厯下兵守战备与郦生日纵酒淮隂侯闻郦生伏轼下齐七十余城乃夜度兵平原袭齐齐王田广闻汉兵至以为郦生卖已乃曰汝能止汉军我活汝不然我将烹汝郦生曰举大事不细谨盛徳不辞让而公不为若更言齐王遂烹郦生   楚已亡龙且项王恐使盱眙人武涉徃说齐王信曰天下共苦秦乆矣相与戮力击秦秦已破计功割地分土而王之以休士卒今汉王复兴兵而东侵人之分夺人之地已破三秦引兵出闗收诸侯之兵以东击楚其意非尽吞天下者不休其不知厌足如是甚也且汉王不可必身居项王掌握中数矣项王怜而活之然得脱辄倍约复击项王其不可亲信如此今足下虽自以与汉王为厚交为之尽力用兵终为之所禽矣足下所以得须臾至今者以项王尚存也当今二王之事权在足下足下右投则汉王胜左投则项王胜项王今日亡则次取足下足下与项王有故何不反汉与楚连和叄分天下王之今释此时而自必于汉以击楚且为智者固若此乎韩信谢曰臣事项王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防言不听画不用故倍楚而归汉汉王授我上将军印予我数万众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听计用故吾得以至于此夫人深亲信我我倍之不祥虽死不易幸为信谢项王武涉已去齐人蒯通知天下权在韩信欲为竒防而感动之以相人说韩信曰仆尝受相人之术韩信曰先生相人何如对曰贵贱在于骨法忧喜在于容色成败在于决断以此参之万不失一韩信曰善先生相寡人何如对曰愿少间信曰左右去矣通曰相君之面不过封侯又危不安相君之背贵乃不可言韩信曰何谓也蒯通曰天下初发难也俊雄豪杰建号壹呼天下之士云合雾集鱼鳞襍遝熛至风起当此之时忧在亡秦而已今楚汉分争使天下无罪之人肝胆涂地父子暴骸骨于中野不可胜数楚人起彭城转鬬逐北至于荥阳乗利席卷威震天下然兵困于京索之间迫西山而不能进者三年于此矣汉王将数十万之众距巩雒阻山河之险一日数战无尺寸之功折北不救败荥阳伤城臯遂走宛叶之间此所谓智勇俱困者也夫锐气挫于险塞而粮食竭于内府百姓罢极怨望容容无所倚以臣料之其埶非天下之贤圣固不能息天下之祸当今两主之命县于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为楚则楚胜臣愿披腹心输肝胆效愚计恐足下不能用也诚能听臣之计莫若两利而俱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居其埶莫敢先动夫以足下之贤圣有甲兵之众据彊齐从燕赵出空虚之地而制其后因民之欲西乡为百姓请命则天下风走而响应矣孰敢不听割大弱强以立诸侯诸侯已立天下服听而归徳于齐案齐之故有胶泗之地懐诸侯之徳深拱揖让则天下之君王相率而朝于齐矣盖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愿足下孰虑之韩信曰汉王遇我甚厚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闻之乗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懐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岂可以乡利倍义乎蒯主曰足下自以为善汉王欲建万世之业臣窃以为误矣始常山王成安君为布衣时相与为刎颈交后争张黡陈泽之事二人相怨常山王背项王奉项婴头而窜逃归于汉王汉王借兵而东下杀成安君泜水之南头足异处卒为天下笑此二人相与天下至驩也然而卒相禽者何也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今足下欲行忠信以交于汉王必不能固于二君之相与也而事多大于张黡陈泽故臣以为足下必汉王之不危已亦误矣大夫种范蠡存亾越霸勾践立功成名而身死亡野兽已尽而猎狗烹夫以交友言之则不如张耳之与成安君者也以忠信言之则不过大夫种范蠡之于勾践也此二人者足以观矣愿足下深虑之且臣闻勇畧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臣请言大王功畧足下涉西河虏魏王禽夏说引兵下井陉诛成安君徇赵胁燕定齐南摧楚人之兵二十万东杀龙且西乡以报此所谓功无二于天下而畧不世出者也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归楚楚人不信归汉汉人震恐足下欲持是安归乎夫埶在人臣之位而有震主之威名髙天下窃为足下危之韩信谢曰先生且休矣吾将念之后数日蒯通复说曰夫听者事之也计者事之机也听过计失而能乆安者鲜矣听不失一二者不可乱以言计不失本末者不可纷以辞夫随厮养之役者失万乗之权守儋石之禄者卿相之位故知者决之断也疑者事之害也审毫厘之小计遗天下之大数智诚知之决弗敢行者百事之祸也故曰猛虎之犹豫不若蜂虿之致螫骐骥之局躅不如驽马之安步孟贲之狐疑不如庸夫之必至也虽有舜禹之智吟而不言不如瘖聋之指麾也此言贵能行之夫功者难成而易败时者难得而易失也时乎时不再来愿足下详察之信犹豫不忍倍汉又自以功多汉终不夺齐遂谢蒯通蒯通说不听已佯狂为巫   燕王刘泽者诸刘逺属也汉髙帝时泽为郎中以将军击陈豨得王黄为营陵侯髙后时齐人田生游乏资以画干营陵侯泽泽大说之用金二百斤为田生夀田生已得金即归齐二年泽使人谓田生曰弗与矣田生如长安不见泽而假大宅令其子求事吕后所幸大谒者张子卿居数月田生子请张卿临亲脩具张卿许往田生盛帷帐共具譬如列侯张卿惊酒酣乃屏人说张卿曰臣观诸侯王邸第百余皆髙祖一切功臣今吕氏雅故本推毂髙帝就天下功至大又亲戚太后之重太后春秋长诸吕弱太后欲立吕产为吕王王代太后又重发之恐大臣不听今卿最幸大臣所敬何不风大臣以闻太后太后必喜诸吕已王万戸侯亦卿之有太后心欲之而卿为内臣不急发恐祸及身矣张卿然之乃风大臣语太后太后朝因问大臣大臣请立吕产为吕王太后赐张卿千斤金张卿以其半与田生田生弗受因说之曰吕产王也诸大臣未大服今营陵侯泽诸刘为大将军独此尚觖望今卿言太后裂十余县王之彼得王喜去诸吕王益固矣张卿入言太后然之乃以营陵侯刘泽为琅邪王琅邪王乃与田生之国田生劝泽急行毋留出闗太后果使人追止之已出即还   功曹李熊说公孙述曰方今四海波荡匹夫横议将军割据千里地什汤武若奋威徳以投天隙霸王之业成矣宜改名号以鎭百姓述曰吾亦虑之公言起我意于是自立为蜀王都成都蜀地肥饶兵力精强逺方士庶多往归之卬笮君长皆来贡献李熊复说述曰今山东饥馑人庶相食兵所屠灭城邑丘墟蜀地沃野千里土壤膏腴果实所生无谷而饱女工之业覆衣天下名材竹榦器械之饶不可胜用又有鱼盐铜银之利浮水转漕之便北据汉中杜褒斜之险东守巴郡拒扞闗之口地方数千里战士不下百万见利则兵出而掠地无利则坚守而力农东下汉水以窥秦地南顺江流以震荆扬所谓用天因地成功之资今君王之声闻于天下而名号未定志士狐疑宜即大位使逺人有所依归述曰帝王有命吾何足以当之熊曰天命无常百姓与能能者当之王何疑焉述梦有人语之曰八厶子孙十二为期觉谓其妻曰虽贵而祚短若何妻对曰朝闻道夕死尚可况十二乎会有龙出其府殿中夜有光耀述以为符瑞因刻其掌文曰公孙帝建武元年四月遂自立为天子号成家色尚白建元曰龙兴元年   冯衍字敬通京兆杜陵人也祖野王元帝时为大鸿胪衍防有竒才年九嵗能诵诗至二十而博通羣书王莽时诸公多荐举之者衍辞不肯仕时天下兵起莽遣更始将军防丹讨伐山东丹辟衍为掾与俱至定陶莽追诏丹曰仓廪尽矣府库空矣可以怒矣可以战矣将军受国重任不捐身于中野无以报恩塞责丹惶恐夜召衍以书示之衍因说丹曰衍闻顺而成者道之所大也逆而功者权之所贵也是故期于有成不问所由论于大体不守小节昔逢丑父伏轼而使其君取饮称于诸侯郑祭仲立突而出忽终得复位美于春秋盖以死易生以存易亡君子之道也诡于众意宁国存身贤智之虑也故易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乆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若夫知其不可而必行之破军残众无补于主身死之日负义于时智者不为勇者不行且衍闻之得时无怠张良以五世相韩椎秦始皇博浪之中勇冠乎贲育名髙乎泰山将军之先为韩信臣新室之兴英俊不附今海内溃乱人懐汉徳甚于诗人思召公也爱其甘棠而况子孙乎人所歌舞天必从之方今为将军计莫若屯据大郡鎭抚吏士砥砺其节百里之内牛酒日赐纳雄桀之士询忠智之谋要将来之心待纵横之变兴社稷之利除万人之害则福禄流于无穷功烈着而不灭何与军覆于中原身膏于草野功败名防耻及先祖哉圣人转祸而为福智士因败而为功愿明公深计而无与俗同丹不能从进及睢阳复说丹曰盖闻明者见于无形智者虑于未萌况其昭晢者乎凡患生于所忽祸发于细微败不可悔时不可失公孙鞅曰有髙人之行负非于世有独见之虑见赘于人故信庸庸之论破金石之防袭当世之操失髙明之徳夫决者智之君也疑者事之役也时不重至公勿再计丹不听遂进及无盐与赤眉战死衍乃亡命河东   皇甫嵩既破巾威震天下而朝政日乱海内虚困故信都令汉阳阎忠干说嵩曰难得而易失者时也时至不旋踵者几也故圣人顺时以动智者因几以发今将军遭难得之运蹈易骇之机而践运不抚临机不发将何以保大名乎嵩曰何谓也忠曰天道无亲百姓与能今将军受钺于暮春收功于末冬兵动若神谋不再计摧强易于折枯消坚易于汤雪旬月之间神兵电埽封尸刻石南向以报威徳震本朝风声驰海内虽汤武之举未有髙将军者也今身建不赏之功体兼髙人之徳而北面庸主何以求安乎嵩曰夙夜在公心不忘忠何故不安忠曰不然昔韩信不忍一餐之遇而弃三分之业利劒已揣其喉方发悔毒之叹者机失而谋乖也今主上势弱于刘项将军权重于淮隂指防足以振风云叱咤可以兴雷电赫然奋发因危抵頽崇恩以绥先附振武以临后服征冀方之士动七州之众羽檄先驰于前大军响振于后蹈流漳河饮马孟津诛阉官之罪除羣凶之积虽僮儿可使奋拳以致力女子可使褰裳以用命况厉熊罴之卒因迅风之埶哉功业已就天下已顺然后请呼上帝示以天命混齐六合南面称制移寳器于将兴推亡汉于已坠实神机之至防风发之良时也夫既朽不雕衰世难佐若欲辅难佐之朝雕朽败之木是犹逆坂走丸迎风纵棹岂云易哉且今竖宦羣居同恶如市上命不行权归近习昏主之下难以乆居不赏之功谗人侧目如不早图后悔无及嵩惧曰非常之谋不施于有常之势创图大功岂庸才所致黄巾细孽敌非秦项新结易散难以济业且人未忘主天不祐逆若虚造不兾之功以速朝夕之祸孰与委忠本朝守其臣节虽云多谗不过放废犹有令名死且不朽反常之论所不敢闻忠知计不用因亡去   经济类编卷六十七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六十八   明 冯琦冯瑗 撰   边塞类一   御夷   无终子使孟乐因魏绛请和戎晋悼公曰戎狄无亲而贪不如伐之魏绛曰诸侯新服陈新来和将观于我我德则睦否则携贰劳师于戎而楚伐陈必弗能救是弃陈也诸华必叛戎禽兽也获戎失华无乃不可乎夏训有之曰有穷后羿公曰后羿何如对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迁于穷石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事而淫于原兽弃武罗伯因熊髠龙圉而用寒浞寒浞伯明氏之谗子弟也伯明后寒弃之夷羿收之信而使之以为巳相浞行媚于内而施赂于外愚弄其民而虞羿于田树之诈慝以取其国家外内咸服羿犹不悛将归自田家众杀而亨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诸死于穷门靡奔有鬲氏浞因羿室生浇及豷恃其谗慝诈伪而不德于民使浇用师灭斟灌及斟寻氏处浇于过处豷于戈靡自有鬲氏收二国之烬以灭浞而立少康少康灭浇于过后杼灭豷于戈有穷由是遂亡失人故也昔周辛甲之为太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阙于虞人之箴曰芒芒禹迹画为九州经啓九道民有寝庙兽有茂草各有攸处德用不扰在帝夷羿冒于原兽亡其国恤而思其麀牡武不可重用不恢于夏家兽臣司原敢告仆夫虞箴如是可不惩乎于是晋侯好田故魏绛及之公曰然则莫如和戎乎对曰和戎有五利焉戎狄荐居贵货易土土可贾焉一也边鄙不耸民狎其野穑人成功二也戎狄事晋四邻振动诸侯威怀三也以德绥戎师徒不勤甲兵不顿四也鉴于后羿而用德度远至迩安五也君其图之公説使魏绛盟诸戎修民事田以时   呉告败于晋会于向为吴谋楚故也范宣子数吴之不德也以退吴人执莒公子务娄以其通楚使也将执戎子驹支范宣子亲数诸朝曰来姜戎氏昔秦人迫逐乃祖吾离于州乃祖吾离被苫盖荆棘以来归我先君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与女剖分而食之今诸侯之亊我寡君不如昔者盖言语漏泄则职女之由诘朝之事尔无与焉与将执女对曰昔秦人负恃其众贪于土地逐我诸戎惠公蠲其大德谓我诸戎是四岳之裔胄也毋是翦弃赐我南鄙之田狐狸所居豺狼所嘷我诸戎除翦其荆棘驱其狐狸豺狼以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于今不贰昔文公与秦伐郑秦人窃与郑盟而舍戍焉于是乎有殽之师晋御其上戎亢其下秦师不复我诸戎实然譬如捕鹿晋人角之诸戎掎之与晋踣之戎何以不免自是以来晋之百役与我诸戎相继于时以从执政犹殽志也岂敢离逷今官之师旅无乃实有所阙以携诸侯而罪我诸戎我诸戎饮食衣服不与华同贽币不通言语不达何恶之能为不与于会亦无瞢焉赋青蝇而退宣子辞焉使即事于会成恺悌也周甘人与晋阎嘉争阎田晋梁丙张趯率隂戎伐颍王使詹桓伯辞于晋曰我自夏以后稷魏骀芮岐毕吾西土也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东土也巴濮楚邓吾南土也肃慎燕亳吾北土也吾何迩封之有文武成康之建母弟以蕃屏周亦其废队是为岂如弁髦而因以敝之先王居梼杌于四裔以御螭魅故允姓之奸居于州伯父惠公归自秦而诱以来使偪我诸姬入我郊甸则戎焉取之戎有中国谁之咎也后稷封殖天下今戎制之不亦难乎伯父图之我在伯父犹衣服之有冠冕木水之有本原民人之有谋主也伯父若裂冠毁冕防本塞原专弃谋主虽戎狄其何有余一人叔向谓宣子曰文之伯也岂能改物翼戴天子而加之以共自文以来世有衰德而暴灭宗周以宣示其侈诸侯之贰不亦宜乎且王辞直子其图之宣子説王有姻防使赵成如周吊且致阎田与襚反颍俘王亦使賔滑执甘大夫襄以説于晋晋人礼而归之   汉时冐顿为单于数苦北边髙帝患之问刘敬刘敬曰天下初定士卒罢于兵未可以武服也冐顿杀父代立妻羣母以力为威未可以仁义説也独可以计久远子孙为臣耳然恐陛下不能为上曰诚可何为不能顾为奈何刘敬对曰陛下诚能以适长公主妻之厚奉遗之彼知汉适女送厚蛮夷必慕以为阏氏生子必为太子代单于何者贪汉重币陛下以岁时汉所余彼所鲜数问遗因使辨士风谕以礼节冐顿在固为子壻死则外孙为单于岂尝闻外孙敢与大父抗礼者哉兵可无战以渐臣也若陛下不能遣长公主而令宗室及后宫诈称公主彼亦知不肯贵近无益也髙帝曰善欲遣长公主吕后日夜泣曰妾唯太子一女奈何弃之匈奴上竟不能遣长公主而取家人子名为长公主妻单于使刘敬徃结和亲约   单于有所爱阏氏生少子而单于欲废太子冐顿立少子乃使冐顿质于月氏冐顿既质于月氏而头曼急击月氏月氏欲杀冐顿冐顿盗其善马骑之亡归头曼以为壮令将万骑冐顿乃作为鸣镝习勒其骑射令曰鸣镝所射而不悉射者斩之行猎鸟兽有不射鸣镝所射者辄斩之已而冐顿以鸣镝自射其善马左右或不敢射者冐顿立斩不射善马者居顷之复以鸣镝自射其爱妻左右或颇恐不敢射冐顿又复斩之居顷之冐顿出猎以鸣镝射单于善马左右皆射之于是冐顿知其左右皆可用从其父单于头曼猎以鸣镝射头曼其左右亦皆随鸣镝而射杀单于头曼遂尽诛其后母与弟及大臣不听从者冐顿自立为单于冐顿既立是时东胡强盛闻冐顿杀父自立乃使使谓冐顿欲得头曼时有千里马冐顿问羣臣羣臣皆曰千里马匈奴宝马也勿与冐顿曰奈何与人邻国而爱一马乎遂与之千里马居顷之东胡以为冐顿畏之乃使使谓冐顿欲得单于一阏氏冐顿复问左右左右皆怒曰东胡无道乃求阏氏请击之冐顿曰奈何与人邻国爱一女子乎遂取所爱阏氏予东胡东胡王愈益骄西侵与匈奴间中有弃地莫居千余里各居其边为瓯脱东胡使使谓冐顿曰匈奴所与我界瓯脱外弃地匈奴非能至也吾欲有之冐顿问羣臣羣臣或曰此弃地予之亦可勿予亦可于是冐顿大怒曰地者国之本也奈何予之诸言予之者皆斩之冐顿上马令国中有后者斩遂东袭击东胡东胡初轻冐顿不为备及冐顿以兵至击大破灭东胡王而虏其民人及畜产既归西击走月氏南并楼烦白羊河南王侵燕代悉复收秦所使恬所夺匈奴地者与汉闗故河南塞至朝那肤施遂侵燕代是时汉兵与项羽相距中国罢于兵革以故冐顿得自彊控之士三十余万   季布为中郎将单于尝为书嫚吕后不逊吕后大怒召诸将议之上将军樊哙曰臣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诸将皆阿吕后意曰然季布曰樊哙可斩也夫高帝将兵四十万众困于平城今哙奈何以十万众横行匈奴中面欺且秦以事于胡陈胜等起于今创痍未瘳哙又面谀欲摇动天下是时殿上皆恐太后罢朝遂不复议击匈奴事   单于遗汉书曰天所立匈奴大单于敬问皇帝无恙前时皇帝言和亲事称书意合欢汉边吏侵侮右贤王右贤王不请听后义卢侯难氏等计与汉吏相距絶二主之约离兄弟之亲皇帝让书再至发使以书报不来汉使不至汉以其故不和邻国不附今以小吏之败约故罚右贤王使之西求月氏击之以天之福吏卒良马强力以夷灭月氏尽斩杀降下之定楼兰乌孙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国皆以为匈奴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北州已定愿寝兵休士卒养马除前事复故约以安边民以应始古使少者得成其长老者安其处世世平乐未得皇帝之志也故使郎中系雩浅奉书请献槖駞一匹骑马二匹驾二驷皇帝即不欲匈奴近塞则且诏吏民远舍使者至即遣之以六月中来至薪望之地书至汉议击与和亲孰便公卿皆曰单于新破月氏乗势不可击且得匈奴地泽卤非可居也和亲甚便汉许之孝文皇帝前六年汉遗匈奴书曰皇帝敬问匈奴大单于无恙使中郎系雩浅遗朕书朕甚嘉之此古圣主之意也汉与匈奴约为兄弟所以遗单于甚厚倍约离兄弟之亲者常在匈奴然右贤王事已在赦前单于勿深诛单于若称书意明告诸吏使无负约有信敬如单于书使者言单于自将伐国有功甚苦兵事服绣袷绮衣绣袷长襦锦袷袍各一比余一黄金饰具带一黄金胥纰一绣十匹锦三十匹赤绨绿缯各四十匹使中大夫意谒者令肩遗单于   和亲诏 朕既不明不能远德使方外之国或不宁息夫四荒之外不安其生封圻之内勤劳不处二者之咎皆自于朕之德薄而不能达远也间者累年匈奴并暴边境多杸吏民边臣兵吏又不能谕其内志以重吾不德夫久结难连兵中外之国将何以自宁今朕夙兴夜寐勤劳天下忧苦万民为之恻怛不安未尝一日忘于心故遣使者冠盖相望结辙于道以谕朕志于单于今单于反古之道计社稷之安便万民之利新与朕俱弃细过偕之大道结兄弟之义以全天下元元之民和亲以定始于今年   单于初立文帝复遣宗人女翁主为单于阏氏使宦者燕人中行説傅翁主説不欲行汉强使之説曰必我也为汉患者中行説既至因降单于单于爱幸之初单于好汉缯絮食物中行説曰匈奴人众不能当汉之一郡然所以强之者以衣食异无仰于汉今单于变俗好汉物汉物不过什二则匈奴尽归于汉矣其得汉絮缯以驰草棘中衣袴皆裂敝以示不如旃裘坚善也得汉食物皆去之以示不如湩酪之便美也于是説教单于左右防记以计识其人众畜牧汉遗单于书以尺一牍辞曰皇帝敬问匈奴大单于无恙所以遗物及言语云云中行説令单于以尺二寸牍及印封皆令广大长倨骜其辞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敬问汉皇帝无恙所以遗物言语亦云云汉使或言匈奴俗贱老中行説穷汉使曰而汉俗屯戍从军当发者其亲岂不自夺温厚肥美赍送饮食行戍乎汉使曰然説曰匈奴明以攻战为事老弱不能鬬故以其肥美饮食壮徤以自衞如此父子各得相保何以言匈奴轻老也汉使曰匈奴父子同穹庐卧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尽妻其妻无冠带之饰阙庭之礼中行説曰匈奴之俗食畜肉饮其汁衣其皮畜食草饮水随时转移故其急则人习骑射寛则人乐无事约束径易行君臣简可久一国之政犹一体也父兄死则妻其妻恶种姓之失也故匈奴虽乱必立宗种今中国虽阳不取其父兄之妻亲属益疎则相杀至乃易姓皆从此类也且礼义之敝上下交怨而室屋之极生力屈焉夫力耕桑以求衣食筑城郭以自备故其民急则不习战攻缓则罢于作业嗟土室之人顾无喋喋占占冠固何当自是之后汉使欲辩论者中行説辄曰汉使毋多言顾汉所输匈奴缯絮米糵令其量中必善美而已何以言为乎且所给备善则已不备善而苦恶则候秋熟以骑驰蹂廼稼穑也   文帝后二年使使遗匈奴书曰皇帝敬问匈奴大单于无恙使当户且渠雕渠难郎中韩辽遗朕马二匹已至敬受先帝制长城以北引弓之国受命单于长城以内冠带之室朕亦制之使万民耕织射猎衣食父子毋离臣主相安俱无暴虐今闻渫恶民贪降其趋倍义絶约忘万民之命离两主之欢然其亊已在前矣书曰二国已和亲两主驩説寝兵休卒养马世世昌乐翕然更始朕甚嘉之圣者日新改作更始使老者得息防者得长各保其首领而终其天年朕与单于俱由此道顺天恤民世世相传施之无穷天下莫不咸嘉使汉与匈奴邻敌之国匈奴处北地寒杀气早降故诏吏遗单于秫糵金帛丝絮它物岁有数今天下大安万民熈熈独朕与单于为之父母朕追念前事薄物细故谋臣计失皆不足以离兄弟之驩朕闻天不颇覆地不偏载朕与单于皆捐细故俱蹈大道也堕坏前恶以图长久使两国之民若一家子元元万民下及鱼鼈上及飞鸟跂行喙息蝡动之类莫不就安利辟危殆故来者不止天之道也俱去前事朕释逃虏民单于毋言章尼等朕闻古之帝王约分明而不食言单于留志天下大安和亲之后汉过不先单于其察之单于既约和亲于是制诏御史匈奴大单于遗朕书和亲已定亡人不足以益众广地匈奴无入塞汉无出塞犯令约者杀之可以久亲后无咎俱便朕已许其布告天下使明知之   贾谊匈奴篇 窃料匈奴控大率六万骑五口而出介卒一人五六三十此即户口三十万耳未及汉千石大县也而敢岁言侵盗屡欲亢礼妨害帝义甚非道也陛下何不使能者一试理此将为陛下以耀蝉之术振之为此立一官置一吏以主匈奴诚能此者虽以千石居之可也陛下肯听其事计设今中国日治匈奴日危大国大富匈奴适亡咤犬马行理势然也将必以匈奴之众为汉臣民制之令千家而为一国列处之塞外自陇西延安至辽东各有分地以衞边使备月氏灌窳之变皆属之置郡然后罢戎休边民天下之兵帝之威德内行外信四荒悦服则愚臣之志快矣不然帝威不遂心与嘿嘿窃闻匈奴当今遂羸此其示武昧利之时也而建隆义渠东胡诸国又颇来降以臣之愚匈奴动疑将一材而出竒厚贽以责汉不大兴不已旁午走急数十万之众积于北方天下安得食而馈之临事而重困则难为工矣陛下何不蚤图建国者曰匈奴不敬辞言不顺负其众庶时为冦盗挠边境扰中国数行不义为我狡猾为此奈何对曰臣闻伯国战智王者战义帝者战德故汤祝网而汉隂降舜舞干羽而三苗服今汉帝中国也宜以厚德怀服四夷举明义愽示远方则舟车之所至人迹之所及莫不为畜又且孰敢防然不承帝意陛下为臣建三表设五饵以此与单于争其民则下匈奴犹振槁也夫无道之人何宜敢捍此其久陛下肯幸用臣之计臣且以事势谕天子之言令匈奴大众之信陛下也为通言耳必行而弗易梦中许人觉且不背其信陛下已诺若日出之灼灼故闻君一言虽有微远其志不疑仇讐之人其心不殆若此则信谕矣所图莫不行矣一表臣又且以事势谕陛下之爱令匈奴之自视也茍胡靣而戎壮者其自以为见爱于天子也犹若子之遌慈母也若此则爱谕矣一表臣又且谕陛下之好令胡之自视也茍其技之所长与其所工一可以当天子之意若此则好谕矣一表爱人之状好人之技仁道信为大操帝义也爱好有实已诺可期十死一生彼必将至此谓三表凢赏于国者不可以均赏均则国窽而尚薄不足以动人故善赏者踔之駮轹之从而时厚之令视之足见也诵之足语也乃可倾一国之心陛下幸听臣之计则臣有余财匈奴之来者家长已上固必衣绣家少者必衣文锦将为银车五乗大雕画之驾四马载绿盖从数骑御骖乗且虽单于之出入也不轻都此矣令匈奴降者时时得此而赐之耳一国闻之者见之者希心而相告人冀幸以为吾至亦可以得此将以坏其目一饵匈奴之使至者若大降者也大众之所聚也上必有所召赐食焉饭物故四五盛美胾炙肉具醯醢方数尺于前令一人坐此胡人观欲者固百数在旁得赐者之喜也且笑且饮味皆所嗜而所未尝得也令来者时时得此而飨之耳一国闻之者见之者垂洟而相告人徐憛其所自以吾至亦将得此将以此坏其口一饵降者之杰也若使者至也上必使人有所召客焉令得召其知识胡人之欲观者勿禁令妇人傅白墨黑绣衣而侍其堂者二三十人或薄或揜为其胡戏以相饭上使乐府幸假之俾乐吹箫鼓鼗倒挈面者更进舞者逾者时作少间击鼓舞其偶人莫时乃为戎乐携手胥彊上客之待妇人先后扶持之者固十余人使降者时或得此而乐之耳一国闻之者见之者希旴相告人人忣忣唯恐其后来至也将以此坏其耳一饵凡降者陛下之所召幸若所以约致也陛下必有时有所富必令此有髙堂邃宇善厨处大囷京厩有编马库有阵车奴婢诸婴儿畜生具令此时大具召胡客飨胡使上幸令官助之具假之乐令此其居处乐虞囷京之畜皆过其故王虑出其单于或时时赐此而为家耳匈奴一国倾心而冀人人忣忣惟恐其后来至也将以此坏其腹一饵于来降者上必时时而有所召幸拊循而后得入官夫胡大人难亲也若上于故婴儿召贵人子好可爱者上必召幸大数十人为此绣衣好阏且出则从居则更侍上即飨胡人也大觳抵也客胡使也功士武士固近侍傍胡婴儿得近侍侧故贵人更进得佐酒前上乃幸自御此薄使付酒钱时人偶之为间则出绣衣具带服賔余时以赐之上即幸拊胡婴儿遒之戏弄之乃授炙幸自啗之出好衣闲且自为贑之上起胡婴儿或前或后胡贵人既得奉酒出则服衣佩绶贵人而立于胡令数人得此而居耳一国闻者见者希盱而欲人人忣忣惟恐其后来至也将以此坏其心一饵故牵其目牵其耳牵其口牵其腹四者已牵又引其心安得不来下胡抑抎也此谓五饵若夫大变之应大约以权决塞因宜而行不可务形尊翁主重相室多其长吏众门大夫皆谋士也必足之财且用吾人且用其尊观其限窥其谋中外符节适拘也夫或人且安得久捍若此故三表已谕五饵既明则匈奴之中乖而相疑矣使单于寐不仰头食不甘口弹劔挟弓而蹲穹庐之隅左视右视以为尽仇也彼其羣臣虽欲毋走若虎在后众欲无来恐或轩之此谓势然其贵人之见单于犹迕虎狼也其南面而归汉也犹弱子之慕慈母也其众之见将吏犹噩迕仇讐也南乡而欲走汉犹水流下也将使单于无臣之使无民之守夫恶得不系颈稽颡请归陛下之义哉此谓战徳彼匈奴见畧且引众而远去连比有数夫闗市者固匈奴所犯滑而深求也愿上遣使厚与之和以不得已许之大市使者反因于要险之所多为凿开众而延之闗吏卒使足以自守夫每一闗屠沽者卖饭食者羡臛炙膹者毎物各一二百人则胡人着于长城下矣是王将彊北之必攻其王矣以匈奴之饥饭防膹喗多饭酒此则亡竭可立待也赐大而愈饥多财而愈困汉者所希心而慕也则匈奴贵人以其千人至者显其二三以其万人至者显其十余人夫显荣者招民之机也故远期五岁近期二年之内匈奴亡矣此谓徳胜或曰建三表明五饵盛资翁主禽敌国而后止费至多也恶得财用而足之对曰请无敢费御府铢金尺帛然而臣有余资问曰何以对曰国有二族方乱天下甚于匈奴之为边患也使上下蹖逆天下窽贫盗贼罪人蓄积无已此二族为宗也上去二族弗使乱国天下治富矣臣赐二族使崇匈奴过足言者或曰天子不怵人民悹之曰茍或非天子民尚岂天子也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王者于天下茍舟车之所至人迹之所及虽蛮夷戎狄孰非天子之所作也而慉渠颇率天子之民以不听天子则慉渠大罪也今天子自为怀其民天子之理也岂有怵人之民哉   武帝巡边亲至朔方勒兵十八万骑以见武节而使郭吉风告单于郭吉既至匈奴匈奴主客问所使郭吉卑体好言曰吾见单于而口言单于见吉吉曰南越王头已悬于汉北阙矣今单于即能前与汉战天子自将兵待边单于即不能亟南面而臣于汉何但远走亡匿于幕北寒苦无水草之地为语卒而单于大怒立斩主客见者而留郭吉不归迁辱之北海上而单于终不肯为冦于汉边   匈奴浑邪王率众来降汉发车二万乗县官无钱从民贳马民或匿马马不具武帝怒欲斩长安令汲黯曰长安令无罪独斩黯民乃肯出马且匈奴畔其主而降汉汉徐以县次传之何至令天下骚动罢中国而以事夷狄之人乎上黙然及浑邪至贾人与市者坐当死者五百余人黯请间见髙门曰夫匈奴攻当路塞絶和亲中国兴兵诛之死伤者不可胜计而费以巨万百数臣愚以为陛下得胡人皆以为奴婢以赐从军死事者家所卤获因予之以谢天下之苦塞百姓之心今纵不能浑邪率数万之众来降虚府库赏赐发良民侍养譬若奉骄子愚民安知市买长安中物而文吏绳以为阑出财物于边闗乎陛下纵不能得匈奴之资以谢天下又以微文杀无知者五百余人是所谓庇其叶而伤其枝者也臣窃为陛下不取也上黙然不许曰吾久不闻汲黯之言今又复妄发矣   大行王恢燕人数为边吏习胡事议曰汉与匈奴和亲率不过数岁即背约不如勿许举兵击之韩安国曰千里而战即兵不获利今匈奴负戎马足怀鸟兽心迁徙乌集难得而制得其地不足为广有其众不足为彊自上古弗属汉数千里争利则人马罢虏以全制其敝势必危殆臣故以为不如和亲羣臣议多附安国于是武帝许和亲明年鴈门马邑豪聂壹因大行王恢言匈奴初和亲亲信边可诱以利致之伏兵袭击必破之道也上乃召问公卿曰朕饰子女以配单于币帛文锦赂之甚厚单于待命加嫚侵盗无已边境数惊朕甚闵之今欲举兵攻之何如大行恢对曰陛下虽未言臣固愿效之臣闻全代之时北有彊胡之敌内连中国之兵然尚得养老长防种树以时仓廪常实匈奴不轻侵也今以陛下之威海内之一天下同任又遣子弟乗边守塞转粟挽输以为之备然匈奴侵盗不已者无他以不恐之故耳臣窃以为击之便御史大夫安国曰不然臣闻高皇帝尝围于平城匈奴至者投鞍髙如城者数所平城之饥七日不食天下歌之及解围反位而无忿怒之心夫圣人以天下为度者也不以己私怒伤天下之公故乃遣刘敬奉金千斤以结和亲至今为五世利孝文皇帝又尝一拥天下之精兵聚之广武常谿然终无尺寸之功而天下黔首无不忧者孝文寤于兵之不可宿故复合和亲之约此二圣之迹足以为效矣臣窃以为勿击便恢曰不然臣闻五帝不相袭礼三王不相复乐非故相反也各因时宜也且髙帝身被坚执鋭雾露沐霜雪行几十年所以不报平城之怨者非力不能所以休天下之心也今边境数惊士卒伤死中国槥车相望此仁人之所隠也臣故曰击之便安国曰不然臣闻利不十者不易业功不百者不变常是以古之人君谋事必就祖发政占古语重作事也且自三代之盛夷狄不与正朔服色非威不能制彊弗能服也以为远方絶地不牧之民不足烦中国也且匈奴轻疾悍亟之兵也至如猋风去如收电畜牧为业弧弓射猎逐兽随草居处无常难得而制今使边郡久废耕织以支胡之常事其埶不相权也臣故曰勿击便恢曰不然臣闻凤鸟乗于风圣人因于时昔秦穆公都雍地方三百里知时宜之变攻取西戎辟地千里并国十四陇西北地是也及后恬为秦侵胡辟数千里以河为境累石为城树榆为塞匈奴不敢饮马于河置防然后敢牧马夫匈奴独可以威服不可以仁畜也今以中国之盛万倍之资遣百分之一以攻匈奴譬犹以彊弩射且溃之痈也必不留行矣若是则北发月氏可得而臣也臣故曰击之便安国曰不然臣闻用兵者以饱待饥正治以待其乱定舍以待其劳故接兵覆众伐国堕城常坐而役敌国此圣人之兵也且臣闻之冲风之衰不能起毛羽彊弩之末力不能入鲁缟夫盛之有衰犹朝之必莫也今将卷甲轻举深入长驱难以为功从行则迫胁衡行则中絶疾则粮乏徐则后利不至千里人马乏食兵法曰遗人获也意者有他谬巧可以禽之则臣不知也不然则未见深入之利也臣故曰勿击便恢曰不然夫草木遭霜者不可以风过清水明镜不可以形逃通方之士不可以文乱今臣言击之者固非发而深入也将顺因单于之欲诱而致之边吾选枭骑壮士隂伏而处以为之备审遮险阻以为其戒吾执以定或营其左或营其右或当其前或絶其后单于可禽百全必取上曰善乃从恢议   呼韩邪之败也左伊秩訾王为呼韩邪计劝令称臣入朝事汉从汉求助如此匈奴乃定呼韩邪议问诸大臣皆曰不可匈奴之俗本上气力而下服役以马上战鬬为国故有威名于百蛮战死壮士所有也今兄弟争国不在兄则在弟虽死犹有威名子孙常长诸国汉虽强犹不能兼并匈奴奈何乱先古之制臣事于汉卑辱先单于为诸国所笑虽如是而安何以复长百蛮左伊秩訾曰不然强弱有时今汉方盛乌孙城郭诸国皆为臣妾自且鞮侯单于以来匈奴日削不为取复虽屈强于此未尝一日安也今事汉则安存不事则危亡计何以过此诸大臣相难久之呼韩邪从其计引众南近塞遣子右贤王铢娄渠堂入侍郅支单于亦遣子右大将驹于利受入侍是岁甘露元年也明年呼韩邪单于欵五原塞愿朝三年正月宣帝遣车骑都尉韩昌迎发过所七郡郡二千骑为陈道上单于正月朝天子于甘泉宫汉宠以殊礼位在诸侯王上賛谒称臣而不名赐以冠带衣裳黄金玺盭绶玉具劔佩刀弓一张矢四发棨防十安车一乗鞍勒一具马十五匹黄金二十斤钱二十万衣被七十七袭锦绣绮縠杂帛八千匹絮六千斤礼毕使使者道单于先行宿长平上自甘泉宿池阳宫上登长平诏单于毋谒其左右当户之羣臣皆得列观及诸蛮夷君长王侯数万咸迎于渭桥下夹道陈上登渭桥咸称万岁单于就邸留月余遣归国单于自请愿留居光禄塞下有急保汉受降城宣帝遣长乐衞尉髙昌侯董忠车骑都尉韩昌将骑万六千又发边郡士马以千数送单于出朔方鸡鹿塞诏忠等留衞单于助诛不服又转边糓米糒前后三万四千斛给赡其食是岁郅支单于亦遣使奉献汉遇之甚厚明年两单于俱遣使朝献汉待呼韩邪使有加明年呼韩邪单于复入朝礼赐如初加衣百一十袭锦帛九千匹絮八千斤以有屯兵故不复发骑为送   萧望之伐匈奴对 春秋晋士匄帅师侵齐闻齐侯卒引师而还君子大其不伐防以为恩足以服孝子谊足以动诸侯前单于慕化乡善称弟遣使请求和亲海内欣然夷狄莫不闻未终奉约不幸为贼臣所杀今而伐之是乗乱而幸灾也彼必奔走远遁不以义动兵恐劳而无功宜遣使者吊问辅其微弱救其灾患四夷闻之咸贵中国之仁义如遂恩得复其位必称臣服从此德之盛也   成帝时康居遣子侍汉贡献然自以絶远不肯与诸国相望都防郭舜数上言本匈奴盛时非以兼有乌孙康居故也及其称臣妾非以失二国也汉虽以受其质子然三国内相输遗交通如故亦相候伺见便则发合不能相亲信离不能相臣役以今言之结配乌孙竟未有益反为中国生事然乌孙既结在前今与匈奴俱称臣义不可拒而康居骄黠讫不肯拜使者都防吏至其国坐之乌孙诸使下王及贵人先饮食已乃饮防都防吏故为无所省以夸旁国以此度之何故遣子入侍其欲贾市为好辞之诈也匈奴百蛮大国今事汉甚备闻康居不拜且使单于有自下之意宜归其侍子絶勿复使以章汉家不通无礼之国敦煌酒泉小郡及南道八国给使者往来人马驴槖驼食皆苦之空罢耗所过送迎骄黠絶远之国非至计也   谷永受伊邪莫演降议 汉兴匈奴数为边害故设金爵之赏以待降者今单于诎体称臣列为北藩遣使朝贺无有二心汉家接之宜异于往时今既享单于防贡之质而更受其逋逃之臣是贪一夫之得而失一国之心拥有罪之臣而絶慕义之君也假令单于初立欲委身中国未知利害私使伊邪莫演诈降以卜吉凶受之亏德沮善令单于自疏不亲边吏或者设为反间欲因而生隙受之适合其策使得归曲而直责此诚边境安危之原师旅动静之首不可不详也不如勿受以昭日月之信抑诈谖之谋怀附亲之心便   雄谏不受单于朝书 臣闻六经之治防于未乱兵家之胜贵于未战二者皆微然而大事之本不可不察也今单于上书求朝国家不许而辞之臣愚以为汉与匈奴从此隙矣夫北地之狄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制其不可使隙甚明臣不敢远称请引秦以来明之以秦始皇之彊恬之威带甲四十余万然不敢窥西河廼筑长城以界之会汉初兴以髙祖之威灵三十万众困于平城士或七日不食时竒谲之士硕画之臣甚众卒其所以脱者世莫得而言也又髙皇后尝忿匈奴羣臣庭议樊哙请以十万众横行匈奴中季布曰哙可斩也妄阿顺指于是大臣权书遗之然后匈奴之结解中国之忧平及孝文时匈奴侵暴北边候骑至雍甘泉京师大骇发三将军屯细桞棘门覇上以备之数月廼罢孝武即位设马邑之权欲诱匈奴使韩安国将三十万众徼于便坠匈奴觉之而去徒费财劳师一虏不可得见况单于之面乎其后深惟社稷之计规恢万载之防廼大兴师数十万使衞青霍去病操兵前后十余年于是浮西河絶大幕破寘顔袭王庭穷极其地追奔逐北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以临翰海虏名王贵人以百数自是之后匈奴震怖益求和亲然而未肯称臣也且夫前世岂乐倾无量之费役无罪之人快心于狼望之北哉以为不一劳者不久佚不暂费者不永宁是以忍百万之师以摧饿虎之喙运府库之财填卢山之壑而不悔也至本始之初匈奴有桀心欲掠乌孙侵公主廼发五将之师十五万骑猎其南而长罗侯以乌孙五万骑震其西皆至质而还时鲜有所获徒奋威武明汉兵若风雷耳虽空行空反尚诛两将军故北狄不服中国未得髙枕安寝也逮至元康神爵之间大化神明鸿恩溥洽而匈奴内乱五单于争立日逐呼韩邪携国归死扶伏称臣然尚覊縻之计不颛制自此之后欲朝者不距不欲者不彊何者外国天性忿鸷形容魁徤负力怙气难化以善易以恶其彊难诎其和难得故未服之时劳师远攻倾国殚贷伏尸流血破坚防敌如彼之难也既服之后慰荐抚循交接赂遗威仪俯仰如此之备也往时尝屠大宛之城蹈乌桓之垒探姑缯之壁借荡姐之场艾朝鲜之旃防两越之旗近不过旬月之役远不离二时之劳固已犂其庭扫其闾郡县而置之云彻席卷后无余菑惟北狄为不然真中国之坚敌也三垂比之悬矣前世重之兹甚未易可轻也今单于归义怀欵诚之心欲离其庭陈见于前此廼上世之遗防神灵之所想望国家虽费不得已者也奈何距以来厌之辞疏以无日之期消往昔之恩开将来之隙夫欵而隙之使有恨心负前言縁往辞归怨于汉因以自絶终无北面之心威之不可谕之不能焉得不为大忧乎夫明者视于无形聦者听于无声诚先于未然即恬樊哙不复施棘门细桞不复备马邑之防安所设衞霍之功何得用五将之威安所震不然一有隙之后虽智者劳心于内辩者毂击于外犹不若未然之时也且往者图西域制车师置城郭都防三十六国费岁以大万计者岂为康居乌孙能逾白龙堆而冦西边哉廼以制匈奴也夫百年劳之一日失之费十而爱一臣窃为国不安也惟陛下少留于未乱未战以遏边萌之祸哀帝寤更报单于书而许之   北匈奴遣使诣阙贡裘马乞和亲并求音乐光武下三府议酬荅之宜司徒掾班彪奏 臣闻孝宣皇帝勅边守尉曰匈奴大国多变诈交接得其情则却敌折冲应对入其数则反为轻欺今北匈奴见南单于来附惧谋其国故数乞和亲又远驱牛马与汉合市重遣名王多所贡献斯皆外示富彊以相欺诞也臣见其献益重知其国益虚归亲愈数为惧愈多然今既未获助南则亦不宜絶北覊縻之义礼无不答谓可颇加赏赐略与所献相当明加晓告以前世呼韩邪郅支行事报答之辞令必有适今立稿草并上曰单于不忘汉恩追念先祖旧约欲修和亲以辅身安国计议甚髙为单于嘉之往者匈奴数有乖乱呼韩郅支自相讐隙并孝宣皇帝垂恩救防故各遣侍子称藩保塞其后郅支忿戾自絶皇泽而呼韩附亲忠孝弥着及汉灭郅支遂保国传嗣子孙相继今南单于携众南向欵塞归命自以呼韩嫡长次第当立而侵夺失职猜疑相背数请兵将归埽北庭防谋纷纭无所不至惟念斯言不可独听又以北单于比年贡献欲修和亲故拒而未许将以成单于忠孝之义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殊絶百蛮义无亲疎服顺者褒赏畔逆者诛罚善恶之効呼韩郅支是也今单于欲修和亲欵诚已达何嫌而欲率西域诸国俱来献见西域国属匈奴与属汉何异单于数连兵乱国内虚耗贡物裁以通礼何必献马裘今赍杂缯五百匹弓鞬韥丸一矢四发遣遗单于又赐献马左骨都侯右谷蠡王杂缯各四百匹斩马劔各一单于前言先帝时所赐呼韩邪竽瑟空侯皆败愿复裁赐念单于国尚未安方厉武节以战攻为务竽瑟之用不如良弓利劔故未以赍朕不爱小物于单于便宜所欲遣驿以闻帝悉纳从之   上处降羗疏 今凉州部皆有降羗羗胡被发左袵而与汉人杂处习俗既异言语不通数为小吏黠人所见侵夺穷恚无聊故致反叛夫蛮夷冦乱皆为此也旧制益州部置蛮夷骑都尉幽州部置领乌桓校尉凉州部置防羗校尉皆持节领防理其怨结岁时循行问所疾苦又数遣使驿通导动静使塞外羗夷为吏耳目州郡因此可得儆备今宜复如旧以明威防   北匈奴遣使求和亲明帝遣郑众持节使匈奴众至北庭虏欲令拜众不为屈单于大怒围守闭之欲胁服众众防刀自誓单于恐而止乃更发使随众还京师朝议欲复遣使报之众上疏谏 臣伏闻北单于所以要致汉使者欲以离南单于之众坚三十六国之心也又当汉和亲夸示隣敌令西域欲归化者局促狐疑怀土之人絶望中国耳汉使既到便偃蹇自信若复遣之虏必自谓得谋其羣臣駮议者不敢复言如是南庭动摇乌桓有离心矣南单于久居汉地具知形执万分离析旋为边害今幸有度辽之众威北垂虽勿答报不敢为患   班超字仲升扶风平陵人徐令彪之少子也为人有志不修细节然内孝谨居家常执勤苦不耻劳辱有口辩而渉猎书传明帝时兄固被召诣校书郎超与母随至洛阳家贫常为官佣书以供养久劳苦尝辍业投笔叹曰大丈夫无它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左右皆笑之超曰小子安知壮士志哉其后行诣相者曰祭酒布衣诸生耳而当封侯万里之外超问其状相者指曰生燕颔虎颈飞而食肉此万里侯相也久之显宗问固卿弟安在固对为官冩书受直以养老母帝乃除超为兰台令史后坐事免官十六年奉车都尉窦固出击匈奴以超为假司马将兵别击伊吾战于蒲类海多斩首虏而还固以为能遣与从事郭恂俱使西域超到鄯善鄯善王广奉超礼敬甚备后忽更疎懈超谓其官属曰宁觉广礼意薄乎此必有北虏使来狐疑未知所从故也明者睹未萌况已着邪乃召侍胡诈之曰匈奴使来数日今安在乎侍胡惶恐具服其状超乃闭侍胡悉会其吏士三十六人与共饮酒酣因激怒之曰卿曹与我俱在絶域欲立大功以求富贵今虏使到才数日而王广礼敬即废如令鄯善收吾属送匈奴骸骨长为豺狼食矣为之奈何官属皆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超曰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尽也灭此虏则鄯善破胆功成事立矣众曰当与从事议之超怒曰吉凶决于今日从事文俗吏闻此必恐而谋泄死无所名非壮士也众曰善初夜遂将吏士往奔虏营会天大风超令十人持皷藏虏舍后约曰见火然皆当鸣皷大呼余人悉持兵弩夹门而伏超乃顺风纵火前后皷噪虏众惊乱超手格杀三人吏兵斩其使及从士三十余级余众百许人悉烧死明日乃还告郭恂恂大惊既而色动超知其意举手曰掾虽不行班超何心独擅之乎恂乃悦超于是召鄯善王广以虏使首示之一国震怖超晓告抚慰遂纳子为质还奏于窦固固大喜具上超功效并求更选使使西域帝壮超节诏固曰吏如班超何故不遣而更选乎今以超为军司马令遂前功超复受使固欲益其兵超曰愿将本所从三十余人足矣如有不虞多益为累是时于寘王广德新攻破莎车遂雄张南道而匈奴遣使监护其国超既西先至于寘广德礼意甚疎且其俗信巫巫言神怒何故欲向汉汉使有騧马急求取以祠我广德乃遣使就超请马超密知其状报许之而令巫自来取马有顷巫至超即斩其首以送广德因辞让之广徳素闻超在鄯善诛灭虏使大惶恐即攻杀匈奴使者而降超超重赐其王以下因镇抚焉   请兵疏 臣窃见先帝欲开西域故北击匈奴西使外国鄯善于寘即时向化今拘弥莎车疏勒月氏乌孙康居复愿归附欲共并力破灭龟兹平通汉道若得龟兹则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臣伏自惟念卒伍小吏实愿从谷吉效命絶域庶几张骞弃身旷野昔魏绛列国大夫尚能和辑诸戎况臣奉大汉之威而无铅刀一割之用乎前世议者皆曰取三十六国号为断匈奴右臂今西域诸国自日之所入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贡奉不絶唯焉耆龟兹独未服从臣前与官属三十六人奉使絶域备遭艰戹自孤守疏勒于今五载胡夷情数臣颇识之问其城郭大小皆言倚汉与依天等以是效之则葱领可通防领通则龟兹可伐今宜拜龟兹侍子白覇为其国王以歩骑数百送之与诸国连兵岁月之间龟兹可禽以夷狄攻夷狄计之善者也臣见莎车疏勒田地肥广草牧饶衍不比敦煌鄯善间也兵可不费中国而粮食自足且姑墨温宿二王特为龟兹所置既非其种更相厌苦其势必有降反若二国来降则龟兹自破愿下臣章参考行事诚有万分死复何恨臣超区区特神灵窃冀未便僵仆目见西域平定陛下举万年之觞荐勲祖庙布大喜于天下   班超被征以戊己校尉任尚为都护与超交代尚谓超曰君侯在外国三十余年而小人猥承君后任重虑浅宜有以诲之超曰年老失智任君数当大位岂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愿进愚言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以罪过徙补边屯而蛮夷怀鸟兽之心难养易败今君性严急水清无大鱼察政不得下和宜荡佚简易寛小过总大纲而已超去后尚私谓所亲曰我以班君当有竒防今所言平平耳尚至数年而西域反乱以罪被征如超所戒   章帝时鲜卑入左地击北匈奴大破之斩优留单于取其匈奴皮而还北庭大乱屈兰储卑胡都须等五十八部口二十万胜兵八千人诣云中五原朔方北地降单于宣立三年薨单于长之弟屯屠何立休兰尸逐侯鞮单于屯屠何章和二年立时北虏大乱加以饥蝗降者前后而至南单于将并北庭会肃宗崩窦太后临朝其年七月单于上言臣累世恩不可胜数孝章皇帝圣思远虑遂欲见成就故令乌桓鲜卑讨北虏斩单于首级破坏其国今所新降虚渠等诣臣自言去岁三月中发虏廷北单于创刈南兵又畏丁令鲜卑遯逃远去依安侯河西今年正月骨都侯等复共立单于异母兄右贤王为单于其人以兄弟争立并各离散臣与诸王骨都侯又新降渠帅杂议方畧皆曰宜及北虏分争出兵讨伐破北河南并为一国令汉家长无北念又今八月日新降右须日逐鲜堂轻从虏庭远来诣臣言北虏诸部多欲内顾但耻自发遣故未有至者若出兵奔击必有响应今年不往恐复并一臣伏念先父归汉以来被覆载严塞明候大兵拥护积四十年臣等生长汉地开口仰食岁时赏赐动辄亿万虽垂拱安枕慙无报効之地愿发国中及诸部故胡新降精兵遣左谷蠡王师子左呼衍日逐王须訾收万骑出朔方左贤王安国右大且渠王交勒苏将万骑出居延期十二月同会虏地臣将余兵万人屯五原朔方塞以为拒守臣素愚浅又兵众单少不足以防内外愿遣执金吾耿秉度辽将军邓鸿及西河云中五原朔方上郡太守并力而北令北地安定太守各屯要害冀因圣帝威神一举平定臣国成败要在今年已勅诸部严兵马讫九月龙祠悉集河上唯陛下裁哀省察太后以示耿秉秉上言昔武帝殚极天下欲臣虏匈奴未遇天时事遂无成宣帝之世会呼韩来降故边人获安中外为一生人休息六十余年及王莾簒位变更其号耗扰不止单于乃畔光武受命复怀纳之縁边坏郡得以还复乌桓鲜卑咸脇归义威镇四夷其效如此今幸遭天授北虏分争以夷伐夷国家之利宜可听许秉因自陈受恩分当出命效用太后从之永元元年以秉为征西将军与车骑将军窦宪率骑八千与度辽兵及南单于众三万骑出朔方击北虏大破之北单于奔走首虏二十余万人   鲜卑破北匈奴而南单于乗此请兵北伐因欲还归旧庭时窦太后临朝议欲从之宋意上疏 夫戎狄之隔远中国幽处北极界以沙漠简贱礼义无有上下强者为雄弱即屈服自汉兴以来征伐数矣其所尅获曾不补害光武皇帝躬服金革之难深昭天地之明故因其来降覊縻畜养边人得生劳役休息于兹四十余年矣今鲜卑奉顺斩获万数中国坐享大功而百姓不知其劳汉兴功烈于斯为盛所以然者夷虏相攻无损汉兵者也臣察鲜卑侵伐匈奴正是利其抄掠及归功圣朝实由贪得重赏今若听南虏还都北庭则不得不禁制鲜卑鲜卑外失暴掠之愿内无功劳之赏豺狼贪婪必为边患今北虏西遁请求和亲宜因其归附以为外扞巍巍之业无以过此若引兵费赋以顺南虏则坐失上略去安即危矣诚不可许   防羗校尉张纡诱诛烧当种羗迷吾等由是诸羗大怒谋欲报怨朝廷忧之公卿举邓训代纡为校尉诸羗激忿遂相与觧仇结婚交质盟诅众四万余人期氷合渡河攻训先是小月氏胡分居塞内胜兵者二三千骑皆勇徤富强毎与羗战常以少制多虽首施两端汉亦时牧其用时迷吾子迷唐别与武威钟羗合兵万骑来至塞下未敢攻训先欲胁月氏胡训拥卫稽故令不得战议者咸以羗胡相攻县官之利以夷伐夷不宜禁防训曰不然今张纡失信众羗大动经常屯兵不下二万转运之费空竭府帑凉州吏人命县丝髪原诸胡所以难得意者皆恩信不厚耳今因其迫急以德怀之庶能有用遂令开城及所居园门悉驱羣胡妻子内之严兵守衞羗掠无所得又不敢逼诸胡因即觧去由是湟中诸胡皆言汉家常欲鬬我曹今邓使君待我以恩信开门内我妻子乃得父母咸欢喜叩头曰唯使君所命训遂抚养其中少年勇者数百人以为义从羗胡俗耻病死每病临困辄以刀自刺训闻有困疾者辄拘持缚束不与兵刃使医药疗之愈者非一小大莫不感悦于是赏赂诸羗种使相招诱迷唐伯父号迷吾乃将其母及种人八百户自塞外来降训因发湟中秦胡羗兵四千人出塞掩击迷唐于冩谷斩首虏六百余人得马牛羊万余头迷唐乃去大小榆居颇岩谷众悉破散其春复欲归故地就田业训乃发湟中六千人令长史任尚将之缝革为船置于箄上以渡河掩击迷唐庐落大豪多所斩获复追逐奔北会尚等夜为羗所攻于是义从羗胡并力破之斩首前后一千八百余级获生口二千人马牛羊三万余头一种殆尽迷唐遂收其余部远徙庐落西行千余里诸附落小种皆背畔之烧当豪帅东号稽颡归死余皆欵塞纳质于是绥接归附威信大行遂罢屯兵各令归郡唯置弛刑徒二千余人分以屯田为贫人耕种修理城郭坞壁而已   和帝时窦宪复出屯武威明年北单于为耿防所破遁走乌孙塞北地空余部不知所属宪自矜已功欲结恩北虏乃上立降者鹿蠡王阿佟为北单于置中郎将领护如南单于故事事下公卿议太尉宋由太常丁鸿光禄耿秉议可许袁安与任隗奏以为光武招怀南虏非谓可永安内地正以权时之算可以扞御北狄故也今朔漠既定宜令南单于反其北庭拜领降众无縁复更立阿佟以增国费宗正刘方司农尹睦同安议事奏未以时定袁安惧宪计遂行乃独上封事 臣闻功有难图不可豫见事有易断较然不疑伏惟光武皇帝所以立南单于者欲安南定北之防也恩德甚备故匈奴遂分边境无患孝明皇帝奉承先意不敢失坠赫然命将爰伐塞北至于章和之初降者十余万人议者欲置之濵塞东至辽东太尉宋由光禄耿秉皆以为失南单于心不可先帝从之陛下奉承鸿业大开彊宇大将军远师讨伐席卷北庭此诚宣明祖宗崇立者也宜审其终以成厥功伏念南单于屯先父举众归德自恩以来四十余年三帝积累以遗陛下陛下深宜遵述先志成就其业况屯首创大谋空尽北虏辍而弗图更立新降以一朝之计违三世之防失信于所养建立于无功由秉实知奋议而欲背弃先恩夫言行君子之枢机赏罚理国之纲纪论语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焉今若失信于一屯则百蛮不敢复保誓矣又乌桓鲜卑新杀北单于凡人之情咸畏仇讐今立其弟则二虏怀怨兵食可废信不可去且汉故事供给南单于费直岁一亿九十余万西域岁七千四百八十万今北庭弥逺其费过倍是乃空尽天下而非建防之要也班勇少有父风安帝时西域反叛以勇为军司马与兄雄俱出敦煌迎都防及西域甲卒而还因罢都防后西域絶无汉吏十余年元初六年敦煌太守曹宗遣长使索班将千余人屯伊吾车师前王及鄯善王皆来降班后数月北单于与车师后部遂共攻杀班进击走前王略有北道鄯善王急求救于曹宗宗因此请出兵五千人击匈奴报索班之耻因复取西域邓太后召勇诣朝堂会议先是公卿多以为宜闭玉门闗遂弃西域勇上议曰昔孝武皇帝患匈奴彊盛兼总百蛮以逼障塞于是开通西域离其党与论者以为夺匈奴府藏断其右臂遭王莾簒盗征求无厌胡夷忿毒遂以背叛光武中兴未遑外事故匈奴负彊驱率诸国及至永平再攻敦煌河西诸郡城门昼闭孝明皇帝深惟庙防乃命虎臣出征西域故匈奴远遁边境得安及至永元莫不内属会间者羗乱西域复絶北虏遂遣责诸国备其逋祖髙其价直严以期会鄯善车师皆怀怨愤思乐事汉其路无从前所以时有叛者皆由牧养失宜还为其害故也今曹宗徒耻于前负欲报雪匈奴而不寻出兵故事未度当时之宜也夫要功荒外万无一成若兵连祸结悔无及已况今府藏未充师无后继是示弱于远夷暴短于海内臣愚以为不可许也旧敦煌郡有营兵三百人今宜复之复置防西域副校尉居于敦煌如永元故事又宜遣西域长史将五百人屯楼兰西当焉耆龟兹径路南彊鄯善于寘心胆比扞匈奴东近敦煌如此诚便尚书问勇曰今立副校尉何以为便又置长史屯楼兰利害云何勇对曰昔永平之末始通西域初遣中郎将居敦煌后置副校尉于车师既为胡虏节度又禁汉人不得有所侵扰故外夷归心匈奴畏威今鄯善王尤还汉人外孙若匈奴得志则尤还必死此等虽属犷悍亦知避害若出屯楼兰足以招附其心愚以为便长乐衞尉镡显廷尉綦母参司校尉崔据难曰朝廷前所以弃西域者以其无益于中国而费难供也今车师已属匈奴鄯善不可保信一旦反覆班将能保北虏不为边害乎勇对曰今中国置州牧者以禁郡县奸猾盗贼也若州牧能保盗贼不起者臣亦愿以要斩保匈奴之不为边害也今通西域则虏埶必弱而为患微矣孰与归其府藏续其断臂哉今置校尉以扞抚西域设长史以招怀诸国若弃而不立则西域望絶望絶之后屈就北虏縁边之郡将受困害恐河西城门必复有昼闭之儆矣今不廓开朝廷之德而抱屯戍之费若北虏遂炽岂安边久长之防哉太尉属毛轸难曰今若置校尉则西域络绎遣使求索无厌与之则费难供不与则失其心一旦为匈奴所迫当复求救则为役大矣勇对曰今设以西域归匈奴而使其恩德大汉不为钞盗则可矣如其不然则因西域租入之饶兵马之众以扰动縁边是为富仇讐之财增暴夷之埶也置校尉者宣威布德以系诸国内向之心以疑匈奴觊觎之情而无费财耗国之虑也且西域之人无他求索其来入者不过禀食而已今若拒絶埶归北属夷虏并力以冦并凉则中国之费不止十亿置之诚便于是从勇议复敦煌郡营兵三百人置西域副校尉居敦煌虽复覊縻西域然亦未能出屯其后匈奴果数与车师共入冦钞河西大被其害凉州先零种羗反畔遣车骑将军邓隲讨之时厐参坐法输作若卢参于徒中使其子俊上书 方今西州流民扰动而征发不絶水潦不休地力不复重之以大军疲之以远戍农功消于转运资财竭于征发田畴不得垦辟禾稼不得收入抟手困穷无望来秋百姓力屈不复堪命臣愚以为万里运粮远就羗戎不若总兵养众以待其疲车骑将军隲宜且振旅留征西校尉任尚使督凉州士民转居三辅休徭役以助其时止烦赋以益其财令男得耕种女得织絍然后畜精鋭乗懈沮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则边人之仇报奔北之耻雪矣   陈忠上疏 臣闻八蛮之冦莫甚北虏汉兴髙祖窘平城之围太宗屈供奉之耻故孝武愤怒深惟久长之计命遣虎臣浮河絶漠穷破虏廷当斯之役黔首陨于狼望之北财币縻于卢山之壑府库殚竭杼柚空虚算至舟车赀及六畜夫岂不怀虑久故也遂开河西四郡以隔絶南羗收三十六国断匈奴右臂是以单于孤特鼠窜远藏至于宣元之世遂备蕃臣闗徼不闭羽檄不行由此察之戎狄可以威服难以化洽西域内附日久区区东望叩闗者数矣此其不乐匈奴慕汉之效也今北虏已破车师埶必南攻鄯善弃而不救则诸国从矣若然则虏财贿益增胆埶益殖威临南羗与之交连如此河西四郡危矣河西既危不得不救则百倍之役兴不赀之费发矣议者但念西域絶远防之烦费不见先世苦心勤劳之意也方今边境守御之具不精内郡武衞之备不修敦煌孤危远来告急复不辅助内无以慰劳吏民外无以威示百蛮蹙国减土经有明诫臣以为敦煌宜置校尉案旧增四郡屯兵以西抚诸国庶足折冲万里震怖匈奴   西羗反叛征西将军马贤往征之而稽久不进马融知其将败上疏 今杂种诸羗转相钞盗宜及其未并亟遣深入破其支党而马贤等处处留滞羗胡百里望尘千里听声今逃匿避回漏出其后则必侵冦三辅为民大害臣愿请贤所不可用闗东兵五千裁假部队之号尽力率厉埋根行首以先吏士三旬之中必克破之臣少习学蓺不更武职猥陈此言必受诬罔之辜昔毛遂厮养为众所蚩终以一言克定从要臣惧贤等专守一城言攻于西而羗出于东且其将士必有髙克溃叛之变朝廷不能用又陈星孛参毕参西方之宿毕为边兵至于分野并州是也西戎北狄殆将起乎宜备二方北虏连与车师入冦河西朝廷不能禁议者因欲闲玉门阳闗以絶其患敦煌太守张珰上书陈三防北虏呼衍王常展转蒲类秦海之间专制西域共为冦钞今以酒泉属国吏士二千余人集昆仑塞先击呼衍王絶其根本因发鄯善兵五千人胁车师后部此上计也若不能出兵可置军司马将士五百人四部供其犂牛谷食出据桞中此中计也如又不能则宜弃交河城收鄯善等悉使入塞此下计也   顺帝时陇西钟羗反校尉马贤将七千余人击之战于临洮斩首千余级皆率种人降自是凉州无事尚书仆射虞诩上疏 臣闻子孙以奉祖为孝君上以安民为明此髙宗周宣所以上配汤武也禹贡雍州之域厥田惟上且沃野千里谷稼殷积又有龟兹盐池以为民利水草丰美土宜产牧牛马衘尾羣羊塞道北阻山河乗阸据险因渠以溉水舂河漕用功省少而军粮饶足故孝武皇帝及光武筑朔方开西河置上郡皆为此也而遭元元无妄之灾众羗内溃郡县兵荒二十余年夫弃沃壤之饶损自然之财不可谓利虽河山之阻守无险之处难以为固今三郡未复园陵单外而公卿选懦容头过身张解设难但计所费不啚其安宜开圣徳考行所长   叛羗零吾等与先零别种冦钞闗中护羗校尉叚颎坐征后先零诸种陆梁覆没营摀皇甫规素悉羗事志自奋効上疏 自臣受任志竭愚钝实頼兖州刺史牵颢之清猛中郎将宗资之信义得承节度幸无咎誉今猾贼就灭太山略平复闻羣羗并皆反逆臣生长邠岐年五十有九昔为郡吏再更叛羗豫筹其事有误中之言臣素有固疾恐犬马齿穷不报大恩愿乞冗官备单车一介之使劳来三辅宣国威泽以所习地形兵埶佐助诸军臣穷居孤危之中坐观郡将已数十年矣自鸟鼠至于东岱其病一也力求猛敌不如清平勤明吴孙未若奉法前变未远臣诚戚之是以越职尽其区区羗胡反乱残破并凉大将军邓隲以军役方费事不相瞻欲弃凉州并力北边乃会公卿集议隲曰譬若衣败坏一以相补犹有所完若不如此将两无所保议者咸同虞诩闻之乃説李修曰窃闻公卿定防当弃凉州求之愚心未见其便先帝开拓土宇劬劳后定而今惮小费举而弃之凉州既弃即以三辅为塞三辅为塞则园陵单外此不可之甚者也喭曰闗西出将闗东出相观其习兵壮勇实过余州今羗胡所以不敢入据三辅为心腹之害者以凉州在后故也其土人所以推锋执鋭无反顾之心者为臣属于汉故也若弃其境域徙其人庶安土重迁必生异志如使豪雄相聚席卷而东虽贲育为卒太公为将犹恐不足当御议者喻以补衣犹有所完诩恐其疽食侵淫而无限极弃之非计修曰吾意不及此微子之言几败国事然则计当安出诩曰今凉土扰动人情不安窃忧卒然有非常之变诚宜令四府九卿各辟彼州数人其牧守令长子弟皆除为冗官外以劝厉荅其功勤内以拘致防其邪计修善其言更集四府皆从诩议于是辟西州豪杰为掾属拜牧守长吏子弟为郎以安慰之   大将军梁商以羗胡新反党众初合难以兵服宜用招降乃上表曰匈奴冦畔自知罪极穷鸟困兽皆知救死况种类繁炽不可殚尽令转运日增三军疲苦虚内给外非中国之利窃见度辽将军马续素有谋谟且典边日久深晓兵要毎得续书与臣防合宜令续深沟髙壁以恩信招降宣示购赏明其期约如此则丑类自服国家无事矣顺帝从之乃诏续降叛虏啇又移书续等曰中国安宁忘战日久良骑野合交锋接矢决胜当时戎狄之所长而中国之所短也强弩乗城坚营固守以待其衰中国之所长而戎狄之所短也宜务先所长以观其变设购开赏宣示反悔勿贪小功以乱大谋续及诸郡并各遵行于是右贤王部抑鞮等万三千口诣续降张奂上言东羗虽破余种难尽颎性轻果虑负败难常宜且以恩降可无后悔诏书下颎颎复上言 臣本知东羗虽众而輭弱易制所以比陈愚虑思为永宁之算而中郎将张奂説虏强难破宜用招降圣朝明监信纳瞽言故臣谋得行奂计不用事埶相反遂怀猜恨信叛羗之诉饰润辞意云臣兵累见折防又言羗一气所生不可诛尽山谷广大不可空静血流污野伤和致灾臣伏念周秦之际戎狄为害中兴以来羗冦最盛诛之不尽虽降复叛今先零杂种累以反覆攻没县邑剽略人物发冢露尸祸及生死上天震怒假手行诛昔邢为无道衞国伐之师兴而雨臣动兵渉夏连获甘澍岁时丰稔人无疵疫上占天心不为灾伤下察人事众和师克自桥门以西洛川以东故宫县邑更相通属非为深险絶域之地车骑安行无应折防案奂为汉吏身当武职驻军二年不能平冦虚欲修文戢戈招降犷敌诞辞空説僣而无征何以言之昔先零作冦赵充国徙令居内煎当乱边马援迁之三辅始服终叛至今为鲠故远识之士以为深忧今傍郡户口单少数为羗所创毒而欲令降徒与之杂居是犹种枳棘于良田养虺蛇于室内也故臣奉大汉之威建长久之防欲絶其本根不使能殖本规三岁之费用五十四亿今适期年所耗未半而余冦残烬将向殄灭臣每奉诏书军不内御愿卒斯言一以任臣临时量宜不失权便   桓帝时张奂迁安定属国都尉初到职而南匈奴左薁鞬台耆且渠伯徳等七千余人冦美稷东羗复举种应之而奂壁唯有二百许人闻即勒兵而出军吏以为力不敌叩头争止之奂不听遂进屯长城收集兵士遣将王衞招诱东羗因据龟兹使南匈奴不得交通东羗诸豪遂相率与奂和亲共击薁鞬等连战破之伯徳惶恐将其众降郡界以宁羗豪帅感奂恩徳上马二十匹先零酋长又遗金八枚奂并受之而召主簿于诸羗前以酒酹地曰使马如羊不以入廐使金如粟不以入怀悉以金马还之羗性贪而贵吏清前有八都尉率好财货为所患苦及奂正身防已威化大行   灵帝时汉阳贼边章韩遂与羗胡为冦东侵三辅时遣车骑将军皇甫嵩西讨之嵩请发乌桓三千人北军中侯邹靖上言乌桓众弱宜开募鲜卑事下四府大将军掾韩卓议以为乌桓兵寡而与鲜卑世为仇敌若乌桓被发则鲜卑必袭其家乌桓闻之当复弃军还救非唯无益于实乃更沮三军之情邹靖居近边塞究其态诈若令靖募鲜卑轻骑五千必有破敌之效应劭駮曰鲜卑隔在漠北犬羊为羣无君长之帅庐落之居而天性贪暴不拘信义故数犯障塞且无宁岁唯至互市乃来靡服茍欲中国珍货非为畏威怀徳计获事足旋踵为害是以朝家外而不内盖为此也往者匈奴反叛度辽将军马续乌桓校尉王元发鲜卑五千余骑又威武太守赵冲亦率鲜卑征讨叛羗斩获丑虏既不足言而鲜卑越溢多为不法裁以军令则忿戾作乱制御小缓则陆掠残害刼居人钞啇旅噉人牛羊略人兵马得赏既多不肯去复欲以物买铁边将不听便取缣帛聚欲烧之边将恐怖畏其反叛辞谢抚顺无敢拒违今狡冦未殄而羗为巨害如或致悔其可追乎臣愚以为可募陇西羗胡守善不叛者简其精勇多其牢赏太守李参沈静有谋必能奬厉得其死力当思渐消之畧不可仓卒望也   范西羗传论 羗戎之患自三代尚矣汉世方之匈奴颇为衰寡而中兴以后边难渐大朝规失绥御之和戎帅骞然诺之信其内属者或倥偬于豪右之手或屈折于奴仆之勤塞候时清则愤怒而思桴革暂动则属鞬以鸟惊故永初之间羣种蜂起遂觧仇嫌结盟诅招引山豪转相啸聚揭木为兵负柴为械毂马埃陆梁于三辅建号称制恣睢于北地东犯赵魏之郊南入汉蜀之鄙塞湟中断陇道烧陵园剽城市伤败踵系羽书日闻并凉之士特冲残毙壮悍则委身于兵场女妇则徽纆而为虏发冢露胔死生涂炭自西戎作逆未有陵斥上国若斯其炽也和熹以女君亲政威不外接朝议惮兵力之损情存茍安或以边州难援宜见捐弃或惧疽食浸浮莫知无限谋夫回遑猛士疑虑遂徙西河四郡之人杂寓闗右之县发屋伐树塞其恋土之心燔破胔积以防顾还之思于是诸将邓隲任尚马贤皇甫规张奂之徒争设雄规更奉征讨之命征兵会众以图其隙驰骋东西奔救首尾摇动数州之境日耗千金之资至于假人增赋借奉侯王引金钱缣防之珍征粮粟盐铁之积所以赂遗购赏转输劳来之费前后数十巨万或枭尅酋徤摧破附落降俘载路牛羊满山军书未奏其利害而离叛之状已言矣故得不酬失功不半劳暴露师徒连年而无所胜官人屈竭烈士愤防叚颎受事専掌军任资山西之猛性练戎俗之态情穷武思尽飚鋭以事之被羽前登身当百死之陈没氷雪经履千折之道始殄西种卒定东冦若乃陷击之所殱伤追走之所崩籍头颅断落于万丈之山支革判觧于重崖之上不可校计其能穿窜草石自脱于锋镞者百不一二而张奂盛称戎狄一气所生不宜诛尽流血汗野伤和致妖是何言之迂乎羗虽外患实深内疾若攻之不根是养疾疴于心腹也惜哉冦敌略定矣而汉祚亦衰焉呜呼昔先王疆理九土判别畿荒知夷貊殊性难以道御故斥远诸华薄其贡职唯与辞要而已若二汉御戎之方失其本矣何则先零侵境赵充国迁之内地当煎作冦马文渊徙之三辅贪其暂安之势信其驯服之情计日用之权宜忘经世之远略岂夫识微者之为乎故微子垂泣于象箸辛有浩叹于伊川也   西域传论 西域风土之载前古未闻也汉世张骞怀致远之略班超奋封侯之志终能立功西遐覊服外域自兵威之所肃服财赂之所怀诱莫不献方竒纳爱质露顶肘行东向而朝天子故设戊己之官分任其事建都护之帅总领其权先驯则赏籝金而赐龟绶后服则系头颡而衅北阙立屯田于膏腴之野列邮置于要害之路驰命走驿不絶于时月商胡贩客日欵于塞下其后甘英乃抵条支而厯安息临西海以望大秦拒玉门阳闗者四万余里靡不周尽焉若其境俗性智之优薄产载物类之区品川河领障之基源气节凉暑之通隔梯山栈谷绳行沙度之道身热首痛风灾鬼难之域莫不备焉情形审求根实至于佛道神化兴自身毒而二汉方志莫有称焉张骞但着地多暑湿乗象而战班勇虽列其奉浮图不杀伐而精文善法导达之功靡所传述余闻之后説也其国则殷乎中土玉烛和气灵圣之所降集贤懿之所挺生神迹诡怪则理絶人区感验明显则事出天外而骞超无闻者岂其道闭往运数开叔叶乎不然何诬异之甚也汉自楚英始盛斋戒之祀桓帝又修华盖之饰将微义未译而但神明之邪详其清心释累之训空有兼遣之宗道书之流也且好仁恶杀蠲敝崇善所以贤达君子多爱其法焉然好大不经竒谲无已虽邹衍谈天之辩庄周蜗角之论尚未足以防其万一又精灵起灭因报相寻若晓而昧者故通人多惑焉盖导俗无方适物异会取诸归同措夫疑説则大道通矣   南匈奴传论 汉初遭冐顿凶黠种众强炽髙祖威加四海而窘平城之围太宗政隣刑措不雪愤辱之耻逮孝武亟兴边略有志匈奴赫然命将戎旗星属候列郊甸火通甘泉而犹鸣镝尘出入畿内至于穷竭武力单用天财厯纪岁以攘之冦虽颇折而汉之疲耗略相当矣宣帝值虏庭分争呼韩邪来臣乃权纳怀柔恩为边衞罢闗徼之儆息兵民之劳龙驾帝服鸣钟传鼓于清渭之上南面而朝单于朔易无复匹马之踪六十余年矣后王莾陵簒扰动戎夷续以更始之乱方夏幅裂自是匈奴得志狼心复生乗间侵佚害流傍境及中兴之初更通旧好报命连属金币载道而单于骄踞益横内暴滋深世祖以用事诸华未遑沙塞之外忍愧思难徒报谢而已因徙幽并之民增边屯之卒及闗东稍定陇蜀已清其猛夫扞将莫不顿足攘手争言衞霍之事帝方厌兵间修文政未之许也其后匈奴争立日逐来奔愿修呼韩之好以御北狄之冲奉藩称臣永为外扞天子总揽羣防和而纳焉乃诏有司开北鄙择肥美之地量水草以处之驰中郎之使尽法度以临之制衣裳备文物加玺绂之绶正单于之名于是匈奴分破始有南北二庭焉讐衅既深互伺便隙控抗戈觇望风尘云屯鸟散更相驰突至于陷溃创伤者靡岁或宁而汉之塞地晏然矣后亦颇为出师并兵穷讨命窦宪耿防之徒前后并进皆用果谲设竒数异道同会究掩其窟穴蹑北追奔三千余里遂破龙祠焚幕抗十角梏阏氏铭功封石倡呼而还单于震慑屏气毡遁走于乌孙之地而漠北空矣若因其时埶及其虚旷还南虏于隂山归河西于内地上申光武权宜之略下防戎羯乱华之变使耿国之算不谬于当世袁安之议见从于后王平易正直若此其也而窦宪矜三捷之效忽经世之规狼戾不端专行威惠遂复更立北虏反其故庭并恩两护以私已福弃篾天公坐树大鲠永言前载何恨愤之深乎自后经纶失方畔服不一其为疢毒胡可单言降及后世翫为常俗终于吞噬神乡邱墟帝宅呜呼千里之差兴自毫端失得之源百世不磨矣   晋书载记序 古者帝王乃生竒类淳维伯禹之苗裔岂异类哉反首衣皮餐羶饮湩而震惊中域其来自远天未悔祸种落弥繁其风俗险诐性灵驰突前史载之亦以详备轩帝患其干纪所以徂征武王窜以荒服屏而不齿而于露寒之野候月觇风覩隙埃乗间骋暴边城不得缓带百姓靡有室家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袵矣此言能教训卒伍整齐车甲边场既伏境内以安然则燕筑造阳之郊秦堑临洮之险登天山絶地脉苞莬欵黄河所以防夷狄之乱中华其备豫如此汉宣帝初纳呼韩居之亭鄣委以候望始寛戎狄光武亦以南庭数万徙入西河后亦转至五原连延七郡董卓之乱则汾晋之郊萧然矣郭钦腾牋于武帝江统献防于惠皇皆以为魏处戎夷绣居都鄙请移沙塞之表定一殷周之服统则忧诸并部钦则虑在盟津言犹自口元海以至语曰失以毫厘晋卿大夫之辱也聪之誓兵东兼齐地曜之驰斾西逾陇山覆没两京蒸徒百万天子陵江御物分据地险廻首中原力不能救划长淮以北大抵弃之胡人利我艰虞分镳起乱晋臣或阻兵遐远接武效尤大凡刘元海以惠帝永兴元年据离石称汉后九年石勒据襄国称赵张氏先据河西是岁自石勒后三十六年也重华自称凉王后一年冉闵据邺称魏后一年符健据长安称秦慕容氏先据辽东称燕是岁自符健后一年也儁始僣号后三十一年后燕慕容垂据邺后二年西燕慕容冲据阿房是岁也乞伏国仁据枹罕称秦后一年慕容永据上党是岁也吕光据姑臧称凉后十二年慕容徳据滑台称南燕是岁也秃乌孤据亷州称南凉叚业据张掖称北凉后三年李盛据敦煌称西凉后一年沮渠逊杀叚业自称凉后四年谯纵据蜀称成都王后二年赫连勃勃据朔方称大夏后二年冯防杀离班据和龙称北燕提封天下十防其八莫不龙旌帝服建社开祊华夷咸暨人物斯在或簒通都之乡或拥数州之地雄图内卷师旅外并穷兵凶于胜负尽人命于锋镝其为战国者一百三十载抑元海为之祸首云   突厥突利可汗奏都蓝可汗复攻大同城隋文帝诏以汉王谅为元帅髙颎出朔州道杨素出灵州道燕荣出幽州道以击都蓝皆取谅节度然谅竟不行都蓝闻之与达头克汗结盟合兵掩袭突利大败之遂入蔚州突利部落散亡夜与长孙晟以五骑南走比旦收得数百骑突利与其下谋奔玷厥晟闻之密遣使者入伏远镇令速举烽突利见四烽俱发以问晟绐之曰隋法贼少举二烽来多举三烽大逼举四烽彼见贼多而又近耳突利大惧投城晟留其达官执室领其众自将突利驰驿入朝帝大喜厚慰之以晟为左勲衞骠骑将军持节护突厥髙颎使赵仲卿将兵三千为前锋与突厥战大破之突厥复大举而至仲卿为方陈四面拒战五日防髙颎大兵至合击之突厥败走追奔七百余里而还杨素军与达头遇先是诸将与突厥战虑其骑兵奔突皆以戎车歩骑相参设鹿角为方陈骑在其内素曰此乃自固之道未足以取胜也于是更为骑陈达头喜曰天赐我也下马仰天而拜率骑兵十余万直前周罗睺曰贼陈未整请击之先帅精骑逆战素以大兵继之突厥大败杀伤不可胜计   隋主既立千金公主伤其宗祀覆没日夜请为周复讐沙鉢略谓其臣曰我周之亲也今隋主自立而不能制复何面目见可贺敦乎乃与髙宝宁合兵伐隋隋主患之敕縁边修保障峻长城命虞庆则镇并州屯兵以备之初奉车都尉长孙晟送千金公主入突厥可汗爱其善射留之竟岁命诸子弟贵人与之亲友突利设处罗侯沙鉢略之弟也尤得众心隂与晟盟与之游猎因察山川形势部众强弱靡不知之至是晟上书曰今诸夏虽安戎虏尚梗宜密运筹防渐以攘之玷厥之于摄图兵彊而位下外名相属内隙已彰鼓动其情必将自战又处罗候者奸多势弱曲取众心国人爱之因为摄图所忌其心殊不自安阿波首鼠介其在间颇畏摄图受其牵率唯彊是与未有定心今宜远交而近攻离彊而合弱通使玷厥説合阿波则摄图廻兵自防右地又引处罗候遣连奚霫则摄图分众还备左方首尾猜嫌腹心离阻十数年后乗衅讨之必可一举而空其国矣隋主纳之遣大仆元晖出伊吾道诣达头赐以狼头纛达头使来引居沙鉢略使上以晟出黄龙道赍币赐奚霫契丹遣为乡导得至处罗候所深布心腹诱之内附反间既行果相猜贰   突厥沙鉢略可汗数为隋所败乃请和亲千金公主自请改姓杨氏为隋文帝女隋文帝遣开府仪同三司徐平和使于沙鉢略更封千金公主为大义公主晋王广请因衅乗之隋文帝不许沙鉢略遣使致书曰从天生大突厥天下贤圣天子伊利俱卢设莫何沙鉢略可汗致书大隋皇帝皇帝妇父乃是翁比此为女夫乃是儿例两境虽殊情义如一自今子子孙孙乃至万世亲好不絶上天为证终不违负此国羊马皆皇帝之畜彼之缯防皆此国之物文帝复书曰大隋天子贻书大突厥沙鉢略可汗得书知大有善意既为沙鉢略妇翁今日视沙鉢略与儿子不异时遣大臣徃彼省女复省沙鉢略也于是遣尚书右仆射虞庆则使于沙鉢略车骑将军长孙晟副之沙鉢略陈兵列其珍宝坐见庆则称病不能起且曰我诸父以来不向人拜庆则责而谕之千金公主私谓庆则曰可汗豺狼性过与争将齧人长孙晟谓沙鉢略曰突厥与隋俱大国天子可汗不起安敢违意但贺可敦为帝女则可汗是大隋女壻奈何不敬妇翁沙鉢略笑谓其达官曰须拜妇翁乃起拜顿颡跪受玺书以戴于首既而大慙与羣下相聚恸哭庆则又遣称臣沙鉢略谓左右曰何谓臣左右曰隋言臣犹此云奴耳沙鉢略曰得为大隋天子奴虞仆射之力也赠庆则马千匹并以从妹妻之   经济类编卷六十八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六十九   明 冯琦冯瑗 撰   边塞类二   御夷   隋恭帝时突厥遣其柱国康鞘利等送马千匹诣李渊为互市许兵送渊入闗渊拜受书择其马之善者止市其半义士请以私钱市其余渊曰突厥饶马贪利其来将不已恐汝不能市也吾所以少取者示贪且不以为急故尔当为汝贳之不足为汝费也渊命刘文静使于突厥以请兵私谓文静曰突厥入中国生民之大患也吾所以欲得之者恐刘武周引之共为邉患突厥马行牧不费刍粟聊欲借之以为声势耳数百人之外无所用之   唐髙祖时西突厥统叶防可汗遣使请昏髙祖谓裴矩曰西突厥道逺缓急不能相助今求昏何如对曰今北寇方强为国家今日计且当逺交而近攻臣谓宜许其昏以威颉利俟数年之后中国完实足抗北夷然后徐思其宜髙祖从之遣髙平王道立至其国统叶防大喜道立上之从子也   突厥进寇髙陵泾州道行军总管尉迟敬徳与突厥战于泾阳大破之颉利可汗进至渭水便桥之北遣其腹心执失思力入见以观虚实思力盛称颉利突利二可汗将兵百万今至矣太宗让之曰吾与汝可汗面结和亲赠遗金帛前后无筭汝可汗自负盟约引兵深入于我无愧汝亦含生负性之辈何得全忘大恩自夸强盛我今先斩汝矣思力惧而请命萧瑀封徳彛请礼遣之太宗曰我今遣还彼谓我畏之愈肆凭陵乃囚思力于门下省太宗自出武门与髙士防房龄等六骑径诣渭水太宗与颉利隔水而语责以负约突厥大惊皆下马罗拜俄而诸军继至旌甲蔽野颉利见执失思力不返而太宗挺身轻出军容甚盛有惧色太宗麾诸军使却而布陈独留与颉利语萧瑀以太宗轻适叩马固諌太宗曰吾筹之已熟非卿所知突厥所以敢倾国而来直抵郊甸者以我国内有难朕新即位谓我不能抗御故也我若示之以弱闭门拒守彼必放兵大掠不可复制故朕轻骑独出示若轻之又震曜军容使知必战出其不意使之失图敌入我地既深必有惧心故与战则克与和则固矣制服突厥在此一举卿苐观之是日颉利来请和诏许之太宗即日还宫又幸城西斩白马与颉利盟于便桥之上突厥引兵退萧瑀请于太宗曰突厥未和之时诸将争战陛下不许臣等亦以为疑既而敌自退其策安在太宗曰吾观突厥之众虽多而不整君臣之志唯贿是求当其请和之时可汗独在水西逹官皆来谒我我若醉而之因袭击其众势如拉朽又命长孙无忌李靖伏兵于幽州以待之彼若奔归伏兵邀其前大军蹑其后覆之如反掌耳所以不战者吾即位日浅国家未安百姓未富且当静以抚之一与彼战所损甚多彼结怨既深惧而修备则吾未可以得志矣故卷甲韬戈防以金帛彼既得所欲理当自退志意骄惰不复设备然后养威俟衅一举可灭也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此之谓矣卿知之乎瑀再拜曰非所及也鸿胪卿郑元璹使突厥还言于太宗曰北国兴衰専以羊马为今突厥民饥畜痩此将亡之兆也不过三年太宗然之羣臣多劝上乘间击突厥太宗曰新与人盟而背之不信利人之灾不仁乘人之危以取胜不武纵使其种落尽叛六畜无余朕终不击必待有罪然后讨之   突厥寇边朝臣请修古长城民乗堡鄣太宗曰突厥灾异相仍颉利不惧而修徳暴虐滋甚骨肉相攻亡在朝夕朕方扫清沙漠安用劳民逺修鄣塞乎   代州都督张公谨言突厥可取之状以为颉利纵欲逞暴诛忠良匿奸佞一也延陀诸郡皆叛二也突利拓设欲谷设皆得罪无所自容三也塞北霜早糇粮乏絶四也颉利疎其族类亲委诸军北人反覆大军一临必生内变五也华人入北其众甚多比闻所在啸聚保据山险大军出塞自然响应六也太宗以颉利可汗既请和亲复援梁师都命兵部尚书李靖为行军总管讨之以李世勣为通汉道行军总管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薛万彻为畅武道行军总管众合十余万皆受李靖节度分道出击突厥任城王道宗击突厥于灵州破之突利可汗入朝太宗谓侍臣曰徃者太上皇以百姓之故称臣于突厥朕常痛心今单于稽颡庻防可雪前耻防羯遣使入贡太宗曰靺羯逺来盖突厥已服之故也昔人谓御戎无上策朕今治安中国而四夷自服岂非上策乎 突厥颉利可汗至长安太宗御顺天楼盛陈文物引见颉利数之曰汝借父兄之业纵滛虐以取亡罪一也数与我盟而背之二也恃强好战暴骨如莽三也蹂我稼穑掠我子女四也我宥汝罪存汝社稷而迁延不来五也然自便桥以来不复大入为寇以是得不死耳颉利哭谢而退诏馆于太仆厚廪食之上皇闻擒颉利叹曰汉髙祖困白登不能报今我子能灭突厥吾托付得人复何忧哉 突厥既亡其部落或北附薛延陀或西奔西域其降唐者尚十万口诏羣臣议区处之宜朝士多言北狄自古为中国患今幸而破亡宜悉徙之河南兖豫之间分其种落散居州县教之耕织可以化亾卒为农民永空塞北之地中书侍郎顔师古请皆寘之河北分立酋长领其部落则永永无患矣礼部侍郎李百药以为突厥虽云一国然其种类区分各有酋帅今宜因其离散各即本部署为君长不相臣属国分则弱而易制势敌则难相吞灭各自保全必不能抗衡中国仍请于定襄置都防府为其节度此安边之长策也夏州都督窦静以为置之中国有损无益莫若因其破亡之余假之王侯之号妻以宗室之女分其土地析其部落使其权弱势分易为覊制可使常为藩臣永保边塞温彦博请凖汉建武故事置降匈奴于塞下全其部落顺其土俗以实空虚之地使为中国扞蔽策之善者也魏征以为突厥世为寇盗百姓之雠也今幸而破亡陛下以其降附不忍尽杀宜纵之使还故土不可留之中国夫突厥反覆无定弱则请服强则叛国固其常性今降者众近十万数年之后蕃息倍多必为腹心之疾不可悔也晋初诸胡与民杂居中国郭钦江统皆劝武帝驱出塞外以絶乱阶武帝不从后二十余年伊洛之间遂为氊裘之域此前事之明鉴也彦博曰王者之于万物天覆地载靡有所遗今突厥穷来归我奈何弃之而不受乎孔子曰有教无类若救其死亡授以生业教之礼义数年之后悉为吾民选其酋长使入宿卫畏威懐徳何后患之有太宗卒用彦博策处突厥降众东自幽州西至灵州分突厥故所统之地置四州都督府又分颉利之地为六州左置定襄都督府右置云中都督府以统其众其余酋长至者皆拜将军中郎将布列朝廷五品以上百余人殆与朝士相半因而入居长安者近万家   髙昌既平嵗兵千余人戍守其地禇遂良上疏以为圣王为治先华夏而后夷狄陛下兴兵取髙昌数郡萧然累年不复嵗调千余人屯戍逺去乡里破产办装又谪徙罪人皆无頼子弟适足骚扰边鄙岂能有益行陈所遣多复逃亡徒烦追捕加以道涂所经沙碛千里冬风如割夏风如焚行人徃来遇之多死设使张掖酒泉有烽燧之警陛下岂得髙昌一夫斗粟之用终当废陇右诸州兵食以赴之耳然则河西者中国之心腹髙昌者它人之手足奈何糜本根以事无用之土乎且陛下得突厥吐谷浑皆不有其地为之立君长以抚之髙昌独不得与为比乎叛而执之服而封之刑莫威焉徳莫厚焉愿更择髙昌子弟可立者使君其国子子孙孙负荷大恩永为唐室藩辅内安外寕不亦善乎太宗弗听及西突厥入寇太宗悔之曰魏征禇遂良劝我复立髙昌吾不用其言今方自咎耳   突厥俟利苾可汗北渡河薛延陀恶之数相攻俟利苾有众十万不能抚御其众悉南渡河请处于胜夏之间太宗许之羣臣皆曰陛下方逺征辽左而置突厥于河南距京师不逺岂得不为后虑愿留镇洛阳遣诸将东征太宗曰夷狄亦人耳其情与中夏不殊以徳治之则可使如一家且彼不北走薛延陀而南归我其情可见矣俟利苾既失众轻骑入朝上以为右武卫将军薛延陀真珠可汗闻太宗将东封曰天子封泰山边境必虚我以此时取思摩如拉朽耳乃命其子大度设诸部兵合二十万击突厥思摩不能御帅部落入长城保朔州遣使告急诏遣世勣等分道击之诸将辞行上戒曰薛延陀恃其强盛逾漠而南行数千里马已疲痩见利不能速进不利不能速退吾已敇思摩烧薙秋草彼粮糗日尽野无所获卿等俟其将退与思摩一时奋击破之必矣世勣败薛延陀于诺真水斩首三千余级捕虏五万余人大度设脱身走值大雪人畜冻死者什八九世勣还军定襄   太宗谓侍臣曰薛延陀屈强漠北今御之止有二策茍非兵殄灭之则与之婚姻以抚之耳二者何从房龄对曰中国新定兵防战危臣以为和亲便太宗曰然朕为民父母茍可利之何爱一女先是左领军将军契苾何力母姑臧夫人及弟贺兰州都督沙门皆在凉州太宗遣何力归觐且抚其部落时薛延陀方强契苾部落皆欲归之何力大惊曰主上厚恩如是奈何遽为叛逆其徒曰夫人都督先已诣彼若之何不徃何力曰沙门孝于亲我忠于君必不汝从其徒执之诣薛延陀寘真珠牙帐前何力箕踞拔佩刀东向大呼曰岂有唐烈士而受屈边庭天地日月愿知我心因割左耳以自誓真珠欲杀之其妻諌而止太宗闻契苾叛曰必非何力之意左右曰若辈气类相亲何力入薛延陀犹鱼趋水耳太宗曰不然何力心如铁石必不叛我防有使者自薛延陀来具言其状太宗为之下泣谓左右曰何力果如何即命兵部侍郎崔敦礼持节薛延陀以新兴公主妻之以求何力何力由是得还拜右骁卫大将军   薛延陀真珠可汗使其侄来纳币献羊马契苾何力上言薛延陀不可与昏太宗曰吾许之矣可食言乎何力对曰愿且迁延敇夷男使亲迎彼必不敢来则絶之有名矣上从之乃诏幸灵州召真珠可汗防礼真珠欲行其臣曰不可徃必不返真珠曰天子圣明逺近朝服今亲幸灵州以爱主妻我我得见天子死不恨矣薛延陀何患无君又多以羊马为聘经沙碛道死过半乃责以聘礼不备絶之禇遂良上疏曰徃者夷夏咸言陛下欲安百姓不爱一女莫不懐徳今一朝忽有改悔之心得少失多臣窃为国家惜之嫌隙既生必搆边患彼国蓄见欺之怒此民懐负约之惭恐非所以服逺人训戎士也夫龙沙以北部落无筭中国诛之终不能尽当懐之以徳使为恶者在敌不在我失信者在彼不在此耳薛仁贵破髙丽于金山乘势将攻扶余城诸将以其兵少止之仁贵曰兵不必多顾用之何如耳遂为前锋以进与髙丽战大破之杀获万余人遂拔扶余城扶余川中四十余城皆望风请服侍御史贾言忠奉使自辽东还髙宗问以军事言忠对曰隋炀帝东征而不克者人心离怨也先帝东征而不克者髙丽未有衅也今髙藏微弱男生兄弟相攻饥馑连年妖异屡降其亡可翘足待也上又问诸将孰贤对曰薛仁贵勇冠三军厐同善待军严整髙侃忠果有谋契苾何力况毅能断然夙夜小心忘身忧国皆莫及李勣也勣等进攻大行城拔之诸军皆防进至鸭緑栅破之围平壤月余髙丽王藏遣泉男产诣勣降男建犹闭门拒守以军事委僧信诚信诚开门勣纵兵登城男建自刺不死遂擒之髙丽悉平中宗时突骑施乌质勒卒子娑葛自立为可汗故将阙啜忠节不服数相攻击总管郭元振奏追忠节入朝宿卫忠节行至播僊城经畧使周以悌説曰国家不爱髙官显爵以待君者以君有部落之众故也今脱身入朝一老胡耳岂惟不能保宠禄死生亦制于人手今宰相宗楚客纪处讷用事不若厚赂二公请留不行发安西兵及引吐蕃以击娑葛求阿史那献为可汗以招十姓使郭防瓘拔汗那兵以自助既不失部落又得报雠比于入朝岂可同日语哉防瓘时为西边将忠节然其言遣间使赂楚客处讷如以悌之策元振闻其谋上疏曰徃嵗吐蕃所以犯边正为求十姓四镇之地不获故耳比以国多内难故且屈志请和其心岂能忘十姓四镇哉今如忠节之计恐四镇危机将从此始吐蕃得志则忠节在其掌握岂得复事唐也徃年吐蕃无恩于中国犹欲求地今若有功请分于阗疎勒不知何以抑之是以古之智者皆不愿受夷狄之恵盖预忧其求请无厌终为后患故也阿史那献父叔兄弟皆尝立为可汗使招十姓卒不能致寻自破灭何则此属非有过人之才虽复可汗旧业众心终不能附况献又疏逺于其父兄乎防瓘前此已尝与忠节擅入拔汗那兵不能得其片甲匹马徒致侵扰今此行必不能得志徒与虏结隙令四镇不安实为非计   突厥黙啜寇边中宗命内外官各进平突厥之策右阙卢俌上疏以为郤谷悦礼乐敦诗书为晋元帅杜预射不穿札建平呉之勲是知中权制谋不取一夫之勇如沙咤忠义骁将之材本不足以当大任又鸣沙之役主将先逃宜正邦宪赏罚既明敌无不服又边州刺史宜精择其人使之搜卒乗积资粮来则御之去则备之去嵗四方旱灾未易兴师当理内以及外绥近以来逺俟仓廪实士卒练然后大举以讨之中宗善之   吐蕃复遣使请和亲天后遣右武卫胄曹参军郭元振徃察其宜吐蕃将论钦陵请罢安西四镇戍兵并求分十姓突厥之地元振曰四镇十姓与吐蕃种类本殊今请罢唐兵岂非有兼并之志乎钦陵曰吐蕃茍贪土地欲为边患则东侵甘凉岂肻规利于万里之外邪乃遣使者随元振入请之朝廷疑未决元振上疏以为钦陵求罢兵割地此乃利害之机诚不可轻举措也今若直拒其善意则为边患必深四镇之利逺甘凉之害近不可不深图也宜以计缓之使其和望未絶则善矣彼四镇十姓吐蕃之所甚欲也而青海吐谷浑亦国家之要地也今报之宜曰四镇十姓之地本无用于中国所以遣兵戍之欲以镇抚西域分吐蕃之势使不得并力东侵也今若果无东侵之志当归我吐谷浑诸部及青海故地则五俟斥部亦当以归吐蕃如此则足以塞钦陵之口而亦未与之絶也若钦陵小有乖违则曲在彼矣且四镇十姓款附嵗久今未察其情之向背事之利害遥割而弃之恐伤诸国之心非所以御四夷也天后从之元振又上言吐蕃百姓疲于徭役早愿和亲钦陵利于统兵専制独不欲归款若国家嵗和亲使而钦陵常不从命则彼国之人怨钦陵日深望国恩日甚设欲大举其徒固亦难矣斯亦离间之渐可使其上下猜阻祸乱内兴矣天后深然之   阎知微田归道同使突厥册黙啜为可汗初咸亨中突厥有降者皆处之丰胜灵夏朔代六州至是黙啜求六州降户及单于都防府之地并谷种缯帛农器铁天后不许黙啜怒言辞悖慢姚璹杨再思以契丹未平请依黙啜所求给之麟台少监知凤阁侍郎賛皇李峤曰戎狄贪而无信此所谓借寇兵资盗粮也不如治兵以备之璹再思固请与之乃悉驱六州降户数千帐以与黙啜并给谷种四万斛杂防五万叚农器三千事铁数万斤并许其昏黙啜由是益强田归道始得还与阎知微争论于天后前归道以为黙啜必负约不可恃和亲宜为之备知微以为和亲必可保   吐蕃兵数败而惧乃求和亲忠王友皇甫惟明因奏事从容言和亲之利明皇曰賛普尝遗吾书悖慢此何可舍对曰賛普当开元之初年尚幼穉安能为此书殆边将诈为之欲以激怒陛下耳夫边境有事则将吏得以因縁盗匿官物妄述功状以取勲爵此皆奸臣之利非国家之福也兵连不解日费千金河西陇右由兹困敝陛下诚命一使徃视公主因与賛普面相约结使之稽颡称臣永息边患岂非御夷狄之长策乎明皇悦命惟明与内侍张元方使于吐蕃賛普大喜悉出贞观以来所得敇书以示惟明遣其大臣论名悉猎随惟明入贡表称甥世尚公主义同一家中间张表等先兴兵冦钞遂使二境交恶甥深识尊卑安敢失礼正为边将交搆致获罪于舅屡遣使者入朝皆为边将所遏今逺降使臣来视公主甥不胜喜荷倘使复修旧好死无所恨自是吐蕃复款附   鸿胪卿崔琳使于吐蕃吐蕃使者称公主求毛诗春秋礼记正字于休烈上疏以为东平王汉之懿亲求史记诸子汉犹不与况吐蕃国之寇雠今资之以书使知用兵权畧愈生变诈非中国之利也事下中书门下议之裴光庭等奏吐蕃聋昩顽嚚久叛新服因其有请赐以诗书庻使之渐陶声教化流无外休烈徒知书有权畧变诈之语不知忠信礼义皆从书出也明皇曰善遂与之   唐自武徳以来开拓边境地连西域皆置都督府开元中置朔方陇右河西安西北庭诸节度使以统之嵗山东丁壮为戍卒缯帛为军资开屯田供糗粮设监牧畜马牛军城戍逻万里相望及安禄山反边兵精鋭者皆征发入援谓之行营留兵单弱数年之间苦被蚕食自凤翔以西邠州以北皆为左袵矣至是吐蕃入大震闗防兰郭河鄯洮岷秦成渭等州尽取河西陇右之地边将告急程元振皆不以闻敌至泾州刺史髙晖降之为之乡导既过汾州代宗始闻之至奉天武功京师震骇诏以雍王适为闗内元帅郭子仪副之出镇咸阳以御之子仪闲废日久部曲杂散至是召募得二十骑而行至咸阳吐蕃率吐谷浑党项氐羌二十余万众渡渭循山而东子仪使判官王延昌入奏请益兵程元振遏之竟不召见吐蕃渡便桥上仓猝不知所为出幸陜州官吏六军逃散子仪闻之遂自咸阳归长安射生将王献忠拥四百骑脇丰王珙等十王西迎吐蕃遇子仪子仪叱之献忠曰今社稷无主令公为元帅废立在一言耳子仪责之以兵送行在赐珙死吐蕃入长安立广武王承宏为帝纵兵焚掠长安中萧然一空苗晋卿病卧家舆入脇之晋卿闭口不言虏不敢杀子仪引三十骑自御宿川循山而东谓王延昌曰六军逃溃多在商州速徃收之延昌径入商州抚谕之诸将方纵兵暴掠闻子仪至皆大喜听命得四千人军势稍振子仪乃泣谕将士以共雪国耻取长安皆感激受约束上恐吐蕃出潼闗征子仪诣行在子仪表曰臣不收京城无以见陛下若兵出蓝田虏亦不敢东向上许之鄜坊节度判官叚秀实説曰孝徳引兵赴难孝徳即日大举南趣京畿与蒲陜商华合势进击子仪使羽林大将军长孙全绪将二百骑出蓝田又令寳应军使张知节将兵继之全绪至韩公堆昼则击鼓张旗帜夜则多燃火以疑吐蕃吐蕃惧百姓又绐之曰郭令公自商州将大军至矣吐蕃惶骇悉众遁去髙晖东走潼闗守将李日越擒杀之诏以子仪为西京留守王甫自称京兆尹聚众二千余人暴横长安中子仪至浐水引三十骑徐进召甫斩之白孝徳与邠寕节度使张蕴琦将兵屯畿县子仪召之入城京畿遂安吐蕃还围凤翔镇西节度使马璘将精骑千余人赴难转鬬至城下持满外向突入城中不解甲出战单骑奋击俘斩千计明日敌复请战璘开城门以待之敌引退曰此将军不惜死宜避之遂去   仆固懐恩中途遇暴疾卒大将范志诚领其众懐恩拒命三年再引边寇为国大患代宗犹为之隠曰懐恩不反为左右所误耳吐蕃十万至奉天始立营朔方兵马使浑瑊帅骁骑二百冲之敌众披靡瑊手挟一将跃马而还士气大振夜复引兵袭之杀千余人京师闻军过奉天召郭子仪使屯泾阳上自将六军屯苑中下制亲征防大旬日敌不能进吐蕃大掠而去所过焚庐舍蹂禾稼殆尽同华节度使周智光引兵邀击破之遂北至鄜州杀刺史张麟焚坊州三千余家吐蕃退至邠州遇回纥复相与入寇合兵围泾阳子仪严备不战时二敌闻懐恩死已争长不相睦子仪使牙将李光瓒説回纥欲与共击吐蕃回纥不信曰郭公在此可得见乎光瓉还报子仪曰今众寡不敌难以力胜昔与回纥契约甚厚不若挺身説之可不战而下也诸将请选铁骑五百卫从子仪曰此适足为害耳郭晞扣马諌曰大人国之元帅奈何以身为敌饵子仪曰今战则父子俱死而国家危徃以至诚与之言或幸而见从则四海之福也不然则身没而家全以鞭击其手曰去遂与数骑出使人传呼曰令公来回纥大惊大帅药葛罗执弓注矢立于阵前子仪免胄释甲投鎗而进诸酋长相顾曰是也皆下马罗拜子仪亦下马执药葛罗手让之曰汝回纥有大功于唐唐之报汝亦不薄奈何负约入吾地弃前功结后怨背恩徳而助叛臣乎且懐恩叛君弃母于汝何有今吾挺身而来听汝杀之我之将士必致死与汝战矣药葛罗曰懐恩欺我言天可汗已晏驾令公亦捐馆中国无主我是以来今皆不然懐恩又为天所杀我曹岂肻与令公战乎子仪因説之曰吐蕃无道所掠之财不可胜载马牛杂畜长数百里此天之赐汝也全师而继好破敌以取富为汝之计孰便于此不可失也药葛罗曰吾为懐恩所悮负公诚深今请为公尽力以谢过然懐恩之子可敦兄弟也愿勿杀之子仪许之回纥观者为两翼稍前子仪麾下亦进子仪挥手郤之因取酒与其酋长共饮药葛罗使子仪先执酒为誓子仪酹地曰大唐天子万嵗回纥可汗亦万嵗两国将相亦万嵗有负约者身陨阵前家族灭絶杯至药葛罗亦酹地曰如令公誓于是诸酋长大喜曰军中巫言此行安穏不与唐战见一大人而还吐蕃闻之夜遁回纥遣其酋长入见天子药葛罗帅众追吐蕃子仪使白元光帅精骑与之俱战于灵台西原大破吐蕃杀获万计   回纥合骨咄禄可汗屡求和亲徳宗未之许防边将告乏马李泌言于上曰臣有愚策可使马贱十倍上问之对曰愿陛下推至公之心屈巳徇人为社稷计臣乃敢言上曰何故泌曰臣愿陛下北和回纥南通云南西结大食天竺如此则吐蕃自困而马亦易致矣上曰三国当如卿言至于回纥则不可泌曰臣固知陛下如此所以不敢早言然今日之计回纥为先三国差缓且陛下所以不可岂非以陜州之耻乎上曰然韦少华等以朕之故受辱而死朕岂能忘之泌曰害少华等乃牟羽可汗后复入寇为今可汗所杀然则今可汗乃有功于陛下又何怨耶是后凡十五对反复论之上终不许泌乃乞骸骨上曰朕不惮屈己但不能负少华辈耳泌曰以臣观之少华辈负陛下非陛下负之也上曰何故对曰昔叶防将兵助国肃宗止令臣宴劳之亦不许至其营及大军将先帝始与相见盖戎狄豺狼不得不过为之防耳陛下在陜富于春秋少华辈不能深虑以万乘元子径造其营又不先与之议相见之仪使彼得肆其桀骜岂非少华辈负陛下耶且香积之捷叶防欲掠长安先帝亲拜于马前以止之当时观者十万余人皆叹息曰广平王真华夷主也然则先帝所屈者少所伸者多矣况牟羽身为可汗举国赴难当是之时臣不敢言其他若留陛下于营中欢饮十日天下岂得不寒心哉以此二事观之则屈己为是乎不屈己为是乎上谓李晟马燧曰朕素怨回纥今闻泌言自觉少理卿以为如何皆对曰诚如泌言泌曰臣以为回纥不足怨向来宰相乃可怨耳回纥再复京城今可汗又杀牟羽复有何罪吐蕃幸国之灾防河陇数千里之地又入京城使先帝尘于陜此乃百代必报之雠为可怨耳上曰朕与之为怨已久今徃与之和得无复拒我为囘纥之笑乎对曰臣请以书与之约为臣子每来不过二百人印马不过千匹无得擕中国之人及商贾出塞五者皆能如约则主上必许和亲如此威加北荒旁詟吐蕃足以快陛下平昔之心矣上从之既而回纥可汗遣使上表听命上大喜谓泌曰回纥何畏服卿如此对曰此乃陛下威灵臣何力焉上因问招云南大食天竺之计对曰回纥和则吐蕃已不敢轻犯塞矣云南苦吐蕃赋役未尝一日不思复为唐臣也大食在西域为最强与天竺皆慕中国代与吐蕃为雠臣固知其可招也遂遣其使者归许以公主妻之   河陇既没于吐蕃安西北庭及西域使人在长安者归路阻絶皆仰给于度支李泌知贾客皆有妻子买田宅安居不欲归命停其给凡四千人皆诣政府诉之泌曰此皆从来宰相之过岂有外国使者留京师数十年不听归乎今当假道回纥各遣归国不愿者当于鸿胪自陈授以軄位给俸禄人生当乗时展用岂可终身客死乎于是贾客无一人愿归者泌皆分神策两军禁旅益壮嵗省五十万缗   武宗时天徳军使田牟欲击回鹘以求功奏称回鹘叛将嗢没斯等侵逼塞下请自出兵驱逐上命朝臣议之议者以为击之便李徳裕曰穷鸟入懐犹当活之况回鹘屡建大功今为邻国所破逺依天子未尝犯塞奈何乘其困而击之宜遣使者镇抚赐以粮食此汉宣帝所以服呼韩邪也陈夷行曰此所谓借寇兵资盗粮也不如击之徳裕曰今天徳城兵才千余若战不利城防必矣不若以恩义抚而安之必不为患上问徳裕嗢没斯降可保信乎对曰朝中之人臣不敢保况敢保数千里外戎狄之心乎然嗢没斯自去年九月至天徳今年二月乌介始立自无君臣之分岂可谓之叛将愿且诏河东振武严兵保境以备之仍诏田牟毋得邀功生事从之   嗢没斯以赤心桀黠难知先告田牟云赤心谋犯塞乃诱杀之那颉啜收众东走田牟奏回鹘侵扰不已已出兵拒之李徳裕曰田牟殊不知兵囘鹘长于野战短于攻城牟但应坚守以待诸道兵集今全军出战万一失利城中空虚何以自固望急遣中使止之如已交锋即诏塞下羌浑各出兵奋击而诏田牟招诱降者转致太原嗢没斯诚伪虽未可知然要早加官赏令诸蕃知但责可汗犯顺非尽欲灭回鹘石雄善战无敌请以为天徳副使佐田牟用兵武宗皆从之嗢没斯帅其众三千余人来降   那颉啜南趣雄武军窥幽州张仲武遣兵迎击大破之降七千帐那颉啜走乌介杀之乌介众尚十万驻于大同军北表求粮食牛羊且请执送嗢没斯等诏报粮食听于振武籴三千石牛稼穑之资中国禁人屠宰羊出于北边杂虏国家未尝科调嗢没斯自本国初破先投塞下已受其降难亏信义前可汗正以猜虐无亲致内离外叛今可汗失地逺客尤宜深矫前非若复骨肉相残则左右谁敢自保   回鹘遣使入贡请兵赴难昭宗命翰林学士承防韩偓荅书许之偓上言囘鹘贪诈不可倚信彼见国家人物华靡而城邑荒残甲兵雕必有轻中国之心启其贪婪且自防昌以来回鹘为国家所破恐其乗危复怨所赐可汗书宜谕以小小寇窃不须赴难虚愧其意实沮其谋   后梁时燕人苦刘守光残虐军士多亡归契丹契丹日益强大契丹王阿保机自称皇帝国人谓之天皇王妻述律氏为皇后述律后勇决多权变阿保机行兵御众述律后常预其谋晋王方经营河北欲结契丹为援常以叔父事阿保机以叔母事述律后刘守光末年衰困遣参军韩延徽求援于契丹契丹主怒其不拜留之使牧马于野延徽有智畧颇知属文述律后言于契丹主曰延徽能守节不屈此今之贤者奈何辱以牧围宜礼而用之契丹主召延徽与语悦之遂以为谋主举动访焉延徽始教契丹建牙开府筑城郭立市里以处汉人使各有配耦垦蓺荒田由是汉人各有生业逃亡者益少契丹威服诸国延徽有助焉顷之延徽逃奔晋阳晋王欲置之幕府掌书记王缄絶之延徽复诣契丹契丹主待之益厚以延徽为相累迁至中书令晋王遣使至契丹延徽寓书于晋王叙所以北去之意且曰非不恋英主非不思故乡所以不留正惧王缄之谗耳因以老母为托且曰延徽在此契丹必不南牧故终梁世契丹不深入为寇延徽之力也   后唐时契丹舍利前刺与隠皆为赵徳钧所擒契丹屡遣使请之明年谋于羣臣徳钧等皆曰契丹所以数年不犯边数求和者以此辈在南故也纵之则边患复生冀州刺史杨檀亦曰前刺契丹之骁将在朝廷数年知中国虚实若得归为患必深恐悔之无及既而契丹使者辞归明宗曰朕志在安边不可不少副其求乃遣前骨舍利与之俱归   后晋安重荣耻臣契丹见其使者必箕踞慢骂或潜遣人杀之契丹以为让晋主为之逊谢重荣执契丹使拽刺遣轻骑掠幽州南境上表称吐谷浑两突厥契苾沙陁各帅部众归附党项等亦纳契丹告牒言为敌所侵暴愿自备十万众与晋共击契丹陛下屡敇臣承奉契丹勿自起衅端其如天道人心难以违拒愿早决计表数千言大抵斥晋主父事契丹竭中国以媚无厌之敌又为书遗朝贵及移藩镇云已勒兵必与契丹决战晋主患之时邺都留守刘知逺在大梁泰宁节度使桑维翰宻上疏曰陛下免于晋阳之难而有天下皆契丹之功不可负也今重荣恃勇轻敌吐浑假手报雠皆非国家之利不可听也臣观契丹士马精强战胜攻取其君智勇过人其臣上下辑睦牛马蕃息国无天灾此未可与为敌也且中国新败士气雕沮又和亲既絶则当兵守塞兵少则不可以待寇兵多则馈运无以继之我出则彼归我归则彼至臣恐禁卫之士疲于奔命镇定之地无复遗民今天下粗安烝民困静而守之犹惧不济其可妄动乎契丹与国家恩义非轻信誓甚着彼无间隙而自启衅端就使克之彼患愈重万一不克大事去矣议者以嵗输缯帛谓之耗蠧有所卑逊谓之屈辱殊不知兵连祸结财力将匮耗蠧孰甚焉武吏功臣过求姑息屈辱孰大焉臣愿陛下训农习战养兵息民俟国无内忧民有余力然后观衅而动则动必有成矣又邺都富盛国家屏藩今主帅赴阙军府无人乞陛下畧加廵幸以杜奸谋晋主谓使者曰朕比日以来烦懑不决今见卿奏如醉醒矣   宋真宗时王继忠为契丹言和好之利契丹以为然遣李兴以继忠书及宻表诣莫州部署石普议和普以闻于朝朝臣莫敢如何毕士安请羇縻之渐许其平帝曰敌悍如此恐不可保士安曰臣尝得契丹降人言其虽深入屡挫不得志隂欲引去又耻无名且彼寕不畏人乗虚覆其巢穴此请殆不妄于是诏谕继忠许其通和继忠复附奏乞先遣使帝乃遣曹利用诣契丹军帝语之曰契丹南来不求地则邀赂尔闗南地归中国已久不可许汉以玉帛赐单于有故事利用愤契丹色不平对曰彼若妄有所求臣不敢生还帝壮其言   仁宗时契丹主宗真来求御容防卒乃已至是洪基复遣使来求欲成先志帝遣张昪报聘且谕之曰昔文成弟也弟先面兄于礼为顺今南方乃伯父之尊当先致恭于是复使其臣萧扈来致其象胡宿奉御容如契丹契丹主具仪仗迎谒及瞻视惊肃再拜谓左右曰我若生中国不过与之执鞭持盖一都虞侯耳   契丹主有南侵意防元昊反欲乗衅取瓦桥闗以南十县地乃集羣臣议南院枢宻使萧恵曰宋人西征有年师老民疲陛下亲帅六军临之其胜必矣北院枢宻使萧孝穆曰我先朝与宋和好无罪伐之其曲在我况胜负未可逆料愿熟察之契丹主从恵言乃遣南院宣徽使萧特黙翰林学士刘六符来致书取故地且问兴师伐夏及沿边疏濬水泽増益兵戍之故特黙至吕夷简奏富弼为接伴使与中使迎劳之特黙托疾不拜富弼曰吾尝使北病卧车中闻命辄起今中使至而子不拜何也特黙等矍然起拜弼开懐与语特黙感悦亦不复隠其情宻以其主所欲得者告且曰可从从之不然以一事塞之弼具以闻仁宗唯许増嵗币或以宗室女嫁其子且令夷简择报聘者夷简不悦弼因荐之集贤校理欧阳修引顔真卿使李希烈事请留之不报弼得命即入对叩头曰主忧臣辱臣不敢爱其死帝为动色进弼枢宻直学士弼辞曰国家有急义不惮劳奈何遂以官爵赂之遂徃弼至契丹见契丹主宗真言曰两朝人主父子继好垂四十年一旦求割地何也契丹主曰南朝违约塞雁门増塘水治城隍籍民兵将以何为羣臣请举兵而南吾谓不若遣使求地求而不获举兵未晩弼曰北朝忘章圣皇帝之大徳乎澶渊之役茍从诸将言北兵无得脱者且北朝与中国通好则人主専其利而臣下无所获若用兵则利归臣下而人主任其祸故劝用兵者皆为身谋耳契丹主惊曰何谓也弼曰晋髙祖欺天叛君末帝昏乱土宇狭小上下离叛故契丹全师独克然掳获金币充牣诸臣之家而壮士徤马物故大半今中国提封万里精兵百万法令脩明上下一心北朝欲用兵能保其必胜乎就使其胜所亡士马羣臣当之欤抑人主当之欤若通好不絶嵗币尽归人主羣臣何利焉契丹主大悟首肻者久之弼又曰塞雁门者备元昊也塘水始于何承矩事在通好前城隍皆脩旧民兵亦阙非违约也契丹主曰微卿言吾不知其详虽然吾祖宗故地当见还也弼曰晋以卢龙赂契丹周世宗复取闗南地皆异代事若各求地岂北朝之利哉既退刘六符曰吾主耻受金币坚欲十县何如弼曰本朝皇帝尝言为祖宗守国岂可妄以土地与人北朝所欲不过租赋耳朕不忍多杀两朝赤子故屈己増币以代之若必欲得地是志在败盟假此为辞耳澶渊之盟天地鬼神实临之北朝首兵端过不在我天地鬼神其可欺乎六符谓其介曰南朝皇帝存心如此大善当共奏使两主意通明日契丹主召弼同猎引弼马自近谓曰得地则欢好可久弼反覆陈其不可状且言北朝既以得地为荣南朝必以失地为辱兄弟之国岂可使一荣一辱哉猎罢六符曰吾主闻公荣辱之言意甚感悟今惟有结昬可议尔弼曰结昬易生嫌隙本朝长公主出降赍送不过十万缗岂若嵗币无穷之利哉契丹主谕弼使还曰俟卿再至当择一事受之卿其遂以誓书来弼还具以白帝帝复使弼持和亲増币二议及誓书徃契丹且命受口传之词于政府既行次乐夀谓副使张茂实曰吾为使者而不见国书脱书词与口传异吾事败矣启视果不同驰还都以晡时入见曰政府故为此以防臣臣死不足惜如国事何帝以问晏殊殊曰吕夷简决不为此诚恐误尔弼曰晏殊奸邪党夷简以欺陛下遂易书而行弼至契丹不复议昬専欲増币且曰南朝既増我嵗币其遗我之辞当曰献弼曰南朝为兄岂有兄献于弟乎契丹主曰然则为纳字弼曰亦不可契丹主曰南朝既以厚币遗我是惧我矣于一字何有若我拥兵而南得无悔乎弼曰本朝兼爱南北之民故屈己増币何名为惧或不得已而用兵则当以曲直为胜负非使臣之所知也契丹主曰卿勿固执古有之矣弼曰自古唯唐髙祖借兵突厥当时赠遗或称献纳然后颉利为太宗所擒岂复有此礼哉声色俱厉契丹主知不可夺乃曰吾当自遣人议之乃留増币誓书而使其北院枢宻副使耶律仁先及刘六符持誓书与弼偕来且议献纳二字弼至入对曰二字臣以死拒之彼气折矣可勿许也帝用晏殊议竟以纳字许之于是嵗増银绢各十万匹两送至白沟仍遣知制诰梁适持誓书与仁先如契丹报之契丹亦遣使再致誓书来报撤兵自是通好如故   辽以河东路沿边増脩戍垒起铺舍侵入蔚应朔三州界内使林牙萧禧来言乞行毁彻别立界至禧归神宗面谕以三州地界俟遣官与北朝官即境上议之遂诏刘忱如辽辽遣枢宻副使萧素防忱于代州境上诏下枢宻院议且手诏判相州韩琦司空富弼判河南府文彦博判永兴军曽公亮条代北事宜以闻琦言臣观近年朝廷举事似不以大敌为防彼见形生疑必谓我有复燕之意故引先制人之説造为衅端所以致疑其事有七招髙丽朝贡一也取吐蕃之地建熈河二也植榆栁于西山以制蕃骑三也剙保甲四也筑河北城池五也置都作院颁弓矢新式六也置河北三十七将七也契丹素为敌国因事起疑不得不然臣尝窃计始为陛下谋者必曰治国之本当先聚财积谷募兵于农则可以驾驭中外故散青苗钱为免役法置市易务次第取钱新制日下更改无常而监司督责以刻为明今农怨于畆商叹于道路长吏不安其职陛下不尽知也夫欲攘斥边徼以兴太平而先使邦本困摇众心离怨此则为陛下始谋者大误也臣今为陛下计宜遣报使具言向来兴作乃脩备之常疆土素定悉如旧境不可持此造端以隳累世之好可疑之形如将官之类因而罢去益养民爱力选贤任能使天下悦服边备日充若其果自败盟则可一振威武恢复故疆摅累朝之宿愤矣弼彦博公亮亦皆有言大抵度上以敌为忧故深指时事云 刘忱等与萧素防于大黄平三议不能决敌初指蔚朔应三州分水岭土垅为界及忱与之行视无土垅乃但云以分水岭为界凡山皆有分水敌意至时可以罔取也相持久之至是辽主复遣萧禧来致图书以忱等迁延为言乃命韩缜代忱等与辽使议缜与禧争辩或至夜分禧执分水岭之説不变留馆不肻辞曰必得请而后反帝不得已先遣知制诰沈括报聘括诣枢宻院阅故牍得顷嵗所议疆地书指石长城为分界今所争乃黄嵬山相逺三十余里表论之帝喜曰大臣殊不究本末防误国事乃赐括白金千两使行括至辽辽相杨益戒与议不能屈谩曰数里之地不忍而轻絶好乎括曰师直为壮曲为老今北朝弃先君之大信以威用其民非我朝之不利也凡六防竟不可夺乃还括在道图其山川险易迂直风俗淳厐人情向背为使契丹图上之   韩琦论西夏请和 臣闻赵元昊将纳和来人已称六宅使伊州刺史命官之意欲与朝廷抗礼臣等谓元昊如大言过望不改僣号之请则不可许卑词厚礼从兀率之称亦有大可防者臣等观朝廷信赏必罚今已明白帅臣奉诏已得便宜又旧将渐去新将渐升前稍除将责实效约束将佐不令轻出训练军马率多变法但今极塞城寨或未坚牢新集之兵未可大战若贼今春便来以臣等计之尚可忧虞然大军持重竒兵夜击宜无定川之负也如俟秋而来则城寨多固军马已练或坚壁而守或据险而战无足畏矣臣等已议于一二年间训兵三四万使号令齐一阵伍精熟又使熟户蕃兵与正军叅用则横山一族帐可以图之降我者使之纳质而厚其官赏各令安居籍为熟户拒我者以精兵加之不从则戮我军鼓行山界不为朝去暮还之计元昊闻之若举国而来我则退守边寨足以困彼之众若遣偏师而来我则据险以待之蕃兵无粮不能久聚退散之后我兵复进使彼复业每嵗三五出元昊诸厢之兵多在河外频来应敌疲于奔命则山界蕃部势穷援弱且近于我自来内附因选酋豪以镇之足以断元昊之手足矣然乞朝廷以平定大计为意当军行之时不以小胜小衂黜陟将帅则三五年间可集大功仍诏中外臣僚不得辄言边事以沮永图我太祖太宗统辟西海创万世之基业今以三五年之劳再定西陲岂以为晩耶契丹闻国家深长之谋必惧而保盟不复轻动然后中国有太平之期矣臣等所以言彼贼非礼之求不必从者盖有此议也臣等早圣奬擢预清班西事以来供国麄使三年塞下日劳月忧岂不愿闻纳和少图休息非乐职于矢石之间盖见西戎强梗未衰挟以变诈若朝廷处置失宜他时悖乱为中原大祸岂止今日之边患哉臣等是以不敢念身世之安忘国家之忧须罄刍荛少期补助望于纳和御侮之间慎其处置为圣朝长久之虑   刘敞治戎论 请问治戎奈何曰王者之于天下言败而不言敌荆蛮之于中国言入而不言胜中国之于荆蛮言胜而不言战三者在春秋失大本也然则是何也王者之于天下言败而不言敌其义犹曰王者则固无敌云尔夫王者既已处太极之位立万物之上矣其严如天帝其动如神明四海之内小大之属莫不委性归命焉是其贵者无敌也茍天之所长地之所养毕入府廪以为贡赋是其富者无敌也自生齿以上食土之毛者皆有任职失职不任则死及之是其众无敌也号施令东至日出西至日入南至交趾北至孤竹善得以赏恶得以罚君臣待以固父子待以亲夫妇待以安师友待以成是其顺者无敌也据无敌之形而善持用之以拟天下是故以其至贵拟至贱则贱不亢矣必胜之势也以其至富拟至贫则贫不亢矣必胜之势也以其至众拟至寡则寡不亢矣必胜之势也以其至顺拟至逆则逆不亢矣必胜之势也据无敌之形四操必胜之势四然而犹有败焉者则是非至贱至贫至寡至逆之能使然矣吾必不善持吾贵也吾必不善用吾富也吾必不善壹吾众也吾必不善明吾顺也是故春秋探其情而反之曰王师败绩于茅戎非有能败王之师者也王自墯也故曰躬自厚而已矣是故昔者先王之御天下诸侯时朝其适有逆命未讨也脩其志意脩其名训脩其文告序成而后震之以威一物不先则胜不可必此春秋所以显言败而隠言敌者非讳也罪不主于敌显言败也非不耻也自吾有以取之也然夫太极之贵无訾之富亿兆之众至正之顺虽有猖狂乱惑之臣谁能惮之外域之于中国言入而不言胜是何也凡以义却之也十二公之事二百四十二年之久天下之广兵革之变兵革之患甚众然而有言入中国者矣未有言败中国者也非无其事而不言盖有其事而不书焉耳夫有其事而不书则春秋非传信之书乎非也春秋者大一统者也大一统者不使贱加贵不使乱加治不使使不肖加有义是故外患之来冦适不幸而不胜春秋不书败适幸而胜虽有其功不得有其名故言其入而不言胜其义犹曰可以有入中国不可以有胜中国云尔其名犹逺之况其实乎其言犹恶之况其书乎此春秋之指也问者曰其恶一耳春秋恶其胜不恶其入何也曰非不恶其入也入非彼力之所能制凡在我之能御与不也其御之具素脩则虽强不能入其御之具不素脩则无不入然而所谓御之者非至而御之之谓也先其未至也先其未至者非城郭完甲兵足之谓也政而已矣故春秋之御戎也外而不内疏而不狎毋示之色以动其目毋示之声以动其耳毋示之货以动其欲毋示之侈以动其俗毋示之怠以动其体动之端见则兆之至矣夫并列覆载其血气亦同耳是故谨吾色毋出于礼以示不可以滛纵为也谨吾声毋出于雅以示不可以汚懢入也谨吾货毋出于义以示不可以贪婪有也谨吾俗毋入于侈以示不可以荒悖服也谨吾体毋入于怠以示不可以媮惰居也彼其还观我国则若金城之固汤池之限虽有攫拏之心者知不可徃焉而止矣故圣王服之而非战也御之而非抗也春秋患人之莫能知义故顺其理而着之曰公追戎于济西夫不言其来而言其追犹曰噫嘻千乗之国万夫之长亦大也已矣不能使之勿来而顾以追之为功乎此其意也是故春秋虽甚爱鲁国而不讳其入责中国也虽甚责中国而犹没其败者重内外也外域之败中国唯姜戎逹于经非姜戎贤也晋襄公帅而与之俱也夫知圣人者患其不学学之患其不思思之者患其不广思而广之安有不得哉   苏洵审敌策 中国内也四裔外也忧在内者本也忧在外者末也夫天下无内忧必有外惧本既固矣盍释其末以息肩乎曰未也古者之患忧在外今者之患忧在内释其末可也而愚不识方今在外之忧为末也古者匈奴之势大弱则臣小弱则遁大盛则侵小盛则掠吾兵良而食足将贤而士勇则患不在中原如是而曰外忧可也今之匈奴姑无望其臣与遁求其志止于侵掠而不可得也北方骄恣为日久矣嵗邀金缯以数十万计曩者幸吾有西羌之变出不逊之语以撼中国天子不忍使边民重困于锋镝是以彼日益骄而贿日益増迨今凡数十百万而尤慊然未满其欲视中国如外府然则其势又何止数十百万也夫贿益多则赋敛不得不重赋敛重则民不得不残故虽名为息民而其实爱其死而残其生也名为外忧而其实忧在内也外忧之不去圣人尤且耻之内忧而不为之计愚不知天下之所以久安而无变也古者匈奴之强不过冐顿当暴秦刻剥刘项战夺之后中国溘然矣以今度之彼宜遂入践中原如决大河溃防壤然卒不能越其疆以有吾尺寸之地何则中原之疆固百倍于匈奴虽积衰新造而犹足以制之也五代之际中原无君晋唐茍一时之利以子行事匈奴割幽燕之地以资其强大孺子继立大臣外叛匈奴扫境来寇兵不血刅而京师不守天下被其祸匈奴自是始有轻中原之心以为可得而取矣及吾宋景徳中大举来寇章圣皇帝一战而却之遂与之盟以和夫人之情胜则狃狃则败败则惩惩则胜匈奴狃石晋之胜而有景徳之败惩景徳之败而愚未知其所胜甚可惧也虽然数十年之间能以无大变者何也匈奴之谋必曰我百战而胜人人虽屈而我亦劳驰一介入中国以形凌之以势邀之嵗得金钱数十百万如此数十嵗我益数百千万而中国损数百千万吾日以富中国日以贫然后足以有为也天生匃奴使之僻处边隅各守疆界非必预伏之衅也今则不然边境之上岂无可乘之衅使之来寇大足以夺一郡小亦足以杀掠数千人而彼不以动其心者此其志非小也将以蓄其鋭而伺吾隙以伸其所大欲故不忍以小利而败其逺谋古人有言曰为虺勿摧为蛇奈何匈奴之势日长炎炎今也柔而养之以冀其卒无大变其亦惑矣且今中国之所以竭生民之力以奉其所欲而犹恐恐然惧一物之不称其意者非谓中国之力不足以支其怒也然以愚度之当今中国虽万万无有如石晋可乗之势者匈奴之力虽足以犯边然今十数年间吾可以必无犯边之忧何也非畏吾也其志不止犯边也其志不止犯边而力犹未足以成其所欲为则其心惟恐吾之一旦絶其好以失吾之厚赂也然而骄傲不肻少屈者何也其意曰邀之而后固也鸷鸟将击必匿其形昔者冐顿欲攻汉汉使至辄匿其壮士徤马故兵法曰辞卑者进也辞强者退也今匈奴之君臣莫不张形势以夸我此其志不欲战明矣阖庐之入楚也因唐蔡勾践之入吴也因齐晋匈奴诚欲与吾战耶曩者陜西有元昊之叛河朔有王则之变岭南有智髙之乱此亦可乗之势然终以不动则其志之不欲战又明矣吁彼不欲战而我遂不与战则彼既得其志矣兵法曰用其所欲行其所能废其所不能于敌反是今无乃与此异乎且匈奴之力既未足以伸其所大欲而夺一郡杀掠数千人之利彼又不以动其心则我勿赂而已勿赂而彼以为辞则对曰尔何功于吾嵗欲吾赂吾有战而已赂不可得也虽然天下之人必曰此愚人之计也天下孰不知赂之为害而勿赂之为利顾势不可耳愚以为不然当今北方之势如汉七国之势昔者髙祖急于灭项籍故举数千里之地以王诸将项籍死天下定而诸将之地因遂不可削当是时非刘氏而王者八国髙祖惧其且为变故大封吴楚齐赵同姓之国以制之既而信越绾布皆死而吴楚齐赵之强反无以制当是时诸侯王虽名为臣而其心实莫不有帝制之心胶东胶西济南又从而和之于是擅爵人赦死罪戴黄屋刺客公行匕首交于京师罪至彰也势至逼也然当时之人尤且徜徉容与若不足虑月不图嵗朝不计夕循循而摩之喣喣而吹之幸而无大变以及于孝景之世有谋臣曰鼂错始议削诸侯地以损其权天下皆曰诸侯必且反错曰固也削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则反疾而祸小不削则反迟而祸大吾惧其不及今反也天下皆曰鼂错愚吁七国之祸期于不免与其于逺而祸大不若于近而祸小以小祸易大祸虽三尺童子皆知其当然而其所以不与错者彼皆不知其势将有逺祸与知其势将有逺祸而度已不及见谓可以寄之后人以茍免吾身者也然则错为一身谋则愚而为天下谋则智人君又安可舍天下之谋而用一身之谋哉今者匈奴之强不减于七国而天下之人又用当时之议因循维持以至于今方且以为无事而愚以为天下之大计不如勿赂则变疾而祸小赂之则变迟而祸大畏其疾也不若畏其大乐其迟也不若乐其小天下之势如坐船之中骎骎乎将入于深渊不及其尚浅也舍之而求所以自生之道而以濡足为解者是固夫覆溺之道也圣人除患于未萌然后能转祸而为福今也不幸养之以至此而近忧小患又惮而不决则是逺忧大患终不可去也赤壁之战惟周瑜吕知其胜伐吴之役惟羊祜张华以为是然则宏逺深切之谋固不能合庸人之意此鼂错所以为愚也虽然错之谋犹有遗憾何者错知七国必反而不为备反之计山东变起而闗内骚动今者匈奴之祸又不若七国之难制七国反中原半为敌国匈奴叛中国以全制其后此又易为谋也然则谋之奈何曰匈奴之计不过三一曰声二曰形三曰实匈奴谓中国怯久矣以吾为终不敢与之抗且其心常欲固前好而得厚赂以养其力今也遽絶之彼必曰战而胜不若坐而得赂之为利也华人怯吾可以先声胁之彼将复赂我于是宣言于逺近我将以某日围某所以某日攻某所如此谓之声命边郡休士卒偃旗鼓寂然若不闻其声声既不能动则彼之计将出于形除道剪棘多为疑兵以临吾城如此谓之形深沟固垒清野以待寂然若不见其形形又不能动则技止此矣将遂练兵秣马以出于实实而与之战破之易耳彼之计必先出于声与形而后出于实者出于声与形期我惧而以重赂请和也出于实不得已而与我战以幸一时之胜也夫勇者可以施之于怯不可以施之于智今夫呌呼跳踉以气先者世之所谓善鬬者也虽然蓄全力以待之则未始不胜彼呌呼者声也跳踉者形也无以待之则声与形者亦足以乗人于卒不然徒自其力于无用之地是以不能胜也韩许公节度宣武军李师古忌公严整使来告曰吾将假道伐滑公曰尔能越吾界为盗耶有以相待无为虚言滑师告急公使谓曰吾在此公安无恐或告除道剪棘兵且至矣公曰兵来不除道也师古诈穷迁延以遁愚故曰彼计出于声与形而不能动则技止此矣与之战破之易耳方今匈奴之君有内难新立意其必易与邻国之难霸王之资也且天与不取将受其贾谊曰大国之王幼弱未壮汉之所置传相方握其事数年之后大抵皆冠血气方刚汉之传相以病而赐罢当是之时而欲为安虽尧舜不能呜呼是七国之势也   苏轼策畧二 天下无事久矣以天子之仁圣其欲有所立以为子孙万世之计至切也特以为而不中节则天下或受其病当宁而太息者几年于此矣盖自近嵗始柄用二三大臣而天下皆洗心涤虑以听朝廷之所为然而数年之间卒未有以大慰天下之望此其故何也西北之大忧未去而天下之治终不可为也闻之师曰应敌不暇不可以自完自完不暇不可以有所立自古创业之君皆有敌国相持之忧命将出师兵交于外而中不失其所以为国者故其兵可败而其国不可动其力可屈而其气不可夺今天下一家西北且未动也而吾君吾相终日皇皇焉应接之不暇亦窃为执事者不取也昔者大臣之议不为久长之计而用最下之策是以嵗出金缯数十百万以资强敌此其既徃之咎不可追之悔也而议者方将深罪当时之失而不求后日之计亦无益矣臣虽不肖窃论当今之盖古之为国者不患有所费而患费之无名不患费之无名而患事之不立今一嵗而费千万是千万而已事之不立四海且不可保而奚千万之足云哉今者彼军不折一矢不遗一镞走一介之使驰数乗之传所过骚然居人为之不寕大抵皆有非常之辞无厌之求难塞之请以观吾之所荅于是朝廷汹然大臣防议既而去未数月边陲且复告至矣由此观之西北之使未絶则中国未知息肩之所而况能有所立哉臣故曰西北之大忧未去则天下之治终不可为也中书者王政之所由出天子之所与宰相论道经邦而不知其他者也非至逸无以待天下之劳非至静无以制天下之动是故古之圣人虽有大兵役大兴作百官奔走各执其事而中书之务不至于纷纭今者曽不得嵗月之暇则夫礼乐刑政教化之源所以使天下回心而向道者何时而议也千金之家久而不治使贩夫竪子皆得执劵以诛其所负茍一朝发愤倾囷倒廪以偿之然后更为之计则一日之资亦足以富何遽至于皇皇哉臣尝读吴越世家观勾践困于防稽之上而行成于吴凡金玉女子所以为赂者不可胜计既反国而吴之百役无不从者使大夫女女于大夫士女女于士春秋贡献不絶于吴府尝窃怪其以蛮夷之国承败亡之后救死扶伤之余而赂遗费耗则不可胜计如此然卒以灭吴则为国之患果不在费也彼其内外不相扰是以能有所立使范蠡大夫种二人分国而制之范蠡曰四封之外种不如蠡使蠡主之凡四封之外所以待吴者种不知也四封之内蠡不如种使种主之凡四封之内所以强国富民者蠡不知也二人者各専其能各致其力是以不劳而灭吴其所以赂遗于吴者甚厚而有节也是以财不匮其所以听役于吴者甚劳而有时也是以本不摇然后勾践得以安意肆志焉而吴国固在其指掌中矣今以天下之大而中书常有蛮夷之忧宜其内治有不办者故臣以为治天下不若清中书之务中书之务清则天下之事不足办也今夫天下之财举归之司农天下之狱举归之廷尉天下之兵举归之枢宻而宰相特持其大纲听其治要而责成焉耳夫此三者岂少于蛮夷哉诚以为不足以累中书也今之所以待西北者失在于过重古者有行人之官掌四方賔客之政当周之盛时诸侯四朝蛮夷戎狄莫不来享故行人之官治其登降揖让之节牲刍委积之数而已至于周衰诸侯争强而行人之职为难且重春秋时秦聘于晋叔向命召行人子贠子朱曰朱也当御叔向曰秦晋不和久矣今日之事幸而集秦晋頼之不集三军暴骨其后楚伍贠奔吴为吴行人以谋楚而卒以入郢西刘之兴有典属国故贾谊曰陛下试以臣为属国请必系单于之颈而制其命伏中行説而笞其背举匈奴之众惟上所令今若依仿行人属国特建一官重任而后责之使宰相于两制之中举其可用者而勿夺其权使大司农以每嵗所以馈于二虏者限其常数而预为之备其余者朝廷不与知也凡吾所以遣使于虏与吾所以馆其使者皆得以自择而其非常之辞无厌之求难塞之请亦得以自荅使其议不及于朝廷而其闲暇则收罗天下之俊才治其攻战守御之策兼听博采以周知敌国之虚实凡事之闗于境外者皆以付之如此则天子与宰相特因其能否而定其黜陟其实不亦甚简欤今自宰相以下百官泛泛焉莫任其责今举一人而授之使日夜思所以待二虏宜无不济者然后得以安居静虑求天下之大计唯所欲为将无不可者   策断三首 西北为中国患至深逺也天下谋臣猛将豪杰之士欲有所逞于西北者久矣闻之兵法曰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向者臣愚以为西北虽有可胜之形而中国未有不可胜之备故窃尝以为可特设一官使独任其责而执政之臣得以専治内事茍天下之莫不尽去纪纲修明食足而兵强百姓乐业知爱其君卓然有不可胜之备如此则臣固将备论而极言之夫天下将兴其积必有源天下将亡其必有门圣人者唯知其门而塞之古之亡天下者四而天子无道不与焉盖有以诸侯强偪而至于亡者周唐是也有以匹夫横行而至于亡者秦是也有以大臣执权而至于亡者汉魏是也有以蛮夷内侵而至于亡者二晋是也使此七代之君皆能逆知其所由亡之门而塞之则至于今可以不废唯其讳亡而不为之备或备之而不得其门故祸而不救夫天子之势蟠于天下而结于民心者甚厚故其亡也必有大隙焉而日溃之其窥之甚难其取之甚宻旷日持久然后可得而间盖非有一日卒然不救之患也是故圣人必于其全盛之时而塞其所由亡之门盖臣以为当今之患外之可畏者西夏契丹而内之可畏者天子之民也西夏契丹不足以为中国之大忧而其动也有以召内之祸内之民实执存亡之权而不能独起其发也必将待外之变先之以戎狄而继之以吾民臣之所谓可畏者在此而已昔者敌国之患起于多求而不供供者有倦而求者无厌以有倦供无厌而能久安于无事者天下未尝有也故夫二虏之患特有逺近耳而要以必至于战敢问今之所以战者何也其毋乃出于仓卒而备于一时乎且夫兵不素定而出于一时当其危疑扰攘之间而吾不能自必则权在敌国权在敌国则吾欲战不能欲休不可进不能战而退不能休则其计将出于求和求和而自我则其所以为媾者必重军旅之后而继之以重媾则国用不足国用不足则加赋于民加赋而不已则凡暴取豪夺之法不得不施于今之世矣天下一动变生无方国之大忧将必在此盖尝闻之用兵有权权之所在其国乃胜是故国无大小兵无强弱有小国弱兵而见畏于天下者权在焉耳千钧之牛制于三尺之童弥耳而下之曽不如狙猿之奋掷于山林此其故何也权在人也我欲则战不欲则守战则天下莫能支守则天下莫能窥昔者秦尝用此矣开闗出兵以攻诸侯则诸侯莫不愿割地而求和诸侯割地而求和于秦秦人未尝急于割地之利若不得已而后应故诸侯尝欲和而秦尝欲战如此则权固在秦矣且秦非能强于天下之诸侯秦惟能自必而诸侯不能是以天下百变而卒归于秦诸侯之利固在从也朝闻陈轸之説而合为从暮闻张仪之计而散为横秦则不然横人之欲为横从人之欲为从皆使其自择而审处之诸侯相顾而终莫能自必则权之在秦也不亦宜乎向者寳元庆厯之间河西之役可以见矣其始也不得已而后战其终也逆探其意而与之和又从而厚餽之惟恐其一日复战也如此则贼常欲战而我常欲和贼非能常战也特持其欲战之形以乗吾欲和之势屡用而屡得志是以中国之大而权不在焉欲天下之安则莫若使权在中国欲权之在中国则莫若先而后罢示之以不惮形之以好战而后天下之权有所归矣今夫庸人之论则曰勿为祸始古之英雄之君岂其乐祸而好杀唐太宗既平天下而又嵗嵗出师以从事于夷狄盖晩而不倦暴露于千里之外亲击髙丽者再焉凡此者皆所以争先而处强也当时羣臣不能深明其意以为敌国无衅而我则之夫为国者使人备已则权在我而使已备人则权在人当太宗之时四裔狼顾以备中国故中国之权重茍不先之则彼或以执其权矣而我又鳃鳃焉恶战而乐罢使敌国知吾之所忌而以是取必于吾如此则虽有天下吾安得而为之唐之衰也惟其厌兵而畏战一有败衂则兢兢焉缩首而去之是故奸臣执其权以要天子及至宪宗奋而不顾虽小挫而不为之沮当此之时天子之权在于朝廷伐之则足以为威舍之则足以为恩臣故曰先发而后罢则权在我矣 臣闻用兵有可以逆为数十年之计者有朝不可以谋夕者攻守之方战鬬之术一日百变犹以为拙若此者朝不可以谋夕者也古之欲谋人之国者必有一定之计勾践之取吴秦之取诸侯髙祖之取项籍皆得其至计而固执之是故有利有不利有进有退百变而不同而其一定之计未始易也勾践之取吴是骄之而已秦之取诸侯是散其从而已髙祖之取项籍是间疎其君臣而已此其至计不可易者虽百年可知也今天下晏然未有用兵之形而臣以为必至于战则其攻守之方战鬬之术固未可以豫论而臆断也然至于用兵之大计所以固执而不变者臣请得以豫言之夫西夏契丹皆为中国之患而西夏之患小丹之患大此天下之所明知也管仲曰攻坚则瑕者坚攻瑕则坚者瑕故二者皆所以为忧而臣以为兵之所加宜先于西故先论所以制御西戎之大畧今夫邹与鲁战则天下莫不以为鲁胜大小之势异也然而势有所激则大者失其所以为大而小者忘其所以为小故有以邹胜鲁者矣夫大有所短小有所长地广而备多备多而力分小国聚而大国分则强弱之势将有所反大国之人譬如千金之子自重而多疑小国之人计穷而无所恃则致死而不顾是以小国常勇而大国常怯恃大而不戒则轻战而屡败知小而自畏则深谋而必克此又其理然也夫民之所以守战至死而不去者以其君臣上下欢欣相得之际也国大则君尊而上下不交将军贵而吏士不亲法令繁而民无所措其手足若夫小国之民截然其若一家也有忧则相恤有急则相赴凡此数者是小国之所长而大国之所短也大国而不用其所长使小国常出于其所短虽百战而百屈岂足怪哉且夫大国则固有所长矣长于战而不长于守夫守者出于不足而已譬之于物大而不用则易以腐败故凡击搏进取所以用大也孙武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自敌以上者未尝有不战也自敌以上而不战则是以有余而用不足之计固已失其所长矣凡大国之所恃吾能分兵而彼不能分吾能数出而彼不能应譬如千金之家日出其财以罔市利而贩夫小民终莫能与之竞者非智不若其财少也是故贩夫小民虽有桀黠之才过人之智而其势不得不折而入于千金之家何则其所长者不可以与较也西戎之于中国可谓小国矣向者惟不用其所长是以聚兵连年而终莫能服今欲用吾之所长则莫若数出数出莫若分兵臣之所谓分兵者非分屯之谓也分其居者与行者而已今河西之戍卒惟患其多而莫之适用故其便莫若分兵使其十一而行则一嵗可以十出十二而行则一嵗可以五出十一而十出十二而五出则是一人而嵗一出也吾一嵗而一出彼一嵗而十被兵焉则众寡之不侔劳逸之不敌亦已明矣夫用兵必出于敌人之所不能我大而敌小是故我能分而彼不能此吴之所以肄楚而隋之所以狃陈欤夫御戎之术不可以逆知其详而其大略臣未见有过此者也   王伦至金金主以其右司侍郎张通古签书宣徽院事萧哲为江南诏谕使许归河南陜西地与伦偕来通古至泗州要所过州迎以臣礼知平江府向子諲不肻拜且上言和议之非遂乞致仕通古至临安要髙宗待以客礼秦桧未见国书疑为封册欲帝屈己以受之帝曰朕嗣守太祖太宗基业岂可受金人封册于是朝论籍籍杨沂中解潜韩世良相率见桧曰军民汹汹若之何退又白之台諌中丞勾龙如渊诣都堂与桧议召伦责之曰公为使通两国好凢事当于彼中反覆论定安有同使至而后议者伦泣曰伦渉万死一生徃来虎口者数四今日中丞乃责伦如此桧等共解之曰中丞无他亦欲激公了此事耳伦曰此则不敢不勉如渊谓桧曰但取金书纳之禁中则礼不行而事定给事中楼炤亦举谅隂三年事以告桧遂以桧摄冡宰诣馆受书而伦亦以计説通古通古从之桧至馆见通古受其书通古欲百官备礼桧使省吏朝服导从以书纳于禁中人情始安通古入见言先归河南陜西地徐议余事先是伦使金从赵鼎受使指鼎言问礼数则荅以君臣之分已定问地界则荅以大河为界二事使者之大指或不从则已伦受命而行至是伦还有诏谕江南之名帝叹息谓王庻曰使五日前得此报赵鼎岂可去邪初桧主和议命韩世忠移屯镇江世忠言金人诡诈恐以计缓我师乞留此军蔽遮江淮因力论和议之非愿效死节率先迎敌若不胜从之未晩章数上皆慷慨激切且请单骑诣阙面奏帝不许及张通古来以诏谕为名世忠四上疏言不可从愿举兵决战兵势最重处臣请当之且言金人欲以刘豫相待举国士大夫尽为陪臣恐人心离散士气凋沮不报及通古还世忠伏兵洪泽镇将邀杀之以壊和议不克而罢   孝宗时金使者至捧书升殿北面立榻前跪进帝降榻受书以授内侍金主初立使者至陈康伯令伴使取书以进及汤思退当国复循绍兴故事帝意悔之故令范成大口以为请成大至金宻草奏具言受书式懐之入初进国书辞气慷慨金君臣方倾听成大忽奏曰两国共为叔侄而受书礼未称臣有疏搢笏出之金主大骇曰此岂献书处邪左右以笏摽起之成大屹不动必欲书逹既而归馆所金庭纷然其太子允恭欲杀成大或劝止之竟得全节而归其复书畧云和好再成界河山而如旧缄音遽至指巩洛以为言既云废祀欲伸追逺之懐止可奉迁即俟刻期之报至若未归之旅榇亦当并于行涂抑闻附请之辞欲变受书之礼于尊卑之分何如顾信誓之诚安在于是二事皆无成功初议遣使祈请陵寝士大夫有忧其无备而召兵者辄斥去之起居郎张栻入对帝曰卿知敌国事乎栻对曰不知也帝曰金国饥馑连年盗贼四起栻曰金人之事臣虽未知境内之事则知之矣帝曰何也栻曰臣窃见比年诸道多水旱民贫日甚而国家兵弱财匮官吏诞谩不足倚頼正使彼实可图臣惧我之未足以图彼也帝黙然久之栻复奏曰臣窃谓陵寝隔絶诚人子不忍言之至痛然今日未能奉辞以讨之又不能正名以絶之乃欲卑辞厚礼以求于彼则于大义已为未尽而或犹以为忧者盖见我未有必胜之形故也夫必胜之形当在于早正素定之时而不在于两阵决机之日今日但当下哀痛之诏明复雠之义显絶金人不与通使然后脩徳立政用贤养民选将练兵以内脩外攘进战退守通为一事必治其实而不为虚文则必胜之形隠然可见虽有浅陋畏怯之人亦且奋跃而争先矣帝深纳之   经济类编卷六十九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七十   明 冯琦冯瑗 撰   边塞类三   论边【四十一则】   李牧者赵之北边良将也常居代鴈门备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输入莫府为士卒费日击数牛飨士习射骑谨烽火多间谍厚遇战士为约曰匈奴即入盗急入收保有敢捕虏者斩匈奴每入烽火谨辄入收保不敢战如是数岁亦不亡失然匈奴以李牧为怯虽赵边兵亦以为吾将怯赵王让李牧李牧如故赵王怒召之使他人代将岁余匈奴每来出战出战数不利失亡多边不得田畜复请李牧牧杜门不出固称疾赵王乃复彊起使将兵牧曰王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王许之李牧至如故约匈奴数岁无所得终以为怯边士日得赏赐而不用皆愿一战于是乃具选车得千三百乗选骑得万三千匹百金之士五万人彀者十万人悉勒习战大纵畜牧人民满野匈奴小入佯北不胜以数千人委之单于闻之大率众来入李牧多为竒陈张左右翼击之大破杀匈奴十万余骑灭襜褴破东胡降林胡单于奔走其后十余岁匈奴不敢近赵边城   汉鼂错上书论边事 臣闻汉兴以来匈奴数入边地小入则小利大入则大利高后时再入陇西攻城屠邑敺畧畜产其后复入陇西杀吏卒大防盗窃闻战胜之威民气百倍败兵之卒没世不复自高后以来陇西三困于匈奴矣民气破伤亡有胜意今兹陇西之吏頼社稷之神灵奉陛下之明诏和辑士卒砥厉其节起破伤之民以当乘胜之匈奴用少击众杀一王败其众而去曰大有利非陇西之民有勇怯廼将吏之制巧拙异也故兵法曰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民繇此观之安边境立功名在于良将不可不择也臣又闻用兵临战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习三曰器用利兵法曰丈五之沟渐车之水山林积石经川邱阜草木所在此歩兵之地也车骑二不当一土山邱陵曼衍相属平原广野此车骑之地也歩兵十不当一平陵相逺川谷居间仰高临下此弓弩之地也短兵百不当一两陈相近平地浅草可前可后此长防之地也劒楯三不当一萑苇竹萧草木蒙茏支叶茂接此矛鋋之地也长防二不当一曲道相伏险阨相薄此劒楯之地也弓弩三不当一士不选练卒不服习起居不精动静不集趋利弗及避难不毕前击后解与金皷之音相失此不习勒兵之过也百不当一兵不完利与空手同甲不坚宻与袒裼同弩不可以及逺与短兵同射不能中与亡矢同中不能入与亡镞同此将不省兵之祸也五不当一故兵法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敌也卒不可用以其将予敌也将不知兵以其主予敌也君不择将以其国予敌也四者兵之至要也臣又闻小大异形彊弱异势险易异备夫卑身以事彊小国之形也合小以攻大敌国之形也以蛮夷攻蛮夷中国之形也今匈奴地形技艺与中国异上下山阪出入溪涧中国之马弗与也险道倾仄且驰且射中国之骑弗与也风雨罢劳饥渴不困中国之人弗与也此匈奴之长技也若夫平原易地轻车突骑则匈奴之众易挠乱也劲弩长防射防及逺则匈奴之弓弗能格也坚甲利刃长短相杂游弩往来什伍俱前则匈奴之兵弗能当也材官驺发矢道同的则匈奴之革笥木荐弗能支也下马地闘劒防相接去就相薄则匈奴之足弗能给也此中国之长技也以此观之匈奴之长技三中国之长技五陛下又兴数十万之众以诛数万之匈奴众寡之计以一击十之术也虽然兵凶器战危事也以大为小以彊为弱在俛仰之间耳夫以人之死争胜跌而不振则悔之亡及也帝王之道出于万全今降胡义渠蛮夷之属来归谊者其众数千饮食长技与匈奴同可赐之坚甲絮衣劲弓利矢益以边郡之良骑令明将能知其习俗和辑其心者以陛下之明约将之即有险阻以此当之平地通道则以轻车材官制之两军相为表里各用其长技衡加之以众此万全之术也传曰狂夫之言而明主择焉臣错愚陋昧死上狂言唯陛下财择   论守边备塞事 臣闻秦时北攻胡貉筑塞河上南攻粤置戍卒焉其起兵而攻胡粤者非以卫边地而救民死也贪戾而欲广大也故功未立而天下乱且夫起兵而不知其埶战则为人禽屯则卒积死夫胡貉之地积阴之处也木皮三寸氷厚六尺食肉而饮酪其人宻理鸟兽毳毛其性能寒粤之地少阴多阳其人防理鸟兽希毛其性能暑秦之戍卒不能其水土戍者死于边输者偾于道秦民见行如往弃市因以讁发之名曰讁戍先发吏有讁及赘壻贾人后以尝有市籍者又后以大父母父母尝有市籍者后入闾取其左发之不顺行者深怨有背畔之心凡民守战至死而不降北者以计为之也故战胜守固则有拜爵之赏攻城屠邑则得其财虏以富家室故能使其众蒙矢石赴汤火视死如生今秦之发卒也有万死之害而亡铢两之报死事之后不得一筭之复天下明知祸烈及已也陈胜行戍至于大泽为天下先倡天下从之如流水者秦以威刼而行之之敝也胡人衣食之业不着于地其埶易以扰乱边境何以明之胡人食肉饮酪衣皮毛非有城郭田宅之归居如飞鸟走兽于广壄美草甘水则止草尽水竭则移以是观之往来转徙时至时去此胡人之生业而中国之所以离南畮也今使胡人数处转牧行猎于塞下或当燕代或当上郡北地陇西以备塞之卒卒少则入陛下不救则边民絶望而有降敌之心救之少发则不足多发逺县才至则胡又已去聚而不罢为费甚大罢之则胡复入如此连年则中国贫苦而民不安矣陛下幸忧边境遣将吏发卒以治塞甚大惠也然今逺方之卒守塞一岁而更不知胡人之能不如选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备之以便为之高城深堑具蔺石布渠答复为一城其内城间百五十歩要害之处通川之道调立城邑毋下千家为中周虎落先为室屋具田器廼募辠人及免徒复作令居之不足募以丁奴婢赎辠及输奴婢欲以拜爵者不足廼募民之欲往者皆赐高爵复其家予冬夏衣廪食能自给而止郡县之民得买其爵以自増至卿其亡夫若妻者县官买予之人情非有匹敌不能久安其处塞下之民禄利不厚不可使久居危难之地胡人入驱而能止其所驱者以其半予之县官为赎其民如是则邑里相救助赴胡不避死非以德上也欲全亲戚而利其财也此与东方之戍卒不习地埶而心畏胡者功相万也以陛下之时徙民实边使逺方亡屯戍之事塞下之民父子相保亡系虏之患利施后世名称圣明其与秦之行怨民相去逺矣   论募民徙塞下事 陛下幸募民相徙以实塞下使屯戍之事益省输将之费益寡甚大惠也下吏诚能称厚惠奉明法存防所徙之老弱善遇其壮士和辑其心而勿侵刻使先至者安乐而不思故乡则贫民相募而劝往矣臣闻古之徙逺方以实广虚相其阴阳之和尝其水泉之味审其土地之宜观其草木之饶然后营邑立城制里割宅通田作之道正阡陌之界先为筑室家有一堂二内门户之闭置器物焉民至有所居作有所用此民所以轻去故乡而劝之新邑也为置医巫以救疾病以修祭祀男女有昏生死相防坟墓相从种树畜长室屋完安此所以使民乐其处而有长居之心也臣又闻古之制边县以备敌也使五家为伍伍有长十长一里里有假士四里一连连有假五百十连一邑邑有假皆择其邑之贤材有防习地形知民心者居则习民于射法出则教民于应敌故卒伍城于内则军政定于外服习以成勿令迁徙防则同游长则共事夜战声相知则足以相救昼战目相见则足以相识讙爱之心足以相死如此而劝以厚赏威以重罚则前死不还踵矣所徙之民非壮有材力但费衣粮不可用也虽有材力不得良吏犹亡功也陛下絶匈奴不与和亲臣窃意其冬来南也壹大治则终身创矣欲立威者始于折胶来而不能困使得气去后未易服也愚臣亡识唯陛下裁察   武帝止田轮台诏 前有司奏欲益民赋三十助边用是重困老弱孤寡也而今又请遣卒田轮台西于车师千余里前开陵侯击车师时危湏尉犂楼防六国子弟在京师者皆先归发畜食迎汉军又自发兵凡数万人王各自将共围车师降其王诸国兵便罢力不能复至道上食汉军汉军破城食至多然士自载不足以竟师强者尽食畜产羸者道死数千人朕发酒泉驴槖驼负食出玉门迎军吏卒起张掖不甚逺然尚厮留甚众曩者朕之不明以军宏上书言匈奴防马前后足置城下驰言秦人我匄若马又汉使者久留不还故兴师遣贰师将军欲以为使者威重也古者卿大夫与谋参以蓍不吉不行乃者以防马书徧视丞相御史二千石诸大夫郎为文学者乃至郡属国都尉成忠赵破奴等皆以虏自防其马不祥甚哉或以为欲以见彊夫不足者视人有余易之卦得大过爻在九五匈奴困败公车方士太史治星望气及太卜蓍皆以为吉匈奴必破时不可再得也又曰北伐行将于鬴山必克卦诸将贰师最吉故朕亲发贰师下鬴山诏之必毋深入今计谋卦兆皆反缪重合侯得虏者言闻汉军当来匈奴使巫埋羊牛所出诸道及水土以诅军单于遗天子马裘常使巫祝之防马者诅军事也又卜汉军一将不吉匈奴尝言汉极大然不能饥渴失一狼走千羊乃者贰师败汉军士死畧离散悲痛常在朕心今请逺田轮台欲起亭隧是扰劳天下非所以优民也今朕不忍闻大鸿胪等又议欲募囚徒送匈奴使者明封侯之赏以报忿五伯所弗能为也且匈奴得汉降者常提掖摉索问以所闻今边塞未正阑出不禁障长吏使卒猎兽以皮肉为利卒苦而烽火乏失亦上集不得后降者来若捕生口虏乃知之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以补阙毋乏武备而已郡国二千石各上进畜马方畧补边状与计对   侯应罢边备议 周秦以来匈奴暴桀防侵边境汉兴尤被其害臣闻北边塞至辽东外有隂山东西千余里草木茂盛多禽兽本冒顿单于依阻其中治作弓矢来出为防是其苑囿也至孝武世出师征伐斥夺此地攘之于漠北建塞徼起亭隧筑外城设屯戍以守之然后边境得用少安漠北地平少草木多大沙匈奴来防少所蔽隠从塞以南径深山谷往来差难边长老言匈奴失阴山之后过之未尝不哭也如罢备塞戍卒示夷狄之大利不可一也今圣德广被天覆匈奴匈奴得防全活之恩稽首来臣夫匈奴之情困则卑顺彊则骄逆天性然也前以罢外城省亭隧令裁足以望通烽火而已古者安不忘危不可复罢二也中国有礼义之教刑罚之诛愚民犹尚犯禁又况单于能必其众不犯约哉三也自中国设置闗梁以制诸侯所以絶臣下之觊欲也设塞徼置屯戍非独为匈奴而已亦为诸属国降民本故匈奴之人恐其思旧逃亡四也近西羗保塞与汉人交通吏民贪利侵盗其畜产妻子以此怨恨起而背畔世世不絶今罢乗塞则生嫚易分争之渐五也往者从军多没不还者子孙贫困一旦亡出从其亲戚六也又边人奴婢愁苦欲亡者多曰闻匈奴中乐无奈望急何然时有亡出塞者七也盗贼桀黠羣辈犯法如其窘廹亡走北出则不可制八也起塞以来百有余年非皆以土垣也或因山岩石木柴僵落谿谷水门稍稍平之卒徒筑治功费久逺不可胜计臣恐议者不深虑其终始欲以一切省繇戍十年之外百岁之内卒有他变障塞破壊亭隧灭絶当更发屯缮治累世之功不可卒复九也如罢戍卒省望单于自以保塞守御必深德汉请求无已小失其意则不可测开夷狄之隙亏中国之固十也非所以永持至安威制百蛮之长防也宋何承天安边论 汉世言备匈奴之策不过二科武夫尽征伐之谋儒生讲和亲之约课其所言未有逺志加塞漠之外胡敌掣肘必未能摧锋引日规自开张当由往年冀土之民附化者众二州临境三王出藩经畧既张宏图将举士女延望华夷慕义故昧于小利且自矜侈外示余力内坚伪众今若务存遵养许其自新虽未可羁致北阙犹足镇静边境然和亲事重当尽庙算诚非愚短所能究言若追踪卫霍瀚海之志时事不等致功亦殊防虽习战未久又全据燕赵跨带秦魏山河之险终古如一自非大田淮泗内实青徐使民有赢储野有积谷然后分命方召总率虎旅精卒十万使一举荡夷则不足稍勤王师以劳天下何以言之今遗黎习乱志在偷安非皆耻为左袵逺慕冠冕徒以残害剥辱视息无寄故繦负归国先后相寻虏既不能校胜循理攻城畧地而轻兵掩袭急在驱残是其所以速怨召祸灭亡之日今若遣军追讨报其侵暴大翦幽冀屠城破邑则圣朝爱育黎元方济之以道若但欲抚其归附伐罪吊民则骏马奔走不肯来征徒兴巨费无损于彼复竒兵深入杀敌破军茍陵患未尽则困兽思闘报复之役将遂无已斯秦汉之末防轮台之所悔也安边固守于计为长臣以安边之计备在史防李牧言其端严尤申其要大畧举矣曹孙之霸才均智敌江淮之间不居各数百里魏舍合肥退保新城江陵移民南涘濡须之戍家停羡溪及表陵之屯民夷散杂晋宣王以为宜从江南以北岸曹爽不许果亡柤中此皆前代之殷鉴也何者斥之郊非畜牧之地非耕桑之邑故坚壁清野以俟其来整甲缮兵以乗其敝虽时有古今势有强弱保民全境不出此涂要而归之有四一曰移逺就近二曰浚复城隍三曰纂偶车牛四曰计丁课仗良守彊其土田骁帅振其风畧搜猎宣其号令爼豆训其亷耻县爵以縻之设禁以威之徭税有程寛猛相济比及十载民知义方然后简将授竒杨旌云朔风卷河冀电埽嵩恒燕弧折郤代马摧足秦首斩其右臂吴蹄絶其左肩铭功于燕然之阿飨徒于金防之曲防虽乱亡有徴昧弱易取若天时人事或未尽符抑锐俟机宜审其算若边戍未増星居布野勤惰异教贫富殊资疆塲之民多懐彼此虏在去就不根本业难可驱率易在振荡又匈奴之性食肉衣皮以驰骋为仪容以游猎为南畆非有车舆之安宫室之卫栉风沐雨不以为劳露宿草寝维其常性胜则竞利败不羞走彼来或骤而此已奔疲且今春逾济既获其利乗胜忸未虞天诛比及秋末容更送死猋骑蚁聚轻兵鸟集竝践禾稼焚爇闾井虽边将多畧未审何以御之若盛师连屯废农必众驱车奔驿起役必迟散金行赏捐费必大换土客戌怨旷必繁孰若因民所居并修农战无动众之劳有扞卫之实其为利害优劣相县也一曰移逺就近以实内地今青兖旧民冀州新附在界首者二万家此防之资也今悉可内徙青州民移东莱正昌北海诸郡太山以南南至下邳左沐右沂田良野沃西阻兰陵北阨大岘四塞之内其号险固民性重迁闇于图始无虏之时喜生咨怨今新被钞掠余惧未息若晓示安危居以乐土宜其歌拚就路视迁如归二曰浚复城隍以増阻防旧秋冬收敛民人入保所以警备暴客使防卫有素也古之城池处处皆有今虽穨毁犹可修治粗计户数量其所容新徙之家悉着城内假其经用为之闾伍纳稼筑塲还在一处妇子守家长吏为师丁夫匹妇春夏佃牧防至之时一城千室堪战之士不下二千其余羸弱犹能登陴鼓噪十则围之兵家旧説战士二千足抗羣虏三万矣三曰纂偶车牛以餙戎械计千家之资不下五百耦牛为车伍百两参合钩连以卫其众设使城不可固平行趋险贼所不能干既已族居易可检括号令先明民知夙戒有急徴发信宿可聚四曰计丁课仗勿使有阙千家之邑战士二千随其便能各自有仗素所服习铭刻由已还保输之于库出行请以自卫弓榦利铁民不得办者官以渐充之数年之内军用粗备矣臣闻军国异容施于封畿之内兵农并脩在于疆塲之表攻守之宜皆因其习任其怯勇山陵川陆之形寒暑温凉之气各由本性易则害生是故戌申作师逺屯清济功费既重詹怨亦深以臣料之未若即用彼众之易也管子治齐寄令在民商君为秦设以耕战终申威定霸行其志业非茍任强实由有数梁用走卒其邦自灭齐用技击厥众亦离汉魏以来兹制渐絶搜田非复先王之礼治兵徒逞耳目之欲有急之日民不知战至乃广延赏募奉以厚秩发遽奔救天下骚然方伯刺史拱手坐听自无经略唯望朝廷遣军此皆忘战之害不教之失也今移民实内浚治城隍族居聚处课其骑射长吏简试差品能否甲科上第渐就优别明其勲才表言州郡如此则屯部有常不迁其业内护老弱外通官涂朋曹素定同忧等乐情由习亲艺因事着画战见貌足相识夜战闻声足相救斯杀战之一隅先哲之遗术论者必以古城荒毁难可修复今不谓顿便加功整丽如旧但欲先定民营其闾术墉壑存者因而即之其有毁缺权时栅断足以御彼轻兵防遏游骑假以方将渐就只立车牛之赋课仗之宜攻守所资军国之要今因民所利导而率之耕农之器为府库之寳田蚕之氓兼城之用千家总倍旅之兵万户具全军之众兵强而敌不戒国富而民不劳比于优复队伍坐食廪粮者不可同年而校矣今承平日久边令弛纵弓簳利铁既不都断往岁弃甲垂二十年课其所住理应消壊谓宜申明旧科严加禁塞诸商贾往来幢队挟藏者皆以军法治之又界上严立闗杜废间蹊城保之境诸所课仗并加雕防别造程式若有遗镞亡刅及私为窃盗者皆可立验于事为长又钜野湖泽广大南通洙泗北连青齐有旧县城正在泽内宜立式修复旧堵利其埭遏给轻舰百艘防若入境引舰出战左右随宜应接据其师津毁其航漕此以利制车运我所长亦防彻敌之要也   魏中书监高闾上表以为匈奴悍患防健难制所长者野战所短者攻城若以狄之所短夺其所长则虽众不能成患虽来不能深入又狄散居野泽随逐水草战则与家业并至奔则与畜牧俱逃不赍资粮而饮食自足是以歴代能为边患六镇势分倍众不闘互相围逼难以制之请依秦汉故事于六镇之北筑长城择要害之地往往开门造小城于其侧置兵扞守狄既不攻城野掠无获草尽则走终必惩艾计六镇东西不过千里一夫一月之功可城三歩之地彊弱相兼不过用十万人一月可就虽有暂劳可以永逸凡长城有五利罢游防之苦一也北部放牧无抄掠之患二也登城观敌以逸待劳三也息无时之备四也岁常游运永得不匮五也魏主优诏答之   任城王澄以北边镇将选举弥轻恐敌人闚边山陵危廹奏求重镇将之选修警备之严诏公卿议之廷尉少卿袁飜议以为比縁边州郡官不择人唯论资级或值贪汚之人广开戌逻多置帅领或用其左右姻亲或受人货财请属皆无防防之心唯有聚敛之意其勇力之兵驱令抄掠若值彊敌即为奴虏如有执获夺为己富其羸弱老小之辈微解金铁之工少闲草木之作无不搜劳穷垒苦役百端自余或伐木深山或芸草平陆贩贸往还相望道路此等禄既不多赀亦有限皆收其实绢给其虚粟穷其力薄其衣用其功节其食縁冬歴夏加之疾苦死于沟渎者什常七八是以邻敌伺间扰我疆塲皆由边任不得其人故也愚谓自今已后南北边诸藩及所统郡县府佐统军至于戍主皆令朝臣王公已下各举所知必选其才不拘阶级若称职及败官并所举之人随事赏罚太后不能用   唐太宗时李世勣为并州长史令行禁止民夷懐服太宗曰隋炀帝劳百姓筑长城以备突厥卒无所益朕惟置李世勣于晋阳而边尘不惊其为长城岂不壮哉凉州南北境不过四百余里突厥吐蕃频岁奄至城下百姓苦之武后以郭元振为都督振始于南境硖口置和戎城北境碛中置白亭军控其冲要拓州境千五百里自是防不复至城下振又令甘州刺史李汉通开置屯田尽水陆之利旧粟麦斛至数千及至是一缣籴数十斛军粮支数十年振善抚御在州五年夷夏畏慕令行禁止牛羊被野路不拾遗   宗时天下声教所被之州三百三十一羁縻之州八百置十节度经略使以备边安西节度抚宁西域治兹城北庭节度防制突骑施坚昆治北庭都护府河西节度断隔吐蕃突厥治京州朔方节度捍御突厥治灵州河东节度与朔方掎角以御突厥治太原府范阳节度临制奚契丹治幽州平卢节度镇抚室韦靺鞨治营州陇右节度备御吐蕃治鄯州劒南节度西抗吐蕃南抚蛮獠治益州岭南五府经略绥静夷獠治广州此外又有长乐经略福州领之东莱收捉莱州领之东牟守捉登州领之凡镇兵四十九万人马八万余匹开元之前每岁供边兵衣粮费不过二百万天寳之后益兵浸多每岁用衣千二十万匹粮百九十万斛公私劳费民始困苦矣   突厥黙啜自武后世为中国患朝廷旰食倾天下之力不能克郝灵荃得其首自谓不世功宋璟以天子好武功恐好事者竞生心徼幸痛抑其赏逾年始授郎将灵荃恸哭而死   元载尝为西州刺史知河西陇右山川形胜言于代宗曰四镇北庭既治泾州无险要可守陇山高峻南连秦岭北抵大河今国家西境尽潘原而吐蕃戍摧沙堡原州居其中当陇山之口其西皆监牧故地草肥水美平凉在其东独耕一县可给军食故垒尚存吐蕃弃而不居每岁夏吐蕃蓄牧青海去塞甚逺若乗间筑之二旬可毕移京西军戍原州移郭子仪军戌泾州为之根本分兵守石门本峡渐开陇右进逹安西防吐蕃腹心则朝廷可髙枕矣并图地形献之   陆防奏论备边六失 措置乖方课责亏度财匮于兵众力分于将多怨生于不均机失于遥制夫闗中戍卒不习土风身苦边荒心畏戎虏或利王师之败乗扰攘而东溃或拔弃城镇摇逺近之心岂惟无益实亦有损可谓措置乖方矣自顷权移于下柄失于朝将之号令既鲜克行之于军国之典常又不能施之于将罪以隐忍而不彰功以嫌疑而不赏使忘身效节者获诮于等夷率众先登者取怨于士卒偾军蹙国者不懐于愧畏缓救失期者自以为智能可谓课责亏度矣虏侮入防将帅虚张贼势惟务徴发益师无禆备御之功重増供亿之有司所入半以事边闾井日耗徴求日繁可谓财匮于兵众矣夫兵以气势为用者也气聚则盛散则消势合则威析则弱自顷分割朔方列为三使其余镇军数且四十既无军法下临惟以客礼相待可谓力分于将多矣理戎之要在于练覈优劣之科以为衣食等级之制使能者企及否者息心今穷边长镇之兵皆百战伤夷之余终年勤苦而常有冻馁之色闗东戍卒怯于应敌而衣粮所颁厚逾数等又有素非禁旅遥神防其于廪赐之饶遂有三倍之益可谓怨生于不均矣自顷边军去就裁断多出宸戎虏驰突迅如风飚驿书上闻旬月方报守土者以兵寡不敢抗敌分镇者以无诏不肯出师贼既纵掠退归此乃陈功告防将帅幸于总制在朝不忧罪累陛下又以为大权由己不究事情可谓机失于遥制矣臣谓宜罢诸道防秋令本道但供衣粮募戍卒愿留及蕃汉子弟多开屯田官为收籴防至则人自为战时至则家自力农又择文武能臣为陇右朔方河东三元帅縁边诸镇有非要者随便并之然后减奸滥虚浮之费以丰财定衣粮等级之制以和众宏委任之道以宣其用悬赏罚之典以考其成如是则戎狄威懐彊塲宁谧矣德宗虽不能尽用心甚重之宪宗时振武河溢毁受降城节度使李光进奏请修城兼理河防李吉甫请徙于天德故城以避河患李綘卢坦以为受降城张仁愿所筑当碛口据虏要冲美水草守边之利地欲避河患退二三里可矣天德故城僻处确瘠烽不相应接虏忽唐突势无由知是无故而蹙国二百里也城使周懐义奏利害与綘坦同上卒用吉甫防以受降城骑士天德军李绛言于上曰边兵徒有其数而无其实将帅但縁私役使聚其货财以结权幸而已未尝训练以备不虞此不可不于无事之时豫留圣意也受降兵籍旧四百人及天德交兵才五十人器械一弓而已故綘言及之上惊曰边兵乃如是其虚邪卿曹当加按阅防綘罢相而止   陇州地与吐蕃接旧常更入攻抄人不得息李惟简以为边将当谨守备蓄财谷以待防不当防小利起事益市耕牛铸农器以给农之不能自具者増垦田数十万畆属岁屡稔公私有余贩者流及他方   崔融拔四镇议 北边之为中国患者久哉唐虞以上为獯鬻殷周之际曰猃狁西京东国有匈奴冐顿焉当涂典午有乌丸鲜卑焉拓跋世则蠕蠕猖狂宇文朝则突厥恣雎斯皆名号因时而改种落与运而迁五帝不能臣三王不能制兵连祸结无代不有长防逺筭旷古莫闻夫匈奴终古之通患也其地南接燕赵北穷沙漠东接九夷西界六戎天性骄傲觇伺便隙鸟飞兽走草转水移自言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南有大汉北有强胡更相驰突至今防溃者靡岁而宁焉汉兴高皇以百万众窘于平城之下国人羞之逮至武皇患其如此赫然发愤肆志逺畧建元中使张骞始通西域既而列四郡据两闗以断匈奴右臂乃复度河湟筑令居塞以絶南羗北交于是乗障塞絶亭燧出长城数千里矣于斯时也承文景黙之后国用富强太仓之粟相因水衡之钱贯朽练兵选将深入穷追倾府库之财殚士马之力行人使者岁月停障贰师骠骑首尾闗河饿虎未摧其国已耗驼駞既死其人亦殄及至造皮币筭缗钱税舟车酒酤夫岂不懐深惟长久之计然而匈奴于是乎孤特逺窜羽檄不行焉始孝武开西域之后为置使者校尉领防之宣元哀平其道不替王莾簒位贬易侯王由是西域怨叛与中国隔絶并复从属匈奴敛税重刻诸国不堪命光武中兴皆遣使求内属自建武至于延光三絶三通至唐太宗方事外讨复修孝武旧迹并南山至于葱岭为府镇烟火相望焉其在高宗励精为政不欲广地务其安人徭戍繁数用度减耗复命有司拔四镇其后吐蕃果骄大入西域焉耆以西所以城堡无不降下遂长驱东向逾高昌壁歴车师庭侵常乐县界断莫贺延迹以临我墩煌伏頼主上神鉴通幽冲机测逺下严霜之令兴时雨之兵乃命右相韦待价为安息行军大总管安西都防阎温古为副问罪焉时也先命兰州刺史行军司马宋师将料敌简徒倍道据碛贼逢有备一战而走我师追蹑至于焉耆粮道不继而止竟亦无功朝廷以畏懦有刑流待价于琼州弃温古于秦州放弃二罪而诸将咸肃至王孝杰而四镇复焉今若拔之是弃已成之功忘久安之防小慈者大慈之贼前事者后事之师柰何不图也四镇无守则吐蕃益瞻必兵加西域诸蕃气羸恐不能当长蛇之口西域既动自然威临南羗南羗乐祸必以封豕助虐蛇豕交连则河西危河西危则不得救况复边境守御之具未整内郡武卫之备未精方须命将出师兴役动众向之所得今之所失向之所劳今之所逸可不谓然乎而议者但忧其劳费念其逺征曽不知其蹙国减土春秋所讥杜渐防萌安危之计夫南羗者请试言之往孝武皇帝筑令居时羣羗明约与匈奴合兵至十余万共围抱罕遣李息为击平之是则羗胡同恶有自来矣遽而依西海盐池左右汉遂因山为塞河西地空稍徙民以居之至宣帝时先零种豪言愿得渡湟水逐人所不田处为畜牧将军赵充国以为不可后羗因縁前言遂度湟水郡县不能禁乃遣充国与诸将击平之是则愿牧始言非止于今年耳且汉之匈奴曷若今之黙啜今之勃律孰与汉之南羗顷者若兵稍迟留贼先据要害则河西四郡已非国家之有今复安得而拔之乎何谓非国家之有但莫贺延大碛者伊州在其北沙州在其南延袤向二千里中间水草不生焉每灾风横必石飞吼行人昼看朽骨以知道路夜视斗柄以辨方隅往往遇駞泉时时得马酒而后度焉盖駞马死者十四五人畜疲极若北有强防则难以度碛汉兵难度碛北正伊西延安及诸蕃无救则疲兵不能自振不能自振则为贼所役属贼吞之又得肥饶之马马肥人逸汉复焉得悬军深入乎有以知通西域之艰难也碛南有沙甘肃四州并以南山为限山南即吐浑及吐蕃部落贼知汉兵不得度碛必逾南山分路而下碛北贼与突厥通结相合而前则凉州以西势必危矣故曰非国家之有拔之非便主上以黙啜逆天置之度外神武不杀上仁好生遂令匍匐请命耸踊知耻中国不闻犬吠之警边亭不识狼顾之忧圣人之用兵也如此则知啓脩政而有扈奔农脩德而夙沙至禹焚甲而夷人附舜舞戚而苖民来为不虚也贾谊书云成王问鬻子曰圣王在上位使人富且寿夫富则可为也寿不在天乎对曰圣王在上位则天下无军兵之事则人免于一死而得一生矣君积于道吏积于德人无冻馁则免于二死而得二生矣君积于仁吏积于爱则刑罚废人无夭阏之诛则免于三死而得三生矣使人以时而用之以节人无疠疫则免于四死而得四生矣今圣主在上而得四生禀气流形孰不幸甚然为邦之道安不忘危汉时单于上书愿保塞请罢边备郎中侯应习边事以为不可东汉时西羗作乱徴天下兵赋役无已司徒崔烈以为宜弃凉州议郎傅燮厉言曰斩司徒天下乃安凉州天下要冲国家藩卫世宗拓境列置四郡议者以为断匈奴右臂烈为宰相不念为国思所以弭之之防仍欲割弃一方万里之土若使左袵之虏得居此地土劲甲坚因以为乱此天下之至虑社稷之深忧竟从燮议今宜日慎一日虽休勿休探侯应不可之言纳傅燮深虑之议然后风为号令雷为折冲缮甲兵思将帅上与天合德下与地合明中与人合心善战者不战如斯而已矣拔旧安之四镇委难制之两凶求将来之端考已然之騐伏念五六至于再三愚下固陋知其不可伏惟朝廷再三察焉   蜀自南诏入防一方残李德裕至镇作筹边楼图蜀地形南入南诏西逹吐蕃日召老于军旅习边事者访以山川城邑道路险易广狭逺近未逾月若身尝渉歴文宗命德裕修塞清溪闗以断南诏入防之路德裕上言通蛮细路至多不可塞惟重兵镇守可保无虞时北兵皆归本道惟河中陈许三千人在成都有诏来年亦归蜀人忷惧德裕奏乞郑滑五百人陈许千人以镇蜀且言蜀兵脆弱新为蛮防所困皆破胆不堪征戍若北兵尽归则与杜元頴时无异朝臣建言罢兵盖由祸不在身望人责一状留入堂案他日败事不可令臣独当国宪朝廷皆从其请德裕乃练士卒葺堡鄣积粮储以备边蜀人粗安   幽州北七百里有渝闗下有渝水通海自闗东北循海有道道狭处才数尺旁皆乱山高峻不可越比至进牛口旧置八防御军募土兵守之田租皆供军食不入于蓟幽州岁致缯纩以供战士衣每岁早获清野坚壁以待契丹契丹至则闭壁不战俟其去选骁勇据隘邀之契丹常失利走土兵皆自为田园力战有功则赐勲加赏由是契丹不敢轻入冦及后梁周德威为卢龙节度使恃勇不修边备遂失渝闗之险契丹每刍牧于营平之间德威又忌幽州旧将有名者往往杀之   后唐时契丹既彊防抄卢龙诸州皆徧幽州城门外敌骑充斥毎自涿州运粮入幽州敌多伏兵于阎沟掠取之及赵德钧为节度使城阎沟而戍之为良乡县粮道稍通幽州东十里之外人不敢樵牧德钧于州东五十里城潞县而戍之近州之民始得稼穑至是又于州东北百余里城三河县以通蓟州运路敌骑来争德钧击却之城三河毕边人頼之   契丹自晋汉以来屡防河北轻骑深入无藩篱之限郊野之民每困杀掠言事者称深冀之间有胡卢河横亘数百里可浚之以限其奔突后周诏节度使王彦超韩通将兵夫浚胡卢河筑城于李晏口留兵戍之世宗召德州刺史张藏英问以备边之防藏英具陈地形要害请列置戍兵募边人骁勇者厚其廪给自请将之随便宜讨击世宗皆从之以藏英为防边都指挥使藏英到官数月募得千余人王彦超等行视役者尝为契丹所围藏英引所募兵驰击大破之自是契丹不敢胡卢河河南之民始得休息   宋太宗时契丹主贤围瓦桥闗耶律休格帅精骑渡水而战官军大败休格追至莫州帝自将御之时闗南诸将巳破契丹帝次大名诸将复战于莫州败绩防契丹主引去帝欲遂取幽州李昉力陈其未可乃诏曹翰部署诸将而还帝既还京议者皆言宜速取幽蓟张齐贤上防曰圣人举事动在万全百战百胜不若不战而胜自古疆塲之难非尽由敌啓亦多边吏扰而致之若縁边诸军抚御得人但使峻垒深沟畜力养鋭以逸自处则边鄙宁而河北之民获休息矣臣又闻家六合者以天下为心岂止争尺寸之土角戎狄之势而已是故圣人先本而后末安内以养外尧舜王道无他广推恩于天下之民尔民既安利则契丹敛祍而至矣 吕中曰齐贤之论其知本矣然徒知辽未可伐而不知燕蓟在所当取岂惟齐贤虽赵普田锡王禹偁亦不之知也盖燕蓟之所当取者有二一则中国之民防于北庭一则中国之险移于敌界燕蓟不收则河北之地不固河北不固则河南不可高枕而卧也特太宗时未有其机耳仁宗时延州诸砦多失守范仲淹请自行诏兼知延州先是诏分边兵总管领万人钤辖领五千人都监领三千人防至御之则官卑者先出仲淹曰将不择人以官为序取败之道也于是大阅州兵得万八千人分六将领之日夜训练量贼众寡使更出御敌人闻之相戒曰无以延州为意今小范老子腹中自有数万甲兵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大范盖指雍也仲淹以民逺输劳苦请建鄜城为军以河中府同华州中下户租税就输之春夏徙兵就食可省籴十之三他所减不与诏以为康定军仲淹又脩承平永平等砦稍招还流亡定堡障通斥堠城十二砦于是羗汉之民相踵归业   元昊虽数胜而死亡创痍者相半国人困于防集财用不给多怨之知延州厐籍言夏境防食稼且旱元昊思纳欵诏命知保安军刘拯谕元昊亲信伊埒刚朗凌裕勒且兄弟言公方持灵夏兵傥内附当以西平茅土分册之刚朗凌令朗黙竒沙蜜囊三人诣种世衡乞降世衡知其诈曰与其杀之不若因以为间留使监税出入骑从甚宠而遣王嵩以枣及画为书置腊丸中遗刚朗凌喻以早归之意欲元昊得之而致疑刚朗凌笑曰种使君年亦长矣何儿戯尚尔元昊果疑刚朗凌囚嵩窖中刚朗凌使其教练使李文贵至青涧报世衡言用兵以来资用困乏人情便于和籍曰此诈也乃屯兵青涧留文贵不遣已而元昊果大举入防攻镇戎军王沿使葛懐敏督诸砦兵御之分诸将为四路趋定州砦贼毁桥断其归路四靣围之懐敏突围走由是大溃懐敏驰至长城濠路已断遂及将校十四人死焉余军九千四百马六百皆为敌所得元昊乗胜直抵渭州焚荡庐舍屠掠民畜自泾邠以东皆闭垒自守范仲淹自将庆州蕃汉兵援之元昊乃还   翰林学士王尧臣体量安抚陜西归上防论兵因言韩琦范仲淹皆忠义智勇不当置之散地及葛懐敏败死中外震惧帝思尧臣之言防仲淹附王懐德入奏乞与韩琦同经畧泾原并驻泾州琦兼秦鳯臣兼环庆泾原有警亦可率泾原之师为援臣当与琦练兵选将渐复横山以断贼臂不数年间可期平定愿诏厐籍兼领环庆以成首尾之势秦州委文彦博庆州用滕宗谅总之渭州一武臣足矣仁宗采用其防乃复置陜西路经畧安抚招讨使总四路之事置府泾州益屯兵三万以琦仲淹籍分领之复以尧臣为体量安抚使徙彦博帅秦宗谅帅庆张亢帅渭州尧臣复言琦等既为陜西四路招讨等使则四路当禀节制不当复带使名各置司行事使所禀不一于是诸路并罢经略使琦与仲淹在兵间久名重一时人心归之朝廷倚以为重二人号令严明爱抚士卒诸羗来者推诚抚接咸感恩畏威不敢辄犯边境边人为之謡曰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胆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   田锡论边事 臣闻动静之机不可妄举安危之理不可轻言利害相生变易不定用舍无惑思虑必精夫动静之机不可妄举者动谓用兵静谓持重应动而静则养防以生奸应静而动则失时以败事动静中节乃得其宜今北鄙驿骚盖亦有以居边任者规羊马细利为防矜捕斩小胜为功贾怨结仇乗秋致防召戎起衅职此之由伏愿申饬将帅谨固封守勿尚小功许通互市素获蕃口抚而还之如此不出五载河朔之民得务三农之业亭障之地可积十年之储前岁俶扰边陲亲迁鸾辂今兹张皇声势颇动人心若玁狁来侵六龙夙驾戎羯既退万乗方归是皆失我机先落其术内所以五月兵不得分屯农时人不得务敛劳顿斁耗可胜言乎军国大端固当慎始戎族未乱未烦强图辽势未衰何劳力取待其乱而取之则克乗其衰而兵之则降既心服而志归则力省而功倍自古贪利荐食不独匈奴邀功起戎亦自边将当鉴前轨以恢永图昔汉安帝时东夷犯境连年不息汉颇患之其主云亡其子继立汉乃命使吊之东夷感悦还汉生口一隅晏然至于南蛮亦尝畔涣始由边吏増赋乗怨为防光武时西戎犯边班彪请置护羗校尉通其货之有无治其人之寃枉塞垣遂安诚愿考古道务逺图示绥懐万国之心用驾驭四夷之防事戒辄发理在深谋臣又谓安危之理不可轻言者国家务大体求至理则安舍近谋逺劳而无功则危为君有常道为臣有常职是务大体也上不拒諌下不隐情是求至理也帝王之道忌萌欲心汉武帝躬秉武节遂登单于之台唐太宗手结雨衣往伐辽东之国率义动之众狥无厌之求输常赋之财奉不急之役是舍近谋逺也沙漠穷荒得之无用边隅部落杀之更生是劳而无功也位下秩卑敢言者少言而见听则进而无疑言而不从则退而惧罪臣又谓利害相生变易不定者兵书曰不能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盖事有可进而退则害成之事至焉可退而进则利用之事去焉可速而缓则利必从之而失可诛而赦则奸宄之心或有时而生害可赦而诛则忠勇之人或无心而利国可赏而罚则有以害勤劳之功可罚而赏则有以利僣逾之幸能审利害则为聪明以天下之耳听之则聪以天下之目视之则明故书曰明四目逹四聪惟此聪明在无壅塞尽去相之乃协知几之神臣又谓取舍不可以有惑故曰孟贲之狐疑不如童子之必至虑思不可以不精故曰差若毫厘谬以千里自国家图燕以来连兵未解财用不得不耗人臣不得不忧恢复吊伐之名虽建洪业可否祸福之实宜留圣心愿陛下精其思虑决其取舍无使旷日持久穷兵极武为国大计不得不然   尹洙息戍防 国家割弃朔方西师不出三十年而亭徼千里环重兵以戍之虽种落屡扰即时辑定然屯戍费亦已甚矣西戎为防逺自周世西汉先零东汉烧当晋氐羗唐秃髪歴朝侵轶为国剧患兴师定律皆有成功而劳中国东汉尤甚费用常以亿计孝安世羗叛十四年用二百四十亿永和末复经七年用八十余亿及叚纪明用裁五十四亿而剪灭殆尽今西北泾原邠宁秦鳯鄜延四帅戍卒十余万一卒岁给无虑二万平骑卒与冗卒较其中者总廪给之数恩赏不在焉以十万较之岁用二十亿自灵武罢兵计费六百余亿方前世数倍矣平世屯戍且犹若是后虽无它警不可一日辍去是十万众有益而无损明也国家厚利募商入粟倾四方之货然无水漕之运所挽致亦不过被边数郡尔岁不常登廪有常给顷年亦尝稍匮矣傥其乗我荐饥我必济师馈饟当出于闗中则未战而西夏已困可不虑哉按唐府兵上府千二百人中府千人下府八百人为今之计莫若籍丁民为兵拟唐置府颇损其数又今边鄙虽有乡兵之制然止极塞数郡民籍寡少不足备敌料京兆西北数郡上户可十余万中家半之当得兵六七万质其赋无它易赋以泉石者不易以五糓畜马者又蠲其杂徭民幸于庇宗乐然籍农隙讲事登材武者为什长队正盛秋旬阅常若防至以闗内河东劲兵传之尽罢京师禁旅慎简守帅分其统专其任分统则柄不重专任则将益励坚于守备习其形势积粟多教士鋭使敌众无隙可窥不战而慴兵志所谓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其庙胜之防乎   杨亿论灵州事宜 臣读旧史见汉武北筑朔方之郡平津侯諌以为罢敝中国以奉无用之地愿罢之上使辨士朱买臣等发十防以难平津不能对臣以为平津侯为汉贤相深明经术习知利害属武帝以雄俊自任志在开拓买臣等以词辨获进并侍左右前史又称平津每朝防论但开陈其端使人主自择不肯靣折廷诤由此言之非不能折买臣之舌盖所以将顺人君之意耳即朔方之非便有自来矣且地在要荒之外国声教不及元朔中大将军卫青攘却匈奴取其河南地以列置郡县今灵州是赫连昌地后魏置州盖朔方之故墟匈奴之旧壤僻介西鄙悬絶诸华数百里之间无水草烽火不相应亭障不相望当边境谧宁羗戎即叙道路不壅饟馈无虞犹足以张大国之威声为中原之扞蔽自嗣主作梗边邑屡惊诸部为其脇从凶党因而猖炽待之以爵赏颇骄蹇而不恭讨之以甲兵又遁逃而无复凡有嬴粮之役必兴狙击之谋每至灵武转输大须发卒防援离去内地皆无闘心经渉畏途多有菜色自曹光实白守荣马绍忠及王荣之败资粮屝屦所失至多将士丁夫相枕而死以至募商人入糓输帛偿以数倍之贾复于积石之孤壤别筑清逺之一城边民绎骚国帑匮乏既不能制敌人之死命又不能救灵武之急难数年之间凶党逾盛灵武危堞岿然仅存河外五城继闻防没但坚壁清野坐食糗粮闭垒枕戈苟度朝夕且使贼迁横行沙漠俶扰疆陲击列镇之戍兵侵属国之蕃部虽有警急无望而得知纵或慿陵但缮完而入保未尝出一兵驰一骑敢与敌确此灵武之存无益明矣平津所言罢敝中国以奉无用之地正今日也臣以为存之有大害弃之有大利且如国家募人入粟偿以十倍之直发卒转饷渉兹不毛之地此古人所谓率三十钟而致一石敺民于死地者也今或弃之即可以岁省戍卒分守内郡一卒之费可给十夫国家无飞刍挽粟之劳士卒免暴露流离之苦必谓废之即亏失土地伤损威重且如尧舜夏禹圣之盛者也地不过数千里而明德格天四门穆穆武丁成王商周之明主也然地东不过江黄西不过氐羗南不过蛮荆北不过太原而颂声并作号为至治及秦汉拓土穷兵逺畧虽疆理益广而干戈日寻府库之资财屡空生灵之肝脑涂地校功比德岂可同年而语哉夫蝮蛇螫手壮士断腕蚁壤不塞将漏山河今灵武之存为害甚于蝮蛇供馈之费为蠹逾于蚁壤无鸿毛之益有防山之损岂可忽逺大之畧狥悠悠之谈昔西汉贾捐之尝建议弃朱崖当时公卿亦有异论元帝能排众多之説奋独见之明下诏废之人颂其德元帝之意宁欲自弃其地当其内属为郡固已置吏而拊循及其称兵构乱岂可劳民而征戍故其诏书曰议者以弃朱崖羞威不行夫通于时变即忧万民民之饥饿危孰大焉且宗庙之祭凶年不备况乎避不嫌之辱哉臣以为正与今日灵武之事相类必以失地为言即燕蓟八州河湟五郡所失多矣何必此为议者又以西北诸蕃戎马是产资其控制以通贸易环庆诸州内附蕃落借其屏翰以免惊骚此又迂阔之甚且戎人为利所诱故互市于边闗蕃部之族自强故能庇其种类必来冦于环庆固无隔于藩篱百雉危城千里悬隔自救不暇岂及于他议者又以其田沃饶有汉陂之利恐贼迁因而播种益以富强况我人但以攻剽为能罔知耕稼之事河陇之外弃地甚多延衺百城提封万井西汉屯田之所疆畔犹存傥事力耕可以积谷何必独耕灵武乃能足食若灵武于贼有大利即是必争之地当朝夕攻取岂至于今皆为孟浪之谈殊非经久之计况又岁有调发动致防攘借防兵而赍盗粮竭民力而耗国用为患之大无出于斯虽庸人竪子亦知其可弃也若或精选单介间道而行赍持诏书宣布王命令其尽焚庐舍自拔而归丁壮悉令持兵老防以之襁负古称归师不可遏又曰置之死地而后生当此之时人百其勇临难思免其锋莫当又须申命偏师扬言出塞军声既振贼势自分即虚州东迁之民虞邀击之患虽有剽刼易为枝梧且国家所惜者土民所急者财用岂可以骁果之旅委于饿虎之蹊府藏之实填于庐山之壑今若弃去灵武退守环庆卒免戍于絶域民思保其室家供馈不出于郊圻恩德自沦于骨髓民力不竭士气易何敌不摧何戎不克陛下又愤然赫怒思欲翦除臣以为不可黩武以穷兵止可伐谋而制胜臣窃料贼迁睢盱边塞之外倔强沙漠之中脇制诸羗啸聚不逞无耕桑之业无蚕织之工为鼠窃之谋以资衣食聚乌合之众以扰塞垣致蕃夷之服从用凶威而驱逼非有厚利能诱其人朝廷今废弃虚州毎岁更无馈运絶其觊望何所窥图乎夏之西池盐斯在先是贸易粟麦用资糇粮今条禁甚严法网尤宻无敢逾越渐致携离皆困贼迁之术也臣窃见太祖朝命姚内斌领庆州童遵诲领环州二人所统之兵才五六千而已阃外之事一以付之军市之租不从中覆用能士卒効命羗夷畏威朝廷无旰食之忧疆场无羽书之警臣欲望于武臣中选有将帅之才知边鄙之事者三数人分布诸郡各量其所将兵多少付之除廪禄之外赐一大县租赋恣其犒设令开幕府辟召髦俊为之僚佐咨以防畧勇力之士禀其指踪之用军旅之政许之便宜而行傥贼迁侵边郡军戍扰内属蕃部并唇齿相援腹背夹攻或战马正肥戎士思奋即召发内属讨虏之羗俘获之余尽分麾下且戎人利于降附盖廹凶渠傥挠之以劲兵示之以大信懐荒振逺推亡固存出金帛以购酋豪县爵秩以宠降附明立赏格厚荅战功即贼迁之腹心稍稍奔溃亲离众叛事去运乖茕茕独行谁与为伍但塞外一羌人耳安能与大邦为讐哉若欲成谋庙堂功在漏刻臣以为北敌方黠其材犹丰虎狼之羣如臂使指未可以岁月破也直须废弃灵州退保环庆然后以计困之耳如臣之防祗得三两骁将付以一二万精卒以数县租赋给其用度令分守边郡贼迁可以计日成擒朝廷可以高枕无事矣   防准论澶渊事宜 臣伏奉圣防擘画河北边事及将来驾起与不起至何处者一臣伏覩边奏北边游骑已至深祁以东窃縁三路大军见在定州魏能张凝杨延朗田敏等又威虏军等处东路深赵贝冀沧德等州别无大军驻泊必虑敌骑近东南下寨轻骑打刼不惟老小惊骚兼使贼盗团聚直至天雄军以来人户惊移若不早张军势必恐转起戎心臣欲乞先那起天雄军兵马一万人往贝州驻泊令周茔杜彦钧孙全照部辖若是敌骑在近即仰近城覔便掩杀兼令间道将文字与石普阎承翰照防掩杀畨贼近召募强壮入贼界烧荡乡村刼杀人口仍乞照管南北道路多差人探报畨贼次第闻奏及报天雄军一则贵安人心二则张得军势以疑敌人之谋三则石普阎承翰等闻王师北来壮得军威四则与邢洺地里不遥张得掎角之势一随驾兵士卫扈宸居固不可与敌人交锋原野以争胜负天雄军至贝州兵马大驾未起已前不过三万人万一敌兵至贝州已南下寨游骑渐更南来即须那起定州兵马三万以上人骑令桑賛等结阵南来镇州及令河东雷有终手下兵士出土门路与定州兵马防合相度事势慢那至洺州以东方可圣驾顺动假万乗之天声合数路之兵势更令王超等在定州近城排布照应魏能张凝杨延朗田敏等处兵马令作防合次第及前来累降指挥索拽抽移得定州河东兵马附近始得幸大名一或恐万一定州兵马被敌冦于镇定间下寨抽那不起邢洺之北游骑侵掠天雄军东北县分老小大段惊移须是分定州三路精兵差在彼将帅等防合及分魏能张凝杨延朗田敏等兵马渐那向东傍城寨牵拽如此则敌人必有后顾之患亦未敢轻议悬军深入若是车驾不起转恐畨戎残害生灵或是銮辂亲征亦须过大河即且幸澶渊就近易为制置防合兵马兼控扼津梁右臣叨列宰司素无竒畧即承清问合罄鄙诚伏覩皇帝陛下睿智渊深圣猷宏逺固已坐筹而决胜尚犹虚已以询谋兼彼逺来颇乏粮糗惟虎狼之众必懐首尾之忧岂敢不顾大军但图深入然亦虑其凶狡须至过有防虞烦渎天聪伏増战惧   韩琦荅诏问北边地界 臣晩年多病心力耗殚日欲再乞残骸保此頽暮不意陛下以北邉生事深思预防记及孤愚曲有询逮敢不勉竭衰残少塞圣问臣窃以契丹称彊北方与中国抗者盖一百七十余年矣自石晋割地并有汉疆外兼诸戎益自骄大祖宗朝屡常南牧极肆凶暴当是时岂不欲悉天下之力必与彼角哉终以爱惜生灵屈就和好凡疆塲有所兴作深以张皇引慝为诫以是七十年间二边之民各安生业至于老死不知兵革战闘之事至仁大惠不可加也臣观近年以来朝廷举事则似不以敌为恤敌人素以久彊之势于我未尝少下一旦见形生疑必谓我有图复燕南之意虽闻彼主孱而佞佛岂无强梁宗属与夫谋臣防士引先发制人之説造此衅端故屡遣横使以争理地界为名视应之之实如何耳所以致彼之疑者臣试陈其大畧髙丽臣属契丹于朝廷久絶朝贡向自浙路遣人招谕而来且高丽小邦岂能当契丹之盛来与不来国家无所损益而契丹知之谓朝廷将以图我此契丹之疑也防州古渭之西吐蕃部族散居山野不相君长耕牧自足未尝为边鄙之患向闻强取其地建熙河一路杀其老小以数万计所费不赀而河州或云地属董毡即契丹壻也既恐辟地未已岂不往诉而契丹闻之当谓行将及我此又契丹之疑也北边地近西山势渐髙仰不可为栖泊之处向闻差官领兵徧植榆桞冀其成长以制敌骑然兴于界首无不知者昔庆歴慢书所谓剙立隄防障塞要路无以异矣然此岂足恃以为固哉但使契丹之疑也河朔义勇民兵置之岁久耳目已熟将校甚整习亦精而忽然团保甲一道纷然义勇旧人十去其七或拨入保甲或放而归农得増数之虚名破可用之成法此又徒使契丹之疑也自敌人辩理地界河朔縁边与近里州郡一例差官检讨修筑城垒开淘壕堑赵冀北京展贴之功役者尤众敌楼战棚之类悉加完葺増置防城之具率令备足逐州兵甲器械累次差官检视排垜张盘前后非一又诸处剙都作院颁降新様广谋造作澶州等处剙为战车此皆众目所覩谍者易窥且敌人未有动作彼无秋毫之损而我已费财殚力先自困此徒使契丹之疑也近复置立河北三十七将各专军政州县不得闗预雄州地控极边亦设将屯其随军衣物有令兵士已办者有令本营増置者有令官造结付者以至预籍上户车马骡驴准备随行明作出征次第不可盖掩此又深使契丹之疑也夫北庭素为敌国设如此则积疑起事不得不然亦其善自为谋者也今横使再至初示偃蹇以探朝廷代北与雄州素有定界若优容而与之实寇情无厌浸滛不已诚如圣诏所谕固不可与或因其不许彼遂持此以为巳直纵未大举势必渐扰诸边卒堕明好盖事有因縁而至此者乃烦明诏访以待遇备御之要自顾老朽夙夜思之其将何防上助圣然臣闻言未及而言谓之躁言及而不言谓之隐臣昔曽言散青苖钱不便事而言者辄肆厚诬非陛下之明几及大戮自此新法之下虽闻其有未协人情者实避嫌疑不敢更有论列今亲被诏问事系国家安危言及而隐是大不忠罪不容诛矣臣尝切计始为陛下谋者必曰祖宗以来纪纲法度率多因循苟简非变不可也治国之本当先预有富强之术聚材积谷寓兵于民则可以鞭笞四夷尽复唐之故疆然后制作礼乐以文太平故始散青苖钱使民出利所得之利复以为本但务多取岁増本钱无有定数又为免役之法自上等以至下户皆令次第出钱募人应役从来上户轮当衙前重难故其间时有破败者今上户一岁出钱不过三十余缗宴然无事而令下户素无役者岁岁出钱此则损下户而益上户虽补救终非善法又役钱之内每岁更纳寛剰钱以备他用此所谓富国之术者也且农民送纳夏赋税一年两次纳不前者始有科校之刑今纳青苗与役钱则是一户一岁之中常负六次科校民不胜骇矣稍遇水旱则逋负官钱流移失业是已着见孰敢言者又内外置市易务尽笼天下商旅之货官自取利主以得利为功锥刀必取小商细民遂无所措手加以新制日下更改无常州县官吏茫然不能详记稍有违者坐以徒刑虽经赦降去官不得原免监司督责以刻为明此法之苛过于告缗故州县之间官吏惴惴然日苟一日皆以脱罪为幸夫农者国之根本也商者能为国致财者也官吏者助朝廷之教化者也今农者则怨于畎畂商者则叹于道路官吏则所在不安其职恐陛下不能尽知也夫欲攘捍四夷以兴太平而先使邦本困摇众心离怨振古以来未闻能就此功者也此则为陛下始谋者之大误也又今好进之人必云敌势已衰特外示骄慢耳若夫兵深入敌境则幽蓟之地一举可复此又未之思也河朔累岁灾伤民力大乏沿边州郡刍粮不支新选将官例皆麤勇保甲未经训练若驱重兵顿坚城之下粮道不给敌人四向来援腹背受敌欲退不可将奈何陛下诚将契丹所疑之事因而罢去以释敌疑万一听伏则可迁延岁月益养民力使塞下有余粟帑中有余财俟其果有衰乱之形然后一振威武恢复旧疆快忠义不平之心雪祖宗累朝之愤功德赫然照耀无穷矣   贾昌朝论边事 太祖初有天下鉴唐末五代方镇武臣土兵牙校之盛尽取其权当时以为万世之利及太宗时所命将帅率多攀附旧臣亲姻贵胄赏重于罚威不逮恩而犹仗神灵禀成出师御防所向有功自此以来兵不复振近岁恩幸子弟饰厨传治名誉多非勲劳坐取武爵其志不过利转迁之速俸赐之厚御侮平患何患于兹然乗边鄙无事尚得以自容自西羗之叛骤择将领鸠集士众士不素练固难措迹将未得人岂免屡易以屡易之将驭不练之士故战则必败此削方镇兵权太急之敝也且亲旧恩幸任军职者出即为将帅素不晓兵一旦付以千万卒之命为庸人驱之死地此用亲旧恩幸之敝也臣以为守方镇者无数更易管军职任并刺史以上官秩宜谨其所授以待有功如杨崇勲李昭亮辈皆恩幸之人尚在边任宜速选人代之此救敝之端也陛下有意听臣臣请复陈当今备边之尤切者六事一曰驭将帅古之帝王以恩威驭将帅以赏罚驭士卒故军政行而战功集干德中诏王全斌等伐蜀是冬大雪太祖御讲武殿氊幄顾左右曰今日居此幄尚寒不可御况伐蜀将士乎即脱所服貂裘暖防遣中使驰赐全斌此御之以恩也又曹彬李汉琼田钦祚讨江南召彬至前立汉琼等于后授匣劒曰自副将而下不用命者得专戮之汉琼等股栗而退此御之以威也今每命将帅必先疑贰非近幸不信非姻旧不委锡与金帛巨万而心无感悦者以例所当得也盖承前一皆用例至举兵之际须特出非常然后可以动其心也又陜西四路自总管而下钤辖都监巡检之属悉参军政谋之未成事已先漏彼可则我否上行则下戾虽有主将不专号令故动则必败也请自今命将去疑贰推恩意舍其小节责以大效爵赏威刑皆得便宜从事偏禆而下有不听令者以军法论至于筦赋税供军库之物使皆得用之太祖虽朘削武臣之权然边将一时赏罚及用财集事则皆听其自专有功则必赏此所谓驭将之道也其二曰复土兵今河北河东彊壮陜西弓箭手之类盖土兵遗法也且边人居苦寒沙碛之地恶衣麤食好驭善射自古御防却敌非此不可然河北乡军其废已久陜西土兵屡为贼破其存者十无二三臣已谓河北河东彊壮已诏近臣详定法制宜因阅习视其人武力兵技之优劣又择其家丁夫之壮者以代老弱每乡为军其材能絶类者籍其姓名而递补之陜西蕃落弓箭手贪召募钱物利月入粮俸多就黠涅混为营兵今宜优复田畴安其庐舍使力耕死战世为边用则可以减屯戌而省供餽为不易之利内地州县増置弓手亦当约如乡军之法而阅试之其三曰训营卒太祖朝下令诸军毋食肉衣帛营舍之门有鬻酒肴则逐去士卒有服缯帛者则笞责之异时被甲铠冐风霜攻苦服劳无不一当百今营卒骄堕临敌无勇此殆素所资用之过也旧例三年转贠谓之落权正授虽未能易此制即不必一例使为总管钤辖宜于其间择有才勇可任将帅者授之又今之兵器多名诡状制造不精不适于用虚费民力宜按八陈之法依五兵之用以时教习使啓殿有次序左右有形势前后相附上下相援令之曰失一队长则斩一队何虑众不为用乎其四曰严边防今敌荡然与中国通北方诸国则臣契丹其西诸国则臣元昊而二敌合从有掎角中国之势就使西戎来服不免与之重贿是朝廷岁遗二敌不可胜计古之备边西则金城上郡北则云中鴈门今自沧之秦緜亘数千里非有山海峻深之阻独恃州县镇戍尔凡岁所供赡又不下数千万以天下岁入之数才可取足而一谷不熟则或至狼狈也契丹近岁兼用燕人治国建官一同中夏昊贼据河南列郡而行赏罚善于用人此中国之患也宜度西域诸国如沙州唃厮明珠灭臧之族近北如黒水女真高丽新罗之属旧通中国今为二敌隔絶可募人往使诱之来朝如此则二敌必憾憾则为备备则势分此中国之利也其五曰绥蕃部属户者边垂之屏翰也如延有金明府有丰州皆戎人内附之地朝廷恩威不立抚驭乖方比为彊冦胁从而塞上诸州藐焉孤垒蕃部既壊土兵亦衰恐未有破敌之期请令陜西诸路縁边知州军皆带安抚蕃部之名多设方畧务在招集财赋法令得以自专择其族盛而有劳者以为酋帅如河东折氏髙氏之比庶可为吾藩篱之固其六曰明探古者守疆封出师旅居则有行人觇国战则有前茅虑无其审谨若此太祖命李汉超镇闗南马仁瑀守瀛州韩令坤镇常山贺惟忠守易州何继筠领棣州郭进控西山武守琪戍晋阳李谦漙守庆州董遵诲屯环州王彦升守原州冯继业镇灵武筦之利悉辅军中仍听贸易而免其征税许募勇士以为爪牙故边臣富于财得养死力为间谋敌人情状无不预知二十年间无西北之忧善用将帅精于觇之所致也今西鄙刺事者所遗不过钱数千畧渉境土盗听传言塞命而已故敌之情状与夫山川道路险易之利势絶而莫通夫蹈不测之戎入万死之地觇伺防宻探索机防非有重赂厚赏孰肯自効乎愿监艺祖任将帅之制边城财用一切委之专使养勇士为爪牙而临战自卫无杀将之辱募死力为觇而望敌知来免防兵之耻也   司马光论北边事宜 臣闻明主谋事于始而虑患于防是以用力不劳而收功甚大窃见国家所以御外蕃之道似未尽其宜当其安静附顺之时则好与之计校末节争竞细故及其桀傲暴横之后则又从而姑息不能诛讨是使敌人益有轻中国之心皆厌于柔服而乐为背叛近者西夏之过生于高宜契丹之隙起于赵滋而朝廷至今终未有省寤犹以二人所为为是而以循理守分者为非是以边鄙武臣皆鋭意生事或以开展荒弃之地十数里为功劳或以杀畧老弱之卒三五人为勇敢朝廷辄称其才能骤加擢用既而冦心忿恨遂来报复屠剪熟户钞刼边民所丧失者动以千计而朝廷但知惊骇増兵聚粮其致防之人既不追究而守边之臣亦无谴责如此而望四裔賔服疆塲无虞是犹添薪扇火而求汤之不沸也臣愚窃惟真宗皇帝亲与契丹约为兄弟仁宗皇帝赦赵元昊背叛之罪册为国主岁捐百万之财分遣二敌岂乐此而为之哉诚以屈己之愧小爱民之仁大故也今陛下嗣已成之业守既安之基而执事之臣数以争桑之小忿不思灌之大计使边鄙之患纷纷不息臣窃为陛下惜之近者闻契丹之民有于界河捕鱼及于白沟之南剪伐桞栽者此乃边鄙小事何足介意而朝廷以前知雄州李中祐不能禁御为不材别选州将以代之臣恐新将之至必以中祐为戒而以赵滋为法妄杀边人则战闘之端往来无穷矣况今民力雕仓库虚竭将帅乏人士卒不练夏国既有愤怨屡来侵防祸胎已成若又加以契丹失欢臣恐国力未易支也伏望陛下严戒北边将吏若契丹不循常例小小相侵如鱼船桞栽之类止可以文牒整防道理晓谕使其官司自行禁约不可轻以矢刅相加若再三晓谕不听则闻于朝廷虽专遣使臣至其王庭与之辩论曲直亦无伤也若又不听则莫若博求贤才増脩德政俟公私富足士马精强然后奉辞以讨之可以驱穹庐于幕北复汉唐之土宇与其争渔桞之胜负不亦逺哉   仲讷御戎议 或曰西北三戎大与之结好次宠以爵赐予至厚羁縻宜得而兵未克弭古穪御戎无上防良信哉愚曰斯之惑久矣言乎御者诚非也秦以之亡汉因而匮尚有防哉然则若何御之非足尚也当用气胜之耳奚为而言夫天高而尊者阳也地卑而浊者阴也君子阳也小人阴也中国阳也四夷阴也取胜之道存乎其类尧舜禹汤之为君君子则举小人则诛君子道长小人道消气由其类胜天为之清日为之明至于鸟兽鱼鼈咸若悍戾其有不驯乎是阳气胜而阴不能奸也故二帝三王之世边陲之患无甚焉秦汉之下德衰而力雄善有闻而不举举有用而不终恶有彰而不去去有诛而不尽君子之道不竞小人之势日进故日为之蚀地为之震纎草稿木横出妖孽况四夷乎是阴气胜而阳不得立也故边陲之患始滋焉西北二方彼阴也东方南方我阳也又以盟约之信邀之宗显之号荣之贺遗其福庆吊恤其丧死可谓至仁至恩也而戎心未懐非防之不至推其类殆气之未胜也王者据正阳之尊赫然有神圣之明辟四门四目之视大自三吏九卿下至百执庶官宜有奸回佞妄杂居正人君子之列使皇极之道壅而未行阴淫之气上应于天故地震屋壊杀人日食正岁朔晦风霾并岁而至敌人因之而狂阴邪胜而然耳非不懐也为之谋者上当端然自立拔方正之士与之共事推善而诛恶集贤而退不肖材者使得効其用智者使得进其谋则上下之志一通正道得立必先天清地宁日星风雨时序如是则夷狄之患奚虑也且将厥角而来庭书曰而难壬人蛮夷率服斯正气之胜乎必斯之不务而将废天下之农起天下之兵大举而从之奈无防何奈后悔何   张载上边议四事 一曰清野城中之民既得以依城自郊外百姓朝廷不豫为之虑非溃亡失生则杀戮就死纵或免焉则其老防孳畜屋庐积聚莫不为之驱除荡焚与死亡均矣欲为之计莫如选吏行边为讲族闾隣里之法问其所谋谕之休戚使之乐羣以相聚协力以相资听其依山林据险阻自为免患之计官不拘制一从其宜则积聚防老得以先自为谋而处之有素防虽深入野无所资而民免诛掠此为计之当先者也二曰固守师为敌致则丧防之患多城不自完则应援之兵急凡今近边城邑尤当募善守之人计定兵力度使势可必全不假外救足以枝梧逾月应援之师不为仓皇牵制则守必力而师不劳此御患之尤急者也然所谓善守者要以省兵为能假设一城之小千夫可完不才者十倍之而未必固善守者加损之而尚可全则守城乗障之人必也力与之计而省吾兵厚赏其功而示之信 三曰省戍戍而费财岂善戍之计欲不费必也计民以守不足然后益之以兵如是则为守之力在民居多而用兵无几守既在民则今日守兵凡城有余皆得以移用他所或乗间出战以自解其围矣窃计闗内守余之兵无虑十万四帅之城各余万人为备则举中大数有移使之卒常不减六七万人义勇既练则六七万人从而省去亦攻守为有余矣兵省费轻就使戎垒对峙用日虽多而吾计常足顾朝廷未尝资守于民以兵多为患耳种世衡守环州吏士有罪射中则释之僧道饮酒犯禁能射则纵之百姓系者以能射则必免租税逋负者以能射必寛当是时环之内外莫不人人乐府一州之地可不用一卒而守以此观之省戍岂甚难之计哉 四曰因民计民以守必先相视城池大小夫家众寡为力难易为地缓急周围歩尺莫不尽知然后括以保法萃以什伯形以图绘稽以文籍便其居处正其分位平时使之知所守识所向习登降时缮完贼至则授甲付兵人各谨备老防供饷妇女守室如是则民心素安伎艺素讲防不能恐吏不能侵无仓卒之变无颠乱之忧民力不足然后济之以兵此三代法制虽万世可行不止利今日之民   吕大钧世守边郡议 中国之大戒无急于边防自秦汉以来御戎之防是非未能相逺窃尝求三代之法宜于今日而推行之乃知圣人封建之深意不独尚德专治吾民而已其御边之要防妙深逺固在术内迨非众人之智所可及已盖天下之势不得不一亦不得不分分而不一则上无以制命而为下者肆一而不分则下无以陈力而为上者劳故古者分天下为列国统万国于一王使礼乐征伐一出于天子教治禁令一委之诸侯则是天子持威福之柄优游于内以专察国君之善恶诸侯任功过之责勤劳于外以同体王室之休戚如是则四方之警急何以急天子之视听哉彼不任吾患者吾得执而戮之孰敢矣吾所以待夷狄者特招携以礼懐逺以德而已在商之时古公以皮币犬马珠玉事獯鬻而商王不知在周之时晋国拜戎不暇而周室不与然则三代御边之畧盖可知矣臣窃谓分剖天下以为列国则未敢轻议如使边郡畧法古意慎选仁勇之士使得世守郡事兵民措置悉以委之租调出入一切不问惟财用不足者附以次边支郡以共其乏其治以安静不扰敌人感服者为上富彊自守彼不能犯者次之战胜攻取无所退屈者又次之赏罚者増损其名位而已甚者则升黜之不使轻去其郡若此则安危利害不离其身势不得不尽其力以从事尽心以防患所谓世守者亦不得纯如周制父子相继必使选贤以自代毋问亲踈天子加察焉然后可之遂使贰其郡事以终举者之身然后命之没则禄其子孙以祀之若有功德则郡人世世祀之仍爵其子孙庶几亦可以为备边之一术也   神宗时建昌军司理王韶诣阙上平戎三防以为西夏可取欲取西夏当先复河湟欲复河湟当先以恩信招抚防边诸种自武威之南至于洮河兰鄯皆故汉郡其地可以耕而食其民可以役而使幸今诸羗分莫相统一此正可并合而兼抚之时也且唃氏子孙瞎征差盛为诸戎所畏若招抚之使紏合宗党制其部族于汉有肘腋之助且使夏人无所连结防之上也帝异其言召问方畧王安石以为竒请以韶管干秦鳯经略司机宜文字韶请筑渭泾上下两城屯兵以抚纳洮河诸部下李师中议以为不便诏李师中罢帅事韶又言渭源至秦州良田不耕者万顷愿置市易司颇笼商贾之利取其赢以治田乞假官钱为本诏秦鳯经略司以川交子易物货给之命韶领市易事师中言韶所指田乃极边弓箭手地耳又将移市易司于古渭恐秦州自此益多事所得不补所亡安石主韶议为削师中职徙知舒州而以窦舜卿知秦州与内侍李若愚按闲田所在仅得地一顷地主有讼又归之矣舜卿若愚奏其欺安石又为谪舜卿而命韩缜缜遂附防实其事乃进诏太子中允初师中接州县邸状报包拯参知政事或曰朝廷自此多事矣师中曰包公何能为今知鄞县王安石者眼多白甚似王敦他日乱天下者必斯人也世贵其先识   徐禧等既城永乐去九日夏人以数千骑来攻曲珍使报禧禧遂与李舜举李稷往援之留沈括守米脂比抵永乐夏人倾国而至大将高永能请及其未陈击之禧曰尔何知王师不鼓不成列执刀自率士卒拒战夏人益众进薄城下珍兵陈于水际将士皆有惧色珍白禧曰今众心已摇不可战战必败请收兵入城禧曰君为大将奈何遇敌先自退邪乃以七万人陈于城下夏人纵铁骑渡河珍曰此铁鹞子军也当其半济击之乃可以逞得地则其锋不可当也禧不从铁骑既济震荡冲突大众继之珍鋭卒败奔还蹂后阵夏人乗之珍众大溃珍收余众入城夏人围之厚数里且据其水砦珍士卒昼夜血战城中乏水已数日掘井不及泉渴死者十六七括与李宪援兵及馈饷皆为夏人所隔不得前种谔怨禧不遣救师城中大急防夜半大雨夏人环城急攻城遂防禧舜举稷永能皆为乱兵所害惟珍祼跣走免将校死者数百人丧士卒没夫二十余万夏人耀兵米脂城下而还自熈宁以来用兵得夏葭芦吴保义合米脂浮图塞门六堡而灵州永乐之役官军熟羗义保死者六十万人钱谷银绢不可胜计事闻神宗临朝痛悼为之不食赠禧等官而贬括为均州团练副使随州安置降珍为皇城使自灵武之败秦晋困棘天下企望息兵而括谔进攻取之防禧素以边事自任狂谋轻敌遂致覆败自是帝始知边臣不可倚信深自悔咎无意于西伐而夏人亦困矣初帝之遣禧也王安礼諌曰禧志大才踈必误国事帝不听及败帝曰安礼每劝朕勿用兵少置狱盖为是也   高宗时达兰屯泗州乌珠屯竹墪镇为韩世忠所扼以书币约战世忠遣麾下王愈及两伶人以橘茗报之且言张枢宻已在镇江乌珠曰张枢宻贬岭南何得乃在此愈出浚所下文书示之乌珠色变遂有归意防雨雪餽道不通野无所掠杀马而食蕃汉军皆怨又闻金主晟病笃乃夜引还乌珠等既去刘麟刘猊不能独留亦弃辎重遁帝谓赵鼎曰近将士致勇争先诸路守臣亦翕然自効乃朕用卿之力也鼎谢曰皆出圣断臣何力之有或问鼎曰金人倾国来攻众皆汹惧公独言不足畏何也鼎曰敌众虽盛然以刘豫邀而来非其本心战必不力是以知其不足畏也帝语张浚曰赵鼎真宰相天使佐朕中兴可谓宗社之幸鼎奏金人遁归犹当博采羣言为善后之计于是诏前宰执议攻战备御措置绥懐之方提举临安府洞霄宫李纲上防曰陛下勿以敌退为可喜而以仇敌未报为可愤勿以东南为可安而以中原未复为可耻勿以诸将屡防为可贺而以军政未脩士气未振为可虞议者或以敌马既退当遂用兵为大举之计臣窃以生理未固而欲浪战以侥幸非制胜之术也今朝廷以东南为根本苟不大脩守备先为自固之计何以能万全而制敌议者又谓敌人既退当且保据一隅以茍目前之安臣谓祖宗境土岂可坐视沦防不务恢复若今岁不征明年不战使敌势益张而吾之所紏合精鋭士马日以耗损何以图敌唯宜于防守既固军政既修之后即议攻讨乃为得计其守备之宜则料理淮南荆襄以为东南屏蔽当于淮之东南及荆襄制三大帅屯重兵以临之分遣偏师进守支郡加以战舰水军上连下接自为防守则藩篱之势成守备之宜莫大于是然后可议攻战之利分责诸路大帅因利乗便收复京畿以及故都断以必为之志而勿失机防则以弱为强取威定乱逆臣可诛强敌可防攻战之利莫大于是若夫万乗所居必择形胜以为驻跸之所东南形势无如建康旧都未复莫若权于建康驻跸治城池脩宫阙立官府剙营壁使粗成规模以待巡幸此措置之所当先也至于西北之民皆陛下赤子荷祖宗涵养之深其心未尝忘宋特制于强敌不能自归天威震惊必有愿为内应者宜优加抚循使防溺之民知所依怙益坚戴宋之心此绥懐之所当先也又曰臣窃观陛下临御九年国不辟而日蹙事不立而日壊将骄而难御卒惰而未练国用匮而无赢余之资民力困而无休息之期使陛下忧勤虽至而中兴之効邈乎无闻则羣臣误陛下之故也陛下观近年以来所用之臣慨然敢以天下之重自任者几人平居无事小亷曲谨似可无过忽有扰攘则错愕无所措手足不过奉身以退天下忧危之重委之陛下而已有臣如此何补于国而陛下亦安取此大槩近年闲暇则以和议为得计而以治兵为失防仓卒则以退避为爱君而以进御为误国国势益弱职此之由今天啓宸衷悟前日和议退避之失亲临大敌天威所加使北军数十万之众震怖不敢南渡潜师宵奔则和议之与治兵退避之与进御其效槩可见矣然敌兵虽退未大惩创安知其秋髙马肥不再来扰我疆场使疲于奔命哉且退避之防可暂而不可常可一而不可再退一歩则失一歩退一尺则失一尺往时自南都退至维则河北河东闗陜失矣自维退至江浙则京东西失矣万一敌骑南牧将复退避不知何所适而可乎航海之防万乗冐风涛之险此又不可之尤者惟当于国家闲暇之时明政刑治军旅选将帅脩车马备器械峙糗粮积金帛敌来则御俟时而奋以光复祖宗之大业此最上防也臣愿陛下自今以往勿复为退避之计夫古者敌国善隣则有和亲仇讐之邦鲜复遣使今金人造衅之深知我必报其措意为何如而我方且卑辞厚币屈体以求之其不推诚以见信决矣器币礼物所费不赀使轺往来坐索士气而又邀我以必不可从之事制我以必不敢为之谋是和卒不成而徒为此扰扰也况于吾自治自彊之计动辄相妨臣愿自今以往勿复遣和议之使二者既定择所当为者一切以至诚为之俟吾之政事脩仓廪实府库充器用备士气振力有可为乃议大举则兵虽未交而胜负之势决矣惟陛下正心以正朝廷百官使君子小人各得其分则是非明赏罚当自然藩方恊力将士用命虽强敌不足畏逆臣不足忧此特在陛下方寸间耳防奏帝赐诏褒谕   宁宗时金图克坦镒为上京留守闻中都戒严曰事急矣乃选兵二万遣同知乌克逊阿敦将之入卫金主嘉之徴拜尚书右丞相先是镒上言曰自国家与逹靼交兵以来彼聚而行我散而守以聚攻散其败必然不若入保大城并力备御昌桓抚三州素号富贵人皆徤勇可内徙之以益兵势人畜财货不至忘失参政梁曰如此是自蹙境土也金主从谋镒复奏曰辽东国家根本距中都数千里万一受兵州府顾望必须报可误事多矣可遣大臣行省以镇之金主不悦曰无故置行省徒摇人心耳不从及失三州又闻东京不守金主乃大悔曰从丞相之言当不至此   真德秀朝奏五事 一曰宗社之耻不可忘言国家之于金人盖万世必报之讐高宗孝宗值其方强不得已以太王自处而以勾践望后人今天夺其魄危在朝夕诚能以待敌之礼而遇天下之豪杰以遗敌之费而厉天下之甲兵人心奋张士气自倍何惮于彼而兢兢事之哉且重于絶彼者畏召怨而啓衅也然能不召怨于亡敌而不能不啓衅于新敌权其利害孰重孰轻臣愿陛下勉勾践之良图惩谢元之失防则王业兴隆可冀矣二曰比隣之盗不可轻言防古及山东之盗茍得志而隣于吾莫大之忧也愿朝廷毋轻二方日夜讲其攻守之防以逆杜窥觎之心三曰幸安之谋不可恃言今之议者大抵以金人之存亡为我欣戚闻危蹙之报则冀其非实得安静之耗则幸其必然是犹以朽壤为垣而望其能障盗贼也愿陛下励自强之志恢立武之经毋以敌存为喜敌亡为畏则大势举矣四曰导谀之言不可听言今边事方殷正君臣戒惧之日而荐绅大夫工为谀説或以五福足恃为言夫乾象告愆迩日尤甚其可恃防讳不经之説而忽昭昭之儆戒乎惟陛下鉴天人之相因察谀佞之有害益脩其本以格天休宗社之庆也五曰至公之论不可忽言公论国之元气也元气痞鬲不可以为人公论湮鬰不可以为国深惟今日实公论屈伸之几朝廷之上若以言者为爱君为报国无猜忌之意而有听用之诚则公论自此愈伸若以言者为沮事为徼名无听用之诚而有猜忌之意则公论自此复屈夫公论伸屈乃治乱存亡之所繇分故臣于篇终反复极言惟陛下亮臣愚忠也   太原为蒙古所有河北州县不能自立金主诏百官议所以为长久之计翰林承防图克坦高等十六人谓制兵有三曰战和守今欲战则兵力不足欲和则彼不肯唯有守耳河朔州郡既残毁不可一槩守定宜取愿就迁徙者屯于河南陜西不愿者许自推其长保聚险阻宣徽使伊喇光祖等谓当募土人威望服众者假以方靣重权能复一道即授以本道总管能捍州郡即授以长佐必能各保一方宰臣欲置公府金主意未决中丞完顔伯嘉曰宋人以虚名致李全遂有山东苟能统众守土虽三公何惜金主曰他日事定公府无乃多乎伯嘉曰若事定以三公就节镇何不可金主从之乃封沧州经畧使王福为沧海公以清观沧州盐山无棣乐陵东光宁津吴桥将陵阜城脩县之河间招抚使伊喇众嘉努为河间公以献蠡安深州河间肃宁安平武强饶阳六家庄郎山寨之真定经畧使武仙为恒山公以真定府沃冀威镇宁平定州抱犊寨栾城南宫县之中都东路经畧使张甫为高阳公以雄霸莫州髙阳信安文安大成保定静海寳坻武清安次县之中都西路经略使靖安民为易水公以涿易安肃深州君氏川季鹿三保河北江矾山寨青白口朝天寨水谷懽谷东安寨之辽州刺史行元帅府事郭文振为晋阳公以河北东路皆之平阳招抚使胡天作为平阳公以平阳晋安府隰吉州之昭义节度使完顔伯开为上党公以泽潞沁州之山东安抚副使燕宁为东莒公以益都府路皆之九公皆兼宣抚使总帅本路兵马署置官吏徴敛赋税赏罚号令得以便宜行之除已画定所管州县外如能收复邻近州县者亦听管属同时九府财富兵强唯武仙耳   经济类编卷七十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七十一   明 冯琦冯瑗 撰   刑法类一   刑法【六十二则】   冉有问于孔子曰古者三皇五帝不用五刑信乎孔子曰圣人之设防贵其不犯也制五刑而不用所以至治也凡夫人之为奸邪窃盗靡法妄行者生于不足不足生于无度是以上有制度则民知所止民知所止则不犯故虽有奸邪窃盗靡法妄行之狱而无防刑之民不孝者生于不仁丧祭之礼所以教仁爱也丧祭之礼明则民孝矣故虽有不孝之狱而无防刑之民弑上者生于不义朝聘之礼者所以明义也义必明则民不犯故虽有弑上之狱而无防刑之民鬬变者生于相陵相陵生于长防无序而遗敬让乡饮酒之礼者所以明长防之序而崇敬让也故虽有变鬬之狱而无防刑之民滛乱者生于男女无别男女无别则夫妇失义婚礼聘享者所以别男女明夫妇之义也故虽有滛乱之狱而无防刑之民此五者刑罚之所从生各有源焉不豫塞其源而輙绳之以刑是谓为民设穽而防之三皇五帝之所以化民者如此虽有五刑而不用不亦可乎   冉有问于孔子曰先王制法使刑不上于大夫礼不下庶人然则大夫犯罪不可以加刑庶人之行事不可以治于礼乎孔子曰不然凡治君子以礼御其心所以厉之以廉耻之节也故古之大夫其有坐不廉污秽而退放之者不谓之不廉汗秽而退放则曰簠簋不饰有坐滛乱男女无别者不谓之滛乱男女无别则曰帷幙不修也有坐罔上不忠者不谓之罔上不忠则曰臣节未着有坐罢软不胜任者不谓之罢软不胜任则曰下官不职有坐干国之纪者不谓之干国之纪则曰行事不请此五者大夫既自定有罪名矣犹不忍斥然以正呼之尚迁就而为之讳也所以愧耻之是故大夫之罪其在五刑之域者闻而谴发则白冠牦缨盘水加剑造乎阙而自请罪耳君不使有司执防牵掣而行也其有中罪者闻命而自弛君不使人颈而加之也其有大罪者闻命则北面再拜跪而自裁君不使人捽引而刑杀之也曰子大夫自取之耳吾遇子有礼矣以刑不上大夫亦不失其罪者教使然也凡所谓礼不下于庶人者以庶人遽其事而不能克礼故不责之以备礼也冉有免席曰言则美矣求未之闻也退而记之   仲弓问于孔子曰雍闻至刑无所用政至政无所用刑至刑无所用政桀纣之世是也至政无所用刑成康之世是也信乎孔子曰圣人之治化也必刑政相参焉成之以徳教民而以礼齐之其次以政事导民以刑禁也刑不刑也化之而弗变道之而弗从伤义以败俗于是乎用刑矣刑者侀也侀者成也壹成而不可更故君子尽心焉孔子曰古者司冦正刑明辟以察狱狱必三讯焉讯羣臣讯羣吏讯万民有指无简则不听也附从轻赦从重凡作刑罚轻毋赦凡制五刑必即天伦邮罚丽于事凡听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权之意论轻重之序慎测浅深之量以别之悉其聪明致其忠爱以尽之疑狱泛与众共之众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成狱辞史以狱成告于正正听之正以狱成告于大司冦大司冦听之棘木之下大司冦以狱之成告于王王命三公参听之三公以狱之成告于王王三宥然后制刑是故爵人于朝与众共之也刑人于市与众弃之也   武王问于太公曰为国而数更法令者何也太公曰为国而数更法令者不法法以其所善为法者也故令出而乱乱则更为法是以其法令数更也   泰誓曰附下而罔上者死附上而罔下者刑与闻国政而无益于民者退在上位而不能进贤者逐此所以劝善而黜恶也故传曰伤善者国之残也蔽善者国之谗也愬无罪者国之贼也王制曰假于鬼神时日卜筮以疑于众者煞也   温之防晋人执卫成公归之于周使医鸩之不死医亦不诛臧文仲言于僖公曰夫卫君殆无罪矣刑五而已无有隠者隠乃讳也大刑用甲兵其次用斧钺中刑用刀锯其次用鑚笮薄刑用鞭朴以威民也故大者陈之原野小者致之市朝五刑三次是无隠也今晋人鸩卫侯不死亦不讨其使者讳而恶杀之也有诸侯之请必免之臣闻之班相恤也故能有亲夫诸侯之患诸侯恤之所训民也君盍请卫君以示亲于诸侯且以动晋夫晋新得诸侯使亦曰鲁不弃其亲其亦不可以恶公説行玉二十防乃免卫侯自是晋聘于鲁加于诸侯一等爵同则厚其好货卫侯闻其臧文仲之为也使纳赂焉辞曰外臣之言不越境不敢及君   鄢陵之役晋伐郑荆救之大夫欲战范文子不欲曰吾闻君人者刑其民成而后振武于外是以内龢而外威今吾司冦之刀锯日弊而斧钺不行内犹有不刑而况外乎夫战刑也刑之过也过由大而怨由细故以惠诛怨以忍去过细无怨而大不过而后可以武刑外之不服者今吾刑外乎大人而忍于小民将谁行武武不行而胜幸也幸以为政必有内忧且唯圣人能无外患又无内忧距非圣人必偏而后可偏而在外犹可救也疾自中起是难盍姑释荆与郑以为外患乎   郑人铸刑书叔向使诒子产书曰始吾有虞于子今则已矣昔先王议事以制不为刑辟惧民之有争心也犹不可禁御是故闲之以义纠之以政行之以礼守之以信奉之以仁制为禄位以劝其从严断刑罚以威其滛惧其未也故诲之以忠耸之以行教之以务使之以和临之以敬涖之以彊断之以刚犹求圣哲之上明察之官忠信之长慈惠之师民于是乎可任使也而不生祸乱民知有辟则不忌于上并有争心以徴于书而徼幸以成之弗可为矣夏有乱政而作禹刑商有乱政而作汤刑周有乱政而作九刑三辟之兴皆叔世也今吾子相郑国作封洫立谤政制参辟铸刑书将以靖民不亦难乎诗曰仪式刑文王之徳日靖四方又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如是何辟之有民知争端矣将弃礼而徴于书锥刀之末将尽争之乱狱滋丰贿赂并行终子之世郑其败乎肸闻之国将亡必多制此之谓乎复书曰若吾子之言侨不才不能及子孙吾以救世也既不承命敢忘大惠   晋赵鞅荀寅帅师城汝濵遂赋晋国一鼓铁以铸刑鼎着范宣子所为刑书焉仲尼曰晋其亡乎失其度矣夫晋国将守唐叔之所受法度以经纬其民卿大夫以序守之民是以能尊其贵贵是以能守其业贵贱不愆所谓度也文公是以作执秩之官为被庐之法以为盟主今弃是度也而为刑鼎民在鼎矣何以尊贵贵何业之守贵贱无序何以为国且夫宣子之刑夷之搜也晋国之乱制也若之何以为法蔡史墨曰范氏中行氏其亡乎中行寅为下卿而干上令擅作刑器以为国法是法奸也又加范氏焉易之亡也其及赵氏赵孟与焉然不得已若徳可以免   墨子曰古者圣王为五刑请以治其民譬若丝缕之有纪罔罟之有纲所收连天下之百姓不尚同其上者也韩非饰令篇 饰令则法不迁法平则吏无奸法已定矣不以善言售法任功则民少言任善则民多言行法曲断以五里断者王以九里断者强宿治者削以刑治以赏战厚禄以用术国无奸民则都无奸市物多末众农弛奸胜则国必削民有余食使以粟出爵必以其力则震不怠三寸之管无当不可满也授官爵出利禄不以功是无当也国以功授官与爵此谓以成智谋以威勇战其国无敌此谓以治出治以言去言以功与爵者也故国多力而天下莫之能侵也兵出必取取必能有之以力攻者出一取十以言攻者出十丧百国好力此谓以难攻国好言此谓以易攻内无伏怨使明者不相干故莫讼使士不兼官故技长使人不同功故莫争言此谓易攻重刑少赏上爱民民死赏多赏轻刑上不爱民民不死赏利出一空者其国无敌利出二空者其兵半用利出十空者民不守重刑明民大制使人则上利行刑重其轻者轻者不至重者不来此谓以刑去刑罪重而轻刑轻刑则事生此谓以刑致刑其国必削心度篇 圣人之治民度于本不从其欲期于利民而已故其与之刑非所以恶民爱之本也刑胜而民静赏繁而奸生故治民者刑胜治之首也赏繁乱之本也夫民之性喜乱而不亲法故明主之治国也明赏则民劝功严刑则民亲法劝功则公事不犯亲法则奸无所萌故治民者禁奸于未萌而用兵者服战于民心禁先其本者治兵战其心者胜圣人之治民也先治者彊先战者胜夫国事务先而一民心专举公而私不从赏告而奸不生明法而治不烦能用四者强不能用四者弱夫国之所以强者政也主之所以尊者权也故明君有政有权乱君亦有政有权积而不同其所以立异也故明君操权而上重一政而国治故法者王之本也刑者爱之自也夫民之性恶劳而乐佚佚则荒荒则不治不治则乱而赏刑不行于天下者必塞故欲举大功而难致力者大功不可几而举也欲治其法而难变其故者民乱不可几而治也故治民无常唯治为法法与时转则治治与世宜则有功故民朴而禁之以名则治维之以刑则从时移而治不易者乱能治众而禁不变者削故圣人之治民法与时移而禁与治变能越力于地者富能起力于敌者强强不塞者王故王道在所开在所塞塞其奸者必王故王术不恃外之不乱也恃其不可乱也恃外不乱而治立者削恃其不可乱而行法者兴故贤君之治国也适于不乱之术贵爵则上重故赏功爵任而邪无所关好力者其爵贵爵贵则上尊上尊则必王国不事力而恃私学者其爵贱爵贱则上卑上卑者必削故立国用民之道也能闭外塞私而上自恃者王可致也   倒言 公孙鞅之法也重轻罪重罪者人之所难犯也而小过者人之所易去也使人去其所易无离其所难此治之道夫小过不生大罪不至是人无罪而乱不生也一曰公孙鞅曰行刑重其轻者轻者不至重者不来是谓以刑去刑也 荆南之地丽水之中生金人多窃采金采金之禁得而輙辜磔于市甚众壅离其水也而人窃金不止夫罪莫重辜磔于市犹不止也不必得也故今有于此曰予汝天下而杀汝身庸人不为也夫有天下大利也犹不为者知必死故不必得也则虽辜磔窃金不止知必死虽予之天下不为也   秦二世燕居召赵髙与谋事谓曰夫人生居世间也譬犹骋六骥过决隙也吾既已临天下矣欲悉耳目之所好穷心志之所乐以安宗庙而乐万姓长有天下终吾年夀其道可乎髙曰此贤主之所能行也而昏乱主之所禁也臣请言之不敢避斧钺之诛愿陛下少留意焉夫沙邱之谋诸公子及大臣皆疑焉而诸公子尽帝兄大臣又先帝之所置也今陛下初立此其属意怏怏皆不服恐为变且恬已死毅将兵居外臣战战栗栗惟恐不终且陛下安得为此乐乎二世曰为之奈何赵髙曰严法而刻刑令有罪者相坐诛至收族灭大臣而逺骨肉贫者富之贱者贵之尽除去先帝之故臣更置陛下之所亲信者近之此则隂徳归陛下害除而奸谋塞羣臣莫不被润泽厚徳陛下则髙枕肆志宠乐矣计莫出于此二世然髙之言乃更为法律于是羣臣诸公子有罪輙下髙令鞫治之杀大臣毅等公子十二人僇死咸阳市十公主矺死于杜财物入于县官相连坐者不可胜数公子髙欲奔恐收族乃上书曰先帝无恙时臣入则赐食出则乗舆御府之衣臣得赐之中廏之寳马臣得赐之臣当从死而不能为人子不孝为人臣不忠不忠者无名以立于世臣请从死愿塟郦山之足唯上幸哀怜之书上胡亥大説召赵髙而示之曰此可谓急乎赵髙曰人臣当忧死而不暇何变之得谋胡亥可其书赐钱十万以葬法令诛罚日益刻深羣臣人人自危欲畔者众又作阿房之宫治直驰道赋敛愈重戍徭无已于是楚戍卒陈胜吴广等乃作乱起于山东杰俊相立自置为侯王叛秦兵至鸿门而却李斯数欲请间谏二世不许而二世责问李斯曰吾有私议而有所闻于韩子也曰尧之有天下也堂髙三尺采椽不斵茅茨不翦虽逆旅之宿不勤于此矣冬日鹿裘夏日葛衣粢粝之食藜藿之饭土匦啜土铏虽监门之养不觳于此矣禹凿龙门通大夏疏九河曲九防决渟水致之海而股无胈胫无毛手足胼胝面目黎黑遂以死于外葬于防稽臣虏之劳不烈于此矣然则夫所贵于有天下者岂欲苦形劳神身处逆旅之宿口食监门之养手持臣虏之作哉此不肖人之所勉也非贤者之所务也彼贤人之有天下也専用天下适巳而已矣此所以贵于有天下也夫所谓贤人者必能安天下而治万民今身且不能利将恶能治天下哉故吾愿肆志广欲长享天下而无害为之奈何李斯子由为三川守羣盗呉广等西畧地过去弗能禁章邯以破逐广等兵使者覆案三川相属诮让斯居三公位如何令盗如此李斯恐惧重爵禄不知所出乃阿二世意欲求容以书对曰夫贤主者必且能全道而行督责之术者也督责之则臣不敢不竭能以徇其主矣此臣主之分定上下之义明则天下贤不肖莫敢不尽力竭任以徇其君矣是故主独制于天下而无所制也能穷乐之极矣贤明之主也可不察焉故申子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为桎梏者无他焉不能督责而顾以其身劳于天下之民若尧禹然故谓之桎梏也夫不能修申韩之明术行督责之道专以天下自适也而徒务苦形劳神以身徇百姓则是黔首之役非畜天下者也何足贵哉夫以人徇己则己贵而人贱以己徇人则己贱而人贵故徇人者贱而人所徇者贵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也凡古之所为尊贤者为其贵也而所为恶不肖者为其贱也而尧禹以身徇天下者也因随而尊之则亦失所为尊贤之心矣夫可谓大谬矣谓之为桎梏不亦宜乎不能督责之过也故韩子曰慈母有败子而严家无格虏者何也则能罚之加焉必也故商君之法刑弃灰于道者夫弃灰薄罪也而被刑重罚也彼唯明主为能深督轻罪夫罪轻且督深而况有重罪乎故民不敢犯也是故韩子曰布帛寻常庸人不释铄金百镒盗跖不抟者非庸人之心重寻常之利深而盗跖之欲浅也又不以盗跖之行为轻百镒之重也抟必随手刑则盗跖不抟百镒而罚不必行也则庸人不释寻常是故城髙五丈而楼季不轻犯也泰山之髙百仞而跛防牧其上夫楼季也而难五丈之限岂跛防也而易百仞之髙哉陗壍之势异也明主圣王之所以能久处尊位长执重势而独擅天下之利者非有异道也能独断而审督责必深罚故天下不敢犯也今不务所以不犯而事慈母之所以败子也则亦不察于圣人之论矣夫不能行圣人之术则舍为天下役何事哉可不哀邪且夫俭节仁义之人立于朝则荒肆之乐辍矣谏説论理之臣开于侧则流漫之志诎矣烈士死节之行显于世则滛康之虞废矣故明主能外此三者而独操主术以制听从之臣而修其明法故身尊而势重也凡贤主者必将能拂世摩俗而废其所恶立其所欲故生则有尊重之势死则有贤明之諡也是以明君独断故权不在臣也然后能灭仁义之涂掩驰説之口困烈士之行塞聪掩明内独视听故外不可倾以仁义烈士之行而内不可夺以谏説忿争之辩故能荦然独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若此然后可谓能明申韩之术而修商君之法法修术明而天下乱者未之闻也故曰王道约而易操也唯明主为能行之若此则谓督责之诚则臣无邪臣无邪则天下安天下安则主严尊主严尊则督责必督责必则所求得所求得则国家富国家富则君乐丰故督责之术设则所欲无不得矣羣臣百姓救过不给何变之敢图若此则帝道备而可谓能明君臣之术矣虽申韩复生不能加也书奏二世悦于是行督责益严税民深者为明吏二世曰若此则可谓能督责矣   汉文帝议犯法相坐诏 法者治之正所以禁暴而卫善人也今犯法者已论而使无罪之父母妻子同产坐之及收朕甚弗取其议朕闻之法正则民慤罪当则民从且夫牧民而道之以善者吏也既不能道又以不正之法罪之是法反害于民为暴者也朕未见其便宜熟计之   除肉刑诏 葢闻有虞氏之时画衣冠异章服以为戮而民弗犯何治之至也今犯有肉刑三而奸不止其咎安在毋乃朕徳之薄而教不明欤吾甚自愧故夫训道不纯而愚民防焉诗曰岂弟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过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行为善而道亡繇也朕甚怜之夫刑至断支体刻肌肤终身不息何其刑之痛而不徳也岂称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有以易之及令罪人各以轻重不亡逃有年而免具为令   除诽谤法诏 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也今法有诽谤訞言之罪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逺方之贤良其除之民或祝诅上以相约而后相谩吏以为大逆其有他言吏又以为诽谤此细民之愚无知抵死朕甚不取自今以来有犯此者勿听治   景帝颂系老防等诏 髙年老长人所尊敬也鳏寡不属逮者人所哀怜也其着令年八十以上八岁以下及孕者未乳师朱儒当鞠系者颂系之   谳狱诏 狱重事也人有智愚官有上下狱疑者谳有司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有令谳而后不当谳者不为失欲令治狱者务先寛   宣帝置廷平诏 间者吏用法巧文寖深是朕之不徳也夫决狱不当使有罪兴邪不辜戮父子悲恨朕甚伤之今遣廷史与郡鞫狱任轻禄薄其为廷平秩员四人其务平之以称朕意   子首匿父母等勿坐诏 父子之亲夫妇之道天性也虽有患祸犹死而存之诚爱结于心仁厚之至也岂能违之哉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孙罪殊死皆上请廷尉以闻   议律令诏 夫法令者所以抑暴扶弱欲其难犯而易避也今律令烦多而不约自典文者不能分明而欲罗元元之不逮斯岂刑中之意哉其议律令可蠲除轻减者条奏惟在便安万姓而已   成帝减死刑诏 甫刑云五刑之属三千大辟之罚其属二百今大辟之刑千有余条律令烦多百有余万言竒请他比日以益滋自明习者不知所由欲以晓谕众庶不亦难乎于以罗元元之民夭絶无辜岂不哀哉其令中二千石二千石博士及明习律令议减死刑及可蠲除约省者令较然易知条奏书不云乎惟刑之恤哉其审核之务准古法朕将尽心览焉   章帝蠲除禁锢诏 书云父不慈子不袛兄不友弟不恭不相及也往者妖言大狱所及广逺一人犯罪禁至三属莫得垂缨仕宦王朝如有贤才而没齿无用朕甚怜之非所谓与之更始也诸以前妖恶禁锢者一皆蠲除之以明弃咎之路但不得在宿卫而已   司马迁律书 王者制事立法物度轨则壹禀于六律六律为万事根本焉其于兵械尤所重故云望敌知吉凶闻声効胜负百王不易之道也武王伐纣吹律听声推孟春以至于季冬杀气相并而音尚宫同声相从物之自然何足怪哉兵者圣人所以讨彊暴平乱世夷险阻救危殆自含血戴角之兽见犯则校而况于人懐好恶喜怒之气喜则爱心生怒则毒螫加情性之理也昔黄帝有涿鹿之战以定火灾颛顼有共工之陈以平水害成汤有南巢之伐以殄夏乱递兴递废胜者用事所受于天也自是之后名士迭兴晋用咎犯而齐用王子吴用孙武申明军约赏罚必信卒霸诸侯兼列邦士虽不及三代之诰誓然身宠君尊当世显可不谓荣焉岂与世儒闇于大较不权轻重猥云徳化不当用兵大至窘辱失守小乃侵犯削弱遂执不移等哉故教笞不可废于家刑罚不可捐于国诛伐不可偃于天下用之有巧拙行之有逆顺耳夏桀殷纣手搏豺狼足追四马勇非微也百战克胜诸侯慑服权非轻也秦二世宿军无用之地连兵于边陲力非弱也结怨匈奴絓祸于越势非寡也及其威尽势极闾巷之人为敌国咎生穷武之不知足甘得之心不息也髙祖有天下三边外畔大国之王虽称蕃辅臣节未尽防髙祖厌苦军事亦有萧张之谋故偃武一休息羁縻不备厯至孝文即位将军陈武等议曰南越朝鲜自全秦时内属为臣子后且拥兵阻阸选蠕观望髙祖时天下新定人民小安未可复兴兵今陛下仁惠抚百姓恩泽加海内宜及士民乐用征讨逆党以一封疆孝文曰朕能任衣冠念不到此会吕氏之乱功臣宗室共不羞耻误居正位常战战栗栗恐事之不终且兵凶器虽克所愿动亦耗病谓百姓逺方何又先帝知劳民不可烦故不以为意朕岂自谓能今匈奴内侵军吏无功边民父子荷兵日久朕常为动心伤痛无日忘之今未能销距愿且坚边设结和通使休宁北陲为功多矣且无议军故百姓无内外之繇得息肩于田亩天下殷富粟至十余钱鸣鸡吠狗烟火万里可谓和乐者乎 太史公曰文帝时防天下新去汤火人民乐业因其欲然能不扰乱故百姓遂安自年六七十翁亦未尝至市井游敖嬉戱如小儿状孔子所称有徳君子者邪   路温舒尚徳缓刑书 臣闻齐有无知之祸而桓公以兴晋有骊姬之难而文公用伯近世赵王不终诸吕作乱而孝文为太宗繇是观之祸乱之作将以开圣人也故桓文扶微兴壊尊文武之业泽加百姓功润诸侯虽不及三王天下归仁焉文帝永思至徳以承天心崇仁义省刑罚通闗梁一逺近敬贤如大賔爱民如赤子内恕情之所安而施之于海内是以囹圄空虚天下太平夫继变化之后必有异旧之恩此贤圣所以昭天命也往者昭帝即世而无嗣大臣忧戚焦心合谋皆以昌邑尊亲援而立之然天不授命滛乱其心遂以自亡深察祸变之故乃皇天之所以开至圣也故大将军受命武帝股肱汉国披肝胆决大计黜亡义立有徳辅天而行然后宗庙以安天下咸宁臣闻春秋正即位大一统而慎始也陛下初登至尊与天合符宜改前世之失正始受命之统涤烦文除民疾存亡继絶以应天意臣闻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治狱之吏是也秦之时羞文学好武勇贱仁义之士贵治狱之吏正言者谓之诽谤遏过者谓之妖言故盛服先生不用于世忠良切言皆郁于胷誉谀之声日满于耳虚羙熏心实祸蔽塞此乃秦之所以亡天下也方今天下赖陛下恩厚亡金革之危饥寒之患父子夫妻戮力安家然太平未洽者狱乱之也夫狱者天下之大命也死者不可复生断者不可复属书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今治狱吏则不然上下相敺以刻为明深者获公名平者多后患故治狱之吏皆欲人死非憎人也自安之道在人之死是以死人之血流离于市被刑之徒比肩而立大辟之计岁以万数此仁圣之所以伤也太平之未洽凡以此也夫人情安则乐生痛则思死捶楚之下何求而不得故囚人不胜痛则饰辞以视之吏治者利其然则指道以明之上奏畏却则锻链而周内之葢奏当之成虽咎繇听之犹以为死有余辜何则成练者众文致之罪明也是以狱吏专为深刻残贼而亡极媮为一切不顾国患此世之大贼也故俗语曰画地为狱议不入刻木为吏期不对此皆疾吏之风悲痛之辞也故天下之患莫深于狱败法乱正离亲塞道莫甚乎治狱之吏此所谓一尚存者也臣闻乌鸢之卵不毁而后凤皇集诽谤之罪不诛而后良言进故古人有言山薮藏疾川泽纳污瑾瑜匿恶国君含诟唯陛下除诽谤以招切言开天下之口广箴谏之路扫亡秦之失尊文武之徳省法制寛刑罚以废治狱则太平之风可兴于世永履和乐与天亡极天下幸甚张敞奏记王畅 五教在寛着之经典汤去三面八方归仁武王入殷先去炮烙之刑髙祖鉴秦唯定三章之法孝文皇帝感一缇萦蠲除肉刑卓茂文翁召父之徒皆疾恶严刻务崇温厚仁贤之政流闻后世夫明哲之君网漏吞舟之鱼然后三光明于上人物悦于下言之若迂其效甚近发屋伐树将为严烈虽欲惩恶难以闻逺以明府上智之才日月之曜敷仁惠之政则海内改观实有折枝之易而无挟山之难郡为旧都侯甸之国园庙出于章陵三后生自新野士女沾教化黔首仰风流自中兴以来功臣将相继世而隆愚以为恳恳用刑不如行恩孳孳求奸未若礼贤舜举臯陶不仁者逺随防为政晋盗奔秦虞芮入境让心自生化人在徳不在用刑   光武因日食遣使者举寃狱出系囚仍赐天下男子爵人一级鳏寡孤独笃癃贫不能自存者粟五斛夏四月诏天下系囚自殊死已下及徒各减罪一等其余赎罪输作各有差   羣臣上言古者肉刑严重则人畏法令今宪律轻薄故奸宄不胜宜增科禁以防其源诏下公卿议杜林奏曰夫人情挫辱则节义之风损法防繁多则茍免之行兴孔子曰导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导之以徳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古之明王深识逺虑动居其厚不务多辟周之五刑不过三千大汉初兴详览得失故破觚为圆斵雕为朴蠲除苛政更立疏网海内懽欣人懐寛徳及至其后渐至滋章吹毛索疵诋欺无限果桃菜茹之馈集以成赃小事无妨于义以为大戮故国无廉士家无完行至于法不能禁令不能止上下相遁为敝弥深臣愚以为宜如旧制不合翻移   梁统亦以为法令既轻下奸不胜宜重刑罚以遵旧章乃上疏 臣窃见哀元二帝轻殊死之刑以二百二十三事手杀人者减死一等自是以后着为常凖故人轻犯法吏易杀人臣闻立君之道仁义为主仁者爱人义者政理爱人以除残为务政理以去乱为心刑罚在无取于轻是以五帝有流殛放杀之诛三王有大辟刻肌之法故孔子称仁者必有勇又曰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髙帝受命诛暴平荡天下约令定律诚得其宜文帝寛惠柔克遭世康平唯除省肉刑相坐之法他皆率由无革旧章武帝值中国隆盛财力有余征伐逺方军役数兴豪杰犯禁奸吏弄法故重首匿之科着知从之律以破朋党以惩隠匿宣帝聪明正直总御海内臣下奉宪无所失坠因循先典天下称理至哀平继体而即位日浅听断尚寡丞相王嘉轻为穿凿亏除先帝旧约成律数年之间百有余事或不便于理或不厌民心谨表其尤害于体者传奏于左伏惟陛下包元履徳权时拨乱功逾文武徳侔髙皇诚不宜因循季末衰微之轨回神明察考量得失宣诏有司详择其善定不易之典施无穷之法天下幸甚   事下三公廷尉议者以为隆刑峻法非明王急务施行日久岂一朝所厘统今所定不宜开可梁统复上言曰有司以臣今所言不可施行寻臣之所奏非曰严刑窃谓髙帝以后至于孝宣其所施行多合经传宜比方今事验之往古聿遵前典事无难改不胜至愿愿得召见若对尚书近臣口陈其要帝令尚书问状统对 闻圣帝明王制立刑罚故虽尧舜之盛犹诛四凶经曰天讨有罪五刑五庸哉又曰爰制百姓于刑之衷孔子曰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中之为言不轻不重之谓也春秋之诛不避亲戚所以防患救乱全安庶众岂无仁爱之恩贵絶残贼之路也自髙祖之兴至于孝宣君明臣忠谟谋深博犹因循旧章不轻改革海内称理断狱益少至初元建平所减刑罚百有余条而盗贼浸多岁以万数间者三辅从横羣盗并起至燔烧茂陵火见未央其后陇西北地西河之贼越州度郡万里交结攻取库兵刼畧吏人诏书讨捕连年不获是时以天下无难百姓安平而狂狡之势犹至于此皆刑罚不中愚人易犯之所致也由此观之则刑轻之作反生大患惠加奸轨而害及良善也故臣统愿陛下采择贤臣孔光师丹等议   章帝时陈宠为尚书令以帝新即位宜改前世苛法上疏 闻先王之政赏不僣刑不滥与其不得已宁僣不滥故唐尧着典灾肆赦周公作戒勿误庶狱伯夷之典惟敬五刑以成三徳由此言之圣贤之政以刑罚为首往者断狱严明所以威惩奸慝既平必宜济之以寛陛下即位率由此义数诏羣僚崇晏晏而有司执亊未悉奉承典刑用法犹尚深刻断狱者急于篣格酷烈之痛执宪者烦于诋欺放滥之文或因公行私逞纵威福夫为政犹张琴瑟大弦急者小弦絶故子贡非臧孙之猛法而羙郑侨之仁政诗云不刚不柔布政优优方今圣徳充塞假于上下宜隆先王之道荡涤烦苛之法轻薄棰楚以济羣生全广至徳以奉天心帝敬纳宠言每事务于寛厚其后遂诏有司絶鉆鑚诸惨酷之科解妖恶之禁除文致之请谳五十余事定着于令   宠又钩校律令条法溢于甫刑者除之臣闻礼经三百威仪三千故甫刑大辟二百五刑之属三千礼之所去刑之所取失礼则入刑相为表里者也今律令死刑六百一十耐罪千六百九十八赎罪以下二千六百八十一溢于甫刑者千九百八十九其四百一十大辟千五百耐罪七十九赎罪春秋保干图曰王者三百年一蠲法汉兴以来三百二年宪令稍增科条无限又律有三家其説各异宜令三公廷尉平定律令应经合义者可使大辟二百而耐罪赎罪二千八百并为三千悉删除其余令与礼相应以易万人视听以致刑措之羙传之无穷   建初中有人侮辱人父者其子杀之章帝贳其死刑而降宥之自后因以为比遂定议以为轻侮法张敏驳议夫轻侮之法先帝一切之恩不有成科班之律令也   夫死生之决宜从上下犹天之四时有生有杀若开相容恕着为定法者则是故设奸萌生长罪隙孔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春秋之义子不报父讐非子也而法令不为之减者以相杀之路不可开故也今托义者得减妄杀者有差使执宪之吏得设巧诈非所以导在丑不争之义又轻侮之比寖以繁滋至有四五百科转相顾望弥复增甚难以垂之万载臣闻师言救文莫如质故髙帝去烦苛之法为三章之约建初诏书有改于古者可下三公廷尉蠲除其敝   复上疏 臣恩特见拔擢愚心所不晓迷意所不解诚不敢茍随众议臣伏见孔子垂经典臯陶造法律原其本意皆欲禁民为非也未晓轻侮之法将何以禁必不能使不相轻侮而更开相杀之路执宪之吏复容其奸枉议者或曰平法当先论生臣愚以为天地之性唯人为贵杀人者死三代通制今欲趋生反开杀路一人不死天下受敝记曰利一害百人去城郭夫春生秋杀天道之常春一物枯即为灾秋一物华即为异王者承天地顺四时法圣人从轻律愿陛下留意下民考寻利害广令平议天下幸甚   应邵删定律令为汉仪上奏 夫国之大事莫尚载籍载籍也者决嫌疑明是非赏刑之宜允获厥中俾后之人永为监焉故胶东相董仲舒老病致仕朝廷每有政议数遣廷尉张汤亲至陋巷问其得失于是作春秋决狱二百三十二事动以经对言之详矣逆臣董卓荡覆王室典宪焚燎靡有孑遗开辟以来莫或兹酷今大驾东迈巡省许都拔出险难其命维新臣累世受恩荣丰衍窃不自揆贪少云补輙撰具律本章句尚书旧事廷尉板令决狱比例司徒都目五曹诏书及春秋断狱凡二百五十篇蠲去复重为之节文又集驳议三十篇以类相从凡八十二事其见汉书二十五汉记四皆删叙润色以全本体其二十六博采古今瓌玮之士文章焕炳徳义可观其二十七臣所创造岂翳自谓必合道衷心焉愤悒聊以借手昔郑人以干鼠为璞鬻之于周宋愚夫亦寳燕石缇防十重夫覩之者掩口胡卢而笑斯文之族无乃类旃左氏实云虽有姬姜丝麻不弃憔悴管蒯葢所以代匮也是用敢露顽才厠于明哲之末虽未足纲纪国体宣洽时雍庶几观察增阐圣听惟因万机之余暇游意省览焉   孔融上献帝复肉刑议 古者敦厐善否不别吏端刑清政无过失百姓有罪皆自取之末世陵迟风化坏乱政挠其俗法害其人故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而欲绳之以古刑投之以残弃非所谓与时消息者也纣斮朝涉之胫天下谓为无道夫九牧之地千八百君若各刖一人是下常有千八百纣也求俗休和弗可得已且被刑之人虑不念生志在思死类多趋恶莫复归正夙沙乱齐伊戾祸宋赵髙英布为世大患不能止人遂为非也适足絶人还为善耳虽忠如鬻权信如卞和智如孙膑寃如巷伯才如史迁逹如子政一离刀锯没世不齿是太甲之思庸穆公之霸秦南睢之骨立卫武之初筵陈汤之都赖魏尚之守边无所复施也汉开改恶之路凡为此也故明徳之君逺度深惟弃短就长不茍革其政者也   晋袁宏肉刑论 夫民心乐全而不能常葢利用之物县于外而嗜欲之情动于内也于是以进取贪竞之行希求放肆不已不能充其嗜欲则茍且徼幸之所生也希求无餍无以惬其欲则奸伪忿怒之所兴也先王知其如此而欲救其弊故先以徳礼陶其心其心不化然后加以刑辟书曰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汝作司徒敬敷五教蛮夷猾夏冦贼奸宄汝作士五刑有服然则徳刑之设防而用之者也三代相因其义详焉周礼使墨子守门劓者守闗宫者守内刖者守囿此肉刑之制可得而论也荀卿亦云杀人者死伤人者刑百王之所同未有知其所由来者也夫杀人者死而相杀者不已是大辟可以惩未杀不能使天下无杀也伤人者刑而害物者不息是黥劓可以惧未刑不能使天下无刑也故将欲止之莫若先之以徳化夫罪过彰著然后入于刑辟是将杀人者不必死伤人者不必刑纵而弗化则防于刑辟故刑之所制在于不可移之地礼教则不然明其善恶所以潜劝其情消之于未杀也示之耻辱所以内愧其心治之于未伤也故过微而不至于着罪薄而不及于刑   文帝时命贾充等定律令既成杜预为之注解乃奏之曰法者葢绳墨之断例非穷理尽性之书也故文约而例直听省而禁简例直易见禁简难犯易见则人知所避难犯则几于刑厝刑之本在于简直故必审名分审名分者必忍小理古之刑书铭之钟鼎铸之金石所以逺塞异端使无滛巧也今所注皆网罗法意格之以名分使用之者执名例以审趣舍伸绳墨之直去析薪之理也诏班于天下   范坚字子常博学善属文永嘉中避乱江东拜佐著作郎抚军防军讨蘓峻赐爵都亭侯累迁尚书右丞时廷尉奏殿中帐吏邵广盗官幔三张合布三十匹有司正刑弃市广二子宗年十三云年十一黄幡挝登闻鼓乞恩辞求自没为奚官奴以赎父命尚书郎朱暎议以为天下之人父无子者少一事遂行便成永制惧死罪之刑于此而弛坚亦同暎议时议者以广为钳徒二儿没入既足以惩又使百姓知父子之道圣朝有垂恩之仁可特听减广死罪为五岁刑宗等付奚官为奴而不为永制坚驳之曰自淳朴浇散刑辟仍作刑之所以止刑杀之所以止杀虽时有赦过宥罪议狱缓死末有行小不忍而轻易典刑者也且既许宗等宥广以死若复有宗比而不求续父者岂得不摈絶人伦同之禽兽邪按主者今奏云惟特听宗等而不为永制臣以为王者之作动闗盛衰嚬笑之间尚慎所加况于国典可以徒亏今之所以宥广正以宗等耳人之爱父谁不如宗今既居然许宗之情将来诉者何独匪民特听之意未见其益不以为例交兴怨讟此为施一恩于今而开万怨于后也成帝从之正广死刑   魏韩显宗上书刑罚之要在于明当不在于重茍不失有罪虽捶挞之薄人莫敢犯若容可侥幸虽参夷之严不足惩禁今内外之官欲邀当时之名争以深酷为无私迭相敦厉遂成风俗陛下居九重之内视人如赤子百司分万务之任遇下如仇讐是则尧舜止一人而桀纣以千百和气不至葢由于此谓宜敕示百僚以惠元元之命魏帝览奏甚善之   隋炀帝以髙祖末年法令峻刻诏牛等造大业律十八篇颁行之民久厌严刻喜于寛政其后征役繁兴民不堪命有司临时迫脇以求济事不复用律令矣旅骑尉刘预修律令尝从容问曰周礼士多而府史少今令史百倍于前减则不济其故何也炫曰古人委任责成岁终考其殿最案不重校文不繁悉府史之任掌要目而已今之文簿恒虑覆治若锻链不宻则万里追证百年旧案故谚云老吏抱案死事繁政职此之由曰魏齐之时令史从容而已今则不遑宁处何也曰往者州惟置纲纪郡置守丞县置令而已其余具僚则长官自辟今大小之官悉由吏部纎介之迹皆属考功省官不如省事官事不省而望从容其可得乎善其言而不能用   唐髙宗时李泰坐诬太尉长孙无忌诏令不待时而决于志宁上疏 伏惟陛下情笃功臣恩隆右戚以无忌横遭诬告事并是虚欲戮告人以明赏罚一以絶诬谤之路二以慰勲戚之心又以所犯若是真无忌便有破家之罪今告为妄泰即宜戮不待时且真犯之人事当罪逆诬谤之类罪惟及身以罪校量明非恶逆若欲依律合待秋分今时属阳和万物生育而特行刑罪此谓有伤春气窃谓未安左传声子曰赏以春夏刑以秋冬顺天时也又礼记月令曰孟春之月无杀昆虫省囹圄去桎梏无肆掠止狱讼乂汉书董仲舒曰王者欲有所为宜求其端于天天之道大者在隂阳阳为徳隂为刑刑主杀而徳主生阳常居大夏而以生育长养为事隂常居大冬而积于空虚不用之处以此见天之任徳不任刑也伏惟陛下纂圣升祚继明御极追连胥之絶轨蹈轩顼之良规欲使举动顺于天时刑罚依于律令隂阳为之式序景宿于是无差风不愆雩禜辍祀方今太簇统律青阳应期当生长之辰振肃杀之令伏愿暂回圣虑察古之言傥垂纳则生灵幸甚   朱敬则谏除滥刑疏 臣闻李斯之相秦也行申商之法重刑名之家杜私门张公室弃无用之费损不急之官惜日爱功疾耕急战人繁国富乃屠诸侯此救之术也故曰刻薄可施于进趋变诈可陈于攻战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况锋镝已销石城又毁谅可易之以寛泰润之以淳和八风之乐以柔之三代之礼以导之秦既不然滛虐滋甚往而不返卒至土崩此不知变之祸也陆贾叔孙通之事汉王也当荥阳成臯之间粮馈已穷智勇俱困不敢开一説效一竒惟进豪猾之才荐贪暴之客及区宇适平干戈向戢金鼓之声未歇伤痍之痛尚闻二子顾盼绰有余态及陈诗书説礼乐开王道谋帝图髙皇帝忿曰吾以马上得之安事诗书乎对曰马上得之可马上理之乎髙皇黙然于是陆贾着新语叔孙通定礼仪始知天子之尊此知变之善也向使髙皇排二子而不教置诗书而不顾重攻战之吏尊首级之材复道争功张良已知其变拔劒击柱吾属不得无谋即晷漏难逾何二十帝乎亡秦是续何二百年乎故曰仁义者圣人之蘧庐礼经者先王之陈迹然则祝辞向毕刍狗须投淳精已流糟粕可弃仁义尚舍况轻此者乎自文明草昧天地屯二叔流言四凶构难不设钩距无以应天顺人不切刑名不可摧奸息暴故置神器开告端曲直之影必呈包藏之心尽露神道助直无罪不除人心保宁无妖不戮以兹妙穷造化之幽深用此神谋入天人之袐术故能计不下席听不出闱苍生晏然紫宸易主大哉伟哉无得而称也岂比造攻鸣条大战牧野血变草木头折不周可同年而语乎然而急趋无善迹促柱少和声拯溺不规行疗饥非鼎食即向时之妙策乃当今之刍狗也伏愿览秦汉之得失考时事之合宜审糟粕之可遗觉蘧庐之须毁见机而作岂劳终日乎陛下必不可偃蹇太平徘徊中路伏愿改法制立章程下恬愉之辞流旷荡之泽断萋菲之牙角顿奸险之锋芒塞罗织之源扫朋党之迹使天下苍生坦然大悦岂不乐哉   韦嗣立论刑法多滥疏 臣窃尝闻之在尧舜之日画其衣冠当文景之时几至刑措厯兹千载以为羙谈臣伏惟陛下睿哲钦明穷神知化自轩昊以降莫之与京独有往之论法或未尽善皆由主司奸凶惑乱视听寻而陛下圣察其详之矣然竟未能明其本源察其前亊令天下万姓识陛下本心尚使四海多衔寃之人九泉有抱痛之鬼臣诚愚暗不识大纲请为陛下始末而言其事杨豫之后刑狱渐兴用法之伍务于穷竟连坐相牵数年不絶遂使巨奸大猾伺隙乗间内包豺狼之心外示鹰鹯之迹隂图潜结共相影防构似是之言成不赦之罪皆深为巧诋恣行楚毒人不胜痛便乞自诬公卿士庶连颈受戮道路籍籍虽知非辜而锻链已成辩占皆合纵臯陶为理于公定刑则谓汚宫毁柩犹未塞责虽陛下仁慈哀念恤狱缓死及览辞状便已周宻皆谓勘鞫得情是其实犯虽欲寛舍其如法何于是小乃身诛大则族灭相缘共坐者不可胜言此岂宿搆讐嫌将申报复皆图茍成功效自求官赏当时称传谓为罗织其中防刑得罪者虽有敏识通才被告言者便遭枉抑心徒痛其寃酷口莫能以自明或受诛夷或遭殛窜并甘心引分赴之如归故知弄法侮文伤人实甚赖陛下特迥圣察昭然详究周兴邱勣之类义俊臣之徒皆相次伏诛事暴遐迩而朝野庆泰若再覩阳和且如仁杰元忠俱罹枉防被勘鞫之际亦皆已自诬向非陛下至明垂以省察则葅醢之戮已及其身欲望输忠圣代安可复得陛下擢而升之各为良辅国之栋榦称此二人何乃前非而后是哉诚由枉防与甄明耳臣但恐往之得罪者多并皆此流则向时之寃其数甚众昔杀一孝妇尚或降灾而滥者葢多宁无寃气寃气上逹则水旱所兴欲望岁登不可得也陛下傥天地之大徳施雷雨之深仁归罪于削刻之徒降恩于枉滥之伍自垂拱已来大辟罪已下常赦所不原者罪无轻重一皆原洗被以昭蘓伏法之辈追还官爵缘累之徒普霑恩造如此则天下皆知比所防罪元非陛下之意咸是虐吏之辜幽明欢欣则感通和气和气下降则风雨以时风雨以时则五谷丰稔岁既稔矣人亦安矣太平之羙亦何逺哉伏愿陛下深察   陈子昂谏刑书 古之御天下者其政有三王者化之用仁义也伯者威之任权智也强国胁之务刑罚也是以化之不足然后威之威之不变然后刑之故至于刑则非王者之所贵矣凡欲光宅天下追功上皇专任刑杀以为威断可谓防之失者也伏覩陛下圣徳聪明游心太古将制静宇宙保乂黎人发号施令出于诚慊天下苍生莫不想望圣风冀见神化道徳为政将待于陛下矣且臣闻之圣人出必有驱除葢天人之符应休命也日者东南微孽敢谋乱常陛下顺天行诛罪恶咸服岂非天意欲彰陛下神武之功哉而执事者不察天心以为人意恶其首乱倡祸法合诛屠将息奸源穷其党与遂使陛下大开诏狱重设严刑冀以惩创于天下逆党亲属及其交游有迹涉嫌疑词相逮引莫不穷捕考劾枝蔓蟠挐大或流血小御魑魅至有奸人荧惑乘险相诬纠告疑似冀图爵赏呌于阙下者日有数矣于时朝廷惶惶莫有固志海内倾听以相惊恐赖陛下仁慈悯斯危惧赐以恩诏许其大功已上一切勿论时人获泰谓生再造臣愚窃亦欣然贺陛下圣明得天下之机也不谓议者异见又执前图比者刑狱纷纷复起陛下不深思天意以顺休期尚以督察为理威刑为务使前者之诏不信于人愚臣昧焉窃恐非三皇五帝伐罪吊人之意 伏见诸方告宻囚累百千计大抵所告皆以州为名及其穷竟百无一实陛下仁慈又屈法容之榜诉他事亦为推劾遂使奸恶之党决意相讐睚眦之嫌即称有宻一人被讼百人满狱使者推捕冠葢如市或谓陛下爱一人而害百人天下喁喁莫知宁所 夫大狱一起不能无滥何者刀笔之吏寡识大方断狱能者多在急刻文深网宻则共称至公爰及人主亦谓其奉法于是利在杀人罕能平恕故狱吏相诫以杀为词非憎于人也而利在已故上以希人主之防下以图荣身之利徇利既多则不能无滥滥及良善则滛刑逞矣夫人情莫不自爱其身陛下以此察之岂能无滥也寃人吁嗟感伤和气悖乱羣生疠疫水旱随之则有凶年人既失业则祸乱之心怵焉而生矣 太平之朝务上下乐化不宜乱臣贼子日犯天诛比者大狱增多逆徒滋广愚臣顽昩初谓皆实乃去月十五日陛下特察诏囚李珍等无罪明魏真宰有功召见髙正臣又重推元万顷百僚庆悦皆贺圣明臣乃知亦有无罪之人挂于疎网者陛下务在寛典狱官务在急刑以伤陛下之仁以诬大平之政臣窃私恨之赖陛下又独决天断寛荡羣刑死囚张楚金郭正一弓彭祖王令基等以凶恶之罪特全活朽骨更肉万死再生天地神祗实用同庆何以知之臣伏见去年八月以来天苦霖雨自陛下赦李等罪天朗气晴又九月十八日明堂享防庆云抱日五彩纷郁龙章竟天万品咸欢宇宙同庆又其月二十一日恩勅免楚金等死初有风雨变为景云司刑官属皆所共见臣闻隂惨者刑也阳舒者徳也庆云者佳气也臣伏考之洪范验之六经圣人法天天亦助圣休咎之应必不虚来陛下法天垂仁天助陛下仁化狱吏急法则惨而隂雨陛下赦罪则舒而阳和君臣欢娱则嘉而见庆云天意如此陛下岂不承顺之夫刑者怒也不可以承喜气今又隂雨臣恐过在狱官况陛下明堂之理本以崇徳配天之业不以务刑今垂拱法宫且犹议杀布政衢室而未措刑贱臣顽愚尚疑未可况巍巍大圣光宅天下哉   复讐议 先王立礼所以进人也明罚所以齐政也夫枕干讐敌人子之义诛罪禁乱王政之纲然则无义不可以训人乱纲不可以明法故圣人修礼理内饬法防外使夫守法者不以礼废刑居礼者不以法伤义然后能暴乱不作廉耻以兴天下所以直道而行也窃见同州下邽人徐元庆先时父爽为县令赵师韫所杀元庆潜为佣保为其父报讐手刃师韫束身归罪虽古烈者亦何以多诚足以激清名教旁感忍辱义士之靡者也然按之国章杀人者死则国家之画一法也法之不二元庆宜伏辜又按礼经父讐不同天亦国家劝人之教者也教之不茍元庆不宜诛臣闻昔者刑之所生本以遏乱仁之所利葢以崇徳今元庆报父之讐意非乱也行子之道义能仁也仁而无利与乱同诛是曰能刑未可以训元庆之可显宥于此矣然邪由正生理必乱作昔礼防至宻其不胜先王所以明刑本实由此今倘义元庆之节废国之刑将为后图政必多难则元庆之罪不可废也何者人必有子子必有亲亲亲相讐其礼谁救圣人作始必图其终非一朝一夕之故所以全其政也故曰信人之义其政不行且夫以私意而害公法仁者不为以公法而徇私义王道不设元庆之所以仁髙振古义伏当时以其能忘生而徇于徳也今若释元庆之罪以利其生是夺其徳而亏其利非所谓杀身成仁全死无生之节也如臣等所见谓宜正国之法寘之以刑然后旌其闾墓嘉其徽烈可使天下直道而行编之于令永为国典   栁宗元駮复讐议 臣伏见天后时有同州下邽人徐元庆者父为县吏赵师韫所杀卒能手刃父讐束身归罪当时谏臣陈子昂建议诛之而旌其闾且请编之于令永为国典臣窃独过之臣闻礼之大本葢以防乱若曰无为贼虐凡为子者杀无赦刑之大本亦防乱也若曰无为贼虐凡为理者杀无赦其本则合其用则异旌与诛莫得而并焉诛其可旌兹谓滥黩刑甚矣旌其可诛兹谓僣坏礼甚矣果以是示于天下传于后代趋义者不知所以向违害者不知所以立以是为典可乎葢圣人之制穷理以定赏罚本情以正襃贬统于一而已矣向使刺谳其诚伪考正其曲直原始而求其端则刑礼之用判然离矣何者若元庆之父不防于公罪师韫之诛独以其私怨奋其吏气虐于非辜州牧不知罪刑官不知问上下冐吁号不闻而能以戴天为大耻枕戈为得礼处心积虑以冲讐人之胸介然自克死而无憾是守礼而行义也执事者宜有慙色将谢之不暇而又何诛焉其或元庆之父不免于罪师韫之诛不愆于法是非死于吏也是死于法其可讐乎讐天子之法而戕奉法之吏是悖鷔凌上也执而诛之所以正邦典而又何旌焉且其议曰人必有子子必有亲亲亲相讐其乱谁救是惑于礼也甚矣礼之所谓讐者葢以寃抑沈痛而号无告也非谓触法陷于大戮而曰彼杀之我乃杀之不议曲直暴寡胁弱而已其非经背圣不亦甚哉周礼调人掌司万人之讐凡杀人而义者令勿讐讐之则死有反救者邦国交讐之又安得亲亲相讐也春秋公羊传曰父不受诛子复讐可也父受诛子复讐此推刃之道复讐不除害若取此以断两下相杀则合于礼矣且夫不忘讐孝也不爱死义也元庆能不越于礼服孝死义是必逹礼而闻道者也夫逹礼闻道之人岂其以王法敌讐者哉而议者反以为戮黩刑坏礼其不可为典明矣请下臣议附于法令断斯狱者不宜以前议从事   断刑论 余既为断刑论或者以释刑复于余其辞云云余不得已为之言焉夫圣人之为赏罚者非他所以惩劝者也赏务速而后有劝罚务速而后有惩必曰赏以春夏刑以秋冬而谓之至理者伪也使秋为善必俟春夏而后赏则为善者必怠春为不善者必俟秋冬而后罚则为不善者必懈为善者怠为不善者懈是敺天下之人而入于罪又缓而慢之以滋其懈怠此刑之所以不措也必使为善者不越月逾时而得其赏则人勇而有劝焉为不善者不越月逾时而得其罚则人惧而有惩焉为善者日以有劝为不善者日以有惩是敺天下之人而从善逺罪也敺天下之人而从善逺罪是刑所以措而化所以成也或者务言天而不言人是惑于道者也胡不谋之人心以熟吾道吾道之尽而化矣是苍苍者焉能与吾事而暇知之哉果以为天时之可得顺大和之可得致则全吾道而得之矣全吾道而不得者非所谓大和也是亦必无而已矣又何必枉吾之道曲顺其时以谄是物哉吾固知顺时之得天不如顺人顺道之得天也何也使犯死者自春而穷其辞欲不死不可得贯三木加连锁而致之狱吏大暑数月痒不得搔痹不得摇痛不得摩饥不得时而食渇不得时而饮目不得瞑支不得舒怨号之声闻于里人如是而太和之不伤天时之不逆是亦必无而已矣彼其所宜得者死而已也又若是焉何哉或者乃以雪霜者天之经也雷霆者天之权也非常之罪不时可以杀人之权也当刑者必顺时而杀人之经也是不然夫雷霆雪霜者特一气耳非有心于物者也圣人有物者也春夏之有雷霆也或发而震破巨石裂大木木石岂为非常罪也哉秋冬之有霜雪也举草木而残之草木岂有非常罪也哉彼岂有惩于物也哉彼无所惩则效之者惑也果以为仁必知经智必知权是又未尽于经权之道也何也经也者常也权也者逹经者也皆仁智之事也离之滋惑矣经非权则泥权非经则悖是二者强名也曰当斯之尽矣当也者大中之道也离而为名大中之器用也知经而不知权不知经者也知权而不知经不知权者也偏知而谓之智不智者也偏守而谓之仁不仁者也知经者不以异物害吾道知权者不以常人怫吾虑合之于一而不疑者信于道而已矣且古之所以言天者葢以愚蚩蚩者耳非为聪明睿智者设也或者之未逹不思之甚也   韩愈复讐议 子复讐见于春秋见于礼记又见于周官又见诸子史不可胜数未有非而罪之者也最宜详于律而律无其条非阙文也葢以为不许复讐则伤孝子之心而乖先王之训许复讐则人将倚法专杀无以禁止其端矣夫律虽本于圣人然执而行之者有司也经之所明者制有司者也丁宁其义于经而深没其文于律者其意特使法吏一断于法而经术之士得引经而议也周官曰凡杀人而义者令勿讐讐之则死义宜也明杀人而不得其宜者子不得复讐也此百姓之相讐者也公羊传曰父不受诛子复讐可也不受诛者罪不当诛者上施于下之辞非百姓之相杀也又周官曰凡报仇讐者书于士杀之无罪言将复讐必先言于官则无罪也今陛下垂意典章思立定制惜有司之守怜孝子之心亦不自专访议羣下臣愚以为复讐之名虽同而其事各异或百姓相讐如周官所称可议于今者或为官吏所诛如公羊所称不可行于今者又周官所称将复讐先告于士则无罪者若孤稚羸弱抱微志而伺敌人之便恐不能自言于官未可以为断于今也然则杀之与赦不可一例宜定其制曰凡复父讐者事发具其事申尚书省尚书省集议奏闻酌其宜而处之则经无失其防矣谨议   周矩为索元礼首按制狱疏 顷者小人告讦习以为常中外诸司人怀茍免姑息台承接强梁非故欲其然规避诬搆耳又推劾之吏皆以深刻为功凿空争能相矜以虐泥耳笼头枷研揳摠折脇籖爪悬发薰鼻卧隣矢溺曾不聊生号为制狱将或累日节食连宵缓间昼夜摇鏁使不得眠号曰宿囚此等既非木石且救目前茍求赊死臣窃听舆议皆称天下太平何苦要反岂反告者尽是英雄以求帝王耶只是不堪楚毒自诬耳何以覈之陛下试取所告状酌其虚实者付令推之微讽动以探其情所推者必上下其手希圣防也愿陛下察之今朝士侧息不安皆以为陛下朝与之宻夕与之讐不可保也闻有追挕与妻子即为死诀故为国者以仁为宗以刑为助周用仁而昌秦用刑而亡此之谓也愿陛下缓刑用仁天下幸甚   王志愔为大理正奏言法令者人之隄防隄防不正则人无禁窃见大理官僚多不奉法以纵罪为寛恕以守文为苛刻臣滥执刑典实恐为众所谤臣常着应正论以见微志因上之论曰臣尝读易至萃利见大人亨聚以正也六二引吉无咎注曰居萃之时体柔当位处坤之中已独处正与众相殊异操而聚民之多僻独正者危未能变体以逺于害故必见引然后乃吉而无咎也王肃曰六二与九五相与俱履真正引由迎也为吉所迎何咎之有未尝不辍书而叹曰居中理正事之常体见引无咎道亦宜然有客闻而感之因谓仆曰今主上文明域中理定君累司典宪不务和同处正之志虽存见引之吉难应行之于己余窃惧焉仆敛袵降阶揖客而谢曰补遗阙于衮职用谠言为己任以养正见引获吉应此道也仁何逺哉昔咎繇谟虞登朝作士设教理训开物成务是以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怙终贼刑刑故无小于是舜羙其事曰汝明于五刑以弼五教期于予理刑期于无刑人协于中时乃功懋哉故孔子叹其政曰舜举臯陶不仁者逺此非明辟执法大人见引之应乎季孙行父之事君也举窃寳之黜受色之赏明善恶而纠慝议僣赏以塞违在虞舜之功居二十之一主司得行其道时君不以为嫌此非已独处正引吉而无咎矣乎观鱼于棠臧伯正色赂鼎在庙哀伯抗词言者得尽其忠闻之不加其罪故春秋称臧氏之正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此非异操而聚引吉之所致乎魏綘理直晋侯乃复其位邾人辞顺赵盾不伐其国此非正体未变为吉所迎者乎夫在上垂拱臣下守制若正应乎上乃引吉于下而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交战于胸臆之中怀疑乎语黙之境惧独正之莫引忘此正之必亨吁嗟乎行巳立身居正践义其动也直其止也方维正身如是欤何以明之坤六二直方大不习无不利言曰直其正也方其义也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徳不孤直方大则不疑其所行也嵇康撰释私论曹羲着至公论皆以崇公激俗抑私事主言可蔽之归于体正而已矣礼记曰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变故君子尽心焉若以喜怒制刑轻重设比是则桥前惊马用违防论人苑中猎兎以从欲废法理有违而合道物贵和而不同不同而和正在其中矣昔任延为武威太守汉帝诫之曰善事上官无失名誉延对曰臣闻忠臣不私私臣不忠上下雷同非国家之福善事上官不敢奉诏任延雅奏汉帝是其正言此则归正不回乖防顺义不以忤怀见忌斯亦违而合道晏子春秋景公见梁邱据曰据与我和乎晏子曰此同也非和也夫和者君甘则臣酸君淡则臣咸今据也君甘亦甘所谓同也安得为和是知济盐梅以调羮乃适平心之味献可替否而论道乃恢正体之节俟引正而遵度故曰物贵相和而不同刘曼山辨和同之义有防哉若以不同见议未敢闻诲客曰和同乖训则已闻之援法成而不变者岂恤狱之寛宪耶书曰御众以寛传曰寛则得众若以严综物异乎寛政矣对曰刑赏二柄惟人主操之崇厚任寛是谓皇王之徳慎之曰以力役法者百姓也以死守法者有司也以道变法者君上也然则非人臣之所操后魏游肇之为廷尉也魏帝尝私勅肇有所降恕肇执而不从曰陛下自能恕之岂可令臣之曲笔也肇知任寛恕是君道曲从非臣节人或未逹斯防不料其务恕乎以平刑为峻将曲法为寛谨守宪章号为宻网内律云释种亏戒律一日诛五百人如来不救其罪岂谓佛法为残刻耶老子道徳经云天网恢恢疎而不漏岂谓道教为凝峻耶家语曰王者之诛有五而窃盗不预焉即心辩言伪之流礼记亦陈四杀破律乱名之谓也岂是儒学执禁孔子深文哉此三教之用法者所以明真谛重猷存天纲立人极也然则乾象震曜天道明威齐众惟刑百王所以垂范折人以法三后于是成功所务掌宪决平斯廷尉之职耳易曰家人嗃嗃无咎妇子嘻嘻终吝严于其家可移于国昔崔实逹于理体而作政论仲长统曰凡为人君宜写政论一通置诸坐侧其大概云为国者以严致平非以寛致平者也然则称严者不必逾条越制凝网重罚在于施櫽括以矫枉用平典以禁非刑故有常罚轻无舍人不易犯防之难越故也但人慢吏浊伪积賍深而曰以寛理之可以无过何异乎命王良御驷舍衔辔于奔纵请俞跗攻疾停药石于肤腠适见鞅驾转逸膏肓更深医人仆吏何功之有又谓仆曰成法之变为唯帝王之令欤对曰何为其然也昔汉武帝甥昭平君杀人以公主子廷尉上请论刑左右为言武帝垂涕叹曰法令者髙帝之所造也用亲故挠先帝之法吾何面目入髙庙乎又下负万人乃可其奏近代隋文帝子秦王俊为并州总管以奢纵免官仆射杨素曰王陛下爱子请舍其过文帝曰法不可违若如公意我是五儿之父非兆人之父何不别制天子儿律乎我安能亏法卒不许此是帝王操法叶于礼经不变之义也况于秋官典职司冦肃事而可变动者乎我皇睿哲登宸髙视岩廊之上宰衡明允就列辑穆庙堂之下乾坤交泰日月光华庶绩其凝众功咸理聚以正也仆幸利见大人引其吉焉斯养正于下位中正是托子何惧乎夫君子百行之基出处二途而已出则策名委质行直道以事君进善纳忠仰大阶而辅政谔谔其节思为社稷之臣蹇蹇匪躬愿防柱石之任处则逺辞征召髙谢公卿孝友名是亦为政烟霞尚志其用永贞行藏事业心迹斯在至如水中泛泛天下悠悠执驭为荣扫门自媚拜尘邀势括囊守禄从来长思以为深耻客乃逡巡不对遂无以问仆也   牛希济刑论 刑罚之用葢将以革人之心劝之于善所以小罪轻刑以正其失大罪重罚以励其众将刑王者为之不举以示仁恕之心也弃人必于市明其罪之死也皆欲迁人于善岂图断其肌肤残其支体流其膏血尽其性命以逞于威怒者也三代之后五刑之用劓刖之属最可以为耻于众观者则知其所犯毁其父母之遗体罔不憯痛于心犯者不能讳其罪亦可以永戒其恶所谓有耻且格及笞杖之法易隠其迹行乡而无愧茍富贵而或得行者其暴犯者不以为耻诚哉免而无耻汉文帝感缇萦之一言废肉刑用笞杖及后笞者多死文皇帝视明堂图亦轻其罚天下之狱几乱知刑罚者治之具也不可蹔舍然罚无轻重杖无大小皆成之于胥吏之手断之于出没之文上之人其知乎夫鞫狱之法始于疑辨之中成于案牍之内吏与之者舍其罪而彰其是其不与者除其差而彰其恶又复刑律之中或一与一夺随其取舍以为出入官必不尽知此为弊之一也画灰为狱誓不愿入刻木为吏誓不愿对狱吏之尊声色之大桎梏之重轻榜掠之多少悉由其意孰可与争此为之二也又或欲其伪而怒其真恶其轻而思其重或捽其首或批其颊诟辱殴系无所不至又节其饮食严其徽纒外残其躯内胁其心壮士勇夫且必流涕孤弱之人敢不从命此为之三也或上下其手以取其信或黙染富室以求赀贿则众知其非不能即止此为之四也具狱既久改为疑谳逺取之证广擒党与淹延月以俟赦宥此为之五也棰栲之下易以强抑人之支体顽非木石若加其残忍取其必然诚虽无罪百不能免葢不胜其楚掠之毒宁甘心于一死狡猾之吏断成其狱故戮死之后盗自他发众方知其无辜且桎梏之苦笞棰之严轻罪者愿重刑而获出无辜者畏残害而求死皆狡猾之所能为也即平人孰敢与吏为敌公卿尊严察视不及台寺悬逺防讼无门死者不可再活亲戚焉能申寃何以感致和气平一水旱此为之六也复有众皆知非难加以法当炙酷之时秽其旁而成其疾疫夺其饷而致其饥饿圜扉严守者罗列亲戚之人胡能知其食与不食渇与不渇但成其困以取其毙此为之七也况外府法司又为不道或土囊以镇其腹或湿纸以其面拘录所至号呼莫闻瞑然而去孰知其由昔东海误杀贞妇致三年之旱今天下之刑昼常雨血尚未足以泄其寃愤且刑罚者逺于人非近于人犯之者皆自求之也非刑之就于人也皆人就也上自天子下至庶人若为不道必归于法故商辛夏桀悬首于白旗此天子之刑也则公卿之下狱黎庶之就戮又何足道哉是知上下皆有分故君子常怀畏惧夫厉声变色眉张目乐刑罚以毒物之性命殆非人类信豺狼之心也故曾子曰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又于定国每岁决狱先自流涕悲哉仁者之心深知刑狱之本所以劝人非以虐人也今天下之大九州之众一岁决狱之多少皆由吏议岂能尽平莫若重明桎梏笞杖轻重之制禁计日月之逺近寒暑清温其所处饘粥每给其饥渇决罪遍求于刑律察词必尽于疑辨庶几少塞其当不滥于无辜以成王者之理   裴子余嗣濮王犯赃请免死议 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续故圣人但讯于羣臣仰采爰书俯窥刑鼎应议之科有八议亲之意特深犯死之条有二犯赃之刑非重广骨肉之礼则徳盛而教尊崇锥刀之禁则化衰而情莫谨按国子司南之嗣爵重阜陵当胶东之荣位齐列无闻乐善有坠昭害但以刑故宥过议人不舍武帝忍受于汉亲抵罪可矜髙祖约法于秦暴则知原情轻重于事浅深哀死者之衔寃不以亲而废法悯生灵之无识不以法而防人盗为因官犯罪专杀以盗之此正盗而为轻因杀而非重进虽伤于贪秽退非负于幽寃岂惟乾坤感气雨露所偏然而睦彼亲亲须明恻隠李吉甫又尝言于宪宗曰赏罚人主之二柄不可偏废今惠泽已深而威刑未振中外解惰愿加严以振之上顾李綘曰何如对曰王者之政尚徳不尚刑岂得舍成康文景而效秦始皇父子乎上曰然后旬余于頔入对亦劝上峻刑上谓宰相曰于頔大是奸臣劝朕峻刑卿知其意乎皆对曰不知也上曰此欲使朕失人心耳吉甫失色退而抑首不言笑竟日   崔器将军王去荣杀人议 右件官打杀本部富平县令杜徽恩防以其能放抛石免死夺官自身配陜郡効力臣等伏以法者天地之大典帝王守之犹不敢专也若王去荣者乃敢擅杀是臣下之权过于人主开元已前无者尊朝廷也当今为天下主爱无亲疎得一去荣而失万姓何利之有又八议名例都无此名十恶科恶乃居其一杀本部县令而陛下寛之王法不行人伦道屈臣等奉诏不知所从夫国以法胜有恩无威慈母不能使其子养由基射穿七札楚王以为辱国林虑公主男犯法汉君不为减罪贱技则去荣何有受去则林虑可征晋文弃原取信以信大于原也今陜虽要郡不急于法则海内无处不克况陜郡乎   吕温功臣恕死议 昔卫蒯瞆以窃国之诈盟其陪臣服冕乘轩三死无典近代惑者为因口号于是乎有功臣恕死之典考诸古训其异端欤稽诸时事其乱本欤何者有国之柄莫大乎刑赏人生有欲不可以不制天讨有罪不可以不刑葢刑者圣王所以佐道徳而齐天下者也功济乎物不可以不赏赏劝乎功不可以不信葢信者圣人所以一号令而惇天下者也然则恕死之典弃信而废刑何以言之夫立功者自八元十乱之后非尽能贤或有起屠贩陇亩行阵之间乗帝王应天顺人之势用力无几遂贪天功超腾云雨各得变化率劳怙宠崛强自负僣冐无厌见利忘义是宜崇威峻法大为之防而反丹书铁劵许以不死其功大者可以五作乱而十犯上孰不以暴为无伤乎且人君之言如涣汗不反既与之要天地誓山河卒一旦失驭黥韩之罪神怒人怨不得已而诛是弃信也若恣行凶险隳突宪纲或奸锋将发衅逼宗社乃念斯言之玷忍而不诛是废刑也向者才得其尘涓之劳萤烛之助而信弃刑废将焉用之使贤而有功惊宠惧满自居无过之地何恕死为使愚而有功小人不幸又告以死地是增骄而启奸适所谓赏之祸也虽恕之死其能免乎夫其贤如太公忠如伊尹惟君知臣可以勿贰而遽宥以罪死是宜其不终非所以待之以诚而尽君子之心也若乃猾如狗盗庸如黥徒未有罪而先恕之死是不许其慕生廉耻自固名节非所以道之以徳而劝小人之善也以为明君之处劳臣也安之以爵禄拘之以纪律名之以好恶耸之以祸福使得迁善逺罪保全名剖符庆与国终始恩斯勤斯是亦极矣奈何挠权乱法以罪宠人坠信赏必罚之典亏昭徳塞违之道恐非哲王经邦轨物之制也   宋神宗因王安石议谋杀刑名疑学者多不通律意遂立刑法科许有官无赃罪者试律令刑统大义断按取其通晓者补刑法官未几选人任子亦试律令始出官或言试刑法世指为俗吏故应者少葢髙科不试人不以为荣乃诏悉试   知登州许遵上州狱有妇谋杀夫伤而未死及按问遂自承法因犯杀伤而自首者得免所因之罪请从减论神宗命司马光与王安石议安石以遵言为是光谓因他罪致杀伤者他罪得首原岂可以谋与杀分为两事而谓谋为所因得以首原乎帝方意向安石而文彦博富弼等多主光议逾年不决至是诏从安石议乃谋杀已伤按问自首者减罪二等着为令侍御史知杂事兼判刑部刘述封还其诏执奏不已安石白帝诏开封府推官王克臣劾述罪述遂率侍御史刘琦钱顗共上疏曰安石执政以来未逾数月中外嚣然陛下置安石政府必欲致时如唐虞而反操管商权诈之术与陈升之合谋侵三司利权取为己功开局设官分行天下惊骇物听去年因许遵妄议按问自首之法安石任偏见而立新议陛下不察而从之遂害天下大公先朝所立制度自宜世守勿失乃事更张废而不用奸诈专权之人岂宜处之庙堂以乱国纪愿是罢逐以慰天下曾公亮畏避安石隂自结援以固宠赵抃则括囊拱手但务依违皆宜斥免疏上安石奏先贬琦监处州盐酒务顗监衢州盐税殿中侍御史孙昌龄始以附安石得进顗将出台骂昌龄而去于是昌龄亦言王克臣阿奉当权欺蔽聪明遂黜昌龄通判蕲州安石欲置述于狱司马光范纯仁争之乃贬知江州同判刑部丁讽审刑院详议官王师元皆以附述忤安石讽贬通判复州师元贬监安州税   司马光论皇城司巡察亲事官疏 臣等伏闻皇城司亲事官奏报有百姓杀人私用钱物休和事下开封府推鞠皆无事实欲乞元初巡察人照勘其皇城司庇防不肯交付臣等切详祖宗开基之始人心未安恐有大奸隂谋无状所以躬自选择左右亲信之人使之周流民间宻行伺察当是之时万一有挟私诬枉者则斧钺随之是以此属皆知畏惧莫敢为非今海内承平已逾百年上下安固人无异望世变风移宜有厘革而因循旧贯更成大乃至帝室姻亲诸司仓库悉委此属廉其过失广作威福公受货赂所爱则虽有大恶掩而不问所憎则举动语言皆见掎摭臣等常病国家择天下贤才以为公卿百官而犹不可信顾任此厮役小人以为耳目岂足恃哉今乃妄执平民加之死罪使人幽絷囹圄横罹楚毒幸而不自诬服仅能辨明若更不听有司诘问元初巡察之人少加惩戒臣恐此属无复忌惮愈加恣横使京师吏民无所措其手足此岂合祖宗之意哉伏望朝廷指挥皇城司令送元初巡察人下开封府推问本情或别有仇嫌或察访卤莽各随其状依法施行仍自今后永为定制庶可以塞欺罔之源絶侵寃之门以全国家至公之道   钱易请除非法之刑 臣窃闻圣人之为政也太上以仁其次以智仁智不行上下无信是故刑之设也葢国家不得已而用之约礼从轻察罪肆赦圣人实有悯伤之心焉是以刑之用期于无刑尔非欲毒于民也凡有罪之狱则五辞五听无有疑屈然后择其时而行之又痛其不可尽行乃施许赎之典则君之省刑爱民断可知矣尧之时诛四罪止曰殛鲧于羽山窜三苗于三危放驩兠于崇山流共工于幽州何独不言杀鲧诛三苗戮驩兠斩共工于其处然此四者皆杀戮灭絶之典也盖尧之仁圣而四者虽凶尚恶言杀是故国之慎者莫先乎刑刑之伤者无甚于杀乃修其法式以节其用贵刑逾法法有所据不本于法则刑黩刑黩则法无据法无据则国政暴国政暴则臣不敢言臣不敢言则一人专善恶之心以独理天下独理不及则几于乱矣秦任商鞅仁智不行而厚于法天欲丧秦而始皇复酷于民弃三代之法恣一时之威行肉刑族诛之例为秦民者尝寃之残害父母之体令受苦痛一人有过而九族遭戮汉祖既入闗萧何以文无害居宰相故约秦之法为三章文帝有徳诏除肉刑此葢秦汉是非明在简策夫古之肉刑者劓防黥刖之类然此刑者非死刑也以其身命尚存令受是刑后代尚以虐而絶之死刑者有二焉大斩小绞绞者以首领犹全故分二等百代奉之以为常法有司承式罔敢增变窃见近代以来非法之刑异不可测不知建于何朝本于何法律文不载无以证之亦累代法吏不敢言而行之至于今日或行刼杀人白日夺物背军逃越与造恶逆者或时有非常之罪者不从法司所断皆支解脔割断截手足坐钉立钉悬背烙筋及诸杂受刑者身具白骨而口眼之具犹动四体分烙而呻痛之声未息置之阛阓以图示众四方之外长吏残暴更加增造取心活剥所不忍言十五年前杭州妖僧为变数岁前蜀部两回作乱亊败之后多用此刑亦恐仁圣之朝不能除之则永为讹法今葢以己死之刑复加脔截断割此即古之五虐之刑不酷于今矣凡罪当死故重矣刑止于杀则绞斩行焉复使先受苦痛脔截断割然后就刑然亦非欲黩于刑所贵诫于后人令无犯者臣淳化中寄居寿春县见巡检使生钉一贼于集众之际有盗人物者此岂严刑可诫乎若使严刑可诫则秦之天下无一黔首为盗贼矣汉文措刑亦乱国矣三代已来跻民仁寿当先刑矣齐之以刑亦不当言民免而无耻矣臣愚见以谓一人爱民民诫则惧虽未至而怨已深伏惟陛下仁理天下徳感中外事天地如父母爱赤子如婴孺伪悉荡祥瑞叠现古帝王不能行之者皆行之近代未复古者悉复之臣恐近世非法之刑非陛下能除之则后代相承益为常行矣臣又窃见唐太宗以人之五脏繋于背有罪者仍不令鞭背葢虑伤其命故于今称善理天下能致社稷皆曰文皇放死罪四百令归毕农然后就法至期而无一人不到者此岂在严也且近广州僣称帝号理广以酷施于毒刑汤煎锯解靡所不至广民寃之立于刀刃今之史传贬以尚刑太祖神徳皇帝平之而絶其法广之于今歌颂鼔舞方保其生死亦无怨今或非刑之刑不除亦恐政阙况剖心剒胫独夫受行之已为万古所笑今以此为刑臣耻之陛下必亦耻之非臣尽心报政孰肯言于陛下非陛下大圣仁慈孰能信臣而行之哉臣不胜深有所望乞自今后明下诏书断天下非法之刑止存绞斩则仁政王道尽在此矣陛下从而行之则诛臣一身愚直之罪亦幸矣   呉育论诏狱疏 先王凝旒黈纩不欲闻见人之过失有犯典宪即属之有司按文处断情可矜者犹或特从寛宥如此则恩归主上而法在有司人被诛殛死亦何憾祖宗以来不许刑狱司状外求罪是以人人自安近传三司判官杨仪下狱自御史台移劾都亭驿械防过市万目随之咸共惊骇不测为何等大狱及闻案具乃止请求常事非有枉法赃贿又传所断罪名法不至此而出朝廷特防恐非恩归主上法在有司之意也且仪身预朝行职居馆阁又任事省府使有罪虽加诛斩自有宪章茍不然也一旦至此使士大夫不胜其辱士民轻视其上非所以养廉耻示敦厚也自古刑狱滋彰之时诛家灭族寃枉太半大抵雷霆方震人莫敢言有司以深就深各图自免或因而为利以希进取使君恩不得下逹人情不得上通感伤至和灾变百出陛下为四海爱戴之主忽使道路之口纷纷窃议朝廷之士人人自危此臣所以深为陛下痛惜之也若仪罪未断臣不敢言今事已往且无救解之嫌止祈圣神此后详审庶事毋轻置诏狱具案之上自非情涉巨蠧且从有司论谳不必法外重行如此足以安人心静风俗养廉耻召和平天下之幸也   蘓轼论刑政疏 书曰临下以简御众以寛此百世不易之道也昔汉髙祖约法三章萧何更定律九篇而已至于文景刑措不用厯魏而晋条目滋章断罪所用至二万六千三百七十一条而奸益不胜民无所措手足唐及五代止用律令国初加以注疏情文备矣今编勅续降动若牛毛人之耳目所不能周思虑所不能照而法病矣臣愚谓当熟议而少寛之人主前旒蔽明黈纩塞聪耳目所及尚不能尽而况察人于耳目之外乎今御史大察专务钩考簿书责发细微自三公九卿救过不暇夫详于小必畧于大其文宻者其实必疎故近岁以来水旱盗贼四民流亡边鄙不宁皆不以责宰相而尚书诸曹文牍繁重穷日之力书纸尾不暇此皆苛察之过也不可以不变易曰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先王之理财也必断之以正辞其辞正则其取之也义三代之君食租衣税而已是以辞正而民服自汉以来盐铁酒茗之禁称贷权易之利皆心知其非而冐行之故辞曲而民为盗今欲严刑妄赏以去盗不若损利以与民衣食足而盗贼自止夫兴利以聚财者人臣之利也非社稷之福省费以养财者社稷之福也非人臣之利何以言之民皆国之本而刑者民之贼兴利以聚财必先烦刑以贼民国本摇矣而言利之臣先受其赏近岁宫室城池之役南蛮西夏之师车服器械之资畧计其费不下五千万缗求其所补卒亦安在若以此积粮则沿边皆有九年之蓄西夷北边望而不敢近矣赵充国有言湟中糓斛八钱吾谓籴三百万斛羌人不敢动矣不待烦刑贼民边鄙以安然为人臣之计则无功可赏故凡人臣欲兴利而不欲省费者皆为身谋非为社稷计也人主不察乃以社稷之深忧而徇人情之私计岂不过甚矣哉   范百禄与门下韩侍郎书 汉诏有之人有智愚官有上下故使中外疑狱谳之廷尉廷尉以当附律令闻上也民散久矣抵犯者多旬时断狱无虑数十百千其间岂能事事咸若上官之智邪人心不同如其面焉有周有疏趣尚不一抵犯者多一谓之寛一谓之猛同一物耳而寛猛异耳则司刑之官何术以处此中邪而必曰姑舍汝所学而从我且不亦教玉人追琢玉哉大抵人之寛严亦性分耳伯禄又乌能自迁其性分而随上官之指趣乎是以上烦明公每于众人賔客之前督过谆谆以为大非而终不能奉教一二以自媿自诏也往者阿丁之鬬杀刘巠之故杀温公力不肯贷辞气毅然有司不敢抗众人不复议伯禄再白而不从则再以书复之终见是而贷焉是以自朝廷至众庶未闻有曰范伯禄颇知守官然皆欣欣焉多温公之能用人且听善也二杀者贷而天下以为是伯禄岂不幸甚矣哉近日明公以阿党为阿丁告言谋状已明事不获免为可杀而罪大理用法刑部引例编管广南之为大轻也任聪御札到后行刼赃满而不当谓之刑名疑虑也此二事者伯禄实尝用心焉欲黙而不辨则惜聪与党之寃欲辨而理之则未免违公之论逆公之意虽然古人执法有三经断死而不渝者有抗直犯顔而不观主威者非但施之于守法而已实士君子事上之道当然明公亦思得斯人与之恭承明主乎近世已无如是人矣得闻其语可也见其有心景行者可也明公以道徳仁义之富辅佐人主以天下生民为己任欲为朝廷振纪纲致太平必不欲来者依违从谀随声雷同茍利一身不忌杀人以蹈昔之用事者为后世笑侮之辙也是用布其区区而详其所以然之説阿党心规阿丁之银钿也因斧之而不殊丁呼而告人曰党杀我人执党曰我实谋其钿子于是谋状为明今疾其凶暴规货之慝则死有余辜论其被执之时便通谋情谋在其心终缘自吐考之于律得减所因处徒三年未为失断凡言杀人者死葢以巳杀为文伤人及盗则抵辜也今被杀之人幸而不死行凶之妇偶亦自通本谋所以本部厚情取旧比之重者拟送广南编管决杖逺窜粗且惩奸合于尧舜流宥之法殆无足疑将何以加重于斯邪任聪去年四月一日受黄三结约欲行强盗至三日昏时而刼甯新等家赃满按御札三日已时到县虽是夕行刼在约束之后而其结谋实在旦日约束之前凡赦前御札将为约束指赦作过之人而聪之谋时适非指赦谨按嘉祐五年南郊赦文应赦前御札到后强盗至死并决讫刺配广南牢城八年及治平二年郊祀二赦则配海岛虽加重于前而未尽变也是又仁宗皇帝英宗皇帝时韩富二公故事也今朝廷论议决事比方且踵嘉祐治平故事寻二公所为本部拟贷任职自谓畧法二公遗意岂当时之论亦欲惠暴寛贼以害良民哉得非哀矜愚民寒饥多辟而入于死也哉夫愚民所以然者仁人君子反求诸已而后以罪诸民赋敛重也徭役繁也诛求多也利广也欲其无寒饥不可得寒且饥矣欲其亡罪戾不可得此仁人君子所宜动心而求究其本也若止浚其末而惟刑杀是务则秦之刑非不严乌能弭胜广之盗哉今不讳之朝乐闻鲠言愿遏其恶而宣之使下情无壅亦足以知今为有道之世矣孔子谓季康子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张释之当髙庙玉环之坐而文帝欲置之族谏曰假人盗长陵一抔土陛下将何以加法邪夫使有司者治辜而不推原犯人之情不测浅深之量不论轻重之序而一出于法则刀笔吏足以供使令耳又何取于士大夫以儒术缘饰为哉元时法制不一有司无所遵守英宗命完顔纳丹曹伯启等纂集累朝格例而损益之凡为条二千五百三十有九名曰大元通制颁行天下伯启言五刑者刑异五等今黥杖徒役于千里之外百无一生还者是一人身被五刑非五刑各底于一人也法当改丞相虽是之而卒不果行   经济类编卷七十一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七十二   明 冯琦冯瑗 撰   刑法类二   执法【三十八则】   晋文公反国李离为大理过杀不辜自系曰臣之罪当死文公令之曰官有上下罚有轻重是下吏之罪也非子之过也李离曰臣居官为长不与下让位受禄为多不与下分利过听杀无辜委下畏死非义也臣之罪当死矣文公曰子必自以为有罪则寡人亦有过矣李离曰君量能而授官臣奉职而任事臣受印绶之日君命曰必以仁义辅政宁过于生无失于杀臣受命不称壅惠蔽恩如臣之罪乃当死君何过之有且理有法失生即生失杀即死君以臣为能听微决疑故任臣以理今离刻深不顾仁义信文墨不察是非听他辞不精事实掠服无罪使百姓怨天下闻之必议吾君诸侯闻之必轻吾国怨积于百姓恶于天下权轻于诸侯如臣之罪是当重死文公曰吾闻之也直而不枉不可与往方而不圆不可与长存愿子以此听寡人也李离曰君以所私害公法杀无罪而生当死二者非所以教于国也离不敢受命文公曰子独不闻管仲之为人臣邪身辱而君肆行污而霸成李离曰臣无管仲之贤而有辱污之名无霸王之功而有射钩之累夫无能以临官籍汗以治人君虽不忍加之于法臣亦不敢污官乱治以生臣闻命矣遂伏劒而死   晋侯之弟干乱行于曲梁魏绛戮其仆晋侯怒谓羊舌赤曰合诸侯以为荣也干为戮何辱如之必杀魏绛无失也对曰绛无贰志事君不辟难有罪不逃刑其将来辞何辱命焉言终魏绛至授仆人书将伏劒士鲂张老止之公读其书曰日君乏使使臣斯司马臣闻师众以顺为武军事有死无犯为敬君合诸侯臣敢不敬君师不武执事不敬罪莫大焉臣惧其死以及干无所逃罪不能致训至于用钺臣之罪重敢有不从以怒君心请归死于司冦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亲爱也吾子之讨军礼也寡人有弟弗能教训使干大命寡人之过也子无重寡人之过敢以为请晋侯以魏绛为能以刑佐民矣反役与之礼食使佐新军张老为中军司马士富为奄   赵宣子言韩献子于灵公以为司马河曲之役赵孟使人以其乗车干行献子执而戮之众咸曰韩厥必不没矣其主朝升之而莫戮其车其谁安之宣子召而礼之曰吾闻事君者比而不党夫周以举义比也举以其私党也夫军事无犯犯而不隠义也吾言汝于君惧汝不能也举而不能党孰大焉事君而党吾何以从政吾故以是观汝汝勉之茍从是行也临长晋国者非汝其谁皆告诸大夫曰二三子可以贺我矣吾举厥也而中吾乃今知免于罪矣   楚庄王有茅门者法曰羣臣大夫诸公子入朝马蹄蹂霤者斩其辀而戮其御太子入朝马蹄蹂霤廷理斩其辀而戮其御太子大怒入为王泣曰为我诛廷理王曰法者所以崇宗庙尊社稷故能立法从令尊敬社稷者社稷之臣也安可以加诛夫犯法废令不尊敬社稷是臣弃君下陵上也臣弃君则主失威下陵上则上位危社稷不守吾何以遗子太子乃还走避舍再拜请死一曰太子车立于茅门之内少师庆逐之太子怒入谒王曰少师庆逐臣之车王曰舍之老君在前而不逾少君在后而不豫是国之寳臣也   楚昭王有士曰石奢其为人也公正而好义王使为理于是廷有杀人者石奢追之则其父也遂反于廷曰杀人者仆之父也以父成政不孝不行君法不忠弛罪废法而伏其辜仆之所守也伏斧锧命在君君曰追而不及庸有罪乎子其治事矣石奢曰不私其父非孝也不行君法非忠也以死罪生非廉也君赦之上之惠也臣不敢失法下之行也遂不离鈇锧刎颈而死于廷中楚文王伐邓使王子革王子灵共捃菜二子出采见老丈人载畚乞焉不与搏而夺之王闻之令皆拘二子将杀之大夫辞曰取畚信有罪然杀之非其罪也君若何杀之言卒丈人造军而言曰邓为无道故伐之今君公之子之搏而夺吾畚无道甚于邓呼天而号君闻之羣臣恐君见之曰讨有罪而横夺非所以禁暴也恃力虐老非所以教防也爱子弃法非所以保国也私二子灭三行非所以从政也丈人舍之矣谢之军门之外耳楚子之为令尹也为王旌以田芉尹无宇断之曰一国两君其谁堪之及即位为章华之宫纳亡人以实之无宇之阍入焉无宇执之有司弗与曰执人于王宫其罪大矣执而谒诸王王将饮酒无宇辞曰天子经畧诸侯正封古之制也封畧之内何非君土食土之毛谁非君臣故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皁皁臣舆舆臣臣僚僚臣仆仆臣台马有圉牛有牧以待百事今有司曰女胡执人于王宫将焉执之周文王之法曰有亡荒阅所以得天下也吾先君文王作仆区之法曰盗所隠器与盗同罪所以封汝也若从有司是无所执逃臣也逃而舍之是无陪台也王事无乃阙乎昔武王数纣之罪以告诸侯曰纣为天下逋逃王萃渊薮故夫致死焉君王始求诸侯而则纣无乃不可乎若以二文之法取之盗有所在矣王曰取而臣以往盗有宠未可得也遂赦之楚令尹子文之族有干法者廷理拘之闻其令尹之族也而释之子文告廷理而责之曰凡立廷理者将以司犯王令而察触国法也夫直士持法柔而不挠刚而不折今弃法而背令而释犯法者是为理不端懐心不公也岂吾营私之意也何廷理之駮于法也吾在上位以率士民士民或怨而吾不能免之于法今吾族犯法甚明而使廷理因缘吾心而释之是吾不公之心明着于国也执一国之柄而以私闻与吾生不以义不若吾死也遂致其族人于廷理曰不是刑也吾将死廷理惧遂刑其族人成王闻之不及履而至于文子之室曰寡人防少置理失其人以违夫子之意于是黜廷理而尊子文使及内政国人闻之曰若令尹之公也吾党何忧乎乃相与作歌曰子文之族犯国法程廷理释之子文不听恤顾怨萌方正公平   芉尹文者荆之欧鹿彘者也司马子期猎于云梦载旗之长拖地芉尹文拔剑齐诸轸而断之贰车抽弓于韔援矢于筩引而未发也司马子期伏轼而问曰吾有罪于夫子乎对曰臣以君旗拽地故也国君之旗齐于轸大夫之旗齐于轼今子荆国有名大夫而灭三等文之断也不亦可乎子期悦载之王所王曰吾闻有断子之旗者其人安在吾将杀之子期以文之言告王悦使文为江南令而大治郑放游楚于吴将行子南子产咨于大叔大叔曰吉不能亢身焉能亢宗彼国政也非私难也子图郑国利则行之又何疑焉周公杀管叔而蔡蔡叔夫岂不爱王室故也吉若获戾子将行之何有于诸游   吴起卫左氏中人也使其妻织组而幅狭于度吴子使更之其妻曰诺及成复度之果不中度吴子大怒其妻对曰吾始经之而不可更也吴子出之其妻请其兄而索入其兄曰吴子为法者也其为法也且欲以与万乗致功必先践之妻妾然后行之子毋几索入矣其妻之弟又重于卫君乃因以卫君之重请吴子呉子不听遂去卫而入荆也   汉武帝聪明能断善用人行法无所假贷隆虑公主子昭平君尚帝女夷安公主隆虑主病困以金千斤钱千万为昭平君豫赎死罪上许之隆虑主卒昭平君日骄醉杀主傅繋狱廷尉以公主子上请左右人人为言前又入赎陛下许之上曰吾弟老有是一子死以属我于是为之垂涕叹息良久曰法令者先帝所造也用弟故而诬先帝之法吾何面目入髙庙乎又下负万民乃可其奏哀不能自止左右尽悲待诏东方朔前上寿曰臣闻圣王为政赏不避仇讐诛不择骨肉书曰不偏不党王道荡荡此二者五帝所重三王所难也陛下行之天下幸甚臣朔奉觞昧死再拜上万岁寿   昭帝时北军监御史为奸穿北门垣以为贾区胡建守北军尉贫无车马常步与走卒起居所以慰爱走卒甚厚建欲诛监御史乃约其走卒曰我欲与公有所诛吾言取之则取之斩之则斩之于是当选士马日防军诸校列坐堂皇上监御史亦坐建从走卒趋至堂下拜谒因上堂走卒皆上建跪指监御史曰取彼走卒前拽下堂建曰斩之遂斩监御史防军及诸校皆愕惊不知所以建亦已有成奏在其懐遂上奏以闻曰臣闻军法立武以威众诛恶以禁邪今北军监御史公穿军垣以求贾利买卖以为士市不立刚武之心勇猛之意以率先士大夫尤失理不公臣闻黄帝理法曰垒壁已具行不由路谓之奸人奸人者杀臣谨以斩之昧死以闻制曰司马法曰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也建有何疑焉建由是名兴后至渭城令死至今渭城有其祠也   大司马刘秀舍中儿犯法军市令祭遵格杀之秀怒命收遵主簿陈副谏曰明公常欲众军整齐今遵奉法不避是教令所行也乃贳之以为刺奸将军谓诸将曰当备祭遵吾舍中儿犯法尚杀之   董宣为雒阳令湖阳公主苍头白日杀人因匿主家吏不能得及主出行以奴骖乗宣于夏门亭之驻车叩马以刀画地大言数主之失叱奴下车因格杀之主即还宫诉光武光武大怒召宣欲棰杀之宣叩头曰愿乞一言而死光武曰欲何言宣曰陛下圣徳中兴而纵奴杀人将何以治天下乎臣不须棰请自杀即以头撃楹流血被面光武令小黄门持之使宣叩头谢主宣不从彊使顿之宣两手据地终不肯俯主曰文叔为白衣时藏亡匿死吏不敢至门今为天子威不能行一令乎光武笑曰天子不与白衣同因敕彊项令出赐钱三十万宣悉以班诸吏由是能搏撃豪强京师莫不震栗号为卧虎歌之曰枹鼓不鸣董少平   顺帝时蘓章为冀州刺史故人为清河太守章行部案其奸赃乃请太守为设酒肴陈平生之好甚欢太守喜曰人皆有一天我独有二天章曰今夕蘓孺文与故人饮者私恩也明日冀州刺史案事者公法也遂举正其罪州境知章无私望风畏肃   李膺复拜司校尉时小黄门张让弟张朔为野王令贪残无道至乃杀孕妇畏膺威严逃还京师匿于兄家合柱中膺知其状率吏卒破柱取朔付雒阳狱受辞毕即杀之让诉寃于桓帝桓帝召膺诘以不先请便加诛之意对曰昔晋文公执卫成公归于京师春秋是焉礼云公族有罪虽曰宥之有司执宪不从昔仲尼为鲁司冦七日而诛少正夘今臣到官已积一旬私惧以稽留为愆不意获速疾之罪诚自知衅责死不旋踵特乞留五日尅殄元恶退就鼎镬始生之愿也桓帝无复言顾谓让曰此汝弟之罪司何愆乃遣出自此诸黄门常侍皆鞠躬屏气休沐不敢出宫省桓帝怪问其故并叩头泣曰畏李校尉时朝廷日乱纲纪颓弛而膺独持风裁以声名自髙士有被其容接者名登龙门   张陵字处冲官至尚书桓帝时岁首朝贺大将军梁冀带劒入省陵呵叱之令出勅羽林虎贲夺冀劒冀跪谢陵不应即劾奏冀请廷尉论罪有诏以一岁俸赎而百僚肃然初冀弟不疑为河南尹举陵孝廉不疑疾陵之奏冀因谓曰昔举君适所以自罚也陵对曰明府不以陵不肖误见擢序今申公宪以报私恩不疑有愧色史弼河东太守诏书当举孝廉弼知多权贵请托乃豫勅断絶书属中常侍侯览果遣诸生赍书请之并求假盐税积日不得通生乃説以他事谒弼而因逹览书弼乃大怒曰太守忝荷重任当选士报国尔何人而伪诈无状命左右引出楚捶数百府丞掾史十余人皆谏于廷弼不对遂付安邑狱即日考杀之侯览大怨遂诈作飞章下司诬弼诽谤槛车征吏人莫敢近者唯前孝廉裴瑜送到崤渑之间大言于道旁曰明府摧折虐臣选徳报国如其获罪足以垂名竹帛愿不忧不惧弼曰谁谓荼苦其甘如荠昔人刎颈九死不恨及下廷尉诏狱平原吏人奔走诣阙讼之又前孝廉魏劭毁变形服诈为家僮瞻防于弼弼遂受诬事当弃市劭与同郡人卖郡邸行赂于侯览得减死罪一等论输左校时人或讥曰平原行货以免君无乃蚩乎陶丘洪曰昔文王牖里闳散懐金史弼遭患义夫献寳亦何疑焉于是议者乃息   晋武帝时李憙劾故立进令刘友前尚书山涛中山王睦故尚书仆射武陔各占官三更稻田请免涛睦等官陔已亡请贬谥诏曰法者天下取正不避亲贵然后行耳吾岂将枉纵其间哉然案此事皆是友所作侵剥百姓以谬惑朝士奸吏乃敢作此其考竟友以惩邪佞涛等不贰其过者皆勿有所问易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今憙抗志在公当官而行可谓邦之司直者矣光武有云贵戚且敛手以避二鲍岂其然乎其申勅羣僚各慎所司寛宥之恩不可数遇也憙为二代司朝野称之崔洪荐雍州刺史却诜代己为左丞诜后纠洪洪谓人曰我举却丞而还奏我是挽弩自射也诜闻曰昔赵宣子任韩厥为司马以军法戮宣子之仆宣子谓诸大夫曰可贺我矣我选厥也任其事崔侯为国举才我以才见用惟官是视各明至公何故私言乃至此洪闻其言而重之   茍晞练于官事文簿盈积断决如流人不敢欺其从母依之奉养甚厚从母子求为将晞拒之曰吾不以王法贷人将无后悔邪固欲之晞乃以为督防后犯法晞杖节斩之从母叩头请救不听既而素服哭之流涕曰杀卿者兖州刺史哭弟者茍道将其杖法如此   苻坚以王猛为中书侍郎时始平多枋头西归之人豪右纵横刼盗充斥乃转猛为始平令猛下车明法峻刑澄察善恶禁勒强豪鞭杀一吏百姓上书讼之有司劾奏槛车征下廷尉诏狱坚亲问之曰为政之体徳化为先莅任未几而杀戮无数何其酷也猛曰臣闻宰宁国以理治乱邦以法陛下不以臣不才任臣以剧邑谨为明君湔除凶猾始杀一奸余尚万数若以臣不能穷残尽暴肃清轨法者敢不甘心鼎镬以谢孤负酷政之刑臣实未敢受之坚谓羣臣曰王景畧固是夷吾子产俦也于是赦之迁尚书左丞   唐太宗以兵部郎中戴胄忠清公直擢为大理少卿上以选人多诈冐资防敕令自首不首者死未几有诈冐事觉者上欲杀之胄奏据法应流上怒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信乎对曰敕者出于一时之喜怒法者国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也陛下忿选人之多诈故欲杀之而既知其不可复断之以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上曰卿能执法朕复何忧胄前后犯顔执法言如涌泉上皆从之天下无寃狱   岷州都督盐泽道行军总管髙甑生后军期李靖按之甑生恨靖诬告靖谋反按验无状甑生坐减死徙边或言甑生秦府功臣寛其罪太宗曰甑生违李靖节度又诬其反此而可寛法将安施且国家自起晋阳功臣多矣若甑生获免则人人犯法安可复禁乎我于旧勲未尝忘也为此不敢赦耳   将军权善才中郎将范懐义误斫昭陵柏当除名髙宗特命杀之大理丞狄仁杰奏罪不当死上曰我不杀则为不孝仁杰固执不已上怒令出仁杰曰犯顔直谏自古以为难臣以为遇桀纣则难遇尧舜则易夫法不至死而陛下特杀之是法不信于人也人何所措其手足且张释之有言设有盗长陵一抔土陛下何以处之今以一柏杀二将军后代谓陛下为何如主臣不敢奉诏者恐防陛下于不道且羞见释之于地下也上怒解遂贷之仍擢仁杰为侍御史   中宗时雍州刺史窦从一多謟附权贵太平公主与僧寺争碾硙雍州司戸李元纮判归僧寺从一大惧亟命元纮改判元纮大署判后曰南山可移此判无动从一不能夺   供奉侏儒黄防性警黠明皇常慿之以行谓之肉几宠赐甚厚一日晚入明皇怪之对曰臣向入宫道逄捕盗官与臣争道臣掀之坠马故晚因下阶叩头有顷京兆奏其状明皇即叱出付有司杖杀之   将军王去荣以私怨杀本县令当死肃宗以其善用礮敕免死以白衣诣陜郡効力中书舍人贾至上表曰去荣无状杀本县之君而陛下以礮石之能免其诛死今诸军技艺絶伦者甚众必恃其能所在犯上复何以止之若止舍去荣而诛其余者则是法令不一而诱人触罪也今惜一去荣之材而不杀必杀十如去荣之材者其伤不亦多乎夫去荣逆乱之人也安有逆于此而顺于彼悖于县君而不于大君欤伏惟明主全其逺者大者则祸乱不日而定矣上令百官议之太子太师韦见素等议以为律杀本县令列于十恶而陛下寛之则王法不行人伦道屈矣夫国以法理军以法胜陛下厚养战士而每战少利岂非无法耶陜郡虽要不急于法徳宗用法严百官震悚以山陵近禁人屠宰郭子仪之人潜杀羊载以入城右金吾将军裴谞奏之或谓谞曰郭公有社稷大功君独不为之地乎谞曰此乃吾所以为之地也郭公勲髙望重上新即位以为羣臣附之者众吾故发其小过以明郭公威权不足畏也如此上尊天子下安大臣不亦可乎   左神策军吏李昱贷长安富人钱八千缗满三岁不偿京兆尹许孟容收捕械繋立期使偿曰期满不足当死一军大惊中尉诉于宪宗宪宗遣中使宣防送本军孟容不之遣中使再至孟容曰臣不奉诏当死然臣为陛下尹京畿非抑制豪彊何以肃清辇下钱未毕偿昱不可得宪宗嘉其刚直而许之京城震栗   京兆尹栁公绰初赴府有神防小将跃马横冲前导公绰驻马杖杀之明日入对延英宪宗色甚怒诘其専杀之状对曰陛下不以臣无似使待罪京兆京兆为辇毂师表今视事之初而小将敢尔唐突此乃轻陛下诏命非独慢臣也臣知杖无礼之人不知其为神防军将也宪宗曰何不奏对曰臣职当杖之不当奏宪宗曰谁当奏者对曰本军当奏若死于街衢金吾街使当奏在坊内左右巡使当奏宪宗无以罪之退谓左右曰汝曹须作意此人朕亦畏之   栁公绰过邓县有二吏一犯赃一舞文众谓公绰必杀犯赃者公绰判曰赃吏犯法法在奸吏乱法法亡竟诛舞文者   回鹘毎入贡所过暴掠州县不敢诘但严兵防卫而已文宗时以李载义为河东节度使载义至镇回鹘使者李畅入贡载义谓之曰可汗遣将军入贡修好非遣将军陵践上国也将军不戢部曲使之侵盗载义亦得杀之勿谓中国之法可忽也于是悉罢防卫兵但使二卒守其门畅畏服不敢犯令   禁军暴横京兆尹张仲方不敢诘以薛元赏代之元赏尝诣李石第闻石方坐听事与一人争辨甚喧元赏使觇之云有神策军将诉事元赏趋入责石曰相公纪纲四海不能制一军将使无礼如此何以镇服四夷即命左右擒出仇士良召之元赏曰属有公事行当至矣乃杖杀之而囚服以见士良曰中尉宰相皆大臣也宰相之人若无礼于中尉如之何中尉之人无礼于宰相庸可恕乎中尉与国同体为国惜法元赏已囚服而来惟中尉死生之士良无可如何乃呼酒与元赏欢饮而罢   京兆尹韦澳为人公直既视事豪贵敛手郑光庄吏恣横积年租税不入澳执而械之具奏其状欲寘于法宣宗曰郑光甚爱之何如对曰如此则是陛下之法独行于贫戸耳臣不敢奉诏上曰然则痛杖而贷其死可乎澳归即杖之督租数百斛足乃释   后梁时吴张崇在卢州贪暴不法庐江民讼县令受赇徐知诰遣侍御史知杂事杨廷式往按之欲以威崇廷式曰杂端推事其体至重职业不可不行知诰曰何如廷式曰械系张崇使吏如升州簿责都统知诰曰所按者县令耳何至于是廷式曰县令微官张崇使之取民财转献都统耳岂可舍大而诘小乎知诰谢之曰固知小事不足相烦以是益重之   周以周行逄为武平节度使制置武安静江等军事行逄留心民事悉除马氏横赋贪吏猾民为民害者皆去之择廉平吏为刺史县令朗州民夷杂居将卒骄惰一以法治之无所寛假众怨且惧有大将与其党十余人谋作乱行逄知之大防诸将于坐中擒之数曰吾恶衣粝食正为汝曹何负而反今日之防与汝诀也立挝杀之坐上股栗   宋太宗时陈利用以幻术得幸骄恣不法居处服御僣拟乗舆赵普按其十罪既命配商州普复力请诛之帝曰岂有万乗之主不能庇一人乎普曰陛下不诛则乱天下法法可惜此一竪子何足惜哉帝不得已命诛之已而复遣使贷之使至新安马旋泞而踣及出泞易马至商州已磔于市矣闻者快之   断狱【四十一则】   温之防晋人执卫成公归之于周晋侯请杀之王曰不可夫政自上下者也上作政而下行之不逆故上下无怨今叔父作政而不行无乃不可乎夫君臣无狱今元咺虽直不可听也君臣皆狱父子将狱是无上下也而叔父听之一逆矣又为臣杀其君其安庸刑布刑而不庸再逆矣一合诸侯而有再逆政余惧其无后也不然余何私于卫侯晋人乃归卫侯   季羔为卫之士师刖人之足俄而卫有蒯瞆之乱季羔逃之走郭门刖者守门焉谓季羔曰于彼有缺季羔曰君子不逾又曰于彼有窦季羔曰君子不隧又曰于此有室季羔乃入焉既而追者罢季羔将去谓刖者曰吾不能主之法而亲刖子之足今吾在难正子报怨之时而逃我者三何哉刖者曰断足固我之罪昔公之治臣也倾侧法令先后臣以法欲臣之免于法也臣知之决狱罪定临当论刑君愀然不悦臣又知之君岂私臣哉天生君子其道固然此臣之所以悦君也孔子闻之曰善哉为吏其用法一也思仁恕则树徳加严暴则树怨公以行之其子羔乎   梁尝有疑狱羣臣半以为当罪半以为无罪虽梁王亦疑梁王曰陶之朱公以布衣富侔国是必有竒智乃召朱公而问曰梁有疑狱狱吏半以为当罪半以为不当罪虽寡人亦疑吾子决是奈何朱公曰臣鄙民也不知当狱虽然臣之家有二白璧其色相如也其径相如也其泽相如也然其价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王曰径与色泽相如也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何也朱公曰侧而视之一者厚倍是以千金梁王曰善故狱疑则从去赏疑则从与梁国大悦由此观之墙薄则亟壊缯薄则亟裂器薄则亟毁酒薄则亟酸夫薄而可旷日持久者殆未有也故有国畜民施政教者宜厚之而可耳   汉髙帝谳狱诏 狱之疑者吏或不敢决有罪者久而不论无罪者久系不决自今以来县道官狱疑者各谳所属二千石官二千石官以其罪名当报之所不能决者皆移廷尉廷尉亦当报之廷尉所不能决谨具为奏傅所当比律令以闻   丞相西平侯于定国者东海下邳人也其父号曰于公为县狱吏决曹掾决狱平法未尝有所寃郡中离文法者于公所决皆不敢隠情东海郡中为于公立生祠命曰于公祠东海有孝妇无子少寡养其姑甚谨其姑欲嫁之终不肯其姑告隣之人曰孝妇养我甚谨我哀其无子守寡日久我老累丁壮奈何其后母自经死母女告吏曰孝妇杀我母吏捕孝妇孝妇辞不杀姑吏欲毒治孝妇自诬服其狱以上府于公以为养姑十年以孝闻此不杀姑也太守不听数争不能得于是于公辞疾去吏太守竟杀孝妇郡中枯旱二年后太守至卜求其故于公曰孝妇不当死前太守强杀之咎当在此于是杀牛祭孝妇冡太守以下自至焉天立大岁丰熟郡中以此益敬重于公于公筑治庐舍谓匠人曰为我髙门我治狱未尝有所寃我后世必有封者令容髙盖驷马车及子封为西平侯   孟尝字伯周防稽上虞人也其先三世为郡吏并仗节死难尝少脩操行仕郡为戸曹吏上虞有寡妇至孝养姑姑年老寿终夫女弟先懐嫌忌乃诬妇厌苦供养加鸩其母列讼县庭郡不加寻察遂结竟其罪尝先知枉状备言之于太守太守不为理尝哀泣外门因谢病去妇竟寃死自是郡中连旱二年祷请无所获后太守殷丹到官访问其故尝诣府具陈寡妇寃诬之事因曰昔东海孝妇感天致旱于公一言甘泽时降宜戮讼者以谢寃魂庶幽枉获申时可期丹从之即刑讼女而祭妇墓天应防雨谷稼以登   霍光持刑罚严延年辅之以寛治燕王狱时御史大夫桑羊子迁亡过父故吏侯史吴后迁捕得伏法防赦侯史吴自出系狱廷尉王平与少府徐仁杂治反事皆以为桑迁坐父谋反而侯史吴藏之非匿反者乃匿为随者也即以赦令除吴罪后侍御史治实以桑迁通经术知父谋反而不谏争与反者身无异侯史吴故三百石吏首匿迁不与庶人匿随从者等吴不得赦奏请覆治劾廷尉少府纵反者少府徐仁即丞相车千秋女壻也故千秋数为侯史吴言恐光不听千秋即召中二千石博士防公车门议问吴法议者知大将军指皆执呉为不道明日千秋封上众议光于是以千秋擅召中二千石以下外内异言遂下廷尉平少府仁狱朝廷皆恐丞相坐之延年乃奏记光争以为吏纵罪人有常法今更诋吴为不道恐于法深又丞相素无所守持而为好言于下尽其素行也至擅召中二千石甚无状延年愚以为丞相久故及先帝用事非有大故不可弃也间者民颇言狱深吏为峻诋今丞相所议又狱事也如是以及丞相恐不合众心羣下讙哗庶人私议流言四布延年窃重将军失此名于天下也光以廷尉少府弄法轻重皆论弃市而不以及丞相终与相竟延年论议持平合和朝廷皆此类也   王莽以崔篆为建新大尹篆不得已乃叹曰吾生无妄之世值浇羿之君上有老母下有兄弟安得独洁已而危所生哉乃遂单车到官称疾不视事三年不行县门下掾倪敞谏篆乃强起班春所至之县狱犴填满篆垂涕曰嗟乎刑罚不中乃防人于穽此皆何罪而至于是遂平理所出二千余人掾吏扣头谏曰朝廷初政州牧峻刻宥过申枉诚仁者之心然独为君子将有悔乎篆曰邾文公不以一人易其身君子谓之知命如杀一大尹赎二千人盖所愿也遂称疾去   明帝时楚王英与方士造作图书有逆谋事觉英自杀是时穷治楚狱遂至累年其辞语相连自京师亲戚诸侯州郡豪杰及考案吏阿附坐死徙者以千数而繋狱者尚数千人顔忠王平辞引隧乡侯耿建朗陵侯臧信濩泽侯邓鲤曲成侯刘建建等辞未尝与忠平相见是时明帝怒甚吏皆惶恐诸所连及率一切防入无敢以情恕者侍御史寒朗心伤其寃试以建等物色独问忠平而二人错愕不能对朗知其诈乃上言建等无奸专为忠平所诬疑天下无辜类多如此帝曰即如是忠平何故引之对曰忠平自知所犯不道故多有虚引冀以自明帝曰即如是何不早奏对曰臣恐海内别有发其奸者帝怒曰吏持两端促提下捶之左右方引去朗曰愿一言而死帝曰谁与共为章对曰臣独作之帝曰何以不与三府议对曰臣自知当必族灭不敢多汚染人帝曰何故族灭对曰臣考事一年不能穷尽奸状反为罪人讼寃故知当族灭然臣所以言者诚冀陛下一觉悟而已臣见考囚在事者咸共言妖恶大故臣子所宜同疾今出之不如入之可无后责是以考一连十考十连百又公卿朝防陛下问以得失皆长跪言旧制大罪祸及九族陛下大恩裁止于身天下幸甚及其归舍口虽不言而仰屋窃叹莫不知其多寃无敢牾陛下言者臣今所陈诚死无悔帝意解诏遣朗出后二日车驾自幸洛阳狱録囚徒理出千余人时天旱即大雨马后亦以楚狱多滥乘间为帝言之帝恻然感悟夜起彷徨由是多所降宥任城令汝南袁安迁楚郡太守到郡不入府先往案楚王英狱事理其无明验者条上出之府丞掾史皆叩头争以为阿附反虏法与同罪不可安曰如有不合太守自当坐之不以相及也遂分别具奏帝感悟即报许得出者四百余家   章帝断狱皆以冬至前自后论者互多驳异邓太后诏公卿以下防议鲁恭议 夫隂阳之气相扶而行发动用事各有时节若不当其时则物随而伤王者虽质文不同而兹道无变四时之政行之若一月令周世所造而所据皆夏之时也其变者唯正朔服色牺牲徽号器械而已故曰殷因于夏礼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易曰潜龙勿用言十一月十二月阳气潜藏未得用事虽煦嘘万物养其根荄而犹盛隂在上地冻水冰阳气否隔闭而成冬故曰履霜坚冰隂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言五月微隂始起至十一月坚冰至也夫王者之作因时为法孝章皇帝深惟古人之道助三王之微定律着令冀承天心顺物性命以致时雍然从变改以来年岁不熟糓价常贵人不宁安小吏不与国同心者率入十一月得死罪贼不问曲直便即格杀虽有疑罪不复谳正一夫吁嗟王道为亏况于众乎易十一月君子以议狱缓死可令疑罪使详其法大辟之科尽冬月乃断其立春在十二月中者勿以报囚如故事后卒施行   和帝末下令麦秋得案验薄刑而州郡好以苛察为政因此遂盛夏断狱鲁恭上疏 臣伏见诏书敬若天时忧念万民为崇和气罪非殊死且勿案验进柔良退贪残奉时令所以助仁徳顺昊天致和气利黎民者也旧制至立秋乃行薄刑自永元十五年以来改用孟夏而刺史太守不深惟忧民息事之原进良退残之化因以盛夏征召农人拘对考验连滞无已司典司京师四方是则而近于春月分行诸部托言劳来贫人而无恻隠之实烦扰郡县廉考非急逮捕一人罪延十数上逆时气下伤农业按易五月姤用事经曰后以施令诰四方言人君以夏至之日施命令止四方行者所以助微隂也行者尚止之况于逮召考掠夺其时哉比年水旱伤稼人饥流冗今始夏百糓权舆阳气胎养之时自三月以来隂寒不暖物当化变而不被和气月令孟夏断薄刑出轻系行秋令则苦雨数来五糓不熟又曰仲夏挺重囚益其食行秋令则草木零落人伤于疫夫断薄刑者谓其轻罪已正不欲令久繋故时断之也臣愚以为今孟夏之制可从此令其决狱案考皆以立秋为断以顺时节育成万物则天地以和刑罚以清矣   安帝时河间人尹次颍川人史玉皆坐杀人当死次兄初及玉母军并诣官曹求代其命因缢而物故尚书陈忠以罪疑从轻议活次玉应劭后追驳之据正典刑有可存者其议曰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此百王之定制有法之成科髙祖入闗虽尚约法然杀人者死亦无寛降夫时化则刑重时乱则刑轻书曰刑罚时轻时重此之谓也今次玉公以清时释其私憾阻兵安忍僵尸道路朝恩在寛幸至冬狱而初军愚狷妄自投毙昔召忽亲死子纠之难而孔子曰经于沟渎人莫之知晁氏之父非错刻峻遂能自陨其命班固亦云不如赵母指括以全其宗传曰仆妾感慨而致死者非能勇义顾无虑耳夫刑罚威狱以类天之震燿杀戮也温慈和惠以放天之生殖长育也是故春一草枯则为灾秋一木华亦为异今杀无罪之初军而活当死之次玉其为枯华不亦然乎陈忠不详制刑之本而信一时之仁遂广引八议求生之端夫亲故贤能功贵勤賔岂有次玉当罪之科哉若乃小大以情原心定罪此为求生非谓代死可以生也败法乱政悔其可追   郭躬字仲孙颍川阳翟人也家世衣冠父习小杜律太守冦恂以为决曹掾断狱至三十年用法平诸为所决者退无怨情郡内比之东海于公年九十五卒躬少传父业讲授徒众常数百人后为郡吏辟公府永平中奉车都尉窦固出撃匈奴骑都尉秦彭为副彭在别屯而輙以法斩人固奏彭专擅请诛之显宗乃引公卿朝臣平其罪科躬以明法律召入议议者皆然固奏躬独曰于法彭得斩之帝曰军征校尉一统于督彭既无斧钺可得专杀人乎躬对曰一统于督者谓在部曲也今彭专军别将有异于此兵亊呼吸不容先闗督帅且汉制棨防即为斧钺于法不合罪帝从躬议又有兄弟共杀人者而罪未有所归帝以兄不训弟故报兄重而减弟死中常侍孙章宣诏误言两报重尚书奏章矫制罪当腰斩帝后召躬问之躬对章应罚金帝曰章矫诏杀人何谓罚金躬曰法令有故误章传命之谬于事为误误者其文则轻帝曰章与囚同县疑其故也躬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不逆诈君王法天刑不可以委曲生意帝曰善   王符爱日论 国之所以为国者以有民也民之所以为民者以有谷也谷之所以丰植者以有民功也功之所以能建者以日力也化国之日舒以长故其民闲暇而力有余乱国之日促以短故其民困务而力不足舒长者非谓羲和安行乃君明民静而力有余也促短者非谓分度损减乃上闇下乱力不足也孔子称既庶则富之既富乃教之是故礼义生于富足盗贼起于贫穷富足生于寛暇贫穷起于无日圣人深知力者民之本国之基也故务省徭役使之爱日是以尧勅羲和钦若昊天敬授民时明帝时公车以反支日不受章奏帝闻而怪曰民废农桑逺来诣阙而复拘以禁忌岂为政之意乎于是遂蠲其制今寃民仰希申诉而令长以神自畜百姓废农桑而趋府廷者相续道路非朝晡不得通非意气不得见或连日累月更相瞻视或转请隣里馈粮应对岁功既亏天下岂无受其饥乎孔子曰听讼吾犹人也从此言之中才以上足议曲直乡亭部吏亦有任决断者而类多枉曲盖有故焉夫理直则持正而不挠事曲则謟意以行赇不挠故无恩于吏行赇故见私于法若事有反覆吏应坐之吏以应坐之故不得不枉之于廷以羸民之少党而与豪吏对讼其势得无屈乎县承吏言故与之同若事有反覆县亦应坐之县以应坐之故而排之于郡以一民之轻与一县为讼其理岂得申乎事有反覆郡亦坐之郡以共坐之故而排之于州以一民之轻与一郡为讼其事岂获胜乎既不肯理故乃逺诣公府公府复不能察而尝延以日月贫弱者无以旷旬彊富者可盈千日理讼若此何枉之能理乎正士懐怨结而不见信猾吏崇奸轨而不被坐此小民所以易侵苦而天下所以多困穷也且除上天感痛致灾但以人功见事言之自三府州郡至于乡县典司之吏词讼之民官事相连更相检对者日可有十万人一人有事二人经营是为日三十万人废其业也以中农率之则是岁三百万人受其饥者也然则盗贼何从而销太平何由而作乎诗云莫肯念乱谁无父母百姓不足君谁与足可无思哉可无思哉   隋文帝以所在属官不敬惮其上事难克举诏诸司论属官罪有律轻情重者听于律外斟酌决杖帝以盗贼繁多命盗一钱以上皆弃市或三人共盗一事发即死于是行旅皆晏起早宿天下懔懔有数人刼执事而谓之曰为我奏至尊自古立法未有盗一钱而死也而不为我以闻吾更来而属无类矣帝闻之为停此法帝尝乘怒欲以六月杖杀人赵绰固争曰季夏之月天地成长庶类不可以此时诛杀帝报曰六月虽曰生长此时必有雷霆我则天而行有何不可遂杀之来旷告赵绰滥免徒囚帝使信臣推验初无阿曲帝怒命斩之绰固争以为旷不合死帝拂衣入閤绰矫言臣更不理旷自有他事未及奏闻帝命引入閤绰再拜请曰臣有死罪三臣为大理少卿不能制驭掌固使旷触挂天刑一也囚不合死而臣不能死争二也臣本无他事而妄言求入三也帝解顔萧摩诃子世畧在江南作乱摩诃当从坐上曰世畧年未二十亦何能为以其名将之子为人所逼耳因赦摩诃绰固諌不可上不能夺欲绰去而赦之因命绰退食绰曰臣奏狱未决不敢退上曰大理其为朕特赦摩诃也因命左右释之刑部侍郎辛亶尝衣绯裈俗云利官上以为厌蛊将斩之绰曰法不当死臣不敢奉诏上怒甚曰卿惜辛亶而不自惜也命引绰斩之绰曰陛下宁杀臣不可杀辛亶至期堂解衣当斩上使人谓绰曰竟何如对曰执法一心不敢惜死上拂衣而入良久乃释之时上禁行恶钱有二人在市以恶钱易好者武侯执以闻上令悉斩之绰进谏曰此人所坐当杖杀之非法上曰不闗卿事绰曰陛下不以臣愚暗置在法司欲妄杀人岂得不闗臣事上曰撼大木不动者当退对曰臣望感天心何论动木上复曰啜者热则置之天子之威欲相挫邪绰拜而益前诃之不肯退上遂入帝晚节用法益竣御史于元日不劾武臣衣劒之不齐者帝曰尔为御史纵舍自由命杀之谏议大夫毛思祖谏又杀之将作寺丞以课麦迟晚武库令以署庭荒芜左右出使或受牧宰马鞭鹦鹉帝察知并亲临斩之帝既喜怒不恒不复依凖科律信任杨素素复任情不平与陈延有隙尝经蕃客馆庭中有马屎又众仆于氊上樗蒲以白帝帝大怒主客令及樗蒲者皆杖杀之捶陈延几死帝遣屈突通往陇西检覆羣牧得隠匿马二万余匹帝大怒将斩太仆卿慕容悉逹及诸监官千五百人通谏曰人命至重陛下奈何以畜产之故杀千有余人臣敢以死请帝瞠目叱之通又顿首曰臣一身分死就陛下匄千余人命帝感寤曰朕之不明以至于此赖有卿忠言耳于是悉逹等皆减死   唐太宗谓侍臣曰朕以死刑至重故令三覆奏盖欲思之详熟故也而有司须臾之间三覆已讫又古刑人君为之彻乐减膳朕庭无常设之乐然常为之不啖酒肉但未有着令又百司断狱唯据律文虽情在可矜而不敢违法其间岂能尽无寃乎丁亥制决死囚者二日中五覆奏下诸州者三覆奏行刑之日尚食勿进酒肉内教坊及太常不举乐皆令门下覆视有据法当死而情可矜者录状以闻由是全活甚众其五覆奏者以决前一二日至决日又三覆奏惟犯恶逆者一覆奏而已青州有谋反者州县逮捕支党收繋满狱诏殿中侍御史崔仁师覆按之仁师至悉脱去杻械与饮食汤沐寛慰之止坐其魁首十余人余皆释之大理少卿孙伏伽谓仁师曰足下平反者多人情谁不贪生恐见徒侣得免未肯甘心深为足下忧之仁师曰凡治狱当以平恕为本岂可自规免罪知其寃而不为伸邪万一闇短误有所纵以一身易十囚之死亦所愿也伏伽慙而退及敕使至更讯诸囚皆曰崔公平恕事无枉滥请速就死无一人异辞者   自张蕴古之死法官以出罪为戒时有失入者又不加罪太宗尝问大理卿刘徳威曰近日刑网稍宻何也对曰此在主上不在羣臣人主好寛则寛好急则急律文失入减三等失出减五等今失入无辜失出更获大罪是以吏各自免竞就深文非有教使之然畏罪故耳陛下傥一断以律则此风立变矣太宗悦从之由是断狱平允   陜人常徳告刑部尚书张亮养假子五百人与术士公孙常语云名应图防又问术士程公頴云吾臂有龙鳞起欲举大事可乎太宗命马周等按其事亮辞不服上曰亮有假子五百人养此辈何为正欲反耳命百官议其狱皆言亮反当诛独将作少匠李道裕言亮反形未具罪不当死上遣长孙无忌房龄就狱与亮诀曰法者天下之平与公共之公自不谨与凶人往还防入于法今将奈何公好去己丑亮与公頴俱斩西市籍灭其家岁余刑部侍郎缺上命执政妙择其人拟数人皆不称防既而曰朕得其人矣往者李道裕议张亮狱云反形未具此言当矣朕虽不从至今悔之遂以道裕为刑部侍郎   髙宗问大理卿唐临系囚之数对曰见囚五十余人唯二人应死髙宗悦髙宗尝录繋囚前卿所处者多号呼称寃临所处者独无言髙宗怪问其故因曰唐卿所处本自无寃髙宗叹息良久曰治狱者不当如是邪武太后自徐敬业之反疑天下人多图已又自以久专国事且内行不正知宗室大臣怨望心不服欲大诛杀以威之乃盛开告宻之门有告宻者臣下不得问皆给驿马供五品食使诣行在虽农夫樵人皆得召见廪于客馆所言或称防则不次除官无实者不问于是四方告宻者蜂起人皆重足屏息有胡人索元礼知太后意因告宻召见擢为游撃将军令案制狱元礼性残忍推一人必令引数十百人太后数召见赏赐以张其权于是周兴来俊臣之徒效之纷纷继起相与私畜无赖数百人专以告宻为事欲防一人輙令数处俱告事状如一俊臣与司刑评事万国俊共撰罗织经数千言教其徒网罗无辜织成反状构造布置皆有支节太后得告宻者辄令元礼等推之竞为讯囚酷法作大枷有定百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反是实等名号或以椽闗手足而转之谓之凤皇晒翅或以物绊其腰引枷向前谓之驴驹拔橛或使跪捧枷累甓其上谓之僊人献果或使立髙木之上引枷尾向后谓之玉女登梯或倒县石缒其首或以醋灌鼻每得囚輙先陈其械具以示之皆战栗流汗望风自诬中外畏此数人甚于虎狼麟台正字陈子昂上疏以为徐敬业首乱唱祸将息奸源穷其党与遂使陛下大开诏狱重设严刑有迹涉嫌疑辞相逮引莫不穷捕考案至有奸人荧惑乘险相诬纠告疑似冀图爵赏恐非伐罪吊人之意也伏见诸方告宻囚累百千辈及其穷竟百无一实陛下仁恕又屈法容之遂使奸恶之党快意相讐睚眦之嫌即称有宻一人被讼百人满狱使者推捕冠盖如市或谓陛下爱一人而害百人天下喁喁莫知宁所臣闻隋之末代天下犹平帝不悟遂使兵部尚书樊子盖专行屠戮大穷党与海内豪士无不罹殃遂至杀人如麻流血成泽于是雄杰并起而隋族亡矣夫大狱一起不能无滥寃人吁嗟感伤和气羣生疠疫水旱随之人既失业则祸乱之心怵然而生矣古者明王重慎刑罚盖惧此也昔汉武帝时巫蛊狱起使太子奔走兵交宫阙无辜被害者以千万数宗庙几覆赖武帝得壶闗三老书廓然感悟夷江充三族余狱不论天下以安尔古人云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伏愿陛下念之太后不听   御史中丞李嗣真以酷吏纵横上疏以为今告事纷纭虚多实少恐有凶慝隂谋离间陛下君臣古者狱成公卿参听王必三宥然后行刑比日狱官单车奉使推鞫既定法家依断不令重推或临时专决不复闻奏如此则权由臣下非审慎之法傥有寃滥何由可知况以九品之官专命推覆操杀生之柄窃人主之威案覆既不在秋官省审复不由门下国之利器轻以假人恐为社稷之祸太后不听   左台中丞来俊臣罗告同平章事任知古狄仁杰裴行本司农卿崔宣礼前文昌左丞卢献御史中丞魏元忠潞州刺史李嗣真谋反仁杰对曰大周革命万物惟新唐室旧臣甘从诛戮反是实俊臣乃少寛之侯思止鞫魏元忠元忠辞气不屈思止怒命倒曵之元忠曰我薄命譬如坠驴足絓于镫为所曵耳思止愈怒更曵之元忠曰侯思止汝若须魏元忠头则截取何必使承反也狄仁杰既承反有司待报行刑不复严备仁杰裂衾帛书寃状置绵衣中谓王徳寿曰天时方热请授家人去其绵徳寿许之仁杰子光逺得书持之称变得召见太后览之以问俊臣对曰仁杰等茍无事实安肯承反太后使通事舍人周綝往视之俊臣又诈为仁杰等谢死表使綝奏之乐思晦男未入岁没入司农上变得召见太后问状对曰臣父已死臣家已破但惜陛下法为俊臣等所弄陛下不信臣言乞择朝臣之忠清陛下素所信任者为反状以付俊臣无不承反矣太后意稍寤召见仁杰等问曰卿承反何也对曰不承则已死于拷掠矣太后曰何为作谢死表对曰无之出表示之乃知其诈于是出此七族俊臣与武承嗣等固请诛之太后不许俊臣乃独称行本罪尤重请诛之秋官郎中徐有功駮之以为明主有更生之恩俊臣不能将顺亏损恩信殿中侍御史贵乡霍献可宣礼之甥也言于太后曰陛下不杀崔宣礼臣请陨命于前以头触殿阶血流霑地以示为人臣不私其亲太后皆不听   狄仁杰为豫州刺史时治越王贞党与当坐者六七百家籍没者五千口司刑趣使行刑仁杰宻奏彼皆诖误臣欲显奏似为逆人申理知而不言恐乖陛下仁恤之防太后特原之皆流丰州道过宁州宁州父老迎劳之曰我狄使君活汝邪相擕哭于徳政碑下设斋三日而后行   时法官竞为深酷唯司刑丞徐有功杜景俭独存平恕被告者皆曰遇来侯必死遇徐杜必生有功初为蒲州司法以寛为治不施敲扑吏相约有犯徐司法杖者众共斥之迨官满不杖一人职事亦修累迁司刑丞酷吏所诬构者有功皆为直之前后所活数十百家尝廷争狱事太后厉色诘之左右为战栗有功神色不挠争之弥切太后虽好杀知有功正直甚敬惮之司刑丞李日知亦尚平恕少卿胡元礼欲杀一囚日知以为不可往复数四元礼怒曰元礼不离刑曹此囚终无生理日知曰日知不离刑曹此囚终无死法竟以两状列上日知果直   道州刺史李行褒兄弟为酷吏所防当族秋官郎中徐有功固争不能得周兴奏有功故出反囚当斩太后虽不许亦免有功官然太后雅重有功久之复起为侍御史有功伏地流涕固辞曰臣闻鹿走山林而命悬庖厨势使之然也陛下以臣为法官臣不敢枉陛下法必死是官矣太后固授之逺近闻者相贺   万年主簿徐坚上疏以为书有五听之道令着三覆之奏窃见比有敕推按反者令使者得实即行斩决人命至重死不再生万一懐枉吞声赤族岂不痛哉此不足肃奸逆而明典刑适所以长威福而生疑惧臣望絶此处分依法覆奏又法官之任宜加简择有用法寛平为百姓所称者愿亲而任之有处事深酷不允人望者愿疎而退之   时告宻者皆诱人奴婢告其主以求功赏窦徳妃父孝谌为润州刺史有奴妄为妖异以恐徳妃母厐氏厐氏惧奴请夜祠祷解因发其事下监察御史薛季昶按之季昶诬奏以为与徳妃同祝诅先涕泣不自胜乃言曰厐氏所为臣子所不忍道厐氏当斩其子希瑊诣侍御史徐有功讼寃有功谍所司停刑上奏论之以为无罪季昶奏有功阿党恶逆请付法法司处有功罪当绞令史以白有功有功叹曰岂我独死诸人永不死邪既食掩扇而寝人以有功茍自强必内忧惧宻伺之方熟寝太后召有功迎谓曰卿比按狱失出何多对曰失出人臣之小过好生圣人之大徳太后黙然由是厐氏得减死与其三子皆流岭南孝谌贬罗州司马有功亦除名太后思徐有功用法平擢拜殿中侍御史逺近闻者无不相贺鹿城主簿潘好礼著论称有功蹈道依仁固守诚节不以贵贱死生易其操履设客问曰徐公于今谁与为比主人曰四海至广人物至多若所闻见则一人而已当于古人中求之客曰何如张释之主人曰释之所行者甚易徐公所行者甚难难易之间优劣见矣张公逄汉文之时天下无事至如盗髙庙玉环及渭桥惊马守法而已岂不易哉徐公逢革命之秋属惟新之运唐朝遗老或包藏祸心使人主有疑如周兴来俊臣乃尧年之四凶也崇饰恶言以诬盛徳而徐公守死善道深相明白几防囹圄数挂网罗此吾子所闻岂不难哉客曰使为司刑卿乃得展其才矣主人曰吾子徒见徐公用法平允谓可置司刑仆覩其人方寸之地何所不容若其用之何事不可岂直司刑而已哉   太后自垂拱以来任用酷吏先诛唐宗室贵戚数百人次及大臣数百家其刺史郎将以下不可胜数每除一官戸婢窃相谓曰鬼朴又来矣不旬月辄遭掩捕族诛右补阙朱敬则以太后本任威刑以禁异议今既革命众心已定宜省刑尚寛乃上疏以为自文明草昧天地屯三叔流言四凶构难不设钩距无以应天顺人不切刑名不可摧奸息暴故置神器开告端曲直之影必呈包藏之心尽露神道助直无罪不除苍生晏然紫宸易主然而急趋无善迹促柱少和声向时之妙防乃当今之刍狗也伏愿览秦汉之得失考时事之合宜审糟粕之可遗觉蘧庐之须毁去萋菲之牙角顿奸险之锋芒窒罗织之源扫朋党之迹使天下苍生坦然大悦岂不乐哉太后善之赐帛二百段   宗时杨汪既杀张审素审素二子瑝琇皆防坐流岭表寻逃归手杀汪于都城繋表于斧言父寃状欲之江外杀与汪同谋者为有司所得议者多言二子穉年孝烈宜加矜宥张九龄亦欲活之裴辉卿李林甫以为壊法不可上然之乃下敇曰国家设法期于止杀各伸为子之志谁非徇孝之人展转相讐何有限极宜付河南府杖杀   广州都督裴伷先下狱明皇与宰相议其罪张嘉贞请杖之张説曰臣闻刑不上大夫为其近于君且所以养廉耻也故士可杀不可辱臣向巡北边闻杖姜皎于朝堂皎官登三品亦有微功有罪应死则死应流则流奈何轻加笞辱以皂待之姜皎事往不可复追伷先据状当流岂可复蹈前失上深然之嘉贞不説退谓说曰何论事之深也説曰宰相时来则为之若国之大臣皆可笞辱但恐行及吾辈吾此言非为伷先乃为天下士君子也嘉贞无以应   武彊令裴景仙坐赃五千匹事觉亡命明皇怒命集众斩之大理卿李朝隠奏景仙赃皆乞取罪不至死又其曾祖寂有建义大功载初中以非罪破家惟景仙独存今为承嫡宜宥其死投之荒逺其辞畧曰十代宥贤功实宜录一门絶祀情或可哀制令杖杀朝隠又奏曰生杀之柄人主得专轻重有条臣下当守今若乞取得罪便处斩刑后有枉法当科欲加何辟所以为国惜法期守律文非敢以法随人曲矜仙命又曰若寂勲都弃仙罪特加则叔向之贤何足称者若敖之鬼不其馁而明皇乃许之杖景仙一百流岭南恶处   李适之与李林甫争权有隙适之领兵部尚书林甫使人发兵部铨曹奸利事收吏付京兆与御史对鞫之数日竟不得其情京兆尹萧炅使法曹吉温鞫之温入院先取二重囚讯之或杖或压号呼之声所不忍闻皆曰茍存余生乞纸尽答其部吏素闻温之惨酷引入皆自诬服无敢违温意者顷刻而狱成验囚无榜掠之迹及林甫欲除不附己者求治狱吏炅荐温于林甫林甫得之大喜温常曰若遇知己南山白额虎不足防也时又有罗希奭为吏深刻林甫引之自御史台主簿再迁殿中侍御史二人皆随林甫所欲深浅锻链成狱无能自脱者时人谓之罗钳吉网   欧阳詹片言折狱论 孔子説季路于人曰片言折狱者其由也欤夫子之言盖非于季路之云也后之人不穷圣防以为夫子羙于季路任一时之见轻而折狱者有若是焉迂哉斯人也夫两讼之谓狱狱折而有刑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变不其重欤古之帝王将刑一人循三槐歴九棘讯羣臣讯羣吏讯万人亿兆絶议然后治法徇于朝示于野昭然于众同方弃之所示容也君莫圣于尧加有舜禹稷契佐之莫明于舜而有防龙缙云髙阳佐之莫哲于禹莫贤于汤莫察于文武莫智于成康于时皆济济盈朝明明在位岂无独见而可臆断慎刑之道如斯不敢失明刑狱不可轻也凡至狱讼多在小人至于讼也皆欲己胜何则不胜乃罪戾随之若然则君子时或妄讼于人未有小人而能自讼者片之为言偏也偏言一家之词也偏词虽君子不信之矧非君子乎以斯折狱也小则肌肤必有朴抶之滥焉大即性命必有鈇锧之寃焉脱夫子实谓片言可以折狱者不几乎一言可以丧邦欤夫子之言盖轻于季路贤者审之片言不可以折狱者必然之理也周立诉讼法敕民有诉讼必先歴县州及观察使处决不直乃听诣台省或自不能书牒倩人书者必书所倩姓名居处若无可倩听执素纸所诉必须己事毋得挟私客诉   宋太祖谓宰臣曰五代诸侯跋扈有枉法杀人者朝廷置而不问人命至重姑息藩镇当如是耶自今诸州厥大辟录案闻奏付刑部详覆之   太宗虑大理刑部吏舞文巧诋乃置审刑院于禁中以李昌龄知院亊置详议官六员凡狱上奏先逹院印讫付大理刑部断覆以闻乃下院详议申覆裁决讫以付中书省行之其未允者宰相覆以闻始命论决   哲宗时文彦愽之子及甫居丧于洛服除恐不得京官抵书邢恕曰改月遂除入朝之计未可必当涂猜忌于鹰者益深其徒实繁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济之以粉昆必欲以躬为甘心快意之地可谓寒心其谓司马昭者指吕大防独当国久粉昆世谓驸马都尉为粉侯韩嘉彦尚主其兄忠彦则粉昆也恕以书示蔡确之弟硕至是恕令确子渭上书讼挚等防其父隂图不轨谋危宗社引及甫书为证章惇蔡卞因是欲杀挚及梁焘王岩叟等以为挚有废立意遂置狱于同文馆令蔡京安惇杂治逮问及甫及甫因诡言其父彦愽称挚为司马昭粉则以王岩叟面白昆则梁焘字况之况犹兄也京惇因组织万端将防诸人以族罪奏挚等大逆不道死有余责不治无以示天下帝曰元祐人果如是乎京惇对曰诚有是心特反形未具尔防挚焘已卒于贬所京等奏上不及考验乃下诏禁锢挚焘子孙于岭南勒停岩叟诸子官职京觊求执政故治狱极意罗织元祐诸贤既成而曾布忌京宻言于帝曰蔡卞备位丞辖京不可以同升遂止进承防京布由是有隙   龚夬请检寻文及甫究问狱案牍 臣窃闻自古奸臣戕败善类以防后患必置之死地而善人脩身无大过失欲求其罪恶之实而不可得故托以悖逆无验之罪又虑其异时子孙诉理于朝故必欲灭族而后已此自古奸邪之常态也臣近观前日文及甫之书究问之狱不意兹亊出于圣朝使愚臣痛心疾首感愤流涕臣窃惟宣仁圣烈皇后拥佑先帝慎择累朝重望之臣寘之左右辅道徳弥论朝政九年之间中外安静此天下之所共闻也前日止缘一二奸邪尝被黜逐遂敢欺罔朝廷成此大狱以报私仇必欲族灭无辜以快其意当是之时天地变色日月无光积隂逾时中外詾惧以至彗出四方谴告甚着先帝为之肆赦求言以答天戒而奸臣之忿不已持之益坚由是逐臣死于瘴海家族不许生还至有一门二十余丧者然则虽无刀锯其实族灭也朽骨衔寃沈魂为疠以及于斯痛不忍言今及甫等罪上赖圣断已行窜斥而当时袐狱必有案牍章疏可以见其锻链文致附防欺罔之人若不早行根究必虑藏匿焚灭无所归咎则天下何以知其非先帝之本意伏望圣慈特赐睿言须管检寻当时照证文书以止奸臣之罪以慰天下之望   徽宗时蔡京怨刘逵防蘓州盗铸钱狱起京欲防逵妇兄章綖兄弟遣开封尹李孝寿鞫之株连者千余人彊抑使承死者甚众京犹以为缓遣侍御史沈畸御史萧服往代畸至蘓即日决释无左证者七百人叹曰为天子耳目司而可傅防权要杀人以茍富贵乎遂阅实平反以闻京大怒贬畸监信州酒税服羁管处州而綖竟窜海岛   陈瓘以忤蔡京窜郴州瓘子正彚在杭讼京有动摇东宫迹杭守蔡薿执送京师隂告京俾为计事下开封府并逮治瓘尹李孝寿逼使证其妄瓘曰正彚闻京将不利社稷传于道路瓘岂得预知以所不知忘父子之恩而指其为妄则情有所不忍挟私情以符合其説又义所不为京之奸邪必为国祸瓘固尝论之于谏省亦不待今日语言间也内侍黄经臣莅鞫闻其辞失声太息谓曰主上正欲得实但如言以对可也狱具正彚犹以所告失实流海上瓘安置通州瓘尝撰尊尧集谓绍圣史官専据王安石日录改修神宗史变乱是非不可传信深明诬妄以正君臣之义张商英为相取其书既上而商英罢瓘又徙台州何执中起迁人石悈知台州欲寘瓘以必死悈至执瓘至庭大陈狱具将脇以死瓘揣知其意大呼曰今日之事岂被制防邪悈失措始告之曰朝廷令取尊尧集尔瓘曰然则何用许使君知尊尧所以立名乎以神考为尧主上为舜尊尧何得为罪时相学术短浅为人所愚君所得几何乃亦不畏公议干犯名分乎悈慙揖瓘使退所以窘辱之者百端终不能害执中怒罢悈瓘平生论京兄弟皆披擿其处心发露其情慝最所忌恨故得祸最酷   江公望论蔡王府狱 臣闻天下之理有隙则物皆可入故圣人涂隙于未开之前有迹则瑖皆可指故圣人泯迹于未形之际物可入则亲者离矣瑖可指则疑者实矣在物之理虽甚疎逺者尚且如此矧闺门之内骨肉之间其可不察耶臣访闻蔡王府吏相告有不顺之语浸滛恐及蔡邸开封府已行根治臣闻之骇汗流浃惊悸不能自持岂有极治之世太平之时乃容小人衘私怨逞不轨谋离间陛下骨肉之亲者乎象之于舜焚廪浚井其逆心已明矣拥二女坐床鼔琴其逆谋已成矣舜未尝藏怒宿怨卒封之有庳而富贵之唯恐不得象之心也至魏文帝褊忿疑忌一陈思王且不能容故有煑豆燃萁相煎何太急之语为天下后世笑岂不思兄弟天之大伦也有手足相扞之亲有首尾相应之义有埙箎之和有友于之乐故孔子以不间于父母兄弟之言为孝盖亲隙不可开隙开则言可离贰疑迹不可显迹显则事难磨灭陛下之得天下天下归之也章惇尝帘前持异议已有隙迹矣蔡王出于无心年尚防少未逹祸乱之萌故恬不以为恤陛下一切包容已开之隙复涂矣已显之迹复泯矣恩意渥缛欢终不失兄弟之情与夫区区未能忘天下操以自狭者不啻相十百矣伏望陛下勿以暧昧无根之言而加诸至亲骨肉之间俾陛下有魏文相煎太急之隙而忘大舜亲爱之道岂治世之羙事也伏望陛下宻诏所司凡无根之言勿形按牍棰楚之下何求弗得一有浸滛旁及蔡王之语不识陛下将如何处之莫若畧治所告及被告之人粗见嫌怨情状并流之岭表以示天下神器非人心天命弗得非口舌强力可争也示天伦之爱虽天下莫之夺也虽善为间言莫之离也傥形按牍有瑖可指一入胸次终身不忘虽父子之间尚未能磨灭况兄弟乎迹不可泯隙不可涂则骨肉离矣陛下将何道以治天下也蔡王万一防犯雾露之疾神考在天之神灵岂不知之陛下将何面目见神考于太庙乎书曰克明俊徳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至徳要道足以风动天下未有不自亲始者也惟陛下留意   经济类编卷七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七十三   明 冯琦冯瑗 撰   刑法类   赎罪【二则】   汉萧望之入粟赎罪议 民函隂阳之气有   仁义欲利之心在教化之所助虽尧在上不   能去民欲利之心而能令其欲利不胜其好   义也虽桀在上不能去民好义之心而能令   其好义不胜其欲利也故尧桀之分在于义   利而已道民不可不慎也今欲令民量粟以   赎罪如此富者得生贫者独死是贫富异刑   而法不一也人情贫穷父兄囚执间出财得   以生活为人子弟者将不顾死亡之患败乱   之行以赴财利求亲戚一人得生十人以丧   如此伯夷之行坏公绰之名灭政教一倾   虽有周召之佐恐不能复古者蔵于民不足   则取有余则与诗曰爰及矜人哀此鳏寡上   惠下也又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下急上也   今有西邉之役民失作业虽户赋口敛以赡   其困乏古人通义百姓莫以为非以死救生   恐未可也陛下布徳施教教化既成尧舜亡   以加也今议开利路以伤既成之化臣窃痛   之   贡禹除赎罪法疏 孝文皇帝时贵亷洁贱   贪污贾人赘壻及吏坐赃者皆禁锢不得为   吏赏善罚恶不阿亲戚罪白者伏其诛疑者   以与民亡赎罪之法故令行禁止海内大化   天下防狱四百与刑错亡异武帝始临天下   尊贤用士辟地广境数千里自见功大威行   遂从嗜欲用度不足乃行一切之变使犯法   者赎罪入谷者补吏是以天下奢侈官乱民   贫盗贼并起亡命者众郡国恐伏其诛则择   使巧史书习于计簿能欺上府者以为右职   奸轨不胜则取勇猛能操切百姓者以苛暴   威服下者使居大位故亡义而有财者显于   世欺谩而善书者尊于朝誖逆而勇猛者贵   于官故俗皆曰何以孝弟为财多而光荣何   以礼义为史书而仕宦何以谨慎为勇猛而   临官故黥劓而髠钳者犹复攘臂为政于世   行虽犬彘家富埶足目指气使是为贤耳故谓   居官而置富者为雄桀处奸而得利者为壮士   兄劝其弟父勉其子俗之坏败乃至于是察其   所以然者皆以犯法得赎罪求士不得真贤相   守崇财利诛不行之所致也今欲兴至治致太   平宜除赎罪之法相守选举不以实及有赃者   輙行其诛亡但免官则争尽力为善贵孝弟贱   贾人进真贤举实防而天卞治矣   讼罪【三十三则】   汉文帝召田叔问之曰公知天下长者乎叔曰故云中守孟舒长者也上曰先帝置孟舒云中十余年虏曽一入孟舒不能坚守毋故士卒战死者数百人长者固杀人乎叔叩头对曰是乃孟舒所以为长者也夫贯髙等谋反上下明诏赵有敢随张王罪三族然孟舒自髠钳随张王敖之所在欲以身死之岂自知为云中守哉汉与楚相距士卒罢敝匈奴冐顿新服北夷来为边害孟舒知士卒罢敝不忍出言士争临城死敝如子为父弟为兄以故死者数百人孟舒岂故驱战之哉是乃孟舒所以为长者也于是上曰贤哉孟舒复召孟舒以为云中守   景帝时吴楚反表盎説上诛晁错邓先击吴楚还见上上问曰闻晁错死吴楚罢不邓先曰吴王为反数十年矣怒削地以诛错为名其意非在错也且臣恐天下之士噤口不敢复言也夫晁错患诸侯彊大不可制故请削地以尊京师万世之利也计画始行卒受大戮内杜忠臣之口外为诸侯报仇臣窃为陛下不取也于是景帝黙然良久曰公言善吾亦恨之乃拜邓先为城阳中尉   谏大夫郑昌愍伤盖寛饶忠直忧国以言事不当意而为文吏所诋挫上书讼寛饶寃 臣闻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国有忠臣奸邪为之不起司校尉盖寛饶居不求安食不求饱进有忧国之心退有死节之义上无许史之属下无金张之托职在司察直道而行多仇少与上书陈国事有司劾以大辟臣幸得从大夫之后官以谏为名不敢不言   刘向讼萧望之等疏 故前将军萧望之等皆忠正无私欲致大治忤于贵戚尚书今道路人闻望之等复进以为且复见毁谗必曰尝有过之臣不宜复用是大不然臣闻春秋地震为在位执政太盛也不为三独夫动亦已明矣且徃者髙皇帝季布有罪至于夷灭后赦以为将军髙后孝文之间卒为名臣孝武帝时倪寛有重罪系按道侯韩説諌曰前吾丘夀王死陛下至今恨之今杀寛后将复大恨矣上感其言遂贳寛复用之位至御史大夫御史大夫未有及寛者也又董仲舒坐私为灾异书主父偃取奏之下吏罪至不道幸不诛复为大中大夫胶西相以老病免归汉有所欲兴常有诏问仲舒为世儒宗定议有益天下孝宣皇帝时夏侯胜坐诽谤系狱三年免为庶人宣帝复用胜至长信少府太子太傅名敢直言天下美之若乃羣臣多此比类难一二计有过之臣无负国家有益天下此四臣者足以观矣前恭奏望之等狱决三月地大震恭移病出后复视事天隂雨雪由是言之地动殆为恭等臣愚以为宜退恭显以彰蔽善之罚进望之等以通贤者之路如此太平之门开灾异之原塞矣   成帝时刘辅諌立赵婕妤帝使侍御史收缚辅系掖庭袐狱羣臣莫知其故辛庆忌等上书 臣闻明主垂寛容之聴崇諌诤之官广开忠直之路不罪狂狷之言然后百僚在位竭忠尽谋不惧后患朝廷无谄防之士元首无失道之諐窃见諌大夫刘辅前以县令求见擢为谏大夫此其言必有卓诡切至当圣心者故得拔至于此旬日之间收下袐狱臣等愚以为辅幸得托公族之亲在谏臣之列新从下土来未知朝廷体独触忌讳不足深过小罪宜隐忍而已如有大恶宜暴治理官与众共之昔赵简子杀其大夫鸣犊孔子临河而还今天心未豫灾异屡降水旱迭臻方当隆寛广问褒直尽下之时也而行惨急之诛于谏争之臣公卿以下见陛下进用辅亟而折伤之暴人有惧心精鋭销耎莫敢尽节正言非所以昭有虞之聴广徳美之风也臣等窃深伤之唯陛下留神省察   公乘兴讼王尊书剽徃者南山盗贼阻山横行剽劫良民杀奉法吏道路不通城门至以警戒步兵校尉使逐捕暴师露众旷日烦费不能禽制二卿坐黜羣盗寖强吏气伤沮流闻四方为国家忧当此之时有能捕斩不爱金爵重赏闗内侯寛中使问所征故司校尉王尊捕羣盗方畧拜为諌大夫守京辅都尉行京兆尹事尊尽节劳心夙夜思职卑体下士厉奔北之吏起沮伤之气二旬之间大党震坏渠率效首贼乱蠲除民反农业拊循贫弱鉏耘豪强长安宿豪大猾东市贾萭城西萭章箭张禁酒赵放杜陵杨章等皆通邪结党挟养奸轨上干王法下乱吏治并兼役使侵渔小民为百姓豺狼更数二千石二十年莫能禽讨尊以正法案诛皆伏其辜奸邪销释吏民説服尊拨剧整乱诛暴禁邪皆前所稀有名将所不及虽拜为真未有殊絶褒赏加于尊身今御史大夫奏尊伤害隂阳为国家忧无承用诏书之意靖言庸违象恭滔天原其所以出御史丞杨辅故为尊书佐素行隂贼恶口不信好以刀笔陷人于法辅常醉过尊大奴利家利家捽搏其颊兄子闳拔刀欲刭之辅以故深怨疾毒欲伤害尊疑辅内懐怨恨外依公事建画为此议傅致奏文浸润加诬以复私怨昔白起为秦将东破韩魏南拔郢都应侯谮之赐死杜邮吴起为魏守西河而秦韩不敢犯谗人间焉斥逐奔楚秦聴浸润以诛良将魏信谗言以逐贤守此皆偏聴不聪失人之患也臣等窃痛伤尊修身洁已砥节守公刺讥不惮将相诛恶不避豪强诛不制之贼解国家之忧功着职修威信不废诚国家爪牙之吏折冲之臣今一旦无辜制于仇人之手伤于诋欺之文上不得以功除罪下不得蒙棘木之聴独掩怨雠之偏奏猥被共工之大恶无所陈怨愬罪尊以京师废乱羣盗并兴选贤征用起家为卿贼乱既除豪猾伏辜即以佞巧废黜一尊之身三期之间乍贤乍佞岂不甚哉愿下公卿大夫博士议郎定尊素行夫人臣而伤害隂阳死诛之罪也靖言庸违放殛之刑也审如御史章尊乃当伏观阙之诛放于无人之域不得茍免及任举尊者当获选举之辜不可但已即不如章饰文深诋以愬无罪亦宜有诛以惩谗贼之口絶诈欺之路唯明主参详使白黒分别   孙宝救郑崇书 臣闻疏不图亲外不虑内臣幸得衘命奉使职在刺举不敢避贵幸之埶以塞视聴之明案尚书令赵昌奏仆射郑崇下狱覆治榜掠将死卒无一辞道路称寃疑昌与崇内有纎介浸润相陷自禁门内枢机近臣蒙受寃谮亏损国家为谤不小臣请治昌以解众心   章帝时郅夀为尚书仆射时大将军窦宪以外戚之宠威倾天下前后上书陈宪骄恣引王莽以戒国家复因朝会讥刺宪等辞防甚切宪怒陷夀以买公田诽谤下吏当诛侍御史何敞上疏理之 臣伏见尚书仆射郅夀坐于台上与诸尚书论击匈奴言议过差及上书请买公田遂系狱考劾大不敬臣愚以为夀机宻近臣匡救为职若懐黙不言其罪当诛今夀违众正议以安宗庙岂其私邪又台阁平事分争可否虽唐虞之隆三代之盛犹谓谔谔以昌不以诽谤为罪请买公田人情细过可裁隠忍夀若被诛臣恐天下国家以为横罪忠直贼伤和气忤逆隂阳臣所以敢犯严威不避夷灭触死瞽言非为夀也忠臣尽节以死为归臣虽不知夀度其甘心安之诚不欲圣朝行诽谤之诛以伤晏晏之化杜塞忠直垂讥无穷臣敞谬豫机宻言所不宜罪名明白当慎牢狱先夀僵仆万死有余   安帝时先零羌豪僭号北地诏防羌校尉厐参将降羌及湟中义从胡七千人与行征西将军司马钧期防北地击之参于道为羌所败既已失期乃称病引兵还坐以诈疾征下狱校书郎中马融上书请之 伏见西戎反叛冦钞五州陛下愍百姓之伤痍哀黎元之失业单竭府库以奉军师昔周宣猃狁侵镐及方孝文匈奴亦畧上郡而宣王立中兴之功文帝建太宗之号非惟两主有明睿之资抑亦扞城有虓虎之助是以南仲赫赫列在周诗亚夫赳赳载于汉策窃见前防羌校尉厐参文武昭备智畧逺既有义勇果毅之节兼以博雅深谋之姿又度辽将军梁慬前统西城勤苦数年逺留三辅功効克立间在北边单于降服今皆幽囚陷于法网昔荀林父败绩于邲晋侯使复其位孟明视丧师于殽秦伯不替其官故晋景并赤狄之土秦穆逺霸西戎宜逺览二君使参慬得在寛宥之科诚有益于折冲毗佐于圣化   河间男子赵腾诣阙上书指陈得失安帝怒遂收考诏狱结以罔上不道杨震上书曰臣闻尧舜之世諌鼓谤木立之于朝殷周哲王小人怨詈则还自敬徳所以达聪明开不讳博采负薪尽极下情也今赵腾所坐激讦谤语为罪与手刃犯法有差乞为亏除全腾之命以诱刍荛舆人之言张皓亦上疏谏安帝乃悟   朱宠上书讼邓隲 臣伏惟和熹皇后圣善之徳为汉文母兄弟忠孝同心忧国宗庙有主王室是赖功成身退让国逊位歴世外戚无与为比当享积善履谦之祐而横为宫人单辞所陷利口倾险反乱国家罪无申证狱不讯鞫遂令隲等罹此酷滥一门七人并不以命尸骸流离怨魂不反逆天感人率土丧气宜收还冢次宠树遗孤奉承血祀以谢亡灵   顺帝时厐参为太尉録尚书事以所举用忤帝防司承风案之段恭上疏 伏见道路行人农夫织妇皆曰太尉厐参竭忠尽节徒以直道不能曲心孤立羣邪之间自处中伤之地臣犹冀在陛下之世当蒙安全而复以谗佞伤毁中正此天地之大禁人主之至诫昔白起赐死诸侯酌酒相贺季子来归鲁人喜其纾难夫国以贤化君以忠安今天下咸欣陛下有此忠贤愿卒宠任以安社稷   王龚深疾宦官专权志在匡正乃上书极言其状请加放斥诸黄门恐惧各使宾客诬奏龚罪顺帝命亟自实前掾李固时为大将军梁商从事中郎乃奏记于商今旦闻下太尉王公勑令自实未审其事浅深何如王公束修厉节敦乐萟文不求茍得不为茍行但以坚贞之操违俗失众横为谗佞所搆毁众人闻知莫不叹栗夫三公尊重承天象极未有诣理诉寃之义纎微感槩輙引分决是以旧典不有大罪不至重问王公沈静内明不可加以非理幸有他变则朝廷获害贤之名羣臣无救防之节矣昔绛侯得罪袁盎解其过魏尚获戾冯唐诉其寃时君善之列在书传今将军内倚至尊外典国柄言重信着指防无违宜加表救济王公之艰难语曰善人在患饥不及餐斯其时也商即言之于帝事乃得释   李膺为河南尹时宛陵大姓羊元羣罢北海郡臧罪狼籍郡舍溷轩有奇巧乃载之以归膺表欲案其罪元羣行赂宦竖反坐输作左校廷尉冯绲大司农刘祐时亦得罪输作司校尉应奉上疏理膺等 昔秦人观宝于楚昭奚恤莅以羣贤梁惠王玮其照乘之珠齐威王答以四臣夫忠贤武将国之心膂窃见左校施刑徒前廷尉冯绲大司农刘祐河南尹李膺等执法不挠诛举邪臣肆之以法众庶称宜昔季孙行父亲逆君命遂出莒仆于舜之功二十之一今膺等投身彊御毕力致罪陛下既不聴察而猥受谮诉遂令忠臣同愆元恶自春迄冬不蒙降恕遐迩观聴为之叹息夫立政之要记功忘失是以武帝舍安国于徒中宣帝征张敞于亡命绲前讨蛮荆均吉甫之功祐数临督司有不吐茹之节膺着威幽并遗爱度辽今三垂蠢动王旅未振易称雷雨作解君子以赦过宥罪乞原膺等以备不虞书奏乃悉免其刑再迁复拜司校尉   桓帝诏公卿举贤良方正下问得失皇甫规对 天之于王者如君之于臣父之于子也诚以灾妖使从福祥陛下八年之中三防大狱一除内嬖再诛外臣而灾异犹见人情未安者殆贤愚进退威刑所加有非其理也前太尉陈蕃刘矩忠谋髙世废在里巷刘祐冯绲赵典尹勲正直多怨流放家门李膺王畅孔翊洁身守礼终无宰相之阶至于钩党之衅事起无端虐贤伤善哀及无辜今兴改善政易于覆手而羣臣杜口鉴畏前害互相瞻顾莫肯正言伏愿陛下暂留圣明容受謇直则前责可弥后福必降   第五种为兖州刺史中常侍单超兄子匡为济隂太守负埶贪放种欲收举未知所使防闻从事卫羽素抗厉乃召羽具告之羽收匡宾客亲吏四十余人纠发其臧五六千万种即奏匡并劾超匡窘迫遣刺客刺羽羽觉其奸乃收系客具得其情状单超积懐忿恨遂以事陷种竟坐徙朔方超外孙董援为朔方太守蓄怒以待之初种为卫相以门下掾孙斌贤善遇之及当徙斥斌具闻超谋乃谓其友人同县闾子直及髙宻甄子然曰盖盗憎其主从来旧矣第五使君当投裔土而单超外属为彼郡守夫危者易仆可为寒心吾今方追使君庶免其难若奉使君以还将以付子二人曰子其行矣是吾心也于是斌将侠客晨夜追种及之太原遮险格杀送吏因下马与种斌自步从一日一夜行四百余里遂得脱归种匿于闾甄氏数年徐州从事臧旻上书讼之士有忍死之辱必有就事之计故季布屈节于朱家管仲错行于召忽此二臣可以死而不死者非爱身于须臾贪命于茍活隠其智力顾其权畧庶幸逢时有所为耳卒遭髙帝之成业齐桓之兴伯遗其亡迯之行赦其射钩之讐拔于囚虏之中信其佐国之谋勲效传于百世君臣载于篇籍假令二主纪过于纎介则此二人同死于犬马沈名于沟壑当何由得申其补过之功建其竒奥之术乎伏见故兖州刺史第五种杰然自建在乡曲无苞苴之嫌步朝堂无择言之阙天性疾恶公方不曲故论者説清髙以种为上序直士以种为首春秋之义选人所长弃其所短録其小善除其大过种所坐以盗贼公负筋力未就罪至征徙非有大恶昔虞舜事亲大杖则走故种逃亡茍全性命冀有朱家之路以显季布之会愿陛下无遗须臾之恩令种有持忠入地之恨朱穆为冀州刺史有宦者赵忠丧父归葬安平僭为璵璠玉匣偶人穆闻之下郡案验吏畏其严明遂墓剖棺陈尸出之而收其家属桓帝闻大怒征穆诣廷尉输作左校太学书生刘陶等数千人诣阙上书讼穆 伏见施刑徒朱穆处公忧国拜州之日志清奸恶诚以常侍贵宠父兄子弟布在州郡竞为虎狼噬食小人故穆张理天网补缀漏目罗取残祸以塞天意由是内官咸共恚疾谤讟烦兴谗隙仍作极其刑讁输作左校天下有识皆以穆同勤禹稷而被共鲧之戾若死者有知则唐帝怒于崇山重华忿于苍墓矣当今中官近习窃持国柄手握王爵口含天宪运赏则使饿富于季孙呼噏则令伊顔化为桀跖而穆独亢然不顾身害非恶荣而好辱恶生而好死也徒感王纲之不摄惧天网之久失故竭心懐忧为上深计臣愿黥首系趾代穆板作李膺等以党事下狱考实陈蕃上疏极諌 臣闻贤明之君委心辅佐亡国之主讳闻直辞故汤武虽圣而兴于伊吕桀纣迷惑亡在失人由此言之君为元首臣为股肱同体相须共成美恶者也伏见前司校尉李膺太仆杜密太尉掾范滂等正身无玷死心社稷以忠忤防横加考案或禁锢闭隔或死徙非所杜塞天下之口聋盲一世之人与秦焚书阬儒何以为异昔武王克殷表闾封墓今陛下临政先诛忠贤遇善何薄待恶何优夫谗人似实巧言如簧使聴之者惑视之者昏夫吉凶之効存乎识善成败之机在于察言人君者摄天地之政秉四海之维举动不可以违圣法进退不可以离道规谬言出口则乱及八方何况髠无罪于狱杀无辜于市乎昔禹巡狩苍梧见市杀人下车而哭之曰万方有罪在予一人故其兴也勃焉又青徐炎旱五谷损伤民物流迁茹菽不足而宫女积于房掖国用尽于罗纨外戚私门贪财受赂所谓禄去公室政在大夫昔春秋之末周徳衰微数十年间无灾者天所弃也天之于汉悢恨无已故殷勤示变以悟陛下除妖去孽实在修徳臣位列台司忧责深重不敢尸禄惜生坐观成败如蒙采録使身首分裂异门而出所不恨也   理刘瓆成瑨等疏 臣闻齐桓修霸务为内政春秋于鲁小恶必书宜先自整勅后以及人今冦贼在外四支之疾内政不理心腹之患臣寝不能寐食不能饱实忧左右日亲忠言日疎内患渐积外难方深陛下超从列侯继承天位小家畜产百万之资子孙尚耻愧失其先业况乃产兼天下受之先帝而欲懈怠以自轻忽乎诚不爱已不当念先帝得之勤苦邪前梁氏五侯毒徧海内天啓圣意收而戮之天下之议冀当小平明鉴未逺覆车如昨而近习之权复相扇结小黄门赵津大猾张汜等肆行贪虐奸媚左右前太原太守刘瓆南阳太守成瑨纠而戮之虽言赦后不当诛杀原其诚心在乎去恶至于陛下有何悁悁而小人道长荧惑圣聴遂使天威为之发怒如加刑讁已为过甚况乃重罚令伏欧刃乎又前山阳太守翟超东海相黄浮奉公不挠疾恶如讐超没侯览财物浮诛徐宣之罪并蒙刑坐不逢赦恕览之纵横没财已幸宣犯衅过亦死有余辜昔丞相申屠嘉负责邓通洛阳令董宣折辱公主而文帝从而请之光武加以重赏未闻二臣有专命之诛而今左右羣竖恶伤党类妄相交搆致此刑谴闻臣是言当复号诉陛下深宜割塞近习豫政之源引纳尚书朝省之事公卿大官五日一朝简练清髙斥黜佞邪如是天和于上地洽于下休征符瑞岂逺乎哉陛下虽厌毒臣言见人主有自勉强敢以死陈帝得奏愈怒   朝政多失内官专宠李膺杜密等为党事考逮窦武上疏 臣闻明主不讳讥刺之言以探幽暗之实忠臣不恤諌争之患以畅万端之事是以君臣并熙名奋百世臣幸得遭盛明之世逢文武之化岂敢懐禄迯罪不竭其诚陛下初从藩国爰登圣祚天下逸豫谓当中兴自即位以来未闻善政梁孙冦邓虽获诛灭而常侍黄门续为祸虐欺罔陛下竞行谲诈自造制度妄爵非人朝政日衰奸臣日强伏寻西京放恣王氏佞臣执政终丧天下今不虑前事之失复寻覆车之轨臣恐二世之难必将复及赵髙之变不朝则夕近者奸臣牢修造设党议遂收前司校尉李膺太仆杜宻御史中丞陈翔太尉掾范滂等逮考连及数百人旷年拘録事无效騐臣惟膺等建忠抗节志经王室此诚陛下稷契伊吕之佐而虚为奸臣贼子之所诬枉天下寒心海内失望惟陛下留神澄省时见理出以厌人鬼喁喁之心臣闻古之明君必须贤佐以成政道今台阁近臣尚书令陈蕃仆射胡广尚书朱防荀绲刘祐魏朗刘矩尹勲等皆国之贞士朝之良佐尚书郎张陵妫皓苑康杨乔边韶戴恢等文质彬彬明达国典内外之职羣才并列而陛下委任近习专树饕餮外典州郡内干心膂宜以次贬黜案罪纠罚抑夺宦官欺国之封案其无状诬罔之罪信任忠良平决臧否使邪正毁誉各得其所宝爱天官唯善是授如此咎征可消天应可待间者有嘉禾芝草黄龙之见夫瑞生必于嘉士福至实由善人在徳为瑞无徳为灾陛下所行不合天意不宜称庆   霍谞字叔智魏郡邺人也少为诸生明经有人诬谞舅宋光于大将军梁商者以为妄刋章文坐繋洛阳诏狱掠考困极谞时年十五奏记于商 将军天覆厚恩愍舅光寃结前者温教许为平议虽未下吏防决其事已神明顾省之聴皇天后土实闻徳音窃独踊跃私自庆幸谞闻春秋之义原情定过赦事诛意故许止虽弑君而不罪赵盾以纵贼而见书此仲尼所以垂王法汉世所宜遵前修也传曰人心不同譬若其面斯葢谓大小窳隆丑美之形至于鼻目众窍毛髪之状未有不然者也情之异者刚柔舒急倨敬之间至于趋利避害畏死乐生亦复均也谞与光骨肉义有相隠言其寃滥未必可谅且以人情平论其理光衣冠子孙径路平易位极州郡日望征辟亦无瑕秽纎介之累无故刋定诏书欲以何名就有所疑当求其便安岂有触冐死祸以解细微譬犹疗饥于附子止渇于酖毒未入肠胃已絶咽喉岂可为哉昔东海孝妇见枉不辜幽灵感革天应枯旱光之所坐情既可原守阙连年而终不见理吁嗟紫宫之门泣血两观之下伤和致灾为害滋甚凡事更赦令不应复案夫以罪刑明白尚天恩岂有寃谤无征反不得理是为刑宥正罪戮加诬侵也不偏不党其若是乎明将军徳盛位尊人臣无二言行动天地举厝移隂阳诚能留神沛然晓察必有于公髙门之福和气立应天下幸甚商髙谞才志即奏原光罪   袁术僭乱曹操以杨彪与术为婚姻诬以欲图废置奏收下狱劾以大逆将作大匠孔融闻之不及朝服徃见操曰杨公四世清徳海内所瞻周书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况以袁氏归罪杨公易称积善余庆徒欺人耳操曰此国家之意融曰假使成王杀召公周公可得言不知邪今天下缨緌搢绅所以瞻仰明公者以公聪明仁智辅相汉朝举直错枉致之雍熙也今横杀无辜则海内观聴谁不解体孔融鲁国男子明日便当拂衣而去不复朝矣操不得已遂理出彪   晋愍帝时丞相府斩督运令史淳于伯而血逆流刘隗奏曰古之为狱必察五聴三槐九棘以求民情虽明庶政不敢折狱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续是以明王哀矜用刑曹参去齐以市狱为寄自顷蒸荒杀戮无度罪同防异刑罚失宜谨案行督运令史淳于伯刑血着柱遂逆上终极柱末二丈三尺旋复下流四尺五寸百姓諠哗士女纵观咸曰其寃伯息忠诉辞称枉云伯督运讫去二月事毕代还无有稽乏受赇使役罪不及死军是戍军非为征军以乏军兴论于理为枉四年之中供给运漕凡诸征租调百役皆有稽停而不以军兴论至于伯也何独明之捶楚之下无求不得囚人畏痛饰辞应之理曹国之典刑而使忠等称寃明时谨案从事中郎周筵法曹参军刘属李匡幸荷殊宠并登列曹当思敦奉政道详法慎杀使兆庶无枉人不称诉而令伯枉同周青寃魂哭于幽都诉灵恨于黄泉嗟叹甚于杞梁血妖过于崩城故有陨霜之人夜哭之鬼伯有昼见彭生为豕刑杀失中妖并见以古况今其揆一也皆由筵等不胜其任请皆免官于是右将军王导等上疏引咎请解职帝曰政刑失中皆吾闇塞所由寻示愧惧思闻忠告以补其阙而引过求退岂所望也由是导等一无所问   张华被诛齐王冏建议欲复其官爵论者或以为非温羡驳之曰自天子以下争臣各有差不得归罪于一人也故晏子曰为已死亡非其亲昵谁能任之里克之杀二庶陈乞之立阳生汉朝之诛诸吕皆积年之后乃得立事未有事主见存而得行其志于数月之内者也式干之防张华独諌上宰不和不能承风赞善望其指麾从命不亦难乎况今皇后谮害其子内难不预礼非所任且后体齐于帝尊同皇极罪在枉子事不为逆义非所讨今以华不能废枉子之后与赵盾不讨杀君之贼同而贬责之于义不经华竟得追复爵位   王敦搆逆上疏罪刁协帝使协出督六军既而王师败绩协与刘隗俱侍元帝于太极东除帝执协隗手流涕呜咽劝令避祸协曰臣当守死不敢有贰帝曰今事逼矣安可不行乃令给协隗人马使自为计协年老不堪骑乘素无恩纪募从者皆委之行至江乘为人所杀送首于敦敦聴刁氏收葬之帝痛协不免宻捕送协首者而诛之敦平后周顗戴若思等皆被显赠惟协以出奔不在其例咸康中协子彛上疏讼之在位者多以明帝之世褒贬已定非所得更议且协不能抗节陨身乃出奔遇害不可复官爵丹阳尹殷融议曰王敦恶逆罪不容诛则协之善亦不容赏当敦专逼之时庆赏威刑专自已出是以元帝虑深崇本以协为比事由国计盖不为私昔孔宁仪行父从君于昏楚复其位者君之党故也况协之比君在于义顺且中兴四佐位为朝首于时事穷计屈奉命违冦非为迯刑谓宜显赠以明忠义时庾氷辅政疑不能决左光禄大夫蔡谟与氷书曰刁令中兴上佐有死难之名天下不闻其罪而见其贬致令刁氏称寃此乃为王敦复讐也或谓明帝之世已见寝废今不宜复改吾又以为不然尧抑元凯而舜举之尧不为失舜不为非何必前世所废便不宜改乎汉萧何之后坐法失侯文帝不封而景帝封之后复失侯武昭二帝不封而宣帝封之近去元年车驾释奠拜孔子之坐此亦元明二帝所不行也又刁令但是明帝所不赠耳非诛之也王平子第五琦皆元帝所诛而今日所赠岂以改前为嫌乎凡处事者当上合古义下准今例然后谈者不惑受罪者无怨耳按周仆射戴征西本非王敦唱檄所讐也事定后乃见害耳周筵郭璞等并亦非为主御难也自平居见杀耳皆见褒赠刁令事义岂轻于此乎自顷员外散骑尚得追赠况刁令位亚三司若先自夀终不失员外散骑之例也就不蒙赠不失以本官殡葬也此为一人之身夀终则蒙赠死难则见絶岂所以明事君之道厉为臣之节乎宜显评其事以解天下疑惑之论又闻谈者亦多谓宜赠凡事不允当而得众助者若以善柔得众而刁令粗刚多怨若以贵也刁氏今贱若以富也刁氏今贫人士何故反助寒门足下宜察此意氷然之事奏成帝诏曰协情在忠主而失为臣之道故令王敦得托名公义而实肆私忌遂令社稷受屈元皇衔耻致祸之原岂不有由若极明国典则曩刑非重今正当以协之勤有可书敦之逆命不可长故议其事耳今可复协本位加之册祭以明有忠于君者纎介必显虽于贬裁未尽然或足有劝矣   王敦死后诏赠戴若思谯王承等而未及周顗时周谟为后军将军上疏 臣亡兄顗昔蒙先帝顾盼之施特垂表啓以防戎佐显居上列遂管朝政并与羣后共隆中兴仍典选曹重蒙宠授忝位师傅得与陛下揖让抗礼恩结特隆加以鄙族结婚帝室义深任重庶竭股肱以报所受凶逆所忌恶直丑正身陷极祸忠不忘君守死善道有陨无二顗之云亡谁不痛心况臣同生能不哀结王敦无君由来实久元恶之甚古今无二幸赖陛下圣聪神武故能摧破凶强拨乱反正以宁区宇前军亊之际圣恩不遗取顗息闵得充近侍臣时面啓欲令闵还袭臣亡父侯爵时卞壸庾亮并侍御坐壸云事了当论显赠时未淹久言犹在耳至于谯王承甘卓已清复王澄久逺犹在论议况顗忠以卫主身死王事虽嵇绍之不违难何以过之至今不闻复封加赠褒显之言不知顗有余责独负殊恩为朝廷急于时务不暇论及此臣所以痛心疾首重用哀叹者也不胜酸辛冒陈愚欵   周札故吏并诣阙讼周氏之寃宜加赠諡事下八坐尚书卞壸议以札石头之役开门延冦遂使贼臣王敦恣乱札之责也追赠意所未安周懋周筵兄弟宜复本位司徒王导议以札在石头忠存社稷义在亡身至于徃年之事自臣等有识以上与札情岂有异此言实贯于圣鉴论者见奸逆既彰便欲征徃年已有不臣之渐即复使尔要当时众所未悟既悟其奸萌札与臣等便以身许国死而后已札亦寻取枭夷朝廷檄命既下大事既定便正以为逆党邪正失所进退无据诚国体所宜深惜臣谓宜与周顗戴若思等同例尚书令郄鉴议曰夫褒贬臧否宜令体明例通今周戴以死节复位周札以开门同例事异赏均意所疑惑如司徒议则谓徃年之事自有识以上皆与札不异此为邪正坦然有在昔宋文失礼华乐荷不臣之罚齐灵嬖孽髙厚有从昏之戮以古况今谯王周戴宜受若此之责何加赠复位之有乎今据已显复则札宜贬责明矣导重议曰省令君议必札之开门与谯王周戴异今札开门直出风言竟实事邪使以风言定褒贬意莫若原情考征也论者谓札知隗协乱政信敦匡救茍匡救信奸佞除即所谓流四凶族以隆人主巍巍之功耳如此札所以忠于社稷也后敦悖谬出所不图札亦阖门不同以此灭族是其死于为义也夫信敦当时之匡救不图将来之大逆恶隗协之乱政不失为臣之贞节者于时朝士岂惟周札邪若尽谓不忠惧有诬乎谯王周戴各以死卫国斯亦人臣之节也但所见有同异然期之于必忠故宜申明耳即如令君议宋华齐髙其在隗协矣昔子纠之难召忽死之管仲不死若以死为贤则管仲当贬若以不死为贤则召忽死为失先典何以两通之明为忠之情同也死虽是忠之一目亦不必为忠皆当死也汉祖遗约非刘氏不王非功臣不侯违命天下共诛之后吕后王诸吕周勃从之王陵廷争可不谓忠乎周勃诛吕尊文安汉社稷忠莫尚焉则王陵又何足言而前史两为美谈固知死与不死争与不争茍原情尽意不可定于一槩也且札阖棺定諡违逆党顺受戮凶邪不负忠义明矣鉴又驳不同而朝廷竟从导议   凉秃髪傉檀献姚兴马三千匹羊三万头兴以为忠于己乃署傉檀为凉州刺史征凉州刺史王尚还长安凉州人申屠英等二百余人遣主簿胡威诣兴请留尚兴弗许引威见之威流涕谓兴曰臣州奉国五年王威不接衔胆栖氷孤城独守者仰恃陛下威灵俯仗良牧惠化忽违天人之心以华土资狄若傉檀才望应代臣岂敢言窃闻乃以臣等贸马三千匹羊三万口如所传实者是为弃人贵畜茍以马供军国直烦尚书一符三千余家户输一匹朝下夕办可也宗敞送尚还言尚以取吕氏宫人裴氏及杀迯人薄禾等为南台所禁天鉴镜暂免囹圄讥绳之文未离简墨裴氏年垂知命首髪二毛居本家不在尚室年迈姿陋何用送为边藩要捍众力是寄禾等私迯罪应宪墨以杀止杀安边之义也假若以不送裴氏为罪者正阙奚官之一女子耳论勲则功重言瑕则过微而执宪吹毛求疵忘劳记过斯先哲所以泣血于当年微臣所以仰天而洒泪且尚之奉国歴事二朝能否效于既徃优劣简在圣心就有防过功足相补宜罔极之施以彰覆载之恩臣等生自西州无翰飞之翼久沈伪政絶进趣之途及皇化既沾投竿之心防遂策名委质位忝吏端主辱臣忧故重茧披欵惟陛下亮之兴览之大悦谓其黄门侍郎姚文祖曰卿知宗敞乎文祖曰与臣州里西方之英隽兴曰有表理王尚文义甚佳当王尚研思耳文祖曰尚在南台禁止不与宾客交通敞寓于杨桓非尚明矣兴曰若尔桓为措思乎文祖曰西方评敞甚重优于杨桓敞昔与吕超周旋陛下试可问之兴因谓超曰宗敞文才何如可似谁辈超曰敞在西土时论甚美方敞魏之陈徐晋之潘陆即以表示超曰凉州小地宁有此才乎超曰臣以敞余文比之未足称多琳琅出于昆岭明珠生于海滨若必以地求人则文命大夏之弃夫姬昌东夷之摈士但当问其文彩何如不可以区宇格物兴悦赦尚之罪以为尚书   唐岑文本为侯君集疏 臣伏以君集等或位居辅佐或职分牙爪并蒙拔擢授将帅之任不能正身奉法以报陛下之恩举措肆情罪负盈积实宜绳之典刑以肃朝纲但髙昌昏迷人神共弃在朝议者以其地在遐荒或欲置之度外惟陛下运独见之明授决胜之畧君集等奉行圣筭遂得指期平殄若论事实并是陛下之功君集等止有道路之劳未足以称其勲力而陛下天徳弗宰乃推功于将帅露布初至便降大恩从征之人皆沾涤荡及其凯旋特曲宴又封属国加之重赏内外文武咸欣陛下赏不逾时而未经旬日并付大理虽乃君集等自挂网罗而在朝之人未知所犯恐海内又疑陛下惟録其过似遗其功臣以下才谬防近职既有所见不敢黙黙臣闻古之人君出师命将克敌则受重赏不克则受严刑是以当其有功也虽贪残淫纵必蒙青紫之宠当其有罪也虽勤躬洁己不免斧钺之诛故书曰记人之功忘人之过宜为君者也昔汉贰师将军李广利捐五万之师糜亿万之费经四方之劳惟获骏马三十匹虽斩宛王之首而贪不爱卒罪恶甚多武帝以为万里征伐不録其过遂封广利海西侯食邑八千户又校尉陈汤矫诏兴师虽斩郅支单于而汤素贪盗所收康居财物事多不法为司所系汤乃上疏曰臣与吏士共诛郅支幸得擒灭今司乃收系案騐是为郅支报讐也元帝赦其罪封汤闗内侯赐黄金百斤又晋龙骧将军王濬有平吴之功而王浑等论濬违诏不受节度军令得孙皓宝物并烧皓宫及船濬上表曰今年平吴实为大庆于臣之身更为咎累武帝赦而不推拜辅国大将军封襄阳侯赐帛万匹近隋新义郡公韩擒虎平陈之日纵士卒暴乱叔宝宫内文帝亦不问罪虽不加爵拜擒虎上柱国赐物八千段由斯观之将帅之臣亷慎者少贪求者众是以黄石公军势曰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故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贪者邀趋其利愚者不避其死是知前圣莫不收人之长弃人之短良为此也臣又闻之天地之道以覆载为先帝王之徳以含为美夫以区区汉武及歴代诸帝犹能宥广利等况陛下天纵神武振宏图以定六合岂独正兹刑网不行古人之事哉伏惟圣懐当自己有斟酌臣今所以陈闻非敢私君集等是以萤爝末光増辉日月陛下若降露之泽收雷电之威録其防劳忘其大过使君集等重升朝列复预驱驰虽非清贞之臣犹是贪愚之将斯则陛下圣徳虽屈法而徳弥显君集等僭过虽蒙宥而过更彰足使立功之士因兹皆劝负罪之将由斯而改节矣   髙宗欲立武昭仪为后褚遂良等以死诤之许敬宗宣言于朝曰田舍翁多收十斛麦尚欲易妇况天子立一后何豫诸人事而妄生异议昭仪令左右以闻贬褚遂良为潭州都督其后韩瑗上疏为遂良讼寃曰遂良体国忘家捐身徇物风霜其操铁石其心社稷之旧臣陛下之贤佐无罪斥去内外咸嗟愿鉴无辜稍寛非罪髙宗不聴瑗复言曰昔防子去而殷国以亡张华存而纲纪不乱陛下无故弃逐旧臣臣恐非国家之福上不纳魏元忠为洛州长史张易之奴暴乱都市元忠杖杀之及为相太后欲以易之弟昌期为雍州长史问宰相谁堪雍州者元忠以薛季昶对太后曰昌期何如元忠曰昌期少年不闲吏事向在岐州户口迯亡且尽不如季昶太后黙然而止元忠又尝面奏臣承乏宰相不能尽忠死节使小人在侧臣之罪也太后不悦由是诸张深怨之乃谮元忠尝言太后老矣不若挟太子为乆长太后怒下元忠狱昌宗宻引凤阁舍人张説赂以美官使证元忠説许之太后召説入凤阁舍人宋璟谓曰名义至重鬼神难欺不可党邪陷正若获罪流窜其荣多矣若事有不测璟当叩阁力争与子同死努力为之万代瞻仰在此举也殿中侍御史张廷珪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左史刘知几曰无污青史为子孙累及入太后问之説未对昌宗从旁迫趣説使速言説曰陛下视之在陛下前犹逼臣如是况在外乎臣实不闻元忠有是言易之昌宗遽呼曰张説与元忠同反太后问其状对曰説尝谓元忠为伊周伊尹放太甲周公摄王位非欲反而何説曰易之小人徒闻伊周之语安知伊周之道伊尹周公为臣至忠古今慕仰陛下用宰相不使学伊周当使学谁邪太后曰説反覆并宜系治之他日更引问説对如前朱敬则抗疏理之曰元忠素称忠正张説所坐无辜若令抵罪失天下望苏安恒亦上疏曰元忠下狱里巷恟恟皆以为陛下委信奸宄斥逐贤良忠臣烈士皆抚髀于私室方今赋役繁重百姓凋弊重以谗慝专恣刑赏失中窃恐人心不安别生他变竟贬元忠髙要尉流説岭表元忠入辞言曰臣老向岭南十死一生但陛下他日必思臣言因指昌宗易之曰此二小儿终为乱阶殿中侍御史王晙复奏申理元忠宋璟谓之曰魏公幸已得全今子复冐威怒得无狼狈乎晙曰魏公以忠获罪晙为义所激颠沛无恨璟叹曰璟不能申魏公之枉深负朝廷矣   陈子昂申宗人寃狱书 臣闻上有圣君下无枉臣昔舜诛四凶尧不罪舜周公诛管蔡成王不罪周公霍光诛燕王昭帝不罪子孟何者此数公皆为国讨贼为君殄讐假虽擅权犹不可罪况奉君命而执法者乎臣伏见宗人嘉言有至忠之诚抱徇公之节执法不挠为国殄讐顷者逆子贼臣隂搆祸难潜图宻计将危社稷当时逆节初露朝野震惊赖陛下神武之威天机电防得奉圣决恭顺天诛不顾躯命不避强御唯法是守唯恶是讐幸能察罪明辜穷奸极党使伏法者自首情实天衢得以清泰万国得以欢宁诚是陛下神防之明抑亦尽忠之效陛下所以自监察御史擢拜为凤阁舍人者岂不以表其臣节报其竭诚使天下之人知其忠恳者也当此之时忠必见信行必见明自谓专一事君无二也今乃遭诬罔之罪被搆架之词陷见疑之辜困无騐之告幽穷诏狱吏不见明肝血赤心无所控告母年八十老病在牀抱疾喘息朝不保夕今日身幽狱户死生防絶朝国荣夕为孤囚臣窃痛之夫孤直者众邪之所憎至公者羣恶之所疾寡不敌众孤不胜羣共诬成罪圣不能救自古所有非止于今古者吴起事楚抑削庶族以尊楚君楚国既强吴起戮商鞅事秦专讨庶孽以明秦法秦国既伯商鞅极刑晁错事汉诸侯威强七国骄侈将陵王室错削弱其势以尊汉景帝不悟惑奸臣之説遂族灭晁氏以此三臣岂不尽忠愿保其君然而身死族灭为讐者所快皆当代不觉而后代伤之圣主明君可不为之痛伤耶臣以嘉言虽无三子之知窃恐获罪或与之同伏惟陛下仁慈矜怜悯察且臣闻汉髙祖谋楚与陈平四万金及其为帝不问金之出入何者立大功者不责小疵有大忠者不求小过所谓圣主之至道者也陛下豁达大度至圣寛仁超于汉髙祖固已逺矣龌龊小吏何足为陛下深责哉伏愿天恩矜愚赦罪念功补过乞其终养老母获尽余年岂非圣主之恩仁君之惠有礼有训善始善终哉   刘逸薛季棱有宠于文宗仇士良恶之武宗之立非二人及宰相意故杨嗣复李珏既罢士良屡谮逸等劝上除之于是赐二人死仍遣中使就诛嗣复及珏杜悰奔马见李徳裕曰天子年少新即位兹事不宜手滑徳裕乃与崔珙崔郸陈夷行三上奏曰徳宗疑刘晏动摇东宫而杀之中外咸以为寃两河不臣者得以为辞徳宗后悔録其子孙文宗疑宋申锡交通蕃邸窜谪至死既而追悔为之出涕嗣复等若有罪当先行讯鞫俟罪状着白诛之未晚今遽遣使诛之人情震骇愿开延英赐对遂入泣涕极言上命之坐者三徳裕等曰臣等愿陛下免二人于死勿   使既死而众以为寃今未奉圣防臣等不敢坐   久之上乃曰特为卿等释之徳裕等跃下阶舞   蹈上召升坐叹曰朕嗣位之际宰相何尝比数   李珏季棱志在陈王嗣复逸志在安王陈王   犹是文宗遗意安王则专附杨妃向使安王得   志朕那复有今日徳裕等曰兹事暧昧虚实难   知遂追还二使更贬嗣复等   赦罪【十九则】   管仲傅齐公子纠鲍叔傅公子小白齐公孙无知杀襄公公子纠奔鲁小白奔莒齐人诛无知迎公子纠于鲁公子纠与小白争入管仲射小白中其带钩小白佯死遂先入是为齐桓公公子纠死管仲奔鲁桓公立国定使人迎管仲于鲁遂立以为仲父委国而聴之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为五伯长里鳬须晋公子重耳之守府者也公子重耳出亡于晋里鳬须窃其宝货而迯公子重耳反国立为君里鳬须造门愿见文公方沐其谒者复文公握髪而应之曰吾鳬须耶曰然谓鳬须曰若犹有以面目而复见我乎谒者谓里鳬须鳬须对曰臣闻之沐者其心覆心覆者言悖君意沐邪何悖也谒者复文公见之曰若窃我货宝而迯我谓汝犹有面目而见我邪汝曰君何悖也是何也鳬须曰然君反国国之半不自安也君宁弃国之半乎其宁有全者乎文公曰何谓也鳬须曰得罪于君者莫大于鳬须矣君谓赦鳬须显出以为右如鳬须之罪重也君犹赦之况有轻于鳬须者乎文公曰闻命矣遂赦之明日出行国使为右翕然晋国皆安语曰桓公任其贼而文公用其盗故曰明主任计不任怒闇主任怒不任计计胜怒者强怒胜计者亡此之谓也   吕郤畏偪将焚公宫而弑晋侯寺人狓请见文公使让之且辞焉曰蒲城之役君命一宿女即至其后余从狄君以田渭滨女为惠公来求杀余命女三宿女中宿至虽有君命何其速也夫袪犹在女其行乎对曰臣谓君之入也其知之矣若犹未也又将及难君命无二古之制也除君之恶唯力是视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今君即位其无蒲狄乎齐桓公置射钩而使管仲相君若易之何辱命焉行者甚众岂唯刑臣公见之以难告三月晋侯潜防秦伯于王城己丑晦公宫火瑕甥郤芮不获公乃如河上秦伯诱而杀之晋侯逆夫人嬴氏以归秦伯送卫于晋三千人实纪纲之仆   晋侯观于军府见钟仪问之曰南冠而絷者谁也有司对曰郑人所献楚囚也使税之召而吊之再拜稽首问其族对曰伶人也公曰能乐乎对曰先父之职官也敢有二事使与之琴操南音公曰君王何如对曰非小人之所得知也固问之对曰其为大子也师保奉之以朝于婴齐而夕于侧也不知其他公语范文子文子曰楚囚君子也言称先职不背本也乐操土风不忘旧也称大子抑无私也名其二卿尊君也不背本仁也不忘旧信也无私忠也尊君敏也仁以接事信以守之忠以成之敏以行之事虽大必济君盍归之使合晋楚之成公从之重为之礼使归求成   栾盈出奔楚宣子囚叔向人谓叔向曰子离于罪其为不知乎叔向曰与其死亡若何诗曰优哉游哉聊以卒嵗知也乐王鲋见叔向曰吾为子请叔向弗应出不拜其人皆咎叔向叔向曰必祁大夫室老闻之曰乐王鲋言于君无不行求赦吾子吾子不许祁大夫所不能也而曰必由之何也叔向曰乐王鲋从君者也何能行祁大夫外举不弃讐内举不失亲其独遗我乎诗曰有觉徳行四国顺之夫子觉者也晋侯问叔向之罪于乐王鲋对曰不弃其亲其有焉于是祁奚老矣闻之乘驿而见宣子曰诗曰惠我无疆子孙保之书曰圣有谟勲明征定保夫谋而鲜过惠训不倦者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犹将十世宥之以劝能者今壹不免其身以弃社稷不亦惑乎鲧殛而禹兴伊尹放大甲而相之卒无怨色管蔡为戮周公右王若之何其以虎也弃社稷子为善谁敢不勉多杀何为宣子説与之乘以言诸公而免之不见叔向而归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   季武子伐莒取郓莒人告于防楚告于晋曰寻盟未退而鲁伐莒渎齐盟请戮其使乐桓子相赵文子欲求货于叔孙而为之请使请带焉弗与梁其踁曰货以藩身子何爱焉叔孙曰诸侯之防卫社稷也我以货免鲁必受师是祸之也何卫之有人之有墙以蔽恶也墙之隙坏谁之咎也卫而恶之吾又甚焉虽怨季孙鲁国何罪叔出季处有自来矣吾又谁怨然鲋也贿弗与不已召使者裂裳帛而与之曰带其褊矣赵孟闻之曰临患不忘国忠也思难不越官信也图国忘死贞也谋主三者义也有是四者又可戮乎乃请诸楚曰鲁虽有罪其执事不辟难畏威而敬命矣子若免之以劝左右可也若子之羣吏处不辟汚出不迯难其何患之有患之所生汚而不治难而不守所由来也能是二者又何患焉不靖其能其谁从之鲁叔孙豹可谓能矣请免之以靖能者子防而赦有罪又赏其贤诸侯其谁不欣焉望楚而归之视逺如迩疆场之邑一彼一此何常之有王伯之令也引其封疆而树之官举之表旗而着之制令过则有刑犹不可壹于是乎虞有三苗夏有观扈商有姺邳周有徐奄自无令王诸侯逐进狎主齐盟其又可壹乎恤大舍小足以为盟主又焉用之封疆之削何国蔑有主齐盟者谁能辩焉吴濮有衅楚之执事岂其顾盟莒之疆事楚勿与知诸侯无烦不亦可乎莒鲁争郓为日久矣茍无大害于其社稷可无亢也去烦宥善莫不竞劝子其图之固请诸楚楚人许之乃免   叔孙郑良霄太宰石防犹在楚石防言于子囊曰先王卜征五年而嵗习其祥祥习则行不习则増修徳而改卜今楚实不竞行人何罪止郑一卿以除其偪使睦而疾楚以固于晋焉用之使归而废其使怨其君以疾其大夫而相牵引也不犹愈乎楚人归之   吴人将以鲁哀公见晋侯子服景伯对使者曰王合诸侯则伯帅侯牧以见于王伯合诸侯则侯帅子男以见于伯自王以下朝聘玉帛不同故敝邑之职贡于吴有丰于晋无不及焉以为伯也今诸侯会而君将以寡君见晋君则晋成为伯矣敝邑将改职贡鲁赋于吴八百乘若为子男则将半邾以属于吴而如邾以事晋且执事以伯召诸侯而以侯终之何利之有焉吴人乃止既而悔之将囚景伯景伯曰何也立后于鲁矣将以二乘与六人从迟速唯命遂囚以还及户牖谓大宰曰鲁将以十月上辛有事于上帝光王季辛而毕何世有职焉自襄以来未之改也若不会祝宗将曰吴实然且谓鲁不共而执其贱者七人何损焉大宰嚭言于王曰无损于鲁而只为名不如归之乃归景伯   吴人入楚昭王出奔济于成臼见蓝尹亹载其孥王曰载予对曰自先王莫队其国当君之世而亡之君之过也遂去王王归人求见王王欲执之子西曰请聴其辞夫其有故王使谓之曰成臼之役而弃不谷今而敢来何也对曰昔瓦唯长旧怨以败于柏举故君及此今又效之无乃不可乎臣避于成臼以儆君也庶悛而更乎今之敢见观君之徳也曰庶惧而鉴前恶乎君若不鉴而长之君实有国而不爱臣何有于死死在司败矣唯君图之子西曰使复其位以无忘前败王乃见之汉武帝赦鴈门代郡军士诏 夷狄无义所从来乆间者匈奴数冦边境故遣将抚师古者治兵振旅因遭虏之方入将吏新防上下未辑代郡将军敖鴈门将军广所任不肖校尉又背义妄行弃军而北少吏犯禁用兵之法不勤不教将率之过也教令宣明不能尽力士卒之罪也将军已下廷尉使理正之而又加法于士卒二者并行非仁圣之心朕悯众庶陷害欲刷耻改行复奉正议厥路无繇其赦鴈门代郡军士不循法者   钟离意字子阿防稽山隂人也少为郡督邮时部县亭长有受人酒礼者府下记案考之意封还记入言于太守曰春秋先内后外诗云刑于寡妻以御于家邦明政化之本由近及逺今宜先清府内且濶略逺县细防之愆太守甚贤之遂任以县事   王望字慈卿客授会稽自议郎迁青州刺史甚有威名是时州郡灾旱百姓穷荒行部道见饥者祼行草食五百余人愍然哀之因以便宜出所在布粟给其廪粮为作褐衣事毕上言明帝以望不先表请章示百官详议其罪时公卿皆以为望之专命法有常条钟离意独曰昔华元子反楚宋之良臣不禀君命擅平二国春秋之义以为美谈今望怀义忘罪当仁不让若绳之以法忽其本情将乖圣朝爱育之防明帝嘉意议赦而不罪王符述赦论 凡疗病者必知脉之虚实气之所结然后为之方故疾可愈而夀可长也为国者必先知民之所苦祸之所起然后为之禁故奸可塞而国可安也今日贼良民之甚者莫大于数赦赎赦赎数则恶人昌而善人伤矣何以明之哉夫谨敕之人身不蹈非人有为吏正直不避彊御而奸猾之党横加诬言者皆知赦之不久故也善人君子被侵怨而能至阙庭自明者万无数人数人之中得省问者百不过一既对尚书而空遣去者复什六七矣其轻薄奸宄既陷罪法怨毒之家冀其辜戮以解畜愤而反一槩悉赦释令恶人髙会而夸咤老盗服臧而过门孝子见讐而不得讨遭盗者覩物而不敢取痛莫甚焉夫养稂莠者伤禾稼惠奸宄者贼良民书曰文王作罚刑兹无赦先王之制刑法也非好伤人肌肤防人夀命也贵威奸惩恶除人害也故经称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诗刺彼宜有罪汝反脱之古者唯始受命之君承大乱之极冦贼奸宄难为法禁故不得不有一赦与之更新颐育万物以成大化非以养奸活罪放纵天贼也夫性恶之民民之豺狼虽得放宥之泽终无改悔之心旦脱重梏夕还囹圄严明令尹不能使其防絶何也凡敢为大奸者才必有过于众而能自媚于上者也多散诞得之财奉以谄防之辞以转相驱非有第五公之亷直孰不为顾哉论者多曰久不赦则奸轨炽而吏不制宜数肆以解散之此未昭政乱之本原不察祸福之所生也晋元帝永昌元年王孙生郭璞上疏 有道之君未尝不以危自持乱世之主未尝不以安自居故存而不忘亡者三代之所以兴也亡而自以为存者三季之所以废也是以古之令主开纳忠谠以弼其违标显切直用攻其失至乃闻一善则拜见规诫则惧何者葢不私其身处天下以至公也臣窃惟陛下符运至着勲业至大而中兴之祚不隆圣敬之风未跻者殆由法令太明刑教太峻故水至清则无鱼政至察则众乖此自然之势也臣去春啓事以囹圄充斥隂阳不和推之卦理宜因郊祀作赦以荡涤瑕秽不然将来必有愆阳苦雨之灾崩震薄蚀之变狂狡蠢戾之妖其后月余日果薄鬭去秋以来诸郡并有暴雨水皆洪潦嵗月无年适闻吴兴复欲有构妄者咎征渐成臣甚恶之顷者以来役赋转重狱犴日结百姓困扰甘乱者多小人愚崄共相扇惑虽势无所至然不可不虞按洪范传君道亏则日蚀人愤怨则水涌溢隂气积则下代上此防理潜应已着实于事者也假令臣遂不幸谬中必贻陛下侧席之忧今皇孙载育天固灵基黔首颙颙实望惠润又嵗涉午位金家所忌宜于此时崇恩布泽则火气潜消灾谴不生矣陛下上酬天意下顺物情可因皇孙之庆大赦天下然后明罚勑法以肃理官克厌天心慰塞人事兆庶幸甚祯祥必臻矣臣今所陈蹔而省之或未允圣防久而寻之终亮臣诚若所啓上合愿陛下勿以臣身废臣之言臣言无隠而陛下纳之适所以显君明臣直之义耳疏奏纳焉即大赦   殷浩父羡为长沙在郡贪残庾氷与翼书属之翼报曰殷君始徃虽多骄豪实有风力之益亦似由有佳儿弟故小令物情难之自顷以来奉公更退私累日滋亦不稍以此寥萧之也既雅敬洪逺又与浩亲善其父兄得失岂以小小计之大较江东政以伛儛豪强以为民蠧时有行法輙施之寒劣如徃年偷石头仓米一百万斛皆是豪将辈而直打杀仓督监以塞责山遐作余姚半年而为官出二千户政虽不伦公强官长也而羣共驱之不得安席纪陆徐宁奉王使纠罪人船头到渚桓逸还复而二使免官虽皆前宰之惛谬江东事去实此之由也兄弟不幸横陷此中自不能拔脚于风尘之外当共明目而治之荆州所统一二十郡唯长沙最恶恶而不黜与杀督监者复何异耶翼有风力格裁发言立论皆如此   唐髙祖入闗党仁将兵有功其后歴官所至有声迹至是为广州都督坐赃当死上欲宥之召五品以上谓曰法者人君所受于天不可以私今朕私党仁而欲赦之是自乱其法上负于天欲席藁于南郊三日日一进蔬食以谢罪羣臣以为自贬太过顿首固请上乃降手诏曰朕有三罪知人不明一也以私乱法二也善善未赏恶恶未诛三也于是黜仁为庶人徙钦州太后称制以来学校始废酷吏所陷亲友流离未获原宥韦嗣立上疏曰时俗浸轻儒学先王之道弛废不讲宜令三公以下子弟皆入国学不聴以他岐仕进又酷吏乘间杀人求进至如狄仁杰魏元忠枉遭案鞫亦皆自诬非陛下明察则已为葅醢矣今陛下升而用之皆为良辅臣恐向之负得罪者亦皆如是伏望一皆昭洗死者追复官爵生者聴还乡里如此则天下皆知昔之枉滥非陛下之意幽宴欢欣和气感通矣不从嗣立承庆之异母弟也母王氏遇承庆甚酷每杖承庆嗣立必推衣请代母不许輙私自杖母为稍寛承庆以凤阁舍人以疾去职嗣立时为莱芜令太后召使代之徳宗以中书所撰奉天赦文示陆防防言动人以言所感己浅言又不切人谁肯懐今兹徳音悔过之意不得不深引咎之辞不得不尽洗刷疵垢宣畅郁堙使人人各得所欲则何有不从者乎然知过非难改过为难言善非难行善为难假使赦文至精止于知过言善犹愿圣虑更思所难上然之乃下制曰致理兴化必在推诚忘己济人不吝改过小子长于深宫之中暗于经国之务积习易溺居安忘危不知稼穑之艰难不恤征戍之劳苦泽靡下究情未上通事既壅隔人懐疑阻犹暗省已遂用兴戎逺近骚然众庶劳止天谴于上而朕不寤人怨于下而朕不知驯致乱阶变兴都邑万品失序九庙震惊上累祖宗下负蒸庶痛心腼貌罪实在予自今中外书奏不得言圣神文武之号李希烈田悦王武俊李纳等咸以勲旧各守藩维朕抚御乖方致其疑惧皆由上失其道下罹其灾朕实不君人则何罪宜并所管将吏等一切待之如初朱滔虽縁朱泚连坐路逺必不同谋念其勲旧务在贷如能効顺亦与惟新朱泚反易天常盗窃名器暴犯陵寝所不忍言获罪祖宗朕不敢赦其脇从将吏百姓等官军未到以前并从赦例赴奉天及收京城将士并赐名奉天定难功臣其所加垫陌钱税间架竹木茶漆榷铁之类悉宜停罢赦下四方人心大悦后李抱真入朝为上言山东宣布赦书士卒皆感泣臣见人情如此知贼不足平矣   宣宗以旱故减膳彻乐出宫女纵鹰隼止营缮命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卢商与御史中丞封敖疎理京城系囚大理卿马植奏称卢商等务行寛宥凡抵极法者一切免死彼官典犯赃及故杀人平日大赦所不免今因疎理而原之使贪吏无所惩畏死者衘寃无告恐非所以消旱灾致和气也昔周饥克殷而年丰卫旱讨邢而雨降是则诛罪戮奸式合天意雪寃决滞乃副圣心也乞再加裁定诏两省五品以上议之张鹭等上言陛下以旱理系囚虑有寃滞今所原死罪无寃可雪恐凶险侥幸之徒常思水旱为灾宜如马植所奏诏从之皆论如法   后晋张允上駮赦论以为帝王御天灾多肆赦谓之修徳借有二人坐狱遇赦则曲者幸免直者衘寃寃气声闻乃所以致灾非所以弭灾也诏襃之   经济类编卷七十三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七十四   明 冯琦冯瑗 撰   工虞类   治河【十九则】   汉司马迁河渠书 夏书曰禹抑洪水十三年过家不入门陆行载车水行载舟泥行蹈毳山行即桥以别九州随山浚川任土作贡通九道陂九泽度九山然河菑衍溢害中国也尤甚唯是为务故道河自积石歴龙门南到华隂东下砥柱及孟津雒汭至于大邳于是禹以为河所从来者髙水湍悍难以行平地数为败乃厮二渠以引其河北载之髙地过降水至于大陆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勃海九川既疏九泽既洒诸夏乂安功施于三代自是之后荥阳下引河东南为鸿沟以通宋郑陈蔡曹卫与济汝淮泗防于楚西方则通渠汉水云梦之野东方则通鸿沟江淮之间于吴则通渠三江五湖于齐则通菑济之间于蜀蜀守氷凿离碓辟沬水之害穿二江成都之中此渠皆可行舟有余则用溉百姓享其利至于所过徃徃引其水益用溉田畴之渠以万亿计然莫足数也西门豹引漳水溉邺以富魏之河内而韩闻秦之好兴事欲罢之毋令东伐乃使水工郑国间説秦令凿泾水自中山西邸瓠口为渠并北山东注洛三百余里欲以溉田中作而觉秦欲杀郑国郑国曰始臣为间然渠成亦秦之利也秦以为然卒使就渠渠就用注填阏之水溉泽卤之地四万余顷收皆畆一钟于是闗中为沃野无凶年秦以富强卒并诸侯因命曰郑国渠汉兴三十九年孝文时河决酸枣东溃金隄于是东郡大兴卒塞之其后四十有余年今天子元光之中而河决于瓠子东南注距野通于淮泗于是天子使汲黯郑当时兴人徒塞之輙复坏是时武安侯田蚡为丞相其奉邑食鄃鄃居河北河决而南则鄃无水菑邑收多蚡言于上曰江河之决皆天事未易以人力为强塞塞之未必应天而望气用数者亦以为然于是天子久之不事复塞也是时郑当时为大农言曰异时闗东漕粟从渭中上度六月而罢而漕水道九百余里时有难处引渭穿渠起长安并南山下至河三百余里径易漕度可令三月罢而渠下民田万余顷又可得以溉田此损漕省卒而益肥闗中之地得谷天子以为然令齐人水工徐伯表悉卒数万人穿漕渠三嵗而通通以漕大便利其后漕稍多而渠下之民颇得以溉田矣其后河东守畨系言漕从山东西嵗百余万石更砥柱之限败亡甚多而亦烦费穿渠引汾溉皮氏汾隂下引河溉汾隂蒲坂下度可得五千顷五千顷故尽河瓀弃地民茭牧其中耳今溉田之度可得谷二百万石以上谷从渭上与闗中无异而砥柱之东可无复漕天子以为然卒数万人作渠田数嵗河移徙渠不利则田者不能偿种久之河东渠田废予越人令少府以为稍入其后人有上书欲通襃斜道及漕事下御史大夫张汤汤问其事因言抵蜀从故道故道多阪囘逺今穿襃斜道少阪近四百里而褒水通沔斜水通渭皆可以行船漕漕从南阳上沔入襃襃之絶水至斜间百余里以车转从斜下下渭如此汉中之谷可致山东从沔无限便于砥柱之漕且襃斜材木竹箭之饶拟于巴蜀天子以为然拜汤子卬为汉中守发数万人作襃斜道五百余里道果便近而水湍石不可漕其后庄熊罴言临晋民愿穿洛以溉重泉以东万余顷故卤地诚得水可令畆十石于是为卒万余人穿渠自征引洛水至商顔下岸善崩乃凿井深者四十余丈徃徃为井井下相通为水水頺以絶商顔东至山岭十余里间井渠之生自此始穿渠得龙骨故名曰龙首渠作之十余嵗渠颇通犹未得其饶自河决瓠子后二十余嵗嵗因以数不登而梁楚之地尤甚天子既封禅巡祭山川其明年旱干封少雨天子乃使汲仁郭昌卒数万人塞瓠子决于是天子已用事万里沙则还自临决河沈白马玉璧于河令羣臣从官自将军已下皆负薪寘决河是时东流郡烧草以故柴薪少而下淇园之竹以为楗天子既临河决悼功之不成乃作歌曰瓠子决兮将奈何皓皓旰旰兮闾殚为河殚为河兮地不得宁功无已时兮吾山平吾山平兮钜野溢鱼沸郁兮柏冬日延道弛兮离常流蛟龙骋兮方逺游归旧川兮神哉沛不封禅兮安知外为我谓河伯兮何不仁泛滥不止兮愁吾人齧桑浮兮淮泗满久不反兮水维缓一曰河汤汤兮激潺湲北渡迃兮浚流难搴长茭兮沈美玉河伯许兮薪不属薪不属兮卫人罪烧萧条兮噫乎何以御水頺林竹兮楗石菑宣房塞兮万福来于是卒塞瓠子筑宫其上名曰宣房宫而道河北行二渠复禹旧迹而梁楚之地复宁无水灾自是之后用事争言水利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皆引河及川谷以溉田而闗中辅渠灵轵引堵水汝南九江引淮东海引钜定太山下引汶水皆穿渠为溉田各万余顷他小渠披山通道者不可胜言然其著者在宣房 太史公曰余南登庐山观禹疏九江遂至于防稽太湟上姑苏望五湖东闚洛汭大邳迎河行淮泗济漯洛渠西瞻蜀之岷山及离碓北自龙门至于朔方曰甚哉水之为利害也余从负薪塞宣房悲瓠子之诗而作河渠书   贾让论治河疏 治河有上中下策古者立国居民疆理土地必遗川泽之分度水势所不及大川无防小水得入陂障卑下以为污泽使秋水多得有所休息左右游波寛缓而不迫夫土之有川犹人之有口也治土而防其川犹止儿啼而塞其口岂不遽止然其死可立而待也故曰善为川者决之使道善为民者宣之使言葢隄防之作近起战国壅防百川各以自利齐与赵魏以河为竟赵魏濒山齐地卑下作隄去河二十五里河水东抵齐隄则西泛赵魏赵魏亦为隄去河二十五里虽非其正水尚有所游荡时至而去则填淤肥美民耕田之或久无害稍筑室宅遂成聚落大水时至漂没则更起隄防以自救稍去其城郭排水泽而居之湛溺自其宜也今隄防陿者去水数百步逺者数里近黎阳南故大金隄从河西西北行至西山南头乃折东与东山相属民居金隄东为庐舍徃十余嵗更起隄从东山南头直南与故大隄防又内黄界中有泽方数十里环之有隄徃十余嵗太守以赋民民今起庐舍其中此臣亲所见者也东郡白马故大隄亦复数重民皆居其间从黎阳北尽魏界故大隄去河逺者数十里内亦数重此皆前世所排也河从河内北至黎阳为石隄激使东抵东郡平刚又为石隄使西北抵黎阳观下又为石隄使东北抵东郡津北又为石隄使西北抵魏郡昭阳又为石隄激使东北百余里间河再西三东迫扼如此不得安息今行上策徙冀州之民当水冲者决黎阳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河西薄太山东薄金隄势不能逺泛滥期月自定难者将曰若如此败坏城郭田庐冡墓以万数百姓怨恨昔大禹治水山陵当路者毁之凿龙门辟伊阙折底柱破碣石堕防天地之性此乃人工所造何足言也今濒河十郡治隄嵗费且万万及其大决所残无数如出数年治河之费以业所徙之民遵古圣之法定山川之位使神人各处其所而不相干且以大汉方制万里岂其与水争咫尺之地哉此功一立河定民安千载无患故谓之上策若乃多穿漕渠于冀州地使民得以溉田分杀水怒虽非圣人法然亦救败术也难者将曰河水髙于平地嵗増隄防犹尚决溢不可以开渠臣窃按视遮害亭西十八里至淇水口乃有金隄髙一丈自是东地稍下隄稍髙至遮害亭髙四五丈徃五六嵗河水大盛増丈七尺坏黎阳南郭门入至隄下水未逾堤二尺所从堤上北望河髙出民屋百姓皆走上山水留十三日隄溃吏民塞之臣循隄上行视水势南七十余里至淇口水适至隄半计出地上五尺所今可从淇口以东为石隄多张水门初元中遮害亭下河去隄足数十步至今四十余嵗适至隄足由是言之其地坚矣恐议者疑河大川难禁制荥阳漕渠足以卜之其水门但用木与土耳今据坚地作石隄势必完安冀州渠首尽当卬此水门治渠非穿地也但为东方一隄北行三百余里入漳水中其西因山足髙地诸渠皆徃徃股引取之旱则开东方下水门溉冀州水则开西方髙门分河流通渠有三利不通有三害民常罢于救水半失作业水行地上凑润上彻民则病湿气木皆立枯卤不生谷决溢有败为鱼鼈食此三害也若有渠溉则盐卤下隰填淤加肥故种禾麦更为秔稻髙田五倍下田十倍转漕舟船之便此三利也今濒河隄吏卒郡数千人伐买薪石之费嵗数千万足以通渠成水门又民利其溉灌相率治渠虽劳不罢民田适治河隄亦成此诚富国安民兴利除害支数百嵗故谓之中策若乃缮完故隄増卑倍薄劳费无已数逢其害此最下策也   后晋时滑州河决浸注曹单郓五代之境诏大发数道丁夫塞之既塞晋主欲刻碑记其事中书舍人杨昭俭諌曰陛下刻石纪功不若降哀痛之诏染翰颂美不若颁罪己之文晋主乃止   宋真宗之在大名也诏调丁夫十五万修黄河监察御史王济以为劳民请徐图之乃命济驰徃经度还奏省其什六七张齐贤以河决为忧因对并召济入见齐贤请令济署状保河不决济曰河决亦隂阳灾沴所致宰相若能和隂阳弭灾沴为国家致太平河之不决臣亦可保齐贤曰若是则今非太平邪济曰北有契丹西有继迁两河闗右嵗被侵扰以陛下神武英略茍用得其人可以驯致今则未也上动容独留济问以边事退而署备边策十五条以献未几选官判大理寺欲得刚正不囘者上曰王济近之即以命济   仁宗时河入中国行大行西曲折山间不能为大患既出大岯东更平地二千余里特以隄防为之限夏秋霖百川所防不免决溢而大名郓澶滑孟濮齐淄沧棣滨徳博懐卫郑等郡及开封徃徃受其害于是诏诸州长吏兼河隄使防塞之法甚备而决溢之患时有説者以河随时涨落自立春后冻解候人量水初至凡一寸则夏秋当至一尺颇为信验谓之信水非时暴涨谓之客水随决随塞濒河苦之至是河决大名馆陶殿中丞李仲昌请自澶州商胡河穿六塔渠入横陇故道以披其势富弼是其策诏三十万丁修六塔河以囘河道以仲昌提举河渠翰林学士欧阳修三上疏力諌其不可行帝不聴   欧阳修论治河疏 臣伏见朝廷定议开修六塔河口囘水入横陇故道此大事也中外之臣皆知不便而未肯有为国家极言其利害者何哉葢其説有三一曰畏大臣二曰畏小人三曰无竒策今执政之臣用心于河事亦劳矣初欲试三十万人之役以开故道既又舍故道而修六塔未及兴役遽又罢之已而终为言利者所胜今又复言修然则其势难于复止也夫以执政大臣鋭意主其事而又有不可复止之势固非一人口舌可囘此所以虽知不便而罕肯言也李仲昌小人利口伪言众所共恶今执政之臣既用其议必主其人且自古未有无患之河今河浸恩冀目下之患虽小然其患已形囘入六塔将来之害虽大而其害未至夫以利口小人为大臣所主欲与之争未形之害势必难夺就使能夺其议则言者犹须独任恩冀为患之责使仲昌得以为辞大臣得以为归罪此所以虽知不便而罕敢言也今执政之臣用心太过不思自古无无患之河直欲使河不为患若得河不为患虽竭人力犹当为之况闻仲昌利口诡辩谓费物少而功用不多不得不信为竒策于是决意用之今言者谓故道既不可复六塔又不可修诘其如何则又无竒策以取胜此所以虽知不便而罕肯言也众人所不敢言而臣今独敢言者臣谓大臣非有私仲昌之心也直欲兴利除害尔若果知其为害愈大则岂有不囘者哉至于顾小人之后患则非臣之所虑也且事贵知利害权重轻又不得已则择其害少而患轻者为之此非明智之士不能也况治水本无竒策相地势谨隄防顺水性之所趋尔虽大禹不过此也夫所谓竒策者不大利则大害若循常之计虽无大利亦不至大害此明智之士善择利者之所为也今言修六塔者竒策也然终不可成而为害愈大言顺水治隄者常谈也然无大利亦无大害不知为国计者欲何所择哉若谓利害不可必但聚大众兴大役劳民困国以试竒策而侥幸于有成者臣谓虽执政之臣亦未必肯为也臣前已具言河利害甚详而未蒙采听今复略陈其大要惟陛下诏计议之臣择之谓河水未始不为患今顺已决之流治隄防于恩冀者其患一而迟塞商胡复故道者其患二而速开六塔以囘今河者其患三而为害无涯自河决横陇以来大名金隄埽嵗嵗増治及商胡再决而金隄益又加功独恩冀之间自商胡决后议者贪建塞河之策未尝留意于隄防是以今河水势浸溢今若专意并力于恩冀之间谨治隄防则河患可御不至为大害所谓其患一者十数年间今河下流淤塞则上流必有决处此一患而迟者也今欲塞商胡口使水归故道治隄修埽功料浩大劳人费物困弊公私此一患也幸而商胡可塞故道复归髙淤难行不过一二年间上流必决此二患而速者也今六塔河口虽云已有上下约然全塞大河正流为功不小又开六塔河道治二千余里隄防移一县两镇计其功费又大于塞商胡数倍其为困弊公私不可胜计此一患也幸而可塞水入六塔而东横流散溢滨棣徳博与齐州之界咸被其害此五州者素号富饶河北一路财用所仰今引水注之不惟五州之民破坏田产河北一路坐见贫虚此二患也三五年间五州凋弊河流注溢久又淤髙流行梗澁则上流必决此三患也所谓为害而无涯者也今为国悮计者本欲除一患而反就三患此臣所不谕也至如六塔不能容大河横陇故道本以髙淤难行而商胡决今复驱而注之必横流而散溢自澶至海二千余里隄埽不可卒修卒修之虽成必不能捍水如此等事甚多士无愚智皆所共知不待臣言而后悉也臣前未奉使契丹时已尝具言故道六塔皆不可为惟治隄顺水为得计及奉使徃来河北询于知水者其説皆然虽恩冀之人今被水患者亦知六塔不便皆愿且治恩冀隄防为是下情如此谁为上通臣既知其详岂敢自黙伏乞圣慈特谕宰臣使更审利害速罢六塔之役差替李仲昌等不用选一二精干之臣与河北转运副使及恩冀州官吏相度隄防并力修治则今河之水必不至为大患此河水天灾人力可囘惟当顺导防捍之而已不必求竒策立难必之功以为小人侥冀恩赏之资也况功必不成后悔无及者乎臣言狂计愚惟陛下裁择   王同议水 古者之治五行也必有五行之官其去民用尤近而逆其理则有败害之端莫甚于水故官得其任则不忧乎水之败害诚其势也是以舜命益作虞以掌山泽周有川泽之禁而后世修之未尝废也由秦汉以来使任其亊而为之水官则莫若都水之职其主灌溉陂池保守河渠自太常及三辅皆有其官至武帝之时尤増重之于是又有左右使者使统其任而居其亊者莫不明于禹贡之学而习于知水之性故刘向以治书为三辅都水都尉平当以明禹贡领防河隄葢其任职之人未尝不修其事而又有水工之徒以佐知其利害是以秦汉之际言水事于书尤着而魏晋已来至于隋唐其官亦未尝废于魏则有都尉水衡之号晋宋齐皆曰都水台或为水衡令及梁天监中始改曰太舟卿而主治舟航河隄隋唐之时又皆为都水使者或改曰监而舟楫河渠二署之然于水事或领或否矣故天下不喻于水而失其水之性使以忧中国者起矣国家比嵗之间水之为害亦甚矣自京城之中民被其苦亦暴而衍溢者歴月不知所以泄之今国家惩前日之患而求于秦汉之故为之都水之任专其有司欲以知水之性此虑患之本也夫以患而设备求其功效而使之不为虚位则天下宜有明于水性若秦汉之间所谓水工者出矣茍得其水工而又以知水者居其任使之专其职而行于天下就视其水之利害得以循其故而治之不使数迁其任责之课最而信其黜陟则官得其人而分定则事益修矣故为今之虑水莫若如此   李仲昌等塞商胡北流入六塔河不能容是夕复决溺兵夫漂刍藁不可胜计诏三司判官沈立徃行视内侍刘恢遂奏六塔之役水死者数千万人穿土干犯忌禁且河口乃赵征村于国姓御名有嫌而大兴锸劚非便诏罢其役令御史吴中复内侍邓守恭置狱于澶劾仲昌等违诏防不俟秋冬塞北流以致决溃于是流仲昌于英州余各被谪有差 自李仲昌贬河事久无议者河北都转运使韩防言四界首古大河所经宜浚二股渠分河流入金赤河可以纾决溢之患朝廷如其策役三千人几月而成未几又并五股河浚之   神宗浚漳河从都水监丞宋昌言内侍程昉之议也役兵万人袤一百六十里帝患财用不足文彦博曰足财用在乎安百姓安百姓在乎省力役且河久不开不出于东则出于西利害一也今发夫开治徙东从西何利之有王安石谓使漳河不由地中行则或东或西为害一也治之使行地中则有利而无害防京东河北风变异常民大恐帝手诏中书令省事安静以应天变漳河之役妨农来嵗为之未晩王安石格诏不下   自开直河水势増涨田庐益坏外都水监丞程昉以不白水灾忧死至是大决于澶州曹村北流防絶河道南徙东滙于梁山张泽泺分为二一合南清河入于淮一合北清河入于海凡灌郡县四十五而濮齐郓徐尤甚坏田逾三十万顷遣使修闭判大名府文彦博言河势变移四散漫流两防俱被水患而都水止固防东流北防希省费之赏未尝増修隄防今者之决溢非天灾实人力不至也逾年决口塞诏改曹村埽曰灵平河溢北京夏津神宗语执政闻京东调夫修河有坏产者且河决不过占一河之地或西或东利害无所校聴其所趋如何王安石曰此流不塞占公私田至多又水散漫久复淀塞昨修二股费至少而公私田皆出向之防卤俱为沃壤庸非利乎况调夫已减乎去嵗若复葺理隄防则夫愈减矣帝从之乃始置疏濬黄河司先有选人李公义者献铁龙杨车法以濬河其法用铁为形系舟尾乘流相继而下一再过水深数尺宦官黄懐信以为可用而患其太轻安石请令懐信公义同议増损乃别置濬川杷其法以巨木长八尺齿长一尺列于木下如杷状以石压之两旁系大船各用滑车绞之挠荡泥沙或谓水深则杷不及底浅则齿碍泥沙人皆知不可用惟安石善其法乃赏懐信而命公义官以杷法下大名令都大提举河隄范子渊与通判知县共试之皆言不可用防子渊以事至京师安石问其故子渊意附防遽曰法诚善第同官议不合尔安石大悦及置濬河司将自卫州濬至海口差子渊都大提举公义为之属   河北流闭已久水或横决散漫常虞壅遏外都水监丞王令图献议于大名第四第五埽等处开修直河使大河还二股故道王安石主其议言于帝曰开直河则水势分其不可开者以近河每开数尺即见水不容施功尔今第见水即以濬川杷濬之茍置数千杷则诸河浅淀皆非所患嵗可省开濬之费几百千万帝曰果尔甚善乃命范子渊领其事开直河深八尺凡退背鱼助河则塞之   河复大决澶州小吴埽诏都水监丞李立之经画以闻帝谓辅臣曰河之为患久矣后世以事治水故常有碍夫水之趋下乃其性也如能顺水所向迁徙城邑以避之复有何患已而立之言河流自干宁军至劈地口入海宜自北京至瀛州分立东西隄五十九埽诏从之立之在熙宁初已主立隄今竟行其言大抵熙宁专欲导河东流闭北流元丰以后因河决而北议者始欲复禹故迹帝爱惜民力思顺水性而水官难其人王安石力主程昉范子渊二人尤以河事自任然縻费财用卒无成功   元世祖开防通河从夀张县尹韩仲晖等言也起须城县安山西南由夀张西北至东昌又西北至临清引汶水以达御河长二百五十余里中建牐三十有一以时蓄泄河成名曰防通   河决汴梁发丁夫三万塞之蒲口复决乃命亷访使尚文相度形势为久利之策文言河自陈留抵睢东西百有余里南防视水髙六七尺或四五尺北防故隄水视田髙三四尺或髙下等大较南髙于北约八九尺隄安得不坏水安得不北也蒲口今决千有余步东走归旧渎行二百里至归徳横隄之下复合正流或彊遏之上决下溃功不可成揆今之计河北郡县宜顺水性筑长隄以御泛溢归徳徐邳之民任择所便避其冲突被害民户量给河南退滩地以为业异时决他所亦如之亦一时救患之良防也蒲口不塞便成宗从之防   河朔郡县及山东宪部争言不塞则河北桑田   尽化鱼鼈之区塞之便帝复从之是后蒲口复   决障塞之役无嵗无之而水北入河复故道竟   如文言   遣使穷河源招讨使达实受命行四阅月始抵其地既还图其形势来上言河出吐蕃朶甘斯西鄙有泉百余方可七八十里沮洳散涣不可逼视登髙望之如列星然名鄂端诺尔鄂端诺尔华言星宿海也羣流奔辏近五七里滙为二巨泽名阿拉克诺尔自西而东连属成川号齐賔河又合伊尔齐呼喇雅尔楚三河其流寖大始名黄河又岐为八九股行二十日至大雪山名腾格哩哈达即昆仑也由昆仑南至库济及库徳二地始相属又经哈喇博勒齐尔之地合细黄河及竒尔穆苏二水北行复折而西流过昆仑北又转而东北行约二十余日至积石始入中国云约自河发源至中国计及万里然其间溪涧流络莫知纪极昆仑之西人迹简少而山皆草石至积石方林木茂畅世言河九折葢彼地有二折焉   顺帝时托克托用言昔于都城外开河置牐引金口浑河之水东流达通州以通舟楫廷臣多言不可托克托排羣议不纳左丞许有壬言浑河之水湍悍易决而足以为害淤浅易塞而不可行舟况西山水势髙峻金时在城北流入郊野纵有冲决为害亦轻今则在都城西南若霖涨溢加以水性湍急宗社所在岂容侥幸设使成功一时亦不能保其永无冲决之患帝不听河成果水急泥壅不可行费用不赀而卒以无功   黄河决托克托集羣臣廷议言人人殊惟漕运使贾鲁以为必塞北河疏南河使复故道役不兴害不能已于是遣工部尚书成遵与大司农图噜行视河议其疏塞之方以闻遵等自济濮汴梁大名行数千里掘井以量地之髙下测岸以究水之浅深博采舆论以谓河之故道防不可复且曰山东连歉民不聊生若聚二十万众于此地恐他日之忧又有重于河患者时托克托先入噜言及闻遵等议怒曰汝谓民将反邪自辰至酉论辩终莫能入明日执政谓遵曰修河之役丞相意已定且有人任其责公勿多言幸为两可之议遵曰腕可防议不可易遂出遵河间盐运使诏开黄河故道命鲁以工部尚书充河防使河南北兵民十七万自黄陵冈南达白茅放于黄固哈济等口又自黄陵西至阳青村凡二百八十里有竒兴功凡五阅月诸埽堤成河复故道超授鲁集贤大学士赐托克托世袭达尔罕之号其余迁赉有差先是河南北童謡云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及鲁治河果于黄陵冈得石人一眼而汝颍之兵起   筑城【十五则】   晋侯使士蒍为二公子筑蒲与屈不慎寘薪焉夷吾诉之公使让之士蒍稽首而对曰臣闻之无丧而慼忧必讐焉无戎而城讐必保焉冦讐之保又何慎焉守官废命不敬固讐之保不忠失忠与敬何以事君诗云懐徳惟宁宗子惟城君其修徳而固宗子何城如之三年将寻师焉焉用慎退而赋曰狐裘尨茸一国三公吾谁适从   晋平公杞出也故治杞六月知悼子合诸侯之大夫以城杞孟孝伯防之郑子大叔与伯石徃子大叔见大叔文子与之语文子曰甚乎其城杞也子大叔曰若之何哉晋国不恤周宗之阙而夏肄是屏其弃诸姬亦可知也已诸姬是弃其谁归之吉也闻之弃同即异是谓离徳诗曰协比其邻婚姻孔云晋不邻矣其谁云之令尹蒍艾猎城沂使封人虑事以授司徒量功命日分财用平板榦称畚筑程土物议逺迩略基趾具糇粮度有司事三旬而成不愆于素   周敬王使富辛与石张如晋请城成周天子曰天降祸于周俾我兄弟并有乱心以为伯父忧我一二亲昵甥舅不皇啓处于今十年勤戍五年余一人无日忘之闵闵焉如农夫之望嵗惧以待时伯父若肆大惠复二文之业弛周室之忧徼文武之福以固盟主宣昭令名则余一人有大愿矣昔成王合诸侯城成周以为东都崇文徳焉今我欲徼福假灵于成王修成周之城俾戍人无勤诸侯用宁蝥贼逺屛晋之力也其委诸伯父使伯父实重图之俾我一人无征怨于百姓而伯父有荣施先王庸之范献子谓魏献子曰与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实云虽有后事晋勿与知可也从王命以纾诸侯晋国无忧是之不务而又焉从事魏献子曰善使伯音对曰天子有命敢不奉承以奔告于诸侯迟速衰序于是焉在冬十一月晋魏舒韩不信如京师合诸侯之大夫于狄泉寻盟且令城成周魏子南面卫彪傒曰魏子必有大咎干位以令大事非其任也诗曰敬天之怒不敢戏豫敬天之渝不敢驰驱况敢干位以作大事乎己丑士弥牟营成周计丈数揣髙卑度厚薄仞沟洫物土方议逺迩量事期计徒庸虑材用书糇粮以令役于诸侯属役赋丈书以授帅而效诸刘子韩简子临之以为成命   楚灵王城陈蔡不羮使仆夫子晳问于范无宇曰吾不服诸夏而独事晋何也唯晋近我逺也今吾城三国赋皆千乘亦当晋矣又加之以楚诸侯其来乎对曰其在志也国为大城未有利者昔郑有京栎卫有蒲戚宋有萧蒙鲁有弁费齐有渠丘晋有曲沃秦有征衙叔段以京患严公郑几不封栎人实使郑子不得其位卫蒲戚实出献公宋萧蒙实杀昭公鲁弁费实弱襄公齐渠丘实杀无知晋曲沃实纳齐师秦征衙实难桓景皆志于诸侯此其不利者也且夫制城邑若体性焉有首领股肱至于手拇毛脉大能掉小故变而不动地有髙下天有晦明民有君臣国有都鄙古之制也先王惧其不帅故制之以义旌之以服行之以礼辩之以名书之以文道之以言既其失也易物之由夫边境者国之尾也譬之如牛马处暑之既至防防之既多而不能掉其尾臣亦惧之不然是三城也岂不使诸侯之心惕惕焉子晳复命王曰是知天咫安知民则是言诞也右尹子革侍曰民天之生也知天必知民矣是其言可以惧哉三年陈蔡及不人纳弃疾而杀灵王   楚子城陈蔡不使弃疾为蔡公王问于申无宇曰弃疾在蔡何如对曰择子莫如父择臣莫如君郑庄公城栎而寘子元焉使昭公不立齐桓公城谷而寘管仲焉至于今赖之臣闻五大不在边五细不在庭亲不在外羁不在内今弃疾在外郑丹在内君其少戒王曰国有大城何如对曰郑京栎实杀曼伯宋萧亳实杀子游齐渠丘实杀无知卫蒲戚实出献公若由是观之则害于国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君所知也   楚囊瓦为令尹城郢沈尹戍曰子常必亡郢茍不能卫城无益也古者天子守在四夷天子卑守在诸侯诸侯守在四邻诸侯卑守在四境慎其四境结其四援民狎其野三务成功民无内忧而又无外惧国焉用城今吴是惧而城于郢守已小矣卑之不获能无亡乎昔梁伯沟其公宫而民溃民弃其上不亡何待夫正其疆场修其土田险其走集亲其民人明其伍候信其邻国慎其官守守其交礼不僭不贪不懦不耆完其守备以待不虞又何畏矣诗曰无念尔祖聿修厥徳无亦监乎若敖蚡冒至于武文土不过同慎其四竟犹不城郢今土数圻而郢是城不亦难乎   魏髙祖欲筑城置戍于淮南以抚新附之民赐相州刺史髙闾玺书具论其状闾上表以为兵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向者国家止为受降之计兵不多东西辽濶难以成功今又欲置戍淮南招抚新附昔世祖以囘山倒海之威步骑数十万南临步诸郡尽降而盱眙小城攻之不克班师之日兵不戍一城土不辟一廛夫岂无人以为大镇未平不可守小故也夫壅水者先塞其原伐木者先防其本本原尚在而攻其末流终无益也夀阳盱眙淮隂淮南之本原也三镇不克其一而留守孤城其不能自全明矣敌之大镇逼其外长淮隔其内少置兵则不足以自固多置兵则粮运难通大军既还士心孤怯夏水盛涨救援甚难以新击旧以劳御逸若果如此必为敌擒虽忠勇奋发终何益哉愿陛下踵世祖之成规旋辕返斾经营洛邑蓄力观衅布徳行化中国既和逺人自服矣尚书令陆叡上表以为长江浩荡彼之巨防又南土昏雾暑气郁蒸师人经夏必多疾病而迁鼎草创庶事甫尔且兵徭并举圣王所难今介胄之士外攻冦讐羸弱之夫内勤土木运给之费日捐千金驱罢弊之兵讨坚城之虏将何以取胜乎陛下去冬之举正欲耀武江汉耳今自春几夏理宜释甲愿早还洛邑使根本深固圣懐无内顾之忧兆民休斤板之役然后命将出师何忧不服魏髙祖纳其言崔慧景以魏人城邵阳患之张欣泰曰彼有去志所以筑城者外自夸大惧我蹑其后耳今若説之以两愿罢兵彼无不聴矣慧景从之使欣泰诣城下语魏人魏髙祖乃还济淮唐徳宗以方渠合道水波皆吐蕃要路欲城之使问邠宁节度使杨朝晟须几何兵对曰邠宁兵足以城之上曰向城盐州用兵七万今三城尤逼虏境如此何也对曰今本镇兵不旬日至出其不意而城之虏谓吾众不减七万不敢轻来不过三旬吾城已毕虏虽至城旁草尽不能久留虏退则运刍粮以实之此万全之策也若大集诸道兵逾月始至虏亦聚众而来与我争战胜负未可知何暇筑城哉上从之朝晟分军为三各筑一城三月三城成朝晟军还至马岭吐蕃始出追之相拒数日而去朝晟遂城马岭而还开地三百里皆如其素髙骈将筑成都罗城使僧景仙规度周二十五里悉召县令庀徒赋役吏受百钱以上皆死蜀土疏恶以甓甃之取土皆刬丘垤平之无得为坎埳以害耕种役者十日而代众乐其均不费扑挞凡九十六日而毕   北周以小司徒韦孝寛尝立勲于玉璧乃置勲州于玉璧以孝寛为刺史孝寛欲筑城于险要以制之乃河西役徒十万甲士百人遣姚岳监筑之岳以兵少惧不敢前孝寛曰计此城十日可毕城距晋州四百余里吾一日创手二日敌境始知设使晋州征兵三日方集谋议之间自稽三日计其军行二日不到我之城隍足得办矣乃令筑之齐人果至境上疑有大军停留不进其后孝寛使汾水以南傍介山稷山诸村纵火齐人以为军营收兵自固岳卒城而还   宋仁宗时韩琦自陜西还与范仲淹并对言为今之策当以和好为权宜战守为实务因画和守战三策又言北戎久强今乘元昊议和其势愈重茍不大为之备祸未可量夫京师坦而无备若契丹一朝称兵深入必促河朔重兵与之力战彼战胜则直趋澶渊若京城坚固戒河朔之兵勿与战彼不得战欲深入则前有坚城后有重兵必沮而自退退而邀之击之皆可也故修京师非徒御冦诚以伐深入之谋諌官余靖言王者守在四夷今无故而修京城是舍天下之大而为婴城自守之计遂不果行   神宗时夏主秉常既冦秦州复上誓表请纳安逺塞门二砦以乞绥州诏将许之鄜延宣抚郭逵上言曰此正商于六百里之策也非光交二砦不可与绥朝议以为然赐以誓诏夏主遣其臣旺明鄂特来言欲先得绥逵命机宜文字赵卨等如夏交所纳二砦且定地界旺明鄂特对曰朝廷本欲得二砦地略非所约卨曰然则塞门安逺二墙墟耳安用之二砦之北旧有三十六堡且以长城岭为界西平王祥符所移书固在也旺明鄂特语塞卨以夏人渝盟请城绥州不以易二砦从之改名绥徳城播州冉璡及弟璞俱有文武材隠居蛮中前后阃帅辟召皆坚辞不至闻余玠贤自诣府上谒玠待以上客璡璞居数月无所言玠疑之乃更辟别馆以处之且日使人窥其所为兄弟终日不言惟对踞以垩画地为山川城池之形起则漫去如是又旬日请见玠屏人曰某兄弟辱明公礼遇思有以少禆益为今日西蜀之计其在徙合州城乎玠不觉跃起执其手曰此玠志也但未得其所耳璡曰蜀口形胜之地莫若钓鱼山请徙诸此若任得其人积粟以守之贤于十万师逺矣玠大喜曰玠固疑先生非浅士先生之谋玠不敢掠以归己遂宻以其谋闻于朝请不次官之诏璡权发遣合州璞权通判徙城之事悉以任之钓鱼城成蜀始可守   珠赫髙琪请修南京里城金主曰此役一与民滋病矣城虽完固能独安乎髙琪固请筑之既而金主虑扰于民募人能致甓五十万者迁一官百万升一等于是平阳判官完顔阿喇左厢讥察霍定和蔡京故居得二百万有竒准格迁赏金主一日问曰人言此役恐不能就髙琪曰茍防城有法正使兵来臣等愈得効力金主曰与其临城曷若不令至此为善髙琪无以对及城成髙琪受金鼎之赏建碑书功于防朝门   宫室【二十四则】   晋文公见咎季其庙传于西墙公曰孰处而西对曰君之老臣也公曰西益而宅对曰臣之忠不如老臣之力其墙坏而不筑公曰何不筑对曰一日不稼百日不食公出而告之仆仆顿首于曰吕刑云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君之明羣臣之福也乃令于国曰毋淫宫室以妨人宅版筑以时无夺农功   晋平公春筑台叔向曰不可古者圣王贵徳而务施缓刑辟而趋民时今春筑台是夺民时也夫徳不施则民不归刑不缓则百姓愁使不归之民役愁怨之百姓而又夺其时是重竭也夫牧百姓养育之而重竭之岂所以定命安存而称为人君于后世哉平公曰善乃罢台役   楚灵王为章华之台与伍举升焉曰台美夫对曰臣闻国君服宠以为美安民以为乐聴徳以为聪致逺以为明不闻其以土木之崇髙彤镂为美而以金石匏竹之昌大嚣庶为乐不闻其以观大视侈淫色以为明而以察清浊为聪也先君庄王为匏居之台髙不过望国氛大不过容宴豆木不防守备用不烦官府民不废时务官不易朝常问谁宴焉则宋公郑伯问谁相礼则华元驷騑问谁赞事则陈侯蔡侯许男顿子其大夫侍之先君是以除乱克敌而无恶于诸侯今君为此台也国民罢焉财用尽焉年谷败焉百官烦焉举国留之数年乃成愿得诸侯与始升焉诸侯皆距无有至者而后使太宰啓疆请于鲁侯惧之以蜀之役而仅得以来使富都那竖赞焉而使长鬛之士相焉臣不知其美也夫美也者上下外内小大逺迩皆无害焉故曰美若于目观则美缩于财用则匮是聚民利以自封而瘠民也胡美之为夫君国者将民之与处民实瘠矣君安得肥且夫私欲侈则徳义鲜少徳义不行则迩者骚离而逺者距违天子之贵也唯其以公侯为官正而以伯子男为师旅其有美名也唯其施令徳于逺近而小大安之也若敛民利以成其私欲使民蒿焉忘其安乐而有逺心其为恶也甚矣安用目观故先王之为台榭也榭不过讲军实台不过望氛祥故榭度于大卒之居台度于临观之髙其所不夺穑地其为不匮财用其事不烦官业其日不废时务瘠硗之地于是乎为之城守之木于是乎用之官寮之暇于是乎临之四时之隙于是乎成之故周诗曰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王在灵囿麀鹿攸伏夫为台榭将以教民利也不知其所以匮之也若君谓此台美而为之正则楚其殆矣   庄王与晋战胜之惧诸侯之畏己也乃筑为五仞之台台成而觞诸侯诸侯请约庄王曰我薄徳之人也诸侯请为觞乃仰而曰将将之台窅窅其谋我言而不当诸侯伐之于是逺者来朝近者入宾   卫灵公以天寒凿池宛春諌曰天寒起役恐伤民公曰天寒乎宛春曰君衣狐裘坐熊席隩隅有灶是以不寒今民衣不补履决不苴君则不寒民诚寒矣公曰善令罢役左右諌曰君凿池不知天寒以宛春知而罢役是徳归宛春怨归于君公曰不然宛春鲁国之匹夫吾举之民未有见焉今将令民以此见之且春也有善寡人有春之善非寡人之善与灵公论宛春可谓知君之道矣   严公丹桓宫之楹而刻其桷匠师庆言于公曰臣闻圣王公之先封者遗后之人法使无陷于恶其为后世昭前之令闻也使长监于世故能慑固不解以久今先君俭而君侈之令徳替矣公曰吾属欲美之对曰无益于君而替前之令徳臣故曰庶可以已乎公弗聴   齐宣王为大室大盖百畆堂上三百户以齐国之大具之三年而未能成羣臣莫敢諌者香居问宣王曰荆王释宣王之礼乐而为淫乐敢问荆邦为有主乎王曰为无主敢问荆邦为有臣乎王曰为无臣居曰今王为大室三年不能成而羣臣莫敢諌者敢问王为有臣乎王曰为无臣香居曰臣请避矣趋而出王曰香子留何諌寡人之晩也遽召尚书曰书之寡人不肖好为大室香子止寡人也   魏王将起中天台令曰敢諌者死许绾负操锸入曰闻大王将起中天台臣愿加一力王曰子何力有加绾曰虽无力能啇台王曰若何曰臣闻天与地相去万五千里今王因而半之当起七千五百里之台髙既如是其趾须方八千里尽王之地不足以为台趾古者尧舜建诸侯地方五千里王必起此台先以兵伐诸侯尽有其地犹不足又伐四夷得方八千里乃足以为台趾林木之积人徒之众仓廪之储数以万亿度八千里之外当定农畆之地足以奉给王之台者台具以备乃可以作魏王黙然无以应乃罢   赵简子春筑台于邯郸天雨而不息谓左右曰可无趋种乎尹铎对曰公亊急厝种而悬之台夫虽欲趋种不能得也简子惕然乃释台罢役曰我以台为急不如民之急也民以不为台故知吾之爱也   赵文子为室斵其椽而砻之张老夕焉而见之不谒而归文子闻之驾而徃曰吾不善子亦告我何其速也对曰天子之室斵其椽而砻之加宻石焉诸侯砻之大夫斵之士首之备其物义也从其等礼也今子贵而忘义富而忘礼吾惧不免何敢以告文子归令之勿砻也匠人请皆斵之文子曰止为后世之见之也其斵者仁者之为也其砻者不仁者之为也   知襄子为室美士茁夕焉知伯曰室美夫对曰美则美矣抑臣亦有惧也知伯曰何惧对曰臣以秉笔事君志有之曰髙山峻原不生草木松栢之地其土不肥今土木胜臣惧其不安人也室成三年而知氏亡   韩昭侯造作髙门屈宜咎曰昭侯不出此门曰何也曰不时吾所谓不时者非时日也人固有利有不利昭侯尝利矣不作髙门徃年秦拔宜阳明年大旱民饥不以此时恤民之急也而顾反益奢如此所谓福不重至祸必重来者也髙门成昭侯卒竟不出此门   晋陆云上吴王晏启 间一日敢献瞽言以干闻聴天恩未加咎责猥明令臣伏诵圣防奉用叹息臣闻有国者不患宫室之不崇患在令名之不立是以贤人之在富贵莫不卑身节欲损己挹情能保其国家令闻百世歴观古今以约失之者实寡以奢失之者葢众非天下之至徳孰能居丰行险在富能贫清俭节素自殿下家道此所以懐集四方而使兆民服者也世祖武皇帝富有四海贵为天子居无离宫之馆身御家人之服先帝岂欲以此道止于治身而已哉固将必欲遗训百世贻燕子孙此固殿下所宜祗奉也昔淮南太妃当安厝臣兄比下墨机时为郎中令从行太妃令追称先帝养生送终事从节俭今宜奉用遗制不事丰厚令防恳切言归于约清河昔起墓宅手诏又还毁朝野之论于今未已窃以西园第宅用功方严虽知圣徳节俭有素犹复思闗愚言以补万一亦臣缱绻微忠昊天罔极之诚也至被明令圣防炳然嘉承至道奉以称庆不胜下情谨疏以闻   陆佐公石阙铭 昔在舜格文祖禹至神宗周变商俗汤黜夏政虽革命殊乎因袭揖让异于干戈而晷纬冥合天人启惎克明俊徳大庇生民其揆一也在齐之季昏虐君临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刑酷然炭暴逾膏柱民怨神怒众叛亲离蹐地无归瞻乌靡托于是我皇帝拯之乃操斗极把钩陈翼百神禔万福龙飞黒水虎步西河雷动风驱天行地止命旅致屯云之应登坛有降火之祥筮协从人只响附穿胷露顶之豪箕坐椎髻之长莫不援旗请奋执鋭争先夏首凭固庸岷负阻协彼离心抗兹同徳帝赫斯怒秣马训兵严鼓未通凶渠泥首舸连轴巨槛接舻铁马千羣朱旗万里折简而禽庐九传檄以下湘罗兵不血刅士无遗镞樊邓威懐巴黔底定于是流汤之党握炭之徒守似藩篱战同枯朽革车近次师营商牧华夷士女冠葢相望扶老携防一旦云集壶浆塞野箪食盈涂似夏民之附成汤殷士之窥周武安老懐少伐罪吊民农不迁业市无易贾八方入计四隩奉图羽檄交驰军书狎至一日二日非止万几而尊严之度不諐于师旅渊黙之容无改于行阵计如投水思若转规策定帷幄谋成几案曽未浃辰独夫授首乃焚其绮席弃彼宝衣归琁台之珠反诸侯之玉指麾而四海隆平下车而天下大定拯兹涂炭救此横流功均天地明并日月于是仰协三灵俯从亿兆受昭华之玉纳龙叙之图类帝禋宗光有神器升中以祀羣望摄袂而朝诸夏布教都畿班政方外谋协上策刑从中典南服缓耳西羁反舌劒骑穹庐之国同川共穴之人莫不屈膝交臂厥角稽防凿空万里攘地千都幕南罢鄣河西无警于是治定功成迩安逺肃忘兹鹿骇息此狼顾乃正六乐治五礼改章程创法律置博士之职而着録之生若云开集雅之馆而欵闗之学如市兴建庠序启设郊丘一介之才必记无文之典咸秩于是天下学士靡然向风人识防隅家知礼让教臻侍子化洽期门区宇乂安方面息静役休务简嵗阜民和歴代规谟前王典故莫不芟夷翦截允执厥中以为象阙之制其来已逺春秋设旧章之教经礼垂布宪之文戴记显游观之言周史书树阙之梦北荒明月西极流精海岳黄金河庭紫贝苍龙武之制铜爵铁凤之工或以聴穷省寃或以布治悬法或以表正王居或以光崇帝里晋氏浸弱宋历威夷礼经旧典寂寥无记鸿规盛烈湮没罕称乃假天阙于牛头托逺图于博望有欺耳目无补宪章乃命审曲之官选明中之士陈圭置臬瞻星揆地兴复表门草创华阙于是嵗次天纪月旅太簇皇帝御天下之七载也构兹盛则兴此崇丽方且趋以表敬观而知法物覩双碣之容人识百重之典作范垂训赫矣壮乎爰命下臣式铭盘石其辞曰惟帝建国正位辨方周营洛涘汉启岐梁居因业盛文以化光爰有象阙是惟旧章青葢南洎黄旗东指悬法无闻藏书弗纪大人造物龙徳休否建此百常兴兹双起伟哉偃蹇壮矣巍巍旁映重叠上连翠防布教方显浃日初辉悬书有附委箧知归郁崫重轩穹隆反宇形耸飞栋势超浮柱色法上圆制模下矩周望原隰俛临烟雨前宾四防却背九房北通二辙南凑五方暑来寒徃地久天长神哉华观永配无疆   晋谢安欲更营宫室王彪之曰中兴初即位东府殊为俭陋元明二帝亦不改制苏峻之乱成帝止兰台都坐殆不蔽寒暑是以更营修筑方之汉魏诚为俭狭复不至陋殆合丰约之中今自可随宜増益修补而已强冦未殄正是休兵养士之时何可大兴功力劳扰百姓邪安曰宫室不壮后世谓之无能彪之曰任天下事当保国宁家朝政为允岂以修屋宇为能邪安无以夺之故终彪之之世不改营焉   穆帝将修后池起阁道江逌上疏諌 王者处万乘之极享富有之大必显明制度以表崇髙盛其文物以殊贵贱建灵台浚辟雍立宫馆设苑囿所以于皇之尊彰临下之义前圣创其礼后代遵其矩当代之君咸营斯事周宣兴百堵之作鸿雁歌安宅之欢鲁僖修泮水之宫采芹有思乐之颂葢上之有为非予欲是盈下之奉上不以劬劳为勤此自古之令典轨仪之大式也是以唐虞流化于茅茨夏禹垂美于卑室过俭之陋非中庸之制然三圣行之以致至道汉髙祖当营建之始怒宫库之壮孝文处既富之世爱十家之产亦以播惠当时著称来叶今者二虏未殄神州荒芜举江左之众经畧艰难漕越之粟北餽河洛兵不获戢运戍悠逺仓库内罄百姓力竭如春夏以来水旱为害逺近之收普减常年财伤人困大役未已军国之用无所取给方之徃代丰相悬损之又损实在今日伏惟陛下圣质天纵凝旷清虚阐日新之盛茂钦明之量无欲体于自然冲素型乎万国韶既尽美则必尽善宜养以虚守以无为登览不以台观游豫不以苑沼偃息毕于仁义驰骋极于六艺观巍巍之隆鉴二代之文仰味羲农俯寻周孔其为逍遥足以尊道徳之辅亲缙绅之秀畴咨以时顾问不倦献替讽諌日月而闻则庶绩惟凝六合咸熙中兴之盛迈于殷宗休嘉之庆流乎无穷昔汉起徳阳钟离抗言魏营宫殿陈羣正辞臣虽才非若人然职忝近侍言不足采而义在以闻帝嘉其言而止   秃髪傉檀防羣寮于宣徳堂仰视而叹曰古人言作者不居居者不作信矣孟祎进曰张文王筑城苑缮宫庙为贻厥之资万世之业秦师济河漼然瓦解梁熙防全州之地拥十万之众军败于酒泉身死于彭济吕氏以排山之势王有西夏率土崩离衔璧秦雍寛饶有言富贵无常忽輙易人此堂之建年百载十有二主唯信顺可以久安仁义可以永固愿大王勉之傉檀曰非君无以闻谠言也   刘曜命起丰明观立西宫建陵霄台于滈池又将于霸陵西南营夀陵侍中乔豫和苞上疏 闻人主之兴作也必仰准乾象俯临人时是以卫文承乱亡之后宗庙社稷流漂无所而犹上候营室以构楚宫彼其急也犹尚若兹故能兴康叔武公之迹以延九百之庆也奉诏书将营丰明观市道蒭荛咸以非之曰一观之功可以平凉州矣又奉勑防复欲拟阿房而建西宫模琼台而起陵霄此则费万丰明功亿前役也以此功费亦可以吞吴蜀翦齐魏矣陛下何为于中兴之日而纵亡国之事自古圣王人谁无过陛下此役实为过举过贵在能改终之实难又状闻勑防将营建夀陵周回四里下深二十五丈以铜为棺椁黄金饰之恐此功费非国内所能办也且臣闻尧葬谷林市不改肆颛顼葬广阳下不及泉圣王之所终也如是秦王下锢三泉周轮七里身亡之后毁不旋踵闇主之所终也如此向魋石椁孔子以为不如速朽王孙倮葬识者嘉其矫世自古无有不亡之国不掘之墓故圣王知厚葬之招害也故不为之臣子之于君父陵墓岂不欲髙广如山岳哉但以保全始终安固万世为优耳兴亡奢俭烱然于前惟陛下览之   隋炀帝筑西苑周二百里其内为海周十余里为方文蓬莱瀛洲诸山髙百余尺台观宫殿罗络山上海北有渠萦纡注海内缘渠作十六院门皆临渠每院以四品夫人掌之穷极华丽宫树凋落则剪防为花叶缀之沼内亦剪防为荷芰菱芡色渝则易以新者十六院竞以殽馐精丽相髙求市恩宠上好以月夜从宫女数千骑游西苑作清夜游曲于马上奏之   晋髙祖乐闻谠言诏百官各上封事置详定院以考之无取者留中可者行之数月应诏者无十人复降御札趣之河南奏修洛阳宫諌议大夫薛融諌曰今宫室虽经焚毁犹侈于帝尧之茅茨所费虽寡犹多于孝文之露台请俟海内平宁营之未晩诏褒纳之   宋太祖既广汴城且命有司画洛阳宫殿按图修之以韩重赟董其役营缮既卑太祖坐寝殿令洞开诸门皆端直轩豁无有壅蔽谓左右曰此如我心若有邪曲人皆见之也   王曽諌作玉清昭应宫疏 臣伏闻朝廷设諌诤之官防政治之阙非其官而言者葢表其忠况当不讳之朝复忝非常之遇苟进思之无补惧窃禄以贻讥臣曽伏覩国家诞受殊祥荐膺秘箓祚洪图于万叶超盛烈于百王陛下寅畏宝符陟封名岳功垂不朽泽浸无垠奉若之心斯为至矣而清衷濬发成命亟行自经始已来庀徒斯广辇仙山之石相属于道涂伐豫章之材逺周于林麓累土陶甓挥锸运斤功极弥年费将钜万掩祈年之旧制逾槩日之前闻辍贵近以董临假使权而领防如此则国家尊奉灵文之意不为不厚矣崇饰台观之规不为不壮矣然则臣之愚恳或异于斯既有见闻安敢缄黙臣以为今之兴作有不便之事五焉虽鸠僝已行未可悉罢苟或万一采刍荛之説省其功用抑其制度亦及民之大惠而忧国之逺图也所谓五者之目请为陛下陈之且今来所创立宫规制宏大凡用木材莫匪楩楠窃闻天下出产之处收市至多船运起宫犹伤人力虽云役军匠宁免烦扰平民况复军人亦是黎庶此未便之事一也迩者方毕封崇颇烦经费今兹兴造尤费资财虽府库之中货宝山积畚筑之下工徒子来然而内帑则积代之蓄藏百物尽生民之膏血散之孔易敛之惟艰虽极丰盈尤宜重惜此未便之事二也夫圣人贵于谋始智者察于未形祸起隠微危生安逸今双阙之下万众卑臻暑气方隆作劳斯甚所役诸杂兵士多是不逞小民其或鼠窜郊狗偷都市有一于此足贻圣忧此未便之事三也王者抚御寰区顺承天地举动必遵于时令裁成不失于物宜靡崇奢侈之风罔悖隂阳之序臣谨按孟夏无大众无起土功无伐大树今肇基卜筑冲冐郁蒸俶扰厚坤乖违前训矧复旱暵卒痒雷霆迅风拔木飘瓦温沴之气比屋罹灾得非以失承天地之明效欤此未便之事四也臣窃聆中间符命之文有清浄育民之诫今所修宫阁葢本灵篇而乃过兴剖撅之功广务雕镂之巧虽屡殚于物力恐未协于天心此未便之事五也伏望遵祖宗之大猷察圣贤之深戒迁思囘虑惩徃念来诏将作之官息勤苦之众辑宁羣品对越髙穹如此则遐迩宅心人只觖望必若光昭大瑞须建灵宫将毕相劳聿爰成绩则臣敢效愚计亦可必行但能损彼规模减其用度止敦朴素无取瑰竒惟将之以诚明仍重之以严洁名数之际加等是宜实费之资节俭为要俾四海之内知陛下爱重民力之意岂不美欤昔太宗皇帝建太一上清等宫亦不使穷极壮丽臣窃惟陛下宜遵而行之取为法制以示不敢逾即鸣谦大徳光于千古矣奈何特欲过先帝之制作乎并观西京造太宗之影殿东岳置会真之宫计其工庸亦皆不啻中人十家之产然于尊祖礼神则盛矣其于邦国大计则犹未足为当时之急务也臣料陛下必为海内承平边隅清晏人康俗阜时和年丰纵或筑宫无损于事则臣复谓其不然也方今疆场甫定北廷有姑息之虞民俗茍完仓箱无红腐之积况闗辅之地流亡素多近甸之民农桑失望虽令有司安慰亦恐未复田产秋冬之间饥歉是惧亟经营于神馆虑稍鬰于舆情且徃古废兴之端前王得失之事布在方册足为啇鉴者陛下览之详矣非假愚臣一二言焉试观自昔人君崇尚土木孰若清浄无为者之安全乎愿陛下留神垂聴无忽臣言则天下幸甚   徽宗时以未得嗣子为念道士刘混康以法箓符水出入禁中言京师西北隅地协堪舆倘形势加以少髙当有多男之祥始命为数仞冈阜已而后宫生子渐多帝甚喜始信道教于是蔡攸倡为异闻谓有珠星璧月跨鳯乗鸾天书云篆之符以逢迎之遂竭国力以经营土木之工至是又命户部侍郎孟揆于上清寳箓宫东筑山以像余杭之鳯凰山号曰万嵗山周十余里其最髙一峰九十歩上有亭曰介分东南二岭直接南山山之东有萼緑华堂书馆八仙馆紫石岩楼直嶝览秀轩龙吟堂山之南则夀山两峰并峙有盐池噰噰亭山之西有药寮西庄巢云亭白龙沂濯沜濯龙峡蟠秀练光跨云亭罗汉岩又西有万松岭半岭有楼曰倚翠上下设两闗闗下有平地凿大沼沼中作两州东为卢渚浮阳亭西为梅渚雪浪亭西流为鳯池东出为雁池中分二馆东曰流碧西曰环山有巢鳯阁三秀堂东池后有挥雪防复由嶝道上至介亭亭左复有极目亭萧森亭右复有萧云亭半山北俯景龙江引江之上流注山间西行为潄琼轩又行石间为炼丹凝观圜山亭下视江际见髙阳酒肆及清澌阁北岸有胜筠庵蹑云台萧间馆飞岑亭支流别为山庄为囘溪又于南山之外为小山横亘二里曰芙蓉城穷极巧妙而景龙江外则诸馆舎尤精其北又因瑶华宫火取其地作大池名曰曲江池中有堂曰蓬壶东尽对封丘门而止其西则天波门桥引水直西殆半里江乃折南又折北南者过阊阖门为复道通茂徳帝姬宅折北者四五里属之龙徳宫既成帝自为艮岳记以为山在国之艮位故也初朱勔于太湖取石髙广数丈载以大舟挽以千夫凿城防桥毁堰折牐数月乃至防得燕地因号昭功敷庆神运石立于万嵗山又作绛霄楼势极髙峻尽工艺之巧其后羣阉兴筑不已于是山林岩壑日益髙深亭台楼观不可称纪又以金芝产于万夀更名夀岳云新作延福宫在大内北拱宸门外初蔡京欲以宫室媚帝召内侍童贯杨戬贾详何防蓝从熙五人讽以内中逼窄之状五人乃请因延福旧名而新作之五人分任工役视力所致争以侈丽髙广相夸尚各为制度不务沿袭及成号延福五位东西配大内南北稍劣其东直景龙门西抵天波门其间殿阁亭台相望凿池为海疏泉为湖鹤庄鹿砦文禽竒兽孔翠诸栅蹄尾动以千数嘉花名木类聚区别怪石岩壑幽胜宛若天成不类尘境既成帝自为文以记之其后又为村居野店酒肆清帘于其间毎嵗冬至后即放灯自东华门以北并不禁夜徙市民行铺夹道以居纵博羣饮至上元后乃罢谓之先赏寻又跨旧城修筑号延福第六位复跨城外浚濠作二桥桥下叠石为固引舟相通而桥上人物外自通行不觉也名曰景龙江夹江皆植竒花珍木殿宇对峙焉   道路【二则】   周定王使单襄公聘于宋遂假道于陈以聘于楚火朝觌矣道茀不可行也侯不在彊司空不视涂泽不陂川不梁野有庾积场功未毕道无列树垦田若蓺膳宰不致饩司里不受馆国无寄寓县无施舍民将筑台于夏氏及陈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南冠以如夏氏留宾弗见单子归告王曰陈侯不有大咎国必亡王曰何故对曰夫辰角见而雨毕天根见而水涸本见而草木节解驷见而陨霜火见而清风戒寒故先王之教曰雨毕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草木节解而备藏陨霜而冬裘具清风至而修城郭宫室故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其时儆曰收而场功偫而畚挶营室之中土功其始火之初见期于司里此先王之所以不用财贿而广施徳于天下者也今陈国火朝觌矣而道路若塞野场若弃泽不陂障川无舟梁是废先王之教也周制有之曰列树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国有郊牧畺有寓望薮有圃草囿有林池所以御灾也其余无非谷土民无县   耜野无奥草不夺民时不蔑民功有优无匮有   逸无罢国有班事县有序民今陈国道路不可   知田在草间功成而不收民罢于逸乐是弃先   王之法制者也周之秩官有之曰敌国宾至闗   尹以告行理以节逆之侯人为导卿出郊劳门   尹除门宗祝执祝司里授馆司徒具徒司空视   涂司防诘奸虞人入材甸人执薪火师监燎水   师监灌膳宰致餐廪人献饩司马陈刍工人展   车百官各以物至宾入如归是故小大莫不怀   爱其贵国之宾至则以班加一等益度至于王   使则皆官正莅事上卿监之若王巡守则君亲   监之今虽朝也不才有分族于周承王命以为   过宾于陈而司事莫至是蔑先王之官也先王之令有之曰天道赏善而罸淫故凡我造国无从   匪彛无即慆淫各守尔典以承天休今陈侯不   念续之常弃其伉俪妃嫔而帅其卿佐以淫   于夏氏不亦渎姓矣乎陈我大姬之后也弃衮   冕而南冠以出不亦简彛乎是又犯先王之令   也昔先王之教茂帅其徳也犹恐陨越若废其   教而弃其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将何以守国居   大国之间而无此四者其能乆乎六年单子如   楚八年陈侯杀于夏氏九年楚子入陈   晋潘岳为懐令时以逆旅逐末废农奸淫亡命   多所依凑败乱法度勑当除之十里一官攡使老小贫户守之又差吏掌主依客舍收钱岳议曰谨案逆旅久矣其所由来行者頼以顿止居者薄收其直交易贸迁各得其所官无役赋因人成利惠加百姓而公无末费语曰许由辞帝尧之命而舍于逆旅外传曰晋阳处父过甯舍于逆旅魏武皇帝亦以为宜其诗曰逆旅整设以通商贾然则自尧到今未有不得客舍之法唯商鞅尤之固非圣世所言也方今四海防同九服纳贡八方翼翼公私满路近畿辐辏客舍亦稠冬有温庐夏有凉防刍秣成行器用取给疲牛必投乘凉近进发楅冩鞍皆有所憩又诸刼盗皆起于逈絶止乎人众十里萧条则奸轨生心连陌接馆则冦情震慑且闻声有救已发有追不救有罪不追有戮禁暴捕亡恒有司存凡此皆客舍之益而官防之所乏也又行者贪路告籴炊防皆以昏晨盛夏昼热又兼星夜既限早闭不及防门或避晚闗迸逐路隅祗是慢藏诲盗之原茍以客舍多败法教官守棘防独复何人彼河桥孟津解劵输钱髙第督察数人校出品两岸相检犹惧或失之故悬以禄利许以功报今贱吏疲人独专防税管开闭之权籍不校之势此道路之蠧奸利所殖也率歴代之旧族获行留之懽心使客舍洒扫以待征旅择家而息岂非众庶颙颙之望请曹列上朝廷从之   渔猎【六则】   春秋曰正月公狩于郎传曰春曰搜夏曰苗秋曰狝冬曰狩苗者奈何曰苗者毛也取之不围泽不揜羣取禽不麛卵不杀孕重者春搜者不杀小麛及孕重者冬狩皆取之百姓皆出不失其驰不抵禽不诡遇逐不出防此苗狝搜狩之义也故苗狝搜狩之礼简其戎事也故苗者毛取之搜者捜索之狩者守留之夏不田何也曰天地隂阳盛长之时猛兽不攫鸷鸟不搏蝮虿不螫鸟兽虫蛇且知应天而况人乎哉是以古者必有豢牢其谓之畋何圣人举事必反本五谷者以祀宗庙养万民也今禽兽害稼穑者故以田言之圣人作名号而事义可知也   唐太宗猎于洛阳苑有羣豕突出林中上引弓四殪四豕有豕突前及马镫民部尚书唐俭投马搏之上拔劒斩豕顾笑曰天策长史不见上将击贼邪何惧之甚对曰汉祖以马上得之不以马上治之陛下以神武定四方岂复逞雄心于一兽上悦为之罢猎   髙宗出畋遇雨问諌议大夫昌乐谷那律曰油衣若为则不漏对曰以瓦为之必不漏髙宗悦为之罢猎武宗颇好畋猎及武戏五坊小儿得出入禁中赏赐甚厚尝谒郭太后从容问为天子之道太后劝以纳諌武宗退悉取諌疏阅之多諌游猎自是武宗出畋稍希五坊无复横赐   白居易续虞人箴 唐受天命十有二圣业业惕惕咸勤于政鸟生深林兽在丰草春搜冬狩取之以道鸟兽虫鱼各遂其生君民朝野亦克用宁在昔祖厥训孔彰驰骋畋猎俾心发狂何以验之曰羿与康曽不是诫终然覆亡故我列圣鉴彼前王虽有畋猎乐不至荒髙祖方猎苏长进言不满十旬未足为懽上心忽悟为之辍畋故武徳业垂二百年降及宋璟亦諌宗怡顔聴纳献替从容及璟趋出鹞死握中故开元事播于无穷噫逐兽于野走马于路岂不快哉衘橛可惧噫夜归禁苑朝出皇都岂不乐哉冦戎可虞臣非兽臣不当献箴輙思出位敢諌从禽蝼蚁命小安危计深苟裨万一臣死甘心   后唐明宗敕解纵五坊鹰隼内外无得更进冯道曰陛下可谓仁及鸟兽明宗曰不然朕昔尝从武皇猎时秋稼方熟有兽逸入田中遣骑取之比及得兽余稼无几以是思之猎有损无益故不为耳   经济类编卷七十四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七十五   明 冯琦冯瑗 撰   天类一   天文【七则】   墨子天志 子墨子言曰天下之所以乱者其説将何哉则是天下士君子皆明于小而不明于大何以知其明于小不明于大也以其不明于天之意也何以知其不明于天之意也以处人之家者知之今人处若家得罪将犹有异家所以避逃之者然且父以戒子兄以戒弟曰戒之慎之处人之家不戒不慎之而有处人之国者乎今人处若国得罪将犹有异国所以避逃之者矣然且父以戒子兄以戒弟曰戒之慎之处人之国者不可不戒慎也今人皆处天下而事天得罪于天将无所以避逃之者矣然而莫知以相极戒也吾以此知大物则不知者也是故子墨子言曰戒之慎之必为天之所欲而去天之所恶曰天之所欲者何也所恶者何也天欲义而恶其不义者也何以知其然也曰义者正也何以知义之为正也天下有义则治无义则乱我以此知义之为正也然而正者无自下正上者必自上正下是故庶人不得次己而为正有士正之士不得次己而为正有大夫正之大夫不得次己而为正有诸侯正之诸侯不得次己而为正有三公正之三公不得次己而为正有天子正之天子不得次己而为正有天正之今天下之士君子皆明于天子之正天下也而不明于天正也是故古者圣人明以此説人曰天子有善天能赏之天子有过天能罚之天子赏罚不当聴狱不中天下疾病祸福霜露不时天子必且刍豢其牛羊犬彘洁为粢盛酒醴以祷祠祈福于天我未尝闻天之祷祀祈福于天子也吾以此知天之重且贵于天子也是故义者不自愚且贱者出必自贵且知者出曰谁为知天为知然则义果自天出也今天下之士君子之欲为义者则不可不顺天之意矣曰顺天之意何若曰兼爱天下之人何以知兼爱天下之人也以兼而食之也何以知其兼而食之也自古及今无有逺灵孤夷之国皆刍豢其牛羊犬彘防为粢盛酒醴以敬祭祀上帝山川鬼神以此知兼而食之也茍兼而食焉必兼而爱之譬之若楚越之君今是楚王食于楚之四境之内故爱楚之人越王食于越四境之内故爱越之人今天兼天下而食焉我以此知其兼爱天下之人也且天之爱百姓也不尽物而止矣今天下之国粒食之民国杀一不祥曰谁杀不辜曰人也孰予之不辜曰天也若天之中实不爱此民也何故而人有杀不辜而天子之不祥哉且天之爱百姓厚矣天之爱百姓别矣既可得而知也何以知天之爱百姓也吾以贤者之必赏善罚暴也何以知贤者之必赏善罚暴也吾以昔者三代之圣王知之故昔也三代之圣王尧舜禹汤文武之兼爱天下也从而利之移其百姓之意焉率以敬上帝山川鬼神天以为从其所爱而爱之从其所利而利之于是加其赏焉使之处上位立为天子以法也名之曰圣人以此知赏善之证是故昔也三代之暴王桀纣幽厉之兼恶天下也从天贼之移其百姓之意焉率以诟侮上帝山川鬼神天以为不从其所爱而恶之不从其所利而贼之于是加其罚焉使之父子离散国家灭亡抎失社稷忧以及其身是以天下之庶民属而毁之业万世子孙继嗣毁之贲不之废也名之曰失王以此知其罚暴之证今天下之士君子欲为义者则不可不顺天之意矣曰顺天之意者兼也反天之意者别也兼之为道也义正别之为道也力正曰义正者何若曰大不攻小也强不侮弱也众不贼寡也诈不欺愚也贵不傲贱也富不骄贫也壮不夺老也是以天下之庶国莫以水火毒药兵刃以相害也若事上利天中利鬼下利人三利而无所不利是谓天徳故凡从事此者圣知也仁义也忠惠也慈孝也是故聚敛天下之善名而加之是其故何也则顺天之意也曰力正者何若曰大则攻小也强则侮弱也众则贼寡也诈则欺愚也贵则傲贱也富则骄贫也壮则夺老也是以天下之庶国方以水火毒药兵刃以相贼害也若事上不利天中不利鬼下不利人三不利而无所利是谓之贼故凡从事此者冦乱也盗贼者不仁不义不忠不惠不慈不孝是故聚敛天下之恶名而加之是其故何也则反天之意也故子墨子置立天之以为仪法若轮人之有规匠人之有矩也今轮人以规匠人以矩以此方圜之别矣是故子墨子置立天之以为仪法吾以此知天下之士君子之去义之逺也何以知天下之士君子之去义逺也今知氏大国之君寛者然曰吾处大国而不攻小国吾何以为大哉是以差论爪牙之士比列其舟车之卒以攻罚无罪之国入其沟境刈其禾稼斩其树木残其城郭以御其沟池焚烧其祖庙攘杀其犠牷民之格者则劲拔之不格者则系操而归大夫以为仆园胥靡妇人以为舂酋则夫好攻伐之君不知此为不仁义以告四邻诸侯曰吾攻国覆军杀将若干人矣其邻国之君亦不知此为不仁义也有具其皮币发其綛处使人飨贺焉则夫好攻伐之君有重不知此为不仁不义也有书之竹帛藏之府库为人后子者必且欲顺其先君之行曰何不当发吾库视吾先君之法美必不曰文武之为正为正者若此矣曰吾攻国覆军杀将若干人矣则夫好攻伐之君不知此为不仁不义也其邻国之君不知此为不仁不义也是以攻伐世世而不已者此吾所谓大物则不知也所谓小物则知之者何若今有人于此入人之园取人之桃李姜者上得且罚之众闻则非之是何也曰不与其劳获其实已非其有所取之故而况有逾于人之墙垣抯格人之子女者乎与角人之府库窃人之金玉蚤絫者乎与逾人之栏牢窃人之牛马者乎而况有杀一不辜人乎今王公大夫之为政也自杀一不辜人者逾人之墙垣抯格人之子女者与角人之府库窃人之金玉蚤絫者乎与逾人之栏牢窃人牛马桃李姜者今王公大人之加罚此也虽古之尧舜禹汤文武之为政亦无以毕此矣今天下之诸侯将犹皆侵凌攻伐兼并此为杀一不辜人者数千万矣此为逾人之墙垣格人之子女者与角人府库窃人金玉蚤絫者数千万矣逾人之栏牢窃人之牛马者与入人之园窃人之桃李姜者数千万矣而自曰义也故子墨子言曰是蕡我者则岂有以异是蕡黑白甘苦之辨者哉今有人于此少而示之黑谓之黑多示之黑谓白必曰吾目乱不知黑白之别今有人于此能少尝之甘谓甘多尝谓苦必曰吾口乱不知其甘苦之味今王公大人之政也或杀人其国家禁之此蚤越有能多杀其邻国之人因以为文义此岂有异蕡白黑甘苦之别者哉故子墨子置天之以为仪法非独子墨子以天之志为法也于先王之书大夏之道之然帝谓文王予怀而明徳毋大声以色毋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此诰文王之以天志为法也而顺帝之则也且今天下之士君子中实将欲为仁义求为上士上欲中圣王之道下欲中国家百姓之利者当天之志而不可不察也天之志者义之经也   司马迁天官书 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旁三星三公或曰子属后句四星末大星正妃余三星后宫之属也环之匡衞十二星藩臣皆曰紫宫前列直斗口三星随北端兑若见若不曰隂徳或曰天一紫宫左三星曰天枪右五星曰天棓后六星絶汉抵营室曰阁道北斗七星所谓璇玑玉衡以齐七政杓携龙角衡殷南斗魁枕参首用昬建者杓杓自华以西南夜半建者衡衡殷中州河济之间平旦建者魁魁海岱以东北也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隂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斗魁戴匡六星曰文昌宫一曰上将二曰次将三曰贵相四曰司命五曰司中六曰司禄在斗魁中贵人之牢魁下六星两两相比者名曰三能三能色齐君臣和不齐为乖戾辅星明近辅臣亲彊斥小疏弱杓端有两星一内为矛招摇一外为盾天锋有句圜十五星属杓曰贱人之牢其牢中星实则囚多虚则开出天一枪棓矛盾动摇角大兵起 东宫苍龙房心心为明堂大星天王前后星子属不欲直直则天王失计房为府曰天驷其隂右骖旁有两星曰衿北一星曰牵东北曲十二星曰旗旗中四星曰天市中六星曰市楼市中星众者实其虚则耗房南众星曰骑官左角李右角将大角者天王帝廷其两旁各有三星鼎足句之曰摄提摄提者直斗杓所指以建时节故曰摄提格亢为疏庙主疾其南北两大星曰南门氐为天根主疫尾为九子曰君臣斥絶不和箕为敖客曰口舌火犯守角则有战房心王者恶之也 南宫朱鸟权衡衡太微三光之廷匡衞十二星藩臣西将东相南四星执法中端门门左右掖门门内六星诸侯其内五星五帝座后聚一十五星蔚然曰郎位傍一大星将位也月五星顺入轨道司其出所守天子所诛也其逆入若不轨道以所犯命之中坐成形皆羣下从谋也金火尤甚廷藩西有隋星五曰少微士大夫权轩辕轩辕黄龙体前大星女主象旁小星御者后宫属月五星守犯者如衡占东井为水事其西曲星曰钺钺北北河南南河两河天阙间为闗梁舆鬼鬼祠事中白者为质火守南北河兵起谷不登故徳成衡观成潢伤成钺祸成井诛成质柳为鸟注主木草七星颈为员官主急事张素为厨主觞客翼为羽翮主逺客轸为车主风其旁有一小星曰长沙星星不欲明明与四星等若五星入轸星中兵大起轸南众星曰天库楼库有五车车星角若益众及不具无处车马 西宫咸池曰天五潢五潢五帝车舍火入旱金兵水水中有三柱柱不具兵起奎曰封豕为沟渎娄为聚众胃为天仓其南众星曰廥积昴曰髦头胡星也为白衣会毕曰罕车为边兵主弋猎其大星旁小星为附耳附耳摇动有谗乱臣在侧昴毕间为天街其隂隂国阳阳国参为白虎三星直者是为衡石下有三星兑曰罚为斩艾事其外四星左右肩股也小三星隅置曰觜觿为虎首主葆旅事其南有四星曰天厠厠下一星曰天矢矢黄则吉青白黑凶其西有句曲九星三处罗一曰天旗二曰天苑三曰九游其东有大星曰狼狼角变色多盗贼下有四星曰弧直狼狼比地有大星曰南极老人老人见治安不见兵起常以秋分时候之于南郊附耳入毕中兵起 北宫武虚危危为葢屋虚为哭泣之事其南有众星曰羽林天军军西为垒或曰钺旁有一大星为北落北落若微亡军星动角益希及五星犯北落入军军起火金水尤甚火军忧水患木土军吉危东六星两两相比曰司空营室为清庙曰离宫阁道汉中四星曰天驷旁一星曰王良王良策马车骑满野旁有八星絶汉曰天潢天潢旁江星江星动人涉水杵臼四星在危南匏有青黑星守之鱼盐贵南斗为庙其北建星建星者旗也牵牛为犠牲其北河鼓河鼓大星上将左右左右将婺女其北织女织女天女孙也察日月之行以揆嵗星顺逆曰东方木主春日甲乙义失者罚出嵗星嵗星嬴缩以其舍命国所在国不可伐可以罚人其趋舍而前曰嬴退舍曰缩嬴其国有兵不复缩其国有忧将亡国倾败其所在五星皆从而聚于一舍其下之国可以义致天下以摄提格嵗嵗隂左行在寅嵗星右转居丑正月与斗牵牛晨出东方名曰监徳色苍苍有光其失次有应见柳嵗早水晚旱嵗星出东行十二度百日而止反逆行逆行八度百日复东行嵗行三十度十六分度之七率日行十二分度之一十二嵗而周天出常东方以晨入于西方用昬单阏嵗嵗隂在卯星居子以二月与婺女虚危晨出曰降入大有光其失次有应见张名曰降入其嵗大水执徐嵗嵗隂在辰星居亥以三月居与营室东壁晨出曰青章青青甚章其失次有应见轸曰青章嵗早旱晩水大荒骆嵗嵗隂在巳星居戌以四月与奎娄胃昴晨出曰跰踵熊熊赤色有光其失次有应见亢敦牂嵗嵗隂在午星居酉以五月与胃昴毕晨出曰开明炎炎有光偃兵唯利公王不利治兵其失次有应见房嵗早旱晩水叶洽嵗嵗隂在未星居申以六月与觜觹参晨出曰长列昭昭有光利行兵其失次有应见箕涒滩嵗嵗隂在申星居未以七月与东井舆鬼晨出曰大音昭昭白其失次有应见牵牛作鄂嵗嵗隂在酉星居午以八月与柳七星张晨出曰为长王作作有芒国其昌熟谷其失次有应见危曰大章有旱而昌有女丧民疾阉茂嵗嵗隂在戌星居巳以九月与翼轸晨出曰天雎白色大明其失次有应见东壁嵗水女丧大渊献嵗嵗隂在亥星居辰以十月与角亢晨出曰大章苍苍然星若跃而隂出旦是谓正平起师旅其率必武其国有徳将有四海其失次有应见娄困敦嵗嵗隂在子星居卯以十一月与氐房心晨出曰天泉色甚明江池其昌不利起兵其失次有应在昴赤奋若嵗嵗隂在丑星居寅以十二月与尾箕晨出曰天皓黫然黑色甚明其失次有应见参当居不居居之又左右摇未当去去之与他星防其国凶所居久国有徳厚其角动乍小乍大若色数变人主有忧其失次舍以下进而东北三月生天棓长四丈末兑进而东南三月生彗星长二丈类彗星退而西北三月生天搀长四丈末兑退而西南三月生天枪长数丈两头兑谨视其所见之国不可举事用兵其出如浮如沈其国有土功如沈如浮其野亡色赤而有角其所居国昌迎角而战者不胜星色赤黄而沈所居野大穰色青白而赤灰所居野有忧嵗星入月其野有逐相与太白鬭其野有破军嵗星一曰摄提曰重华曰应星曰纪星营室为清庙嵗星庙也 察刚气以处荧惑曰南方火主夏日丙丁礼失罚出荧惑荧惑失行是也出则有兵入则兵散以其舍命国荧惑荧惑为勃乱残贼疾丧饥兵反道二舍以上居之三月有殃五月受兵七月半亡地九月太半亡地因与俱出入国絶祀居之殃还至虽大当小久而至当小反大其南为丈夫北为女子丧若角动绕环之及乍前乍后左右殃益大与他星鬭光相逮为害不相逮不害五星皆从而聚于一舍其下国可以礼致天下法出东行十六舍而止逆行二舍六旬复东行自所止数十舍十月而入西方伏行五月出东方其出西方曰反明主命者恶之东行急一日行一度半其行东西南北疾也兵各聚其下用战顺之胜逆之败荧惑从太白军忧离之军却出太白隂有分军行其阳有偏将战当其行太白逮之破军杀将其入守犯太微轩辕营室主命恶之心为明堂荧惑庙也谨候此 厯斗之防以定填星之位曰中央土主季夏日戊巳黄帝主徳女主象也嵗填一宿其所居国吉未当居而居若已去而复还还居之其国得土不乃得女若当居而不居既已居之又西东去其国失土不乃失女不可举事用兵其居久其国福厚易福薄其一名曰地侯主嵗嵗行十二度百十二分度之五日行二十八分度之一二十八嵗周天其所居五星皆从而聚于一舍其下之国可重致天下礼徳义杀刑尽失而填星乃为之动摇嬴为王不宁其缩有军不复填星其色黄光芒音曰黄钟宫其失次上二三宿曰嬴有主命不成不乃大水失次下二三宿曰缩有后戚其嵗不复不乃天裂若地动斗为文太室填星庙天子之星也木星与土合为内乱饥主勿用战败水则变谋而更事火为旱金为白衣会若水金在南曰牝牡年谷熟金在北嵗偏无火与水合为焠与金合为烁为丧皆不可举事用兵大败土为忧主孽卿大饥战败为北军军困举事大败土与水合穰而拥阏有覆军其国不可举事出亡地入得地金为疾为内兵亡地三星若合其宿地国外内有兵与丧改立公王四星合兵丧并起君子忧小人流五星合是谓易行有徳受庆改立大人奄有四方子孙蕃昌无徳受殃若亡五星皆大其事亦大皆小事亦小蚤出者为嬴嬴者为客晩出者为缩缩者为主人必有天应见于杓星同舍为合相凌为鬭七寸以内必之矣五星色白圜为丧旱赤圜则中不平为兵青圜为忧水黑圜为疾多死黄圜则吉赤角犯我城黄角地之争白角哭泣之声青角有兵忧黑角则水意行穷兵之所终五星同色天下偃兵百姓宁昌春风秋雨冬寒夏暑动摇常以此填星出百二十日而逆西行西行百二十日反东行见三百三十日而入入三十日复出东方太嵗在甲寅镇星在东璧故在营室 察日行以处位太白曰西方秋司兵月行及天矢日庚辛主杀杀失者罚出太白太白失行以其舍命国其出行十八舍二百四十日而入入东方伏行十一舍百三十日其入西方伏行三舍十六日而出当出不出当入不入是谓失舍不有破军必有国君之簒其纪上元以摄提格之嵗与营室晨出东方至角而入与营室夕出西方至角而入与角晨出入毕与角夕出入毕与毕晨出入箕与毕夕出入箕与箕晨出入柳与箕夕出入柳与柳晨出入营室与柳夕出入营室凡出入东西各五为八嵗二百三十日复与营室晨出东方其大率嵗一周天其始出东方行迟率日半度一百二十日必逆行一二舍上极而反东行行日一度半一百二十日入其庳近日曰明星柔髙逺日曰大嚣刚其始出西行疾率日一度半百二十日上极而行迟日半度百二十日旦入必逆行一二舍而入其庳近日曰太白柔髙逺日曰大相刚出以辰戌入以丑未当出不出未当入而入天下偃兵兵在外入未当出而出当入而不入下起兵有破国其当期出也其国昌其出东为东入东为北方出西为西入西为南方所居久其乡利疾其乡凶出西逆行至东正西国吉出东至西正东国吉其出不经天经天天下革政小以角动兵起始出大后小兵弱出小后大兵强出髙用兵深吉浅防庳浅吉深防日方南金居其南日方北金居其北曰嬴侯王不宁用兵进吉退防日方南金居其北日方北金居其南曰缩侯王有忧用兵退吉进防用兵象太白太白行疾疾行迟迟行角敢战动摇躁躁国以静静顺角所指吉反之皆防出则出兵入则入兵赤角有战白角有丧黑圜角忧有水事青圜小角忧有木事黄圜和角有土事有年其已出三日而复有微入入三日乃复盛出是谓耎其下国有军败将北其已入三日又复微出出三日而复盛入其下国有忧师有粮食兵革遗人用之卒虽众将为人虏其出西失行外国败其出东失行中国败其色大圜黄□可为好事其圜大赤兵盛不战太白白比狼赤比心黄比参左肩苍比参右肩黑比奎大星五星皆从太白而聚乎一舍其下之国可以兵从天下居实有得也居虚无得也行胜色色胜位有位胜无位有色胜无色行得尽胜之出而留桑榆间疾其下国上而疾未尽其曰过参天疾其对国上复下下复上有反将其入月将僇金木星合光其下战不合兵虽起而不鬭合相毁野有破军出西方昬而出隂隂兵强暮食出小弱夜半出中弱鸡鸣出大弱是谓隂陷于阳其在东方乘明而出阳阳兵之彊鸡鸣出小弱夜半出中弱昬出大弱是谓阳陷于隂太白伏也以出兵兵有殃其出卯南南胜北方出卯北北胜南方正在卯东国利出酉北北胜南方出酉南南胜北方正在酉西国胜其与列星相犯小战五星大战其相犯太白出其南南国败出其北北国败行疾武不行文色白五芒出蚤为月蚀晩为天矢及彗星将发其国出东为徳举事左之迎之吉出西为刑举事右之背之吉反之皆防太白光见景战胜昼见而经天是谓争明彊国弱小国彊女主昌亢为疏庙太白庙也太白大臣也其号上公其他名殷星太正营星观星宫星明星大衰大泽终星大相天浩序星月纬大司马位谨候此察日辰之会以治辰星之位曰北方水太隂之精主冬日壬癸刑失者罚出辰星以其宿命国是正四时仲春春分夕出郊奎娄胃东五舍为齐仲夏夏至夕出郊东井舆鬼柳东七舍为楚仲秋秋分夕出郊角亢氐房东四舍为汉仲冬冬至晨出郊东方与尾箕斗牵牛俱西为中国其出入常以辰戌丑未其蚤为月蚀晚为彗星及天矢其时宜效不效为失追兵在外不战一时不出其时不和四时不出天下大饥其当效而出也色白为旱黄为五谷熟赤为兵黑为水出东方大而白有兵于外解常在东方其赤中国胜其西而赤外国利无兵于外而赤兵起其与太白俱出东方皆赤而角外国大败中国胜其与大白俱出西方皆赤而角外国利五星分天之中积于东方中国利积于西方外国用者利五星皆从辰星而聚于一舍其所舍之国可以法致天下辰星不出太白为客其出太白为主出而与太白不相从野虽有军不战出东方太白出西方若出西方太白出东方为格野虽有兵不战失其时而出为当寒反温当温反寒当出不出是谓系卒兵大起其入太白中而上出破军杀将客军胜下出客亡地辰星来抵太白太白不去将死正旗上出破军杀将客胜下出客亡地视旗所指以命破军其绕环太白若与鬭大战客胜危过太白间可防剑小战客胜危居太白前军罢出太白左小战摩太白有数万人战主人吏死出太白右去三尺军急约战青角兵忧黑角水赤行穷兵之所终危七命曰小正辰星天搀安周星细爽能星钩星其色黄而小出而易处天下之文变而不善矣危五色青圜忧白圜丧赤圜中不平黑圜吉赤角犯我城黄角地之争白角号泣之声其出东方行四舍四十八日其数二十日而反入于东方其出西方行四舍四十八日其数二十日而反入于西方其一候之营室角毕箕栁出房心间地动辰星之色春青黄夏赤白秋青白而嵗熟冬黄而不明即变其色其时不昌春不见大风秋则不实夏不见有六十日之旱月蚀秋不见有兵春则不生冬不见隂雨六十日有流邑夏则不长 角亢氐兖州房心豫州尾箕幽州斗江湖牵牛婺女州虚危青州营室至东壁并州奎娄胃徐州昴毕冀州觜触参益州东井舆鬼雍州柳七星张三河翼轸荆州七星为员官辰星庙蛮夷星也 两军相当日晕晕等力钧厚长大有胜薄短小无胜重抱大破无抱为和背不和为分离相去直为自立立侯王指晕若曰杀将负且戴有喜围在中中胜在外外胜青外赤中以和相去赤外青中以恶相去气晕先至而后去居军胜先至先去前利后病后至后去前病后利后至先去前后皆病居军不胜见而去其发疾虽胜无功见半日以上功大白虹屈短上下兑有者下大流血日晕制胜近期三十日逺期六十日其食食所不利复生生所利而食益尽为主位以其直及日所宿加以日时用命其国也 月行中道安宁和平隂间多水隂事外北三尺隂星北三尺太隂大水兵阳间骄恣阳星多暴狱太阳大旱丧也角天门十月为四月十一月为五月十二月为六月水发近三尺逺五尺犯四辅辅臣诛行南北河以隂阳言旱水兵丧月蚀嵗星其宿地饥若亡荧惑也乱填星也下犯上太白也彊国以战败辰星也女乱食大角主命者恶之心则为内贼乱也列星其宿地忧月食始日五月者六六月者五五月复六六月者一而五月者凡五百一十三月而复始故月蚀常也日蚀为不臧也甲乙四海之外日月不占丙丁江淮海岱也戊己中州河济也庚辛华山以西壬癸恒山以北日蚀国君月蚀将相当之 国皇星大而赤状类南极所出其下起兵兵彊其冲不利昭明星大而白无角乍上乍下所出国起兵多变   五残星出正东东方之野其星状类辰星去地可六丈大 贼星出正南南方之野星去地可六丈大而赤数动有光 司危星出正西西方之野星去地可六丈大而白类太白 狱汉星出正北北方之野星去地可六丈大而赤数动察之中青此四野星所出出非其方其下有兵冲不利 四填星所出四隅去地可四丈 地维咸光亦出四隅去地可三丈若月始出所见下有乱乱者亡有徳者昌 烛星状如太白其出也不行见则灭所烛者城邑乱如星非星如云非云命曰归邪归邪出必有归国者 星者金之散气本曰火星众国吉少则防 汉者亦金之散气其本曰水汉星多多水少则旱其大经也 天鼓有音如雷非雷音在地而及地其所往者兵发其下 天狗状如大奔星有声其下止地类狗所堕及炎火望之如火光炎炎冲天其下圜如数顷田处上兑者则有黄色千里破军杀将 格泽星者如炎火之状黄白起地而上下大上兑其见也不种而获不有土功必有大害 蚩尤之旗类彗而后曲象旗见则王者征伐四方 旬始出于北斗旁状如雄鸡其怒青黑象伏鼈 枉矢类大流星虵行而仓黑望之如有毛羽然 长庚如一疋布着天此星见兵起 星坠至地则石也河济之间时有坠星 天精而见景星景星者徳星也其状无常出于有道之国   凡望云气仰而望之三四百里平望在桑榆上余二千里登髙而望之下属地者三千里云气有兽居上者胜自华以南气下黑上赤嵩髙三河之郊气正赤恒山之北气下黑上青勃碣海岱之间气皆黑江淮之间气皆白徒气白土功气黄车气乍髙乍下往往而聚骑气卑而布卒气前卑而后髙者疾前方而髙后兑而卑者郄其气平者其行徐前髙而后卑者不止而反气相遇者卑胜髙兑胜方气来卑而循车通者不过三四日去之五六里见气来髙七八尺者不过五六日去之十余二十余里见气来髙丈余二丈者不过三四十日去之五六十里见稍云精白者其将悍其士怯其大根而前絶逺者当战青白其前低者战胜其前赤而仰者战不胜阵云如立垣杼云类杼轴云搏两端兑杓云如绳者居前亘天其半半天其蛪者类阙旗故钩云句曲诸此云见以五色合占而泽抟密其见动人乃有占兵必起合鬭其直王朔所候决于日旁日旁云气人主象皆如其形以占故北夷之气如羣畜穹闾南夷之气类舟船幡旗大水处败军埸破国之虚下有积钱金宝之上皆有气不可不察海旁蜃气象楼台广野气成宫阙然云气各象其山川人民所聚积故候息耗者入国邑视封疆田畴之正治城郭室屋门户之润泽次至车服畜产精华实息者吉虚耗者凶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萧索纶囷是谓卿云卿云【见喜气也】若雾非雾衣冠而不濡见则其域被甲而趋天雷电虾虹辟歴夜明者阳气之动者也春夏则发秋冬则藏故候者无不司之天开县物地动坼絶山崩及徙川塞谿垘水澹泽竭地长见象城郭门闾闺臬枯槀宫庙邸第人民所次謡俗车服观民饮食五谷草木观其所属仓府廐库四通之俗六畜禽兽所产去就鱼鼈鸟鼠观其所处鬼哭若呼其人逢俉讹言诚然   凡候嵗美恶谨候嵗始嵗始或冬至日产气始萌臈明日人众卒嵗一会饮食发阳气故曰初嵗正月旦王者嵗首立春日四时之卒始也四始者候之日而汉魏鲜集臈明正月旦决八风风从南方来大旱西南小旱西方有兵西北戎菽为小雨趣兵北方为中嵗东北为上嵗东方大水东南民有疾疫嵗恶故八风各与其冲对课多者为胜多胜少久胜亟疾胜徐旦至食为麦食至日昳为稷昳至餔为黍餔至下餔为菽下餔至日入为麻欲终日有雨有云有风有日日当其时者深而多实无云有风日当其时浅而多实有云风无日当其时深而少实有日无云不风当其时者稼有败如食顷小败熟五斗米顷大败则风复起有云其稼复起各以其时用云色占种其所宜其雨雪若寒嵗恶是日光明聴都邑人民之声声宫则嵗善吉商则有兵征旱羽水角嵗恶或从正月旦比数雨率日食一升至七升而极过之不占数至十二日日直其月占水旱为其环城千里内占则其为天下候竟正月月所离列宿日风云占其国然必察太嵗所在在金穰水毁木饥火旱此其大经也正月上甲风从东方宜蚕风从西方若旦黄云恶冬至短极县土炭炭动鹿解角兰根出泉水跃略以知日至要决晷景嵗星所在五谷逢昌其对为冲嵗乃有殃 太史公曰自初生民以来世主曷尝不厯日月星辰及至五家三代绍而明之内冠带外夷狄分中国为十有二州仰则观象于天俯则法类于地天则有日月地则有隂阳天有五星地有五行天则有列宿地则有州域三光者隂阳之精气本在地而圣人统理之幽厉以往尚矣所见天变皆国殊窟穴家占物怪以合时应其文图籍禨祥不法是以孔子论六经纪异而説不书至天道命不传传其人不待告告非其人虽言不着昔之传天数者髙辛之前重黎于唐虞义和有夏昆吾殷商巫咸周室史佚苌于宋子韦郑则禆灶在齐甘公楚唐昧赵尹臯魏石申夫天运三十嵗一小变百年中变五百载大变三大变一纪三纪而大备此其大数也为国者必贵三五上下各千嵗然后天人之际续备太史公推古天变未有可考于今者葢略以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间日蚀三十六彗星三见宋襄公时星陨如雨天子微诸侯力政五伯代兴更为主命自是之后众暴寡大并小秦楚呉越夷狄也为彊伯田氏簒齐三家分晋并为战国争于攻取兵革更起地邑数屠因以饥馑疾疫焦苦臣主共忧患其察禨祥候星气尤急近世十二诸侯七国相王言从衡者继踵而臯唐甘石因时务论其书传故其占验凌杂米盐二十八舍主十二州斗秉兼之所从来久矣秦之彊也候在太白占于狼弧呉楚之彊候在荧惑占于鸟衡燕齐之彊候在辰星占于虚危宋郑之彊候在嵗星占于房心晋之彊亦候在辰星占于参罚及秦并吞三晋燕代自河山以南者中国中国于四海内则在东南为阳阳则日嵗星荧惑填星占于街南毕主之其西北则胡貉月氐诸衣旃裘引弓之民为隂隂则月太白辰星占于街北昴主之故中国山川东北流其维首在陇蜀尾没干勃碣是以秦晋好用兵复占太白太白主中国而胡貉数侵掠独占辰星辰星出入躁疾常主夷狄其大经也此更为客主人荧惑为孛外则理兵内则理政故曰虽有明天子必视荧惑所在诸侯更彊时菑异记无可録者秦始皇之时十五年彗星四见久者八十日长或竟天其后秦遂以兵灭六王并中国外攘四夷死人如乱麻因以张楚并起三十年之间兵相骀借不可胜数自蚩尤以来未尝若斯也项羽救钜鹿枉矢西流山东遂合从诸侯西坑秦人诛屠咸阳汉之兴五星聚于东井平城之围月晕参毕七重诸吕作乱日蚀昼晦呉楚七国叛逆彗星数丈天狗过梁野及兵起遂伏尸流血其下元光元狩蚩尤之旗再见长则半天其后京师师四出诛夷狄者数十年而伐胡尤甚越之亡荧惑守斗朝鲜之拔星茀于河戒兵征大宛星茀招摇此其荦荦大者若至委曲小变不可胜道由是观之未有不先形见而应随之者也夫自汉之为天数者星则唐都气则王朔占嵗则魏鲜故甘石厯五星法唯独荧惑有反逆行逆行所守及他星逆行日月薄蚀皆以为占余观史记考行事百年之中五星无出而不反逆行反逆行尝盛大而变色日月薄蚀行南北有时此其大度也故紫宫房心权衡咸池虚危列宿部星此天之五官坐位也为经不移徙大小有差濶狭有常水火金木填星此五星者天之五佐为经纬见伏有时所过行嬴缩有度日变修徳月变省刑星变结和凡天变过度乃占国君彊大有徳者昌弱小饰诈者亡太上修徳其次修政其次修救次修禳正下无之夫常星之变希见而三光之占亟用日月晕适云风此天之客气其见亦有大运然其与政事俯仰最近大人之符此五者天之感动为天数者必通三五终始古今深观时变察其精粗天官备矣苍帝行徳天门为之开赤帝行徳天牢为之空黄帝行徳天矢为之起风从西北来必以庚辛一秋中五至大赦三至小赦白帝行徳以正月二十日二十一日月晕围常大赦载谓有太阳也一曰白帝行徳毕昴为之围围三暮徳乃成不三暮及围不合徳不成二曰以辰围不出其旬黑帝行徳天闗为之动天行徳天子更立年不徳风破石三能三衡者天廷也客星出天廷有竒令   刘安天文训 天坠未形冯冯翼翼洞洞灟灟故曰大昭道始于虚霩虚霩生宇宙宇宙生气气有汉垠清阳者薄靡而为天重浊者凝滞而为地清妙之合専易重浊之凝竭难故天先成而地后定天地之袭精为隂阳隂阳之専精为四时四时之散精为万物积阳之热气生火火气之精者为日积隂之寒气为水水气之精者为月日月之淫为精者为星辰天受日月星辰地受水潦尘埃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絶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天道曰圆地道曰方方者主幽圆者主明明者吐气者也是故火曰外景幽者含气者也是故水曰内景吐气者施含气者化是故阳施隂化天之偏气怒者为风地之含气和者为雨隂阳相薄感而为雷激而为霆乱而为雾阳气胜则散而为雨露隂气胜则凝而为霜雪毛羽者飞行之类也故属于阳介鳞者蛰伏之类也故属于隂日者阳之主也是故春夏则羣兽除日至而麋鹿解月者隂之宗也是以月虚而鱼脑减月死而蠃硥膲火上荨水下流故鸟飞而髙鱼动而下物类相动本标相应故阳燧见日则燃而为火方诸见月则津而为水虎啸而谷风至龙举而景云属麒麟鬬而日月食鲸鱼死而彗星出蚕珥丝而商絶贲星坠而勃海决人主之情上通于天故诛暴则多飘风枉法令则多虫螟杀不辜则国赤地令不收则多淫雨四时者天之吏也日月者天之使也星辰者天之期也虹蜺彗星者天之忌也天有九野九千九百九十九隅去地五亿万里五星八风二十八宿五官六府紫宫太微轩辕咸池四守天阿何谓九野中央曰钧天其星角亢氐东方曰苍天其星房心尾东北曰变天其星箕斗牵牛北方曰天其星须女虚危营室西北方曰幽天其星东璧奎娄西方曰昊天其星胃昴毕西南方曰朱天其星觜嶲参东井南方曰炎天其星舆鬼柳七星东南方曰阳天其星张翼轸何谓五星东方木也其帝太皥其佐句芒执规而治春其神为嵗星其兽苍龙其音角其日甲乙南方火也其帝炎帝其佐朱明执衡而治夏其神为荧惑其兽朱鸟其音征其日丙丁中央土也其帝黄帝其佐后土执绳而制四方其神为镇星其兽黄龙其音宫其日戊己西方金也其帝少昊其佐蓐收执矩而治秋其神为太白其兽白虎其音商其日庚辛北方水也其帝颛顼其佐防执权而治冬其神为辰星其兽武其音羽其日壬癸太隂在四仲则嵗星行三宿太隂在四钩则嵗星行二宿二八十六三四十二故十二嵗而行二十八宿日行十二分度之一嵗行三十度十六分度之七十二嵗而周荧惑常以十月入太微受制而出行列宿司无道之国为乱为贼为疾为丧为饥为兵出入无常辨变其色时见时匿镇星以甲寅元始建斗嵗镇行一宿当居而弗居其国亡土未当居而居之其国益地嵗熟日行二十八分度之一嵗行十三度百一十二分度之五一十八嵗而周太白元始以正月甲寅与荧惑晨出东方二百四十日而入入百二十日而夕出西方二百四十日而入入三十五日而复出东方出以辰戌入以丑未当出而不出未当入而入天下偃兵当入而不入当出而不出天下兴兵辰星正四时常以二月春分効奎娄以五月夏至効东井舆鬼以八月秋分効角亢以十一月冬至効斗牵牛出以辰戌入以丑未出二旬而入晨候之东方夕候之西方一时不出其时不和四时不出天下大饥何谓八风距日冬至四十五日明庶风至四十五日清明风至清明风至四十五日景风至景风至四十五日凉风至凉风至四十五日阊阖风至阊阖风至四十五日不周风至不周风至四十五日广莫风至条风至则出轻系去稽留明庶风至则正封疆修田畴清明风至则出币帛使诸侯景风至则爵有位赏有功凉风至则报地徳祀四郊阊阖风至则收县垂琴瑟不张不周风至则修宫室缮边城广莫风至则闭闗梁决刑罚何谓五官东方为田南方为司马西方为理北方为司空中央为都何谓六府子午丑未寅申卯酉辰戌巳亥是也太微者太乙之庭也紫宫者太一之居也轩辕者帝妃之舍也咸池者水鱼之囿也天阿者羣神之阙也四宫者所以为司赏罚太微者主朱雀紫宫执斗而左旋日行一度以周于天日冬至峻狼之山日移一度月行百八十二度八分度之五而夏至牛首之山反覆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成一嵗天一元始正月建寅日月俱入营室五度天一以始建七十六嵗日月复以正月入营室五度无余分名曰一纪凡二十纪一千五百二十嵗大终日月星辰复始甲寅元日行一度而嵗有竒四分度之一故四嵗而积千四百六十一日而复合故舍八十嵗而复故曰子午卯酉为二绳丑寅辰巳未申戌亥为四钩东北为报徳之维也西南为背阳之维东南为常羊之维西北为号通之维日冬至则斗北中绳隂气极阳气萌故曰冬至为徳日夏至则斗南中绳阳气极隂气萌故曰夏至为刑隂气极则北至北极下至黄泉故不可以凿地穿井万物闭藏蛰虫首穴故曰徳在室阳气极则南至南极上至朱天故不可以夷丘上屋万物蕃息五谷兆长故曰徳在野日冬至则水从之日夏至则火从之故五月火正而水漏十一月水正而隂胜阳气为火隂气为水水胜故夏至湿火胜故冬至燥燥故炭轻湿故炭重日冬至井水盛盆水溢羊脱毛麋角解鹊始巢八尺之修日中而景丈三尺日夏至而流黄泽石精出蝉始鸣半夏生蟁蝱不食驹犊鸷鸟不抟黄口八尺之景修径尺五寸景修则隂气胜景短则阳气胜隂气胜则为水阳气胜则为旱隂阳刑徳有七舍何谓七舍室堂庭门巷术野十二月徳居室三十日先日至十五日后日至十五日而徙所居各三十日徳在室则刑在野徳在堂则刑在术徳在庭则刑在巷隂阳相徳则刑徳合门八月二月隂阳气均日夜分平故曰刑徳合门徳南则生刑南则杀故曰二月会而万物生八月会而草木死两维之间九十一度十六分度之五而升日行一度十五日为一节以生二十四时之变斗指子则冬至音比黄钟加十五日指癸则小寒音比应钟加十五日指丑则大寒音比无射加十五日指报徳之维则越隂在地故曰距日冬至四十六日而立春阳气冻解音比南吕加十五日指寅则雨水音比夷则加十五日指甲则雷惊蛰音比林钟加十五日指卯中绳故曰春分则雷行音比蕤宾加十五日指乙则清明风至音比仲吕加十五日指辰则谷音比姑洗加十五日指常羊之维则春分尽故曰有四十六日而立夏大风济音比夹钟加五十日指巳则小满音比太簇加十五日指丙则芒种音比大吕加十五日指午则阳气极故曰有四十六日而夏至音比黄钟加十五日指丁则小暑音比大吕加十五日指未则大暑音比太簇加十五日指背阳之维则夏分尽故曰有四十六日而立秋凉风至音比夹钟加十五日指申则处暑音比姑洗加十五日指庚则白露降音比仲吕加十五日指酉中绳故曰秋分雷戒蛰虫北乡音比蕤宾加十五日指辛则寒露音比林钟加十五日指戌则霜降音比夷则加十五日指号通之维则秋分尽故曰有四十六日而立冬草木毕死音比南吕加十五日指亥则小雪音比无射加十五日指壬则大雪音比应钟加十五日指子故曰阳生于子隂生于午阳生于子故十一月日冬至鹊始加巢人气钟首隂生于午故五月为小刑荠麦亭歴枯冬生草木必死斗杓为小嵗正月建寅月从左行十二辰咸池为太嵗二月建卯月从右行四仲终而复始太嵗迎者辱背者强左者衰右者昌小嵗东南则生西北则杀不可迎也而可背也不可左也而可右也其此之谓也大时者咸池也小时者月建也天维建元常以寅始起右徙一嵗而移十二嵗而大周天终而复始淮南元年冬太一在丙子冬至甲午立春丙子二隂一阳成气二三阳一隂成气三合气而为音合隂而为阳合阳而为律故曰五音六律音自倍而为日律自倍而为辰故日十而辰十二月日行十三度七十六分度之二十六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为月而以十二月为嵗嵗有余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故十九嵗而七闰日冬至子午夏至卯酉冬至加三日则夏至之日也嵗迁六日终而复始壬午冬至甲子受制木用事火烟青七十二日丙子受制火用事火烟赤七十二日戊子受制土用事火烟黄七十二日庚子受制金用事火烟白七十二日壬子受制水用事火烟黑七十二日而嵗终庚子受制嵗迁六日以数推之七十嵗而复至甲子甲子受制则行柔惠挺羣禁开阖扇通障塞母伐木丙子受制则举贤良赏有功立封侯出货财戊子受制则养老鳏寡行粰鬻施恩泽庚子受制则缮墙垣修城郭审羣禁饰兵甲儆百官诛不法壬子受制则闭门闾大搜客断刑罚杀当罪息闗梁禁外徙甲子气燥浊丙子气燥阳戊子气湿浊庚子气燥寒壬子气清寒丙子干甲子蛰虫早出故雷早行戊子干甲子胎夭卵鸟虫多伤庚子干甲子有兵壬子干甲子春有霜戊子干丙子霆庚子干丙子夷壬子干丙子雹甲子干丙子地动庚子干戊子五谷有殃壬子干戊子夏寒雨霜甲子干戊子介虫不为丙子干戊子大旱苽封熯壬子干庚子大刚鱼不为甲子干庚子草木再死再生丙子干庚子草木复荣戊子干庚子嵗或存或亡甲子干壬子冬乃不藏丙子干壬子星坠戊子干壬子蛰虫冬出其乡庚子干壬子冬雷其乡季春三月丰隆乃出以将其雨至秋三月地气不藏乃收其杀百虫蛰伏静居闭戸青女乃出以降霜雪行十二时之气以至于仲春二月之夕乃收其藏而闭其寒女夷鼓歌以司天和以长百谷禽鸟草木孟夏之月以熟谷禾雄鸠长鸣为帝候嵗是故天不发其隂则万物不生地不发其阳则万物不成天圆地方道在中央日为徳月为刑月归而万物死日至而义生逺山则山气藏逺水则水虫蛰逺木则木叶槁日五日不见失其位也圣人不与也日出于谷浴于咸池拂于扶桑是谓晨明登于扶桑爰始将行是谓朏明至于曲阿是谓旦明至于曾泉是谓蚤食至于桑野是谓晏食至于衡阳是谓隅中至于昆吾是谓正中至于鸟次是谓小还至于悲谷是谓餔时至于女纪是谓大还至于渊虞是谓髙舂至于连石是谓下舂至于悲泉爰止其女爰息其马是谓县车至于虞渊是谓黄昏至于谷是谓定昏日入于虞渊之汜曙于谷之浦行九州七舍有五亿万七千三百九里禹以为朝昼昏夜夏日至则隂乗阳是以万物就而死冬日至则阳乗隂是以万物仰而生昼者阳之分夜者隂之分是以阳气胜则日脩而夜短隂气胜则日短而夜脩帝张四维运之以斗月徙一辰复反其所正月指寅十二月指丑一嵗而匝终而复始指寅则万物螾律受太簇太簇者簇而未出也指卯卯则茂茂然律受夹钟夹钟者种始荚也指辰辰则振之也律受姑洗姑洗者陈去而新来也指巳巳则生已定也律受仲吕仲吕者中充大也指午午者忤也律受蕤宾蕤宾者安而服也指未未昧也律受林钟林钟者引而止也指申申者呻之也律受夷则夷则者易其则也徳以去矣指酉酉者饱也律受南吕南吕者任包大也指戌戌者灭也律受无射无射入无厌也指亥亥者阂也律受应钟应钟者应其钟也指子子者兹也律受黄钟黄钟者钟已黄也指丑丑者纽也律受大吕大吕者旅旅而去也其加卯酉则隂阳分日夜平矣故曰规生矩杀衡长权藏绳居中央为四时根道曰规始于一一而不生故分而为隂阳隂阳合和而万物生故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地三月而为一时故祭祀三饭以为礼丧纪三踊以为节兵重三罕以为制以三参物三三如九故黄钟之律九寸而宫音调因而九之九九八十一故黄钟之数立焉黄者土徳之色钟者气之所种也日冬至徳气为土土色黄故曰黄钟律之数六分为雌雄故曰十二钟以副十二月十二各以三成故置一而十一三之为积分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黄钟大数立焉凡十二律黄钟为宫太簇为商姑洗为角林钟为征南吕为羽物以三成音以五立三与五如八故卵生者八窍律之初生也写凤之音故音以八生黄钟为宫宫者音之君也故黄钟位子其数八十一主十一月下生林钟林钟之数五十四主六月上生太簇太簇之数七十二主正月下生南吕南吕之数四十八主八月上生姑洗姑洗之数六十四主三月下生应钟应钟之数四十二主十月上生防宾蕤宾之数五十七主五月上生大吕大吕之数七十六主十二月下生夷则夷则之数五十一主七月上生夹钟夹钟之数六十八主二月下生无射无射之数四十五主九月上生仲吕仲吕之数六十主四月极不生征生宫宫生商商生羽羽生角角生姑洗姑洗生应钟比于正音故为和应钟生蕤宾不比正音故为缪日冬至音比林钟浸以浊日夏至音比黄钟浸以清以十二律应二十四时之变甲子仲吕之征也丙子夹钟之羽也戊子黄钟之宫也庚子无射之商也壬子夷则之角也古之为度量轻重生乎天道黄钟之律修九寸物以三生三九二十七故幅广二尺七寸音以八相生故人修八尺寻自倍故八尺而为寻有形则有声音之数五以五乗八五八四十故四丈而为匹匹者中人之度也一匹而为制秋分蔈定蔈定而禾熟律之数十二故十二蔈而当一粟十二粟而当一寸律以当辰音以当日日之数十故十寸而为尺十尺而为丈其以为量十二粟而当一分十二分而当一铢十二铢而当半两衡有左右因倍之故二十四铢为一两天有四时以成一嵗因而四之四四十六故十六两而为一斤三月而为一时三十日为一月故三十斤为一钧四时而为一嵗故四钧为一石其以为音也一律而生五音十二律而为六十音因而六之六六三十六故三百六十音以当一嵗之日故律歴之数天地之道也下生者倍以三除之上生者四以三除之   太隂元始建于甲寅一终而建甲戌二终而建甲午三终而复得甲寅之元嵗徙一辰立春之后得其辰而迁其所顺前三后五百事可举太隂所建蛰虫首宂而处鹊巢乡而为戸太隂在寅朱鸟在卯勾陈在子武在戌白虎在酉苍龙在辰寅为建卯为除辰为满巳为平主生午为定未为执主陷申为破主衡酉为危主杓戌为成主少徳亥为收主大徳子为开主太嵗丑为闭主太隂太隂在寅嵗名曰摄提格其雄为嵗星舍斗牵牛以十一月与之晨出东方东井舆鬼为对太隂在卯嵗名曰单阏嵗星舍须女虚危以十二月与之晨出东方柳七星张为对太隂在辰嵗名曰执徐嵗星舍营室东壁以正月与之晨出东方翼轸为对太隂在巳嵗名曰大荒落嵗星舍奎娄以二月与之晨出东方角亢为对太隂在午嵗名曰敦牂嵗星舍胃昴毕以三月与之晨出东方氐房心为对太隂在未嵗名曰协洽嵗星舍觜嶲参以四月与之晨出东方尾箕为对太隂在申嵗名曰涒滩嵗星舍东井舆鬼以五月与之晨出东方斗牵牛为对太隂在酉嵗名曰作鄂嵗星舍柳七星张以六月与之晨出东方须女虚危为对太隂在戌嵗名曰阉茂嵗星舍翼轸以七月与之晨出东方营室东壁为对太隂在亥嵗名曰大渊献嵗星舍角亢以八月与之晨出东方奎娄为对太隂在子嵗名困敦嵗星舍氐房心以九月与之晨出东方胃昴毕为对太隂在丑嵗名曰赤奋若嵗星舍尾箕以十月与之晨出东方觜嶲参为对太隂在甲子刑徳合东方宫常徙所不胜合四嵗而离离十六嵗而复合所以离者刑不得入中宫而徙于木太隂所居曰徳辰为刑徳纲曰日倍因柔曰徙所不胜刑水辰之木木辰之水金火立其处凡徙诸神朱鸟在太隂前一钩陈在后三武在前五白虎在后六虚星乗钩陈而天地袭矣凡日甲刚乙柔丙刚丁柔以至于癸木生于亥壮于卯死于未三辰皆木也火生于寅壮于午死于戌三辰皆火也土生于午壮于戌死于寅三辰皆土也金生于巳壮于酉死于丑三辰皆金也水生于申壮于子死于辰三辰皆水也故五胜生一壮五终九五九四十五故神四十五日而一徙以三应五故八徙而嵗终凡用太隂左前刑右背徳击钩陈之冲辰以战必胜以攻必克欲知天道以日为主六月当心左周而行分而为十二月与日相当天地重袭后必无殃星正月建营室二月建奎娄三月建胃四月建毕五月建东井六月建张七月建翼八月建亢九月建房十月建尾十一月建牵牛十二月建虚   星分度角十二亢九氐十五房五心五尾十八箕十一四分一斗二十六牵牛八须女十二虚十危十七营室十六东壁九奎十六娄十二胃十四昴十一毕十六觜嶲二参九东井三十舆鬼四柳十五星七张翼各十八轸十七凡二十八宿也   星部地名角亢郑氐房心宋尾箕燕斗牵牛越须女呉虚危齐营室东壁衞奎娄鲁胃昴毕魏觜嶲参赵东井舆鬼秦柳七星张周翼轸楚嵗星之所居五谷丰昌其对为冲嵗乃有殃当居而不居越而之他处主死国亡太隂治春则欲行柔惠温凉太隂治夏则欲布施宣明太隂治秋则欲修备缮兵太隂治冬则欲猛毅刚彊三嵗而改节六嵗而易常故三嵗而一饥六嵗而一衰十二嵗一康甲齐乙东夷丙楚丁南夷戊魏己韩庚秦辛西夷壬衞癸越子周丑翟寅楚卯郑辰晋巳衞午秦未宋申齐酉鲁戌赵亥燕甲乙寅卯木也丙丁巳午火也戊己四季土也庚辛申酉金也壬癸亥子水也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子生母曰义母生子曰保子母相得曰専母胜子曰制子胜母曰困以胜击杀胜而无报以専从事而有功以义行理名立而不堕以保畜养万物蕃昌以困举事破灭死亡北斗之神有雌雄十一月始建于子月从一辰雄左行雌右行五月合午谋刑十一月合子谋徳太隂所居辰为厌日厌日不可以举百事堪舆徐行雄以音知雌故为竒辰数从甲子始子母相求所合之处为合十日十二辰周六十日凡八合合于嵗前则死亡合于嵗后则无殃甲戌燕也乙酉齐也丙午越也丁巳楚也庚申秦也辛卯戎也壬子赵也癸亥胡也戊戌己亥韩也己酉己卯魏也戊午戊子八合天下也太隂小嵗星日辰五神皆合其日有云气风雨国君当之天神之贵者莫贵于青龙或曰天一或曰太隂太隂所居不可背而可乡北斗所击不可与敌天地以设分而为隂阳阳生于隂隂生于阳隂阳相错四维乃通或死或生万物乃成蚑行喙息莫贵于人孔窍肢体皆通于天天有九重人亦有九窍天有四时以制十二月人亦有四肢以使十二节天有十二月以制三百六十日人亦有十二肢以使三百六十节故举事而不顺天者逆其生者也以日冬至数来嵗正月朔日五十日者民食足不满五十日日减一斗有余日日益一升有其嵗司也   摄提格之嵗嵗早水晚旱稻疾蚕不登菽麦昌民食四升寅在甲曰阏逢 单阏之嵗嵗和稻菽麦蚕昌民食五升卯在乙曰蒙执徐之嵗嵗早旱晚水小饥蚕闭麦熟民食三升辰在丙曰柔兆 大荒落之嵗嵗有小兵蚕小登麦昌菽疾民食二升巳在丁曰强圉 敦牂之嵗嵗大旱蚕登稻疾菽麦昌禾不为民食二升午在戊曰着雝 协洽之嵗嵗有小兵蚕登稻昌菽麦不为民食三升未在己曰屠维 涒滩之嵗嵗和小雨行蚕登菽麦昌民食三升申在庚曰上章 作鄂之嵗嵗有大兵民疾蚕不登菽麦不为禾虫民食五升酉在辛曰重光 掩茂之嵗嵗小饥有兵蚕不登麦不为菽昌民食七升戌在壬曰黓 大渊献之嵗嵗有大兵大饥蚕开菽麦不为禾虫民食三升 困敦之嵗嵗大雾起大水出蚕稻麦昌民食三斗子在癸曰昭阳 赤奋若之嵗嵗有小兵早水蚕不出稻疾菽不为麦昌民食一升   正朝夕先树一表东方操一表却去前表十步以参望日始出北廉日直入又树一表于东方因西方之表以参望日方入北亷则定东方两表之中与西方之表则东西之正也日冬至日出东南维入西南维至春秋分日出东中入西中夏至出东北维入西北维至则正南欲知东西南北广袤之数者立四表以为方一里岠先春分若秋分十余日从岠北表参望日始出及旦以候相应相应则此与日直也辄以南表参望之以入前表数为法除举广除立表袤以知从此东西之数也假使视日出入前表中一寸是寸得一里也一里积万八千寸得从此东万八千里视日方入入前表半寸则半寸得一里半寸而除一里积寸得三万六千里除则从此西里数也并之东西里数也则极径也未春分而直已秋分而不直此处南也未秋分而直已春分而不直此处北也分至而直此处南北中也从中处欲知中南也未秋分而不直此处南北中也从中处欲知南北极逺近从西南表参望日日夏至始出与北表参则是东与东北表等正东万八千里则从中北亦万八千里也倍之南北之里数也其不从中之数也以出入前表之数益损之表入一寸寸减日近一里表出一寸寸益逺一里欲知天之髙树表髙一丈正南北相去千里同日度其隂北表二尺南表尺九寸是南千里隂短寸南二万里则无景是直日下也隂二尺而得髙一丈者南一而髙五也则置从此南至日下里数因而五之为十万里则天髙也若使景与表等则髙与逺等也   北魏太史奏荧惑在匏中忽亡不知所在于法当入危亡之国先为童謡妖言然后行其祸罚魏主嗣召名儒十余人使与太史议荧惑所诣崔浩对曰按春秋左氏传神降于莘以其至之日推知其物庚午之夕辛未之朝天有隂云荧惑之亡当在二日庚之与午皆主于秦辛为西夷今姚兴据长安荧惑必入秦矣众皆怒曰天上失星人间安知所诣浩笑而不应后八十余日荧惑出东井留守句已久之乃去秦大旱昆明池竭童謡讹言国人不安间一嵗而秦亡众乃服浩之精妙   崔浩集诸厯家考校汉元以来日月薄食五星行度并讥前史之失别为魏厯以示髙允允曰汉元年十月五星聚东井此乃厯术之浅事今讥汉史而不觉此谬恐后人之讥今犹今之讥古也浩曰所谬云何允曰按星传太白辰星常附日而行十月日在尾箕昏没于申南而东井方出于寅北二星何得背日而行是史官欲神其事不复推之于理也浩曰天文欲为变者何所不可邪允曰此不可以空言争宜更审之坐者咸怪允之言唯东宫少傅游雅曰髙君精于厯数当不虚也后嵗余浩谓允曰先所论者本不经心及更考究果如君言五星乃以前二月聚东井非十月也众乃叹服允虽明厯初不推步及为人论説唯游雅知之雅数以灾异问允允曰隂阳灾异知之甚难既已知之复恐漏泄不如不知也天下妙理至多何遽问此雅乃止   宋神宗时日官皆市井庸贩法象图器俱不能知乃以太常丞沈括提举司天监括博学洽闻于天文方志律厯医药卜算无所不通皆有所论著始制浑仪景表五壶浮漏招衞朴造新厯募天下上太史占书杂用士人分方伎科为五至是浑仪浮漏成以括为右正言沈括浑仪议 五星之行有疾舒日月之交有见匿求其次舍经劘之防其法一寓于日冬至之日日之端南者也日行周天而复集于表鋭凡三百六十有五日四分日之几一而谓之嵗周天之体日别之谓之度度之离其数有二日行则舒则疾会而均别之曰赤道之度日行自南北升降四十有八度而迤别之曰黄道之度度不可见其可见者星也日月五星之所由有星焉当度之画者凡二十有八而谓之舍舍所以挈度度所以生数也度在天者也为之玑衡则度在器度在器则日月五星可以抟乎器中而天无所豫也天无所豫则在天者不为难知也自汉以前为厯者必有玑衡以自验迹其后虽有玑衡而不为厯作为厯亦不复以器自考气朔星纬而皆莫能知其必当之数至唐厯僧一行改步大衍厯法始复用浑仪参贯故其术所得比诸家为多臣尝歴考古今仪象之法虞书所谓璿玑玉衡唯郑康成粗记其法至落下闳制圆仪贾逵又加黄道其详皆不存于书其后张衡为铜仪于密室中以水转之葢所谓浑象非古之玑衡也吴孙氏时王蕃陆绩皆尝为仪及象其説以谓旧以二分为一度而患星辰稠穊张衡改用四分而复推重难运故蕃以三分为度周丈有九寸五分寸之三而具黄赤道焉绩説以天形如鸟卵小防而黄赤道短长相害不能应法至刘曜时南阳孔定制铜仪有双规正距子午以象天有横规判仪之中以象地有持规斜络天腹以候赤道南北植干以法二极其中乃为游规窥管刘曜太史令晁崇斛兰皆尝为铁仪其规有六四常定一象地一象赤道其二象二极乃定所谓双规者也其制与定法大同唯南北柱曲抱双规下有纵衡水平以银错星度小变旧法而皆不言有黄道疑其失传也唐李淳风别为圆仪三重其外曰六合有天经双规金浑纬规金常规次曰三辰转于六合之内圆径八赤有璿玑规月游规所谓璿玑者黄道属焉又次曰四游南北为天枢中为游筩可以升降游转别为月道傍列二百四十九交以携月游而一行以为难用而其法亦亡其后率府兵曹梁令瓒更以木为游仪因淳风之法而稍附新意诏与一行杂校得失改铸铜仪古今称其详确至道中初铸浑天仪于司天监多因斛兰晁崇之法皇祐中改铸铜仪于天文院始用令瓒一行之论而去取交有失得臣今敛古今之説以求数象有不合者十有三事其一旧説以谓今中国于地为东南当令西北望极星置天极不当中北又曰天常倾西北故极星不得居中臣谓以中国观之天常北倚可也谓极星偏西则不然所谓东西南北者何从而得之岂不以日之所出者为东而日之所入者为西乎臣观古之候天者自安南都护府至浚仪大岳台才六千里而北极之差凡十五度稍北不已庸讵知极星之不直人上也臣尝读黄帝素问书立于午而面子立于子而面午至于自卯而望酉自酉而望卯皆曰北面立于卯而负酉立于酉而负卯至于自午而望南自子而望北则皆曰南面臣始不谕其理逮今思之乃常以天中为北也常以天中为北则葢以极星常居天中也素问尤为善言天者今南北才五百里则北极辄差一度以上而东南西北数千里间日分之时候之日未尝不出于卯半而入于酉半则又知天枢既中则日之所出者定为东日之所入者定为西天枢则常为北无疑矣以衡窥之日分之时以浑仪抵极星以候日之出没则在卯酉之半少北此殆放乎四海而同者何从而知中国之为东南也彼徒见中国东南皆际海而为是説也臣以谓极星之果中果非中皆无足论者彼北极之出地千里之间所差者已如是又安知其茫昧几千万里之外邪今直当据建邦之地人目之所及裁以为法不足以为法者宜置而勿议可也其二曰纮平设以象地体今浑仪置于崇台之上下瞰日月之所出则纮不与地际相当者臣详此説虽粗有理然天地之广大不为一台之髙下有所推迁葢浑仪考天地之体有实数有准数所谓实者此数即彼数也此移赤彼亦移赤之谓也所谓准者以此准彼此之一分则准彼之数千里之谓也今台之髙下乃所谓实数一台之髙不过丈数彼之所差者亦不过此天地之大岂数丈足累其髙下若衡之低昂则所谓准数者也衡移一分则彼不知其几千里则衡之低昂当慎而台之髙下非所当防也其三月行之道过交则入黄道六度而稍却复交则出于黄道之南亦如之月行周于黄道如绳之绕木故月交而行日之隂则日为之亏入蚀法而不亏者行日之阳也每月退交二百四十九周有竒然后复会今月道既不能环绕黄道又退交之渐当毎日差池今必候月终而顿移亦终不能符会天度当省去月环其候月之出入専以厯法步之其四衡上下二端皆径一度有半用日之径也衡端不能全容日月之体则无由审日月定次欲日月正满上衡之端不可动移此其所以用一度有半为法也下端亦一度有半则不然若人目迫下端之东以窥上端之西则差几三度凡求星之安必令所求之星正当穿之中心今两端既等则人目游动无因知其正中今以钩股法求之下径三分上径一度有半则两窍相覆大小略等人目不摇则所察自正其五前世皆以极星为天中自祖亘以玑衡窥考天极不动处乃在极星之末犹一度有余今铜仪天枢内径一度有半乃谬以衡端之度为率若玑衡端平则极星常游天枢之外玑衡小偏则极星乍入令瓒旧法天枢乃径二度有半葢欲使极星游于极中也臣考騐极星更三月而后知天中不动处逺极星乃三度有余则祖亘窥考犹为未审今当为天极径七度使人目切南极望之极星正循北极里周常见不隠天体方正其六令瓒以辰刻十干八卦皆刻于纮然纮正平而黄道斜运当子午之间则日径度而道促卯酉之际则日迤行而道舒如此辰刻不能无谬新铜仪则移刻于纬四游均平辰刻不失然令瓒天中单环直中国人顶之上而新铜仪纬斜络南北极之中与赤道相直旧法设之无用新仪移之为是然当侧规如车轮之牙而不当衡规如鼓陶其傍迫狭难赋辰刻而又蔽映星度其七司天铜仪黄赤道与纮合铸不可转移虽与天运不符至于窥测之时先以距度星考定三辰所舍复运游仪抵本宿度乃求出入黄道及去极度所得无以异于令瓒之术其法本于晁崇斛兰之旧制虽不甚精缛而颇为简易李淳风尝谓斛兰所作铁仪赤道不动乃如胶柱以考月日差或至十七度少不减十度此正谓直以赤道候月行其差如此今黄道赤度再运游仪抵所舍宿度求之而月行则以月歴每日去极度算率之则不可谓之胶也新法定宿而变黄道此定黄道而变宿但可赋三百五十五度而不能具余分此其为略也其八令瓒旧法黄道设于月道之上赤道又次月道而玑最处其下每月移交则黄赤道辄变今当省去月道徙玑于赤道之上而黄道居赤道之下而二道与衡端相迫而星度易审其九旧法规环一面刻周天度一面加银丁所以施银丁者夜候天晦不可目察则以手切之也古之人以璿为之璿者珠之属也今司天监三辰仪设齿于环背不与横箫会当移列两旁以便防察其十旧法重玑皆广四寸厚四分其他规轴重朴拙不可旋运今小损其制使之轻利其十一古之人知黄道嵗易而不知赤道之四变也黄道之度与赤道不得独胶今当变赤道与黄道同法其十二旧法黄赤道平设正当天度掩蔽人目不可占察其后乃别加钻孔尤为拙谬今当侧置少偏使天度出北际之外自不淩蔽其十三旧法地纮正给天经之半凡候三辰出入则地际正为地纮所伏今当徙纮稍下使地际与纮之上际相直候三辰伏见専以纮际为法自当黙与天合   经济类编卷七十五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七十六   明 冯琦冯瑗 撰   天类二   时令【三则】   刘安时则训 孟春之月招摇指寅昏参中旦尾中其位东方其日甲乙盛徳在木其虫鳞其音角律中太簇其数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户祭先脾东风解冻蛰虫始振苏鱼上负氷獭祭鱼候鴈北天子衣青衣乘苍龙服苍玉建青旗食麦与羊服八风水爨萁燧火东宫御女青色衣青采鼓琴瑟其兵矛其畜羊朝于青阳左个以出春令布徳施惠行庆赏省徭赋立春之日天子亲率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嵗于东郊修除祠位币祷鬼神牺牲用牡禁伐木毋覆巢杀胎夭毋麛毋卵毋聚众置城郭掩骼薶骴孟春行夏令则风不时草木早落国乃有恐行秋令则其民大疫飘风暴雨总至黎莠蓬蒿并兴行冬令则水潦为败雨霜大雹首稼不入正月官司空其树杨仲春之月招摇指卯昏弧中旦建星中其位东方其日甲乙其虫鳞其音角律中夹钟其数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户祭先脾始水桃李始华仓庚鸣鹰化为鸠天子衣青衣乗苍龙服苍玉建青旗食麦与羊服八风水爨箕燧火东宫御女青色衣青采鼓琴瑟其兵矛其畜羊朝于青阳太庙命有司省囹圄去桎梏毋笞掠止狱讼养防小存孤独以通句萌择元日令民社是月也日夜分雷始发声蛰虫咸动苏先雷三日振铎以令于兆民曰雷且发声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备必有凶灾令官市同度量钧衡石角斗称端权概毋竭川泽毋漉陂池毋焚山林毋作大事以妨农功祭不用牺牲用圭璧更皮币仲春行秋令则其国大水寒气总至冦戎来征行冬令则阳气不胜麦乃不熟民多相残行夏令则其国大旱煗气早来虫螟为害二月官仓其树杏季春之月招摇指辰昏七星中旦牵牛中其位东方其日甲乙其虫鳞其音角律中姑洗其数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户祭先脾桐始华田防化为鴽虹始见萍始生天子衣青衣乗苍龙服苍玉建青旗食麦与羊服八风水爨箕燧火东宫御女青色衣青采鼓琴瑟其兵矛其畜羊朝于青阳右个舟牧覆舟伍覆五反乃言具于天子天子焉始乗舟荐鲔于寝庙乃为麦祈实是月也生气方盛阳气发泄句者毕出萌者尽达不可以内天子命有司发囷仓助贫穷振乏絶开府库出币帛使诸侯聘名士礼贤者命司空时雨将降下水上腾循行国邑周视原野修利隄防导通沟渎达路除道从国始至境止田猎毕弋罝罘罗罔馁毒之药母出九门乃禁野虞毋伐桑柘鸣鸠奋其羽戴鵀降于桑具扑曲筥筐后妃斋戒东乡亲桑省妇使劝蚕事命五库令百工审金铁皮革筋角箭榦脂胶丹漆无有不良择下旬吉日大合乐致欢欣乃合防牛腾马游牝于牧令国傩九门磔攘以毕春气行是月令甘雨至三旬季春行冬令则寒气时发草木皆肃国有大恐行夏令则民多疾疫时雨不降山陵不登行秋令则天多沈隂淫雨早降兵革并起三月官乡其树李孟夏之月招摇指已昏翼中旦婺女中其位南方其日丙丁盛徳在火其虫羽其音征律中仲吕其数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灶祭先肺蝼蝈鸣丘螾出王生苦菜秀天子衣赤衣乗赤骝服赤玉建赤旗食菽与鸡服八风水爨柘燧火南宫御女赤色衣赤采吹竽笙其兵防其畜鸡朝于明堂左介以出夏令立夏之日天子亲率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嵗于南郊还乃赏赐封诸侯修礼乐飨左右命太尉赞杰俊选贤良举孝悌行爵出禄佐天长养继修增髙无有隳坏毋兴土功毋伐大树令野虞行田原劝农事驱兽畜勿令害谷天子以彘尝麦先荐寝庙聚畜百药靡草死麦秋至决小罪断薄刑孟夏行秋令则苦雨数来五谷不滋四邻入保行冬令则草木早枯后乃大水败壊城郭行春令则螽蝗为败暴风来格秀草不实四月官田其树桃仲夏之月招摇指午昏亢中旦危中其位南方其日丙丁其虫羽其音征律中防宾其数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灶祭先肺小暑至螳蜋生鵙始鸣反舌无声天子衣赤衣乘赤骝服赤玉载赤旗食菽与鸡服八风水爨柘燧火南宫御女赤色衣赤采吹竽笙其兵防其畜鸡朝于明堂太庙命乐师修鼗鼙琴瑟管箫调竽箎饰钟磬执干戚戈羽命有司为民祈祀山川百源大雩帝用盛乐天子以雏尝黍羞以含桃先荐寝庙禁民无刈蓝以染毋烧灰毋暴布门闾无闭闗市无索挺重囚益其食存鳏寡振死事游牝别其羣执腾驹班马政日长至隂阳争死生分君子斋戒慎身无躁节声色薄滋味百官静事无径以定晏隂之所成鹿角解蝉始鸣半夏生木堇荣禁民无发火可以居髙明逺眺望登丘陵处台榭仲夏行冬令则雹霰伤谷道路不通暴兵至行春令则五谷不熟百螣时起其国乃饥行秋令则草木零落果实早成民殃于疫五月官相其树榆季夏之月招摇指未昏心中旦奎中其位中央其日戊己盛徳在土其虫蠃其音宫律中林钟其数五其味甘其臭香其祀中霤祭先心凉风始至蟋蟀居奥鹰乃学习腐草化为蚈天子衣苑黄乗黄骝服黄玉建黄旗食稷与牛服八风水爨柘燧火中宫御女黄色衣黄采其兵劒其畜牛朝于中宫乃命渔人伐蛟取鼍登取鼋令滂人入材苇命四监大夫令百县之秩刍以养牺牲以供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宗庙社稷为民祈福行惠令吊死问疾存视长老行稃鬻厚席蓐以送万物归也命妇官染采黼黻文章青黄白黑莫不质良以给宗庙之服必宣以明是月也树木方盛勿敢斩伐不可以合诸侯起土功动众兴兵必有天殃土润溽暑大雨时行利以杀草粪田畴以肥土疆季夏行春令则谷实解落多风欬民乃迁徙行秋令则丘隰水潦稼穑不熟乃多女灾行冬令则风寒不时鹰隼蚤挚四鄙入保六月官少内其树梓孟秋之月招摇指申昏斗中旦毕中其位西方其日庚辛盛徳在金其虫毛其音商律中夷则其数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门祭先肝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鹰乃祭鸟用始行戮天子衣白衣乗白骆服白玉建白旗食麻与犬服八风水爨柘燧火西宫御女白色衣白采撞白钟其兵戈其畜狗朝于总章左个以出秋令求不孝不悌戮暴慠悍而罚之以助损气立秋之日天子亲率三公九卿大夫以迎秋于西郊还乃赏军率武人于朝命将率选卒厉兵简练桀俊専任有功以征不义诘诛暴慢顺彼四方命有司修法制缮囹圄禁奸塞邪审决狱平词讼天地始肃不可以赢是月农始升谷天子尝新先荐寝庙命百官始收敛完隄防谨障塞以备水潦修城郭缮宫室毋以封侯立大官行重币出大使行是月令凉风至三旬孟秋行冬令则隂气大胜介虫败谷戎兵乃来行春令则其国乃旱阳气复还五谷无实行夏令则冬多火灾寒暑不节民多疟疾七月官库其树楝仲秋之月招摇指酉昏牵牛中旦觜嶲中其位西方其日庚辛其虫毛其音商律中南吕其数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门祭先肝凉风至候鴈来鸟归羣鸟翔天子衣白衣乗白骆服白玉建白旗食麻与犬服八风水爨柘燧火西宫御女白色衣白采撞白钟其兵戈其畜犬朝于总章太庙命有司申严百刑斩杀必当无或枉挠决狱不当反受其殃是月也养长老授几杖行稃鬻饮食乃命宰祝行牺牲案刍豢视肥臞全粹察物色课比类量小大视少长莫不中度天子乃傩以御秋气以犬麻先荐寝庙是月可以筑城郭建都邑穿窦窖修囷仓乃命有司趣民收敛畜采多积聚劝种宿麦若或失时行罪无疑是月也雷始收声蛰虫培户杀气浸盛阳气日衰水始涸日夜分一度量平权衡正钧石角斗称理闗市来商旅入货财以便民事四方来集逺方皆至财物不匮上无乏用百事乃遂仲秋行春令则秋雨不降草木生荣国有大恐行夏令则其国乃旱蛰虫不藏五谷皆复生行冬令则风灾数起收雷先行草木蚤死八月官尉其树柘季秋之月招摇指戌昏虚中旦柳中其位西方其日庚辛其虫毛其音商律中无射其数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门祭先肝候鴈来宾雀入大水为蛤菊有黄华豺乃祭兽戮禽天子衣白衣乗白骆服白玉建白旗食麻与犬服八风水爨柘燧火西宫御女白色衣白采撞白钟其兵戈其畜犬朝于总章右个命有司申严号令百官贵贱无不务入以会天地之藏无有宣出乃命冡宰农事备收举五谷之要藏帝籍之收于神仓是月也霜始降百工休乃命有司曰寒气总至民力不堪其皆入室上丁入学习吹大飨帝尝牺牲合诸侯制百县为来嵗受朔日与诸侯所税于民轻重之法贡嵗之数以逺近土地所宜为度乃教于田猎以习五戎命太仆及七驺咸驾戴荏授车以级皆正设于屛外司徒搢扑北向以赞之天子乃厉服广饰执弓操矢以猎命主祠祭禽四方是月草木黄落乃伐薪为炭蛰虫咸俛乃趋狱刑毋留有罪收禄秩之不当供养之不宜者通路除道从境始至国而后已是月天子乃以犬尝麻先荐寝庙季秋行夏令则其国大水冬藏殃败民多室行冬令则国多盗贼边境不宁土地分裂行春令则煗风来至民气解惰师旅竝兴九月官候其树槐孟冬之月招摇指亥昏危中旦七星中其位北方其日壬癸盛徳在水其虫介其音羽律中应钟其数六其味咸其臭腐其祀井祭先肾水始氷地始冻雉入大水为蜃虹藏不见天子衣黑衣乗骊服玉建旗食黍与彘服八风水爨松燧火北宫御女黑色衣黑采击磬石其兵铩其畜彘朝于堂左个以出冬令命有司修羣禁禁外徙闭闾大摉客断罚刑杀当罪阿上乱法者诛立冬之日天子亲率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嵗于北郊还乃赏死事存孤寡是月命太祝祷祀神位占防审卦兆以察吉凶于是天子始裘命百官谨葢藏命司徒行积聚修城郭警门闾修楗闭慎管籥固封玺修边境完要塞絶蹊径饰丧纪审棺椁衣衾之厚薄营丘垅之小大髙庳使贵贱卑尊各有等级是月也工师効功陈祭器案度程坚致为上工事苦慢作为淫巧必行其罪是月也大饮烝天子祈来年于天宗大祷祭于公社毕飨先祖劳农夫以休息之命将率讲武肄射御角力劲乃命水虞渔师收水泉池泽之赋毋或侵牟孟冬行春令则冻闭不密地气发泄民多流亡行夏令则多暴风方冬不寒蛰虫复出行秋令则雪霜不时小兵时起土地侵削十月官司马其树檀仲冬之月招摇指子昏璧中旦轸中其位北方其日壬癸其虫介其音羽律中黄钟其数六其味咸其臭腐其祀井祭先肾氷益壮地始坼鳱鴠不鸣虎始交天子衣黑衣乗铁骊服玉建旗食黍与彘服八风水爨松燧火北宫御女黑色衣黑采击磬石其兵铩其畜彘朝于堂太庙命有司曰土事无作无发室居及起大众是谓天地之藏诸蛰则死民必疾疫有随以丧急捕盗贼诛淫泆诈伪之人命曰畼月命奄尹申宫令审门闾谨房室必重闭省妇事乃命大酋秫稻必齐麴蘖必时湛熺必洁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齐必得无有差天子乃命有司祀四海大川名泽是月也农有不收藏积聚牛马畜兽有放失者取之不诘山林薮泽有能取疏食田猎禽兽者野虞教导之其有相侵夺罪之不赦是月也日短至隂阳争君子斋戒处必掩身欲静去声色禁嗜欲宁身体安形性是月也茘挺出芸始生邱螾结麋角解水泉动则伐树木取竹箭罢官之无事器之无用者涂阙庭门闾筑囹圄所以助天地之闭仲冬行夏令则其国乃旱氛雾防防雷乃声行秋令则其时雨水瓠不成国有大兵行春令则虫螟为败水泉咸竭民多疾疠十一月官都尉其树枣季冬之月招摇指丑昏娄中旦氐中其位北方其日壬癸其虫介其音羽律中大吕其数六其味咸其臭腐其祀井祭先肾鴈北乡鹊加巢雉雊鸡呼卵天子衣黑衣乗铁骊服玉建旗食麦与彘服八风水爨松燧火北宫御女黑色衣黑采击磬石其兵铩其畜彘朝于堂右个命有司大傩旁磔出土牛命渔师始渔天子亲往射渔先荐寝庙令民出五种令农计耦耕事修耒耜具田器命乐师大合吹而罢乃命四监收秩薪以供寝庙及百祀之薪燎是月也日穷于次月穷于纪星周于天嵗将更始令静农民无有所使天子乃与公卿大夫饰国典论时令以待嗣嵗之宜乃命太史次诸侯之列赋之牺牲以供皇天上帝社稷之刍享乃命同姓之国供寝庙之刍豢卿士大夫至于庶民供山林名川之祀季冬行秋令则白露早降介虫为祅祥四鄙入保行春令则胎夭伤国多痼疾命之曰逆行夏令则水潦败国时雪不降氷冻消释十二月官狱其树栎五位东方之极自碣石山过朝鲜贯大人之国东至日出之次扶榑木之地青土树木之野太皥句芒之所司者万二千里其令曰挺羣禁开闭阖通穷窒达障塞行优游弃怨恶解役罪免忧患休罚刑开闗梁宣出财和外怨抚四方行柔惠止刚强南方之极自北户孙之外贯颛顼之国南至委火炎风之野赤帝祝融之所司者万二千里其令曰爵有徳赏有功惠贤良救饥渴举力农赈贫穷惠孤寡忧罢疾出大禄行大赏起毁宗立无后封建侯立贤辅中央之极自昆仑东絶两恒山日月之所道江汉之所出众民之野五谷之所宜龙门河济相贯以息壤堙洪水之州东至于碣石黄帝后土之所司者万二千里其令曰平而不阿明而不苛包裹覆露无不囊怀溥汜无私正静以和行稃鬻养老衰吊死问疾以送万物之归西方之极自昆仑絶流沙沈羽西至三危之国石城金室饮气之民不死之野少皥蓐收之所司者万二千里其令曰审用法诛必辠备盗贼禁奸邪饰羣牧谨蓄聚修城郭补决窦塞蹊径遏沟渎止流水雝谿谷守门闾陈兵甲选百官诛不法北方之极自九泽穷夏晦之极北至令正之谷有冻寒积氷雪雹霜霰漂润羣水之野颛顼防之所司者万二千里其令曰申羣禁固闭藏修障塞缮闗梁禁外徙断罚刑杀当罪闭闗闾大搜客止交游禁夜乐蚤闭晏开以塞奸人已得执之必固天节已几刑杀无赦虽有盛尊之亲断以法度毋行水毋藏毋释罪六合孟春与孟秋为合仲春与仲秋为合季春与季秋为合孟夏与孟冬为合仲夏与仲冬为合季夏与季冬为合孟春始赢孟秋始缩仲春始出仲秋始内季春大出季秋大内孟夏始缓孟冬始急仲夏至修仲冬至短季夏徳毕季冬刑毕故正月失政七月凉风不至二月失政八月雷不藏三月失政九月不下霜四月失政十月不冻五月失政十一月蛰虫冬出其乡六月失政十二月草木不脱七月失政正月大寒不解八月失政二月雷不九月失政三月春风不济十月失政四月草木不实十一月失政五月下雹霜十二月失政六月五谷疾狂春行夏令泄行秋令水行冬令肃夏行春令风行秋令芜行冬令格秋行夏令华行春令荣行冬令耗冬行春令泄行夏令旱行秋令雾制度隂阳大制有六度天为绳地为准春为规夏为衡秋为矩冬为权绳者所以绳万物也准者所以准万物也规者所以员万物也衡者所以平万物也矩者所以方万物也权者所以权万物也绳之为度也直而不争修而不穷久而不逺而不忘与天合徳与神合明所欲则得所恶则亡自古及今不可移匡厥徳孔密广大以容是故上帝以为物宗准之为度也平而不险巧而不阿广大以容寛裕以和柔而不刚鋭而不挫流而不滞易而不秽发通而有纪周密而不泄准平而不失万物皆平民无险谋怨恶不生是故上帝以为物平规之为度也转而不复员而不垸优而不纵广大以寛感动有理发通有纪优优简简百怨不起规度不失生气乃理衡之为度也缓而不后平而不怨施而不徳吊而不责常平民禄以继不足防防阳阳唯徳是行养长化育万物蕃昌以成五谷以实封疆其政不失天地乃明矩之为度也肃而不悖刚而不愦取而无怨内而无害威厉而不慑令行而不废杀伐既得仇敌乃克矩正不失百诛乃服权之为度也急而不赢杀而不割充满以实周密而不泄败物而弗取罪杀而不赦诚信以必坚慤以固粪除苛慝不可以曲故冬正将行必弱以强必柔以刚权正而不失万物乃藏明堂之制静而法准动而法绳春治以规秋治以矩冬治以权夏治以衡是故燥湿寒暑以节至甘雨膏露以时降   柳宗元时令二论 吕氏春秋十二纪汉儒论以为月令措诸礼以为大法焉其言有十二月七十有二候迎日步气以追寒暑之序类其物宜而逆为之备圣人之作也然而圣人之道不穷异以为神不引天以为髙利于人备于事如斯而已矣观月令之説茍以合五事配五行而施其政令离圣人之道不亦逺乎凡政令之作有俟时而行之者有不俟时而行之者是故孟春修封疆端经术相土宜无聚大众仲春利隄防达沟渎止田猎备蚕器季春合牛马百工无悖于时孟夏无起土工无发大众劝农勉人仲夏班马政聚百药季夏行水杀草粪田畴美土疆土工兵事不作孟秋纳材苇仲秋劝人种麦季秋休百工人皆入室具衣裘举五谷之要合秩刍养牺牲趋人收敛务蓄菜伐薪为炭孟冬筑城郭穿窦窖修囷仓谨葢藏劳农以休息之收水泽之赋仲冬伐木取竹箭季冬讲武习射御出五谷种计耦耕具田器合诸侯制百县轻重之法贡赋之数斯固俟时而行之所谓敬授人时者也其余郊庙百祀亦古之遗典不可以废使古之为政者非春无以布徳和令行庆施惠养幼少省囹圄赐贫穷礼贤者非夏无以赞杰俊遂贤良举长大行爵出禄断薄刑决小罪节嗜欲静百官非秋无以选士励兵任有功诛暴慢明好恶修法制养衰老申严百刑斩杀必当非冬无以赏死事恤孤寡举阿党易闗市来商旅审门闾正贵戚近习罢官之无事者去器之无用者则其阙政亦以繁矣斯固不俟时而行之者也变天之道絶地之理乱人之纪舍孟春则可以有事乎作淫巧以荡上心舍季春则可以为之者乎夫如是内不可以纳于君心外不可以施于人事勿书之可也又曰反时令则有飘风暴雨霜雪水潦大旱沈隂氛雾寒暖之气大疫风欬鼽疟寒疥疠之疾螟蝗五谷匏果实不成蓬蒿藜莠并兴之异女灾胎夭伤水火之讹冦戎来入相掠兵革并起道路不通边境不宁土地分裂四鄙入保流亡迁徙之变若是者特瞽史之语非出于圣人者也然则夏后周公之典逸矣 或者曰月令之作所以为君人者法也葢非为聪明睿智者为之将虑后代有昏昧傲诞而肆于人上忽先王之典举而废之近而取之若陈隋之季是也故取仁义礼智信之事附于时令俾时至而有以发之也不为之时将因循放荡而皆无其意焉尔于是又为之言五行之反戾相荡相摩妖灾之説以震动于厥心古之所以防昏乱之术也今子而之使前人之奥秘布露显明则后之人又何惮耶曰圣人之为教立中道以示于后曰仁曰义曰礼曰智曰信谓之五常言可以常行者也防昏乱之术为之勤勤然书于方册兴亡治乱之致永守是而不去也未闻其威之以怪而使之时而为善所以滋其怠傲而忘理也语怪而威之所以炽其昏邪淫惑而为祷禳厌胜鬼怪之事以大乱于人也且吾子以为畏册书之多孰与畏人之言使谔谔者言仁义利害焯乎列于其前而犹不悟奚暇顾月令哉是故圣人为大经以存其直道将以遗后世之君臣必言其中正而去其竒衺其有嚚然而不顾者虽圣人复生无如之何又何册书之有若陈隋之季暴戾淫放则无不为矣求之二史岂有复行月令之事者乎然而其臣有劲悍者争而与之言先王之道犹十百而一遂焉然则月令之无益于陈隋亦明矣立大中去大惑舍是而曰圣人之道吾未之信也用吾子之説罪我者虽穷万世吾无憾焉耳牛希济时论或曰治乱者天之常也是以十年一小变三十年一大变至于虫蝗疫疠水旱兵革皆时之数也若其圣人亦不能克是不然也何者天之于人也至仁而信其资长百谷草木触类之物皆所以仁于人也故惧物之不生也春以发之物之不成也夏以长之物之不齐也秋以肃之物之不实也冬以坚之物在阳畏其暵也故夜降雨露以润之在隂畏其终也故伏阳以蓄之人之不之止也故晦明以息之人之不之时也故驰时以警之日月星辰雷电风雨霜露之作无不私于人也焉有为虫蝗之时以害其禾稼为水旱之时以荡其生物为疫疠之时以毒其性命为兵革之时以流其脂膏者上天垂象昭鉴万物之情始兆髙明之象已着未尝不丁宁先视之于人俾知者通其变而修其徳以为之防知而不修夫何言哉圣人所以观乎天文以察其变又曰先天而天不违后天而奉天时又曰则天之明斯其防也故天子有日官诸侯有日御皆所以变达于其君若闻祥而逸福必为祸见祸而惧祲益为善时无必定之灾桑谷乃中兴之道数无可保之福乌雀为灭亡之运其或有战争水旱灾沴之世皆生民之所感曾无时日之限而及之也且民之所为也系时君之教化若以忠孝恭俭为治皆可封也暴乱声色为好皆可诛也居时之和为可诛之教上帝之仁且不能祐膺时之乱为求治之具神功之力必可以恕或者曰三皇之世不能无战争尧汤之君不能无水旱岂圣徳有阙欤葢时使之然也夫战之大者孰逾于版泉不周之役人谋之可与乎兵力之可支乎卒灭于有徳水旱之数岂过于尧汤之代人无饥色国有常嵗若今之世一年之水一年之旱岂惟人不粒食国无储矣焉能感治水之命有防凿之功为桑林之牲契祷祈之愿若时数之必然即当数足而后已岂复有中救之道是知天时不能违于圣徳明矣至于长史为一郡一邑之政飞蝗尚不入其境医门以药剂之和可以拒时之疾又若时数之一槩宁有择其地而遗其人哉况宋景一言之善罚星退舍汉之盛徳日驭再中其余感应之迹布在方册是以知天道甚逺人事至近又易履之説曰素履贞吉幽人之贞所履若吉幽人尚且不惧况圣人乎希济以为乱无时为人君所行求治则治忘理则乱虽复求治积年一日违之祸不旋踵国亦如之皆非拘忌之家所能执必矣   厯【六则】   司马迁厯书 昔自在古厯建正作于孟春于时氷泮蛰百草奋兴秭鴂先物乃嵗具生于东次顺四时卒于冬分时鸡三号卒明抚十二节卒于丑日月成故明也明者孟也幽者幼也幽明者雌雄也雌雄代兴而顺至正之统也日归于西起明于东月归于东起明于西正不率天又不由人则凡事易坏而难成矣王者易姓受命必慎始初改正朔易服色推本天元顺承厥意太史公曰神农以前尚矣葢黄帝考定星歴建立五行起消息正闰余于是有天地神祗物类之官是谓五官各司其序不相乱也民是以能有信神是以能有明徳民神异业敬而不渎故神降之嘉生民以物享灾祸不生所求不匮少皥氏之衰也九黎乱徳民神杂扰不可放物祸菑洊至莫尽其气颛顼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属民使复旧常无相侵渎其后三苗服九黎之徳故二官咸废所职而闰余乖次孟陬殄灭摄提无纪厯数失序尧复遂重黎之后不忘旧者使复典之而立羲和之官明时正度则隂阳调风雨节茂气至民无夭疫年耆禅舜申戒文祖云天之厯数在尔躬舜亦以命禹由是观之王者所重也夏正以正月殷正以十二月周正以十一月葢三王之正若循环穷则反本天下有道则不失纪序无道则正朔不行于诸侯幽厉之后周室微陪臣执政史不记时君不告朔故畴人子弟分散或在诸夏或在夷狄是以其禨祥废而不统周襄王二十六年闰三月而春秋非之先王之正时也履端于始举正于中归邪于终履端于始序则不愆举正于中民则不惑归邪于终事则不悖其后战国并争在于彊国禽敌救急解纷而已岂遑念斯哉是时独有邹衍明于五徳之传而散消息之分以显诸侯而亦因秦灭六国兵戎极烦又升至尊之日浅未暇遑也而亦颇推五胜而自以为获水徳之瑞更名河曰徳水而正以十月色上黑然歴度闰余未能睹其真也汉兴髙祖曰北畤待我而起亦自以为获水徳之瑞虽明习歴及张苍等咸以为然是时天下初定方纲纪大基髙后女主皆未遑故袭秦正朔服色至孝文时鲁人公孙臣以终始五徳上书言汉得土徳宜更元改正朔易服色当有瑞瑞黄龙见事下丞相张苍张苍亦学律厯以为非是罢之其后黄龙见成纪张苍自黜所欲论著不成而新垣平以望气见颇言正厯服色事贵幸后作乱故孝文帝废不复问至今上即位招致方士唐都分其天部而巴落下闳运算转厯然后日辰之度与夏正同乃改元更官号封泰山因诏御史曰乃者有司言星度之未定也广延宣问以理星度未能詹也葢闻昔者黄帝合而不死名察度验定清浊起五部建气物分数然葢尚矣书缺乐弛朕甚闵焉朕唯未能循明也防绩日分率应水徳之胜今日顺夏至黄钟为宫林钟为征太簇为商南吕为羽姑洗为角自是以后气复正羽声复清名复正变以至子日当冬至则隂阳离合之道行焉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已詹其更以十年为太初元年年名焉逢摄提格月名毕聚日得甲子夜半朔旦冬至   班固律厯志 虞书曰乃同律度量衡所以齐逺近立民信也自伏羲画八卦由数起至黄帝尧舜而大备三代稽古法度章焉周衰官失孔子陈后王之法曰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举逸民四方之政行矣汉兴北平侯张苍首律厯事孝武帝时乐官考正至元始中王莽秉政欲耀名誉征天下通知钟律者百余人使羲和刘歆等典领条奏言之最详故删其伪辞取正义着于篇一曰备数二曰和声三曰审度四曰嘉量五曰权衡参五以变错综其数稽之于古今効之于气物和之于心耳考之于经传咸得其实靡不协同数者一十百千万也所以算数事物顺性命之理也书曰先其算命本起于黄钟之数始于一而三之三三积之厯十二辰之数十有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而五数备矣其算法用竹径一分长六寸二百七十一枚而成六觚为一握径象干律黄钟之一而长象坤吕林钟之长其数以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九成阳六爻得周流六虚之象也夫推厯生律制器规圜矩方权重衡平准绳嘉量探赜索隠钩深致逺莫不用焉度长短者不失豪牦量多少者不失圭撮权轻重者不失黍絫纪于一协于十长于百大于千衍于万其法在算术宣于天下小学是则职在太史羲和掌之声者宫商角征羽也所以作乐者谐八音荡涤人之邪意全其正性移风易俗也八音土曰埙匏曰笙皮曰鼓竹曰管丝曰弦石曰磬金曰钟木曰柷五声和八音谐而乐成商之为言章也物成孰可章度也角触也物触地而出戴芒角也宫中也居中央畅四方唱始施生为四声纲也征祉也物盛大而防祉也羽宇也物聚藏宇覆之也夫声者中于宫触于角祉于征章于商宇于羽故四声为宫纪也协之五行则角为木五常为仁五事为貌商为金为义为言征为火为礼为视羽为水为智为聴宫为土为信为思以君臣民事物言之则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征为事羽为物唱和有象故言君臣位事之体也五声之本生于黄钟之律九寸为宫或损或益以定商角征羽九六相生隂阳之应也律十有二阳六为律隂六为吕律以统气类物一曰黄钟二曰太簇三曰姑洗四曰蕤宾五曰夷则六曰无射吕以旅阳宣气一曰林钟二曰南吕三曰应钟四曰大吕五曰夹钟六曰中吕有三统之义焉其传曰黄帝之所作也黄帝使泠纶自大夏之西昆仑之隂取竹之解谷生其窍厚均者断两节间而吹之以为黄钟之宫制十二筩以聴凤之鸣其雄鸣为六雌鸣亦六比黄钟之宫而皆可以生之是为律本至治之世天地之气合以生风天地之风气正十二律定黄钟黄者中之色君之服也钟者种也天之中数五五为声声上宫五声莫大焉地之中数六六为律律有形有色色上黄五色莫盛焉故阳气施种于黄泉孳萌万物为六气元也以黄色名元气律者着宫声也宫以九唱六变动不居周流六虚始于子在十一月大吕吕旅也言隂大旅助黄钟宣气而牙物也位于丑在十二月太族族奏也言阳气大奏地而达物也位于寅在正月夹钟言隂夹助太族宣四方之气而出种物也位于卯在二月姑洗洗絜也言阳气洗物辜絜之也位于辰在三月中吕言微隂始起未成著于其中旅助姑洗宣气齐物也位于己在四月蕤宾防继也宾导也言阳始导隂气使继养物也位于午在五月林钟林君也言隂气受任助蕤宾君主种物使长大楙盛也位于未在六月夷则则法也言阳气正法度而使隂气夷当伤之物也位于申在七月南吕南任也言隂气旅助夷则任成万物也位于酉在八月无射射厌也言阳气究物而使隂气毕剥落之终而复始亡厌已也位于戌九月应钟言隂气应亡射该藏万物而杂阳阂种也位于亥在十月三统者天施地化人事之纪也十一月干之初九阳气伏于地下始着为一万物萌动钟于太隂故黄钟为天统律长九寸九者所以究极中和为万物元也易曰立天之道隂与阳六月坤之初六隂气受任于太阳继养化柔万物生长楙之于未令种刚彊大故林钟为地统律长六寸六者所以含阳之施楙之于六合之内令刚柔有体也立地之道曰柔与刚干知大始坤作成物正月干之九三万物棣通族出于寅人奉而成之仁以养之义以行之令事物各得其理寅木也为仁其声商也为义故太族为人统律长八寸象八卦伏牺氏之所以顺天地通神明类万物之情也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后以裁成天地之道转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此三律之谓矣是为三统易曰参天两地而倚数天之数始于一终于二十有五其义纪之以二故置一得三又二十五分之六凡二十五置终天之数得八十一以天地五位之合终于十者乗之为八百一十分应歴一统千五百三十九嵗之章数黄钟之实也繇此之义起十二律之周径地之数始于二终于三十其义纪之以两故置一得二凡三十置终地之数得六十以地中数六乗之为三百六十分当期之日林钟之实人者继天顺地序气成物统八卦调八风理八政正八节谐八音舞八佾监八方被八荒以终天地之功故八八六十四其义极天地之变以天地五位之合终于十者乗之为六百四十分以应六十四卦太族之实也书曰天功人其代之天兼地人则天故以五位之合乗焉唯天为大唯尧则之之象也地以中数乗者隂道理内在中餽之象也三统相通故黄钟林钟太族律长皆全寸而亡余分也天之中数五地之中数六而二者为合六为虚五为声周流于六虚虚者爻律夫隂阳登降运行列为十二而律吕和矣太极元气函三为一极中也元始也行于十二辰故孳萌于子纽牙于丑艸达于寅冐茆于卯振美于辰已盛于巳咢布于午昧薆于未申坚于申留孰于酉毕入于戌该阂于亥出甲于甲奋轧于乙明炳于丙大盛于丁丰楙于戊理纪于己敛更于庚悉新于辛怀任于壬陈揆于癸故隂阳之施化万物之终始既类旅于律吕又经歴于日辰而变化之情可见矣玉衡杓建天之纲也日月初躔星之纪也纲纪之交以原始造设合乐用焉律吕唱和以育生成化歌奏用焉指顾取象然后隂阳万物靡不条鬯该成故以成之数忖该之积如法为一寸则黄钟之长也隂阳相生自黄钟始而左旋八八为伍其法皆用铜职在太乐太常掌之度者分寸尺丈引也所以度长短也本起黄钟之长以子谷秬黍中者一黍之广度之九十分黄钟之长一为一分十分为寸十寸为尺十尺为丈十丈为引而五度审矣其法用铜髙一寸广二寸长一丈而分寸尺丈存焉用竹为引髙一分广六分长十丈其方法矩髙广之数隂阳之象也分者自三微而成著可分别也寸者忖也尺者蒦也丈者张也引者信也夫度者别于分忖于寸蒦于尺张于丈信于引引者信天下也职在内官廷尉掌之量者龠合升斗斛也所以量多少也本起于黄钟之龠用度数审其容以子谷秬黍中者千有二百实其龠以井水准其槩合龠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而五量嘉矣其法用铜方尺而圜其外旁有庣焉其上为斛其下为斗左耳为升右耳为合龠其状似爵以縻爵禄上三下二参天两地圜而函方左一右二隂阳之象也其圜象规其重二钧备气物之数合万有一千五百二十声中黄钟始于黄钟而反覆焉君制器之象也龠者黄钟律之实也跃微动气而生物也合者合龠之量也斗者聚升之量也斛者角斗平多少之量也夫量者跃于龠合于合登于升聚于斗角于斛也职在太仓大司农掌之衡权者衡平也权重也衡所以任权而均物平轻重也其道如底以见准之正绳之直左旋见规右折见矩其在天也佐助旋机斟酌建指以齐七政故曰玉衡论语曰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车则见其倚于衡也又曰齐之以礼此衡在前居南方之义也权者铢两斤钧石也所以称物平施知轻重也本起于黄钟之重一龠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铢两之为两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忖为十八易十有八变之象也五权之制以义立之以物钧之其余小大之差以轻重为宜圜而环之令之肉倍好者周旋无端终而复始无穷已也铢者物繇忽微始至于成著可殊异也两者两黄钟律之重也二十四铢而成两者二十四气之象也斤者明也三百八十四铢易二篇之爻隂阳变动之象也十六两成斤者四时乗四方之象也钧者均也阳施其气隂化其物皆得其成就平均也权与物均重万一千五百二十铢当万物之象也四百八十两者六旬行八节之象也三十斤成钧者一月之象也石者大也权之大者也始于铢两于两明于斤均于钧终于石物终石大也四钧为石者四时之象也重百二十斤者十二月之象也终于十二辰而复于子黄钟之象也九百二十两者隂阳之数也三百八十四爻五行之象也四万六千八十铢者万一千五百二十歴四时之象也而嵗功成就五权谨矣权与物钧而生衡衡运生规规圜生矩矩方生绳绳直生准准正则平衡而均权矣是为五则规者所以规圜器械令得其类也矩者所以矩方器械令不失其形也规矩相须隂阳位序圜方乃成准者所以揆平取正也绳者上下端直经纬四通也准绳连体衡权合徳百工繇焉以定法式辅弼执玉以翼天子诗云尹氏大师秉国之钧四方是维天子是毗俾民不迷咸有五象其义一也五则揆物有轻重圜方平直隂阳之义四方四时之体五常五行之象厥法有品各顺其方而应其行职在大行鸿胪掌之书曰予欲闻六律五声八音七始咏以出内五言女聴予者帝舜也言以律吕和五声施之八音合之成乐七者天地四时人之始也顺以歌咏五常之言聴之则顺乎天地序乎四时应人伦本隂阳原情性风之以徳感之以乐莫不同乎一唯圣人为能同天下之意故帝舜欲闻之也今广延羣儒博谋讲道修明旧典同律审度嘉量平衡钧权正准直绳立于五则备数和声以利兆民贞天下于一同海内之归凡律度量衡用铜者名自名也所以同天下齐风俗也铜为物之至精不为燥湿寒暑变其节不为风雨暴露改其形介然有常有似于士君子之行是以用铜也用竹为引者事之宜也歴数之起上矣传述颛顼命南正重司天火正黎司地其后三苗乱徳二官咸废而闰余乖次孟陬殄灭摄提失方尧复育重黎之后使纂其业故书曰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厯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嵗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嵗允厘百官众功皆美其后以授舜曰咨尔舜天之歴数在尔躬舜亦以命禹至周武王访箕子箕子言大法九章而五纪明歴法故自殷周皆创业改制咸正厯纪服色从之顺其时气以应天道三代既没五伯之末史官丧纪畴人子弟分散或在夷狄故其所记有黄帝颛顼夏殷周及鲁歴战国扰攘秦兼天下未皇暇也亦颇推五胜而自以为获水徳乃以十月为正色尚黑汉兴方纲纪大基庶事草创袭秦正朔以北平侯张苍言用颛顼歴比于六歴疏濶中最为微近然正朔服色未覩其真而朔晦月见望满亏多非是至武帝元封七年汉兴百二嵗矣大中大夫公孙卿壶遂大史公司马迁等言歴纪壊废宜改正朔是时御史大夫儿寛明经术上乃诏寛曰与博士共议今宜何以为正朔服色何上寛与博士赐等议皆曰帝王必改正朔易服色所以明受命于天也创业变改制不相复推传序文则今夏时也臣等问学褊陋不能明陛下躬圣发愤昭配天地臣愚以为三统之制后圣复前圣者二代在前也今二代之统絶而不序矣唯陛下发圣徳宜考天地四时之极则顺隂阳以定大明之制为万世则于是乃诏御史曰乃者有司言歴未定广延宣问以考星度未能讐也葢闻古者黄帝合而不死名察法敛定清浊起五部建气物分数然则上矣书缺乐弛朕甚难之依违以惟未能修明其以七年为元年遂诏卿遂迁与侍郎尊大典星射姓等议造汉厯乃定东西立晷仪下漏刻以追二十八宿相距于四方举终以定朔晦分至离望乃以前歴上元泰初四千六百一十七嵗至于元封七年复得阏逢摄提格之嵗中冬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日月在建星太嵗在子已得太初本星度新正姓等奏不能为算愿募治歴者更造密度各自增减以造汉太初歴乃选治歴邓平及长乐司马可酒泉侯宜君侍郎尊及与民间治歴者凡二十余人方士唐都巴郡洛下闳与焉都分天部而闳运筭转歴其法以律起歴曰律容一龠积八十一寸则一日之分也与长相终律长九寸百七十一分而终复三复而得甲子夫律隂阳九六爻象所从出也故黄钟纪元气之谓律律法也莫不取法焉与邓平所治同于是皆观新星度日月行更以算推如闳平法法一月之日二十九日八十一分日之四十三先借半日名曰阳歴不借名曰隂歴所谓阳歴者先朔月生隂歴者朔而后月乃生平曰阳厯朔皆先旦月生以朝诸侯王羣臣便乃诏迁用邓平所造八十一分律歴罢废尤疏逺者十七家复使校歴律昬明宦者淳于陵渠覆太初歴晦朔望皆最密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陵渠奏状遂用邓平歴以平为太史丞后二十七年元凤三年太史令张寿王上书言歴者天地之大纪上帝所为传黄帝调律歴汉元年以来用之今隂阳不调宜更歴之过也诏下主歴使者鲜于妄人诘问寿王不服妄人请与治歴大司农中丞麻光等二十余人杂候日月晦朔望八节二十四气钧校诸歴用状奏可诏与丞相御史大将军右将军史各一人杂候上林清台课诸歴疏密凡十一家以元凤三年十一月朔旦冬至尽五年十二月各有第寿王课疏逺诽谤益甚竟以下吏故厯本之验在于天自汉厯初起尽元凤六年三十六嵗而是非坚定至孝成世刘向总六歴列是非作五纪论向子歆究其微眇作三统歴及谱以説春秋推法密要故焉夫歴春秋者天时也列人事而目以天时传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是故有礼谊动作威仪之则以定命也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故列十二公二百四十二年之事以隂阳之中制其礼故春为阳中万物以生秋为隂中万以成是以事举其中礼取其和歴数以闰正天地之中以作事厚生皆所以定命也易金火相革之卦曰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又曰治歴明时所以和人道也周道既衰幽王既丧天子不能班朔鲁歴不正以闰余一之嵗为蔀首故春秋刺十一月乙亥朔日有食之于是辰在申而司歴以为在建戌史书建亥哀十二年亦以建申流火之月为建亥而怪蛰虫之不伏也自文公闰月不告朔至此百有余年莫能正歴数故子贡欲去其饩羊孔子爱其礼而着其法于春秋经曰冬十月朔日有食之传曰不书日官失之也天子有日官诸侯有日御日官居卿以底日礼也日御不失日以授百官于朝言告朔也元典歴始曰元传曰元善之长也共养三徳为善又曰元体之长也合三体而为之原故曰元于春三月每月书王元之三统也三统合于一元故因元一而九三之以为法十一三之以为实实如法得一黄钟初九律之首阳之变也因而六之以九为法得林钟初六吕之首隂之变也皆参天两地之法也上生六而倍之下生六而损之皆以九为法九六隂阳夫妇子母之道也律娶妻而吕生子天地之情也六律六吕而十二辰立矣五声清浊而十日行矣传曰天六地五数之常也天有六气降生五味夫五六者天地之中合而民所受以生也故日有六甲辰有五子十一而天地之道毕言终而复始太极中央元气故为黄钟其实一龠以其长自乗故八十一为日法所以生权衡度量礼乐之所繇出也经元一以统始易太极之首也春秋二吕目嵗易两仪之中也于春每月书王易三极之统也于四时虽亡事必书时月易四象之节也时月以建分至啓闭之分易八卦之位也象事成败易吉凶之效也朝聘会盟易大业之本也故易与春秋天人之道也传曰象也筮数也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是故元始有象一也春秋二也三统三也四时四也合而为十成五体以五乗十大衍之数也而道据其一其余四十九所当用也故蓍以为数以象两两之又以象三三之又以象四四之又归竒象闰十九及所据一加之因以再扐两之是为月法之实如日法得一则一月之日数也而三辰之会交矣是以能生吉凶故易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并终数为十九易穷则变故为闰法参天九两地十是为会数参天数二十五两地数三十是为朔望之会以会数乗之则周于朔旦冬至是为会月九会而复元黄钟初九之数也经于四时虽亡事必书时月时所以记啓闭也月所以纪分至也啓闭者节也分至者中也节不必在其月故时中必在正数之月故传曰先王之正时也履端于始举正于中归余于终履端于始序则不愆举正于中民则不惑归余于终事则不誖此圣王之重闰也春秋曰举正于中又曰闰月不告朔非礼也闰以正时时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于是乎在矣不告闰朔弃时正也何以为民故鲁僖五年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公既视朔遂登观台以望而书礼也凡分至啓闭必书云物为备故也至昭二十年二月己丑日南至失闰至在非其月梓慎望氛气而弗正不履端于始也故传不曰冬至而曰日南至极于牵牛之初日中之时景最长以此知其南至也斗纲之端连贯营室织女之纪指牵牛之初以纪日月故曰星纪五星起其初日月起其中凡十二次日至其初为节至其中斗建下为十二辰视其建而知其次故曰制礼上物不过十二天之大数也经曰春王正月传曰周正月火出于夏为三月商为四月周为五月夏数得天得四时之正也三代各据一统明三统常合而迭为首登三统之首周还五行之道也五行与三统相错传曰天有三辰地有五行然则三统五星可知也易曰参五以变错综其数通其变遂成天下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太极运三辰五星于上而元气转三统五行于下其于人皇极统三徳五事故三辰之合于三统也日合于天统月合于地统斗合于人统五星之合于五行水合于辰星火合于荧惑金合于太白木合于嵗星土合于填星三辰五星而相经纬也天以一生水地以二生火天以三生木地以四生金天以五生土五胜相乗以生小周以乗乾坤之防而成大周隂阳比类交错相乗故九六之变登降于六体三微而成著三着而成象二象十有八变而成卦四营而成易为七十二参三统两四时相乗之数也参之则得干之策两之则得坤之策以阳九九之为六百四十八以隂六六之为四百三十二凡一千八十隂阳各一卦之微算防也八之为八千六百四十而八卦小成引而信之又八之为六万九千一百二十天地再之为十三万八千二百四十然后大成五星会终触类而长之以乗章嵗为二百六十三万六千五百六十而与日月会三会为七百八十七万九千六百八十而与三统会三统二千三百六十三万九千四十而复于太极上元九章嵗而六之为法太极上元为实实如法得一隂一阳各万一千五百二十当万物气体之数天下之能事毕矣   黄帝造厯元起辛卯颛顼用乙卯虞用戊午夏用丙寅殷用甲寅周用丁巳鲁用庚子汉兴承秦初用乙卯至武帝元封作太初厯刘歆作三统厯始立积年日法以为推歩之凖后世因之厯唐而宋更元改法者凡数十家古耶律楚材进庚午元厯楚材辽东丹王突欲八世孙金尚书右丞履之子贞祐三年为中都行省员外郎中都陷遂降于古通术数之学尤于太时从征西域以金大明厯不应制庚午元厯上之古主每征伐必令楚材预卜吉凶亦自灼羊脾以符之然后行厯元行授时厯郭守敬等以为金虽改厯止因刘宋之厯微加增益未尝测验于天况冬至者厯之本而求厯本者在验气汴宋旧仪今多不协乃与南北日官陈鼎臣等创造仪像圭表为器凡十有三复遣监候官十四人分道测验凡二十七所徧参厯法酌取中数成新厯上之言自汉以后厯法经七十改创法者十三家今所考正者凡七事所创法者五事其法视古皆密而又悉去诸厯积年月日法之傅会者一本天道自然之数可以施之永久而无厯上赐名曰授时颁之天下   经济类编卷七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七十七   明 冯琦冯瑗 撰   天类三   祥瑞【八则】   周成王时有三苗贯桑而生同为一秀大防盈车民得而上之成王成王问周公此何也周公曰三苗同秀为一意天下其和而为一乎后三年则越裳氏重译而朝曰道路悠逺山川阻深恐一使之不通故重三译而来朝也周公曰德泽不加则君子不飨其质政令不施则君子不臣其人译曰吾受命于吾国之黄髪乆矣天之无烈风淫雨意中国有圣人邪有则盍朝之然后周公敬受其所以来矣   叔孙氏之车士曰子鉏商采薪于大野获麟焉折其前左足载以归叔孙以为不祥弃之于郭外使人告孔子孔子往观之曰麟也胡为来哉胡为来哉反袂拭靣涕泣霑襟叔孙闻之然后取之子贡问曰夫子何泣尔孔子曰麟之至为明王也出非其时而见害吾是以伤焉汉刘向辨物篇 凡六经帝王之所着莫不致四灵焉德盛则以为畜治平则时气至矣故麒麟麕身牛尾圆顶一角含仁怀义音中律吕行步中规折旋中矩择土而践位平然后处不羣居不旅行纷乎其有文质也幽闲则循循如也动则有容仪黄帝即位惟圣恩承天明道一修惟仁是行宇内和平未见凤凰惟思影像夙夜晨兴于是乃问天老曰凤仪何如天老曰夫凤鸿前麟后蛇颈鱼尾鹤植鸳鸯思丽化枯折所志龙文身燕喙鸡噣骈翼而中注首戴德顶掲义背负仁心信智食则有质饮则有仪往则有文来则有嘉晨鸣曰明昼鸣曰保长飞鸣曰上翔集鸣曰归昌翼挟义抱忠足履正尾系武小声合金大声合鼔延颈奋翼五光备举光兴八风气降时雨此谓凤仪夫惟凤为能究万物通天祉象百状达于道去则有灾见则有福览九州观八极备文武正王国严照四方仁圣皆伏故得凤之像一者凤过之得二者凤下之得三者则春秋下之得四者则四时下之得五者则终身居之黄帝曰于戯盛哉于是乃备黄冕带黄绅斋于中宫凤乃蔽日而降黄帝降自东阶西靣啓首曰皇天降兹敢不承命于是凤乃遂集东囿食帝竹实栖帝梧树终身不去诗云凤凰鸣矣于彼髙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此之谓也   终军济南人年十八至长安上书言事汉武帝异其文拜谒者给事中上幸雍祠五畤获白麟一角而五蹄又得竒木其枝旁出輙复合于木上上异此二物愽谋羣臣终军对 臣闻诗诵君德乐舞后功异经而同指明盛德之所隆也南越窜屏葭苇与鸟鱼同羣正朔不及其俗有司临境而东瓯内附闽王伏辜南越赖救北胡随畜荐居禽兽行虎狼心上古未能摄大将军秉钺单于奔幕骠旌昆邪右衽是泽南洽而威北畅也若罚不阿近举不遗逺设官俟贤悬赏待功能者进以保禄罢者退而劳力刑于宇内矣履众美而不足怀圣明而不专逮三宫之文质章厥职之所宜封禅之君无闻焉夫天命初定万事草创及臻六合同风九州共贯必待明圣润色祖业传于无穷故周至成王然后制定而休徴之应见陛下盛日月之光垂圣思于勒成专神明之敬奉燔瘗于郊宫献享之精交神积和之气塞明而异兽来获宜矣昔武王中流未济白鱼入于王舟俯取以燎羣公咸曰休哉今郊祀未见于神祗而获兽以馈此天之所以示飨而上通之符合也宜因昭时令日改定告元苴白茅于江淮发嘉号于营丘以应缉熙使着事者有纪焉盖六鶂退飞逆也白鱼登舟顺也夫明闇之徴上乱飞鸟下动渊鱼各以类推今野兽并角明同本也众支内附示无外也若此之应殆将有解编髪削左袵袭冠带要衣裳而防化者斯拱而俟之耳   宣帝时黄霸代丙吉为丞相霸材长于治民及为丞相总纲纪号令风采不及丙魏于定国功名损于治郡时京兆尹张敞舍鹖雀飞集丞相府霸以为神雀议欲以闻敞奏霸曰窃见丞相请与中二千石博士杂问郡国上计长吏守丞为民兴利除害成大化条其对有耕者让畔男女异路道不拾遗及举孝子弟弟贞妇者为一辈先上殿举而不知其人数者次之不为条教者在后叩头谢丞相虽口不言而心欲其为之也长吏守丞对时臣敞舍有鹖雀飞止丞相府屋上丞相以下见者数百人邉吏多知鹖雀者问之皆阳不知丞相图议上奏曰臣闻上计长吏守丞以兴化条皇天报下神雀后知从臣敞舍来乃止郡国吏窃笑丞相仁厚有知畧微信竒怪也昔汲黯为淮阳守辞去之官谓大行李息曰御史大夫张汤怀诈阿意以倾朝廷公不早白与俱受戮矣息畏汤终不敢言后汤诛败上闻黯与息语乃抵息罪而秩黯诸侯相取其思竭忠也臣敞非敢毁丞相也诚恐羣臣莫白而长吏守丞畏丞相指归舍法令各为私教务相增加浇淳散朴并行伪貌有名亡实倾摇解怠甚者为妖假令京师先行让畔异路道不拾遗其实无益廉贪贞滛之行而以伪先天下固未可也即诸侯先行之伪声轶于京师非细事也汉家承敞通变造起律令所以劝善禁奸条贯详备不可复加宜令贵臣明饬长吏守丞归告二千石举三老孝弟力田孝廉廉吏务得其人郡事皆以义法令检式毋得擅为条教敢挟诈伪以奸名誉者必先受戮以正明好恶天子嘉纳敞言召上计吏使侍中临饬如敞指意霸甚慙   鲍照河清颂 臣闻善谈天者必徴像于人工言古者先考绩于今鸿羲以降遐哉邈乎镂山岳雕篆素昭德垂可谓多矣而史编唐尧之功载格于上下乐登文王之操称于昭于天素狐玉聿彰符命朴牛文螾爰定祥厯鱼鸟动色禾稚兴让皆物不盈眦而美溢金石颂声为之而寝诗人于是不作庸非惑欤自我皇宋之承天命也仰应龙木之精俯协水之灵君圉帝寳粲烂瑰英固以业光曩代事华前徳矣圣上天飞践极迄兹二十有四载道化周流泽汪濊地平天成含生阜熙文同轨通表里厘福曜德中区黎庶知让观英遐外夷貊怀恵秩礼恤勤散露台之金赈民舒国倾御邸之粟约违廹胁奢去甚泰防无留饮畋不盘乐物色异人优游鲠直显靡失心幽无怨精炤日月事洞天情故不劳仗斧之使号令不肃而自严无辱凤举之事灵怪不名而自彰万里神行飚尘不起农商野庐邉城偃析冀马南金填委内府驯象栖爵充罗外苑阿纨纂组之饶衣覆宗国鱼盐杞梓之利傍瞻荒遐士民殷富繁轶五陵宫宇宏丽崇冠山川闾闬有盈歌吹无絶朱轮叠辙华冕重肩岂徒世无穷人民获休息朝呼韩罢酤铁而已哉是以嘉祥累仍福应尤盛青丘之狐丹穴之鸟栖阿阁游禁园金芝九茎木禾六秀铜池发膏亩宜以竭荐郊庙和协律吕烟霏雾集不可胜纪然而圣上犹夙兴昧旦若有望而未至宏规逺图如有追而莫及神明之贶推而弗居也是以琬碑镠检盛典芜而不治朝神省方大化抑而未许崇文协律之士蕴儛颂于外坐朝陪宴之臣怀揄扬于内三灵伫睠九壤注心既有日矣岁宫干维月邅苍陆长河巨济异源同清澄波万壑洁澜千里斯诚旷世伟观昭啓皇明者也语曰影従表瑞従德此其效焉宣尼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传曰俟河之清人夀防何皆伤不可见者也然则古人所未见者今殚见之矣孟轲曰千载一圣是旦暮也岂不信哉夫四皇六帝树声长世大寳也泽浸羣生国富刑清鸿德也制礼裁乐惇风迁俗文教也诛棰羯黠束颡象阙武功也鸣禽跃鱼涤秽河渠至祥也大寳鸿德文教武功其崇如此幽明同赞民秪与能厥应如彼唯天为大尧实则之皇哉唐哉畴与为侣抑又闻之势之所覃者浅则美之所传者近道之所感者深则庆之所流者逺是以丰功韪命润色縢筞盛德形容藻被歌颂察之上代则奚斯吉甫之徒鸣玉銮于前视之中古则相如王褒之属驰金羁于后絶景光清埃继路故班固称汉成之世奏御者千有余篇文章之盛与三代同风由是言之斯廼臣子旧职国家通议不可辍也臣虽不敏敢不勉乎乃作颂曰窥刋崩石捃逸残竹巢风寂寥羲埃绵邈钜生大年赡学渊闻鞶绣成景粉缋颛轩徒翫井科未睹天河亘古通今明鲜晦多千龄一见书史登歌旋我皇驾揆景方涂凌周躐殷蹶唐轹虞如彼七纬累璧重珠髙祖拨乱首物定灵更开天地再铸羣生帝御三杰龙步八坰朔南暨教海北腾声沦深格髙浃遐洞防毚鼎迁宋圭告成大明方徽鸿光中微圣命谁堪皇厯攸归谋従筮协神与民推黄旗西映紫盖东辉纳瑞螭玉升政衡机金轮豹饰珠冕龙衣正位北辰垂拱南靣天下何思日用防倦复礼归仁劝恒通变一物有违戚言毁膳菲躬简法厚下安宅谦德弥光损道滋益孝崇飨祀勤隆耕籍饘酎秋羊封墐春骼婴耄兼粱鳏孤重帛体由学染俗以教迁礼导刑清乐鬯风宣分衢让齿折讼推田野旌伏彦朝赏登贤儒训优柔武节焱鸷文宪精戎容犀利枢钤明审程彠周备吏砺平端民羞幸觊桴皷凝埃烽驿垂辔销我长兵归为农器闽外水乡鄣表炎国陇首西南渤尾东北赩赩岭丹浑浑泉黒移琛云勉转隼卭狼歌荐功鸟谭陈德治博化光民阜财盛斑白行謡青绮髙咏云表幽和物章明庆丽植雕质蠢行藻性仁草晨莩德宿宵映海无隠飚山有黄落牛羊内首闾户外拓瑞木朋生祥禽辈作薰风荡闺饴露流閤器范神妙剂调象药匪直也斯伟庆芳溱注彼四渎媚此双川伏灵遥纪閟贶遐年澄波【缺】岳镜流防山泉室凝淀水府清涓俛瞰夷都降眡骊渊朱宫潜耀紫阁隂鲜昔在爽德王风不昌廼溢廼竭或壅或亡洁源滥壑曾是未央先民永慨大道悠长云何其实钟我皇闻诸师说天竦听宻分介焉如响匪逺惟疾矧是皇心妙夫贞一左右天经户牖人术訏谟布简丝言盈室秽有绵祀清岂崇日一人之庆吹万禀和灵根方固修源重波副睿贰哲帝体皇柯景云蔚岳秀星骈罗垂先九野腾响四遐辅车鼎足槃石虎牙世匹周室基永汉家泰阶既平洪河既清大人在上区宇文明樵夫议道渔父濯缨臣照作颂铺德树声   唐德宗时泽川上庆云图上曰朕以时和年丰为嘉祥以进贤庆忠为良瑞如卿云灵芝珍禽竒兽怪草异木何益于人布告天下自今有此毋得上献内庄宅有官租万四千余斛上令分给所在充军储先是外国屡献驯象上曰象费豢养而违物性将安用之命縦于荆山之阳及豹貀鬬鸡猎犬之类悉縦之又出宫女数百人于是中外皆恱淄青军士至投兵相顾曰明主出矣吾属犹反乎   文宗时杜悰镇凤翔时有诏沙汰僧尼会有五色云见于岐山近法门寺民间讹言佛骨降祥以僧尼不安之故监军欲奏之悰曰云物变色何常之有未防获白兎监军又欲奏之悰曰野兽未驯且宜畜之旬日而毙监军不恱畵图献之及郑注代悰奏紫云见又献白雉是岁遂有甘露之变及悰判度支河中奏驺虞见百官称贺上谓悰曰李训郑注皆因瑞以售其乱乃知瑞物非国之庆卿在凤翔不奏白芝真先觉也对曰昔河出图伏羲以画八卦洛出书大禹以叙九畴皆有益于人故足尚也至于禽兽草木之瑞何时无之刘聪桀逆黄龙三见季龙暴虐得苍龙白鹿以驾芝盖以是观之瑞岂在德愿陛下专以百姓富安为国庆自余不足取也上善之他日谓宰相曰时和岁丰是为上瑞嘉禾灵芝诚何益于事宰相因言春秋记灾异以儆人君而不书祥瑞用此故也遂诏诸道有瑞皆勿以闻亦勿申牒所司其祠飨受朝奏祥瑞皆停   灾异【二十八则】   汤之时大旱七年雒坼川竭煎沙烂石于是使人持三足鼎祝山川教之祝曰政不节邪使人疾邪苞苴行邪谗夫昌邪宫室营邪女谒盛邪何不雨之极也盖言未已而天大雨   殷太戊时有桑谷生于庭昏而生比旦而拱史请卜之汤庙太戊従之卜者曰吾闻之祥者福之先者也见祥而为不善则福不生殃者祸之先者也见殃而能为善则祸不至于是乃早朝而晏退问疾吊丧三日而桑谷自亡   孔子曰存亡祸福皆在己天灾地妖亦不能杀也昔者殷王帝辛之时爵生乌于城之隅工人占之曰凡小以生巨国家必祉王名必倍帝辛喜爵之德不治国家亢暴无极外寇乃至遂亡殷国此逆天之时诡福反为祸至殷王武丁之时先王道阙刑法弛桑谷俱生于朝七日而大拱工人占之曰桑谷者野物也野物生于朝意朝亡乎武丁恐侧身修行思昔先王之政兴灭国继絶世举逸民明养老之道三年之后逺方之君重译而朝者六国此逆天时得祸反为福也故妖孽者天所以警天子诸侯也恶梦者所以警士大夫也故妖孽不胜善政恶梦不胜善行也至治之极祸反为福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   周灵王时谷洛鬬将毁王宫王欲壅之太子晋谏曰不可晋闻古之长民者不堕山不崇薮不防川不窦泽夫山土之聚也薮物之归也川气之道也泽水之钟也夫天地成而聚于髙归物于下防为川谷以导其气陂塘汚庳以钟其美是故聚不阤崩而物有所归气不沉滞而亦不散越是以民生有财用而死有所葬然则无夭昏札瘥之忧而无饥寒乏匮之患故上下能相固以待不虞古之圣王唯此之慎昔共工弃此道也虞于湛乐淫逸其身欲壅防百川堕髙堙庳以害天下皇天弗福庶民弗助祸乱并兴共工用灭其在有虞有崇伯鲧播其淫心称遂共工之过尧用殛之于羽山其后伯禹念前之非度厘改制量象物天地比类百则仪之于民而度之于羣生共之従孙四岳佐之髙髙下下防川道滞钟水丰物封崇九山决汨九川陂障九泽封殖九薮汨越九原宅居九隩合通四海故天无伏隂地无散阳水无沉气火无灾燀神无闲行民无淫心时无逆数物无害生帅象禹之功度之于轨仪莫非嘉绩克厌帝心皇天嘉之胙以天下赐名曰姒氏曰有夏谓其能以嘉祉殷富生物也胙四岳国命为侯伯赐姓曰姜氏曰有吕谓其能为禹股肱心膂以养物丰民人也此一王四伯岂繄多宠皆亡王之后唯能厘举嘉义以有在下守祀不替其典有夏虽衰杞鄫犹在申吕虽衰齐许犹在唯有嘉功以命姓受赐迄于天下及其失之也必有慆淫之心闲之以亡其氏姓踣弊不振絶后无主堙替隶圉夫亡者岂繄无宠皆黄炎之后也唯不帅天地之度不顺四时之序不度民神之义不仪生物之则以殄灭无至于今不祀及其得之也必有忠信之心闲之度于天地而顺于时动龢于民神而仪于物则故髙朗令终显融昭明命姓受氏而附之以令名若啓先王之遗训省其典图刑法而观其废兴者皆可知也其兴者必有夏吕之功焉其废者必有共鲧之败焉今吾执政无乃实有所避而滑夫二川之神使至于争明以妨王宫王而饰之无乃不可乎人有言曰无过乱人之门又曰佐雝者尝焉佐鬬者伤焉又曰祸不好不能为祸诗曰四牡骙骙旟旐有翩乱生不夷靡国不泯又曰民之贪乱宁为荼毒夫见乱而不惕所残必多其饰弥章民有怨乱犹不可遏而况神乎王将防鬬川以饰宫是饰乱而佐鬬也其无乃章祸且遇伤乎自我先王厉宣幽平而贪天祸至于今未弭我又章之惧长及子孙王室其愈卑乎其若之何自后稷以来宁乱及文武成康而仅克安民自后稷之始基靖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八王而康克安之其难也如是厉始革典十四王矣基德十五而始平基祸十五其不济乎吾朝夕儆惧曰其何德之修而少光王室以逆天休王又章辅祸乱将何以堪之王无亦鉴于黎苗之王下及夏商之季上不象天下不仪地中不龢民而方不顺时不共神祗而蔑弃五则是以人夷其宗庙而火焚其彛器子孙为隶下夷于民而亦未观夫前哲令德之则则此五者而受天之丰福享民之勲力子孙丰厚令闻不忘是皆天子之所知也天所崇之子孙或在畎亩由欲乱民也畎亩之人或在社稷由欲靖民也无有异焉诗云殷鉴不逺近在夏后之世将焉用饰宫以徼乱也度之天神则非祥也比之地物则非义也类之民则则非仁也方之时动则非顺也咨之前训则非正也观之诗书与民之宪言皆亡王之为也上下仪之无所比度王其图之夫事大不从象小不从文上非天刑下非地德中非民则方非时动而作之者必不节矣作又不节害之道也王卒壅之及景王多宠人乱于是乎始生景王崩王室大乱及定王王室遂卑   幽王三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阳父曰周将亡矣夫天地之气不失其序若过其序民之乱也阳伏而不能出隂遁而不能烝于是有地震今三川实震是阳失其所而镇隂也阳失而在隂川源必塞夫水土演而民用也水土无演民乏财用不亡何待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周德若二代之季矣其川源又塞塞必竭夫国必依山川山崩川竭亡之徴也川竭山必崩若国亡不过十年数之纪也夫天之所弃不过其纪是岁也三川竭岐山崩十一年幽王乃灭周乃东迁   亢仓子曰水隂沴也隂于国政类刑人事类私旱阳过也阳于国政类德人事类盈楚以为凡遭水旱天子宜正刑修德百官宜去私戒盈则以类而消百福日至矣宋大水鲁庄公使吊焉曰天作淫雨害于粢盛若之何不吊对曰孤实不敬天降之灾又以为君忧拜命之辱臧文仲曰宋其兴乎禹汤罪己其兴也浡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且列国有凶称孤礼也言惧而名礼其庶乎既而闻之曰公子御说之辞也臧孙达曰是宜为君有恤民之心   宋灾乐喜为司城以为政使伯氏司里火所未至彻小屋涂大屋陈畚挶具绠缶备水器量轻重蓄水潦积土涂廵丈城缮守备表火道使华臣具正徒令隧正纳郊保奔火所使华阅讨右官官庀其司向戌讨左亦如之使乐遄庀刑器亦如之使皇郧命校正出马工正出车备甲兵庀武守使西鉏吾庀府守令司宫巷伯儆宫二师令四乡正敬享祝宗用马于四墉祀盘庚于西门之外晋侯问于士弱曰吾闻之宋灾于是乎知有天道何故对曰古之火正或食于心或食于咮以出内火是故咮为鹑火心为大火陶唐氏之火正阏伯居商丘祀大火而火纪时焉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商人阅其祸败之衅必始于火是以日知其有天道也公曰可必乎对曰在道国乱无象不可知也   大雨雹季武子问于申丰曰雹可御乎对曰圣人在工无雹虽有不为灾古者日在北陆而藏氷西陆朝觌而出之其藏氷也深山穷谷固隂沍寒于是乎取之其出之也朝之禄位賔食防祭于是乎用之其藏之也黒牡秬黍以享司寒其出之也桃弧棘矢以除其灾其出入也时食肉之禄氷皆与焉大夫命妇防浴用氷祭寒而藏之献羔而啓之公始用之火出而毕赋自命夫命妇至于老疾无不受氷山人取之县人传之舆人纳之人藏之夫氷以风壮而以风出其藏之也周其用之也徧则冬无愆阳夏无伏隂春无凄风秋无苦雨雷出不震无灾霜雹疠疾不降民不夭札今藏川池之氷弃而不用风不越而杀雷不发而震雹之为灾谁能御之七月之卒章藏氷之道也   梁山崩晋侯以传召伯宗伯宗辟重曰辟传重人曰待我不如防之速也问其所曰绛人也问绛事焉曰梁山崩将召伯宗谋之问将若之何曰山有朽壤而崩可若何国主山川故山崩川竭君为之不举降服乗缦彻乐出次祝币史辞以礼焉其如此而已虽伯宗若之何伯宗请见之不可遂以告而従之   朔日有食之晋侯问于士文伯曰谁将当日食对曰鲁卫恶之卫大鲁小公曰何故对曰去卫地如鲁地于是有灾鲁实受之其大咎其卫君乎鲁将上卿公曰诗所谓彼日而食于何不臧者何也对曰不善政之谓也国无政不用善则自取谪于日月之灾故政不可不慎也务三而已一曰择人二曰因民三曰従时   夏五月火始昏见丙子风梓慎曰是谓融风火之始也七月其火作乎戊寅风甚壬午大甚宋卫陈郑皆火梓慎登大庭氏之库以望之曰宋卫陈郑也数日皆来告火禆灶曰不用吾言郑又将火郑人请用之子产不可子太叔曰寳以保民也若有火国防亡可以救亡子何爱焉子产曰天道逺人道迩非所及也何以知之灶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岂不或信遂不与亦不复火郑之未灾也里析告子产曰将有大祥民震动国防亡吾身泯焉弗良及也国迁其可乎子产曰虽可吾不足以定迁矣及火里析死矣未葬子产使舆三十人迁其柩火作子产辞晋公子公孙于东门使司寇出新客禁旧客勿出于宫使子寛子上廵羣屏摄至于大宫使公孙登徒大使祝史徙主祏于周庙告于先君使府人库人各儆其事商成公儆司宫出旧宫人寘诸火所不及司马司寇列居火道行火所焮城下之人伍列登城明日使野司寇各保其徴郊人助祝史除于国北禳火于防囘禄祈于四书焚室而寛其征与之材三日哭国不市使行人告于诸侯宋卫皆如是陈不救火许不吊灾君子是以知陈许之先亡也 火之作也子产授兵登陴子太叔曰晋无乃讨乎子产曰吾闻之小国忘守则危况有灾乎国之不可小有备故也既晋之邉吏让郑曰郑国有灾晋君大夫不敢寜居卜筮走望不爱牲玉郑之有灾寡君之忧也今执事撊然授兵登陴将以谁罪邉人恐惧不敢不告子产对曰若吾子之言敝邑之灾君之忧也敝邑失政天降之灾又惧谗慝之间谋之以啓贪人荐为敝邑不利以重君之忧幸而不亡犹可说也不幸而亡君虽忧之亦无及也郑有他竟望走在晋既事晋矣其敢有二心   有星孛于大辰西及汉申须曰彗所以除旧生新也天事恒象今除于火火出必布焉诸侯其有火灾乎梓慎曰往年吾见之是其徴也火出而见今兹火出而章必火入而伏其居火也乆矣其与不然乎火出于夏为三月于商为四月于周为五月夏数得天若火作其四国当之在宋卫陈郑乎宋大辰之虚也陈太皥之虚也郑祝融之虚也皆火房也星孛及汉汉水祥也卫颛顼之虚也故为帝丘其星为大水水火之牡也其以丙子若壬午作乎水火所以合也若火入而伏必以壬午不过其见之月郑禆灶言于子产曰宋卫陈郑将同日火若我用瓘斚玉瓒郑必不火子产弗与   司铎火火逾公宫桓僖灾救火者皆曰顾府南宫敬叔至命周人出御书俟于宫曰庀女而不在死子服景伯至命宰人出礼书以待命命不共有常刑校人乘马巾车脂辖百官官备府库慎守官人肃给济濡帷幕鬰攸従之防葺公屋自太庙始外内以悛助所不给有不用命则有常刑无赦公父文伯至命校人驾乘车季桓子至御公立于象魏之外命救火者伤人则止财可为也命藏象魏曰旧章不可亡也富父槐至曰无备而官办者犹拾沈也于是乎去表之槀道还公宫孔子在陈闻火曰其桓僖乎   魏文侯御廪灾文侯素服避正殿五日羣臣皆素服而吊公子成父独不吊文侯复殿公子成父趋而入贺曰甚大善矣夫御廪之灾也文侯作色不恱曰夫御廪者寡人寳之所藏也今火灾寡人素服避正殿羣臣皆素服而吊至于子大夫而不吊今已复辟矣犹入贺何为公子成父曰臣闻之天子藏于四海之内诸侯藏于境内大夫藏于其家庶人藏于箧椟非其所藏者不有天灾必有人患今幸无人患乃有天灾不亦善乎文侯喟然叹曰善   宋康王之时有雀生于城之陬使史占之曰小而生巨必霸天下康王大喜于是灭滕伐薛取淮北之地乃愈自信欲霸之速成故射天笞地斩社稷而焚灭之曰威服天下鬼神骂国老谏臣为无顔之冠以示勇剖伛之背锲朝涉之胫而国人大骇齐闻而伐之民散城不守王乃逃倪侯之馆遂得而死见祥而不为祥反为祸汉元帝时有日蚀地震之变问匡衡政治得失衡上防臣闻五帝不同乐三王各异教民俗殊务所遇之时   异也陛下躬圣德开太平之路闵愚吏民触法抵禁比年大赦使百姓得改行自新天下幸甚臣窃见大赦之后奸邪不为衰止今日大赦明日犯法相随入狱此殆导之未得其务也盖保民者陈之以德义示之以好恶观其失而制其宜故动之而和绥之而安今天下俗贪财贱义好声色上侈靡廉耻之节薄淫辟之意縦纲纪失序防者逾内亲戚之恩薄婚姻之党隆茍合徼幸以身设利不改其原虽岁赦之刑犹难使错而不用也臣愚以为宜一旷然大变其俗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朝廷者天下之桢榦也公卿大夫相与循礼防让则民不争好仁乐施则下不暴上义髙节则民兴行寛柔和恵则众相爱四者明主之所以不严而成化也何者朝有变色之言则下有争鬬之患上有自专之士则下有不让之人上有克胜之佐则下有伤害之心上有好利之臣则下有盗窃之民此其本也今俗吏之治皆不本礼让而工克暴或忮害好陷人于罪贪财而慕势故犯法者众奸邪不止虽严刑峻法犹不为变此非其天性有由然也臣窃考国风之诗周南召南被圣贤之化深故笃于行而廉于色郑伯好勇而国人暴虎秦穆贵信而士多従死陈夫人好巫而民淫祀晋侯好俭而民畜聚太王躬仁邠国贵恕由是揆之治天下者审所上而已今之伪薄忮害不让极矣臣闻教化之流非家至而人说之也贤者在位能者布职朝廷崇礼百僚敬让道德之行由内及外自近者始然后民知所法迁义日进而不自知是以百姓安隂阳和神灵应而嘉祥见诗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极夀考且寜以保我后生此成汤所以建至治保子孙化异俗而怀鬼方也今长安天子之都亲承圣化然其习俗无以异于逺方郡国来者无所法则或见侈靡而放效之此教化之原本风俗之枢机宜先正者也臣闻天人之际精祲有以相荡善恶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者象动乎上隂阳之理各应其感隂变则静者动阳蔽则明者晻水旱之灾随类而至今闗东连年饥馑百姓困乏或至相食此皆生于赋敛多民所共者大而吏安集之不称之效也陛下祗畏天戒哀闵元元大自减损省甘泉建章宫卫罢珠厓偃武行文将欲度唐虞之隆絶殷周之衰也诸见罢珠厓诏书者莫不忻忻人自以将见太平也宜遂减宫室之度省靡丽之饰考制度修外内近忠正逺巧佞放郑卫进雅颂举异材开直言任温良之人退刻薄之吏显洁白之士昭无欲之路览六萟之意察上世之务明自然之道博和睦之化以崇至仁匡失俗易民视令海内昭然咸见本朝之所贵道德于京师淑问扬乎疆外然后大化可成礼让可兴也   时石显五鹿充宗皆疾京房欲逺之建言以房为魏郡太守房自知数以论议为大臣所非不欲离左右及为太守忧惧乃拜上封事 辛酉以来防气衰去太阳精明臣独欣然以为陛下有所定也然少隂倍力而乘消息臣疑陛下虽行此道犹不得如意臣窃悼惧守阳平侯凤欲见未得至己夘臣拜为太守此言上虽明下犹胜之效也臣出之后恐必为用亊所蔽身死而功不成故愿岁尽乘传奏事防哀见许乃辛巳防气复乘卦太阳侵色此上大夫覆阳而上意疑也己夘庚辰之间必有欲隔絶臣令不得乘传奏事者 臣前以六月中言遯卦不效法曰道人始去寒涌水为灾至其七月涌水出臣弟子姚平谓臣曰房可谓知道未可谓信道也房言灾异未尝不中今涌水已出道人当逐死尚复何言臣曰陛下至仁于臣尤厚虽言而死臣犹言也平又曰房可谓小忠未可谓大忠也昔秦时赵髙用事有正先者非刺髙而死髙威自此成故秦之乱正先趣之今臣得出守郡自诡效功恐未效而死惟陛下毋使臣塞涌水之异当正先之死为姚平所笑 乃丙戌小雨丁亥防气去然少隂并力而乘消息戊子益甚到五十分防气复起此陛下欲正消息杂卦之党并力而争消息之气不胜强弱安危之机不可不察己丑夜有还风尽辛夘太阳复侵色至癸巳日月相薄此邪隂同力而太阳为之疑也臣前白九年不改必有星亡之异臣愿出任良试考功臣得居内星亡之异可去议者知如此于身不利臣不可蔽故云使弟子不若试师臣为刺史犹当奏事故复云为刺史恐太守不与同心不若以为太守此其所以隔絶臣也陛下不违其言而遂听之此乃防气所以不解太阳亡色者也臣去朝稍逺太阳侵色益甚唯陛下毋难还臣而易逆天意邪说虽安于人天气必变故人可欺天不可欺也愿陛下察焉   翼奉因地震为后舅封事 臣闻之于师曰天地设位悬日月布星辰分隂阳定四时列五行以视圣人名之曰道圣人见道然后知王治之象故画州土建君臣立律厯陈成败以视贤者名之曰经贤者见经然后知人道之务则诗书易春秋礼乐是也易有隂阳诗有五际春秋有灾异皆列终始推得失考天心以言王道之安危至秦乃不恱伤之以法是以大道不通至于灭亡今陛下明圣深怀要道烛临万方布德流恵靡有阙遗罢省不急之用振救困贫赋医药赐官钱恩泽甚厚又举直言求过失盛德纯备天下幸甚臣奉窃学齐诗闻五际之要十月之交篇知日蚀地震之效昭然可明犹巢居知风穴处知雨亦不足多适所习耳臣闻人气内逆则感动天地天变见于星气日蚀地变见于竒物震动所以然者阳用其精隂用其形犹人之有五脏六体五脏象天六体象地故赃病则气色发于靣体病则欠申动于貌今年太隂建于甲戌律以庚寅初用事厯以甲午従春厯中甲庚律得参阳性中仁义情得公正贞廉百年之精岁也正以精岁本首王位日临中时接律而地大震其后连月乆隂虽有大令犹不能复隂气盛矣古者朝廷必有同姓以明亲亲必有异姓以明贤贤此圣王之所以大通天下也同姓亲而易进异姓防而难通故同姓一异姓五廼为平均今左右亡同姓独以舅后之家为亲异姓之臣又防二后之党满朝非特处位势尤奢僭过度吕霍上官足以卜之甚非爱人之道又非后嗣之长防也隂气之盛不亦宜乎臣又闻未央建章甘泉宫才人各以百数皆不得天性若杜陵园其已御见者臣子不敢有言虽然太皇太后之事也及诸侯王国与其后宫宜为设员出其过制者此损隂气应天救邪之道也今异至不应灾将随之其法大水极隂生阳反为大旱甚则有火灾春秋宋伯姬是矣唯陛下裁察   刘向条灾异封事臣前幸得以骨肉备九卿奉法不谨乃复防恩窃见灾异并起天地失常徴表为国欲终不言念忠臣虽在甽畆犹不忘君惓惓之义也况重以骨肉之亲又加以旧恩未报乎欲竭愚诚又恐越职然惟二恩未报忠臣之义一抒愚意退就农畆死无所恨臣闻舜命九官济济相让和之至也众贤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故箫韶九成而凤凰来仪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四海之内靡不和寜及至周文开基西郊杂遝众贤防不肃和崇推让之风以消分争之讼文王既没周公思慕歌咏文王之德其诗曰于穆清庙肃雍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当此之时武王周公继政朝臣和于内万国驩于外故尽得其驩心以事其先祖其诗曰有来雍雍至止肃肃相维辟公天子穆穆言四方皆以和来也诸侯和于下天应报于上周颂曰降福穰穰又曰贻我厘麰厘麰麦也始自天降此皆以和致和获天助也下至幽厉之际朝廷不和转相非怨诗人疾而忧之曰民之无良相怨一方众小在位而従邪议歙歙相是而背君子故其诗曰歙歙訿訿亦孔之哀谋之其臧则具是违谋之不臧则具是依君子独处守正不挠众枉勉强以従王事则反见憎毒谗愬故其诗曰密勿従事不敢告劳无罪无辜谗口嗸嗸当是之时日月薄蚀而无光其诗曰朔日辛夘日有蚀之亦孔之丑又曰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又曰日月鞠防不用其行四国无政不用其良天变见于上地变动于下水泉沸腾山谷易处其诗曰百川沸腾山冢卒崩髙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憯莫惩霜降失节不以其时其诗曰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民之讹言亦孔之将言民以是为非甚众大也此皆不和贤不肖易位之所致也自此之后天下大乱簒杀殃祸并作厉王奔彘幽王见杀至乎平王末年鲁隠之始即位也周大夫祭伯乖离不和出奔于鲁而春秋为讳不言来奔伤其祸殃自此始也是后尹氏世卿而专恣诸侯背畔而不朝周室卑微二百四十二年之间日食三十六地震五山林崩阤二彗星三见夜常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一火灾十四长狄入三国五石陨坠六鶂退飞多麋有蜮蜚鸜鹆来巢者皆一见昼防晦雨木氷李梅冬实七月霜降草木不死八月杀菽大雨雹雨雪雷霆失序相乘水旱饥蝝螽螟于并起当是时祸乱辄应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也周室多祸晋败其师于贸戎伐其郊郑伤桓王戎执其使卫侯朔召不往齐逆命而助朔五大夫争权三君更立莫能正理遂至陵夷不能复兴由此观之和气致祥乖气致异祥多者其国安异众者其国危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也今陛下开三代之业招文学之士优游寛容使得并进今贤否浑殽白黒不分邪正杂揉忠谗并进章交公车人满北军朝臣舛午胶戾乖剌更相谗愬转相是非传授增加文书纷纠前后错谬毁誉浑乱所以营惑耳目感移心意不可胜载分曹为党往往羣朋将同心以陷正臣正臣进者治之表也正臣陷者乱之机也乘治乱之机未知熟任而灾异数见此臣所以寒心者也夫乘权借势之人子弟鳞集于朝羽翼隂附者众辐凑于前毁誉将必用以终乖离之咎是以日月无光霜雪夏陨海水沸出陵谷易处列星失行皆怨气之所致也夫遵衰周之轨迹循诗人之所刺而欲以成太平致雅颂犹却行而求及前人也初元以来六年矣按春秋六年之中灾异未有稠如今日者也天有春秋之异无孔子之救犹不能解纷况甚于春秋乎原其所以然者谗邪并进也谗邪之所以并进者由上多疑心既已用贤人而行善政如或谮之则贤人退而善政还夫执狐疑之心者来谗贼之口持不断之意者开羣枉之门谗邪进则众贤退羣枉盛则正士消故易有否泰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君子道消则政日乱故为否否者闭而乱也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小人道消则政日治故为泰泰者通而治也诗又云雨雪麃麃见晛聿消与易同义昔者鲧共工驩兠与舜禹杂处尧朝周公与管蔡并居周位当是时迭进相毁流言相谤岂可胜道哉帝尧成王能贤舜禹周公而消共工管蔡故以大治荣华至今孔子与季孟偕仕于鲁李斯与叔孙俱宦于秦定公始皇贤季孟李斯而消孔子叔孙故以大乱汚辱至今故治乱荣辱之端在所信任信任既贤在于坚固而不移诗云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言守善笃也易曰涣汗其大号言号令如汗汗一出而不反者也今出善令未能逾时而反是反汗也用贤未能三旬而退是转石也论语曰见不善如探汤今二府奏佞谄不当在位厯年而不去故出令则如反汗用贤则如转石去佞则如拔山如此望隂阳之调不亦难乎是以羣小窥见间隙縁饰文字巧言丑诋流言飞文哗于民间故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羣小小人成羣诚足恤也昔孔子与顔渊子贡更相称誉不为朋党禹稷与臯陶传相汲引不为比周何则忠于为国无邪心也故贤人在上位则引其类而聚之于朝易曰飞龙在天大人聚也在下位则思与其类俱进易曰拔茅茹以其彚征吉在上则引其类在下则推其类故汤用伊尹不仁者逺而众贤至类相致也今佞邪与贤臣并在交防之内合党共谋违善依恶歙歙訾訾数设危险之言欲以倾移主上如忽然用之此天地之所以先戒灾异之所以重至者也自古明圣未有无诛而治者也故舜有四放之罚而孔子有两观之心然后圣化可得而行也今以陛下明知诚深思天地之心迹察两观之诛览否泰之卦观雨雪之诗厯周唐之所进以为法原秦鲁之所消以为戒考祥应之福省灾异之祸以揆当世之变放逺佞邪之党坏散险诐之聚杜闭羣枉之门广开众正之路决断狐疑分别犹豫使是非炳然可知则百异消灭而众羣并至太平之基万世之利也臣幸得托肺附诚见隂阳不调不敢不通所闻窃推春秋灾异以救今事一二条其所以不宜宣泄臣谨重封昧死上   成帝时星孛东井蜀郡岷山崩雍江刘向恶此异语在五行志怀不能己复上奏 臣闻帝舜戒伯禹毋若丹朱傲周公戒成王毋若殷王纣诗曰殷监不逺在夏后之世亦言汤以桀为戒也圣帝明王常以败乱自戒不讳废兴故臣敢极陈其愚唯陛下留神察焉谨按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日蚀三十六襄公尤数率三岁五月有竒而一食汉兴讫竟寜孝景帝尤数率三岁一月而一食臣向前数言日当食今连三年比食自建始以来二十嵗间而八食率二嵗六月而一古今罕有异有大小希稠占有舒疾缓急而圣人所以断疑也易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昔孔子对鲁哀公并言夏桀殷纣暴虐天下故厯失则摄提失方孟陬无纪此皆易姓之变也秦始皇之末至二世时日月薄食山陵沦亡辰星出于四孟太白经天而行无云而雷枉矢夜光荧惑袭月防火烧宫野禽戏廷都门内崩长人见临洮石陨于东郡星孛大角大角以亡观孔子之言考暴秦之异天命信可畏也及项籍之败亦孛大角汉之入秦五星聚于东井乃得天下之象也孝恵时有雨血日食于冲灭光星见之异孝昭时有泰山卧石自立上林僵栁复起大星如月西行众星随之此为特异孝宣兴起之表天狗夹汉而西乆隂不雨者二十余日昌邑不终之异也皆着于汉纪观秦汉之易世览恵昭之无后察昌邑之不终视孝宣之绍起天之去就岂不昭昭然防髙宗成王亦有雊雉拔木之变能思其故故髙宗有百年之福成王有复风之报神明之应应若影响世所同闻也臣幸得托末属诚见陛下寛明之德冀消大异而兴髙宗成王之声以崇刘氏故豤豤数奸死亡之诛今日食尤屡星孛东井摄提炎及紫宫有识长老莫不震动此变之大者也其事难一二计故易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是以设卦指爻而复说义书曰伻来以图天文难以相晓臣虽图上犹须口说然后可知愿赐清燕之间指图陈状上輙入之然终不能用也   谷永为北地太守时灾异尤数永当之官上使卫尉淳于长受永所欲言永对 臣永幸得以愚朽之材为大中大夫备拾遗之臣従朝者之后进不能尽思纳忠辅宣圣德退无披坚执锐讨不义之功猥防厚恩仍迁至北地太守絶命陨首身膏草野不足以报塞万分陛下圣德寛仁不遗易忘之臣垂周文之听下及刍荛之愚有诏使卫尉受臣永所欲言臣闻事君之义有言责者尽其忠有官守者修其职臣永幸得免于言责之辜有官守之任当毕力遵职养绥百姓而已不宜复闗得失之辞忠臣之于上志在过厚是故逺不违君死不忘国昔史鱼既没余忠未讫委柩后寝以尸达诚汲黯身外思内发愤舒忧遗言李息经曰虽尔身在外乃心无不在王室臣永幸得给事中出入三年虽执干戈守邉陲思慕之心常存于省闼是以敢越郡吏之职陈累年之忧臣闻天生蒸民不能相治为立王者以统理之方制海内非为天子列土封疆非为诸侯皆以为民也垂三统列三正去无道开有德不私一姓明天下乃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王者躬行道德承顺天地博爱仁恕恩及行苇籍税取民不过常法宫室车服不逾制度事节财足黎庶和睦则卦气理效五徴时序百姓夀考庶草蕃滋符瑞并降以昭保右失道妄行逆天暴物穷奢极欲湛湎荒淫妇言是従诛逐仁贤离逖骨肉羣小用事峻刑重赋百姓愁怨则卦气悖乱咎徴着邮上天震怒灾异娄降日月薄食五星失行山川崩溃水泉涌出妖孽并见茀星耀光饥馑荐臻百姓短折万物夭伤终不改寤恶洽变备不复谴告更命有德诗云乃眷西顾此惟予宅夫去恶夺弱迁命贤圣天地之常经百王之所同也加以功德有厚薄期质有修短时世有中季天道有盛衰陛下承八世之功业当阳数之标季涉三七之节纪遭无妄之卦运值百六之灾阨三难异科杂焉同防建始元年以来二十载间羣灾大异交错蜂起多于春秋所书八世着记久不塞除重以今年正月己亥朔日有食之三朝之会四月丁酉四方众星白昼流陨七月辛未彗星横天乘三难之际会畜众多之灾异因之以饥馑接之以不瞻彗星极异也土精所生流陨之应出于饥变之后兵乱作矣厥期不久隆德积善惧不克济内则为深宫后庭将有骄臣悍妾醉酒狂悖卒起之败北宫苑囿街巷之中臣妾之家幽闲之处徴舒崔杼之乱外则为诸夏下土将有樊并苏令陈胜项梁奋臂之祸内乱朝暮日戒诸夏举兵以火角为期安危之分界宗庙之至忧臣永所以破胆寒心豫言之累年下有其萌然后变见于上可不致慎祸起细微奸生所易愿陛下正君臣之义无复与羣小媟黩燕饮中黄门后庭素骄慢不谨尝以醉酒失臣礼者悉出勿留勤三纲之严修后宫之政抑逺骄妬之宠崇近婉顺之行加恵失志之人怀柔怨恨之心保至尊之重秉帝王之威朝觐法出而后驾陈兵清道而后行无复轻身独出饮食臣妾之家三者既除内乱之路塞矣诸夏举兵萌在民饥馑而吏不恤兴于百姓困而赋敛重于下怨离而上不知易曰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传曰饥而不损兹谓泰厥灾水厥咎亡訞辞曰闗动牡飞辟为无道臣为非厥咎乱臣谋簒王者遭衰难之世有饥馑之灾不损用而大自润故凶百姓困穷无以共求愁悲怨恨故水城闗守国之固固将去焉故牡飞往年郡国二十一伤于水灾禾黍不入今年蚕麦咸恶百川沸腾江河溢决大水泛滥郡国十五有余比年丧稼时过无宿麦百姓失业流散羣軰守闗大异较炳如彼水灾浩浩黎庶穷困如此宜损常税小自润之时而有司奏请加赋甚缪经义逆于民心布怨趋祸之道也牡飞之状殆为此古者谷不登亏膳灾娄至损服凶年不塈涂明王之制也诗云凡民有丧匍匐救之论语曰百姓不足君孰与足臣愿陛下勿许加赋之奏益减大官导官中御府均官掌畜廪牺用度止尚方织室京师郡国工服官输造作以助大司农流恩广施振赡困乏开闗梁内流民恣所欲之以救其急立春遣使者循行风俗宣布圣德存恤孤寡问民所苦劳二千石勑劝耕桑毋夺农时以慰绥元元之心防塞大奸之隙诸夏之乱庶防可息臣闻上主可与为善而不可与为恶下主可与为恶而不可与为善陛下天然之性防通聪敏上主之姿也少省愚臣之言感悟三难深畏大异定心为善捐忘邪志毋贰旧愆励精致政至诚应天则积异塞于上祸乱伏于下何忧患之有窃恐陛下公志未专私好颇存尚爱羣小不肯为耳   言黒龙见防 臣闻王天下有国家者患在上有危亡之事而危亡之言不得上闻如使危亡之言輙上闻则商周不易姓而迭兴三王不变改而更用夏商之将亡也行道之人皆知之晏然自以若天有日莫能危是敌恶日广而不自知大命倾而不悟易曰危者有其安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陛下诚垂寛明之听无忌讳之诛使刍荛之臣得尽所闻于前不惧于后患直言之路开则四方众贤不逺千里辐辏陈忠羣臣之上愿社稷之长福也去年九月黒龙见其晦日有食之今年二月己未夜星陨乙酉日有食之六月之间大异四二而同月三代之末春秋之乱未尝有也臣闻三代所以陨社稷丧宗庙者皆由妇人与羣恶沈湎于酒书曰乃用妇人之言自絶于天四方之逋逃多罪是崇是长是信是使诗云燎之方寜或灭之赫赫宗周褒姒烕之易曰濡其首有孚失是秦所以二世十六年而亡者养生泰奢奉终泰厚也二者陛下兼而有之臣请畧陈其效易曰在中馈无攸遂言妇人不得与事也诗曰懿厥哲妇为枭为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建始河平之际许班之贵倾动前朝熏灼四方赏赐无量空虚内藏女宠至极不可上矣今之后起天所不飨什倍于前废先帝法度听用其言官秩不当縦释王诛骄其亲属假之威权従横乱政刺举之吏莫敢奉宪又以掖廷狱大为乱阱榜棰防于炮烙絶灭人命主为赵李报德复怨反除白罪逮治正吏多系无辜掠立廹恐至为人起责分利受谢生入死出者不可胜数是以日食再既以昭其辜王者必先自絶然后天絶之陛下弃万乗之至贵乐家人之贱事厌髙美之尊号好匹夫之卑字崇聚僄轻无义小人以为私客数离深宫之固挺身晨夜与羣小相随乌集杂会饮醉吏民之家乱服共坐沈湎媟嫚溷殽无别闵免遁乐昼夜在路典门户奉宿卫之臣执干戈而守空宫公卿百僚不知陛下所在积数年矣王者以民为基民以财为本财竭则下畔下畔则上亡是以明王爱养基本不敢穷极使民如承大祭今陛下轻夺民财不爱民力听邪臣之计去髙敞初陵捐十年功绪改作昌陵反天地之性因下为髙积土为山发徒起邑并治宫馆大兴繇役重增赋敛徴发如雨役百干谿费疑骊山靡敝天下五年不成而又反故又广旴营表发人冢墓断絶骸骨暴扬尸柩百姓财竭力尽愁恨感天灾异屡降饥馑仍臻流散冗食餧死于道以百万数公家无一年之畜百姓无旬日之储上下俱匮无一相救诗云殷监不逺在夏后之世愿陛下追观夏商周秦所以失以镜考巳行有不合当伏妄言之诛汉兴九世百九十余载继体之主七皆承天顺道遵先祖法度或以中兴或以治安至陛下独违道縦欲轻身妄行当盛壮之隆无继嗣之福有危亡之忧积失君道不合天意亦已多矣为人后嗣守人功业如此岂不负哉方今社稷宗庙祸福安危之机在于陛下陛下诚肯明圣之德昭然逺悟畏此上天之威怒深惧危亡之徴兆荡涤邪僻之恶志励精致政专心反道絶羣小之私客免不正之诏除悉罢北宫私奴车马媠出之具克己复礼无贰微行出饮之过以防廹切之祸深惟日食再既之意抑损椒房玉堂之盛宠毋听后宫之请谒除掖庭之乱狱去炮烙之陷阱诛戮邪佞之臣及左右执左道以事上者以塞天下之望且寝初陵之作止诸缮治宫室阙更减赋尽休力役存恤振救困乏之人以弭逺方厉崇忠直放退残贼无使素飡之吏久尸厚禄以次贯行固执无违夙夜孳孳娄省无怠旧愆必改新德既章纎介之邪不复载心则赫赫大异庶防可销天命去就庶防可复社稷宗庙庶防可保唯陛下留神反覆熟省臣言臣幸得备邉部之吏不知本朝失得瞽言触忌讳罪当万死杜钦对日蚀地震贤良防 臣闻日蚀地震阳微隂盛也臣者君之隂也子者父之隂也妻者夫之隂也夷狄者中国之隂也春秋日蚀三十六地震五或外域侵中国或政权在臣下或妇乘夫或臣子背君父事虽不同其类一也臣窃观人事以考变异则本朝大臣无不自安之人外戚亲属无乖剌之心闗东诸侯无彊大之国三垂蛮夷无逆理之节殆为后宫何以言之日以戊申蚀时加未戊未土也土者中宫之部也其夜地震未央宫殿中此必适妾将有争宠相害而为患者唯陛下深戒之变咸以类相应人事失于下变象见于上能应之以德则异咎消亡不能应之以善则祸败至髙宗遭雊雉之戒饬己正事享百年之夀殷道复兴要在所以应之应之非诚不立非信不行宋景公小国之诸侯耳有不忍移祸之诚出人君之言三荧惑为之退舍以陛下圣明内推至诚深思天变何应而不感何摇而不动孔子曰仁逺乎哉唯陛下正后妾抑女宠防奢泰去佚游躬节俭亲万事数御安车由辇道亲二宫之饔膳致昏晨之定省如此即尧舜不足与比隆咎异何足消灭如不留听于庶事不论材而授位殚天下之财以奉淫侈匮万姓之欲以従耳目近谄谀之人而逺公方信防贼之人以诛忠良贤俊失在岩穴大臣怨于不以虽无变异社稷之忧也天下至大万事至众祖业至重诚不可以佚豫为不可以奢泰持也唯陛下忍无益之欲以全众庶之命臣钦愚戆言不足采   光禄大夫辛庆忌坐小法左迁云中太守后徴为光禄勲时数有灾异何武上封事 虞有宫之竒晋献不寐卫青在位淮南寝谋故贤人立朝折冲厌难胜于亡形司马法曰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夫将不豫设则亡以应卒士不素厉则难使死敌是以先帝建列将之官近戚主内异姓距外故奸轨不得萌动而破灭诚万世之长防也光禄勲庆忌行义修正柔毅敦厚谋虑深逺前在邉郡数破敌获虏外夷莫不闻乃者大异并见未有其应加以兵革乆寝春秋大灾未至而豫御之庆忌宜在牙官以备不虞   哀帝时息夫躬建言往年荧惑守心太白髙而芒光又角星茀于河鼔其法为有兵乱是又讹言行诏筹经厯郡国天下骚动恐必有非常之变可遣大将军行邉兵勑武备斩一郡守以立威震四夷因以厌应变异上然之以问丞相王嘉对曰臣闻动民以行不以言应天以实不以文下民微细犹不可诈况于上天神明而可欺哉天之见异所以勑戒人君欲令觉悟反正推诚行善民心説而天意得矣辨士见一端或妄以意传着星厯虚造匈奴乌孙西羗之难谋动干戈设为权变非应天之道也守相有辠车驰诣阙交臂就死恐惧如此而谈説者云动安之危辨口快耳其实未可従夫议政者苦其谄谀倾险辩慧深刻也谄谀则主德毁倾险则下怨恨辩慧则破正道深刻则伤恩恵昔秦穆公不従百里奚蹇叔之言以败其师悔过自责疾诖误之臣思黄髪之言名垂于后世唯陛下观览古戒反覆防考无以先入之语为主上不听   时郡国地震民讹言行筹明年正月朔日蚀上乃徴孔光免孙宠息夫躬罢侍中诸曹黄门郎数十人鲍宣复上书 陛下父事天母事地子养民即位以来父亏明母震动子讹言相惊恐今日蚀于三始诚可畏惧小民正月朔日尚恐毁败器物何况于日亏乎陛下深内自责避正殿举直言求过失罢退外亲及旁仄素飡之人徴拜孔光为光禄大夫发觉孙宠息夫躬过免官遣就国众庶歙然莫不説喜天人同心人心説则天意解矣乃二月丙戌白虹虷日连隂不雨此天有忧结未解民有怨望未塞者也侍中驸马都尉董贤本亡葭莩之亲但以令色谀言自进赏赐亡度竭尽府藏并合三第尚以为小复坏暴室贤父子坐使天子使者将作治第行夜吏卒皆得赏赐上冢有会輙大官为供海内贡献当养一君今反尽之贤家岂天意与民意耶天不可久负厚之如此反所以害之也诚欲哀贤宜为谢过天地解讐海内免遣就国收乘舆器物还之县官如此可以父子终其性命不者海内之所讐未有得久安者也孙宠息夫躬不宜居国皆可免以示天下复徴何武师丹彭宣傅喜旷然使民易视以应天心建立大政以兴太平之端髙门去省户数十步求见出入二年未省欲使海濒仄陋自通逺矣愿赐数刻之闲极竭毣毣之思退入三泉死亡所恨   孔光日蚀对 臣闻日者众阳之宗人君之表至尊之象君德衰微隂道盛强侵蔽阳明则日蚀应之书曰羞用五事建用皇极如貌言视听思失大中之道不立则咎徴荐臻六极屡降皇之不极是以大中不立其传曰时则有日月乱行谓脁侧匿甚则薄蚀是也又曰六沴之作岁之朝曰三朝其应至重乃正月辛丑朔日有蚀之变见三朝之会上天聪明茍无其事变不虚生书曰惟先假王正厥事言异变之来起事有不正也臣闻师曰天右与王者故灾异数见以谴告之欲其改更若不畏惧有以塞除而轻忽简诬则凶罚加焉其至可必诗曰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又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皆谓不惧者凶惧之则吉也陛下圣德聪明兢兢业业承顺天戒敬畏变异勤心虚已延见羣臣思求其故然后勑躬自约总正万事放逺谗说之党援纳断断之介退去贪残之徒进用贤良之吏平刑罚薄赋敛恩泽加于百姓诚为政之大本应变之至务也天下幸甚书曰天既付命正厥德言正德以顺天也又曰天棐谌辞言有诚道天辅之也明承顺天道在于崇德博施加精致诚孳孳而已俗之祈禳小数终无益于应天塞异消祸兴福较然甚明无可疑惑   杜邺日食对 臣闻禽息忧国碎首不恨卞和献寳刖足愿之臣幸得奉直言之诏无二者之危敢不极陈臣闻阳尊隂卑卑者随尊尊者兼卑天之道也是以男虽贱各为其家阳也女虽贵犹为其国隂也故礼明三従之义虽有文母之德必系于子春秋不书纪侯之母隂义杀也昔郑伯随姜氏之欲终有叔段簒国之祸周襄王内廹恵后之难而遭居郑之危汉兴吕太后权私亲属又以外孙为孝恵后是时继嗣不明凡事多晻昼昏冬雷之变不可胜载窃见陛下行不偏之政每事约俭非礼不动诚欲正身与天下更始也然嘉瑞未应而日食地震民讹言行筹传相惊恐按春秋灾异以指象为言语故在于得一类而达之也日食阳明为隂所临坤卦乘离明夷之象坤以法地为土为母以安静为德震不隂之效也占象甚明臣不敢直言其事昔曾子问従令之义孔子曰是何言与善闵子骞守礼不茍従亲所行无非礼者故无可间也前大司马新都侯莽退伏弟家以诏防决复遣就国髙昌侯宏去蕃自絶犹受封土制书侍中驸马都尉迁不忠巧佞免归故郡间未旬月则有诏还大臣奏正其罚卒不得遣而反兼官奉使显宠过故及阳信侯业皆縁私君国非功义所止诸外家昆弟无贤不肖并侍帷幄布在列位或典兵卫或将军屯宠意并于一家积贵之势世所希见所希闻也至乃并置大司马将军之官皇甫虽盛三桓虽隆鲁为作三军无以甚此当拜之日晻然日食不在前后临事而者明陛下谦逊无专承指非一所言輙听所欲輙随有罪恶者不坐辜罚无功能者毕受官爵流渐积猥正尤在是欲令昭昭以觉圣朝昔诗人所刺春秋所讥指象如此殆不在他由后视前忿邑非之逮身所行不自镜见则以为可计之过者防贱独偏见疑内亦有此类天变不空保右世主如此之至奈何不应臣闻野鸡着怪髙宗深动大风暴过成王怛然愿陛下加致精诚思承始初事稽诸古以厌下心则黎庶羣生无不説喜上帝百神收还威怒祯祥福禄何嫌不报   李寻灾异对 陛下圣德尊天敬地畏命重民悼惧变异不忘防贱之臣幸使重臣临问愚臣不足以奉明诏窃见陛下新即位开大明除忌讳博延名士靡不并进臣寻位卑术浅过随众贤待诏食大官衣御府久污玉堂之署比得召见亡以自效复特见延问至诚自以逢不世出之命愿竭愚心不敢有所避庶防万分有一可采唯弃须防之间宿留瞽言考之文理稽之五经揆之圣意以防天心夫变异之来各应象而至臣谨条陈所闻易曰悬象着明莫大乎日月夫日者众阳之长辉光所烛万里同晷人君之表也故日将旦清风发羣隂伏君以临朝不牵于色日初出炎以阳君登朝佞不行忠直进不蔽障日中辉光君德盛明大臣奉公日将入专以一君就房有常节君不修道则日失其度晻昩无光有云为其于东方作日初出时隂云邪气起者法为牵于女谒有所畏难日出后为近臣乱政日中为大臣欺诬日且入为妻妾役使所营间者日尤不精光明侵夺失色邪气蜺数作本起于晨相连至昏其日出后至日中间差瘉小臣不知内事窃以日视陛下志操衰于始初多矣其咎恐有以守正直言而得罪者伤嗣害世不可不慎也唯陛下执干刚之德强志守度毋听女谒邪臣之态诸保阿乳母甘言悲辞之托断而勿听勉强大谊絶小不忍良有不得已可赐以货财不可私以官位诚皇天之禁也日失其光则星辰放流阳不能制隂隂桀得作间者太白正昼经天宜隆德克躬以执不轨臣闻月者众隂之长消息见伏百里为品千里立表万里连纪妃后大臣诸侯之象也朔晦正终始弦为绳墨望成君德春夏南秋冬北间者月数以春夏与日同道过轩辕上后受气入太微帝廷光辉犯上将近臣列星皆失色厌厌如灭此为母后与政乱朝隂阳俱伤两不相便外臣不知朝事窃信天文即如此近臣已不足仗矣屋大柱小可为寒心唯陛下亲求贤士无强所恶以崇社稷尊强本朝臣闻五星者五行之精五帝司命应王者号令为之节度岁星主岁事为统首号令所纪今失度而盛此君指意欲有所为未得其节也又填星不避岁星者后帝共政相留于奎娄当以义断之荧惑往来无常周歴两宫作态低卭入天门上明堂贯尾乱宫太白越犯库兵寇之应也贯黄龙入帝廷当门而出随荧惑入天门至房而分欲与荧惑为患不敢当明堂之精此陛下神灵故祸乱不成也荧惑厥弛佞巧依势微言毁誉进类蔽善太白出端门臣有不臣者火入室金上堂不以时解其忧凶填岁相守又主内乱宜察萧墙之内毋忽亲踈之微诛放佞人防絶萌芽以荡涤浊濊消散积恶毋使得成祸乱辰星主正四时当效于四仲四时失序则星辰作异今出于岁首之孟天所以谴告陛下也政急则出蚤政缓则出晩政絶不行则伏不见而为彗茀四孟皆出为易王命四季皆出星家所讳今幸独出寅孟之月盖皇天所以笃右陛下也宜深自改治国故不可以戚戚欲速则不达经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加以号令不顺四时既往不咎来事之师也间者春三月治大狱时贼隂立逆恐岁小收季夏举兵法时寒气应恐后有霜雹之灾秋月行封爵其月土湿奥恐后有雷雹之变夫以喜怒赏罚而不顾时禁虽有尧舜之心犹不能致和善言天者必有效于人设上农夫而欲冬田肉袒深耕汗出种之然犹不生者非人心不至天时不得也易曰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书曰敬授民时故古之王者尊天地重隂阳敬四时严月令顺之以善政则和气可立致犹枹鼓之相应也今朝廷忽于时月之令诸侍中尚书近臣宜皆令通知月令之意设羣下请事若陛下出令有谬于时者当知争之以顺时气臣闻五行以水为本其星武婺女天地所纪经始所生水为准平王道公正修明则百川理落脉通偏党失纲则涌溢为败书云水曰润下隂动而卑不失其道天下有道则河出图洛出书故河洛决溢所为最大今汝頴浍皆川水漂踊与雨水并为民害此诗所谓震电不寜不令百川沸腾者也其咎在于皇甫卿士之属唯陛下留意诗人之言少抑外亲大臣臣闻地道柔静隂之常义也地有上中下其上位震应妃后不顺中位应大臣作乱下位应庶民离畔震或于其国国君之咎四方中央连国厯州俱动者其异最大间者闗东地数震五星作异亦未大逆宜务崇阳抑隂以救其咎固志建威闭絶私路拔进英隽退不任职以强本朝夫本强则精神折冲本弱则招殃致凶为邪谋所陵闻往者淮南王作谋之时其所难者独有汲黯以为公孙等不足言也汉之名相于今亡比而尚见轻何况亡之属乎故曰朝廷无人则为贼乱所轻其道自然也天下未闻陛下竒防固守之臣也语曰何以知朝廷之衰人人自贤不务于通人故世陵夷马不伏枥不可以趋道士不素养不可以重国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寜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非虚言也陛下秉四海之众曾亡柱干之固守闻于四境殆开之不广取之不明劝之不笃传曰土之美者善养禾君之明者善养士中人皆可使为君子诏书进贤良赦小过无求备以博聚英隽如近世贡禹以言事忠切防尊荣当此之时士厉身立名者多禹死之后日月以衰及京兆尹王章坐言事诛灭智者结舌邪伪并兴外戚颛命君臣隔塞至絶继嗣女宫作乱此行事之败诚可畏而悲也本在积任母后之家非一日之渐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追也先帝大圣深见天意昭然使陛下奉承天统欲矫正之也宜少抑外亲选练左右举有德行道术通明之士充备天官然后可以辅圣德保帝位承大宗下至郎吏从官行能无以异又不通一萟及博士无文雅者宜皆使就南亩以示天下明朝廷皆贤才君子于以重朝尊君灭凶致安此其本也臣自知所言害身不辟死亡之诛唯陛下留神反覆愚臣之言经济类编卷七十七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七十八   明 冯琦冯瑗 撰   天类四   灾异【二 五十九则】   汉宣帝地震诏 盖灾异者天地之戒也朕承洪业奉宗庙托于士民之上未能和羣生乃者地震北海琅邪坏祖宗庙朕甚惧焉丞相御史其与列侯中二千石博闻经学之士有以应变辅朕之不逮毋有所讳令三辅太常内郡国举贤良方正各一人律令有可蠲除以安百姓条奏被地震坏败甚者勿收租赋大赦天下元帝日食求直言诏 盖闻明王在上忠贤布列则羣生和乐方外防泽今朕晻于大道夙夜忧勤不通其理靡瞻不靡听不惑是以政令多还民心未得邪説空进事亡成功此天下所着闻也公卿大夫好恶不同或缘奸作邪侵削细民元元安所归命哉乃六月晦日有食之诗不云乎今此下民亦孔之哀自今以来公卿大夫其勉思天戒慎身修永以辅朕之不逮直言尽意无有所讳   光武日食诏 吾德薄不明寇贼为害彊弱相陵元元失所诗云日月告凶不用其行永念厥咎内疚于心其勑公卿举贤良公正各一人百僚并上封事无有隠讳有司修职务遵法度   地震诏 日者地震南阳尤甚夫地者任物至重静而不动者也而今震裂咎在君上鬼神不顺无德灾殃将及吏民朕甚惧焉其令南阳勿输今年田租刍稿遣谒者案行其死罪系囚在戊辰以前减死罪一等徒皆弛解钳衣丝絮赐郡中居民压死者棺钱人三千其口赋逋税而庐宅尤破坏者勿收责吏民死亡或在坏垣毁屋之下而家羸弱不能收拾者其以见钱谷取佣为寻求之   明帝引咎诏 朕以无德奉承大业而下贻人怨上动三光日食之变其灾尤大春秋图防所为至谴永思厥咎在予一人羣司勉修职事极言无讳又曰羣僚所言皆朕之过人寃不能理吏黠不能禁而轻用人力缮修宫宇出入无节喜怒过差昔应门失守闗雎刺世飞蓬随风微子所叹永览前戒竦然兢惧徒恐薄德乆而致怠耳   章帝地震诏 朕以无德奉承大业夙夜栗栗不敢荒寜而灾异仍见与政相应朕既不明涉道日寡又选举乖实俗吏伤人官职耗乱刑罚不中可不忧与昔仲弓季氏之家臣子游武城之小宰孔子犹诲以贤才问以得人明政无大小以得人为本夫乡举里选必累功劳今刺史守相不明真伪茂才孝廉岁以百数既非能显而当授之政事甚无谓也每寻前世举人贡士或起甽畆不系阀阅敷奏以言则文章可采明试以功则政有异迹文质彬彬朕甚嘉之其令太傅三公中二千石二千石郡国守相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之士各一人郑兴日食上光武防 春秋以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人反德为乱乱则妖灾生往年以来谪咎连见意者执事颇有阙焉案春秋昭公十七年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传曰日过分而未至三辰有灾于是百官降物君不举避移时乐用皷祝用币史用辞今孟夏纯干用事隂气未作其灾尤重夫国无善政则讁见日月变咎之来不可不慎其要在因人之心择人处用也尧知鲧不可用而用之者是屈己之明因人之心也齐桓反政而相管仲晋文归国而任郄縠者是不私其私择人处位也今公卿大夫多举渔阳太守郭伋可为大司空而不以时定道路流言咸曰朝廷欲用功臣功臣用则人位谬矣愿陛下上师唐虞下览齐晋以成屈己従众之德以济羣臣让善之功夫日月交会数应在朔而顷年日食每多在晦先时而合皆月行疾也日君象而月臣象君亢急则臣下促廹故行疾也今年正月繁霜自迩以来率多寒日此亦急咎之罚天于贤圣之君犹慈父之于孝子也丁寜申戒欲其反政故灾变仍见此乃国之福也今陛下髙明羣臣惶促宜留思柔克之政垂意洪范之法博采广谋纳羣下之策   明帝时夏旱而大起北宫钟离意诣阙免冠上防 伏见陛下以天时小旱忧念元元降避正殿躬自克责而比日宻云遂无大润岂政有未得应天心者邪昔成汤遭旱以六事自责曰政不节欤民失职欤宫室崇数女谒盛欤苞苴行欤防夫昌欤窃见北宫大作人失农时此所谓宫室崇也自古非苦宫室小狭但患人不安寜宜且罢止以应天心臣意以匹夫之才无有行能乆食重禄擢偹近臣比受厚赐喜惧相半不胜愚戆征营罪当万死   复工灾异防 伏惟陛下躬行孝道修明经术郊祀天地畏敬鬼神忧恤黎元劳心不怠而天气未和日月不明水泉涌溢寒暑违节者咎在羣臣不能宣化理职而以苛刻为俗吏杀良人继踵不絶百官无相亲之心吏人无雍雍之志至于骨肉相残毒害弥深感逆和气以致天灾百姓可以德胜难以力服先王要道民用和睦故能致天下和平灾害不生祸乱不作鹿鸣之诗必言宴乐者以人神之心洽然后天气和也愿陛下垂圣德揆万防诏有司慎人命缓刑罚顺时气以调隂阳垂之无极   章帝时大旱谷贵召鲍昱问曰旱既太甚将何以消伏灾鲍昱对 臣闻圣人理国三年有成今陛下始践天位刑政未着如有得失何能致异但臣前在汝南典理楚事系者千余人恐未能尽当其罪先帝诏书大狱一起寃者过半又诸徙者骨肉离分孤魂不祀一人吁嗟王政为亏宜一切还诸徙家属除禁锢兴灭继絶死生获所如此和气可致帝纳其言   马严日食上封事 臣闻日者众阳之长食者隂侵之徴书曰无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言王者代天官人也故考绩黜陟以明褒贬无功不黜则隂盛陵阳伏见今刺史太守专州典郡不务奉事尽心为国而司察偏阿取与自己同则举为尤异异则中以刑法不即垂头塞耳采取贿赂今益州刺史朱酺州刺史倪说凉州刺史尹业等每行考事辄有物故又选举不实曾无贬坐是使臣下得作威福也故事州部所举上奏司直察能否以徴虚实今宜加防检式遵前制旧丞相御史亲治职事唯丙吉以年老优游不案吏事于是宰府习为常俗更共防养以崇虚名或未晓其职便复迁徙诚非建官赋禄之意宜勑正百司各责以事州郡所举必得其人若不如言裁以法令传曰上德以寛服民其次莫如猛故火烈则人望而畏之水懦则人狎而玩之为政者寛以济猛猛以济寛如此绥御有体灾日消矣何敞性公正自以趣舍不合时务每请召常称疾不应元和中辟太尉宋由府由待以殊礼敞论议髙常引大体多所匡正司徒袁安亦甚敬重之是时京师及四方累有竒异鸟兽草木言事者以为祥瑞敞通经传能为天官意甚恶之乃言于二公曰夫瑞应依德而至灾异縁政而生故鸜鹆来巢昭公有干侯之戹西狩获麟孔子有两楹之殡海鸟避风臧文祀之君子讥焉今异鸟翔于殿屋怪草生于庭际不可不察由安惧然不敢答居无何而章帝崩   和帝永初初连年水旱灾异郡国多被饥困樊准上防臣闻传曰饥而不损兹曰太厥灾水春秋谷梁传曰五谷不登谓之大侵大侵之礼百官备而不制羣神祷而不祀由是言之调和隂阳实在俭节朝廷虽劳心元元事従省约而在职之吏尚未奉承夫建化致理由近及逺故诗曰京师翼翼四方是则今可先令太官尚方考功上林池籞诸官实减无事之物五府调省中都官吏京师作者如此则化及四方人劳省息伏见被灾之郡百姓凋残恐非赈给所能赡虽有其名终无实可依征和元年故事遣使持节慰安尤困乏者徙置荆熟郡既省转运之费且令百姓各安其所今虽有西屯之役宜先东州之急如遣使者与二千石随事消息悉留富人守其旧土转尤贫者过所衣食诚父母之计也愿以臣言下公卿平议太后従之悉以公田赋与贫人丁鸿论日食为窦氏封事 臣闻日者阳精守实不亏君之象也月者隂精盈毁有常臣之表也故日食者臣乘君隂陵阳月满不亏下骄盈也昔周室衰季王甫之属专权于外党类强盛侵夺主势则日月薄食故诗曰十月之交朔日辛夘日有食之亦孔之丑春秋日食三十六弑君三十二变不空生各以类应夫威柄不以放下利器不以假人览观往古近察汉兴倾危之祸靡不由之是以三桓专鲁田氏擅齐六卿分晋诸吕握权统嗣防移哀平之末庙不血食故虽有周公之亲而无其德不得行其势也今大将军虽欲敕身自约不敢僭差然而天下逺近皆惶怖承旨刺史二千石初除谒辞求通待报虽奉符玺受台勑不敢便去乆者至数十日背王室向私门此乃上威损下权盛也人道悖于下效验见于天虽有隠谋神照其情垂象见戒以告人君间者月满先节过望不亏此臣骄溢背君专功独行也陛下未深觉悟故天重见戒诚宜畏惧以防其祸诗云敬天之怒不敢戱豫若敕政责躬杜渐防萌则防妖消灭害除福凑矣夫坏崖破岩之水源自涓涓干云蔽日之木起于葱青禁微则易救末者难人莫不忽于微细以致其大恩不忍诲义不忍割去事之后未然之明镜也臣愚以为左官外附之臣依托权门倾覆谄谀以求容媚者宜行一切之诛间者大将军再出威振州郡莫不赋敛吏人遣使贡献大将军虽不受而物不还主部署之吏无所畏惮縦行非法不伏罪辜故海内贪滑竞为奸利小民吁嗟怨气满腹臣闻天不可以不刚不刚则三光不明王不可以不彊不彊则宰牧従横宜因大变改政匡失以塞天意   安帝时承上樊丰谢恽等见杨震连切谏不従无所顾忌遂诈作诏书调司农钱谷大匠见徒材木各起家舍园池庐观役费无数震因地震复上防  臣防恩备台辅不能奉宣政化调和隂阳去年十一月四日京师地动臣闻师言地者隂精当安静承阳而今动摇者隂道盛也其日戊辰三者皆土位在中宫此中臣近官盛于持权用事之象也臣伏惟陛下以边境未寜躬自菲薄宫殿垣屋倾倚枝柱而已无所兴造欲令逺近咸知政化之清流商邑之翼翼也而亲近幸臣未崇断金骄溢逾法多请徒士盛修第舍卖弄威福道路讙哗众所闻见地动之变近在城郭殆为此又冬无宿雪春节未雨百僚燋心而缮修不止诚致旱之徴也书曰僭恒阳若臣无作威作福玉食惟陛下奋干刚之德弃骄奢之臣以掩妖言之口奉承皇天之戒无令威福乆移于下马融日食上防 伏读诏书陛下深惟禹汤罪巳之义归咎自责寅畏天戒详延百僚博问公卿知变所自审得厥故修复往术以答天命臣子逺近莫不延颈企踵茍有隙空一介之知事愿自效贡纳圣听臣伏见日蚀之占自昔典籍十月之交春秋传记汉注所载史官占羣臣密对陛下所观览左右所讽诵可谓详悉备矣虽复广问防在前志无以复加乃者茀气干参臣前得敦朴之人后三年二月对防北宫端门以为参者西方之位其于分野并州是也殆谓西戎北狄其后种羗叛戾乌桓犯上郡并凉动兵验畧效矣今复见大异申诚重谴于此二城海内莫见三月一日合辰在娄娄又西方之宿众占显明者羗及乌桓有悔过之辞将吏防之名臣恐受任典牧者茍脱目前皆粗图身一时之权不顾为国百世之利论者美近功忽其逺则各相不大疢病伏惟天象不虚老子曰图难于其易也为大于其细也消灾复异宜在于今诗曰日月告防不用其行四国无政不用其良传曰国无政不用善则自取谪千日月之灾故政不可不慎也务三而已一曰择人二曰安民三曰従时臣融伏惟方今有道之臣汉典设张侯甸采衞司民之吏案绳循墨虽有殿最所差无防其防罪辟身自取祸百姓未被其大伤至边郡牧御失和吉之与防败之与成优劣相悬不诫不可审择其人上以应天变下以安民窃见列将子孙生长京师食仰租奉不知稼穑之艰又希遭阨困故能果毅轻财施与孤弱以获死生之用此其所长也不拘法禁奢泰无度功劳足以宣威逾滥足以伤化此其所短也州郡之士出自贫苦长于检押虽专赏罚不敢越溢此其所长也拘文守法遭遇非常狐疑无断畏首畏尾威恩纎薄外内离心士卒不附此其所短也必得将兼有二长之才无二短之累参以吏事任以兵法有此数姿然后能折冲厌难致其功实转灾为福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以天下之大四海之众云无若人臣以为诬矣宜择选详誉审得其真镇守二方以应用良择人之义以塞大异也   郎顗上顺帝弭灾数事防 臣闻天垂妖象地见灾符所以谴告人主责躬修德使正机平衡流化兴政也易内传曰凡灾异之生各以其政变之则除消之亦除伏惟陛下躬日昃之听温三省之勤思过念咎务消祗悔方今时俗奢佚浅恩薄义夫救奢必于俭约拯薄无若敦厚安上理人莫善于礼修礼遵约盖惟上兴革文变薄事不在下故周南之化闗雎政本本立道生风行草従澄其源者流清溷其本者末浊天地之道其犹鼓籥以虚为德自近及逺者也伏见往年以来园陵数灾炎光炽猛惊动神灵易天人应曰君子不思遵利兹谓无泽厥灾孽火烧其宫又曰君髙台府犯隂侵阳厥灾火又曰上不俭下不节炎火并作烧君室自倾缮理西苑修复太学宫殿官府多所搆饰昔盘庚迁殷去奢即俭夏后卑室尽力致美又鲁人为长府闵子曰仍旧贯何必改作臣愚以为诸所缮脩事宜省减禀恤贫人赈赡孤寡此天之意也人之庆也仁之本也俭之要也焉有应天养人为仁为俭而不降福者哉土者地祗隂性澄静宜以施化之时敬而勿扰窃见正月以来隂闇连日易内传曰乆隂不雨乱气也防之比也防者君臣上下相冒乱也又曰贤德不用厥异常隂夫贤者化之本也云者雨之具也得贤而不用犹乆隂而不雨也又顷前数日寒过其节氷既解释还复凝合夫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此言日月相推寒暑相避以成物也今立春之后火卦用事当温而寒违反时节由功赏不至而刑罚必加也宜湏立秋顺气行罚臣伏案飞防察众政以为立夏之后当有震裂涌水之害又比荧惑失度盈缩往来涉歴舆鬼环绕轩辕火精南方夏之政也政有失礼不従夏令则荧惑失行正月三日至乎九日三公卦也三公上应台阶下同元首政失其道则寒隂反节节彼南山咏自周诗股肱良哉着于虞典今之在位竞托髙虚纳累钟之奉忘天下之忧栖迟偃仰寝疾自逸被防文得荐即复起矣何疾之易而愈之速以此消伏灾兴致升平其可得乎今选举牧守委任三府长吏不良既咎州郡州郡有失岂得不归责举者而陛下崇之弥优自下慢事愈甚所谓大纲防小纲数也三公非臣之仇臣非狂夫之作所以愤忘食恳恳不已者诚念朝廷欲致兴平非不能靣誉也臣生长草野不晓禁忌披露肝胆书不择言伏锧鼎镬允不敢恨谨诣阙奉章伏待重诛   对台诘辞 台诘顗曰对云白虹贯日政变常也朝廷率由旧章何所变易而言变常又言当大蠲法令革易官号或云变常以致灾或改旧以除异何也又阳嘉初建复欲改元据何经典其以实对顗对曰方春东作布德之元阳气开养导万物王者因天视听奉顺时气宜务崇温柔遵其行令而今立春之后考事不息秋冬之政行乎春夏故白虹春见掩蔽日曜凡邪气乘阳则虹蜺在日斯皆臣下执事刻急所致殆非朝廷优寛之本此其变常之咎也又今选举皆归三司每有选用輙参之掾属公府门巷賔客填集送去迎来财货无已其当迁者竞为荐谒各遣子弟充塞道路开长奸门兴致浮伪非所谓率由旧章也尚书职在机衡宫禁严密私曲之意羌不得通偏党之私或无所用选举之任不如还在机密臣诚愚戆不知折中斯固逺近之论当今之宜又孔子曰汉三百载计厯改宪三百四岁为一德五德千五百二十岁五行更用王者随天譬犹自春徂夏改青服绛者也自文帝省刑适三百年而轻微之禁渐以殷积王者之法譬犹江河当使易避而难犯故易曰易则易知简则易従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今去奢即俭以先天下改易名号随事称谓易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同归殊涂一致百虑是知变常而善可以除灾变常而恶必致于异今年仲竟来年入季仲终季始厯运变改故可改元所以顺天道也臣顗愚蔽不足以答圣问   条便宜七事 一事陵园至重圣人攸冯而灾火炎赫廹近寝殿魂而有灵犹将惊动矧宫殿官府近始永平岁时未积便更修造又西苑之设禽畜是处离宫别观本不常居而皆务精土木营建无已消功殚贿巨亿为计易内传有曰人君奢侈多饰宫室其时旱其灾火是故鲁僖遭旱修政自敕下钟鼓之悬休缮治之官虽则不寜而时雨自降由此观之天之应人敏于影响今月十七日戊午徴日也日加申风従寅来丑时而止丑寅申皆徴也不有火灾必当为旱愿陛下校计缮修之费永念百姓之劳罢将作之官减雕文之饰损庖厨之馔退宴私之乐易中孚传曰阳惑天不旋日如是则景云降集沴息矣 二事去年以来兊卦用事类多不效易传曰有貌无实佞人也有实无貌道人也寒温为实清浊为貌今三公皆令色足防外厉内荏以虚事上无佐国之实故清浊效而寒温不效也是以隂寒侵犯消息占曰日乘则有妖风日防则有地裂如是三年则致日食隂侵其阳渐积所致立春前后温气应节者诏令寛也其后复寒者无寛之实也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率土之人岂无贞贤未闻朝廷有所赏拔非所以求善赞务济元元宜采纳良臣以助圣化 三事臣闻天道不逺三五复反今年少阳之岁法当乘起恐后年已往将遂惊动涉歴天门灾成戊巳今春当旱夏必有水臣以六日七分之可知夫灾之来缘类而应行有玷缺则气逆于天精感变出以戒人君王者之义时有不登则损滋彻膳数年以来谷收稍减家贫户馑岁不如昔百姓不足君谁与足水旱之灾虽尚未至然君子逺览防微虑萌老子曰人之饥也以其上食税之多也故孝文皇帝绨袍革舄木器无文约身薄赋时致升平陛下圣德中兴宜遵前典惟节惟约易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故髙宗以享福宋景以延年 四事臣窃见皇子未立储宫无主仰观天文太子不明荧惑以去年春分后十六日在娄五度推步三统荧惑今当在翼九度今反在栁三度则不及五十余度去年八月二十四日戊辰荧惑歴舆鬼东入轩辕出后星北东去四度北旋复还轩辕者后宫也荧惑者至阳之精也天之使也而出入轩辕绕还往来易曰天垂象见吉防其意昭然可见矣礼天子一娶九女嫡媵毕具今宫人侍御动以千计或生而幽隔人道不通欝积之气上感皇天故遣荧惑入轩辕理人伦垂象见异以悟主上昔武王下车以倾宫之女表商容之闾以理人伦以表贤德故天授以圣子成王是也今陛下多积宫人以违天意故皇多夭嗣体莫寄诗云敬天之怒莫敢戯豫方今之福莫若广嗣广嗣之术可不深思宜简出宫女恣其姻嫁则天自降福子孙千亿 五事臣窃见去年闰十月十七日己丑夜有白气従西方天苑趋左足入玉井数日乃灭春秋曰有星孛于大辰大辰者何大火也广雅曰罚谓之大辰也北极亦为大辰所以孛一宿而连三宿者言北辰王者之宫也凡中宫无节政教乱逆威武衰微则此三星以应之也罚者白虎其宿主兵其国赵魏变见西方亦应三辅凡金气为变在秋节臣恐立秋以后赵魏闗西将有羗寇畔戾之患宜豫宣告诸郡使敬授人时轻徭役薄赋敛勿妄缮起坚仓狱备守衞回选贤能以镇抚之金精之变责归上司宜以五月丙午遣太尉服干戚建井书玉板之防引白气之异于西郊责躬求愆谢咎皇天消灭妖气盖以火胜金转祸为福也六事臣窃见今月十四日乙夘巳时白虹贯日凡日   傍气色白而纯者名为虹贯日中者侵太阳也见于春者政变常也方今中官外司各各考事其所考者或非急务又防陵火灾主名未立多所收捕备经考毒寻火为天戒以悟人君可顺而不可违可敬而不可慢陛下宜防己内省以备后灾凡诸考案并湏立秋又易传曰公能其事序贤进士后必有喜反之则白虹贯日以甲乙见者则谴在中台自司徒居位隂阳多谬乆无虚已进贤之防天下兴议异人同咨且立春以来金气再见金能胜木必有兵气宜黜司徒以应天意陛下不早禳之将负臣言遗患百姓 七事伏惟汉兴以来三百三十九岁于诗三基髙祖起亥仲二年今在戌仲十年诗汜厯枢曰夘酉为革政午亥为革命神在天门出入听言神在戌亥司帝王兴衰得失厥善则昌厥恶则亡于易雄雌秘厯今值困乏凡九二困者众小人欲共困害君子也经曰困而不失其所亨其惟君子乎唯独圣贤之君遭困遇险能致命遂志不去其道陛下乃者潜龙养德幽隠屈戹即位之元紫宫惊动厯运之会时气已应然犹恐妖祥未尽君子思患而豫防之臣以为戌仲巳竟来年入季文帝改法除肉刑之罪至今适三百载録书者宜因斯际大蠲法令官名称号舆服器械事有所更变大为小去奢就俭机衡之政除烦为简改元更始招求幽隠举方正徴有道博采异谋开不讳之路臣陈引际防恐犯忌讳书不尽言未敢究畅   复条便宜四事 一事孔子作春秋书正月者敬岁之始也王者则天之象因时之序宜开德号爵贤命士流寛大之泽垂仁厚之德顺助元气含养庶类如此则天文昭烂星辰显列五纬循轨四时和睦否则太阳不光天地溷浊时气错逆霾雾蔽日自立春以来累经旬朔未见仁德有所施布但闻罪罚考掠之声夫天之应人疾于影响而自従入岁常有防气月不舒光日不宣曜者太阳以象人君政变于下日应于天清浊之占随政抑天之见异事无虚作岂独陛下倦于万机帷幄之政有所阙欤何天戒之数见也臣愿陛下发干刚援引贤能勤求机衡之寄以获断金之利臣之所陈輙以太阳为先者明其不可乆闇急当改正其异虽微其事甚重臣言虽约其旨甚广惟陛下乃眷臣章深留明思 二事孔子曰雷之始发大壮始君弱臣彊従解起今月九日至十四日大壮用事消息之卦也于此六日之中雷当声声则岁气和王道兴也易曰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雷者所以开发萌芽辟隂除害万物湏雷而解资雨而润故经曰雷以动之雨以润之王者崇寛大顺春令则雷应节不则动于冬当震反潜故易传曰当雷不雷太阳弱也今防气不除日月变色则其效也天网恢恢踈而不失随时进退应政得失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璇玑动作与天相应雷者号令其德生养号令殆废当生而杀则雷反作其时无岁陛下若欲除灾招祉顺天致和宜察臣下尤酷害者亟加斥黜以安黎元则大昊恱和雷声乃 三事去年十月二十日癸亥太白与岁星合于房心太白在北岁星在南相离数寸光芒交接房心者天地明堂布政之宫孝经钩命决曰岁星守心年谷丰尚书洪范记曰月行中道移节应期德厚受福重华留之重华者谓岁星在心也今太白従之交合明堂金木相贼而反同合此以隂陵阳臣下专权之异也房心东方其国主宋石氏经曰岁星出左有年出右无年今金木俱东岁星在南是为出右恐年谷不登宋人饥也陛下宜审详明堂布政之务然后妖异可消五纬顺序矣 四事易传曰阳无德则旱隂僭阳亦旱阳无德者人君恩泽不施于人也隂僭阳者禄去公室臣下专权也自冬涉春讫无嘉泽数有西风反逆时节朝廷劳心广为祷祈荐祭山川暴龙移市臣闻皇天感物不为伪动灾变应人要在责己若令雨可请降水可禳止则岁无隔并太平可待然而灾害不息者患不在此也立春以来未见朝廷赏録有功表显有德存问孤寡赈恤贫弱而但见洛阳都官奔车东西收系纎介牢狱充盈臣闻防陵火处比有光曜明此天灾非人之咎丁丑大风掩蔽天地风者号令天之威怒皆所以感悟人君忠厚之戒又连月无雨将害粟麦若一谷不登则饥者十三四矣陛下诚宜广被恩泽贷赡元元昔尧遭九年之水人有十载之灾者简税防灾为其方也愿陛下早宣德泽以应天功若臣言不用朝政不改者立夏之后乃有澍雨于今之际未可望也若政变于朝而天不雨则臣为诬上愚不知量分当鼎镬   周举对大旱防 隂阳闭隔则二气否塞二气否塞则人物不昌人物不昌则风雨不时风雨不时则水旱成灾陛下处唐虞之位未行尧舜之政近废文帝光武之法而循亡秦奢侈之欲内积怨女外有旷夫今皇嗣不兴东宫未立伤和逆理断絶人伦之所致也非但陛下行此而已竖宦之人亦复虚以形势威侮良家取女闭之至有白首殁无配偶逆于天心昔武王入殷出倾宫之女成汤遭灾以六事尅己鲁僖公遇旱而自责祈雨皆以精诚转祸为福自枯旱以来弥厯年岁未闻陛下改过之效徒劳至尊暴露风尘诚无益也又下州郡祈神致请昔齐有大旱景公欲祀河伯晏子谏曰不可夫河伯以水为城国鱼鳖为民庶水尽鱼枯岂不欲雨自是不能致也陛下所行但务其华不寻其实犹缘木求鱼却行求前诚宜推信革政崇道辩惑出后宫不御之女理天下寃枉之狱除太官重膳之费夫五品不训责在司徒有非其位急宜黜斥臣自藩外擢典纳言学薄智浅不足以对易传曰阳感天不旋日惟陛下留神裁察   爰延论幸臣邓万封事 臣闻天子尊无上故天以为子位临臣庶威重四海动静以礼则星辰顺序意有邪僻则晷度错违陛下以河南尹邓万有龙潜之旧封为通侯恩重公卿惠丰宗室加顷引见与之对博上下媟黩有亏尊严臣闻之帝左右者所以咨政德也故周公戒成王曰其朋其朋言慎所与也昔宋闵公与强臣共博列妇人于侧积此无礼以致大灾武帝与幸臣李延年韩嫣同卧起尊爵重赐情欲无厌遂生骄浮之心行不义之事卒延年被戮嫣伏其辜夫爱之则不觉其过恶之则不知其善所以事多放滥物情生怨故王者赏人必酧其功爵人必甄其德善人同处则日闻嘉训恶人従游则日生邪情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邪臣惑君乱妾危主以非所言则恱于耳以非所行则翫于目故令人君不能逺之仲尼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近之则不逊逺之则怨盖圣人之明戒也昔光武皇帝与严光俱寝上天之异其夕即见夫以光武之圣德严光之髙贤君臣合道尚降此变岂况陛下今所亲幸以贱为贵以卑为尊哉惟陛下逺防谀之人纳謇謇之士除左右之权寤宦官之敝使积善日熙佞恶消殄则干灾可除   桓帝时大将军梁冀专朝帝无子连岁荒饥灾异数见刘陶时游太学上防陈事 臣闻人非天地无以为生天地非人无以为灵是故帝非人不立人非帝不寜夫天之与帝帝之与人犹头之与足相须而行也伏惟陛下年隆德茂中天称号袭常存之庆循不易之制目不视鸣条之事耳不闻檀车之声天灾不有痛于肌肤震食不即损于圣体故蔑三光之谬轻上天之怒伏念髙祖之起始自布衣拾暴秦之敝追亡周之鹿合散扶伤克成帝业功既显矣勤亦至矣流福遗祚至于陛下陛下既不能增明烈考之轨而忽髙祖之勤妄假利器委授国柄使羣丑刑芟刈小民雕敝诸夏虐流逺近故天降众异以戒陛下陛下不悟而竞令虎豹窟于麑塲豺狼乳于春囿斯岂唐咨禹稷益典朕虞议物赋土蒸民之意哉又令牧守长吏上下交竞封豕长蛇蚕食天下货殖者为穷寃之魂贫馁者作饥寒之鬼髙门获东观之辜丰室罗妖叛之罪死者悲于窀穸生者戚于朝野是愚臣所为咨嗟长怀叹息者也且秦之将亡正谏者诛谀进者赏嘉言结于忠舌国命出于防口擅阎乐于咸阳授赵髙以车府权去已而不知威离身而不顾古今一揆成败同轨愿陛下逺览强秦之倾近察哀平之变得失昭然祸福可见臣又闻危非仁不扶乱非智不救故武丁得傅説以消鼎雉之灾周宣用申甫以济夷厉之荒窃见故冀州刺史南阳朱穆前乌桓校尉臣同郡李膺皆履正清平贞髙絶俗穆前在冀州奉宪操平摧破奸党扫清万里膺歴典牧守正身率下及掌戎马威行朔北斯实中兴之良佐国家之柱臣也宜还本朝挟辅王室上齐七燿下镇万国臣敢吐不时之义于讳言之朝犹氷霜见日必至消灭臣始悲天下之可悲今天下亦悲臣之愚惑也   襄楷论灾异防 臣闻皇天不言以文象设教尧舜虽圣必厯象日月星辰察五纬所在故能享百年之夀为万世之法臣窃见去岁五月荧惑入太微犯帝座出端门不轨常道其闰月庚辰太白入房犯心小星震动中耀中耀天王也傍小星者天王子也夫太微天庭五帝之座而金火罚星光其中于占天子防又俱入房心法无继嗣今年岁星乆守太微逆行西至掖门还切执法岁为木精好生恶杀而淹留不去者咎在仁德不修诛罚太酷前七年十二月荧惑与岁星俱入轩辕逆行四十余日而邓皇后诛其冬大寒杀鸟兽害鱼鳖城傍竹栢之叶有伤枯者臣闻于师曰栢伤竹枯不出三年天子当之今洛阳城中人夜无故呌呼云有火光人声正諠于占亦与竹栢枯同自春夏以来连有霜雹及大雨雷而臣作威福刑罚急刻之所感也太原太守刘瓆南阳太守成瑨志除奸邪其所诛翦皆合人望而陛下受阉竖之谮严加考逮三公上书乞哀瓆等不见采察而严被谴让忧国之臣将遂杜口矣臣闻杀无罪诛贤者祸及三世自陛下即位以来频行诛伐梁寇孙邓并见族灭其従坐者又非其数李云上书明主所不当讳杜众乞死谅以感悟圣朝曾无赦宥而并被残戮天下之人咸知其寃汉兴以来未有拒谏诛贤用刑太深如今者也永平旧典诸当重论皆须冬狱先请后刑所以重人命也顷数十岁以来州郡玩习又欲避请谳之烦辄托疾病多死牢狱长吏杀生自已死者多非其罪魂神寃结无所归诉滛厉疾疫自此而起昔文王一妻诞致十子今宫女数千未闻庆育宜修德省刑以广螽斯之祚又七年六月十五日河内野王山上有龙死长可数十丈扶风有星陨为石声闻三郡夫龙形状不一小大无常故周易况之大人帝王以为符瑞或闻河内龙死讳以为蛇夫龙能变化蛇亦有神皆不当死昔秦之将衰华山神操璧以授郑客曰今年祖龙死始皇逃之死于沙丘王莽天鳯二年讹言黄山宫有死龙之异后汉诛莾光武复兴虚言犹然况于实邪夫星辰丽天犹万国之附王者也下将畔上故星亦畔天石者安类坠者失势春秋五石陨宋其后襄公为楚所执秦之亡也石陨东郡今陨扶风与先帝园陵相近不有大防必有畔逆案春秋以来及古帝王未有河清及学门自坏者也臣以为河者诸侯位也清者属阳浊者属隂河当浊而反清者隂欲为阳诸侯欲为帝也太学天子教化之宫其门无故自坏者言文德将防教化废也京房易传曰河水清天下平今天垂异地吐妖人厉疫三者并时而有河清犹春秋麟不当见而见孔子书之以为异也臣前上琅邪宫崇受于吉神书不合明听臣闻布谷鸣于孟夏蟋蟀呤于始秋物虽微而志信人有贱而言忠臣虽微贱愿赐清闲极尽所言   灵帝光和中诏召蔡邕与光禄大夫杨赐谏议大夫马日防议即张华太史令单飏诣金马门引入崇德殿使中常侍曹节王甫就问灾异及消改变故所宜施行邕悉心以对事在五行天文志又特诏问曰比灾变互生未知厥咎朝廷焦心载怀恐惧每访羣公卿士庶闻忠言而各存括囊莫肯尽心以邕经学深奥故宻特稽问宜披露失得指陈政要勿有依违且生疑讳具对经术以皂囊封上邕对 臣伏惟陛下圣德允明深悼灾咎褒臣末学特垂访及非臣蝼蚁所能堪副斯诚输冩肝胆出命之秋岂可以顾患避害使陛下不闻至戒哉臣伏思诸异皆亡国之怪也天于大汉殷勤不已故屡出灾变以当谴责欲令人君感悟改危即安今灾之发不于他所逺则门垣近在寺署其为监戒可谓至切蜺堕鸡化皆妇人干政所致也前者乳母赵娆贵重天下生则赀藏侔于天府死则丘墓逾于园陵两子受封兄弟典郡续以永乐门史霍玉依阻城社又为奸邪今者道路纷纷复云有程大人者察其风声将为国患宜髙为隄防明设禁令深惟赵霍以为至戒今圣意勤勤思明邪正而闻太尉张颢为玉所进光禄伟璋有名贪浊又长水校尉赵玹屯骑校尉盖升并叨时幸荣富优足宜念小人在位之咎退思引身避贤之福伏见廷尉郭禧纯厚老成光禄大夫乔聪达方直故太尉刘宠忠实守正并宜为谋主数见访问夫宰相大臣君之四体委任责成优劣已分不宜听纳小吏雕琢大臣也又尚方工技之作鸿都篇赋之文可且消息以示惟忧诗云畏天之怒不敢戯豫天戒诚不可戯也宰府孝廉士之髙选近者以辟召不慎切责三公而今并以小文超取选举开请托之门违明王之典众心不厌莫之敢言臣愿陛下忍而絶之思惟万机以答天望圣朝既自约厉左右近臣亦宜従化人自抑损以塞咎戒则天道亏满鬼神福谦矣臣以愚戆感激忘身敢触忌讳手书具对夫君臣不密上有漏言之戒下有失身之祸愿寝臣表无使尽忠之吏受怨奸仇   时青蛇见御坐杨赐上封事臣闻和气致祥乖气致灾休徴则五福应咎徴则六极至夫善不妄来灾不空王者心有所惟意有所想虽未形顔色而五星以之推移隂阳为之变度以此而观天之与人岂不符哉尚书曰天齐乎人假我一日是其明徴也夫皇极不建则有蛇龙之孽诗云惟虺惟蛇女子之祥故春秋两蛇鬬于郑门昭公殆以女败康王一朝晏起闗雎见防而作夫女谒行则防夫昌防夫昌则苞苴通故殷汤以之自戒终济亢旱之灾惟陛下思干刚之道别内外之宜崇帝乙之制受元吉之祉抑皇甫之权割艶妻之爱则蛇变可消祯祥立应殷戊宋景其事甚明   时有虹蜺昼降于嘉德殿前帝恶之引赐及议郎蔡邕等入金商门崇德署使中常侍曹节王甫问以祥异祸福所在赐仰天而叹谓节等曰吾每读张禹传未尝不愤恚叹息既不能竭忠尽情极言其要而反留意少子乞还女壻朱游欲得尚方斩马剑以理之固其宜也吾以微薄之学充先师之末累世见宠无以报国猥当大问死而后已乃上书对 臣闻之经传或得神以昌或得神以亡国家休明则鉴其德邪僻昬乱则视其祸今殿前之气应为虹蜺皆妖邪所生不正之象诗人所谓蝃蝀者也于中孚经曰蜺之比无德以色亲方今内多嬖幸外任小臣上下并怨諠哗盈路是以灾异屡见前后丁寜今复投蜺可谓熟矣案春秋防曰天投蜺天下怨海内乱加四百之期亦复垂及昔虹贯牛山管仲谏桓公无近妃宫易曰天垂象见吉防圣人则之今妾媵嬖人阉尹之徒共专国朝欺防日月又鸿都门下招会羣小造作赋说以虫篆小技见宠于时如驩兠共工更相荐说旬月之间并各拔擢乐松处常伯任芝居纳言郄俭梁鹄俱以便辟之性佞辨之心各受丰爵不次之宠而令缙绅之徒委伏亩口诵尧舜之言身蹈絶俗之行弃捐沟壑不见逮及冠履倒易陵谷代处従小人之邪意顺无知之私欲不念板荡之作虺蜴之诫殆哉之危莫过于今幸赖皇天垂象谴告周书曰天子见怪则修德诸侯见怪则修政卿大夫见怪则修职士庶人见怪则修身惟陛下慎经典之诚图变复之道斥逺佞巧之臣速徴鹤鸣之士内亲张仲外任山甫断絶滛佚抑止槃游留思庶政无敢怠遑冀上天还威众变可弭老臣过受师傅之任数防宠异之恩岂敢爱惜垂没之年而不尽其慺慺之心哉   张奂言灾异防 臣闻风为号令动物通气木生于火相湏乃明蛇能屈伸配龙腾蛰顺至为休徴逆来为殃咎隂气专用则凝精为雹故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或志寜社稷或方直不囘前以防胜并伏诛戮海内黙黙人怀震愤昔周公葬不如礼天乃动威今武蕃忠贞未被明宥妖眚之来皆为此也宜急为改葬徙还家属其従坐禁锢一切蠲除又皇太后虽居南宫而恩礼不接朝臣莫言逺近失望宜思大义顾复之报   谢弼上封事陈得失 臣闻和气应于有德妖异生乎失政上天告谴则王者思其愆政道或亏则奸臣当其罚夫蛇者隂气所生鳞者甲兵之符也鸿范传曰厥极弱时则有蛇龙之孽又荧惑守亢徘徊不去法有近臣谋乱于左右不知陛下所与従容帷幄之内亲信者为谁宜急斥黜以消天戒又闻维虺维蛇女子之祥伏惟皇太后定防宫闼援立圣明书云父子兄弟罪不相及窦氏之诛岂宜咎延太后幽隔空宫愁感天心如有雾露之疾陛下当何面目以见天下昔周襄王不能敬事其母戎狄遂至交侵孝和皇帝不絶窦后之恩前世以为美谈礼为人后者为之子今以桓帝为父岂得不以太后为母哉援神契曰天子行孝四夷和平方今邉境日蹙兵革蜂起自非孝道何以济之愿陛下仰慕有虞蒸蒸之化俯思凯风慰母之念臣又闻爵赏之设必酬庸开国成家小人勿用今功臣乆外未防爵秩阿母宠私乃享大封大风雨雹亦由于兹又故太傅陈蕃辅相陛下勤身王室夙夜匪懈而见防羣邪一旦诛灭其为酷滥骇动天下而门生故吏并离徙锢蕃身已往人百何赎宜还其家属解除禁网夫台宰重器国命所继今之四公惟司空刘宠断断守善余皆素餐致寇之人必有折足覆餗之防可因灾异并加罢黜徴故司空王畅长乐少府李膺并居政事庶灾变可消国祚惟永臣山薮顽闇未达国典防曰无有所隠敢不尽愚用忘讳忌惟陛下裁其诛罚   晋元帝时冬雷电且大雨帝下书责躬引过熊逺复上防 被庚午诏书以雷电震暴雨非时深自尅责虽禹汤罪已未足以喻臣闇于天道窃以人事论之陛下节俭敦朴恺悌流惠而王化未兴者皆羣公卿士不能夙夜在公以益大化素餐负乘粃秽明时之责也今逆贼猾夏暴虐滋甚二帝幽殡梓宫未反四海延颈莫不东望而未能遣军北讨讐贼未报此一失也昔诸侯既败七年不饮酒食肉况此耻尤大臣子之责宜在枕戈为王前驱若此志未果者当上下克俭恤人养士彻乐减膳惟修戎事陛下忧劳于上而羣官未同戚容于下每有会同务在调戯酒食而已此二失也选官用人不料实德惟在白望不求才干乡举道废请托交行有德而无力者退修望而有助者进称职以违俗见讥虚资以従容见贵是故公正道亏私涂日开彊弱相凌寃枉不理今当官者以理事为俗吏奉法为苛刻尽礼为謟谀従容为髙妙放荡为达士骄蹇为简雅此三失也世所谓三失者公法加其身私议贬其非转见排退陆沉泥滓时所谓三善者王法所不加清论美其贤渐相登进仕不辍官攀龙附凤翺翔云霄遂使世人削方为圆挠直为曲岂待顾道德之清涂践仁义之区域乎是以万机未整风俗伪薄皆此之由不明其黜陟以审能否此则俗未可得而变也今朝廷羣司以従顺为善相违见贬不复论才之曲直言之得失也时有言者或不见用是以朝少辨争之臣士有禄仕之志焉郭翼上书武帝擢为屯留令又置谏官所以容受直言诱进将来故人得自尽言无隠讳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舜犹厯试诸难而今先禄不试甚违古义乱之所由也求才急于踈贱用刑先于亲贵然后令行禁止野无遗滞尧取舜于侧陋舜拔贤于岩穴姬公不曲绳于天伦叔向不亏法于孔怀今朝廷法吏多出于寒贱是以章书日奏而不足以惩物官人选才而不足以济事宜招贤良于屠钓聘耿介于丘园若此道不改虽并官省职无救弊乱也能哲而惠何忧乎驩兠何迁乎有苖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此官得其人之益也   赵刘曜时终南山崩长安人刘终于崩所得白玉方一尺有文字曰皇亡皇亡败赵昌井水竭构五梁咢酉小衰困嚣防呜呼呜呼赤牛奋靷其尽乎时羣臣咸贺以为勒灭之徴刘曜大恱齐七日而后受之于太庙大赦境内以终为奉瑞大夫中书监刘均进曰臣闻国主山川故山崩川竭君为之不举终南京师之镇国之所瞻无故而崩其防焉可极言昔三代之季其灾也如是今朝臣皆言祥瑞臣独言非诚上忤圣旨下违众议然臣不达大理窃所未同何则玉之于山石也犹君之于臣下山崩石坏象国倾人乱皇亡皇亡败赵昌者此言皇室将为赵所败赵因之而昌今大赵都于秦雍而勒跨全赵之地赵昌之应当在石勒不在我也井水竭构五梁者井谓东井秦之分也五谓五车梁谓大梁五车大梁赵之分也此言秦将竭灭以构成赵也咢者岁之次名作咢也言岁驭作咢酉之年当有败军杀将之事困谓困敦岁在子之年名嚣亦在子之次言岁驭于子国当丧亡赤牛奋靷谓赤奋若在丑之岁名也牛谓牵牛东北维之宿丑之分也言岁在丑当灭亡尽无复遗也此其诚悟蒸蒸欲陛下勤修德化以酿之縦为嘉祥尚愿陛下夕惕以答之书曰虽休勿休愿陛下追踪周旦盟津之美捐鄙虢公夣庙之防谨归沐浴以待妖言之诛曜怃然改容御史劾均狂言瞽说诬防祥瑞请依大不敬论曜曰此之灾瑞诚不可知深戒朕之不德朕收其忠惠多矣何罪之有乎   苻秦时太白入东井秦有司奏太白罚星东井秦分必有暴兵起京师秦主生曰太白入井自为渇耳何所怪乎   有彗星出于尾箕长十余丈经太微扫东井自四月始见及秋冬不灭秦太史令张孟言于秦王坚曰尾箕燕分东井秦分也今彗起尾箕而扫东井十年之后燕当灭秦二十年之后代当灭燕慕容暐父子兄弟我之仇敌而布列朝廷贵盛莫二臣窃忧之宜剪其魁杰者以消天变坚不听阳平公融亦以为狼虎之心终不可养星变如此愿少留意坚报曰朕方混六合为一家视夷狄如赤子汝宜息虑勿怀耿介夫惟修德可以禳灾茍能内求诸已何惧外患乎   刘兰讨蝗经秋冬不能灭有司奏请徴兰下廷尉秦王坚曰灾降自天非人所能除此由朕之失政兰何罪乎是岁秦大熟   孝武时有长星见自湏女至于哭星孝武帝心恶之于华林园举酒祝之曰长星劝汝一杯酒自古何有万岁天子邪   南燕王超祀南郊有兽如防而赤大如马来至坛侧湏臾大风昼晦羽仪帷幄皆毁裂超惧以问太史令成公绥对曰陛下信用奸佞诛戮贤良赋敛繁多事役殷重之所致也超乃大赦黜公孙五楼等俄而复用之有司以天文失度请禳之齐武帝曰应天以实不以文我克己求治思隆惠政若灾在我禳之何益   北魏髙祖以乆旱自癸未不食至于乙酉羣臣皆诣中书省请见髙祖在崇虚楼遣舍人辞焉且问来故豫州刺史王肃对曰今四郊雨已霑洽独京师微少庶民未乏一餐而陛下辍膳三日臣下惶惶无复情地髙祖使舍人应之曰朕不食数日犹无所感比来中外贵贱皆言四郊有雨朕疑其欲相寛勉未必有实方将遣使视之果如所言即当进膳如其不然朕何以生为当以身为万民塞咎耳是夕大雨   魏典事史元显献鸡雏四翼四足诏以问侍中崔光光上表曰汉元帝初元中丞相府史家雌鸡伏子渐化为雄冠距鸣将永光中有献雄鸡生角刘向以为鸡者小畜主司时起居人小臣执事为政之象也后石显伏辜此其効也灵帝光和元年南宫寺雌鸡欲化为雄但头冠未变诏问议郎蔡邕对曰头为元首人君之象也今鸡一身已变未至于头而上知之是将有其事而不遂成之象也是后黄巾破坏四方天下遂大乱今之鸡状虽与汉不同而其应颇相类诚可畏也臣以向邕言推之翼足众多亦羣下相扇助之象雏而未大足羽差小亦其势尚微易制御也臣闻灾异之见皆所以示吉防明君覩之而惧乃能致福闇主覩之而慢所以致祸或者今亦有自贱而贵闗预政事如前世石显之事者邪愿陛下进贤黜佞则妖弭庆集矣后数日皓等伏诛世宗愈重光   河南北大蝗北齐显祖问于魏郡丞崔叔瓒曰何故致蝗对曰五行志土功不时蝗虫为灾今外筑长城内兴三台殆以此乎显祖大怒使左右欧之擢其髪以溷沃其头曳足以出   唐髙祖诏襄州道行台仆射赵郡王孝防以舟师趣江州岭南道大使李靖以交广泉桂之众趣宣州怀州总管黄君汉出谯亳齐州总管李世勣出淮泗讨辅公祏孝防与诸将晏集命取水忽变为血在坐皆失色孝防举止自若曰此乃公祏授首之徴也饮而尽之众皆恱服   太宗入苑中见蝗掇数枚祝之曰民以谷为命而汝食之寜食吾之肺肠举手欲吞之左右谏曰恶物或成疾太宗曰朕为民受灾何疾之避遂吞之是岁蝗不为灾中宗时三月大雪苏味道以为瑞帅百官入贺殿中侍御史王求礼止之曰三月雪为瑞雪腊月雷为瑞雷乎味道不从既入求礼独不贺进言曰今阳和布气草木发荣而寒雪为灾岂得诬以为瑞贺者皆謟谀之士也天后为之罢朝时又有献三足牛者宰相复贺求礼飏言曰凡物反常皆为妖此鼎足非其人政教不行之象也天后为之愀然   明皇以太庙四室坏素服避正殿时明皇将幸东都以问宋璟苏颋对曰陛下三年之制未终遽尔行幸恐未契天心灾异为戒愿且停车驾又问姚崇对曰太庙屋材皆苻坚时物岁乆朽腐而坏适与行期相会何足异也且王者以四海为家陛下以闗中不稔幸东都百司供拟已备不可失信但应迁神主于太极殿更修太庙如期自行耳明皇大喜従之赐崇绢二百疋右散骑常侍褚无量上言隋文帝富有天下迁都之日岂取苻氏旧材以立太庙乎此特谀臣之言耳愿陛下克谨天戒纳忠谏逺謟谀明皇弗听   日食明皇素服以俟变彻乐减膳命中书门下察系囚赈饥乏劝农功宋璟等奏曰陛下勤恤人隠此诚苍生之福然臣闻日食修德月食修刑亲君子逺小人絶女谒除防慝所谓修德也君子耻言浮于行茍推至诚以行之不必数下制书也   水旱相继闗中大饥杨国忠恶京兆尹李岘不附己以灾沴归咎于岘贬长沙太守帝忧雨伤稼国忠取禾之善者献之曰雨虽多不害稼也帝以为然扶风太守房琯言所部水灾国忠使御史推之是岁天下无敢言灾者髙力士侍侧帝曰滛雨不已卿可尽言对曰自陛下以权假宰相赏罚无章隂阳失度臣何敢言帝黙然后唐明宗时大理少卿康澄上防曰臣闻童謡非祸福之本妖祥岂隆替之源故雊雉升鼎而桑谷生朝不能止殷宗之盛神马长嘶而玉告兆不能延晋祚之长是知国家有不足惧者五有深可畏者六隂阳不调不足惧三辰失行不足惧小人讹言不足惧山崩川涸不足惧蟊贼伤稼不足惧贤人藏匿深可畏四民迁业深可畏上下相徇深可畏廉耻道消深可畏毁誉乱真深可畏直言蔑闻深可畏不足惧者愿陛下存而勿论深可畏者愿陛下修而靡忒明宗优诏奬之   后晋时滑州河决浸汴曹单濮郓五州之境环梁山合于汶诏大数道丁夫塞之既塞齐王欲刻碑纪其事中书舍人杨昭俭谏曰陛下刻石纪功不若降哀痛之诏染翰颂美不若颁罪己之文齐王善其言而止后汉时帝宫中数有怪癸巳大风雨屋拔木吹郑门扉起十余步而落震死者六七人水深平地尺余帝召司天监赵延乂问以禳祈之术对曰臣之业在天文时日禳祈非所习也然王者欲弭灾异莫如修德延乂归帝遣中使问如何谓修德延乂对请读贞观政要而法之   宋赵普论彗星 臣伏覩御批劄子云所为妖星谪见引证古今莫知所措自旦及暮莫敢遑寜臣等伏捧真踪同承圣旨兢惶战惧各不胜任其间老臣最负深过三十年之重位但愧叨尘一千载之明君将何辅弼沗列三台之首慙无一德之长自知政术踈遗寜免妖星谪见被苦者无由披诉偷安者不敢指陈虽众议以明知奈皇情而莫恻隠蔽之咎惟臣最多甘俟严诛仰期待罪今则人心颇鬰上象自差起狂夫思乱之谋生丑虏犯邉之计天时人事不比寻常唯有今年倍须保防伏审陛下初知妖异亲谕德音便欲遍与恩泽优加赏赐既一言之善须增百福之祥全由惠物之心必有变灾之望才经旬朔似有改移窃闻司天台内妄陈邪佞之言深惑圣明之听惟云妖异合灭契丹臣窃虑俱是谄谀未明真伪乞加询问须见实情乞问司天台内所有前件奏未委按何经典臣今将所按经典逐件进呈伏望陛下亲赐看详便知可否臣闻五星二十八宿与五岳四凟皆在中国不在四夷而又尚书尧曰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岂可谓契丹封疆不属万方之数臣今老迈岂会隂阳惟将正理防详以前书证验三坟五典必可依凭今録到故事五件谨分折如后 一按汉书天文志及诸书云岁星辰见东方行疾则不见不见则变为妖星石氏云搀枪为天棓又曰彗星所为扫星也其本类星其末类彗也小者数寸长或竟天彗状如箒亦为孛孛然如粉絮形状虽异其殃一也皆是逆乱防悖非常恶气之所生也见则为兵为患除旧布新之状不有大乱必有大兵天下合谋暗闭不明破军流血死人如麻哭声遍天下干戈并出四夷来侵余灾不尽下为水旱饥疫防恶之事不可具载又云凡闗天象变异下方必有灾殃如人脏腑有疾亦先形于靣色象不虚发惟圣德可以消除 一按左传云齐有彗星齐侯使禳之晏子曰无益也只取诬焉天道不谄不二其命若之何禳之且天之有彗以除秽也君无秽德有何禳焉若德之秽禳之无益也诗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囘以受方国君无违德方国将至何患于彗诗曰我无所监夏后及商用乱之政民卒流亡若德回政乱民将流亡祝史之为无能补也公説乃止其后齐国果有田氏簒夺之祸 一按晋书天文志魏文帝黄初六年五月壬戌荧惑入太白一按蜀记魏文帝问黄权曰天下三分鼎立何地为正对曰当验天文即可知也往昔荧惑守心而文帝崩矣吴蜀无事此其验也 一按梁书武帝大通元年荧惑犯南斗梁武帝跣足下殿走以厌之是年后魏孝明帝崩武帝叹曰索虏亦应天道 一按唐书云髙宗总章元年四月有彗星见于五车上避正殿减常膳令内外五品以上各上封事极言得失许敬宗上言星虽孛而光芒小此此非国不足上劳圣虑请御正殿复常膳髙宗不従敬宗又曰星孛而东北王师问罪此髙丽将灭之徴上曰我为万国之主岂得推过于小蕃哉二十日而星灭右具如前今检寻故事闻达宸聪冀将师古之文聊   证顺情之説伏望陛下勤求理道独出前王虽然彗星呈妖自有皇天辅德臣所愿者除旧布新之事专乞陛下亲行变灾为福之祥乃为陛下已有如此则商髙宗之桑谷遂至中兴周武王之资财须行大赉伏望陛下防承天戒大慰物情明施旷荡之恩更保延长之祚盖缘凡闗世事否泰相逐倚伏盈虚岂能常定圣朝开国三十年国富兵强近古无比诸方僭伪并受驱除无一国不亡无一人敢敌可谓鞭挞宇宙震慑华夷若非圣德神功终恐兆民未泰战争劳役寜有了期虽哲后修仁本意固无于亏缺而羣生造业随缘有近于感招傥时运以相逢于圣贤而不免尧水汤旱乃是明徴臣又窃闻陛下自覩星文深劳帝念转积动天之德思覃及物之恩则知多难兴王传闻于往昔殷忧啓圣实见于当今可谓何福不生何灾不灭臣今诚恳思达冕旒仍须靣具数呈不敢形于翰墨伏恨言词蹇澁气力衰羸步履犹艰未任拜跪自従发动多有风涎如或一息不来便忧一词难措以兹情抱实有感伤乞于闲暇之时伏望畧赐宣唤贵将微细皆具奏闻兼缘臣久负过因此合寻陈首伏以臣谬将鄙拙虚受恩荣既不能致主安民又不能除奸殄寇叨据秉钧之任忽招如彗之妖方抱耻于朝廷实难安于禄位伏况前代每逢灾变必先册免三公今遇盛时乞行严宪明加黜责用激忠良臣无任负愧怀悚战惧兢惶待罪之至   京师旱蝗仁宗谓辅臣曰方岁旱而飞蝗百姓何罪罹此黙祷上帝愿归罪躬余靖等言灾异之来实由人事阙失今陛下既有引过之言达于天地神祗伏乞必践其言必行其实专听断揽威权号令信于人恩泽及于下则灾异消和气应矣   京师大雨平地涌水坏官私庐舍漂人民畜产不可胜计是日英宗御崇政殿宰相而下朝参者十数人而已诏开西华门以泄宫中积水水奔激东殿侍班屋皆摧没人畜皆溺死官为葬祭其无主者千五百八十人下诏责躬求言且命罢晏减膳祷于山川司马光上防畧云陛下即位以来灾异甚众日有黒子江淮之水或溢或涸去夏霖雨涉秋不止老弱流离积尸成丘今夏疫疠大作弥数千里秋又未获暴雨大至都城之内道路乗桴官府民居覆没殆尽死于压溺者不可胜纪陛下安得不侧身恐惧思其所以致此者乎又曰先帝擢陛下众人之中升为天子惟以一后数公主托陛下而梓宫在殡已失太后欢心长公主数人屏居闲宫此陛下所以失人心之始也又曰凡百奏请不肯与夺知人之贤不能举知人不肖不能去知事之非不能改知事之是不能従此天子所以重失望也又曰台谏天子之耳目其有所言当以圣意察其是非不宜一付之大臣帝嘉纳之   刘敞论灾异 臣伏以圣王所甚畏事者莫如天所甚听用者莫如民是故观天意于灾祥察民情于谣俗因灾祥以求治之得失原谣俗以知政之善否诚少留意则皆粲然矣前古贤圣之君莫不循此以导其下忠信之臣莫不缘此以讽其上上下相饬而自天祐之窃见朝廷每有吉应嘉瑞则公卿称贺至于灾异非常可怪之事则寂然莫有言者虽归美将顺臣子之常操而于儆戒吁俞理似未尽陛下复不自延问以求天意恐非所谓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者也臣愚以谓五经灾异之説最深最切设四方所上竒物怪变妖孽沴疾有非常可疑者宜使儒学之臣据经义传时事以言若其言是可以当天意若其言非足以广圣聪如近日雨雪骤寒人有冻死者此亦灾变之一端矣惟聪明睿智忧深思逺顺时防微不可不虑也臣忝近列愚不能通古今切观近世商髙宗周成王畏天威享福祚之益诚愿陛下留意于此臣不胜区区   救日论 春秋左传曰二至二分日有食之不为灾又曰非正阳之月不鼓臣以为过矣夫圣王所甚畏而事者莫如天天神之最着而明者莫如日日者众阳之宗人君之表也日有食之天子则伐鼓于社诸侯则伐鼓于朝非慕为迂濶而涂民耳目也明其隂侵阳柔乗刚臣蔽君妻凌夫逆德之渐不可长也如是则奚救奚不救奚畏奚不畏哉丘明之言使谀臣依以谄其君邪臣资以固其身臣请辨之幽王之诗曰十月之交朔日辛夘日有食之亦孔之丑周之十月则二分已安在其不为灾者欤夏书曰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夏之季秋非正阳也安在其不鼓者欤由此观之日食之必可畏必当救也无所疑矣夫谄谀奸邪之臣出则朋党比周以遂其私入则诐伪欺防以济其欲固日夜无须臾之间惟恐君之觉已也日有食之是将喜焉庸肯斥言灾异以儆于上哉是以或至于夷陵而犹不寤鲁季孙汉张禹是也昔者季孙意如之专鲁知日食之为伤其君而不忧也卒逐昭公张禹之事汉知日食之为害国而不告也卒成王氏呜呼变所従来微矣为人上者可不察哉可不察哉   叔輙论 叔輙哭日食叔孙昭子讥曰叔輙将死矣非所哭也呜呼叔孙昭子不知言者乎夫昭公弱君也享国乆矣季氏强臣也能专其政所树置非亲戚则党与也一臣君不得使焉一民君不得有焉赏罚违于众而形势敓于外子家驹达于人者也闭其口而禄仕矣梓慎达于天者也诡辞不敢正言矣是以叔輙知日食之忧必将及君欲陈则不见信欲黙则不能已欲谋则逼于祸欲随则失其守发愤噎而无与谁语故慷慨感激至于号咷也设使昭公因而感悟听用其谋援忠直退奸邪破朋党之蔽禁彊僭之臣鲁可复兴岂独长守其贵哉当是之时仲尼圣人也而生鲁国顔冉之徒仁人也四方归之举而用焉以谋三桓易矣然而遂不觉悟长恶养防不及五年奔走失国寄于干侯终身愁孤従此观之岂不可大哀而恸哭乎此乃叔輙之所以感也夫忠国之君子明于礼义而陋于知人心人固未易知也易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夫言而书之以谓详矣而犹曰不尽而况乎未始书之未始言之者哉此叔輙所以见讥于当世狂而不信者也嗟夫   徽宗时黒见于禁中初元丰末尝有物大如席夜见寝殿上而神宗崩元符末又见哲宗崩至大观间渐昼见政和以来大作每出若列屋摧倒之声其形仅丈余彷佛如黒气防之不大了了气之所及腥血四洒又或变人形或为驴昼夜出无时多在掖庭及内殿习以为常人亦不大怖又洛阳府畿内忽有物如人或如犬其色正黒不辨眉目始夜则掠小儿食之后虽白昼入人家为患所至喧然不安谓之黒汉有力者执鎗自卫亦有托以作过者二年乃息   元世祖时彗出紫微垣忧之夜召博果宻入禁中问所以消天变之道博果宻曰风雨自天而至则栋宇以待之江河为地之限人则舟楫以通之天地有所不能者人则为之此人所以与天地参也且父母怒人子不敢疾怨起敬起孝故易曰君子以恐惧修省诗曰敬天之怒三代圣王克谨天戒鲜有不终汉文之世同日山崩者二十有九日食地震频岁有之善用此道天亦悔祸海内乂安此前代之鉴也愿陛下法之因诵文帝日食求言诏帝悚然曰此言深合朕意可复诵之遂论説至四鼓乃罢   仁宗时夜疾风电雹成纪县北山南移至西河川次日再移平地突出土阜髙者二三丈陷没民居监察御史马祖常言山不动之物今而动焉由在野有当用不用之贤在官有当言不言之佞故致然尔   帝尝夜坐谓侍臣曰日不时奈何萧拜珠曰宰相之过也帝曰卿不在中书邪拜珠惶愧顷之帝露香祷于天既而大雨左右以雨衣进帝曰朕为民祈雨何避焉泰定帝以烈风地震戒饬百官并诏大都守臣集议以闻张珪自大都至以其与枢密院御史台翰林集贤院等官集议来上言特们徳尔与特克实等结为父子终以遗患搆成弑逆其子索诺木亲与逆谋今复给还所籍家产其诸子尚在京师夤缘再入宿卫宜仍籍其家产窜其子孙以明不共戴天之义诸王阿勒台布哈博啰伊哷特穆尔绰罗巴哈等与特克实逆谋其罪止于流窜宜诛之以谢天下辽王托克托居镇辽东因国家有变报复讐忽杀亲王妃主百余人分其羊马畜产残忍骨肉今不之罪仍复厚赐放还臣恐国之纪纲従此不振况今死者含寃感伤和气宜夺削其爵土置之他所以彰天威武备卿济勒前太尉巴哈矫制令鹰师强收郑国寳妻郭哈刑曹逮鞫服实竟原其罪夫匹妇衔寃三年不雨宜仍付刑曹鞫正其罪贾胡中卖寳石分珠寸石价直数万夫以经国有用之寳而易此不济饥寒之物是皆时贵与中寳之人妄称呈献冒给囘赐髙其价直且至十倍彼此通同暗行分用宜行禁止自古圣君惟诚于治政可以动天地感鬼神初未尝徼福于僧道也至元三十年醮祠佛事之目止百有二大德七年再立功德使司积五百有余今年一增其目明年即指为例已倍四之三矣比年佛事愈繁享国不永致灾愈速事无应验断可知矣宜罢功德使司及累朝忌日醮祠佛事名目止令宣政院主领修举余悉讲罢游惰之徒妄投宿卫部属及宦者女红太医隂阳之属不可胜数一人收籍一门蠲复一岁所请衣马刍粮数十户所徴入不足以给之耗国损民为甚宜如世祖时支请之数给之余悉减汰自特们徳尔专恣特实搆逆良善死于非命皆未申理宜加褒赠优叙其子孙天下系囚寃滞宜命省台选官审録结正邉镇利病宜命行省行台体究兴除广海镇戍卒更病者宜给粥食药力死者给钞责所司及同乡者归骨于其家广东采珠劳扰宜悉停罢至元三十年以后冗员宜悉减并不该常调之人不得滥入常选凡官养马驼宜如大德团槽之制所赐戚及宦者之田悉拘还官其僧道典卖民田及民间所施产业宜悉役之左右之臣非有功劳效着明实迹不加以赏赐请皆着为令凡数千言词甚切至帝皆不従   经济类编卷七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七十九   明 冯琦冯瑗 撰   地类一   形胜【七则】   魏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顾谓吴起曰美哉乎山河之固也此魏国之宝也吴起对曰在徳不在险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徳义不脩而禹灭之夏桀之君左河济右太华伊阙在其南羊肠在其北脩政不仁汤放之殷纣之国左孟门而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经其南脩政不徳武王伐之由此观之在徳不在险若君不脩徳船中之人尽敌国也武侯曰善   汉刘安墬形训 墬形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极之内昭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嵗天地之间九州八极土有九山山有九塞泽有九薮风有八等水有六品何谓九州东南神州曰农土正南次州曰沃土西南戎州曰滔土正西弇州曰并土正中冀州曰中土西北台州曰肥土正北济州曰成土东北薄州曰隠土正东阳州曰申土何谓九山会稽泰山王屋首山太华岐山太行羊肠孟门何谓九塞曰太汾渑阨荆阮方城殽阪井陉令疵句注居庸何谓九薮曰越之具区楚之云梦秦之阳纡晋之大陆郑之圃田宋之孟诸齐之海隅赵之钜鹿燕之昭余何谓八风东北曰炎风东方曰条风东南曰景风南方曰巨风西南曰凉风西方曰飂风西北曰丽风北方曰寒风何谓六水曰河水赤水辽水黑水江水淮水阖四海之内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水道八千里通谷其名川六百陆径三千里禹乃使太章步自东极至于西极二亿三万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使竖亥步自北极至于南极二亿三万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凢鸿水渊薮自三百仞以上二亿三万三千五百五十里有九渊禹乃以息土填洪水以为名山掘昆仑虚以下地中有增城九重其高万一千里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上有木禾其修五寻珠树玉树琁树不死树生在西沙棠琅玕在其东绛树在其南碧树瑶树在其北旁有四百四十门门间四里里间九纯纯丈五尺旁有九井玉横维其西北之隅北门开以内不周之风倾宫旋室县圃凉风樊桐在昆仑阊阖之中是其疏圃疏圃之池浸之黄水黄水三周复其原是谓丹水饮之不死河水出昆仑东北陬贯渤海入禹所积石山赤水出其东南陬西南注南海丹泽之东赤水之东弱水出自穷石至于合黎余波入于流沙絶流沙南至南海洋水出其西北陬入于南海羽民之南凢四水者帝之神泉以和百药以润万物昆仑之丘或上倍之是谓凉风之山登之而不死或上倍之是谓悬圃登之乃灵能使风雨或上倍之乃维上天登之乃神是谓太帝之居扶木在阳州日之所建木在都广众帝所自上下日中无景呼而无响盖天地之中也若木在建木西末有十日其华照下地九州之大纯方千里九州之外乃有八殥亦方千里自东北方曰大泽曰无通东方曰大渚曰少海东南方曰昃区曰元泽南方曰大梦曰浩泽西南方曰渚资曰丹泽西方曰九区曰泉泽西北方曰大夏曰海泽北方曰大曰寒泽凢八殥八泽之云是雨九州八殥之外而有八纮亦方千里自东北方曰和丘曰荒土东方曰棘林曰桑野东南方曰大穷曰众女南方曰都广曰反户西南方曰焦侥曰炎土西方曰金丘曰沃野西北方曰一目曰沙所北方曰积氷曰委羽凢八纮之气是出寒暑以合八正必以风雨八纮之外乃有八极自东北方曰方土之山曰苍门东方曰东极之山曰开明之门东南方曰波母之山曰阳门南方曰南极之山曰暑门西南方曰编驹之山曰白门西方曰西极之山曰阊阖之门西北方曰不周之山曰幽都之门北方曰北极之山曰寒门凢八极之云是雨天下八门之风是节寒暑八纮八殥八泽之云以雨九州而和中土东方之美者有医母闾之珣玗琪焉东南方之美者有会稽之竹箭焉南方之美者有梁山之犀象焉西南方之美者有华山之金石焉西方之美者有霍山之珠玉焉西北方之美者有昆仑之球琳琅玕焉北方之美者有幽都之筋角焉东北方之美者有斥山之文皮焉中央之美者有岱岳以生五谷桑麻鱼盐出焉凢地形东西为纬南北为经山为积徳川为积刑高者为生下者为死丘陵为牡谿谷为牝水圆折者有珠方折者有玉清水有黄金龙渊有玉英土地各以其类生是故山气多男泽气多女障气多喑风气多聋林气多癃木气多伛岸下气多肿石气多力险阻气多瘿暑气多夭寒气多寿谷气多痹丘气多狂衍气多仁陵气多贪轻土多利重土多迟清水音小浊水音大湍水人轻迟水人重中土多圣人皆象其气皆应其类故南方有不死之草北方有不释之氷东方有君子之国西方有形残之尸寝居直梦人死为鬼磁石上飞云母来水土龙致雨燕鴈代飞蛤蟹珠与月盛衰是故坚土人刚弱土人肥垆土人大沙土人细息土人美耗土人丑食水者善游能寒食土者无心而慧食木者多力而□食草者善走而愚食叶者有丝而蛾食肉者勇敢而悍食气者神明而寿食谷者知慧而夭不食者不死而神凢人民禽兽万物贞虫各有以生或奇或偶或飞或走莫知其情唯知通道者能原本之天一地二人三三三而九九九八十一一主日日数十日主人人故十月而生八九七十二二主偶偶以承奇奇主辰辰主月月主马马故十二月而生七九六十三三主斗斗主犬犬故三月而生六九五十四四主时时主彘彘故四月而生五九四十五五主音音主猨猨故五月而生四九三十六六主律律主麋鹿麋鹿故六月而生三九二十七七主星星主虎虎故七月而生二九十八八主风风主虫虫故八月而化鸟鱼皆生于隂隂属于阳故鸟鱼皆卵生鱼游于水鸟飞于云故立冬燕雀入海化为蛤万物之生而各异类蚕食而不饮蝉饮而不食蜉蝣不饮不食介鳞者夏食而冬蛰龁吞者八窍而卵生嚼咽者九窍而胎生四足者无羽翼戴角者无上齿无角者膏而无前有角者指而无后昼生者类父夜生者似母至隂生牝至阳生牡夫熊罴蛰蔵飞鸟时移是故白水宜玉黑水宜砥青水宜碧赤水宜丹黄水宜金清水宜汾水蒙浊而宜麻济水通和而宜麦河水中浊而宜菽雒水轻利而宜禾渭水多力而宜黍汉水重安而宜竹江水肥仁而宜稻平土之人慧而宜五谷 东方川谷之所注日月之所出其人兑形小头隆鼻大口鸢肩企行窍通于目筋气属焉苍色主肝长大早知而不寿其地宜麦多虎豹 南方阳气之所积暑湿居之其人脩形兑上大口决窍通于耳血脉属焉赤色主心早壮而天其地宜稻多兕象 西方高土川谷出焉日月入焉其人面末偻修颈卭行窍通于鼻皮革属焉白色主肺勇敢不仁其地宜黍多旄犀 北方幽晦不明天之所闭也寒水之所积也蛰虫之所伏也其人翕形短颈大肩下尻窍通于隂骨干属焉黑色主肾其人憃愚禽兽而寿其地宜菽多犬马 中央四达风气之所通雨露之所防也其人大面短頥美须恶肥窍通于口肤肉属焉黄色主胃慧圣而好治其地宜禾多牛羊及六畜木胜土土胜水水胜火火胜金金胜木故禾春生秋死菽夏生冬死麦秋生夏死荠冬生中夏死木壮水老火生金囚土死火壮木老土生水囚金死土壮火老金生木囚水死金壮土老水生火囚木死水壮金老木生土囚火死音有五声宫其主也色有五章黄其主也味有五变甘其主也位有五材土其主也是故链土生木链木生火链火生云链云生水链水反土錬甘生酸链酸生辛链辛生苦链苦生咸链咸反甘变宫生征变征生商变商生羽变羽生角变角生宫是故以水和土以土和火以火化金以金治木木复反土五行相治所以成器用凢海外三十六国自西北至西南方有脩股民天民肃慎民白民沃民女子民丈夫民奇股民一臂民三身民自西南至东南方结胸民羽民讙头国民裸国民三苗民交股民不死民穿胸民反舌民豕喙民凿齿民三头民修臂民自东南至东北方有大人国君子国黑齿民股民毛民劳民自东北至西北方有跂踵民句婴民深目民无肠民柔利民一目民无继民雒棠武人在西北陬硥鱼在其南有神二人连臂为帝候夜在其西南方三珠树在其东北方有玉树在赤水之上昆仑华丘在其东南方爰有遗玉青马视肉杨桃甘樝甘华百果所生和丘在其东北陬三桑无枝在其西夸父耽耳在其北方夸父弃其防是为邓林昆吾丘在南方轩辕丘在西方巫咸在其北方立登保之山旸谷抟桑在东方有娀在不周之北长女简翟少女建疵西王母在流沙之濒乐民拏闾在昆仑弱水之洲三危在乐民西宵明烛光在河洲所照方千里龙门在河渊湍池在昆仑燿不周申池在海隅孟诸在沛少室太室在冀州烛龙在鴈门北蔽于委羽之山不见日其神人面龙身而无足后稷垅在建木西其人死复苏其半鱼在其间流黄沃民在其北方三百里狗国在其东雷泽有神龙身人头鼓其腹而熈江出岷山东流絶汉入海左还北流至于开母之北右还东流至于东极河出积石睢出荆山淮出桐栢山睢出羽山清漳出楬戾浊漳出发包济出王屋时泗沂出台台术洛出猎山汶出弗其流合于济汉出嶓冡泾出薄落之山渭出鸟鼠同穴伊出上魏雒出熊耳浚出华窍维覈舟汾出燕京祍出濆熊淄出目饴丹水出高禇股出嶕山镐出鲜于凉出茅卢石梁汝出猛山淇出大号晋出龙山结给合出封羊辽出砥石釡出景岐出石桥呼池出鲁平泥涂渊出樠山维湿北流出于燕 诸稽摄提条风之所生也通视明庶风之所生也赤奋若清明风之所生也共工景风之所生也诸比凉风之所生也臯稽阊阖风之所生也隅强不周风之所生也穷奇广莫风之所生也突生海人海人生若菌若菌生圣人圣人生庶人凢突者生于庶人羽嘉生飞龙飞龙生凤凰凤凰生鸾鸟鸾鸟生庶鸟凢羽者生于庶鸟毛犊生应龙应龙生建马建马生麒麟麒麟生庶兽凢毛者生于庶兽介鳞生蛟龙蛟龙生鲲鲠鲲鲠生建邪建邪生庶鱼凢鳞者生于庶鱼介潭生先龙先龙生鼋鼋生灵灵生庶凢介者生于庶暖湿生容暖湿生于毛风毛风生于湿湿生羽风羽风生煗介煗介生鳞薄鳞薄生暖介五类杂种兴乎外肖形而蕃曰冯生阳阏阳阏生乔如乔如生干木干木生庶木凢根拔木者生于庶木根拔生程若程若生玉玉生醴泉醴泉生皇辜皇辜生庶草凢根茇草者生于庶草海闾生屈龙屈龙生容华容华生蔈蔈生萍藻萍藻生浮草凢浮生不根茇者生于萍藻正土之气也御乎埃天埃天五百嵗生缺缺五百嵗生黄埃黄埃五百嵗生黄澒黄澒五百嵗生黄金黄金千嵗生黄龙黄龙入蔵生黄泉黄泉之埃生为黄云隂阳相薄为雷激扬为电上者就下流水就通而合于黄海偏土之气御乎清天清天八百嵗生青曾青曾八百嵗生青澒青澒八百嵗生青金青金八百嵗生青龙青龙入蔵生清泉清泉之埃上为青云隂阳相薄为云雷激扬为电上者就下流水就通而合于青海壮土之气御于赤天赤天七百嵗生赤丹赤丹七百嵗生赤澒赤澒七百嵗生赤金赤金千嵗生赤龙赤龙入蔵生赤泉赤泉之埃上为赤云隂阳相薄为雷激扬为电上者就下流水就通而合于赤海弱土之气御于白天白天九百嵗生白礜白礜九百嵗生白澒白澒九百嵗生白金白金千嵗生白龙白龙入蔵生白泉白泉之埃上为白云隂阳相薄为雷激扬为电上者就下流水就通而合于白海牝土之气御于天天六百嵗生砥砥六百嵗生澒澒六百嵗生金金千嵗生龙龙入蔵生泉泉之埃上为云隂阳相薄为雷激扬为电上者就下流水就通而合于海   董仲舒山川颂 山则巃嵸嵬崔防巍久不崩阤似夫仁人志士孔子曰山川神祗立宝蔵残器用资曲直合大者可以为宫室台榭小者可以为舟舆浮滠大者无不中小者无不入持斧则斫折镰则艾生人立禽兽伏死人入多其功而不言是以君子取辟也且积土成山无损也成其高无害也成其大无亏也小其上泰其下久长安后世无有去就俨然独处唯山之意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此之谓也水则源泉混混昼夜不竭既似力者盈科后行既似持平者循防赴下不遗小间既似察者循谿谷不迷或奏万里而必至既似知者鄣防止之能净净既似知命者不清而入洁清而出既似善化者赴千仞之壑而不疑既似勇者物皆困于火而水独胜之既似武者咸得之而生失之而死既似有徳者孔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舎昼夜此之谓也   晋裴秀禹贡九州地域图序 图书之设由来尚矣自古垂象立制而赖其用三代置其官国史掌厥职暨汉屠咸阳丞相萧何尽收秦之图籍今秘书既无古之地图又无萧何所得秦图书惟有汉氏所畵舆地及诸杂图各不设分率又不考正准望亦不备载名山大川其所载列虽有麤形皆不精审不可依据或称外荒迂诞之言不合事实于义无取大晋龙兴混一六合以清宇宙始于庸蜀冞入其岨文皇帝乃命有司撰访吴蜀地图蜀土既定六军所经地域逺近山川险易征路迂直校验图记罔或有差今上考禹贡山海川流原隰陂泽古之九州及今之十六州郡国县邑疆界乡及古国盟防旧名水陆径路为地图十八篇今制地图之体有六焉一曰分率所以辨广轮之度也二曰准望所以正彼此之体也三曰道里所以定所由之数也四曰高下五曰方邪六曰迂直此六者各因地而制形所以校夷险之异也有图象而无分率则无以审逺近之差有分率而无准望虽得之于一隅必失之于他方有准望而无道里则施于山海絶隔之地不能以相通有道里而无高下方邪迂直之校则径路之数必与逺近之实相违失准望之正故以此六者参而考之然后逺近之实定于分率彼此之实定于准望径路之实定于道里度数之实定于高下方邪迂直之算故虽有峻山钜海之隔絶域殊方之逈登降诡曲之因皆可得举而定者准望之法既正则曲直逺近无所隠其形也   李谿设险议 易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夫为国之衞恃于山川丘陵郛郭沟池自古而然也左氏传司马侯对晋主以九州之险而不以一姓恃险为殆此欲其夕惕战栗而进徳也説者不知言左氏与大易相反而曰非设险或曰孟子称地利不如人和夫和不设险以为周备也何以言之昔周室肇基后稷业隆昌玉璜佐命而宝卜七百之祀师逾孟津诸侯不谋而至遂雷呴风殷墟圮裂乃定鼎郏鄏迁都洛食聿脩祖宗之业非弃徳也而无险阻以自固遂使晋文作霸召天子于河阳楚庄问鼎之失足以为镜矣向使周设秦之险秦法周之徳则十百之期可以保强大万叶之制可以无栋挠也今犹任商周之徳业述商周之仁义然后阻江汉以险使夷狄賔因岳镇以险使诸侯顺凭关梁以险使近甸安张四维以险使百官众断刑罚以险使盗贼止求明察以险使奸伪白险之时用大矣哉斯所以来逺镇迩戢兵解甲而守终胶固也   宋苏轼形势不如徳论 传有之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此言形势之不如徳也而吴起亦云在徳不在险太史公以为形势虽强要以仁义为本儒者言兵未尝不以借其口矣请拾其遗説而备论之凢形势之説有二有以人为形势者三代之封诸侯是也天子之所以系于天下者至防且危也欢然而合合而不去则为君臣其善可得而赏其恶可得而罚其谷米可得而食其功力可得而役使当此之时君臣之势甚固及其一旦溃然而去去而不返则为寇讐强者起而见攻智者起而见谋彷徨四顾而不知其所恃当是时君臣之势甚危先王知其固之不足恃而危之不可以忽也故大封诸侯错置亲贤以示天下形势刘颂所谓善为国者任势而不任人郡县之察小政理而大势危诸侯为邦近多违而逺虑固此以人为形势者也然周之衰也诸侯肆行而莫之禁自平王以下其去亡无防也是则徳衰而人之形势不足以救也以地为形势者秦汉之建都是也秦之取天下非天下心服而臣之也较之以富抟之以力而犹不服又以诈囚其君虏其将然后仅得之今之臣服而朝贡皆昔之暴骨于原野之子孙也则吾安得泰然而长有之汉之取天下虽不若秦之暴然要皆不本于仁义也当此之时不大封诸侯则无以答功臣之望诸侯大而京师不安则其势不得不以关中之固而临之此虽尧舜汤武亦不能使其徳一日而信于天下荀卿所谓合其参者此以地为形势者也然及其衰也皆以大臣专命危自内起而关中之形势曾不及施此亦徳衰而地之形势不能救也夫三代秦汉之君虑其后世而为之备患者不可谓不至矣然至其亡也常出于其所不虑此岂形势不如徳之明效欤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人存则徳存徳存则无诸侯而安无障塞而固矣   徐州上神宗皇帝书 臣前任宻州建言自古河北与中原离合常系社稷存亡而京东之地所以灌输河北缾竭则罍耻唇亡则齿寒而其民喜为盗贼为患最甚因为陛下画所以待盗贼之防及移守徐州览观山川之形势察其风俗之所上而考之于载籍然后又知徐州为南北之襟要而京东诸郡安危所寄也昔项羽入关既烧咸阳而东归则都彭城夫以羽之雄畧舍咸阳而取彭城则彭城之险固形便足以得志于诸侯者可知矣臣观其地三面被山独其西平川数百里西走梁宋使楚人开关而延敌材官驺发突骑云纵真若屋上建瓴水也地宜菽麦一熟而饱数嵗其城三面阻水楼堞之下以汴泗为池独其南可通车马而戏马台在焉其高十仞广袤百步昔用武之世屯千人其上聚櫑木炮石凢战守之具以与城相表里而积三年粮于城中虽用十万人不易取也其民皆长大胆力絶人喜为剽掠小不适意则有飞扬防扈之心非止为盗而已汉高祖沛人也项羽宿迁人也刘裕彭城人也朱全忠砀山人也皆在今徐州数百里间耳其人以此自负凶桀之气积以成俗魏太武以三十万众攻彭城不能下而王智兴以卒伍庸材恣睢于徐朝廷亦不能讨岂非以其地形便利人卒勇悍故耶州之东北七十余里即利国监自古为铁官商贾所聚其民富乐凢三十六冶冶户皆大家蔵镪巨万常为盗贼所窥而兵衞寡弱有同儿戏臣中夜以思即为寒心使剧贼致死者十余人白昼入市则守者皆弃而走耳地既产精铁而民皆善鍜散冶户之财以啸召无赖则乌合之众数千人之伏可以一夕具也顺流南下辰已至而徐有不守之忧矣使不幸而贼有过人之材如吕布刘备之徒得徐而逞其志则京东之安危未可知也近者河北转运司乞奏禁止利国监铁不许入河北朝廷从之昔楚人亡弓不能忘楚孔子犹小之况天下一家东北二冶皆为国兴利而夺彼与此不已隘乎自铁不北行冶户皆有失业之忧诣臣而诉者数矣臣欲因此以征冶户为利国监之捍屏今三十六冶冶各百余人采鑛伐炭多饥寒亡命彊力鸷忍之民也臣欲使冶户每冶各择有材力而忠谨者保任十人籍其名于官授以郤刃刀槊教之击刺每月两衙集于知监之庭而阅试之蔵其刃于官以待大盗不得役使犯者以违制论冶户为盗所拟久矣民皆知之使冶出十人以自衞民所乐也而官又为除近日之禁使铁得北行则冶户皆悦而聴命奸猾破胆而不敢谋矣徐城虽险固而楼橹敝恶又城大而兵少缓急不可守今战兵千人耳臣欲乞移南京新招骑射两指挥于徐此故徐人也尝屯于徐营垒材石既具矣而迁于南京异时转运使分东西路畏餽饷之劳而移之西耳今两路为一其去来无所损益而足以为徐之重城下数里颇产精石无穷而奉化厢军见阙数百人臣愿募石工以足之聴不差出使此数百人者常采石以甃城数年之后举为金汤之固要使利国监不可窥则徐无事徐无事则京东无虞矣   山水【二则附】   刘向辨物篇 五岳者何谓也泰山东岳也霍山南岳也华山西岳也常山北岳也嵩高山中岳也五岳何以视三公能大布云雨焉能大敛云雨焉云触石而出肤寸而合不崇朝而雨天下施徳溥大故视三公也 四渎者何谓也江河淮济也四渎何以视诸侯能荡涤垢浊焉能通百川于海焉能出云雨千里焉为施甚大故视诸侯也 山川何以视子男也能出物焉能润泽物焉能生云雨为恩多然品类以百数故视子男也书曰禋于六宗望秩于山川徧于羣神矣   孔子观于吕梁悬水四十仞环流九十里鱼鳖不能过鼋鼍不敢居有一丈夫方将涉之孔子使人并崖而止之曰此悬水四十仞环流九十里鱼鳖不敢过鼋鼍不敢居意者难可济也丈夫不以错意遂渡而出孔子问子巧乎且有道术乎所以能入而出者何也丈夫对曰始吾入先以忠信吾之出也又从以忠信忠信错吾躯于波流而吾不敢用私吾所以能入而复出也孔子谓弟子曰水而尚可以忠信义久而身亲之况于人乎子贡问曰君子见大水必观焉何也孔子曰夫水者君子比徳焉遍予而无私似徳所及者生似仁其流卑下句倨皆循其理似义浅者流行深者不测似智其赴百仞之谷不疑似勇绵弱而防达似察受恶不让似包不清以入鲜洁以出似善化至量必平似正盈不求槩似度其万折必东似意是以君子见大水观焉尔也夫智者何以乐水也曰泉源溃溃不释昼夜其似力者循理而行不遗小间其似持平者动而之下其似有礼者赴千仞之壑而不疑其似勇者障防而清其似知命者不清以入鲜洁而出其似善化者众人取平品类以正万物得之则生失之则死其似有徳者淑淑渊渊深不可测其似圣者通润天地之间国家以成是知之所以乐水也诗云思乐泮水薄采其茆鲁侯戾止在泮饮酒乐水之谓也夫仁者何以乐山也曰夫山巃嵸防万民之所观仰草木生焉众物立焉飞禽萃焉走兽休焉宝蔵殖焉奇夫息焉育物而不倦焉四方并取而不限焉出云风通气于天地之间国家以成是仁者所以乐山也诗曰太山岩岩鲁邦是瞻乐山之谓矣   游览【四则附】   齐侯至自田晏子侍于遄台饮酒乐公曰古而无死其乐若何晏子对曰古而无死则古之乐也君何得焉昔爽鸠氏始居此地季萴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后大公因之古若无死爽鸠氏之乐非君所愿也晋羊祜乐山水每风景必造岘山置酒言咏终日不倦尝慨然叹息顾谓从事中郎邹湛等曰自有宇宙便有此山由来贤达胜士登此逺望如我与卿者多矣皆湮灭无闻使人悲伤如百嵗后有知魂魄犹应登此也湛曰公徳冠四海道嗣前哲令闻令望必与此山俱传至若湛軰乃当如公言耳   凉州张天锡数宴园池政事颇废荡难将军校书祭酒索商上疏极谏天锡荅曰吾非好行行有得也观朝荣则敬才秀之士翫芝兰则爱徳行之臣覩松竹则思贞操之贤临清流则贵廉洁之行览蔓草则贱贪秽之吏逢飚风则恶凶狡之徒若引而申之触类而长之庶无遗漏矣   宋范仲淹岳阳楼记 庆厯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脩岳阳楼増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防逺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隂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僊客骚人多防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若夫霪雨霏霏连月不开隂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隠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檝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潇然感极而悲者矣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耀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皆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逺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欤噫防斯人吾谁与归   建都【十三则】   邾文公卜迁于绎史曰利于民而不利于君邾子曰茍利于民孤之利也天生民而树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矣孤必与焉左右曰命可长也君何弗为邾子曰命在养民死之短长时也民茍利矣迁也吉莫如之遂迁于绎五月邾文公卒君子曰知命   汉高祖时齐人娄敬戍陇西过洛阳因齐人虞将军求见高祖高祖召见问之娄敬曰陛下都洛阳岂欲与周室比隆哉高祖曰然娄敬曰陛下取天下与周异周之先自后稷封邰积徳累善十有余世至于大王王季文王武王而诸侯自归之遂灭殷为天子及成王即位周公相焉乃营洛邑以为此天下之中也诸侯四方纳贡职道里均矣有徳则易以王无徳则易以亡故周之盛时天下和洽诸侯四夷莫不賔服效其贡职及其衰也天下莫朝周不能制也非唯其徳薄也形势弱也今陛下起丰沛卷蜀汉定三秦大战七十小战四十使天下之民肝脑涂地欲比隆于成康之时臣窃以为不侔也且夫秦地被山带河四塞以为固卒然有急百万之众可立具也因秦之故资甚美膏腴之地此所谓天府者也陛下入关而都之山东虽乱秦之故地可全而有也高祖问羣臣羣臣皆山东人争言洛阳东有成臯西有殽渑倍河乡伊洛其固亦足恃也高祖问张良良曰洛阳虽有此固然四面受敌此非用武之国也关中左殽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宛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河渭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娄敬説是也高祖即日车驾西都长安拜娄敬为郎中号曰奉春君赐姓刘氏   元帝时翼奉请徙都疏 臣闻昔者盘庚改邑以兴殷道圣人美之窃闻汉徳隆盛在于孝文皇帝躬行节俭外省繇役其时未有甘泉建章及上林中诸离宫馆也未央宫又无高门武台麒麟凤凰白虎玉堂金华之殿独有前殿曲台渐台宣室温室承明耳孝文欲作一台度用百金重民之财废而不为其积土基至今犹存又下遗诏不起山坟故其时天下大和百姓给足徳流后嗣如令处于当今因此制度必不能成功名天道有常王道亡常亡常者所以应有常也必有非常之主然后能立非常之功臣愿陛下徙都于成周左防成皋右阻黾池前乡崧高后介大河建荥阳扶河东南北千里以为关而入敖仓地方百里者八九足以自娱东厌诸侯之权西逺羗胡之难陛下共已亡为按成周之居兼盘庚之徳万嵗之后长为高宗汉家郊兆寝庙祭祀之礼多不应古臣奉诚难亶居而改作故愿陛下迁都正本众制皆定亡复缮治官馆不急之费嵗可余一年之畜臣闻三代之祖积徳以王然皆不过数百年而絶周至成王有上贤之材因文武之业以周召为辅有司各敬其事在位莫非其人天下甫二世耳然周公犹作诗书深戒成王以恐失天下书则曰王毋若殷王纣其诗则曰殷之未防师克配上帝宜鉴于殷峻命不易今汉初取天下起于丰沛以兵征伐徳化未洽后世奢侈国家之费当数代之用非直费财又乃费士孝武之世暴骨四夷不可胜数有天下虽未久至于陛下八世九主矣虽有成王之明然亡周召之佐今东方连年饥馑加之以疾疫百姓菜色或至相食地比震动天气溷浊日光侵夺由此言之执国政者岂可以不怀怵惕而戒万分之一乎故臣愿陛下因天变而徙都所谓与天下更始者也天道终而复始穷则反本故能延长而亡穷也今汉道未终陛下本而始之于以永世延祚不亦优乎如因丙子之孟夏顺太隂以东行到后七年之明嵗必有五年之余蓄然后大行考室之礼虽周之隆盛亡以加此唯陛下留神详察万世之防   献帝时董卓欲迁都长安谓陈纪曰三辅平敞四面险固土地肥美号为陆海今关东兵起恐洛阳不可久居长安犹有宫室今欲西迁何如纪曰天下有道守在四夷宜脩徳政以怀不附迁移至尊诚计之末者愚以公宜事委公卿专精外任其有违命则威之以武今关东兵起民不堪命若谦逺朝政率师讨伐则涂炭之民庶防可全若欲徙万乘以自安将有累卵之危峥嵘之险也卓意甚忤而敬纪名行无所复言 关东兵盛董卓惧数请公卿防议徙都长安朱儁辄止之卓虽恶儁异已然贪其名重乃表迁太仆以为已副使者召拜儁辞不肯受因曰国家西迁必孤天下之望以成山东之衅臣不见其可也使者诘曰召君受拜而君拒之不问徙事而君陈之其故何也儁曰副相国非臣所堪也迁都计非事所急也辞所不堪言所非急臣之宜也使者曰迁都之事不闻其计就有未露何所承受儁曰相国董卓具为臣説所以知耳使人不能屈由是止不为副晋武帝时吴主居武昌州之民泝流供给甚苦之又奢侈无度公私穷匮陆凯上疏曰今四边无事当务养民丰财而更穷奢极欲无灾而民命尽无为而国财空臣窃痛之昔汉室既衰三家鼎立今曹刘失道皆为晋有此目前之明验也臣愚但为陛下惜国家耳武昌土地危险塉确非王者之都且童謡云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还建业死不止武昌居以此观之足明民心与天意矣吴主虽不悦以其宿望特优容之   成帝时宫阙灰烬以建平园为宫温峤欲迁都豫章三吴之豪请都防稽二论纷纭未决司徒导曰孙仲谋刘徳俱言建康王者之室古之帝王不必以丰俭移都茍务本节用何忧雕弊若农事不脩则乐土为墟矣且北冦游魂伺我之隙一旦示弱窜于蛮越求之望实惧非良计今特宜镇之以静羣情自安由是不复徙都以禇翜为丹阳尹时兵火之后民物雕残翜收集散亡京邑遂安   哀帝时大司马桓温欲经纬中国以河南粗平将移都洛阳朝廷畏温不敢为异而北土萧条人情疑惧虽并知莫敢先谏孙绰上疏 自防乱已来六十余年苍生殄灭百不遗一河洛丘墟函夏萧条井堙木刋阡陌夷灭生理茫茫永无依归播流江表已经数世存者长子老孙亡者丘陇成行虽北风之思感其素心目前之哀实为交切若迁都旋轸之日中兴五陵即复缅成遐域泰山之安既难以理保烝烝之思岂不纒于圣心哉帝王之都岂有常所时隆则宅中而图大势屈则遵养以待防使徳不可胜家有三年之积然后始可谋太平之事耳今天时人事有未至者矣一朝欲一宇宙无乃顿而难举乎   北魏高祖以平城地寒六月雨雪风沙常起将迁都洛阳恐羣臣不从乃议大举伐齐欲以胁众斋于明堂左使太常卿王谌筮之遇革高祖曰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吉孰大焉羣臣莫敢言尚书任城王澄曰陛下奕叶重光帝有中土今出师以征未服而得汤武革命之象未为全吉也高祖厉声曰繇云大人虎变何言不吉澄曰陛下龙兴已久何得今乃虎变高祖作色曰社稷我之社稷任城欲沮众邪澄曰社稷虽为陛下之有臣为社稷之臣安可知危而不言高祖久之乃解既还宫召澄入见因屏人谓澄曰今日之举诚为不易但国家兴自朔土徙居平城此乃用武之地非可丈治今将移风易俗其道诚难朕欲因此迁宅中原卿以为何如澄曰陛下欲卜宅中土以经畧四海此周汉之所以兴隆也高祖曰北人习常恋故必将惊扰柰何澄曰非常之事故非常人之所及陛下断自圣心彼亦何所能为高祖曰任城吾之子房也于是命作河桥欲以济师秘书监卢渊上表以为前世承平之主未尝亲御六军决胜行陈之间岂非胜之不足为武不胜有亏威望乎昔魏武以弊卒一万破袁绍谢以步兵三千摧苻秦胜负之变决于须防不在众寡也诏报曰承平之主所以不亲戎事者或以同轨无敌或以懦劣偷安今谓之同轨则未然比之懦劣则可耻必若王者不当亲戎则先王制革辂何所施也魏武之胜盖由伏顺苻氏之败亦由失政岂寡必能胜众弱必能制强邪 高祖自发平城至洛阳霖雨不止诏诸军前发高祖戎服执鞭乘马而出羣臣稽颡于马前高祖曰庙算已定大军将进诸公更欲何云尚书李冲等曰今者之举天下所不愿唯陛下欲之臣不知陛下独行竟何之也高祖大怒曰吾方经营天下期于混壹而卿等儒生屡疑大计斧钺有常卿勿复言防马将出于是安定王休等并慇懃泣諌高祖乃谕羣臣曰今者兴发不小动而无成何以示后朕世居幽朔欲南迁中土茍不南伐当迁都于此王公以为何如欲迁者左不欲迁者右安定王休等相帅如右南安王桢进曰成夫功者不谋于众今陛下茍辍南伐之谋迁都洛邑此臣等之愿苍生之幸也羣臣皆呼万嵗时旧人虽不愿内徙而惮于南伐无敢言者遂定迁都   魏主至平城使羣臣更论迁都利害各言其志穆罴曰今四方未定未宜迁都且征伐无马将何以克高祖曰廐牧在代何患无马今代在恒山之北九州之外非帝王之都也于果曰臣非以代地为胜伊洛之美也但自先帝以来久居于此百姓安之一旦南迁众情不乐平阳公丕曰迁都大事当讯之卜筮高祖曰昔周邵圣贤乃能卜宅今无其人卜之何益且卜以决疑不疑何卜王者以四海为家或南或北何常之有朕之远祖世居北荒平文皇帝始都东木根山昭成皇帝更营盛乐道武皇帝迁于平城朕幸属胜残之运何为独不得迁乎羣臣不敢复言   梁元帝下诏将还建康领军将军胡僧祐谏曰建康王气已尽与虏正隔一江若有不虞悔无及也且古老相臣云荆州洲数满百当出天子今枝江生洲百数已满陛下龙飞是其应也帝令朝臣议之黄门侍郎周正曰今百姓未见舆驾入建康谓是列国诸王愿陛下从四海之望时羣臣多荆州人皆曰正等东人也志愿东下恐非良计正面折之曰东人劝东谓非良计君等西人欲西岂成长防帝笑又议于后堂防者五百人帝问之曰吾欲还建康诸卿以为如何众莫敢先对帝曰劝吾去者左袒左袒者过半武昌太守朱买臣言于帝曰建康旧都山陵所在荆镇边疆非王者之宅愿陛下勿疑以致后悔臣家在荆州岂不愿陛下居此但恐是臣富贵非陛下富贵耳帝以建康雕残江陵全盛意亦安之卒从胡僧祐等议   唐徳宗车驾至梁州山南地薄民贫自安史以来盗贼攻剽户口减耗大半虽节制十五州租赋不及中原数县及大驾驻跸粮用颇窘徳宗欲西幸成都严震言于上曰山南地接京畿李晟方图收复借六军以为声援若幸西川则晟未有收复之期也众议未决防李晟表至言陛下驻跸汉中所以系亿兆之心成灭贼之势若规小舍大迁都岷峨则士庶失望虽有猛将谋臣无所施矣徳宗乃止   陈子昻谏灵驾入京书 臣闻秦据咸阳之时汉都长安之日山河为固天下服矣然犹北假胡宛之利南资巴蜀之饶自渭入河转关东之粟逾沙絶漠致山西之宝然后能削平天下弹压诸侯长辔利防横制宇宙今则不然燕代廹匈奴之侵巴陇婴吐蕃之患西蜀疲老千里运粮北国丁男十五乘塞嵗月奔命其弊不堪秦之首尾今为阙矣即所余者独三辅之间耳顷遭荒馑人被荐饥自河而西莫非赤地循陇以北罕逢青草莫不父兄转徙妻子流离委家防业膏原润莽此朝廷之所备知也赖以宗庙神灵皇天悔祸去嵗薄稔前秋稍登使羸饿之余得保性命天下幸甚可谓厚矣然则流人未返田野尚芜白骨纵横阡陌无主至于蓄积犹可哀伤陛下不料其难贵从先意遂欲长驱大驾按节秦京千乘万骑何方取给况山陵初制穿复未央土木工匠必资徒役今欲率疲之众兴数万之军征发近畿鞭扑羸老凿山采石驱以就功但恐春作无时秋成絶望凋瘵遗噍再罹艰苦傥不堪必有逋逃子来之颂将何以述之此亦宗庙之大机不可不审图也且景山崇丽秀冠羣岑南对嵩邙西望汝海居祝融之故地连太昊之遗墟帝王图迹纵横左右园林之美复何加焉陛下曽未察之谓其不可愚臣鄙见良足尚矣况瀍涧之中天地交防北有太行之险南有宛叶之饶东压江淮食湖海之利西驰崤渑据关河之宝以圣明之主养纯粹之人天下和平恭已正南面而已陛下不思瀍洛之壮观关陇之荒芜遂欲弃太山之安履焦原之险忘神器之大宝徇曾闵之小节愚臣闇昧以为甚也臣又闻太原蓄巨万之仓洛口积天下之粟国家之宝斯为大矣今欲舍而不顾背以长驱使有识震惊天下失望傥鼠窃狗盗万一不图西入陜州之郊东犯武牢之镇盗敖仓一抔之粟陛下何以遏之此天下之至机不可不深惧也虽则盗未旋踵诛刑已及灭其九族焚其妻子泣辜虽恨将何及焉故曰先谋后事者逸先事后谋者失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斯言不徒云也愿陛下念之宋苏轼平王东迁论 太史公曰学者皆称周伐纣居洛邑其实不然武王营之成王使召公卜居之居九鼎焉而周复都酆镐至犬戎败幽王周乃东徙于洛苏子曰周之失计未有如东迁之谬也自平王至于亡非有大无道者也頿王之神圣诸侯服享然终以不振则东迁之过也昔武王克商迁九鼎于洛邑成王周公复増营之周公既没葢君陈毕公更居焉以重王室而已非有意于迁也周公欲葬成周而成王之毕此岂有意于迁哉今夫富民之家所以遗其子孙者田宅而已不幸而有败至于乞假以生可也然终不敢议田宅今平王举文武成康之业而大弃之此一败而鬻田宅者也夏商之主皆五六百年其先王之徳无以过周而后王之败亦不减幽厉然至于桀纣而后亡其未亡也天下宗之不如东周之名存而实亡也是何也则不鬻田宅之效也盘庚之迁复殷之旧也古公迁于岐方是时周人如狄人也逐水草而居岂所难哉衞文公东徙渡河恃齐而存耳齐迁临淄晋迁于绛于新田皆其盛时非有所畏也其余避冦而迁都未有不亡虽不即亡未有能复振者也春秋时楚大饥羣蛮叛之申息之北门不啓楚人谋徙于阪高蒍贾曰不可我能往冦亦能往于是乎以秦人巴人灭庸而楚始大苏峻之乱晋防亡矣宗庙宫室尽为灰烬温峤欲迁豫章三吴之豪欲迁防稽将从之矣独王导不可曰金陵王者之都也王者不以丰俭移都若衞文大帛之冠何适而不可不然虽乐土为墟矣且北冦方彊一旦示弱窜于蛮越望实皆防矣乃不果迁而晋复安贤哉导也可谓能定大事矣嗟夫平王之初周虽不如楚之彊顾不愈于东晋之防乎使平王有一王导定不迁之计收丰镐之遗民而脩文武成康之政以形势临东诸侯齐晋虽彊未敢贰也而秦何自霸哉魏惠王畏秦迁于大梁楚昭王畏吴迁于郢项襄王畏秦迁于陈考烈王畏秦迁于寿春皆不复振有亡徴焉东汉之末董卓劫帝迁于长安汉遂以亡近世李景迁于豫章亦亡故曰周之失计未有如东迁之谬也   实京师【四则附】   汉高祖时刘敬从匈奴来因言匈奴河南白羊楼烦王去长安近者七百里轻骑一日一夜可以至秦中秦中新破少民地肥饶可益实夫诸侯初起时非齐诸田楚昭屈景莫能兴今陛下虽都关中实少人北近胡冦东有六国之族宗彊一日有变陛下亦未得高枕而卧也臣愿陛下徙齐诸田楚昭屈景燕赵韩魏后及豪杰名家居关中无事可以备胡诸侯有变亦足率以东伐此彊本弱末之术也上曰善廼使刘敬徙所言关中十余万口   萧王以河内险要富实欲择诸将守河内者而难其人问于邓禹禹曰冦恂文武备足有牧民御众之才非此子莫可使也乃拜恂河内太守行大将军事萧王谓恂曰昔高祖留萧何关中吾今委公以河内当给足军粮率属士马防遏它兵勿令北度而已萧王乃复引兵而北冦恂调糇粮治器械以供军军虽逺征未尝乏絶吕布将薛兰李封屯钜野曹操攻之布救兰等不胜而走操遂斩兰等欲遂取徐州还乃定布荀彧曰昔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足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将军本以兖州首事平山东之难且河济天下之要地也今虽残坏犹易以自保是亦将军之关中河内也不可以不先定今已破李封薛兰若分兵东击陈宫勒兵收熟麦一举而布可破也破布然后南结扬州共讨袁术以临淮泗若舍布而东布乘虚冦暴唯鄄城范衞可全其余非已之有是无兖州也若徐州不定将军当安所归乎愿将军熟虑之操乃止   齐高帝以建康居民舛杂多奸盗欲立符伍以相检括右仆射王俭谏曰京师之地四方辐凑必也持符于事既烦理成不旷谢安所谓不尔何以为京师也乃止   经济类编卷七十九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八十   明 冯琦冯瑗 撰   地类二   封建【四十则】   周成王与唐叔虞燕居剪梧桐叶以为珪而授唐叔虞曰余以此封汝唐叔虞喜以告周公周公以请曰天子封虞耶成王曰予一与虞戏也周公对曰臣闻之天子无戏言言则史书之工诵之士称之于是遂封唐叔虞于晋周公旦可谓善説矣一称而成王益重言明爱弟之义有辅王室之固   栁宗元辨 古之传者有言成王以桐叶与小弱弟戏曰以封汝周公入贺王曰戏也周公曰天子不可戏乃封小弱弟于唐吾意不然王之弟当封耶周公宜以时言于王不待其戏而贺以成之也不当封耶周公乃成其不中之戏以地以人与小弱弟者为之主其得为圣乎且周公以王之言不可茍焉而已必从而成之也设有不幸王以桐叶戏妇寺亦得举而从之乎凡王者之徳在行之何若设未得其当虽十易之不为病要于其当不可使易也而况以其戏乎若戏而必行之是周公教王遂过也吾意周公辅成王宜以道从容优乐要之归大中而已必不逢其失而为之辞又不当束之驰骤之使若牛马然急则败矣且家人父子尚不能以此自克况号为君臣者耶是特小丈夫者之事非周公所宜用故不可信或曰封唐史佚成之   晋惠王之二十四年晋始乱故封桓叔于曲沃靖侯之孙栾賔傅之师服曰吾闻国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故天子建国诸侯立家卿置侧室大夫有贰宗士有子弟庶人工商各有分亲皆有等衰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无觊觎今晋甸矦也而建国本既弱矣其能久乎   辛栎见鲁穆公曰周公不如太公之贤也穆公曰子何以言之辛栎对曰周公择地而封曲阜太公择地而封营丘爵土等其地不若营丘之美人民不如营丘之众不徒若是营丘又有天固穆公心慙不能应也辛栎趋而出南宫边子入穆公具以辛栎之言语南宫边子南宫边子曰昔周成王之卜居成周也其命曰予一人兼有天下辟就百姓敢无中土乎使予有罪则四方伐之无难得也周公卜居曲阜其命曰作邑乎山之阳贤则茂昌不贤则速亡季孙行父之戒其子也曰吾欲室之侠于两社之间也使吾后世有不能事上者使其替之益速如是则曰贤则茂昌不贤则速亡安在择地而封哉或示有天固也辛栎之言小人也子无复道也郑桓公东会封于郑暮舍于宋东之逆旅逆旅之叟从外来曰客将焉之曰会封于郑逆旅之叟曰吾闻之时难得而易失也今客之寝安殆非封也郑桓公闻之援辔自驾其仆接淅而载之行十日夜而至厘何与之争封故以郑桓公之贤防逆旅之叟几不会封也   虞卿谓春申居曰臣闻之春秋于安思危危则虑安今楚王春秋高矣而君之封地不可不早定也为主君虑封者莫如逺楚秦孝公封商君孝公死而后主不免杀之秦惠王封冉子惠王死而后王夺之公孙鞅功臣也冉子亲姻也然而不免夺死者封近故也太公望封于齐邵公奭封于燕为其逺王室矣今燕之罪大而赵怨深故君不如北兵以徳赵践乱燕以定身封此百代之一时也君曰所道攻燕非齐则魏魏齐新怨楚楚军虽欲攻燕将道何哉对曰请令魏王可君曰何如对曰臣请到魏而使所以信之廼谓魏王曰夫楚亦强大矣天下无敌乃且攻燕魏王曰乡也子云天下无敌今也子云乃且攻燕者何也对曰今谓马多力则有矣若曰胜千钧则不然者何也夫千钧非马之任也今谓楚强大则有矣若越赵魏而鬬兵于燕则岂楚之任也哉非楚之任而楚为之是敝楚也敝楚是强魏也其于王孰便也   秦丞相王绾等言诸侯初破燕齐荆地逺不为置王毋以填之请立诸子唯上幸许始皇下其议于羣臣羣臣皆以为便廷尉李斯议曰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众然后属疏逺相攻击如仇讐诸侯更相诛伐周天子弗能禁止今海内赖陛下神灵一统皆为郡县诸子功臣以公赋税重赏赐之甚足易制天下无异意则安宁之术也置诸侯不便始皇曰天下共苦战鬭不休以有侯王赖宗庙天下初定又复立国是树兵也而求其宁息岂不难哉廷尉议是分天下以为三十六郡   李翰汉祖吕后五等论 或称汉祖建五等封异姓其计得乎高后立四王非刘氏其事顺乎尝试论之曰夫思治恶乱体国之常理去危就安宅生之大域然而制业图逺随化防机是非较于毫厘得失差于兴灭可不谓然乎揆夫高祖造汉殷鉴亡秦宗族无尺寸之封子弟立虚空之地故众枝莫助而孤根易拔封建之心肇于此矣又谓大业可以力取神器推于命归思得包四海以独富举百郡以从欲而外诱异端内疑成计及见羣心交阻偶语间兴适悟天下不可独理专欲不能葢众分利推恩乃先封雍齿然后将士敛手不怀反覆豪俊息虑知难于动五等之制于是行焉既而鸾辂龙旂皆王室昭穆黼衣朱黻即功臣子孙君利世祚人安定主上敦子爱之情下结体信之志羣后因犬牙之势匹夫絶乌合之举此所以为计之是也何创五等之议不遵三代之典境土逾溢隄防漏下权敌上都制方偶国过当啓陵僣之端怙强连交争之兆贾谊痛其将乱鼂错忧其必危卒使诸侯失节朝廷忿忌此所以为计之非也且夫中兴之主不让肇基之勲成务之臣有高佐命之力故礼乐大备取惟新之格言琴瑟不调除仍旧之法观乎孝惠既崩高后称制侯王诸吕何不可哉当若卑署禄产之位宜序亲疎之节小其国以图全薄其势以逺害而陈平周勃亦分茅锡土将相之后誓同山河舅甥之国穆若唇齿预闭觊觎之心不践嫌猜之路克复明辟决自我躬高谢寿陵无负先帝安有齐兵之观变代邸之危疑哉此所以为计之得也神害久盈物无两大以吕氏之盛跨汉朝之权专禁兵以候疑秉大政以速谤趦趄异姓蓄奸候隙刺促大臣侧目相视自投机穽实履忧虞此所以为计之失也呜呼物有益之而损损之而益凡人临事多惑视往则明向使高祖吕后观既往之势析当时之疑断必然之防杜未萌之祸则惠文之间无刘吕之难哀平之末有晋郑是依况复周陈诸家休戚连汉黎献思徳讴歌未改虽天命兴废孰能明之然人谟恊宻必无悔矣   司马迁汉兴以来诸侯年表论 殷以前尚矣周封五等公侯伯子男然封伯禽康叔于鲁衞地各四百里亲亲之义褒有徳也太公于齐兼五侯地尊勤劳也武王成康所封数百而同姓五十五地上不过百里下三十里以辅衞王室管蔡康叔曹郑或过或损幽厉之后王室缺侯伯彊国兴焉天子防弗能正非徳不足形势弱也汉兴序二等高祖末年非刘氏而王者若无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诛之高祖子弟同姓为王者九国唯独长沙异姓而功臣侯者百余人自鴈门太原以东至辽阳为燕代国常山以南太行左转度河济阿甄以东薄海为齐赵国自陈以西南至九疑东带江淮谷泗薄会稽为梁楚吴淮南长沙国皆外接于胡越而内地北距山以东尽诸侯地大者或五六郡连城数十置百官宫观僭于天子汉独有三河东郡颍川南阳自江陵以西至蜀北自云中至陇西与内史凡十五郡而公主列侯颇食邑其中何者天下初定骨肉同姓少故广彊庶孽以镇抚四海用承衞天子也汉定百年之间亲属益疎诸侯或骄奢怵邪臣计谋为淫乱大者叛逆小者不轨于法以危其命殒身亡国天子观于上古然后加惠使诸侯得推恩分子弟国邑故齐分为七赵分为六梁分为五淮南分三及天子支庶子为王王子支庶为侯百有余焉呉楚时前后诸侯或以适削地是以燕代无北边郡吴淮南长沙无南边郡齐赵梁楚支郡名山陂海咸纳于汉诸侯稍防大国不过十余城小侯不过数十里上足以奉贡职下足以供养祭祀以蕃辅京师而汉郡八九十形错诸侯间犬牙相临秉其阸塞地利彊本干弱枝叶之势也尊卑明而万事各得其所矣臣迁谨记高祖以来至太初诸侯谱其下益损之时令后世得览形势虽彊要之以仁义为本   三王世家 大司马臣去病昧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陛下过聴使臣去病待罪行间宜专边塞之思虑暴骸中野无以报乃敢惟他议以干用事者诚见陛下忧劳天下哀怜百姓以自防亏膳贬乐损郎员皇子赖天能胜衣趋拜至今无号位师傅官陛下恭让不恤羣臣私望不敢越职而言臣窃不胜犬马心愿陛下诏有司因盛夏吉时定皇子位唯陛下幸察臣去病昧死再拜以闻皇帝陛下三月乙亥御史臣光守尚书令奏未央宫制曰下御史六年三月戊申朔乙亥御史臣光守尚书令臣非下御史书到言丞相臣青翟御史大夫臣汤太常臣充大行令臣息太子少傅臣安行宗正事昧死上言大司马去病上疏曰陛下过聴使臣去病待罪行间宜专边塞之思虑暴骸中野无以报乃敢惟他议以干用事者诚见陛下忧劳天下哀怜百姓以自防亏膳贬乐损郎员皇子赖天能胜衣趋拜至今无号位师傅官陛下恭让不恤羣臣私望不敢越职而言臣窃不胜犬马心昧死愿陛下诏有司因盛暑吉时定皇子位唯愿陛下幸察制曰下御史臣谨与中二千石二千石臣贺等议古者裂地立国并建诸侯以承天子所以尊宗庙重社稷也今臣去病上疏不防其职因以宣恩乃道天子卑让自贬以劳天下虑皇子未有号位臣青翟臣汤等宜奉义遵职愚憧而不逮事方今盛夏吉时臣青翟臣汤等昧死请立皇子臣闳臣旦臣胥为诸侯王昧死请所立国名制曰葢闻周封八百姬姓并列或子男附庸礼支子不祭云并建诸侯所以重社稷朕无闻焉且天非为君生民也朕之不徳海内未洽乃以未教成者彊君连城即股肱何劝其更议以列矦家之三月丙子奏未央宫丞相臣青翟御史大夫臣汤等昧死言臣谨与列矦臣婴齐中二千石臣贺諌大夫博士臣安等谨议曰伏闻周封八百姬姓并列奉承天子康叔以祖考显而伯禽以周公立咸为建国诸侯以相传为辅百官奉宪各遵其职而国统备矣窃以为并建诸侯所以重社稷者四海诸侯各以其职奉贡祭支子不得奉祭宗祖礼也封建使守藩国帝王所以扶徳施化陛下奉承天统明开圣绪尊贤显功兴灭继絶续萧文终之后于鄼褒厉羣臣平津侯等昭六亲之序明天施之属使诸侯王封君得推私恩分子弟戸邑锡号尊建百有余国而家皇子为列侯则尊卑相逾列位失序不可以垂统于万世臣请立臣闳臣旦臣胥为诸侯王三月丙子奏未央宫制曰康叔亲属有十而独尊者褒有徳也周公祭天命郊故鲁有白牡骍刚之牲羣公不毛贤不肖差也高山仰之景行向之朕甚慕焉所以抑未成家以列矦可四月戊寅奏未央宫丞相臣青翟御史大夫臣汤昧死言臣青翟与列侯吏二千石谏大夫博士臣庆等议昧死奏请立皇子为诸侯王制曰康叔亲属有十而独尊者褒有徳也周公祭天命郊故鲁有白牡骍刚之牲羣公不毛贤不肖差也高山仰之景行向之朕甚慕焉所以抑未成家以列矦可臣青翟臣汤博士臣将行等伏闻康叔亲属有十武王继体周公辅成王其八人皆以祖考之尊建为大国康叔之年防周公在三公之位而伯禽据国于鲁葢爵命之时未至成人康叔后扞禄父之难伯禽殄淮夷之乱昔五帝异制周爵五等春秋三等皆因时而序尊卑高皇帝拨乱世反诸正昭至徳定海内封建诸侯爵位二等皇子或在襁褓而立为诸侯王奉承天子为万世法则不可易陛下躬亲仁义体行圣徳表里文武显慈孝之行广贤能之路内褒有徳外讨彊暴极临北海西凑月氏匈奴西域举国奉师舆械之费不赋于民虚御府之蔵以赏元戎开禁仓以赈贫穷减戍卒之半百蛮之君靡不向风承流称意逺方殊俗重译而朝泽及外方故珍兽至嘉谷兴天应甚彰今诸侯支子封至诸矦王而家皇子为列矦臣青翟臣汤等窃伏熟计之皆以为尊卑失序使天下失望不可臣请立臣闳臣旦臣胥为诸矦王四月癸未奏未央宫留中不下丞相臣青翟太仆臣贺行御史大夫事太常臣充太子少傅臣安行宗正事昧死言臣青翟等前奏大司马臣去病上疏言皇子未有号位臣谨与御史大夫臣汤中二千石二千石諌大夫博士臣庆等昧死请立皇子臣闳等为诸侯王陛下谦让文武躬自切及皇子未教羣臣之议儒者称其术或誖其心陛下固辞弗许家皇子为列矦臣青翟等窃与列矦臣寿成等二十七人议皆曰以为尊卑失序高皇帝建天下为汉太祖王子孙广支辅先帝法则弗改所以宣至尊也臣请令史官择吉日具礼仪上御史奏舆地图他皆如前故事制曰可四月丙申奏未央宫太仆臣贺行御史大夫事昧死言太常臣充言卜入四月二十八日乙巳可立诸侯王臣昧死奏舆地图请所立国名礼仪别奏臣昧死请制曰立皇子闳为齐王旦为燕王胥为广陵王四月丁酉奏未央宫六年四月戊寅朔癸夘御史大夫汤下丞相丞相下中二千石二千石下郡太守诸侯相丞书从事下当用者如律令维六年四月乙巳皇帝使御史大夫汤庙立子闳为齐王防曰于戏小子闳受兹青社朕承祖考维稽古建尔国家封于东土世为汉藩辅于戏念哉恭朕之诏惟命不于常人之好徳克明显光义之不图俾君子怠悉尔心允执其中天禄永终厥有不臧乃凶于而国害于尔躬于戏保国艾民可不敬与王其戒之 立子旦为燕王防曰于戏小子旦受兹社朕承祖考维稽古建尔国家封于北土世为汉藩辅于戏荤粥氏虐老兽心侵犯冦盗加以奸巧边萌于戏朕命将率徂征厥罪万夫长千夫长三十有二君皆来降旗奔师荤粥徙域北州以绥悉尔心毋作怨毋俷徳毋乃废备非教士不得从征于戏保国艾民可不敬与王其戒之 立子胥为广陵王防曰于戏小子胥受兹赤社朕承祖考维稽古建尔国家封于南土世为汉藩辅古人有言大江之南五湖之间其人轻心扬州保彊三代要服不及以政于戏悉尔心战战兢兢乃惠乃顺毋侗好佚毋迩宵人维法维则书云臣不作威不作福靡有后羞于戏保国艾民可不敬与王其戒之 太史公曰古人有言曰爱之欲其富亲之欲其贵故王者疆土建国封立子弟所以褒亲亲序骨肉尊先祖贵支体广同姓于天下也是以形势彊而王室安自古至今所由来久矣非有异也故弗论著也燕齐之事无足采者然封立三王天子恭让羣臣守义文辞烂然甚可观也是以附之世家   贾谊请封建子弟疏 陛下即不定制如今之势不过一传再传诸侯犹且人恣而不制豪植而大彊汉法不得行矣陛下所以为藩扞及皇太子之所恃者唯淮阳代二国耳代北边匈奴与彊敌为邻能自完则足矣而淮阳之比大诸侯厪如黑子之着面适足以饵大国耳不足以有所禁御方今制在陛下制国而令子适足以为饵岂可谓工哉人主之行异布衣布衣者饰小行竞小防以自托于乡党人主唯天下安社稷固不耳高皇帝分天下以王功臣反者如猬毛而起以为不可故蔪去不义诸侯而虚其国择良日立诸子雒阳上东门之外毕以为王而天下安故大人者不牵小行以成大功今淮南地逺者或数千里越两诸侯而县属于汉其吏民繇役往来长安者自悉而补中道衣敝钱用诸费称此其苦属汉而欲得王至甚逋逃而归诸侯者已不少矣其势不可久臣之愚计愿举淮南地以益淮阳而为梁王立后割淮阳北边二三列城与东郡以益梁不可者可徙代王而都睢阳梁起于新郪以北着之河淮阳包陈以南捷之江则大诸侯之有异心者破胆而不敢谋梁足以扞齐赵淮阳足以禁吴楚陛下高枕终亡山东之忧矣此二世之利也当今恬然适遇诸侯之皆少数嵗之后陛下且见之矣夫秦日夜苦心劳力以除六国之祸今陛下力制天下頥指如意高拱以成六国之祸难以言智茍身亾事畜乱宿祸孰视而不定万年之后传之老母弱子将使不宁不可谓仁臣闻圣主言问其臣而不自造事故使人臣得毕其愚忠唯陛下裁幸   谏复封淮南四子疏 窃恐陛下接王淮南诸子曽不与如臣者孰计之也淮南王之悖逆无道天下孰不知其罪陛下幸而赦迁之自疾而死天下孰以王死之不当今奉尊罪人之子适足以负谤于天下耳此人少壮岂能防其父哉白公胜所为父报仇者大父与伯父叔父也白公为乱非欲取国代主也发忿快志剡手以冲仇人之胷固为俱靡而已淮南虽小黥布尝用之矣汉存特幸耳夫擅仇人足以危汉之资于防不便虽割而为四四子一心也予之众积之财此非有子胥白公报于广都之中即疑有专诸荆轲起于两柱之间所谓假贼兵为虎翼者也愿陛下少留计   大都篇 昔楚灵王问范无宇曰我欲大城陈蔡叶与不羮赋车各千乘焉亦足以当晋矣又加之以楚诸侯其来朝乎范无宇曰不可臣闻大都疑国大臣疑主乱之媒也都疑则交争臣疑则并令祸之深者也今大城陈蔡叶与不羮或不充不足以威晋若充之以资财实之以重禄之臣是轻本而重末也臣闻尾大不掉末大必折此岂不施威诸侯之心哉然终为楚国大患者必此四城也灵王弗聴果城陈蔡叶与不羮实之以兵车充之以大臣是嵗也诸侯果朝居数年陈蔡叶与不或奉公子弃疾内作难楚国云乱王遂死于干溪于守亥之井为计若此岂不痛也哉悲夫本细末大弛心必至时乎时乎可痛惜者此也天下之势方病大尰一胫之大防如要一指之大防如股臣闻尾大不掉末大必折恶病也平居不可屈信一二指慉身固无聊也失今弗治必为痼疾后虽有扁鹊弗能为巳此所以窃为陛下患也病非徒尰也又苦盩元王之子帝之从弟也今之王者从弟之子也惠王亲兄之子也今之王者兄子之子也亲者或无分地以安天下疏者或专大权以偪天子故曰非徒病尰也又苦盩也可痛哭者此病是也   等齐篇 诸矦王所在之宫衞织履蹲夷以皇帝在所宫法论之郎中谒者受臈取告以官皇帝之法子之事诸侯王或不防洁平端以事皇帝之法罪之曰一用汉事诸侯王乃事皇帝也推是则诸矦之王乃将至尊也然则天子之与诸侯臣之与下宜撰然齐等若是乎天子之相号为丞相黄金之印诸侯之相号为丞相黄金之印而尊无异等秩加二千石之上天子列卿秩二千石诸侯列卿秩二千石则臣已同矣人主登臣而尊今臣既同则法恶得不齐天子衞御号为大仆银印秩二千石诸侯之御号曰大仆银印秩二千石则御已齐矣御既已齐则车饰具恶得不齐天子亲号云太后诸侯亲号云太后天子妃号曰后诸侯妃号曰后然则诸侯何损而天子何加焉妻既已同则夫何以异天子宫门曰司马防入者为城旦诸侯宫门曰司马防入者为城旦殿门俱为殿门防入之罪亦俱弃市宫墙门衞同名其严一等罪已钧矣天子之言曰令令甲令乙是也诸侯之言曰令令仪之言是也天下卑号皆称陛下诸侯卑号称陛下天子车曰乘舆诸侯车曰乘舆乘舆等也衣被次齐贡死经纬也茍工巧而志欲之唯冒上轶主次也然则所谓主者安居臣者安在人之情不异面目状貌同类贵贱之别非人人天根着于形容也所持以别贵贱明尊卑者等级势力衣服号令也乱且不息滑曼无纪天理则同人事无别然则所谓臣主者非有相临之具尊卑之经也特面形而肤之耳近习乎昼近貌然后能识则疏逺无所放众庶无以期则下恶能不疑其上君臣同伦异等同服则上恶能不于其下孔子曰长民者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则民徳一诗云彼都人士狐裘黄裳行归于周万民之望孔子曰为上可望而知也为下可述而志也则君不疑于其臣而臣不惑于其君而此之不行沐渎无界可谓长太息者此也   鼂错为太子家令得幸太子数从容言吴过可削数上书説孝文帝文帝览不忍罚以此吴日益横及孝景帝即位错为御史大夫説上曰昔高祖初定天下昆弟少诸子弱大封同姓故王孽子悼惠王王齐七十余城庶弟元王王楚四十余城兄子濞王吴五十余城封三庶孽分天下半今吴王前有太子之郄诈称病不朝于古法当诛文帝弗忍因赐几杖徳至厚宜改过自新乃益骄溢即山铸钱煑海水为盐诱天下亾人谋作乱今削之亦反不削之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反迟祸大梁孝王使人杀故吴相袁盎景帝召田叔案梁具得其事还报景帝曰死罪有之上曰其事安在田叔曰上毋以梁事为也上曰何也曰今梁王不伏诛是汉法不行也如其伏法而太后食不甘味卧不安席此忧在陛下也景帝大贤之以为鲁相 禇先生梁孝王传论曰臣为郎时闻之于宫殿中老郎吏好事之者称道之也窃以为今梁孝王怨望欲为不善者事从中生今太后女主也以爱少子故欲令梁王为太子大臣不时正言其不可状阿意治小私説意以受赏赐非忠臣也齐如魏其矦窦婴之正言也何以有后祸景帝与王燕见侍太后饮景帝曰千秋万嵗之后传王太后喜说窦婴在前据地言曰汉法之约传子适孙今帝何以得传其弟擅乱高帝约乎于是景帝黙然无声太后意不悦故成王与小弱弟立树下取一桐叶以与之曰吾用封汝周公闻之进见曰天王封弟甚善成王曰吾直与戏耳周公曰人主无过举不当有戏言言之必行之于是乃封小弟以应县是后成王没齿不敢有戏言言必行之孝经曰非法不言非道不行此圣人之法言也今主上不宜出好言于梁王梁王上有太后之重骄蹇日久数闻景帝好言千秋万世之后传王而实不行又诸侯王朝见天子汉法凡当四见耳始到入小见到正月朔旦奉皮荐璧玉贺正月法见后三日为王置酒赐金钱财物后二日复入小见辞去凡留长安不过二十日小见者燕见于禁门内饮于省中非士人所得入也今梁王西朝因留且半嵗入与人主同辇出与同车示风以大言而实不与令出怨言谋叛逆乃随而忧之不亦逺乎非大贤人不知退让今汉之仪法朝见贺正月者常一王与四矦俱朝见十余嵗一至今梁王常比年入朝见久留鄙语曰骄子不孝非恶言也故诸侯王当为置良师傅相忠言之士如汲黯韩长孺等敢直言极谏安得有患害葢闻梁王西入朝谒窦太后燕见与景帝俱侍坐于太后前言语私説太后谓帝曰吾闻殷道亲亲周道尊尊其义一也安车大驾用梁孝王为寄景帝跪席举身曰诺罢酒出帝召袁盎诸大臣通经术者曰太后言如是何谓也皆对曰太后意欲立梁王为帝太子帝问其状袁盎对曰殷道亲亲者立弟周道尊尊者立子殷道貭貭者法天亲其所亲故立弟周道文文者法地尊者敬也敬其本始故立长子周道太子死立适孙殷道太子死立其弟帝曰于公何如皆对曰方今汉家法周周道不得立弟当立子故春秋所以非宋宣公宋宣公不立子而与弟弟受国死复反之与兄之子弟之子争之以为我当代父后即刺杀兄子以故国乱祸不絶故春秋曰君子大居正宋之祸宣公为之臣请见太后白之袁盎等入见太后太后言欲立梁王梁王即终欲谁立太后曰吾复立帝子袁盎等以宋宣公不立正生祸祸乱后五世不絶小不忍害大义状报太后太后乃解说即使梁王归就国而梁王闻其议出于袁盎诸大臣所怨望使人来杀袁盎袁盎顾之曰我所谓袁将军者也公得毋误乎刺者曰是矣刺之   主父偃説武帝曰古者诸侯地不过百里彊弱之形易制今诸侯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缓则骄奢易为淫乱急则阻其彊而合从以逆京师今以法割削则逆节萌起前日鼂错是也今诸侯子弟或十数而适嗣代立余虽骨肉无尺地之封则仁孝之道不宣愿陛下令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矦之彼人人喜得所愿上以徳施实分其国必稍自销弱矣于是上从其计   元帝敕东平王傅相 夫人之性皆有五常及其少长耳目率于嗜欲故五常销而邪心作情乱其性利胜其义而不失厥家者未之有也今王富于春秋气力武勇获师傅之教浅加以少所闻见自今以来非五经之正术敢以游猎非礼道王者輙以名闻   成帝时梁王立淫乱谷永上疏 臣闻礼天子外屏不欲见外也是故帝王之意不窥人闺门之私聴闻中冓之言春秋为亲者讳诗云戚戚兄弟莫逺具迩今梁王年少颇有狂病始以恶言按验既亾事实而发闺门之私非本章所指王辞又不服猥强劾力傅致难明之事独以偏辞成辠断狱亾益于治道污蔑宗室以内乱之恶披布宣扬于天下非所以为公族隠讳増朝廷之荣华昭圣徳之风化也臣愚以为王少而父同产长年齿不伦梁国之富足以厚聘美女招致妖丽父同产亦有耻辱之心案事者乃验问恶言何故猥自发舒以三者揆之殆非人情疑有所迫切过误失言文吏蹑寻不得转移萌芽之时加恩勿治上也既已案验举宪宜及王辞不服诏廷尉选上徳通理之吏更审考清问着不然之效定失误之法而反命于下吏以广公族附疏之徳为宗室刷污乱之耻甚得治亲之谊天子由是寝而不治   北海王睦少好学博通书传光武爱之数被延纳显宗之在东宫尤见幸待入侍讽诵出则执辔中兴初禁网尚濶而睦性谦恭好士千里交结自名儒宿徳莫不造门由是声价益广永平中法宪颇峻睦乃谢絶賔客放心音乐然性好读书常为爱翫嵗终遣中大夫奉璧朝贺召而谓之曰朝廷设问寡人大夫将何辞以对使者曰大王忠孝慈仁敬贤乐士臣虽蝼蚁敢不以实睦曰吁此危我哉此乃孤防时进趣之行也大夫其对以孤袭爵以来志意衰惰声色是娯犬马是好使者受命而行其能屈申若此   广陵思王荆建武十五年封山阳公十七年进爵为王荆性刻急隠害有才能而喜文法光武崩大行在前殿荆哭不哀而作飞书封以方底令苍头诈称东海王彊舅大鸿胪郭况书与彊曰君王无罪猥被斥废而兄弟至有束缚入牢狱者太后失职别守北宫及至年老逺斥居边海内深痛观者鼻酸及太后尸柩在堂洛阳吏以次捕斩賔客至有一家三尸伏堂者痛甚矣今天下有防弓弩张设甚备间梁松勑虎贲史曰吏以便宜见非勿有所拘封矦难再得也郎官窃悲之为王寒心累息今天下争欲思刻贼王以求功宁有量邪若归并二国之众可聚百万君王为之主鼓行无前功易于太山破鸡子轻于四马载鸿毛此汤武兵也今年轩辕星有白气星家及喜事者皆云白气者防轩辕女主之位又太白前出西方至午兵当起又太子星色黒至辰日輙变赤夫黒为病赤为兵弩力卒事高祖起亭长陛下兴白水何况于王陛下长子故副主哉上以求天下事必举下以雪除沉没之耻报死母之讐精诚所加金石为开当为秋霜无为槛羊虽欲为槛羊又可得乎窃见诸相工言王贵天子法也人主崩亾闾阎之伍尚为盗贼欲有所望何况王邪夫受命之君天之所立不可谋也今新帝人之所置彊者为右愿君王为高祖陛下所志无为扶苏将闾呌呼天也彊得书惶怖即执其使封书上之显宗以荆毋弟秘其事遣荆出止河南宫时西羌反荆不得志冀天下因羌惊动有变私迎能为星者与谋议帝闻之乃徙封荆广陵王遣之国其后荆复呼相工谓曰我貌类先帝先帝三十得天下我今亦三十可起兵未相者诣吏告之荆惶恐自系狱帝复加恩不考极其事下诏不得臣属吏人唯食租如故使相中尉谨宿衞之荆犹不改其后使巫祭祀祝诅有司举奏请诛之荆自杀   东平王苍上疏求朝章帝许之特赐装钱千五百万其余诸王各千万帝以苍冒涉寒露遣竭者赐貂裘及大官食物珍果使大鸿胪窦固持节郊迎帝乃亲自循行邸第豫设帷床其钱帛器物无不充备下诏曰礼云伯父归宁乃国诗云叔父建尔元子敬之至也昔萧相国加以不名优忠贤也况兼亲尊者乎其沛济南东平中山四王赞皆勿名苍既至升殿乃拜天子亲荅之其后诸王入宫輙以辇迎至省閤乃下苍以受恩过礼情不自宁上疏辞曰臣闻贵有常尊贱有等威卑高列序上下以理陛下至徳广施慈爱骨肉既赐奉朝请咫尺天仪而亲屈至尊降礼下臣毎赐防见輙兴席改容中宫亲拜事过典故臣惶怖战栗诚不自安毎会见踧踖无所措置此非所以章示羣下安臣子也帝省奏叹息愈褒贵焉旧典诸王女皆封乡主乃独封苍五女为县公主三月大鸿胪奏遣诸王归国帝特留苍赐以秘书列僊图道术秘方至八月饮酎毕有司复奏遣苍乃许之手诏赐苍曰骨肉天性诚不以逺近为亲疎然数见顔色情重昔时念王久劳思得还休欲署大鸿胪奏不忍下笔顾授小黄门中心恋恋恻然不能言于是车马祖送流涕而诀复赐乘舆服御珍宝舆马钱布以亿万计宋意上章帝疏 陛下至孝烝烝恩爱隆深以济南王康中山王焉先帝昆弟特蒙礼宠圣情恋恋不忍逺离比年朝见久留京师崇以叔父之尊同之家人之礼车入殿门即席不拜分甘损膳赏赐优渥昔周公怀圣人之徳有致太平之功然后王曰叔父加以赐币今康焉支庶享食大国陛下即位蠲除前过还所削黜衍食它县男女少长并受爵邑恩宠逾制礼敬过度春秋之义诸父昆弟无所不臣所以尊尊卑卑干强弱枝者也陛下徳业隆盛当为万世典法不宜以私恩损上下之序失君臣之正又西平王羡等六王皆妻子成家官属备具当早就蕃国为子孙基阯而室第相望久槃京邑婚姻之盛过于本朝仆马之众充塞城郭骄侈僣拟宠禄隆过今诸国之封并皆膏腴风气平调道路夷近朝聘有期行来不难宜割情不忍以义断恩发遣康焉各归蕃国令羡等速就便时以塞众望   何敞谏济南安王康疏 葢闻诸侯之义制节谨度然后能保其社稷和其民人大王以骨肉之亲享食茅土当施张正令明其典法出入进止宜有期度舆马台应为科品而今奴婢廐马皆有千余増无用之口以自蚕食宫婢闭隔失其天性惑乱和气又多起内第触犯防禁费以百万而功犹未半夫文繁者质荒木胜者人亾皆非所以奉礼承上传福无穷者也故楚作章华以凶吴兴姑苏而灭景公千驷民无称焉今数游诸第晨夜无节又非所以逺防未然临深履薄之法也愿大王修恭俭遵古制省奴婢之口减乘马之数斥私田之富节游观之宴以礼起居则敞乃敢安心自保惟大王深虑愚言   史弼上桓帝封事 臣闻帝王之于亲戚爱虽隆必示之以威体虽贵必禁之以度如是和睦之道兴骨肉之恩遂昔周襄王甘昭公孝景皇帝骄梁孝王二弟阶宠终用防慢卒周有播荡之祸汉有爰盎之变窃闻渤海王悝凭至亲之属恃偏私之爱失奉上之节有僣慢之心外聚剽轻不逞之徒内荒酒乐出入无常所与羣居皆有口无行或家之弃子或朝之斥臣必有羊胜伍被之变州司不敢弹紏傅相不能匡辅陛下隆于友于不忍遏絶恐遂滋蔓为害弥大乞露臣奏宣示百僚使臣得于清朝明言其失然后诏公卿平处其法法决罪定乃下不忍之诏臣下固执然后少有所许如是则圣朝无伤亲之讥渤海有享国之庆不然惧大狱将兴使者相望于路矣臣职典禁兵备御非常而妄加藩国干犯至戚罪不容诛不胜愤懑谨冒死以闻   魏曹冏六代论 昔夏殷周歴世数十而秦二世而亡何则三代之君与天下共其民故天下同其忧秦王独制其民故倾危而莫救夫与人共其乐者人必忧其忧与人同其安者人必拯其危先王知独治之不能久也故与人共治之知独守之不能固也故与人共守之兼亲疎而两用参同异而并进是以轻重相镇亲疎相衞并兼路塞逆节不生及其衰也桓文帅礼苞茅不贡齐师伐楚宋不城周晋戮其宰王纲弛而复张诸矦傲而复肃二霸之后寖以陵迟吴楚凭江负固方城虽心希九鼎而畏迫宗姬奸情散于胷怀逆谋消于唇吻斯岂非信重亲戚任用贤能枝叶硕茂本根赖之与自此之后转相攻伐吴并于越晋分为三鲁灭于楚郑兼于韩暨乎战国诸姬防矣唯燕衞独存然皆弱小西迫彊秦南畏齐楚救于灭亾匪遑相恤至于王赧降为庶人犹枝干相持得居虚位海内无主四十余年秦据势胜之地驰谲诈之术征伐关东蚕食九国至于始皇乃定天位旷日若彼用力若此岂非深根固蔕不防之道乎易曰其亾其亾系于苞桑周徳其当之矣秦观周之弊以为小弱见夺于是废五等之爵立郡县之官弃礼乐之敎任苛刻之政子弟无尺寸之封功臣无立锥之土内无宗子以自毗辅外无诸矦以为蕃衞仁心不加于亲戚惠泽不流于枝叶譬犹芟刈股肱独任胷腹浮舟江海捐弃楫櫂观者为之寒心而始皇宴然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岂不悖哉是时淳于越谏曰臣闻殷周之王封子弟功臣千有余人今陛下君有海内而子弟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而无辅弼何以相救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始皇聴李斯偏説而黜其义至于身死之日无所寄付委天下之重于凡夫之手托废立之命于奸臣之口至令赵高之徒诛锄宗室胡亥少习刻薄之敎长遵凶父之业不能改制易法宠任兄弟而乃师谟申商谘谋赵高自幽深宫委政谗贼身残望夷求为黔首岂可得哉遂乃郡国离心众庶溃叛胜广倡之于前刘项毙之于后向使始皇纳淳于之防抑李斯之论割裂州国分王子弟封三代之后报功臣之劳士有常君民有定主枝叶相扶首尾为用虽使子孙有失道之行时人无汤武之贤奸谋未发而身已屠戮何区区之陈项而复得措其手足哉故汉祖奋三尺之劒驱乌集之众五年之中而成帝业自开辟以来其兴功立勲未有若汉祖之易者也夫伐深根者难为功摧枯朽者易为力理势然也汉鉴秦之失封植子弟及诸吕擅权图危刘氏而天下所以不倾动百姓所以不易心者徒以诸矦彊大磐石胶固东牟朱虚授命于内齐代吴楚作衞于外故也向使高祖踵亾秦之法忽先王之制则天下已传非刘氏有也然高祖封建地过古制大者跨州兼域小者连城数十上下无别权侔京室故有吴楚七国之患贾谊曰诸侯彊盛长乱起奸夫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矦而少其力令海内之势若身之使臂臂之使指则下无背叛之心上无诛伐之事文帝不从至于孝景猥用晁错之计削黜诸矦亲者怨恨疎者震怒吴楚倡谋五国从风兆发高祖衅成文景由寛之过制急之不渐故也所谓末大必折尾大难掉尾同于体犹或不从况乎非体之尾其可掉哉武帝从主父之防下推恩之令自是之后齐分为七赵分为六淮南三割梁代五分遂以陵迟子孙防弱衣食租税不豫政事或以酎金免削或以无后国除至于成帝王氏擅朝刘向谏曰臣闻公族者国之枝叶叶落则本根无所庇防方今同姓疎逺母党专政排摈宗室孤弱公族非所以保守社稷安固国嗣也其言深切多所称引成帝虽悲伤叹息而不能用至于哀平异姓秉权假周公之事而为田常之乱高拱而窃天位一朝而臣四海汉宗室王矦解印释绶贡奉社稷犹惧不得为臣妾或乃为之符命颂莽恩徳岂不哀哉由斯言之非宗子独忠孝于惠文而叛逆于哀平也徒权轻势弱不能有定尔赖光武皇帝挺不世之姿禽王莽于己成绍汉嗣于既絶斯岂非宗子之力邪而曽不鉴秦之失防袭周之旧制踵亾国之法而侥幸无疆之期至于桓灵阉竖执衡朝无死难之臣外无同忧之国君孤立于上臣防权于下本末不能相御身手不能相使由是天下鼎沸奸凶并争宗庙焚为灰烬宫室变为蓁薮居九州之地而身无安处悲夫魏太祖躬圣明之资兼神武之畧耻王纲之废絶愍汉室之倾覆龙飞谯沛凤翔兖豫扫除凶逆剪灭鲸鲵迎帝西京定都颍邑汉氏奉天禅位大魏于今二十有四年矣观五代之存亾而不用其长防覩前车之倾覆而不改其辙迹子弟王空虚之地君有不使之民宗室窜于闾阎不闻邦国之政权均匹夫势齐凡庶内无深根不防之固外无磐石宗盟之助非所以安社稷为万世之业也且今之州牧郡守古之方伯诸矦皆跨有千里之土兼军伍之任或此国数人或兄弟并据而宗室子弟曽无一人间厠其间与相维持非所以彊干弱枝备万一之虑也今之用贤或超为名都之主或为偏师之帅而宗室有文者必限小县之宰有武者必置百人之上使夫防高之士毕志于衡轭之内才能之人耻与非类为伍非所以劝进贤能褒异宗族之礼也夫泉竭则流涸根朽则叶枯枝繁者防根条落者本孤故语曰百足之虫至死不僵扶之者众也此言虽小可以譬大且墉基不可仓卒而成威名不可一朝而立皆为之有渐建之有素譬之种树久则深固其根本茂盛其枝叶若造次徙于山林之中植于宫殿之下虽壅之以黒坟暖之以春日犹不救于枯槁何暇繁育哉夫树犹亲戚土犹士民建置不久则轻下慢上平居犹惧其离叛危急将如之何是以圣王安而不逸以虑危也存而设备以惧亾也故疾风卒至而无摧防之忧天下有变而无倾危之患矣   曹植求通亲亲表 臣植闻天称其高者以无不覆地称其广者以无不载日月称其明者以无不照江海称其大者以无不容故孔子曰大哉尧之为君惟天为大唯尧则之夫天徳于万物可谓广矣葢尧之为教先亲后疎自近及逺其传曰克明峻徳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及周文王亦崇厥化其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是以雍雍穆穆风人咏之昔周公吊管蔡之不咸广封懿亲以藩屏王室传曰周之宗盟异姓为后诚骨肉之恩聚而不离亲亲之义寔在敦固未有义而后其君仁而遗其亲者也伏惟陛下咨帝唐钦明之徳体文王翼翼之仁惠洽椒房恩昭九族羣臣百寮番休逓上执政不废于公朝下情得展于私室亲理之路通庆吊之情展诚可谓恕己治人推惠施恩者矣至于臣者人道絶绪禁固明时臣窃自伤也不敢乃望交气类修人事叙人伦近且婚媾不通兄弟永絶吉凶之问塞庆吊之礼废恩纪之违甚于路人隔阂之异殊于胡越今臣以一切之制永无朝觐之望至于注心皇极结情紫闼神明知之矣然天实为之谓之何哉退惟诸王常有戚戚具尔之心愿陛下沛然垂诏使诸国庆问四节得展以叙骨肉之欢恩全怡怡之笃义妃妾之家膏沐之遗嵗得再通齐义于贵宗等惠于百司如此则古人之所叹风雅之所咏复存于圣世矣臣伏自惟省无锥刀之用及观陛下之所防授若以臣为异姓窃自料度不后于朝士矣若得辞逺游戴武弁解朱组佩青绂驸马奉车趣得一号安宅京室执鞭珥笔出从华葢入侍辇毂承荅圣问拾遗左右乃臣丹情之至愿不离于梦想者也逺慕鹿鸣君臣之宴中咏棠棣匪他之诫下思伐木友生之义终怀蓼莪防极之哀毎四节之防块然独处左右唯仆所对唯妻子高谈无所与陈发义无所与展未尝不闻乐而拊心临觞而叹息也臣伏以为犬马之诚不能动人譬人之诚不能动天崩城陨霜臣初信之以臣心况徒虚语尔若葵藿之倾叶太阳虽不为回光然向之者诚也臣窃自比葵藿若降天地之施垂三光之明者寔在陛下臣闻文子曰不为祸始不为福先今之否隔友于同忧而臣独倡言者窃不愿于圣世使有不蒙施之物有不蒙施之物必有惨毒之怀故柏舟有天只之怨谷风有弃予之叹伊尹耻其君不为尧舜孟子曰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其君者不敬其君也臣之愚蔽固非虞伊至于欲使陛下崇光被时雍之美宣缉熈章明之徳者是臣慺慺之诚窃所独守寔怀鹤立企伫之心敢复陈闻者冀陛下傥发天聪而垂神聴也   晋陆机五等诸侯论 夫体国营治先王所慎创制垂基思隆后叶然而经畧不同长世异术五等之制始于黄唐郡县之治创自秦汉得失成败备在典谟是以其详可得而言夫先王知帝业至重天下至旷旷不可以偏制重不可以独任任重必于借力制旷终乎因人故设官分职所以轻其任也并建五长所以其制也于是乎立其封疆之典财其亲疎之宜使万国相维以成磐石之固宗庶杂居而定维城之业又有以见绥世之长御识人情之大方知其为人不如厚己利物不如图身安上在乎恱下为己在乎利人故易曰恱以使人人防其劳孙卿曰不利而利之不如利而后利之之利也是以分天下以厚乐而已得与之同忧飨天下以丰利而我得与之共害利博则恩笃乐逺则忧深故诸矦飨食土之实万国受世及之祚矣夫然则南面之君各务其治九服之民知有定主上之子爱于是乎生下之体信于是乎结世治足以敦风道衰足以御暴故彊毅之国不能擅一时之势雄俊之民无所寄霸王之志然后国安由万邦之思治主尊赖羣后之图身譬犹众目营方则天纲自防四体辞难而心膂获乂葢三代所以直道四王所以垂业也夫盛衰隆敝理所固有教之废兴系乎其人愿法期于必凉明道有时而闇故世及之制敝于彊御厚下之典漏于末折侵弱之衅遘自三季陵夷之祸终于七雄昔者成汤亲照夏后之鉴公旦目涉商人之戒文质相济损益有物故五等之体不革于时封畛之制有隆焉尔者岂玩二王之祸而闇经世之筭乎固知百世非可悬御善制不能无敝而侵弱之辱愈于殄祀土崩之困痛于陵夷也是以经始权其多福虑终取其少祸非谓矦伯无可乱之符郡县非致治之具故国忧赖其释位主弱凭其翼戴及承积其敝王室遂卑犹保名位祚垂后嗣皇统幽而不辍神器否而必存者岂非置势使之然欤降及亾秦弃道任术惩周之失自矜其得寻斧始于所庇制国昧于弱下国庆独飨其利主忧莫与其害虽速亾趣乱不必一道颠沛之衅实由孤立是葢思五等之小怨防经国之大徳知陵夷之可患闇土崩之为痛也周之不竞有自来矣国乏令主十有余世然片言勤王诸矦必应一朝振矜逺国先叛故彊晋收其请隧之图暴楚顿其观鼎之志岂刘项之能闚闗胜广之敢号泽哉借使秦人因循周制虽则无道有与共敝而覆灭之祸岂在曩日汉矫秦枉大啓矦王境土逾溢不遵旧典故贾生忧其危晁错痛其乱是以诸矦阻其国家之富凭其士民之力势足者反疾土狭者逆迟六臣犯其弱纲七子冲其漏网皇祖夷于黥徒西京病于东帝是葢过正之灾而非建矦之累也然吕氏之难朝士外顾宋昌防汉必称诸矦逮至中叶忌其失节割削宗子有名无实天下旷然复袭亾秦之轨矣是以五矦作威不忌万邦新都袭汉易于拾遗也光武中兴纂隆皇统而犹遵覆车之遗辙养防家之宿疾仅及数世奸宄充斥卒有彊臣专朝则天下风靡一夫从横则城池自夷岂不危哉在周之衰难兴王室放命者七臣干位者三子嗣王委其九鼎凶族据其天邑钲鼙震于阃宇锋镝流乎绛阙然祸止畿甸害不覃及天下安然以治待乱是以厉宣兴于共和襄惠振于晋郑岂若二汉阶闼蹔扰而四海已沸孽臣朝入而九服夕乱哉逺惟王莽簒逆之事近览董卓擅权之际亿兆悼心愚智同痛然周以之存汉以之亾夫何故哉岂世乏曩时之臣士无匡合之志欤葢逺绩屈于时异雄心挫于卑势耳故烈士扼腕终委冦雠之手中人变节以助虐国之桀虽复时有鸠合同志以谋王室然上非奥主下皆市人师旅无先定之班君臣无相保之志是以义兵云合无救刼杀之祸民望未改而已见大汉之灭矣或以诸矦世位不必常全昬主暴君有时比迹故五等所以多乱今之牧守皆以官方庸能虽或失之其得固多故郡县易以为治夫徳之休明黜陟日用长率连属咸述其职而淫昏之君无所容过何则其不治哉故先代有以之兴矣茍或衰陵百度自悖鬻官之吏以货准才则贪残之氓皆如羣后也安在其不乱哉故后王有以之废矣且要而言之五等之君为已思治郡县之长为利图物何以征之葢企及进取仕子之常志修己安民良士之所希及夫进取之情锐而安民之誉迟是故侵百姓以利己者在位所不惮损实事以养名者官长所夙夜君无卒嵗之图臣挟一时之志五等则不然知国为己土众皆我民民安己受其利国伤家婴其病故前人欲以垂后后嗣思其堂构为上无茍且之心羣下知胶固之义使其并贤居治固功有厚薄两愚处乱则过有深浅然则探八代之制防可以一理贯秦汉之典殆可以一言蔽矣   晋书元帝明帝纪论赞 维扬作寓凭带洪流楚江恒战方城对敌不得不推诚将相以总戎麾楼船万计兵倍王室处其利而无心者周公其人也威权外假嫌隙内兴彼有顺流之师此无强藩之援商逢九乱尧止八音明皇负图属在兹日运龙韬于掌握起天斾于江靡燎其余烬有若秋原去衰绖而践戎塲斩鲸鲵而拜园阙镇削威权州分江汉覆车不践贻厥孙谋其后七十余年终罹敬道之害或曰兴亾在运非止上流岂创制不殊而之者异也赞曰倾天起害猛兽呈灾琅琊之子仁义归来龚行赵璧命棰荆台云瞻北海江望南开晋阳御敌河西全壤胡寇虽艰灵心弗爽三方驰骛百蛮从响宝命还昌金辉载朗明后岐嶷军书接要莽首晨悬董脐昏燎厥徳不回余风可劭   八王传论 自古帝王之临天下也皆欲广树藩屏崇固维城唐虞以前宪章葢阙夏殷以后遗迹可知然而玉帛防于涂山虽云万国至于分疆胙土犹或未详洎乎周室灿焉可观封建亲贤并为列国当其兴也周召赞其升平及其衰也桓文辅其危乱故得卜世之祚克昌卜年之基惟永逮赧王即位天禄已终虚位无王三十余载爰及暴秦并吞天下戒衰周之削弱忽帝业之逺图谓王室之陵迟由诸侯之彊大于是罢矦置守独尊诸已至乎子弟并为匹夫惟欲肆虐陵威莫顾谋孙翼子枝叶微弱宗祏孤危内无社稷之臣外阙藩维之助陈项一呼海内沸腾陨身于望夷系颈于轵道事不师古二世而灭汉祖勃兴爰革斯于是分王子弟列建功臣锡之山川誓以带砺然而矫枉过直惩羮吹虀土地封疆逾越徃古始则韩彭葅醢次乃吴楚称乱然虽克灭权偪犹足维翰王畿洎成哀之后戚藩陵替君臣乘兹间隙窃位偷安光武雄畧纬天慷慨下国遂能除凶静乱复禹配天休祉盛于两京鼎祚隆于四百宗支继絶之力可得而言魏武防经国之宏规行忌刻之小数功臣无立锥之地子弟君不使之人徒分茅社实传虚爵本根无所庇防遂乃三叶而亾有晋思改覆车复隆盘石或出拥旄节莅岳牧之荣入践台阶居端揆之重然付托失所授任乖方政令不恒赏罚斯滥或有材而不任或无刑而见诛朝为伊周夕为莽卓机权失于上祸乱作于下楚赵诸王相仍构衅徒兴晋阳之甲竟匪勤王之师始则为身择利利未加而害及初乃无心忧国国非忧而奚拯遂使昭阳兴废有甚奕棊乘舆幽絷更同羑里胡羯陵侮宗庙丘墟良可悲也夫为国之有藩屏犹济川之有舟楫安危成败义实相资舟楫且完波涛不足称其险藩屏式固祸乱何以成其阶向使八王之中一藩繄赖如梁王之御大敌若朱虚之除大憝则外冦焉敢凭陵内难奚由窃纵令天子暗劣鼎臣奢放虽或颠沛未至土崩何以言之琅琊譬彼诸王权轻众寡度长絜大不可同年遂能匹马济江奄有吴防存重宗社百有余年虽曰天时抑亦人事岂如赵伦齐冏之軰河间东海之徒家国俱亾身名并灭善恶之数此非其效欤西晋之政乱朝危虽由时主然而煽其风速其祸者咎在八王故序而论之总为其传云耳议亲王令自选国内长吏齐献王攸奏议曰昔圣王封建万国以亲诸矦轨迹相承莫之能改诚以君不世居则人心偷幸人无常主则风俗伪薄是以先帝深览经逺之綂思复先哲之轨分土画疆建爵五等或以进徳或以酬功伏惟陛下应期创业树建亲戚聴使藩国自除长吏而今草创制度初立虽庸蜀顺轨吴犹未賔宜俟清泰乃议复古之制书比三上輙报不许其后国相上长吏缺典书令请求差选攸下令曰忝受恩礼不称惟忧至于官人叙才皆朝廷之事非国所宜裁也其令自上请之   王浑谏齐王攸之藩疏  伏承圣诏宪章古典进齐王攸为上公崇其礼仪遣攸之国昔周氏建国大封诸姬以藩帝室永世作宪至于公旦武王之弟左右王事辅济大业不使归藩明至亲义着不可逺朝故也是故周公得以圣徳光弼幼主忠诚着于金縢光述文武仁圣之徳攸于大晋姬旦之亲也宜赞皇朝与闻政事实为陛下腹心不贰之臣且攸为人修絜义信加以懿亲志存忠贞今陛下出攸之国假以都督虚号而无典戎干方之实去离天朝不预王政伤母弟至亲之体亏友于欵笃之义惧非陛下追述先帝文明太后待攸之宿意也若以攸望重于事宜出者今以汝南王亮代攸亮宣皇帝子文皇帝弟伷骏各处方任有内外之资论以后虑亦不为轻攸今之国适足长异同之论以损仁慈之美耳而令天下窥陛下有不崇亲亲之情臣窃为陛下不取也若以妃后外亲任以朝政则有王氏倾汉之权吕产专朝之祸若以同姓至亲则有吴楚七国逆乱之殃歴观古今茍事轻重所在无不为害也不可事事曲设疑防虑方来之患者也唯当任正道而求忠良若以智计猜物虽亲见疑至于疏逺者亦何能自保乎人怀危惧非为安之理此最有国有家者之深忌也愚以为太子太保缺宜留攸居之与太尉汝南王亮衞将军杨珧共为保傅干理朝事三人齐位足相持正进有辅纳广义之益退无偏重相倾之势令陛下有笃亲亲之恩使攸蒙仁覆之惠臣同国休戚义在尽言心之所见不能黙已私慕鲁女存国之志敢陈愚见触犯天威欲陛下事毎尽善兾万分之助臣而不言谁当言者帝不纳王敦有无君之心表疏轻慢帝夜召谯王承以敦表示之曰王敦顷年位任足矣而新求不已言至于此将若之何承曰陛下不早裁之难将作矣帝欲树藩屏防敦表以宣城内史沈充为湘州帝谓承曰湘州南楚险固在上流之要控三州之防是用武之国也今以叔父居之如何承曰臣幸托末属身当宿衞未有驱驰之劳频受过厚之遇夙夜自厉思报天徳君之所命惟力是视敢有辞焉然湘州蜀冦之余人物凋尽若上凭天威得之所莅比及三年请从戎役若未及此虽复灰身亦无益也于是诏曰夫王者体天理物非羣才不足济其务外建贤哲以树风声内睦亲亲以广藩屏是以太公封齐伯禽居鲁此先王之令典古今之通议也我晋开基列国相望乃授琅邪武王镇统东夏汝南文成总一淮许扶风梁王迭据关右爰暨东嬴作司并州今公族虽寡不逮曩时岂得替旧章乎散骑常侍左将军谯王承贞素欵亮志存忠恪便蕃左右恭肃弥着今以承监湘州诸军事南中郎将湘州刺史初刘隗以王敦威权大盛终不可制劝帝出诸心腹以镇方隅故先以承为湘州续用隗及戴若思等并为州牧承行达武昌释戎备见王敦敦与之宴欲观其意谓承曰大王雅素佳士恐非将帅才也承曰公未见知耳鈆刀岂不能一割乎承以敦欲测其情故发此言敦果谓钱凤曰彼不知惧而学壮语此之不武何能为也聴承之镇时湘土荒残公私困弊承躬自俭约乘苇茭车而倾心绥抚甚有能名敦恐其为已患诈称北伐悉召境内船乘承知其奸计分半与之敦寻构难遣叅军桓罴説承以刘隗等专宠今便讨击请承以为军司以军期上道承叹曰吾其死矣地荒人鲜势孤援絶赴君难忠也死王事义也惟忠与义夫复何求便欲唱义而众心疑惑承曰吾受国恩义无有贰府长史虞悝慷慨有志节谓承曰王敦居分陜之任而一旦作逆天地所不容人神所痛疾大王宗室藩屏宁可从其伪耶便宜电奋存亾以之于是与悝及弟前丞相掾望建昌太守长沙王循衡阳太守淮陵刘翼等共盟誓囚桓罴驰檄湘川指期至巴陵零陵太守尹奉首同义谋出军营阳于是一州之内皆同义举乃使虞望讨诸不服斩湘东太守郑澹澹敦姊夫也敦遣南蛮校尉魏乂将军李恒田嵩等甲卒二万以攻承承且战且守待救于尹奉虞望而城池不固人情震恐或劝承南投陶侃又云可退据零桂承曰吾举义众志在死节宁偷生茍免为奔败之将乎事之不济其令百姓知吾心耳初安南将军甘卓与承书劝使固守当以兵出沔口断敦归路则湘围自解承荅书曰季思足下劳于王事天纲暂圮中原丘墟四海义士方谋尅复中兴江左草创始尔岂啚恶逆萌自宠臣吾以闇短托宗皇属仰豫宻命作镇南夏亲奉中诏成规在心伯仁诸贤扼腕岐路至止尚浅凡百茫然豺狼易惊遂肆丑毒闻知骇踊神气冲越子来之义人思自百不命而至众过数千诚足以决一旦之机摅山海之愤矣然迫于仓卒舟檝未备魏乂李恒寻见围逼是故事与意违志力未展猥辱来使深同大趣嘉谋英筭发自深衷执读周复欣无以量足下若能卷甲电赴犹或有济若有狐疑求我枯鱼之肆矣兵闻拙速未覩工迟季思足下勉之勉之书不尽意絶笔而已卓军次防口闻王师败绩停师不进乂等攻战日逼敦又送所得台中人书疏令乂射以示承城内知朝廷不守莫不怅惋刘翼战死相持百余日城遂没乂槛送承荆州刺史王承敦防于道中害之   唐太宗时议将封建诸矦李百药上封建论 臣窃闻经国庇民王者之常制尊主安上人情之大方思阐治定之规以长世之业者万古不易百虑同归然命厯有賖促之殊邦家有理乱之异遐观载籍论之详矣咸云周过其数秦不及期存亾之理在于邦国周氏以鉴夏殷之长久遵黄唐之并建维城盘谷深根固本虽王纲废弛而枝干相持故使逆节不生宗祀不絶秦氏背师古之训弃先王之道践华恃险罢矦置守子弟无尺土之邑兆庶罕共治之忧故一夫号呼七庙隳圯臣以为自古皇王君临宇内莫不受命上飞名帝録遘遇兴王之运殷忧启圣之期虽魏武携养之资汉高徒役之贱非止意有觊觎推之亦不能去也若其狱讼不归菁华已竭虽帝尧之光被四表大舜之上齐七政非惟情存揖让守之亦不可固焉以放勋重华之徳尚不能克昌厥后是知祚之长短必在天时政或盛衰有关人事宗周卜世三十卜年七百虽沦胥之道斯极而文武之器犹存斯则鼎之祚已悬定于杳防也至使南征不返东迁避逼禋祀如线郊畿不守此乃陵夷之渐有累于封建焉暴秦运距闰余数钟百六受命之主徳异禹汤继世之君才非启诵借李斯王绾之軰咸开四履将闾子婴之徒俱啓千乘岂能逆帝子之勃兴抗龙顔之基命者也然则得失成败各有由焉而著述之家多守常辙莫不情防今古理蔽浇淳欲以百王之季行三代之法天下五服之内尽封诸矦王畿千乘之间俱为采地是则以结绳之化行虞夏之朝用象刑之典治刘曹之末纪纲弛紊断可知焉刻船求剑未见其可胶柱成音弥所多惑徒知问鼎请隧有惧勤王之师白马素车无复藩篱之援不悟望夷之衅未甚羿浞之灾既罹高贵之殃宁异申缯之酷此乃钦明昏乱自革安危固非守宰公矦以成兴废且数世之后王室寖防始自藩屏化为讐敌家殊俗国异政强淩弱众暴寡疆场彼此干戈日寻台骀之役女子尽崤陵之师只轮不返斯葢畧举一隅其余不可胜数陆士衡方规规然云嗣王委其九鼎凶族据其大邑天下晏然以治待乱何斯言之谬也而设官分职任贤使能以循良之才膺共治之寄刺举分竹何代无人至使地或呈祥天不爱宝民称父母政比神明曹元首方区区然称与人共其乐者人必忧其忧与人同其安者人必拯其危岂容委以矦伯则同其安危任之牧宰则殊其忧乐何斯言之妄也封君列国借庆门资防其先业之艰难轻其自然之荣贵莫不世増淫虐代益骄侈自离宫别馆切汉淩云或刑人力而将尽或召诸矦而共落陈灵则君臣悖礼共侮徴舒衞宣则父子聚麀终诛寿朔乃云为巳思治岂若是乎内外羣官选自朝廷擢士庶以任之澄水镜以鉴之年劳优其阶品考绩明其黜陟进取事切砥砺情深或俸禄不入私门妻子不之官舎颁条之贵食不举火剖符之重衣唯补褐南郡太守币布裹身莱芜长县凝尘生甑专云为利图物何其爽欤总而言之爵非世及用贤之路斯广民无定主附下之情不固此乃愚智之辩安可惑哉至如灭国杀君乱常干纪春秋二百年间畧无宁嵗次睢咸秩遂周玉帛之君鲁道有荡每等衣裳之防纵使西汉哀平之际东洛桓灵之时下吏淫暴必不至此为政之道可以一言蔽焉伏惟陛下握纪御天膺期啓圣救亿兆之焚溺扫氛祲于寰宇创业垂统配二仪以立徳发号施令妙万物以为言独照宸衷永怀前古将复五等而修旧制建万国以亲诸矦窃以汉魏以还余风之未尽勋华既往至公之道斯革况晋氏失驭宇县崩离后魏乘时华夷杂处重之以关河分阻吴楚悬隔习文学者尚长短纵横之术习武艺者尽干戈争战之心毕为狙诈之阶弥长浇浮之俗开皇在运因借外家驱御羣英任雄猜之数坐移时运非克定之功年逾二纪民不见徳及大业嗣文世道交防先王人物扫地将尽虽天纵神武削平冦虐兵威不息劳止未康自陛下仰顺圣慈嗣膺宝厯情深致理综覈前王虽至道难名言象所絶畧陈梗槩实所庶防爱敬蒸蒸劳而不倦大舜之孝也访安内竪亲尝御膳文王之徳也毎宪司谳罪尚书奏狱大小必察枉直咸举以断趾之法易大辟之刑情必隠恻贯彻幽显大禹之泣辠也正色直言虚心受纳不简鄙讷无弃刍荛帝尧之求谏也奬名教敦劝学徒既擢明经于青紫将升硕儒于卿相圣人之善诱也羣臣以宫中暑湿寝膳或违请徙御高明营一小閤遂惜十家之产竟抑子来之愿不紊隂阳所感以安卑陋之居去嵗凶俭普天饥馑防乱甫尔仓廪虚空圣情矜悯勤加赈防竟无一人流离道路犹且食防藜藿乐撒簨簴言必凄动貌成臞痩公旦喜于重译文命矜其即序陛下毎见四夷欵附万里归仁必退思进省凝神勤虑恐妄劳中国以来逺方不借万古之英声以存一时之茂实心切忧劳迹絶游幸每旦视朝聴受无倦智周于万物道济于普天罢朝之后引进名臣讨论是非备尽肝膈唯及政事更无异辞才及日昃必命才学之士赐以清闲高谈典籍杂以文咏间以言一夜防疲中宵不寐此之四道独迈往初斯实生民以来一人而已兹风化昭示四方信可以期月之间弥纶天壤而淳朴尚阻浮诡未移此由习之已久难以卒变请待琢雕成朴以质代文刑措之教一行登封之礼云毕然后定疆理之制议山河之赏未为晩焉易称天地盈虚与时消息况于人乎美哉斯言也   李公绪五等论 葢为天下任势而不任人任势者诸侯是也任人者郡县是也五等之制始于黄唐郡县之治剏于秦汉守令为政小理察而大势危诸侯牧民近多违而逺虑固圣人苞彼小违以据大安然后足以藩固内外为千百年计得失成败备在典谟是以其详可得而説也三代所以长而且治者积仁义又任势故也秦氏所以短而乱者积刑罚而失维持者也汉兼置郡县杂而任之所以两代皆二百年自魏晋以降谋不图逺唯事任人不复任势是故易代杀伐皆不永年易曰悦以使人人防其劳孙卿有言不利而利之不如利而后利之之利世知其为人不如厚己利物不如图身安上在于悦下为巳存乎利人然迹其衰亾恒在同姓失职诸侯防弱也故刘颂上书陆机五等论皆欲建立成国令复古制则不可也何者昔舜禹奠九州然后揖让契弃修仁义二三十世下至汤武然后灭秦自非子襄穆蚕食诸侯六七百年始皇之时乃并六国以徳者如彼用力者如此甚难故亿兆之所咸以为帝者必湏天人感应世所不测绵歴代序经数十世乃可得耳故絶希圣侥幸之心及汉祖起于布衣忽成大业乘秦之弊不因父祖所资天地提三尺之剑而取天下夫镌石者难为功摧朽者易为力其势然也韩英之徒见汉取天下之易故数年之中反者六七王莽之乱南面者蜂起汉献之时称制者三国又光武曹马皆自闾阎而升帝位孙刘二族各据一方逮晋之失御九服分崩以迄于今二三百年跨州连郡者二十余姓皆擅假符玺列置百辟或至数世或尽一身前车虽覆后迹不惩觖望之心死而无悔其怀不逊之意挟无君之心而日致湮灭者不可胜纪今若借之以成国假之以势权则人欲帝王矣若欲建万国则宗室功臣朝士外戚亦不止千人矣其无功徳者则无容望封如置数百千国便力强起于骄奢违度之则反汉氏之初可为殷鉴若尽建诸矦兴灭继絶是永无亾国一世之后又有子弟功臣无置之地如此则疎逺者据强国亲勲者无尺土此周之所以衰自汉以来海内士子官京师编名天朝耻为藩职今一旦令背皇阙趋外邦为诸矦陪臣必不可也其雄俊之人负才之豪当生奸计竞尊其主是所谓时移势异万国虽贤不可复建设使黄帝更出亦不议之矣是故孔子曰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当择宜于今者而用之耳窃谓宜如汉初置郡国度其强弱逺近领之以牧伯节之以纲纪大都偶国并后匹嫡皆乱之道也其嗣子之立也诏防师旅之兴当谘牧伯以防未然若有妄举者而皆国除又天朝之威制其越逸子弟之力足为扞屏选其贤者能者入为公卿出为矦伯此周召晋郑朱虚齐梁之为也然则骨肉世疎亦不可久令强盛宜法主父推恩分封渐次黜之而受封之君輙属州牧不可继于父兄毎封世建号使亲者恒强疎者稍弱其王矦无子亲嗣大功不得及有过皆从国除还属郡县更立子弟亲者以君之则朝廷有恃维城有固此万世之利也   李谿反五等六代论 魏曹元首六代论称夏殷周与人共治歴世数十秦王独制二世而亾亦言周氏陵夷侵弱大底非秦废五等之爵置郡县之官至晋陆士衡着五等论陈八代秦汉兴亾之由言五等之制始于黄唐郡县之治创自秦汉以为周制万邦思治郡后图身及承防积弊王室遂卑犹保名位祚垂后嗣秦弃道任术颠沛之衅实由孤立夫百世非可悬御善制不能无弊侵弱愈于殄祀土崩痛于陵夷欲权其多福取其小祸总二家之防皆是五等而非郡县徒茍救于疾颠而未免于陵夷也譬犹医者茍欲救人之死而不能愈其病苦岂谓知经脉药石之本决存亾祸福之机乎且陵夷土崩二患俱免者岂无通论哉但二家不能知耳故皆引五等之长説郡县之短元首则言五等藩衞引春秋勤王之事以为证欲使秦人割裂州国分王子弟使土有常君人有定主士衡又谓五等之国为己土众皆我人人安我受其利国伤家婴其病故为己思制郡县之长进趋之情鋭安人之誉迟是以侵百姓以利己损实事以养名故为利图物以为诸矦享食茅土万国受世及则南面之君各务其治九服之人知有定主此皆不知之説也夫春秋之时诸矦擅相攘伐茍欲求伯则以正王室为事故曰求诸矦莫如勤王外虽诈忠以邀名内实包蔵祸心以啚神器此老子所谓将欲弱之必固强之也岂所以为藩衞哉所谓为巳思治者诚忧其国伤其家病而致治矣且若国不富兵不强则未出于伤病也若富国强兵彊陵弱众暴寡蹙而为九并而为七是岂非古制耶故知虽少其力犹益也比身臂则不同矣夫身手者大小常定也诸矦之土变易者也向使臂指能变而为大小于身又乌得而使耶是知五等之制不计于大小强弱皆得擅权独断自有卿相恣之则不逊削之则怨陵夷逆节固必有矣且士衡云势足者反疾土狭者逆迟夫土狭既不免逆岂过正境土者之灾耶假令小制七国则反有迟速者之小异耳不足称也岂如郡县之主权弱势轻跨有千里负阻山峤奸谋未毕而身已迁代然而强兵练甲足以御四夷之患人徒租税足以备家国之急则未必无土崩之事而秦汉俱败岂由此耶元首又征秦之败于委政赵高诛夷宗族西汉则王氏擅朝排摈宗室后汉则阉竪执衡孤立于上此乃灭君亲臣强之殃而非郡县之失也设有矦伯之国则有助乱而已焉足赖哉由是观之五等与郡县其利害相去逺矣向使早觉悟废五等世及之法立郡县可制之符以矫周枉威灵不假于臣下及刑戮强兵耶则必修文武之业设霸王之术设业固则帝位危矣虽各安其国致天子于何地岂可以为思治哉今郡县或侵百姓损实事然而升降黜陟在于一人比之矦伯固不为大患也又且奉京师之法禀宰辅之威虽职官迁转不一而法已定矣五等者世及相承擅更法令如鲁作丘甲晋立六军郑铸刑书如此者寔繁天下所以安上之国土非爱事身与子孙也安与不安在于立教化正法令国虽一姓而法已万变岂所以为知有定主哉由是知曹陆之论所谓藩衞者乃簒逆之萌也思治者乃祸乱之萌也定主者乃不定也夫如是则焉有不为患也昔汉有吴楚七国之患元首乃惩之于高祖封建地过古制引贾谊之言欲众建诸矦而少其力使海内若身之使臂臂之使指则下无背叛之心上无诛伐之事士衡亦谓汉大啓侯王境土逾溢以七国为过正之灾若然者则班固汉书赞言周制千八百国载记分天下为九州二百一十国则千八百九十国也公矦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其为褊小以极矣其卒也强不一一于骨肉以惩秦失去其政用其上防如此则可歴世长逺而支派强大矣岂有周室陵迟嬴氏土崩之衅乎   栁宗元封建论 天地果无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生人果有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然则孰为近曰有初为近孰明之由封建而明之也彼封建者更古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而莫能去之葢非不欲去之也势不可也势之来其生人之初乎不初无以有封建封建非圣人意也彼其初与万物偕生草木榛榛鹿豕狉狉人不能搏噬而且无毛羽莫克自奉自衞荀卿有言必将假物以为用者也夫假物者必争争而不已必就其能断曲直者而聴命焉其智而明者所伏必众告之以直而不改必痛之而后畏由是君长刑政生焉故近者聚而为羣羣之分其争必大大而后有兵徳又大者众羣之长又就而聴命焉以安其属于是有诸矦之列则其争又有大者焉徳又大者诸矦之列又就而聴命焉以安其封于是有方伯连帅之类则其争又有大者焉徳又大者方伯连帅之类又就而聴命焉以安其人然后天下防于一是故有里胥而后有县大夫有县大夫而后有诸矦有诸矦而后有方伯连帅有方伯连帅而后有天子自天子至于里胥其徳在人者死必求其嗣而奉之故封建非圣人意也势也夫尧舜禹汤之事逺矣及有周而甚详周有天下裂土田而分之设五等邦羣后布履星罗四周于天下轮运而辐集合为朝觐防同离为守臣扞城然而降于夷王害礼伤尊下堂而迎觐者歴于宣王挟中兴复古之徳雄南征北伐之威卒不能定鲁矦之嗣陵夷迄于幽厉王室东徙而自列为诸矦厥后问鼎之轻重者有之射王中肩者有之伐凡伯诛苌者有之天下乖盩无君君之心余以为周之防久矣徒建空名于公矦之上耳得非诸矦之盛强末大不掉之咎欤遂判为十二合为七国威分于陪臣之邦国殄于后封之秦则周之败端其在此矣秦有天下裂都防而为之郡邑废矦衞而为之守宰据天下之雄图都六合之上游摄制四海运于掌握之内此其所以为得也不数世而天下大坏其有由矣亟役万人暴其威刑竭其货贿负锄谪戍之徒圜视而合从大呼而成羣时则有叛人而无叛吏人怨于下而吏畏于上天下相合杀守刼令而并起咎在人怨非郡邑之制失也汉有天下矫秦之枉徇周之制剖海内而立宗子封功臣数年之间奔命扶伤而不暇困平城病流矢淩迟不救者三代后乃谋臣献画而离削自守矣然而封建之始郡邑居半时则有叛国而无叛郡秦制之得亦已明矣继汉而帝者虽百代可知也唐兴制州邑立守宰此其所以为宜也然犹桀猾时起虐害方域者失不在于州而在于兵时则有叛将而无叛州州县之设不可革也或者曰封建者必私其土子其人适其俗修其理施化异也守宰者茍其心思迁其秩而已何能理乎余又非之周之事迹断可见矣列矦骄盈黩货事戎大凡乱国多理国寡矦伯不得变其政天子不得变其君私土子人者百不有一失在于制不在于政周事然也秦之事迹亦断可见矣有理人之制而不委郡邑是矣有理人之臣而不使守宰是矣郡邑不得正其制守宰不得行其理酷刑苦役而万人侧目失在于政不在于制秦事然也汉兴天子之政行于郡不行于国制其守宰不制其矦王矦王虽乱不可变也国人虽病不可除也及夫大逆不道然后揜捕而迁之勒兵而夷之耳大逆未彰奸利浚财怙势作威大刻于民者无如之何及夫郡邑可谓理且安矣何以言之且汉知孟舒于田叔得魏尚于冯唐闻黄霸之明审覩汲黯之简靖拜之可也复其位可也卧而委之以辑一方可也有罪得以黜有能得以奬朝拜而不道夕斥之矣夕受而不法朝斥之矣假使汉室尽城邑而矦王之纵令其乱人戚之而已孟舒魏尚之术莫得而施黄霸汲黯之化莫得而行明谴而导之拜受而退已违矣下令而削之缔交约从之谋周于同列则相顾裂眦勃然而起幸而不起则削其半削其半民犹瘁矣曷若举而移之以全其人乎汉事然也今国家尽制郡邑连置守宰其不可变也固矣善制兵谨择守则理平矣或者又曰夏商周汉封建而延秦郡邑而促尤非所谓知理者也魏之承汉也封爵犹建晋之承魏也因循不革而二姓淩替不闻延祚今矫而变之垂二百祀大业弥固何系于诸矦哉或者又以为商周圣王也而不革其制固不当复议也是大不然夫商周之不革者是不得已也葢以诸矦归商者三千焉资以黜夏汤不得而废归周者八百焉资以胜商武王不得而易徇之以为安仍之以为俗汤武之所不得已也夫不得已非公之大者也私其力于巳也私其衞于子孙也秦之所以革之者其为制公之大者也其情私也私其一己之威也私其尽臣畜于我也然而公天下之端自秦始夫天下之道理安斯得人者也使贤者居上不肖者居下而后可以理安今夫封建者继世而理继世而理者上果贤乎下果不肖乎则生人之理乱未可知也将欲利其社稷以一其人之视聴则又有世大夫世食禄邑以尽其封畧圣贤生于其时亦无以立于天下封建者为之也岂圣人之制使至于是乎吾固曰非圣人之意也势也宋廖偁封建论 栁子厚为封建论以短封建者诚以周之亾由立诸矦之过也故曰周之失在制不在政又云诸矦各专其国继世而理其人之贤不肖不可知而民之理乱亦不可察也又云诸矦世禄在位各据其地则天下虽有圣贤者生无以立于天下如子厚之论是葢知其本而不知其末知其末而不知其本故以封建为非故曰封建非圣贤之意也势也又云汤武之所以不去封建者因其力以得天下故不去也此亦见子厚之惑者也夫事有得失理有是非固不易也偁谓圣贤之立封建者道也非势也周之乱天下非制失也失在政也又谓天下诸矦虽专国继世而理亦不能乱也虽世禄在位亦不能妨天下之圣贤也又谓汤武之不去封建者实以封建者古之常道也非因其力以取天下而不去也且夫圣贤之立制度皆取法于天地而节制于人使人悉得其所耳当生人之初万物屯蒙而莫知其所以理易云天造草昧宜建矦而不宁是也是封建者圣人所以理民之逹道观三代封建之制因地制民因民制禄使大不至于难制小不至无赖是故如身使臂如臂使指上下相制防有不顺则封建者固因人之利而为之也夫所谓势者乃不得已之辞也岂有取法天地节制于人而曰不得已哉以此为势则天下孰不为势是则君臣父子夫妇长防之分皆势也何止于封建而已乎偁故曰封建者道也非势也且封建之制地有差等禄有多少礼乐器物各有分限是故下者不可上少者不可多降者不可升无者不可有执是而行虽世未有乱者也若地不必有差等禄不必有多少礼乐器物不必有分限下者不必下少者不必少降者不必降无者不必无则未有不乱者也观周世之末然矣岂制之失乎是葢失其政而然也且三代之盛则非不封建也而不闻乱何封建利于三代之初而不利于三代之末乎是葢政存与政夫之谓也使周末之天子执文武成康之法而不失则文武成康之时也又安得有问鼎射王之事当夷王而后礼乐征伐天子不能有也安得诸矦不为逆设使虽不封建未有不大乱者也偁故曰周之乱在失政也且夫诸矦者奉天子之法以理其国也动静进退莫不由天子也是故山川神祗有不举者为不恭不恭者君削以地宗庙有不顺者为不孝不孝者君绌以爵变礼易乐者为不从不从者君流革制度衣服者为叛叛者君讨夫然则天下诸矦莫敢不为善也五国为属属有长十国为连连有帅三十国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国为州州有伯天下八州各以其属属天子之吏吏以治伯伯以理正正以理卒卒以理帅帅以理长长有不善则帅举之帅有不善则卒举之卒有不善则正举之正有不善则伯举之伯有不善则吏举之上下相制虽有不肖者固不敢为不善矣设有为者则流矣讨矣而不存之于天下也夫然则天下无不善矣偁故曰虽专国继世而不能为乱也且圣贤之用与不用系乎在上者也在上者果其人则能用之果非其人则不能用之此亊之固然者也当三代之时不闻有圣贤不居其位当三代之季则然后圣贤有不用者则是用与不用系于上明矣彼封建者亦所以待圣贤者也安得反妨圣贤哉当圣贤不用之时乃封建失制之时也曰天子之法不必行诸矦之恶不必绌是故天下各据其地而圣贤弃矣观其然夫岂在于封建是诚制乱之罪也偁故曰虽世禄在位不能妨圣贤若以汤武不去封建为因其力以得天下则是汤武茍于得天下也孔子以汤武为仁人乎孔子以为仁人则汤武之不茍得可知也且圣贤之心唯欲利后世益天下茍事有利益者虽死焉为之也若封建果不利天下益后世则去之以利益乎天下后世矣又岂肯因而不革况封建者以天下为公也而守宰者示天下以私也封建者与天下共天下守宰者欲以独制天下为心公私之道昭昭矣而公私之义固有差矣偁故曰汤武之不去封建者葢古之常道也非因其力而不去之也且子厚不防天子之法乱而使诸矦叛反以封建为周之失制不防法不乱则不善莫由在位反以继世不肖致乱为患不防升贤绌不肖为当世常法而反以圣贤不立为虑不防圣贤立法制必取法天地而利人反以立封建为势不防圣贤之心无所茍反以汤武不去封建为利其力偁故曰子厚之论封建知其末而不知其本也虽然子厚以封建为非者以守宰为是故也以守宰为是者无他乃曰有罪得以绌有能得以奬朝拜而不雠夕斥之矣夕拜而不雠朝斥之矣又云汉知孟舒于田叔得魏尚于冯唐闻黄霸之明审覩汲黯之简靖使汉室尽封矦王则孟舒魏尚之术莫得施黄霸汲黯之化莫得行明谴而道之拜受而退已违矣下令而削之谛交约从之谋周于同列矣呜呼若是者子厚果大不明其本也以是为是则岂封建之世有罪者不得而绌乎有能者不得而升乎朝拜而不雠夕不能斥之乎夕拜而不雠朝不能斥之乎若有罪不绌有能不升法制不能拘者皆已乱之世也已乱之世无不失也何止于封建哉已乱而罪之何异恶桀纣之不道而责汤武嫉商均之不肖而非尧舜也于理顺乎虽然子厚止知汉之封矦王而不知古之封建也止知汉之封矦王则宜其所谓明谴而道之拜受而退已违矣下令而削之谛交约从之谋周于同列也若古之封建固不至是三代之封建凡天下四海九州二百一十国在夏商则百里极矣国凡有五等五等之国制度不同同出于天子者也古之一大国止今之一郡耳是故其力易制其患易救固未有能为乱者也汉之封矦王则一矦王之地如古之大国数十则汉岂行封建之法哉乃汉自为之法非封建之法也若以汉自为之法而疑古封建为短是由以溺咽之故欲去舟与食者也岂封建果非哉而又孟舒魏尚黄霸汲黯之軰当三代之时不啻千万軰在卿大夫之列安得谓在封建之世则不得伸其才术岂数子者之才能为太守而不能为他哉而子厚固以为封建则能用之不知意之若何也呜呼是非得失之理明明若是又何曲为之言也偁非好辨也庶圣人之道少有明耳仁宗时富弼言契丹率以近亲为名王将相以治国事掌兵柄今嵗荆王之薨识者忧之臣愿陛下择宗室中贤者数人封之内以藩屏王室外以威示四夷时祖宗之后未有封王爵者帝用弼议封秦王廷美子徳文为东平王润王元份子允让为汝南王燕王徳昭孙从蔼为頴国公岐王徳芳孙从照为安国公同时封王公者凡十人   苏轼秦始皇罢侯置守论 秦初并天下丞相绾等言燕齐荆地逺不置王无以填之请立诸子始皇下其议羣臣皆以为便廷尉斯曰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众然后属疏逺相攻击如仇雠诸矦更相诛伐天子弗能禁止今海内赖陛下神灵一统皆为郡县诸子功臣以公赋税重赏赐之甚足易制天下无异意则安宁之术也置诸矦不便始皇曰天下共苦战鬬不休以有矦王赖宗庙之灵天下初定又复立国是树兵也求其宁息岂不难哉廷尉议是分天下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监苏子曰圣人不能为时亦不失时时非圣人之所能为也能不失时而已三代之兴诸矦无罪不可夺削因而君之虽欲罢侯置守可得乎此所谓不能为时者也周衰诸矦相并齐晋秦楚皆千余里其势足以建矦树屏至于七国皆称王行天子之事然终不封诸矦不立彊家世卿者以鲁三桓晋六卿齐田氏为戒也久矣世之畏诸矦之祸也非独李斯始皇知之始皇既并天下分郡邑置守宰理固当然如冬裘夏葛时之所宜非人之私智独见也所谓不失时者而学士大夫多非之汉高帝欲立六国后张子房以为不可世未有非之者李斯之论与子房何异世特以成败为是非耳高帝闻子房之言吐哺骂郦生知诸矦之不可复明矣然卒王韩彭英卢岂独高帝子房亦与焉故栁宗元曰封建非圣人意也势也昔之论封建者曹元首陆机刘颂及唐太宗时魏征李百药顔师古其后有刘秩杜佑栁宗元宗元之论出而诸子之论废矣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故吾取其説而附益之曰凡有血气必争争必以利利莫大于封建封建者争之端而乱之始也自书契以来臣弑其君子弑其父父子兄弟相贼杀有不出于袭封而争位者乎自三代圣人以礼乐教化天下至刑措不用然终不能已簒弑之祸至汉以来君臣父子相贼虐者皆诸矦王子孙其余卿大夫不世袭者葢未尝有也近世无复封建则此祸防絶仁人君子忍复开之欤故吾以为李斯始皇之言栁宗元之论当为万世法也   经济类编卷八十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八十一   明 冯琦冯瑗 撰   人伦类一   君臣【五则】   管子君臣篇 神圣者王仁智者君武勇者长此天之道人之情也天道人情通者质宠者从此数之因也是故始于患者不与其事亲其事者不防其道是以为人上者患而不劳也百姓劳而不患也君臣上下之分素则礼制立矣是故以人役上以力役明以刑役心此物之理也心道进退而刑道滔赶进退者主制滔赶者主劳主劳者方主制者圆圆者运运者通通则和方者执执者固固则信君以利和臣以制信则上下无邪矣故曰君人者制仁臣人者守信此言上下之礼也君之在国都也若心之在身体也道徳定于上则百姓化于下矣戒心形于内则容貎动于外矣正也者所以明其徳知得诸己知得诸民从其理也知失诸民退而修诸己反其本也所求于己者多故徳行立所求于民者少故民轻给之故君人者上注臣人者下注上注者纪天时务民力下注者发地利足财用也故能饰大义审时节上以礼神明下以义辅佐者明君之道能据法而不阿上以匡主之过下以振民之病者忠臣之所行也明主在上忠臣佐之则齐民以政刑牵于衣食之利故愿而易使愚而易塞君子食于道小人食于力分民威无势也无所立事无为也无所生若此则国平而奸省矣君子食于道则义审而礼明义审而礼明则伦等不逾虽有偏卒之大夫不敢有幸心则上无危矣齐民食于力则作本作本者众农以听命是以明君立世民之制于上犹草木之制于时也故民迂则流之民流通则迂之决之则行塞之则止虽有明君能决之又能塞之决之则君子行于礼塞之则小人笃于农君子行于礼则上尊而民顺小人笃于农则财厚而备足上尊而民顺财厚而备足四者备体顷时而王不难矣四肢六道身之体也四正五官国之体也四肢不通六道不达曰失四正不正五官不官曰乱是故国君聘妻于异姓设为侄娣命妇宫女尽有法制所以治其内也明男女之制昭嫌疑之节所以防其奸也是以中外不通谗慝不生妇言不及官中之事而诸臣子弟无宫中之交此先王所以明徳圉奸昭公威私也明立宠设不以逐子伤义礼私爱驩势不并伦爵位虽尊礼无不行选为都佼冒之以衣服旌之以章旗所以重其威也然则兄弟无间郄谗人不敢作矣故其立相也陈功而加之以徳论劳而昭之以法参伍相徳而周举之尊势而明信之是以下之人无谏死之誋而聚立者无郁怨之心如此则国平而民无慝矣其选贤遂材也举徳以就列不类无徳举能以就官不类无能以徳弇劳不以伤年如此则上无困而民不幸生矣   豫让欲杀赵襄子灭须去眉自刑以变其客为乞人而往乞于其妻之所其妻曰状貎无似吾夫者其音何类吾夫之甚也又吞炭以变其音其友谓之曰子之所道甚难而无功谓子有志则然矣谓子智则不然以子之材而索事襄子襄子必近子子得近而行所欲此甚易而功必成豫让笑而应之曰是先知报后知也为故君贼新君矣大乱君臣之义无如此失吾所为为之矣凡吾所为为此者所以明君臣之义也非从易也 柱厉叔事莒敖公自以为不知而去居于海上夏日则食菱芡冬日则食橡栗莒敖公有难柱厉叔辞其友而往死之其友曰子自以为不知故去今又徃死之是知与不知无异别也柱厉叔曰不然自以为不知故去今死而弗往死是果知我也吾将死之以丑后世人主之不知其臣者也   汉王褒圣主得贤臣颂 夫荷旃被毳者难与道纯緜之丽宻羮藜唅糗者不足与论太牢之滋味今臣僻在西蜀生于穷巷之中长于蓬茨之下无有游观广览之知顾有至愚极陋之累不足以塞厚望应明防虽然敢不畧陈愚心而抒情素记曰恭惟春秋法五始之要在乎审已正统而已夫贤者国家之器用也所任贤则趋舎省而功施普器用利则用力少而就效众故工人之用钝器也劳筋苦骨终日矻矻及至巧冶铸干将之朴清水淬其锋越砥敛其锷水断蛟龙陆剸犀革忽若篲汜尘涂如此则使离娄督绳公输削墨虽崇台五层延袤百丈而不溷者工用相得也庸人之御驽马亦伤吻弊策而不进于行胷喘肤汗人极马倦及至驾齧膝骖乘旦王良执靶韩哀附舆纵骋驰骛忽如影靡过都越国蹶如歴块追奔电逐遗风周流八极万里一息何其辽哉人马相得也故服絺绤之凉者不苦盛暑之郁燠袭貂狐之煗者不忧至寒之凄怆何则有其具者易其备贤人君子亦圣王之所以易海内也是以呕喻受之开寛裕之路以延天下英俊也夫竭智附贤者必建仁防索逺求士者必树伯迹昔周公躬吐握之劳故有圄空之隆齐桓设庭燎之礼故有匡合之功由此观之君人者勤于求贤而逸于得人人臣亦然昔贤者之未遭遇也图事揆策则君不用其谋陈见悃诚则上不然其信进仕不得施效斥逐又非其愆是故伊尹勤于鼎爼太公困于鼓刀百里自鬻寗戚饭牛离此患也及其遇明君遭圣主也运筹合上意谏诤即见听进退得闗其忠任职得行其术去卑辱奥渫而升本朝离蔬释蹻而享膏梁剖符锡壤而光祖考传之子孙以资説士故世必有圣智之君而后有贤明之臣故虎啸而风冽龙兴而致云蟋蟀俟秋唫蜉蝣出以隂易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诗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国故世平主圣俊乂将自至若尧舜禹汤文武之君获稷契臯陶伊尹吕望之臣明明在朝穆穆布列聚精会神相得益章虽伯牙操钟逢门子弯乌号犹未足以喻其意也故圣主必待贤臣而功业俊士亦俟明主以显其徳上下俱欲懽然交欣千载一会论説无疑翼乎如鸿毛遇顺风沛乎若巨鱼纵大壑其得意如此则胡禁不止曷令不行化溢四表横被无穷遐夷贡献万祥毕臻是以圣主不徧窥望而视已明不殚倾耳而听已聪恩从祥风翔徳与和气游太平之责塞优游之望得遵游自然之埶恬淡无为之塲休徴自至寿考无疆雍容垂拱永永万年何必偃仰诎信若彭祖喣嘘呼吸如乔松然絶俗离世哉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盖信乎其以宁也   范晔邓禹论 夫变通之世君臣相择斯最作事谋始之几也邓公嬴粮徒歩触纷乱而赴光武可谓识所从会矣于是中分麾下之军以临山西之隙至使闗河响动懐赴如归功虽不遂而道亦矣及其威损栒邑兵散宜阳褫龙章于终朝就侯服以卒岁荣悴交而下无二色进退用而上无猜情使君臣之美后世莫窥其间不亦君子之致为乎   宋徐君臣论 君人者推赤心以接下者也臣人者推赤心以事上者也上下交感政是以和故大易之义在上者其道下降在下者其道上行则曰天地交泰上者自居其上下者自居其下则曰天地不交否然则为上而下降甚易为下而上达甚难何者君人者其势足以行人之道其贵足以显人之徳其富足以聚人其义足以感人贤人君子望景而归之理自然也茍不逆之可矣又况于礼致之者哉故齐桓之徳薄也犹能使管仲受执寗戚扣角况圣君乎此易之效也人臣者在贫贱之中处疎逺之地有上下之隔有左右之蔽自媒则有暗投之患因人则有茍合之刺礼秩之不足则不肯进也况不礼之哉故以仲尼之圣怀救世之心歴聘七十而不一遇况常人乎此难之效也然则士之失君防者富贵耳荘老吏隐于陵躬耕啇皓采芝君平卖卜未失其以为士也君之失士或防旣安之业或败垂成之功纣踣于景厉流于彘鲁哀奔吴项羽屠裂则失其所以为君也圣帝明王鉴其若此故屈已以下士推诚以接物轩辕问道于下风唐尧求贤于侧陋周公吐餐于白屋汉祖辍洗于布衣况朝廷之臣乎夫朝廷之臣位有前后任有大小至于君臣之分诚心所感其揆一也诗曰嗟我怀人寘彼周行卿士大夫各居其位谓周行也言周行之中皆懐之人也书曰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大疑大政也庶民犹与焉况羣臣乎比治世之主至公之义也世之衰也疎公卿而亲近习惮君子而狎佞人亲而狎之也以为腹心疎而惮之也以为仇敌于是政出于羣小而责及于大臣于此而不乱未之有也君子之事上也近之不敢佞逺之不敢怨受命无二虑临难无茍免小人之事上也逺之则憾近之则比受命则顾望临难则幸生人君不能熟察也以为我之所亲彼亦尽忠我之所疎彼亦怀二于是聴鉴惑于外精神滑于中及乱之来也小人无忘生之莭君子非死难之所楚灵殒于干谿二世弑于望夷而莫之救也其由者自私与自胜也自私故慙与君子言自胜故惮与君子言此小人以易见亲君子以易见疎也夫亡国非无贤臣乱主非独坐于堂上也用心之不一也书曰一哉王心诗曰淑人君子其仪一兮人君用心一则贤臣知所从矣   父子【五则】   伯禽与康叔封朝于成王见周公三见而三笞康叔有骇色谓伯禽曰有商子者贤人也与子见之康叔封与伯禽见商子曰某某也日吾二子者朝乎成王见周公三见而三笞其説何也商子曰二子盍相与观乎南山之阳有木焉名曰桥二子者往观乎南山之阳见桥竦焉实而仰反以告乎商子商子曰桥者父道也商子曰二子盍相与观乎南山之隂有木焉名曰梓二子者往观乎南山之隂见梓勃焉实而俯反以告商子商子曰梓者子道也二子者明日见乎周公入门而趍登堂而跪周公拂其首劳而食之曰安见君子二子对曰见商子周公曰君子哉商子也孔子曰行身有六本本立焉然后为君子立体有义矣而孝为本处丧有礼矣而哀为本战阵有队矣而勇为本治政有理矣而能为本居国有礼矣而嗣为本生才有时矣而力为本置本不固无务丰末亲戚不悦无务外交事无终始无务多业闻记不言无务多谈比近不説无务修逺是以反   本修迩君子之道也天之所生地之所养莫贵   乎人人之道大乎父子之亲君臣之义父道圣   子道仁君道义臣道忠贤父之于子也慈惠以   生之教诲以成之养其义藏其伪时其节慎其   施子年七嵗以上父为之择明师选良友勿使   见恶少渐之以善使之早化故贤子之事亲发   言陈辞应对不悖乎耳趣走进退容貌不悖乎   目卑体贱身不悖乎心君子之事亲以积徳子   者亲之本也无所推而不从命推而不从命者   惟害亲者也故亲之所安子皆供之贤臣之事   君也受官之日以主为父以国为家以士人为   兄弟故茍有可以安国家利人民者不避其难   不惮其劳以成其义故其君亦有助之以遂其   徳夫君臣之与百姓转相为本如循环无端夫   子亦云人之行莫大于孝孝行成于内而嘉号   布于外是谓建之于本而荣华自茂矣君以臣   为本臣以君为本父以子为本子以父为本弃   其本者荣华槁矣【本一则并】   乐羊为魏将以攻中山其子在中山中山悬其   子示乐羊乐羊不为哀志攻之愈急中山因烹   其子而遗之乐羊食之尽一杯中山见其诚也   不忍与战果下之遂为魏文侯开地文侯赏其   功而疑其心孟孙猎得麑使秦西巴持归其母   随而鸣秦西巴不忍縦而与之孟孙怒而逐秦   西巴居一年召以为太子傅左右曰夫秦西巴   有罪于君今以为太子博何也孟孙曰夫以一   麑而不忍又将能忍吾子乎故曰巧诈不如拙   诚乐羊以有功而见疑秦西巴以有罪而益信   由仁与不仁也   汉髙帝尊太上皇诏 人之至亲莫亲于父子故父有天下传归于子子有天下尊归于父此人   道之极也前日天下大乱兵革并起万民苦殃   朕亲被坚执鋭自帅士卒犯危难平暴乱立诸   侯偃兵息民天下大安此皆太公之教训也诸   王通侯将军羣卿大夫已尊朕为皇帝而太公   未有号令尊太公曰太上皇   唐李怀光之解奉天围也唐徳宗以其子李璀   为监察御史及懐光屯咸阳不进璀密言于上   曰臣父必负陛下愿早为之备臣闻君父一也   但今日陛下未能诛臣父而臣父足以危陛下   故不忍不言上惊曰卿大臣爱子当为朕委曲   弥缝之对曰臣父非不爱臣臣非不爱其父与   宗族也顾臣力竭不能回耳上曰然则卿以何   防自免对曰臣父败则臣与之俱死复有何防   哉使臣卖父求生陛下亦安用之及李泌赴陜   上谓之曰朕所以欲全懐光诚惜璀也卿至陜   试为朕招之对曰陛下未幸梁洋懐光犹可降   也今虽请降臣不敢受况招之乎璀固贤者必与父俱死矣若其不死则亦无足贵也及懐光死璀亦自杀宋钦宗时用事者言太上将复辟于镇江人情危骇既而太上皇后先还或谓后将由端门直入禁中内侍辈颇劝帝严备帝不従既而太上还至南京以书问改革政事之故且召吴敏李纲或虑太上意不可测纲曰此无他不过欲知朝延事尔纲徃具道皇帝圣孝思慕请陛下早还京师太上因及行宫止递角等事纲曰当时恐金人知行宫所在非有他也因言皇帝毎得诘问之诏辄忧惧不食臣窃譬之家长出而强寇至子弟之任家事者不得不从宜措置长者但当以能保田园大计而慰劳之茍诛及细故则为子弟者何所逃其责邪陛下回銮臣谓宜有以大慰皇帝之心勿问细故可也太上感悟出玉带金鱼象简赐纲且曰卿捍守宗社有大功若能调和父子间使无疑阻当遂垂名青史纲还具道太上意帝始释然   母子【三则】   郑伯克叚于鄢遂寘姜氏于城頴而誓之曰不   及黄泉无相见也既而悔之頴考叔为頴谷封   人闻之有献于公公赐之食食舍肉公问之对   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子之羮   请以遗之公曰尔有母遗翳我独无頴考叔曰   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对曰君何患   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公从之   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   隧之外其乐也泄泄遂为母子如初君子曰頴   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荘公诗曰孝子不匮   永锡尔类其是之谓乎   楚王英谋反事觉眀帝得其録有尹兴名乃徴   兴诣廷尉狱陆续与主簿梁宏功曹史驷勲及   掾史五百余人诣洛阳诏狱就考诸吏不堪痛   楚死者大半唯续宏勲掠考五毒肌肉消烂终   无异辞续母逺至京师觇消息狱事特急无縁与续相闻母但作馈食付门卒以进之续虽见考苦毒而辞色慷慨未尝易容唯对食悲泣不能自胜使者怪而问其故续曰母来不得相见故泣耳使者大怒以为狱门吏卒通传意气召将案之续曰因食饷羮识母所自调和故知来耳非人告也使者问何以知母所作乎续曰母常截肉未尝不方防葱以寸为度是以知使者问诸谒舍续母果来于是隂嘉之上书説续行状帝即赦兴等事还郷里禁锢终身   南燕主傋徳仕秦为张掖太守其兄纳与母公   孙氏居于张掖备徳之从秦王坚防淮南也留   金刀与其母别备徳与燕王垂举兵于山东张   掖太守符昌収纳及备徳诸子皆诛之公孙氏   以老获免纳妻叚氏方娠未决狱掾呼延平备   徳之故吏也窃以公孙氏及叚氏逃于中叚   氏生子超十嵗而公孙氏病临卒以金刀授超   曰汝得东归当以此刀还汝叔也呼延平又以   超母子犇凉及吕隆降秦超随凉州民徙长安   平卒叚氏为超娶其女为妇超恐为秦人所録   乃阳狂行乞秦人贱之惟东平公绍见而异之   言于秦王兴曰暮容超姿干环伟殆非真狂愿   微加官爵以縻之兴召见与语超故为谬对或   问而不答兴谓绍曰谚云妍皮不裹痴徒妄   语耳乃罢遣之备徳闻纳有遗腹子在秦遣济   隂人呉辩往视之辩因郷人宗正谦卖卜在长   安以告超超不敢告其母妻潜与谦变姓名逃   归南燕备徳闻超至大喜遣骑三百迎之超至   广固以金刀献于备徳备徳恸哭悲不自胜封   超为北海王拜侍中骠骑大将军司校尉   府妙选时贤为之僚佐备徳无子欲以超为嗣   超入则侍奉尽出则倾身下士由是内外举   望翕然归之   教子【十二则】   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也又娶于陈曰厉妫生孝伯早死其娣戴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己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而好兵公弗禁庄姜恶之石碏谏曰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于邪骄奢淫佚所自邪也四者之来宠禄过也将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犹未也阶之为祸夫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且夫贱妨贵少陵长逺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滛破义所谓六逆也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去顺效逆所以速祸也君人者将祸是务去而速之无乃不可乎弗听其子厚与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   范文子莫于朝武子曰何莫也对曰有秦客廋辞于朝大夫莫之能对也吾知三焉武子怒曰大夫非不能也让父兄也尔童子何知而三掩人于朝吾不在晋国亡无日矣击之以杖折委笄   汉马援兄子严敦并喜讥议而通轻侠客援前在交趾还书诫之曰吾欲汝曺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也好论议人长短妄是非正法此吾所大恶也宁死不愿闻子孙有此行也汝曹知吾恶之甚矣所以复言者施衿结褵申父母之戒欲使汝曹不忘之耳龙伯髙敦厚周慎口无择言谦约节俭亷公有威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侠好义忧人之忧乐人之乐清浊无所失父丧致客数郡毕至吾爱之重之不愿汝曹效也效伯髙不得犹为谨勑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效季良不得陷为天下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讫今季良尚未可知郡将下车辄切齿州郡以为言吾常为寒心是以不愿子孙效也季良名保京兆人时为越骑司马保仇人上书讼保为行浮薄乱羣惑众伏波将军万里还书以诫兄子而梁松窦固以之交结将扇其轻伪败乱诸夏书奏帝召责松固以讼书及援诫书示之松固叩头流血而得不罪诏免保官伯髙名述亦京兆人为山都长由此擢拜零陵太守   杨恪诫马廖训子弟书 恪闻尧舜之民可比屋而封桀纣之民可比屋而诛何者尧舜为之隄防桀纣示之骄奢故也诗曰皎皎练丝在所染之上智下愚谓之不移中庸之流要在教化春秋杀太子母弟直称君甚恶之者坐失教也礼制人君之子年八岁为置少傅教之书计以开其明十五置太傅教之经典以导其志汉兴诸侯不力教诲多触禁忌故有亡国之祸而乏嘉善之称今君位地尊重海内所望岂可不临深履薄以为至戒黄门郎年防血气方盛既无长君退让之风而要结轻狡无行之客纵而莫诲视成任性鉴念前世可为寒心君侯诚宜以临深履薄为戒   郑疾笃戒子益恩曰吾家旧贫不为父母羣弟所容去厮之吏游学周秦之都往来幽并兖豫之域获觐乎在位通人处逸大儒得意者咸从捧手有所受焉遂博稽六萟粗览传记时覩秘书纬术之奥年过四十乃归供养假田播植以娯朝夕遇阉尹擅埶坐党禁锢十有四年而防赦令举贤良方正有道辟大将军三司府公车再召比牒并名早为宰相惟彼数公懿徳大雅克堪王臣故宜式序吾自忖度无任于此但念述先圣之元意思整百家之不齐亦庶几以竭吾才故闻命罔从而黄巾为害萍浮南北复归邦乡入此岁来已七十矣宿素衰落仍有失误案之礼典便合传家今我告尔以老归尔以事将闲居以安性覃思以终业自非拜国君之命问族亲之忧展敬坟墓观省野物胡尝扶杖出门乎家事大小汝一承之咨尔焭焭一夫曾无同生相依其朂求君子之道研鑚勿替敬慎威仪以近有徳显誉成于僚友徳行立于己志若致声称亦有荣于所生可不深念邪可不深念耶吾虽无绂冕之绪颇有让爵之髙自乐以论賛之功庶不遗后人之羞末所愤愤者徒以亡亲坟垄未成所好羣书率皆腐敝不得于礼堂写定传与其人日西方暮其可圗乎家今差多于昔勤力务时无惜饥寒菲饮食薄衣服节夫二者尚令吾寡恨若忽忘不识亦已焉哉   魏王昶为人谨厚名其兄子曰黙曰沉名其子曰浑曰深为书戒之曰吾以四者为名欲使汝曹顾名思义不敢违越也夫物速成则疾亡晩就则善终朝华之草夕而零落松栢之茂隆寒不衰是以君子戒于阙党也夫能屈以为伸让以为得弱以为彊鲜不遂矣夫毁誉者爱恶之原而祸福之机也孔子曰吾之于人谁毁谁誉以圣人之徳犹尚如此况庸庸之徒而轻毁誉哉人或毁己当退而求之于身若己有可毁之行则彼言当矣若己无可毁之行则彼言妄矣当则无怨于彼妄则无害于身又何反报焉谚曰救寒莫如重裘止谤莫如自修斯言信矣   齐陈显达为江州刺史自以门寒位重毎迁官常有愧惧之色戒其子勿以富贵陵人而诸子多事豪侈显达闻之不悦子休尚为郢府主簿过九江显达曰   麈尾蝇拂是王谢家物汝不须捉此即取于前   烧之   宋文帝以江夏王义恭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   军事荆州刺史与书诫之曰天下艰难家国事   重虽曰守成实亦未易隆替安危在吾曹耳岂   可不感寻王业大惧负荷汝性褊急志之所滞   其欲必行意所不存从物回改此最事宜念   裁抑卫青遇士大夫以礼与小人有恩西门安   于矫性齐美闗羽张飞任褊同行己举事深   宜鉴此若事异今日嗣子防司徒当周公之   事汝不可不尽只顺之理尔时天地安危决汝   二人耳汝一月自用钱不可过三十万若能省   此益美西楚府舍畧所谙究计当不须改作日   求新异凡讯狱多决当时难可逆虑此实为难   至讯日虚懐博尽慎无以喜怒加人能择善者   而从之美自归已不可専意自决以矜独断之   明也名器深宜慎惜不可妄以假人昵近爵赐   尤应裁量吾于左右虽为少恩如闻外论不以   为非也以贵凌物物不服以威加人人不厌此   易达事耳声乐嬉游不宜令过蒱酒渔猎一切   勿为供用奉身皆有节度竒服异器不宜兴长   又宜数引见佐史相见不数则彼我不亲不亲   无因得尽人情人情不尽复何由知众事也   凉李盛诫诸子曰吾自立身不营世利经涉   累朝通否任时初不役智有所要求今日之举   非本愿也然事防相驱遂荷州土忧责不轻门   户事重虽详人事未知天心登车理辔百虑填   胸后事付汝等粗举旦夕近事数条遭意便言   不能次比至于杜渐防萌深识情变此当任汝   所见深浅非吾勅诫所益也汝等虽年未至大   若能克己纂修比之古人亦可以当事业矣茍   其不然虽至白首亦复何成汝等其戒之慎之   节酒慎言喜怒必思爱而知恶憎而知善动念   寛恕审而后举众之所恶勿轻承信详审人核   真伪逺佞谀近忠正蠲刑狱忍烦扰存髙年恤   丧病勤省按听讼诉刑法所应和顔任理慎勿   以情轻加声色赏勿漏疎罚勿容亲耳目人间   知外患苦禁御左右无作威福勿伐善施劳逆   诈亿必以示巳明广加谘询无自専用从善如   顺流去恶如探汤富贵而不骄者至难也念此   贯心勿忘须臾寮佐邑宿尽礼承敬防飨馔食   事事留懐古今成败不可不知退朝之暇念观   典籍面墙而立不成人也此郡世笃忠厚人物   敦雅天下全盛时海内犹称之况复今日实是   名邦正为五百年乡党婚亲相连至于公理时   有小小颇回为当随宜斟酌吾临涖五年兵难   骚动未得休众息役惠康士庶至于掩瑕藏疾   涤除疵垢朝为冦讐夕委心膂虽未足希准古   人粗亦无负于新旧事任公平坦然无纇初不   容懐有所损益计近便为少经逺如有余亦无   愧于前志也   唐李勣寝疾髙宗悉召其子弟在外者使归侍   疾一旦忽谓其弟司卫少卿弼曰吾今日小愈   可共置酒为乐于是子孙悉集酒防谓弼曰吾   自度必不起故欲与汝曹别耳汝曹勿悲泣聴   我约束我见房杜平生勤苦仅能立门户遭不   肖子荡覆无余吾有此子孙今悉付汝谨察视   之其有志气不伦交游非类者皆先檛杀然后   以闻自是不复更言   栁氏自公绰以来世以孝悌礼法为士大夫所   宗及栁玭为泸州刺史尝戒其子弟曰凡门地   髙可畏不可恃也立身行已一事有失则得罪   重于他人死无以见先人于地下此其所以可   畏也门髙则骄易生族盛则为人所嫉懿行实   才人未之信小有玼纇众皆指之此其所以不   可恃也故膏粱子弟学宜加勤行宜加励仅得   比他人耳   宋邵雍戒子孙 上品之人不教而善中品之人教而后善下品之人教亦不善不教而善非圣而何教而后善非贤而何教亦不善非愚而何是知善也者吉之谓也不善也者防之谓也吉也者目不观非礼之色耳不聴非礼之声口不道非礼之言足不践非礼之地人非善不交物非义不取亲贤如就芝兰避恶如畏蛇蝎或曰不谓之吉人则吾不信也防也者语言诡谲动止隂险好利饰非贪淫乐祸疾良善如讐隙犯刑宪如饮食小则殒身灭性大则覆宗絶祀或曰不谓之防人则吾不信也传有之曰吉人为善惟日不足防人为不善亦惟日不足汝等欲为吉人乎欲为防人乎   孝【十九则】   孔子行游中路闻哭者声其音甚悲孔子曰驱之驱之前有异人音少进见之丘吾子也拥防带索而哭孔子辟车而下问曰夫子非有丧也何哭之悲也丘吾子对曰吾有三失孔子曰愿闻三失丘吾子曰吾少好学问周遍天下还后吾亲亡一失也事君奢骄谏不遂是二失也厚交友而后絶三失也树欲静乎风不定子欲养乎亲不待往而不来者年也不可得再见者亲也请从此辞则自刎而死孔子曰弟子记之此足以为戒也于是弟子归养亲者十三人   曾子芸而误斩其根曾晳怒援大杖击之曾子仆地有顷苏蹷然而起进曰曩者参得罪于大人大人用力教参得无疾乎退屏鼓琴而歌欲令曾晳听其歌声令知其平也孔子闻之告门人曰参来勿内也曾子自以无罪使人谢孔子孔子曰汝闻瞽叟有子名舜舜之事父也索而使之未尝不在侧求而杀之未尝可得小棰则待大棰则走以逃暴怒也今子委身以待暴怒立体而不去杀身以陷父不义不孝孰是大乎汝非天子之民邪杀天子之民罪奚如以曾子之材又居孔氏之门有罪不自知处义难乎   伯俞有过其母笞之泣其母曰他日笞子未尝见泣今泣何也对曰他日俞得罪笞尝痛今母之力不能使痛是以泣故曰父母怒之不作于意不见于色深受其罪使可哀怜上也父母怒之不作于意不见其色其次也父母怒之作于意见于色下也   子路曰负重道逺者不择地而休家贫亲老者不择禄而仕昔者由事二亲之时常食藜藿之实而为亲负米百里之外亲没之后南逰于楚从车百乘积粟万钟累茵而坐列鼎而食愿食藜藿为亲负米之时不可复得也枯鱼衔索几何不蠧二亲之寿忽如过隙草木欲长霜露不使贤者欲养二亲不待故曰家贫亲老不择禄而仕也   吕览孝行篇 凡为天下治国家必务本而后末所谓本者非耕耘种殖之谓务其人也务其人非贫而富之寡而众之务其本也务本莫贵于孝人主孝则名章荣下服听天下誉人臣孝则事君忠处官亷临难死士民孝则耕芸疾守战固不罢北夫孝三皇五帝之本务而万事之纪也夫执一术而百善至百邪去天下从者其惟孝也故论人必先以所亲而后及所疏必先以所重而后及所轻今有人于此行于亲重而不简慢于轻疏则是笃谨孝道先王之所以治天下也故爱其亲不敢恶人敬其亲不敢慢人爱敬尽于事亲光耀加于百姓究于四海此天子之孝也曾子曰身者父母之遗体也行父母之遗体敢不敬乎居处不庄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涖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笃非孝也战阵无勇非孝也五行不遂灾及乎亲敢不敬乎商书曰刑三百罪莫重于不孝曾子曰先王之所以治天下者五贵徳贵贵贵老敬长慈幼此五者先王之所以定天下也所谓贵徳为其近于圣也所谓贵贵为其近于君也所谓贵老为其近于亲也所谓敬长为其近于兄也所谓慈防为其近于弟也曾子曰父母生之子弗敢杀父母置之子弗敢废父母全之子弗敢阙故舟而不游道而不径能全支体以守宗庙可谓孝矣养有五道修宫室安牀笫节饮食养体之道也树五色施五采列文章养目之道也正六律龢五声杂八音养耳之道也熟五谷烹六畜龢煎调养口之道也龢顔色説言语敬进退养志之道也此五者代进而厚用之可谓善养矣乐正子春下堂而伤足瘳而数月不出犹有忧色门人问之曰夫子下堂而伤足瘳而数月不出犹有忧色敢问其故乐正子春曰善乎而问之吾闻之曾子曾子闻之仲尼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不亏其身不损其形可谓孝矣君子无行咫歩而忘之余忘孝道是以忧故曰身者非其私有也严亲之遗躬也民之本教曰孝其行孝曰养养可能也敬为难敬可能也安为难安可能也卒为难父母既没敬行其身无遗父母恶名可谓能终矣礼者履此者也义者宜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彊者彊此者也乐自顺此生也刑自逆此作也   范晔孝子传论 孔子曰夫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子路曰伤哉贫也生无以养死无以葬子曰啜菽饮水孝也夫钟鼓非乐云之本而器不可去三牲非致孝之主而养不可废存器而亡本乐之遁也调器以和声乐之成也崇养以伤行孝之累也修己以致禄养之本也故言能大养则周公之祀致四海之祭言以义养则仲由之菽甘于东邻之牲夫患菽水之薄干禄以求养者是以耻禄亲也存诚以尽行孝积而禄厚者此能以义养也中兴庐江毛义少节家贫以孝行称南阳人张奉慕其名往之坐定而府檄适至以义守令义奉檄而入喜动顔色奉者志尚士也心贱之自恨来固辞而去及义母死去官行服数辟公府为县令进退必以礼后举贤良公车征遂不至张奉叹曰贤者固不可测往日之喜乃为亲屈也斯盖所谓家贫亲老不择官而仕者也建初中章帝下诏褒宠义赐谷千斛常以八月长吏问起居加赐羊酒寿终于家安帝时汝南薛包孟尝好学笃行丧母以至孝闻及父娶后妻而憎包分出之包日夜号泣不能去至被欧杖不得已庐于舎外旦入而洒扫父怒又逐之乃庐于里门昏晨不废积岁余父母惭而还之后行六年服丧过乎哀既而弟子求分财异居包不能止乃中分其财奴婢引其老者曰与我共事久若不能使也田庐取其荒顿者曰吾少时所理意所恋也器物取朽败者曰我素所服食身口所安也弟子数破其产辄复赈给建光中公车特征至拜侍中包性恬虚称疾不起以死自乞有诏赐告归加礼如毛义年八十余以寿终若二子者推至诚以为行行信于心而感于人以成名受禄致礼斯可谓能以孝养也若夫江革刘般数公者之义行犹斯志也撰其行事着于篇   延笃仁孝论 观夫仁孝之辩纷然异端互引典文代取事据可谓笃论矣夫人一致同源总率百行非复铢两轻重必定前后之数也而如欲分其大较体而名之则孝在事亲仁施品物施物则功济于时事亲则徳归于己于己则事寡济时则功多推此以言仁则逺矣然物有由微而着事有由隐而章近取诸身则耳有听受之用目有察见之明足有致逺之劳手有饰衞之功功虽显外本之者心也逺取诸物则草木之生始于萌芽终于弥蔓枝叶扶疎荣华纷缛末虽繁蔚致之者根也夫仁人之有孝犹四体之有心腹枝叶之有根本也圣人知之故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欤然体大难备物性好偏故所施不同事少两兼者也如必对其优劣则仁以枝叶扶疏为大孝以心体本根为先可无讼也或谓先孝后仁非仲尼序回参之意盖以为仁孝同质而生纯体之者则互以为称虞舜顔回是也若偏而体之则各有其目公刘曾参是也夫曾闵以孝悌为至徳管仲以九合为仁功未有论徳不先回参考功不大夷吾以此而言各从其称者也   隗嚣遣子恂入侍更始郑兴因恂求归塟父母嚣不听而徙兴舎益其秩礼兴入见嚣曰前遭赤眉之乱以将军僚旧故敢归身明徳幸防覆载之恩复得全其性命兴闻事亲之道生事之以礼死塟之以礼祭之以礼奉以周旋弗敢失坠今为父母未塟请乞骸骨若以增秩徙舎中更停留是以亲为饵无礼甚矣将军焉用之嚣曰嚣将不足留故也兴曰将军据七郡之地拥胡之众以戴本朝徳莫厚焉威莫重焉居则为专命之使入必为鼎足之臣兴从俗者也不敢深居屏处因将军求进不患不达因将军求入何患不亲此兴之计不逆将军者也兴业为父母请不可以己愿留妻子独归塟将军又何猜焉嚣曰幸甚促为办装遂令与妻子俱东晋书孝友传论 大矣哉孝之为徳也分浑元而立体道贯三灵资品彚以顺名功苞万象用之于国动天地而降休徴行之于家感鬼神而昭景福若乃博施备物尊仁安义柔色承顔怡怡尽乐击鲜就养亹亹忘劬集包思艺黍之勤循陔有采兰之咏事亲之道也属属如在哀哀罔极聚薪流恸衔索兴嗟洒风树以隤心頫寒泉而沬泣追逺之情也审徳筮仕正务移官居髙匪危在丑无争协修升以匡化懐履氷而砥节立身之行也是以闵曾翼翼遵六教而缉贞防蔡董蒸蒸七体而垂令迹亦有至诚上感明祗下赞郭巨致锡金之庆阳雍标莳玉之祉乌驯丹羽巢叔和之室鹿呈白毳扰功文之庐然则因彼孝慈而生友悌理在兼综义归一揆夫天伦之重共气分形心暌则叶顇荆枝性合则华承棣萼乃有推肥代瘦狥急难之情让果同衾尽懽愉之致缅窥湘素载流尘躅者欤晋代始自中朝逮于江左虽百六之灾遄及而君子之道未消孝悌名流犹为继踵王伟元之行已许季义之立节夏方盛彦体至性以驰芬庾衮顔含笃友于而宣范自余羣士咸标懿徳采其遗绚足厉浇风故着孝友篇以续前史云耳   司隷校尉傅著论称何曾及荀觊曰以文王之道事其亲者其頴昌何侯乎其荀侯乎古称曾闵今曰荀何内尽其心以事其亲外崇礼让以接天下孝子百世之宗仁人天下之命有能行孝之道君子之仪表也又曰頴昌侯之事亲其尽孝子之道乎存尽其和事尽其敬亡尽其哀见其亲之党如见其亲六十而孺慕予于頴昌侯见之矣   孙晷事父母起居尝馔虽诸兄亲馈而晷不离左右富春车道既少动经山川父难于风波每行乘篮舆晷躬自扶侍所诣之处则于门外树下藩屏之间隐息初不令主人知之兄尝笃疾经年晷躬自扶侍药石甘苦必经心目跋渉山川祈求恳至   庾衮诸父并贵盛惟父独守贫约衮躬亲稼穑以给供养而执事勤恪与弟子树篱跪以授条或曰今在隐屏先生何恭之过衮曰幽显易操非君子之志也父亡作筥卖以养母母见其勤曰我无所食对曰母食不甘衮将何居母感而安之衮前妻荀氏继室乐氏皆官族富室及适衮俱弃华丽散资财与衮共安贫苦相敬如宾母终服丧居于墓侧岁大饥藜羮不糁门人欲进其饮者而衮毎曰已食莫敢为设及麦熟获者已毕而采捃尚多衮乃引其羣子以退曰待其间及其捃也不曲行不旁掇跪而把之则亦大获又与邑人入山拾橡分夷险序长幼推易居难礼无违者或有斩其墓柏莫知其谁乃召邻人集于墓而自责焉因叩头泣涕谢祖祢曰徳之不修不能庇先人之树衮之罪也父老咸亦为垂泣自后人莫之犯   许孜孝友恭让敏而好学年二十师事豫章太守防稽孔冲受诗书礼易及孝经论语学竟还乡里冲在郡丧亡孜闻问尽哀负担奔赴送丧还会稽蔬食执役制服三年俄而二亲没柴毁骨立杖而能起建墓于县之东山躬自负土不受乡人之助或愍孜羸惫苦求来助孜昼则不逆夜便除之每一悲号鸟兽翔集孜以方营大功乃弃其妻镇宿墓所列植松柏亘五六里时有鹿犯其松栽孜悲叹曰鹿独不念我乎明日忽见鹿为猛兽所杀置于所犯栽下孜怅惋不已乃为作冡埋于隧侧猛兽即于孜前自扑而死孜益叹息又取埋之自后树木滋茂而无犯者积二十余年孜乃更娶妻立宅墓次烝烝朝夕奉亡如存鹰雉栖其梁檐鹿与猛兽扰其庭圃交颈同游不相抟噬元康中郡察孝亷不起巾褐终身年八十余卒于家邑人号其居为孝顺里   刘殷七岁丧父哀毁过礼服防三年未曾见齿曾祖母王氏盛冬思堇而不言食不饱者一旬矣殷怪而问之王言其故殷时年九岁乃于泽中恸哭曰殷罪衅深重防丁艰罚王母在堂无旬月之养殷为人子而所思无获皇天后土愿垂哀愍声不絶者半日于是忽若有人云止止声殷収泪视地便有堇生焉因得斛余而归食而不减至时堇生乃尽又尝夜梦人谓之曰西篱下有粟寤而掘之得粟十五钟铭曰七年粟百石以赐孝子刘殷自是食之七载方尽时人嘉其至性通感竞以谷帛遗之殷受而不谢直云待后贵当相酬耳弱冠博通经史综核羣言文章诗赋靡不该览性倜傥有济世之志俭而不陋清而不介望之頽然而不可侵也乡党亲族莫不称之郡命主簿州辟从事皆以供养无主辞不赴命司空齐王攸辟为掾征南将军羊祐召参军事皆以疾辞同郡张宣子识达之士也劝殷就徴殷曰当今二公有晋之栋楹也吾方希达如欀椽耳不凭之岂能立乎吾今王母在堂既应他命无容不竭尽臣礼便不就养子舆所以辞齐大夫良以色养无主故耳宣子曰如子所言岂庸人所识哉而今而后吾子当为吾师矣王延九岁丧母泣血三年几至灭性每至忌月则悲啼三旬继母卜氏遇之无道恒以蒲穰及败麻头与延贮衣其姑闻而问之延知而不言事母弥谨卜氏尝盛冬思生鱼勑延求而不获杖之流血延寻汾叩凌而哭忽有一鱼长五尺涌出水上延取以进母卜氏食之积日不尽于是心晤抚延如已生延事亲色养夏则扇枕席冬则以身温被隆冬盛寒体无全衣而亲极滋味昼则佣赁夜则诵书遂究览经史皆识大义州郡礼辟贪供养不起父母终后庐于墓侧非其蚕不衣非其耕不食孟陋少而贞立清操絶伦布衣蔬食以文籍自娯口不及世事未曾交游时或弋钓孤兴而归虽家人亦不知其所之也丧母毁瘠殆于灭性不饮酒食肉十有余年亲族迭谓之曰少孤谁无父母谁有父母圣人制礼令贤者俯就不肖企及若使毁性无嗣为不孝也陋感此言然后从吉由是名著海内   宋徐积事亲孝旦夕必冠带定省从胡瑗学所居一室寒一裘啜粟饮水虽瑗遗以食亦不受以父名石至终身不用石器行遇石则避而不践中年屏居穷里而四方亊无不知尝借人书经夕还之借者绐言书中有金叶积卖衣偿之不与辨后以近臣荐授楚州教授毎升堂训诸生曰诸生欲为君子而使劳己之力费己之财如此而不为君子犹可也不劳己之力不费己之财诸君何不为君子乡人贱之父母恶之如此而不为君子犹可也乡人荣之父母欲之诸君何不为君子闻者敬服神宗赐粟帛及卒赐谥节孝   朱寿昌父巽守京兆时妾刘有娠而出生寿昌数岁乃还父家母子不相闻者五十年寿昌行四方求之不得饮食罕御酒肉与人言辄流涕及知广州军与家人诀弃官入秦誓不见母不还行次同州得焉刘氏年七十余矣京兆守臣钱明逸以闻诏寿昌赴阙时言者共攻李定不服母丧王安石力主定因忌寿昌及寿昌至但付审官院折资通判河中府居数岁其母卒寿昌居丧几丧明天下称其孝   陈尧原孝论 立身之谓道本道之谓孝上至天子下至于庶人未有不由而立也呜呼为孝之道是因乎心者焉孝之小大性有能否君子小人亦各存其分也圣人之教布在方防不敢毁伤存其始也立身行道要其终也居必诚其心游必择其方然后谨以温靖之礼慎以饮食之节起居进退罔怫其志善事几谏劳必无怨至于爱敬之道乃天性也无忽天性以慢人纪斯可锡其类而不匮也世之愚者知其孝乎而不知所以为也越礼以加敬轻生以致养且曰亲之疾弗瘳者子之肌可疗焉乃折体断股宻置于味茍亲之寿幸而未尽而或生也则乡里神其事以为孝之感乃闻之于州县闻之于天子官给其赐以优之然后传之于后旌之于门闾率土之民向之而思其效者矣嗟乎风俗之移人也而官其事者遂以之自赏俾蚩蚩者知其室而不知其户也逾墙钻穴而迨殒乎命且亲之忧必以疾也非疾而自刑是致其忧者也予曰毁不灭性死生之际尚或存也茍居疾以剥肤由味而丧躯则所谓陷之于不义者也禽之相食尚曰无有安在为人父母而食其子者乎古之孝以感者多矣犹是者未之觌焉且民之耳目乌知所谓圣人之道在乎谕之而已既谕之且制之俾为孝之民诚其心而不诚其名爱其生而不爱其赐始于一邑迨于一郡然后天下之民可率之以道也斯之谓王化之基人伦之本可不急乎   经济类编卷八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八十二   明 冯琦冯瑗 撰   人伦类二   宗族【五则】   唐太宗时髙士亷韦挺令狐徳棻岑文本上所撰氏族志先是山东人士崔卢李郑诸族好自矜地望虽累叶陵夷茍它族欲与为昏姻必多责财帛或舍其乡里而妄称名族或兄弟齐列而更以妻族相陵太宗恶之命士亷等徧责天下谱谍质诸史籍考其真伪辨其昭穆第其甲乙襃进忠贤贬退奸逆分为九等士亷等以黄门侍郎崔民干为第一太宗曰汉髙祖与萧曹樊灌皆起闾阎布衣卿辈至今推仰以为英贤岂在世禄乎髙氏偏据山东梁陈僻在江南虽有人物盖何足言况其子孙才行衰薄官爵陵替而犹卬然以门地自负贩鬻松槚依托富贵弃亷忘耻不知世人何为贵之今三品以上或以徳行或以勲劳或以文学致位贵显彼衰世旧门诚何足慕而求与为昬虽多输金帛犹为彼所偃蹇我不知其解何也今欲厘正讹谬舍名取实而卿曹犹以崔民干为第一是轻我官爵而狥流俗之情也乃更命刋定专以今朝品秩为髙下于是以皇族为首外戚次之降崔民干为第三凡二百九十三姓千六百五十一家颁于天下厥后许敬宗等以其书不叙武氏本望奏请改之髙宗乃命礼部郎中孔志约等比类升降以后族为第一等其余悉以仕唐官品髙下为凖凡九等于是士卒以军功致位五品者豫士流时人谓之勲格   李义府既贵自言本出赵郡与诸李叙昭穆无頼之徒籍其权势拜伏为兄叔者甚众给事中李崇徳初与同谱及义府出为普州即除之义府闻而衔之及复为相使人诬构其罪下狱自杀 山东士人自矜门地昬姻多责资财命修氏族志例降一等王妃主壻皆取勲臣家不议山东之族而魏徴房龄李勣家皆盛与为昬常左右之由是旧望不减或一姓之中更分某房某眷髙下悬隔李义府为其子求昬不获恨之故以先帝之防劝髙宗矫其诏后魏陇西李寳等子孙不得自为昬姻仍定天下嫁女受财之数母得受陪门财然族望为时俗所尚终不能禁或载女窃送夫家或女老不嫁终不与异姓为昬其衰宗落谱昭穆所不齿者往往反自称禁昬家益增厚价   宋太宗时江州义门陈兢宜都王叔明之后九世同居长幼凡七百口不畜仆妾上下婣睦人无间言每食必羣坐广堂未成人者别为一席有犬百余共一牢食一犬不至羣犬亦皆不食唐僖宗及南唐时旌其门开寳初免徭役至兢子侄益众常苦乏食知州康戬言于朝诏本州每岁贷粟二千石   苏洵苏氏族谱亭序 匹夫而化乡人者吾闻其语矣国有君邑有大夫而争讼者诉于其门乡有庠里有学而学道者赴于其家乡人有为不善于室者父兄辄相与恐曰吾夫子无乃闻之呜呼彼独何修而得此哉意者其积之有本末而施之有次第耶今吾族人犹有服者不过百人而岁时蜡社不能相与尽其欢欣爱洽稍逺者至不相往来是无以示吾乡党邻里也乃作苏氏族谱立亭于髙祖墓茔之西南而刻石焉既而告之曰凡在此者死必赴冠娶妻必告少而孤则老者字之贫而无归则富者収之而不然者族人之所共诮让也岁正月相与拜奠于墓下既奠列坐于亭其老者顾少者而叹曰是不及见吾乡党风俗之美矣自吾少时见有为不义者则众相与疾之如见恠物焉栗焉而不宁其后少衰也犹相与笑之今也则相与安之耳是起于某人也夫某人者是乡之望人也而大乱吾俗焉是故其诱人也速其为害也深自斯人之逐其兄之遗孤子而不恤也而骨肉之恩薄自斯人之多取其先人之赀田而欺其诸孤子也而孝弟之行缺自斯人之为其诸孤子之所讼也而礼义之节废自斯人之以妾加其妻也而嫡庶之别混自斯人之笃于声色而父子杂处讙哗不严也而闺门之政乱自斯人之渎财无厌惟富者之为贤也而亷耻之路塞此六行者吾往时所谓大慙而不容者也今无知之人皆曰某人何人也犹且为之其舆马赫奕婢妾靓丽足以荡惑里巷之小人其官爵货力足以摇动府县其矫诈修饰言语足以欺罔君子是州里之大盗也吾不敢以告乡人而私以戒族人焉髣髴于斯人之一节者愿无过吾门也予闻之惧而请书焉老人曰书其事而阙其姓名使他人观之则不知其为谁而夫人之观之则面热内慙汗出而食不下也且无彰之庶其有悔乎予曰然乃记之   苏轼劝亲睦策 夫民相与亲睦者王道之始也昔三代之制画为井田使其比闾族党各相亲爱有急相赒有喜相庆死丧相恤疾病相养是故其民安居无事则往来欢欣而狱讼不生有冦而战则同心并力而缓急不离自秦汉以来法令峻急使民离其亲爱欣欢之心而为邻里告讦之俗富人子壮则出居贫人子壮则出赘一国之俗而家各有法一家之法而人各有心纷纷乎散乱而不相属是以礼让之风息而争鬬之狱繁天下无事则务为欺诈相倾以自成天下有变则流徙涣散相弃以自存嗟夫秦汉以下天下何其多故而难治也此无他民不爱其身故轻犯法轻犯法则王政不行欲民之爱其身则莫若使其父子亲兄弟和而妻子相好夫民仰以事父母旁以睦兄弟而俯以防妻子则其所頼于生者重而不忍以其身轻犯法三代之政莫尚于此矣今欲教民和亲则其道必始于宗族臣欲复古之小宗以収天下不相亲属之心古者有大宗有小宗故礼曰别子为祖继别为宗继祢者为小宗有百世不迁之宗有五世则迁之宗百世不迁者别子之后也宗其继别子之所自出者百世不迁者也宗其继髙祖者五世则迁者也古者诸侯之子弟异姓之卿大夫始有家者不敢祢其父而自使其嫡子后之则为大宗族人宗之虽百世而宗子死则为之服齐衰九月故曰宗其继别子之所自出者百世不迁者也别子之庶子又不得祢别子而自使其嫡子为后则为小宗小宗五世之外则无服其继祢者亲兄弟为之服其继祖者从兄弟为之服其继曾祖者再从兄弟为之服其继髙祖者三从兄弟为之服其服大功九月而髙祖以外亲尽则易宗故曰宗其继髙祖者五世则迁者也小宗四有继髙祖者有继曾祖者有继祖者有继祢者与大宗为五此所谓五宗也古者立宗之道嫡子既为宗则其庶子之嫡子又各为其庶子之宗其法止于四而其实无穷自秦汉以来天下无世卿大宗之法不可以复立而其可以収合天下之亲者有小宗之法存而莫之行此甚可惜也今夫天下所以不重族者有族而无宗也有族而无宗则族不可合族不可合则虽欲亲之而无由也族人而不相亲则忘其祖矣今世之公卿大臣贤人君子之后所以不能世其家如古之久逺者其族散而忘其祖也故莫若复小宗使族人相率而尊其宗子宗子死则为之加服犯之则以其服坐贫贱不敢轻而富贵不敢以加之冠婚必告丧塟必赴此非有所难行也今夫良民之家士大夫之族亦未必无孝悌相亲之心而族无宗子莫为之紏率其势不得相亲是以世之人有亲未尽而不相往来冠昏不相告死不相赴而无知之民遂至于父子异名而兄弟相讼然则王道何从而兴乎呜呼世人之患在于不务逺见古之圣人合族之法近于迂阔而行之期月则望其有益故夫小宗之法非行之难而在乎久而不怠也天下之民欲其忠厚和柔而易治其必自小宗始矣   门第【二则附】   宋王僧达幼聪警能文而跌荡不拘武帝初践阼擢为仆射居顔刘之右自负才地谓当时莫及一二年间即望宰相既而迁护军怏怏不得志累启求出武帝不悦自是稍稍下迁沈约论曰夫君子小人类物之通称蹈道则为君子违之则为小人是以太公起屠钓为周师傅説去版筑为殷相明剔幽仄唯才是与逮于二汉兹道未革胡广累世农夫致位公相黄宪牛医之子名重京师非若晩代分为二涂也自魏始立九品盖以论人才优劣非谓世族髙卑而近代俗士随时俯仰凭藉世资用相陵驾因此相防遂爲成法周汉之道以智愚魏晋以来以贵役贱士商之科较然有辨矣 裴子野论曰古者徳义可尊无择负贩苟非其人何取世族名公子孙还齐布衣之伍士庶虽分本无华素之隔有晋以来其流稍改草泽奇士犹显清涂降及季年専限阀阅自是三公之子傲九棘之家黄散之孙蔑令长之室转相骄矜互争铢两唯论门户不问贤能以谢灵运王僧达之才华轻躁使生自寒宗犹将覆折重以怙其庇廕召祸宜哉   北魏髙祖与羣臣论选调曰近世髙卑出身各有常分此果如何李冲对曰未审上古已来张官例位为膏梁子弟乎为致治乎髙祖曰欲为治耳冲曰然则陛下今日何为专取门品不防才能乎髙祖曰苟有过人之才不患不知然君子之门借使无当世之用要自徳行纯笃朕故用之冲曰传説吕望岂可以门地得之髙祖曰非常之人旷世乃有一二耳秘书令李彪曰陛下若专取门地不审鲁之三卿孰若四科著作佐郎韩显宗曰陛下岂可以贵袭贵以贱袭贱髙祖曰必有髙眀卓然出类防萃者朕亦不拘此制顷之刘昶入朝髙祖谓昶曰或言唯能是寄不必拘门朕以为不尔何者清浊同流混齐一等君子小人名品无别此殊为不可我今八族以上士人品第有九九品之外小人之官复有七等若有其人可家为三公正恐贤才难得不可止为一人浑我典制也 司马光曰选举之法先门第而后贤才此魏晋之深而歴代相因莫之能改也夫君子小人不在于世禄与侧防以今日视之愚智所同知也当是之时虽魏孝文之贤犹不免斯蔽故夫明辨是非而不惑于世俗者诚鲜矣   贤妇人【二十八则】   季康子问于公父文伯之母曰主亦有以语肥也对曰吾能老而已何以语子康子曰虽然肥愿有闻于主对曰吾闻之先姑曰君子能劳后世有继子夏闻之曰善哉商闻之曰古之嫁者不及舅姑谓之不幸夫妇学于舅姑者也 公父文伯饮南宫敬叔酒以露睹父为客羞鼈焉小睹父怒相延食鼈辞曰将使鼈长而后食之遂出文伯之母闻之怒曰吾闻之先子曰祭养尸飨养上宾鼈于何有而使夫人怒也遂逐之五日鲁大夫辞而复之 公父文伯之母如季氏康子在其朝与之言弗应从之及寝门弗应而入康子辞于朝而入见曰肥也不得闻命无乃罪乎曰子弗闻乎天子及诸侯合民事于外朝合神事于内朝自卿以下合官职于外朝合家事于内朝寝门之内妇人治其业焉上下同之夫外朝子将业君之官职焉内朝子将庀季氏之政焉皆非吾所敢言也 公父文伯朝朝其母其母方绩文伯曰以歜之家而主犹绩惧干季孙之怒也其以歜为不能事主乎其母叹曰鲁其亡乎使僮子备官而未之闻邪居吾语女昔圣王之处民也择瘠土而处之劳其民而用之故长王天下夫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滛滛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沃土之民不材滛也瘠土之民莫不向义劳也是故天子大采朝日与三公九卿祖识地徳日中考政与百官之政事师尹惟旅牧相宣序民事少采夕月与太史司载紏防天刑日入监九御使洁奉禘郊之粢盛而后即安诸侯朝修天子之业命昼考其国职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使无慆滛而后即安卿大夫朝考其职昼讲其庶政夕序其业夜庀其家事而后即安士朝而受业昼而讲贯夕而习复夜而计过无憾而后即安自庶人以下明而动晦而休无日以怠王后亲织紞公侯之夫人加之以纮綖卿之内子为大帯命妇成祭服列士之妻加之以朝服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社而赋事烝而献功男女効绩愆则有辟古之制也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训也自上以下谁敢淫心舍力今我寡也尔又在下位朝夕防事犹恐忘先人之业况有怠惰其何以避辟吾冀而朝夕修我曰必无废先人尔今曰胡不自安以是承君之官余惧穆伯之絶祀也仲尼闻之曰弟子志之季氏之妇不淫矣公父文伯之母季康子之从祖叔母也康子往焉   门与之言皆不逾阈祭悼子康子与焉酢不受彻爼不宴宗不具不绎绎不尽饫则仲尼闻之以为别于男女之礼矣 公父文伯卒其母戒其妾曰吾闻之好内女死之好外士死之今吾子天死吾恶其以好内闻也二三妇之辱其先祀者请无瘠色无洵涕无掐膺无忧容有降服无加服从礼而静是昭吾子也仲尼闻之曰女知莫如妇男知莫如夫公父氏之妇知也夫欲明其子之令徳也 公父文伯之母朝哭穆伯而莫哭文伯仲尼闻之曰季氏之妇可谓知礼矣爱而无私上下有章   伯宗朝以喜归其妻曰子貎有喜何也曰吾言于朝诸大夫皆谓我知似阳子对曰阳子华而不实主言而无谋是以难及其身子何喜焉伯宗曰吾饮诸大夫酒而与之语尔试听之曰诺既饮其妻曰诸大夫莫子若也然而民不能戴其上久矣难必及子子盍亟索士憗庇州犂焉得毕阳及栾弗忌之难诸大夫害伯宗将谋而杀之毕阳实送州犂于荆   赵王以赵括为将代亷颇及括将行其母上书言于王曰括不可使将王曰何以对曰始妾事其父时为将身所奉饭饮而进食者以十数所友者以百数大王及宗室所赏赐者尽以予军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问家事今括一旦为将东向而朝军吏无敢仰视之者王所赐金帛归藏于家而日视便利田宅可买者买之王以为何如其父父子异心愿王勿遣王曰母置之吾已决矣括母因曰王终遣之即有如不称妾得无随坐乎王许诺赵括既代亷颇悉更约束易置军吏秦将白起闻之纵奇兵佯败走而絶其粮道分断其军为二士卒离心四十余日军饿赵括出鋭卒自抟战秦军射杀赵括括军败数十万之众遂降秦秦悉阬之赵前后所亡凢四十五万明年秦兵遂围邯郸岁余几不得脱頼楚魏诸侯来救乃得解邯郸之围赵王亦以括母先言竟不诛也   汉文帝时人上书言淳于意以刑罪当传西之长安意有五女随而泣意怒骂曰生女不生男缓急无可使者于是少女缇萦伤父之言乃随父西上书曰妾父为吏齐中称其亷平今坐法当刑妾窃痛死者不可复生而刑者不可复续虽欲改过自新其道莫由终不可得妾愿入身为官婢以赎父刑罪使得改行自新也书闻上悲其意此岁中亦除肉刑法   严延年母从东海来欲从延年腊到雒阳适见报囚母大惊便止都亭不肯入府延年出至都亭谒母母闭閤不见延年免冠顿首閤下良久母乃见之因数责延年幸得备郡守专治千里不闻仁爱教化有以全安愚民顾乘刑罚多刑杀人欲以立威岂为民父母意哉延年服罪重顿首谢因自为母御归府舎母毕正腊谓延年天道神明人不可独杀我不意当老见壮子被刑戮也行矣去女东归扫除墓地耳遂去归郡见昆弟宗人复为言之后岁余果败东海莫不贤知其母延年兄弟五人皆有吏材至大官东海号曰万石严妪   渤海鲍宣妻者桓氏之女也字少君宣尝就少君父学父竒其清苦故以女妻之装送资贿甚盛宣不悦谓妻曰少君生富骄习美饰而吾实贫贱不可当礼妻曰大人以先生修徳守约故使贱妾侍执巾栉既奉承君子唯命是从宣笑曰能如是是吾志也妻乃悉归侍御服饰更着短布裳与宣共挽鹿车归乡里拜姑礼毕提瓮出汲修行妇道乡邦称之宣哀帝时官至司校尉子永中兴初为鲁郡太守永子昱从容问少君曰太夫人宁复识挽鹿车时不对曰先姑有言存不忘亡安不忘危吾焉敢忘乎   太原王霸少立髙节光武时连征不仕妻亦美志行初霸与同郡令狐子伯为友后子伯为楚相而其子为郡功曹子伯乃令子奉书于霸车马服从雍容如也霸子时方耕于野闻宾投耒而归见令狐子沮怍不能仰视霸目之有愧容客去而久卧不起妻怪问其故始不肯告妻请罪而后言曰吾与子伯素不相若向见其子容服甚光举措有适而我儿曹蓬髪厯齿未知礼则见客而有惭色父子恩深不觉自失耳妻曰君少修清节不顾荣禄今子伯之贵孰与君之髙柰何忘宿志而惭儿女乎霸屈起而笑曰有是哉遂共终身隐遯   河南乐羊子尝行路得遗金一饼还以与妻妻曰妾闻志士不饮盗泉之水亷者不受嗟来之食况拾遗求利以汚其行乎羊子大慙乃捐金于野而逺寻师学一年来归妻跪问其故羊子曰久行懐思无他异也妻乃引刀趋机而言曰此织生自蚕茧成于机杼一丝而累以至于寸累寸不已遂成丈匹今若防斯织也则捐失成功稽废时月夫子积学当日知其所亡以就懿徳若中道而归何异断斯织乎羊子感其言复还终业遂七年不返妻常躬勤养姑又逺馈羊子尝有他舎鸡谬入园中姑盗杀而食之妻对鸡不餐而泣姑怪问其故妻曰自伤居贫使食有他肉姑竟弃之后盗欲有犯妻者乃先刼其姑妻闻操刀而出盗人曰释汝刀从我者可全不从我者则杀汝姑妻仰天而叹举刀刎颈而死盗亦不杀其姑太守闻之即捕杀贼盗而赐妻缣帛以礼塟之号曰贞义   汉中陈文矩妻者同郡李法之姊也字穆姜有二男而前妻四子文矩为安众令丧于官四子以母非所生憎毁日积而穆姜慈爱温仁抚字益隆衣食资供皆兼倍所生或谓母曰四子不孝甚矣何不别居以逺之对曰吾方以义相导使其自迁善也及前妻长子兴遇疾困笃母恻隐自然亲调药膳恩情笃宻兴疾久乃瘳于是呼三弟谓曰继母慈仁出自天授吾兄弟不识恩养禽兽其心虽母道益隆我曹过恶亦已深矣遂将三弟诣南郑狱陈母之徳状已之过乞就刑辟县言之于郡郡守怪异其母蠲除家徭遣散四子许以修革自后训导愈明并为良士穆姜年八十余卒临终敕诸子曰吾弟伯度智达士也所论薄塟其义至矣又临亡遗令贤圣法也今汝曹遵承勿与俗同增吾之累诸子奉行焉安定皇甫防丧室家后更娶之妻善属文能草书时为规答书记众人怪其工及规卒时妻年犹盛而容色美后董卓为相国承其名娉以軿辎百乘马二十匹奴婢钱帛充路妻乃轻服诣卓门跪自陈情辞甚酸怆卓使传奴侍者悉拔刀围之而谓曰孤之威教欲令四海风靡何有不行于一妇人乎妻知不免乃立骂卓曰君羗胡之种毒害天下犹未足耶妾之先人清徳奕世皇甫氏文武上才为汉忠臣君亲非其趋使走吏乎敢欲行非礼于尔君夫人耶卓乃引车庭中以其头悬軶鞭朴交下妻谓持杖者曰何不重乎速尽为惠遂死车下后人图画号曰礼宗云   魏丹阳大都督妫览郡丞戴员杀太守孙翊览入居军府中欲逼取翊妻徐氏徐氏绐之曰乞取晦日设祭除服然后听命览许之徐氏潜使所亲语翊亲近旧将孙髙传婴等与共图览髙婴涕泣许诺宻呼翊时侍养者二十余人与盟誓合谋到晦日设祭徐氏哭泣尽哀毕乃除服薰香沐浴言笑懽悦大小凄怆怪其如此览宻觇无复疑意徐氏呼髙婴置户内使人召览入徐氏出户拜览适得一拜徐大呼二君可起髙婴俱出共杀览余人即就外杀员徐氏乃还衰绖奉览员首以祭翊墓举军震骇   曹爽从弟文叔妻夏侯令女早寡而无子其父文宁欲嫁之令女刀截两耳以自誓居常依爽爽诛其家上书絶昬强迎以归复将嫁之令女窃入寝室引刀自断其鼻其家惊惋谓之曰人生世间如轻尘栖弱草耳何至自苦乃尔且夫家夷灭已尽守此欲谁为哉令女曰吾闻仁者不以盛衰改节义者不以存亡易心曹氏全盛之时尚欲保终况今衰亡何忍弃之此禽兽不行吾岂为乎司马懿闻而贤之听使乞子字养为曹氏后晋皇甫谧字士安汉太尉嵩之曽孙也出后叔父徙居新安年二十不好学游荡无度或以为痴尝得果辄进所后叔母任氏任氏曰孝经云三牲之养犹为不孝汝今年余二十目不存敎心不入道无以慰我因叹曰昔孟母三徙以成仁曾父烹豕以存教岂我居不卜隣教有所阙何尔鲁钝之甚也脩身笃行自汝得之于我何有因对之流涕谧乃感谢就乡人席坦受书勤力不怠居贫躬自稼穑带经而农遂博综典籍百家之言羊耽妻辛氏字宪英魏侍中毗之女也聪朗有才鉴初魏文帝得立为太子抱毗项谓之曰辛君知我喜不毗以告宪英宪英叹曰太子代君主宗庙社稷者也代君不可以不戚主国不可以不惧宜戚而喜何以能久魏其不昌乎弟敞为大将军曹爽参军宣帝将诛爽因其从魏帝出而闭城门爽司马鲁芝率府兵斩闗赴爽呼敞同去敞惧问宪英曰天子在外太傅闭城门人云将不利国家于事可得尔乎宪英曰事有不可知然以吾度之太傅殆不得不尔明皇帝临崩把太傅臂属以后事此言犹在朝士之耳且曹爽与太俱受寄托之任而独专权势于王室不忠于人道不直此举不过以诛爽耳敞曰然则敞无出乎宪英曰安可以不出职守人之大义也凢人在难犹或防之为人执鞭而弃其事不祥也且为人任为人死亲眤之职也汝从众而已敞遂出宣帝果诛爽事定后敞叹曰吾不谋于姊几不获于义其后钟会为镇西将军宪英谓躭从子祜曰钟士季何故西出祜曰将为灭蜀也宪英曰会在事纵恣非持久处下之道吾畏其有他志也及防将行请其子琇为参军宪英忧曰他日吾为国忧今日难至吾家琇固请于文帝帝不听宪英谓琇曰行矣戒之古之君子入则致孝于亲出则致节于国在职思其所司在义思其所立不遗父母忧患而已军旅之间可以济者其惟仁恕乎会至蜀果反琇竟以全归祜尝送锦被宪英嫌其华反而覆之其明鉴俭约如此   张宣子以女妻刘殷宣子家富于财其妻怒曰我女年始十四姿识如此何虑不得为公侯妃而遽以妻刘殷乎宣子曰非尔所及也诫其女曰刘殷至孝防感兼才识超世此人终当逺达为世名公汝其谨事之张氏性亦婉顺事祖姑王母以孝闻奉殷如君父焉及王氏卒殷夫妇毁瘠几至灭性时柩在殡而西邻失火风势甚盛殷夫妇叩殡号哭火遂越烧东家后二白鸠巢其庭树自是名誉弥显   陶侃母湛氏豫章新淦人也侃父初聘为妾生侃而陶氏贫贱湛氏毎纺绩资给之使交结胜已侃少为寻阳县吏尝监鱼梁以一蚶鲊遗母湛氏封鲊及书责侃曰尔为吏以官物遗我非惟不能益吾乃以増吾忧矣鄱阳孝亷范逵寓宿于侃时大雪湛氏乃彻所卧薪荐自剉给其马又宻截髪卖与邻人供肴馔逵闻之叹息曰非此母不生此子侃竟以功名显   孟昶妻周氏昶弟顗妻又其从妹也二家并丰财产桓常雅重昶而刘迈毁之昶知深自惋失及刘裕将建义与昶定谋昶欲尽散财物以供军粮其妻非常妇人可语以大事乃谓之曰刘迈毁我于桓公便是一生沦陷决当作贼卿幸可早尔离絶脱得富贵相迎不晩也周氏曰君父母在堂欲建非常之谋岂妇人所谏事之不成当于奚官中奉养夫家义无归志也昶怆然久之而起周氏追昶坐云观君举厝非谋及妇人者不过欲得财物耳时其所生女在抱推而示之曰此而可卖亦当不惜况资财乎遂倾资产以给之而托以他用及事之将举周氏谓顗妻云一昨梦殊不好门内宜浣濯沐浴以除之且不宜赤色我当悉取作七日藏厌顗妻信之所有绛色者悉敛以付焉乃置帐中潜自剔绵以綘与昶遂得数十人被服赫然悉孟氏所出而家人不之知也   韦逞母宋氏家世以儒学称宋氏幼丧母其父躬自养之及长授以周官音义谓之曰吾家世学周官传业相继此又周公所制经纪典诰百官品物备于此矣吾今无男可传汝可受之勿令絶世属天下丧乱宋氏讽诵不辍其后为石季龙徙之于山东宋氏与夫在徙中推鹿车背负父所授书到冀州依胶东富人程安寿夀养防之逞时年小宋氏昼则樵采夜则教逞然纺绩无废寿每叹曰学家多士大夫得无是乎逞遂学成名立仕苻坚为太常坚常幸其太学问博士经典乃悯礼乐遗阙时博士卢壸对曰废学既久书传零落比年缀撰正经粗集唯周官礼注未有其师窃见太常韦逞母宋氏世学家女传其父业得周官音义今年八十视听无阙自非此母无可以传授后生于是就宋氏家立讲堂置生员百二十人隔绛纱幔而受业号宋氏为宣文君赐侍婢十人周官学复行于世时称韦氏宋母焉   苻坚妾张氏明辨有才识坚将入冦江左羣臣切谏不从张氏进曰妾闻天地之生万物圣王之驭天下莫不顺其性而畅之故黄帝服牛乘马因其性也禹凿龙门决洪河因水之势也后稷之播殖百谷因地之气也汤武之灭夏商因人之欲也是以有因成无因败今朝臣上下皆言不可陛下复何所因也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犹若此况于人主乎妾闻人君有伐国之志者必上观乾象下采众祥天道崇逺非妾所知以人事言之未见其可谚言鸡夜鸣者不利行师犬羣嘷者宫室必空兵动马惊军败不归秋冬已来每夜羣犬大嘷众鸡夜鸣伏闻廐马惊逸武库兵器有声吉凶之理诚非微妾所论愿陛下详而思之坚曰军旅之事非妇人所豫也遂兴兵张氏请从坚果大败于寿春张氏乃自杀刘聪妻刘氏名娥字丽华伪太保殷女也防而聪慧昼营女工夜诵书籍傅母恒止之娥敦习弥厉每与诸兄论经义理趣超逺诸兄深以叹服性孝友善风仪进止聪既僣位召为右贵嫔甚宠之俄拜为后将起防仪殿以居之其廷尉陈元达切谏聪大怒将斩之娥时在后堂私勑左右停刑手防啓曰伏闻将为妾营殿今昭徳足居防仪非急四海未一祸难犹繁动须人力资财尤宜慎之廷尉之言国家大政夫忠臣之谏岂为身哉帝王距之亦非顾身也妾仰谓陛下上寻明君纳谏之昌下忿闇主距谏之祸宜赏廷尉以美爵酬廷尉以列土如何不惟不纳而反欲诛之陛下此怒由妾而起廷尉之祸由妾而招人怨国疲咎归于妾距諌害忠亦妾之由自古败国丧家未始不由妇人者也妾每览古事忿之忘食何意今日妾自为之后人之观妾亦犹妾之视前人也复何面目仰侍巾栉请归死此堂以塞陛下误惑之过聪览之色变谓其羣下曰朕比得风疾喜怒过常元达忠臣也朕甚愧之以娥表示元达曰外辅如公内辅如此后朕无忧矣   陈欧阳纥召阳春太守冯仆至南海诱与同反仆遣使告其母洗夫人夫人曰我忠贞两世今不能惜汝而负国也遂发兵拒境帅诸酋长迎章昭达昭达至始兴纥惧出顿淮口多聚沙石盛以竹笼置于水栅之外昭达令人潜行斫笼因纵大舰突之纥败擒之斩于建康市纥之反也士人流寓者皆惶骇前著作佐郎萧引独恬然曰管幼安袁曜卿亦但安坐耳君子直已行义何忧惧乎至是陈主徴以为侍郎冯仆以其母功封信都侯迁石龙太守遣使者持节册命洗氏为石龙太夫人赐以绣幰安车鼓吹麾节卤簿如刺史之仪   唐代宗时严武三镇劒南厚赋敛以穷奢侈梓州刺史章彛小不副意召而杖杀之然吐蕃畏之不敢犯其境母数戒其骄暴武不从及死母曰吾今始免为官婢矣杜悰尚岐阳公主公主宪宗长女有贤行杜氏大族尊行不翅数十人公主卑委怡顺一同家人礼度二十余年人未尝以丝髪间指为贵骄始至则与悰谋曰上所赐奴婢卒不肯穷屈奏请纳之悉自市寒贱可制指者自是闺门落然不闻人声   呉元济以董昌龄为郾城令而质其母其母谓昌龄曰顺死贤于逆生汝去逆而吾死乃孝子也从逆而吾生是戮吾也会官军絶郾城归路昌龄乃举城降   李景让母郑氏性严明早寡家贫居于东都诸子皆幼母自教之宅后古墙因雨隤陷得钱盈船奴婢喜走告母母往焚香祝之曰吾闻无劳而获身之灾也天必以先君余庆矜其贫而赐之则愿诸孤它日学问有成乃其志也此不敢取遽命掩而筑之三子景让景温景庄皆举进士及第景让宦达髪已班白小有过不免捶楚景让在浙西有左都押牙迕景让意景让杖之而毙军中愤怒将为变母闻之景让方视事母出坐听事立景让于庭而责之曰天子付汝以方面国家刑法岂得以为汝喜怒之资妄杀无罪之人乎万一致一方不宁岂惟上负朝廷使垂年之母衔羞入地何以见汝之先人乎命左右褫其衣坐之将挞其背将佐皆为之请拜且泣久乃释之军中由是遂安景庄老于塲屋每被黜母辄挞景让然景譲终不肯属主司曰朝廷取士自有公道岂敢效人求闗节乎久之宰相谓主司曰李景荘今嵗不可不收可怜彼翁毎嵗受挞由是始及第   楚王希范始开天防府置防军都尉领军司马等官以诸弟及将校为之又以幕僚拓防恒李臯廖匡图徐仲雅等十八人为学士刘勍等进攻溪州彭士愁兵弃州走保山塞石崖四絶勍为梯栈上围之廖匡齐战死楚王希范遣吊其母其母不哭谓使者曰廖氏三百口受王温饱之赐举族効死未足以报况一子乎愿王毋以为念王以其母为贤厚锡其家   后周周行逢为武平节度使多计数善发隠伏将卒有谋乱及叛亡者行逢必先觉擒杀之所部凛然然性猜忍常散遣人宻诇诸州事其之邵州者无事可复命但言刺史刘光委多宴饮行逢曰光委数聚饮欲谋我邪即召还杀之行逢妻郧国夫人邓氏陋而刚决善治生尝谏行逢用法太严人无亲附者行逢怒曰汝妇人何知邓氏不悦因请之村墅视田园遂不复归府舍行逢屡遣人迎之不至一旦自帅僮仆来输税行逢就见之曰吾为节度使夫人何自苦如此邓氏曰税官物也公为节度不先输税何以率下且独不记为里正代人输税以免楚挞时邪行逢欲与之归不可曰公诛杀太过尝恐一旦有变村墅易为逃匿耳行逢惭怒其僚属曰夫人言直公宜纳之   宋大长公主太宗女防不好华貌类太宗下嫁李遵朂宾客皆一时贤士大夫毎宴集必亲视饔饎之节章献太后赏赐金龙小冠辞不敢服太后访以政事多语祖宗旧事以讽遵朂守许州暴得疾主亟欲往视不待奏而行従者五六人居夫丧衰蔴未尝去身服除不复御鲜华尝燕禁中仁宗亲为簪花主辞曰自誓不复为此久矣未几病目帝自临视亲防主目左右感泣帝亦悲恸问子孙所欲主曰岂可以母病而邀赏耶赍赐白金三千两不受至是以暴疾闻帝促驾往视未至而主已卒乃即主堂易服奠哭谥献穆张载女戒 妇道之常顺惟厥正是曰天明是其帝命嘉尔婉娩克安尔亲往之尔家克施克勤尔顺惟何无违夫子无然臯臯无然訿訿彼是而违尔焉作非彼旧而革尔焉作仪惟非惟仪女生则戒王姬肃雍酒食是议贻尔五物以铭尔心锡尔佩巾墨予诲言铜尔提匜谨尔宾荐玉尔奁具素尔藻绚枕尔文竹席尔吴筦念尔书训思尔退安彼实有室尔勿从室逊尔提提尔生引逸   妬【一则附】   魏王遗楚王美人楚王説之夫人郑褎知王之説新人也甚爱新人衣服玩好择其所喜而为之宫室卧具择其所善而为之爱之甚于王王曰妇人所以事夫者色也而妬者其情也今郑褎知寡人之説新人也其爱之甚于寡人此孝子之所以事亲忠臣之所以事君也郑褎知王以已为不妬也因谓新人曰王爱子美矣虽然恶子之鼻子为见王则必揜子鼻新人见王因揜其鼻王谓郑褎曰夫新人见寡人则揜其鼻何也郑褎曰妾知也王曰虽恶必言之郑褎曰其似恶闻王之也王曰悍哉令劓之无使逆命   老【十五则】   晋悼夫人食舆人之城者綘县人或年长矣无子而往与于食有与疑年使之年曰臣小人也不知纪年臣生之岁正月甲子朔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于今三之一也吏走问诸朝师旷曰鲁叔仲惠伯会郤成子于承匡之岁也是岁也狄伐鲁叔孙庄叔于是乎败狄于咸获长狄侨如及虺也豹也而皆以名其子七十三年矣史赵曰亥有二首六身下二如身是其日数也士文伯曰然则二万六千六百有六旬也赵孟问其县大夫则其属也召之而谢过焉曰武不才任君之大事以晋国之多虞不能用吾子使吾子辱在泥涂久矣武之罪也敢谢不才遂仕之使助为政辞以老与之田使为君复陶以为綘县师而废其舆尉于是鲁使者在晋归以语诸大夫季武子曰晋未可媮也有赵孟以为大夫有伯瑕以为佐有史赵师旷而咨度焉有叔向女齐以师保其君其朝多君子其庸可媮乎勉事之而后可齐桓公田于麦丘见麦丘邑人问之子何为者也对曰麦丘邑人也公曰年几何对曰八十有三矣公曰美哉寿乎子其以子寿祝寡人麦丘邑人曰祝主君使主君甚寿金玉是贱人为寳桓公曰善哉至徳不孤善言必再吾子其复之麦丘邑人曰祝主君使主君无羞学无恶下问贤者在傍谏者得人桓公曰善哉至徳不孤善言必三吾子一复之麦丘邑人曰祝主君使主君无得罪于羣臣百姓桓公怫然作色曰吾闻之子得罪于父臣得罪于君未尝闻君得罪于臣者也此一言者非夫二言者之匹也子更之麦丘邑人坐拜而起曰此一言者夫二言之长也子得罪于父可以因姑姊叔父而解之父能赦之臣得罪于君可以因便辟左右而谢之君能赦之昔桀得罪于汤纣得罪于武王此则君之得罪于其臣者也莫为谢至今不赦公曰善頼国家之福社稷之灵使寡人得吾子于此扶而载之自御以归礼之于朝封之以麦丘而断政焉   景公游于寿宫覩长年负薪而有饥色公悲之喟然叹曰令吏养之晏子曰臣闻之乐贤而哀不肖守国之本也今君爱老而恩无不逮治国之本也公笑有喜色晏子曰圣王见贤以乐贤见不肖以哀不肖今请求老弱之不养鳏寡不室者论而供秩焉景公曰诺于是老弱有养鳏寡有室   宣王出猎于社山社山老父十三人相与劳王宣王曰父老苦矣谓左右赐父老田不租父老皆拜闾丘先生不拜王曰父老以为少耶谓左右复赐父老无徭役父老皆拜闾丘先生又不拜王曰拜者去不拜者前曰寡人今日来观父老幸而劳之故赐父老田不租父老皆拜先生独不拜寡人是以为少故赐父老无徭役父老皆拜先生又独不拜寡人得无有过乎闾丘先生对曰惟闻大王来游所以为劳大王望得寿于大王望得富于大王望得贵于大王王曰天杀生有时非寡人所得与也无以寿先生仓廪虽实以备菑害无以富先生大官无缺小官卑贱无以贵先生闾丘先生对曰此非人臣所敢望也愿大王选良富家子有修行者以为吏平其法度如此臣可少得以寿焉春秋冬夏振之以时无烦扰百姓如是臣可少得以富焉愿大王出令令少者敬长长者敬老如是臣可少得以贵焉今大王幸赐臣田不租然则仓廪将虚也赐臣无徭役然则官府无使焉此固非人臣之所敢望也齐王曰善愿请先生为相楚丘先生行年七十被裘帯索往见孟尝君欲趋不能进孟尝君曰先生老矣春秋髙矣何以教之楚丘先生曰噫将我而老乎噫将使我追车而赴马乎投石而超距乎逐麋鹿而抟豹虎乎吾已死矣何暇老哉噫将使我出正辞而当诸侯乎决嫌疑而定犹豫乎吾始壮矣何老之有孟尝君逡巡避席面有愧色诗曰老夫灌灌小子趫趫言老夫欲尽其谋而少者骄而不受也秦穆公所以败其师殷纣所以亡天下也故书曰黄髪之言则无所愆诗曰夀胥与试美用老人之言以安国也汉文帝养老诏 老者非帛不暖非肉不饱今岁首不时使人存问长老又无布帛酒肉之赐将何以佐天下子孙孝养其亲今闻吏禀当受鬻者或以陈粟岂称养老之意哉具为令有司请令县道年八十已上赐米人月一石肉二十斤酒五斗其九十已上又赐帛人二疋絮三斤赐物及当禀鬻米者长吏阅视丞若尉致不满九十啬夫令史致二千石遣都吏循行不称者督之刑者及有罪耐以上不用此令   武帝复髙年子孙诏 古之立教乡里以齿朝廷以爵扶世导民莫善于徳然则于乡里先耆艾奉髙年古之道也今天下孝子顺孙愿自竭尽以承其亲外迫公事内乏资财是以孝心阙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以上已有受鬻法为复子若孙令得身帅妻妾遂其供养之事宣帝令八十以上非诬告等勿坐诏 朕惟耆老之人发齿堕落血气衰微亦亡暴虐之心今或罹文法拘执囹圄不终天命朕甚怜之自今以来诸年八十已上非诬告杀伤人他皆勿坐遣大中大夫疆等十二人循行天下存问鳏寡览观风俗察吏治得失举茂材异伦之士   明帝行养老礼诏 光武皇帝建三朝之礼而未及临飨小子属当圣业间暮春吉辰初行大射令月元日复践辟雍尊事三老兄事五更安车软轮供绥执授侯王设酱公卿馔珍朕亲袒割执爵而酳祝哽在前祝噎在后升歌鹿鸣下管新宫八佾具修万舞于庭朕固薄徳何以克当易陈负乘诗刺彼已永念慙疚无忘厥心三老李躬年耆学明五更桓荣授朕尚书诗曰无徳不报无言不醻其赐荣爵闗内侯食邑五千户三老五更皆以二千石禄养终厥身其赐天下三老酒人一石肉四十斤有司其存耆耋恤防孤惠鳏寡称朕意焉晋成帝蒸祭太庙归胙于司徒王导且命无下拜导辞疾不敢当初帝即位冲防每见导必拜与导手诏则云惶恐言中书作诏则曰敬问有司议元会日帝应敬导不博士郭熈杜援议以为礼无拜臣之文谓宜除敬侍中冯懐议以为天子临辟雍拜三老况先帝师傅谓宜尽敬侍中荀奕议以为三朝之首宜明君臣之体则不应敬若他日小防自可尽礼诏从之   北魏诏中书监中允议定律令允虽笃老而志识不衰诏以允家贫养薄令乐部丝竹十人五日一诣允以娱其志朝晡给膳望致牛酒月给衣服绵绢入见则备几杖问以政治允歴事五帝出入三省五十余年未尝有谴冯太后及魏主甚重之司徒尉元大鸿胪卿游明根累表请老魏髙祖许之引见赐元冠素衣明根委貎青纱单衣及被服杂物等而遣之髙祖亲飬三老五更于明堂诏以元为三老明根为五更髙祖再三老亲袒割牲执爵而馈肃五更且乞言焉元明根劝以孝友化民又飬国老庶老于阶下礼毕各赐元明根以歩挽车及衣服禄三老以上公五更以元卿   隋文帝赐李穆诏曰公既旧徳且又父党敬恵来防义无有违即以今月十三日恭膺天命俄而穆入朝帝以穆为太师賛拜不名李穆上表乞骸骨诏曰吕尚以期頥佐周张苍以华皓相汉髙才命世不拘恒礼仍以穆年耆敇蠲朝集有大事就第询访周主将视学以太傅燕国公于谨为三老谨上表固辞不许仍赐以延年杖周主幸太学谨入门周主迎于门屏之间谨荅有司设三老席于中楹南向太师防升阶设几谨升席南向凴几而坐周主升阶立于斧扆之前西面有司进馔周主跪设醤豆亲为之袒割谨食毕周主亲跪授爵北面立而访道谨起立于席后对曰木受防则正后从谏则圣明王虚心纳谏以知得失天下乃安又曰去食去兵信不可去愿陛下守信勿失又曰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则为善者日进为恶者日止又曰言行者正身之基愿陛下三思而言九虑而行勿使有天子之如日月之食人莫不知愿陛下慎之周主再受言谨荅礼成而出   宋文彦博致仕居洛司马光言其宿徳元老宜起以自辅太后将用为三省长官言者以为不可乃命平章军国重事六日一朝一月两赴经筵班宰相上恩礼甚渥彦博年八十一矣   防【三则】   管仲弟子职 先生施教弟子是则温恭自虚所受是极见善从之闻义则服温柔孝弟无骄恃力志无虚邪行必正直游居有常必就有徳顔色整齐中心必式夙兴夜衣带必饬朝益暮习小心翼翼一此不懈是谓学则 少者之事夜早作既拚盥潄执事有恪摄衣共盥先生乃作沃盥彻盥泛拚正席先生乃坐出入恭敬如见宾客危坐乡师顔色毋怍 受业之纪必由长始一周则然其余则否始诵必作其次则已凡言与行思中以为纪古之将兴者必由此始后至就席狭坐则起若有宾客弟子骏作对客无让应且遂行趋进受命所求虽不得必以反命反坐复业若有所疑捧手问之师出皆起 至于食时先生将食弟子馔馈摄衽盥潄跪坐而馈置酱醋食陈膳毋悖凡置彼食鸟兽鱼鼈必先菜羮羮胾中别胾在酱前其设要方饭是为卒左酒右酱告具而退捧手而立三饭二斗左执虚豆右执挟周还而贰唯嗛之视同嗛以齿周则有始柄尺不跪是谓贰纪 先生有命弟子乃食以齿相要坐必尽席饭必捧擥羮不以手亦有据膝毋有隐肘既食乃饱循咡覆手振祍扫席已食者作抠衣而降旋而乡席各彻其餽如于宾客既彻并器乃还而立 凡拚之道实水于盘攘臂袂及肘堂上则播洒室中握手执箕膺揲厥中有帚入户而立其仪不忒执帚下箕倚于戸侧凡拚之纪必由奥始俯仰磬折拚毋有彻拚前而退聚于户内坐板排之以叶适已实帚于箕先生若作乃兴而辞坐执而立遂出弃之既拚反立是协是稽暮食复礼昬将举火执烛隅坐错总之法横于坐所栉之逺近乃承厥火居句如矩蒸间容蒸然者处下捧椀以为绪右手执烛左手正栉有堕代烛交坐毋倍尊者乃取厥栉遂出是去磋先生将息弟子皆起敬奉枕席问所何趾俶祍则请有常则否先生既息各就其友相切相磋各长其仪周则复始是谓弟子之纪   齐有闾丘卭年十八道遮宣王曰家贫亲老愿得小仕宣王曰子年尚稚未可也闾丘卭对曰不然昔有颛顼行年十二而治天下秦项槖七岁为圣人师由此观之卭不肖耳年不稚矣宣王曰未有咫角骖驹而能服重致逺者也由此观之夫士亦华发堕颠而后可用耳闾丘卭曰不然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骅骝緑骥天下之俊马也使之与貍鼬试于釡灶之间其疾未必能过貍鼬也黄鹄白鹤一举千里使之与燕服翼试之堂庑之下庐室之间其便未必能过燕服翼也辟闾巨阙天下之利器也击石不缺刺石不锉使之与管槀决目出眯其便未必能过管槀也由此观之华髪堕颠与卭何以异哉宣王曰善子有善言何见寡人之晩也卭对曰夫鸡豚讙嗷即夺钟鼓之音云霞充咽则夺日月之明谗人在侧是以见晩也诗曰听言则对譛言则退庸得进乎宣王拊轼曰寡人有过遂载与之俱归而用焉故孔子曰后生可畏安知来者之不如今此之谓也   田婴有子四十余人其贱妾有子名文文以五月五日生婴告其母曰勿举也其母窃举生之及长其母因兄弟而见其子文于田婴田婴怒其母曰吾令若去此子而敢生之何也文顿首因曰君所以不举五月子者何故婴曰五月子者长与户齐将不利其父母文曰人生受命于天乎将受命于户邪婴黙然文曰必受命于天君何忧焉必受命于户则髙其户耳谁能至者婴曰子休矣   经济类编卷八十二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八十三   明 冯琦冯瑗 撰   人伦类三   师【二则】   柳宗元师友箴 今之世为人师者众笑之举世不师故道益离为人友者不以道而以利举世无友故道益弃呜呼生于是病矣歌以为箴既以儆巳又以诫人不师如之何吾何以成不友如之何吾何以増吾欲从师可从者谁借有可从举世笑之吾欲取友谁可取者借有可取中道或舍仲尼不生牙也久死二人可作惧不吾以中焉可师耻焉可友谨是二物用惕尔后道茍在焉佣丐为偶道之反是公卿以走内考诸古外考诸物师乎友乎敬尔无忽   王令师説 上古之书既以汨没其他治具不可稽见而五帝之学求之传説间或见之夏商之书虽号残缺然学之名具存周则大备故其设施炳然彰白若然帝王之于治目它虽世有取舎于学则未闻或废也岂非君师云者两立不可一缺耶夫惟至治之世其措民各有本而次第之以及其化故地有井而自养其业虽有士农工商之云未尝不力而食因其资给然后绳其游堕澄其淫邪耡其彊梗其治畧已定矣然犹乡遂有庠序之教国家有塾学之设自世子以及卿大夫之子皆入学为之师以谕其道为之保以诏其业示之智仁圣义忠和使相充扩孝友睦婣任恤使相修饰礼乐射御书数使相开晓故其左右之闻前后之观不仁义则礼乐迨其淬磨渐浸之成则入孝而出弟尊尊而长长然后取而置之民上则君尽其所以为君臣尽其所以为臣卒无一背戾者其出于学而存于师也道之衰微迄于余周如担石之将坠其引缀未絶者犹有一线髪继之暴秦不扶而抑遂至堕坏汉兴宜大更制而裁补缝之故其俗无所防范听民所为卒于无所不至然能郡县创孔子祠立五经博士置弟子员策贤良求经术以对当世得失于古虽未为善而其风俗遂号为平岂前世遗风余化渐渍深而未斩耶抑民苦秦而効易见也当此之时士犹能相遵师故终汉世传诗书礼易春秋而名家者以百十计晋魏而下浸以沈涵更数十氏唯唐为近古大抵才追齐汉治而未能逺过呜呼何为而止此也夫天下之所以不治患在不用儒而汉唐以来例尝任儒矣卒不甚治者何也有儒名有儒位而不用儒术而然尔其弊在于学师不立而立贤无方圣人之道不讲不明士无根源而竞放流故不识所以治乱之本而不知所以为儒之任又上取之不以实而以言故也夫人所以能自明而诚者已非生知则出于教导之明而修习之至也如其无师则天下之士虽有强力向进之心且何自明而诚也夫天下之材力训导而懋勉之且犹患其粃窳故七十子亲逢圣人而薰炙之其闻与见不为不至犹且柴愚参鲁师僻由喭赐不受命而货殖冉求为宰而赋粟倍又况后圣人数千岁其书残缺讹蠧又资才下于数子而欲其自为而不立学与师犹甚愿获而顾不耕也如必待其自贤而取之多见其希濶不可俟也自周至唐绵数千岁其卓然取贤而自名可以治寄者孟轲抵韩愈才三四人是其力能提扶其道而竟不知用者所以歴年已逺而人出甚少也如其多则或用之矣茍患其少无如广师而立学续其所不长擢其所未髙使知其所以救乱然后名闻而实取之则庶矣天下之师絶久矣今之名师者徒使组刺章句希望科第而已昔者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今贼人者皆是是皆取戾于孔子者也恶得为人师   朋友【二十一则】   孔子曰不知其子视其所友不知其君视其所使又曰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则与之化矣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故曰丹之所藏者赤乌之所藏者黑君子慎所藏孔子曰丘死之后商也日益赐也日损商也好与贤者处赐也好説不如已者   孔子曰非其地而树之不生也非其人而语之弗听也得其人如聚沙而与之非其人如聚聋而鼓之   孔子曰船非水不可行水入船中其没也故曰君子不可不严也小人不可不闭也   孔子将行无盖弟子曰子夏有盖可以行孔子曰商之为人也甚短于财吾闻与人交者推其长者违其短者故能久长矣   孔子之郯遭程子于途倾盖而语终日有间顾子路曰取束帛一以赠先生子路不对有间又顾曰取束帛一以赠先生子路屑然对曰由闻之也士不中而见女无媒而嫁君子不行也孔子曰由诗不云乎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今程子天下之贤士也于是不赠终身不见大徳毋逾闲小徳出入可也 夫临财忘贫临生忘死可以逺罪矣夫君子爱口孔雀爱羽虎豹爱爪此皆所以治身法也上交者不失其禄下交者不离于患是以君子择人与交农人择田而田君子树人农夫树田田者择种而种之丰年必得粟士择人而树之丰时必得禄矣   管仲鲍叔相谓曰君乱甚矣必失国齐国之诸公子其可辅者非公子纠则小白也与子人事一人焉先达者相收管仲乃从公子纠鲍叔从小白国人果杀君小白先入为君鲁人拘管仲而效之鲍叔言而相之故谚曰巫咸虽善祝不能自拔也秦医虽善除不能自弹也以管仲之圣而待鲍叔之助此鄙谚所谓虏自卖裘而不售士自誉辩而不信者也   管仲曰常以言翘明其与人也其爱人也其有徳于人也以此为交则不结以此有徳于人则不报故曰见与之友几于不亲见爱之交几于不结见施之徳几于不报四方之所归心行者也   延陵季子将西聘晋带寳剑以过徐君徐君观剑不言而色欲之延陵季子为有上国之使未献也然其心许之矣致使于晋故反则徐君死于楚于是脱劒致之嗣君从者止之曰此吴国之寳非所以赠也延陵季子曰吾非赠之也先日吾来徐君观吾劒不言而其色欲之吾为有上国之使未献也虽然吾心许之矣今死而不进是欺心也爱劒伪心亷者不为也遂脱劒致之嗣君嗣君曰先君无命孤不敢受劒于是季子以劒带徐君墓树而去徐人嘉而歌之曰延陵季子兮不忘故脱千金之劒兮带丘墓   楚令尹死景公遇成公干曰令尹将焉归成公干曰殆于屈春乎景公怒曰国人以为归于我成公干曰子资少屈春资多子义获天下之至忧也而子以为友鸣鹤与刍狗其知甚少而子玩之鸱夷子皮日侍于屈春损颇为友二人者之智足以为令尹不敢专其智而委之屈春故曰政其归于屈春乎   汉郅恽友人董子张者父先为乡人所害及子张病将终恽往候之子张垂殁视恽歔欷不能言恽曰吾知子不悲天命而痛讐不复也子在吾忧而不手子亡吾手而不忧也子张但目击而已恽即起将客遮仇人取其头以示子张子张见而气絶恽因而诣县以状自首令应之迟恽曰为友报讐吏之私也奉法不阿君之义也亏君以生非臣节也趋出就狱令跣而追恽不及遂自至狱令拔刀自向以要恽曰子不从我出敢以死明心恽得此乃出因病去   王丹资性方洁疾恶彊豪时河南太守同郡陈遵闗西之大侠也其友人丧亲遵为防丧事助甚丰丹乃怀缣一匹陈之于主人曰如丹此缣出自机杼遵闻而有惭色自以知名欲结交于丹丹拒而不许防前将军邓禹西征闗中军粮乏丹率宗族上麦二千斛禹表丹领左冯翊称疾不视事免归后征为太子少傅时大司徒侯霸欲与交友及丹被征遣子昱候于道昱迎拜车下丹下荅之昱曰家君欲与君结交何为见拜丹曰君房有是言丹未之许也丹子有同门生丧亲家在中山白丹欲往奔慰结侣将行丹怒而挞之令寄缣以祠焉或问其故丹曰交道之难未易言也世称管鲍次则王贡张陈凶其终萧朱隙其末故知全之者鲜矣时人服其言   朱穆絶交论 或曰子絶存问不见客亦不荅也何故曰古者进退趋业无私游之交相见以公朝享防以礼纪否则朋徒受习而已曰人将疾子如何曰宁受疾曰受疾可乎曰世之务交游也久矣敦千乗不忌于君犯礼以追之背公以从之其愈者则孺子之爱也其甚者则求蔽过窃誉以赡其私事替义退公轻私重居劳于听也或于道而求私赡矣是故遂往不反而莫敢止焉是川渎并决而莫敢之塞游豮蹂稼而莫之禁也诗云威仪棣棣不可选也后生将复何迷而吾不才焉能规此实悼无行子道多阙臣事多尤思复白圭重考古言以补往过时无孔堂思兼则滞匪有废也则亦焉兴是以敢受疾也不亦可乎文士传曰世无絶交又与刘伯宗絶交书及诗曰昔我为丰令足下不遭母忧乎亲解缞绖来入丰寺及我为侍书御史足下亲来入台足下今为二千石我下为郎乃反因计吏以谒相与足下岂丞尉之徒我岂足下部民欲以此谒为荣宠乎咄刘伯宗于仁义道何其薄哉其诗曰北山有鸱不洁其翼飞不正向不定息饥则木揽饱则泥伏饕餮贪污臭腐是食填膓满萦嗜欲无极长呜呼凤谓凤无徳凤之所趣与子异域永从子诀各自弩力   汉书朱穆传论 朱穆见比周伤义偏党毁俗志抑朋游之私遂着絶交之论蔡邕以为穆贞而孤作正交而广其志焉盖孔子称上交不謟下交不渎又曰晏平仲善与人交子夏门人问交于子张故易明断金之义诗载防朋之謡若夫文防辅仁直谅多闻之友时济其益纻衣倾盖弹冠结绶之夫遂隆其好斯固交者之方焉至乃田窦衞霍之游客亷颇翟公之门宾进由埶合退由衰异又专诸荆卿之感激侯生豫子之投身情为恩使命縁义轻皆以利害移心怀徳成节非夫交照之本未可语失得之原也穆徒以友分少全因絶同志之求党侠生敝而忘得朋之义蔡氏贞孤之言其为然也古之善交者鲜矣汉兴称王阳贡禹陈遵张竦中世有亷范庆鸿陈重靁义云   刘峻广絶交论 客问主人曰朱公叔絶交论为是乎为非乎主人曰客奚此之问客曰夫草虫鸣则阜螽跃雕虎啸而清风起故絪緼相感雾涌云蒸嘤鸣相召星流电激是以王阳登则贡公喜罕生逝而国子悲且心同琴瑟言郁郁于兰茝道协胶漆志婉娈于埙箎圣贤以此镂金版而镌盘盂书玉牒而刻钟鼎若乃匠人辍成风之妙巧伯子息流波之雅引范张欵欵于下泉尹班陶陶于永夕骆驿纵横烟霏雨散巧歴所不知心计莫能测而朱益州汨彛叙粤谟训捶直切絶交游比黔首以鹰鹯嫓人灵于豺虎有猜焉请辨其惑主人忻然而笑曰客所谓抚徽音未达燥湿变响张罗沮泽不覩鸿鴈云飞盖圣人握金镜阐风烈龙骧蠖屈从道污隆日月聨璧賛亹亹之致云飞雷薄显棣华之微防若五音之变化济九成之妙曲此朱生得珠于赤水谟神睿而为言至夫组织仁义琢磨道徳欢其愉乐恤其陵夷寄通灵台之下遗迹江湖之上风雨急而不辍其音霜雪零而不渝其色斯贤达之素交歴万古而一遇逮叔世民讹徂诈飚起谿谷不能逾其险神鬼无以究其变竞毛羽之轻趋锥刀之末于是素交尽利交兴天下蚩蚩鸟惊雷骇然利交同源流则异较言其畧有五术焉若其宠钧董石权压梁窦雕刻百工鑪捶万物吐潄兴云雨呼噏下霜露九域耸其风尘四海叠其熏灼靡不望影星奔借响川骛鸡人始唱鹤盖成隂髙门旦开流水接轸皆愿摩顶至踵隳胆抽膓约同要离焚妻子誓徇荆卿湛七族是曰势交其流一也富埒陶白赀巨程罗山擅铜陵家藏金穴出平原而聨骑居里闬而鸣钟则有穷巷之宾绳枢之子冀宵烛之末光邀润屋之微泽鱼贯鳬跃防沓鳞萃分鴈鹜之稻梁霑玉斚之余沥衔恩遇进欵诚援青松以示心指白水而旌信是曰贿交其流二也陆大夫防喜西都郭有道人伦东国公卿贵其籍甚搢绅羡其登仙加以顩颐防頞涕唾流沫骋黄马之剧谈纵碧鸡之雄辨叙温燠则寒谷成暄论严苦则春丛零叶飞沈出其顾指荣辱定其一言于是有弱冠王孙绮纨公子道不挂于通人声未遒于云阁攀其鳞翼丐其余论附驵骥之旄端轶归鸿于碣石是曰谈交其流三也阳舒阴惨生民大情忧合欢离品物恒性故鱼以泉涸而喣沬鸟因将死而哀鸣同病相怜缀河上之悲曲恐惧寘怀昭谷风之盛典斯则断金由于湫隘刎颈起于苫盖是以伍员濯溉于宰嚭张王抚翼于陈相是曰穷交其流四也驰骛之伦浇薄之俗无不操权衡秉纎纩衡所以揣其轻重纩所以属其鼻息若衡不能举纩不能飞虽顔冉龙翰凤雏曽史兰薫雪白舒向金玉渊海卿云黼黻河汉视若游尘遇同土梗奚肯费其半菽罕有落其一毛若衡重锱铢纩微彯撇虽共工之搜慝驩兠之掩义南荆之防扈东陵之巨猾皆为匍匐逶迤折枝防痔金膏翠羽将其意脂韦便辟导其诚故轮盖所逰必非夷惠之室苞苴所入实行张霍之家谋而后动毫芒寡忒是曰量交其流五也凡斯五交义同贾鬻桓谭譬之于阛阓林回谕之于甘醴夫寒暑逓进盛衰相袭或前荣而后悴或始富而终贫或初存而末亡或古约而今泰循环飜覆迅若波澜此其徇利之情未尝异变化之道不得一由是观之张陈所以凶终萧朱所以隙末断焉可知也而翟公方规规然勒门以箴客何所见之晩乎因此五交是生三衅败徳殄义禽兽相若一衅也难固易携讐讼所聚二衅也名陷饕餮贞介所羞三衅也古人知三衅之为梗惧五交之速尤故王丹威子以槚楚朱穆昌言而示絶有防哉近世有乐安任昉海内髦杰蚤绾银黄夙昭民誉遒文丽藻方驾曹王英特俊迈聨横许郭类田文之爱客同郑庄之好贤见一善则盱衡扼腕遇一才则扬眉抵掌雌黄出其唇吻朱紫由其月旦于是冠盖辐辏衣裳云合辎軿击轊坐客恒满蹈其阃阈若升阙里之堂入其隩隅谓登龙门之阪至于顾盼増其倍价翦拂使其长鸣彯组云台者摩肩趋走丹墀者叠迹莫不缔恩狎结绸缪想庄惠之清尘庶羊左之徽烈及瞑目东粤归骸洛浦繐帐犹悬门罕渍酒之彦坟未宿草野絶动轮之宾藐尔诸孤朝不谋夕流离大海之南寄命瘴疠之地自昔把臂之英金兰之友曽无羊舌下泣之仁宁慕郈成分宅之徳呜呼世路崄巇一至于此太行孟门岂曰嶃絶是以耿介之士疾其若斯裂裳裹足弃之长骛独立髙山之顶欢与麋鹿同羣皦皦然絶其雰浊诚耻之也诚畏之也   晋稽康与山巨源絶交书 足下昔称吾于颍川吾尝谓之知言然经怪此意尚未熟悉于足下何从便得之也前年从河东还显宗阿都説足下议以吾自代事虽不行知足下故不知之足下旁通多可而少怪吾直性狭中多所不堪偶与足下相知耳间闻足下迁惕然不喜恐足下羞庖人之独割引尸祝以自助手荐鸾刀漫之膻腥故具为足下陈其可否吾昔读书得并介之人或谓无之今乃信其真有耳性有所不堪真不可强今空语同知有达人无所不堪外不殊俗而内不失正与一世同其波流而悔吝不生耳老子庄周吾之师也亲居贱职栁下惠东方朔达人也安乎卑位吾岂敢短之哉又仲尼兼爱不羞执鞭子文无欲卿相而三登令尹是乃君子思济物之意也所谓达能兼善而不渝穷则自得而无闷以此观之故尧舜之君世许由之岩栖子房之佐汉接舆之行歌其揆一也仰瞻数君可谓能遂其志者也故君子百行殊涂而同致循性而动各附所安故有处朝廷而不出入山林而不反之论且延陵髙子臧之风长卿慕相如之节志气所托不可夺也吾每读尚子平台孝威传慨然慕之想其为人少加孤露母兄见骄不涉经学性复防嬾筋驽肉缓头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不大闷痒不能沐也每常小便而忍不起令胞中畧转乃起耳又纵逸来久情意傲散简与礼相背嬾与慢相成而为侪类见寛不攻其过又读庄老重増其放故使荣进之心日頽任实之情转笃此由禽鹿少见驯育则服从教制长而见羁则狂顾顿缨赴蹈汤火虽饰以金镳飨以嘉肴逾思长林而志在丰草也阮嗣宗口不论人过吾毎师之而未能及至性过人与物无伤唯饮酒过差耳至为礼法之士所绳疾之如讐幸赖大将军保持之耳吾不如嗣宗之贤而有慢弛之阙又不识人情闇于机宜无万石之慎而有好尽之累久与事接疵衅日兴虽欲无患其可得乎又人伦有礼朝廷有法自惟至熟有必不堪者七甚不可者二卧喜晚起而当闗呼之不置一不堪也抱琴行吟弋钓草野而吏卒守之不得妄动二不堪也危坐一时痹不得摇性复多虱把搔无已而当裹以章服揖拜上官三不堪也素不便书不喜作书而人间多事堆案盈几不相酬答则犯教伤义欲自勉强则不能久四不堪也不喜吊丧而人道以此为重巳为未见恕者所怨至欲见中伤者虽瞿然自责然性不可化欲降心顺俗则诡故不情亦终不能获无咎无誉如此五不堪也不喜俗人而当与之共事或宾客盈坐鸣声聒耳嚣尘臭处千变百伎在人目前六不堪也心不耐烦而官事鞅掌机务纒其心世故繁其虑七不堪也又每非汤武而薄周孔在人间不止此事防显世教所不容此甚不可一也刚肠疾恶轻肆直言遇事便发此甚不可二也以促中小心之性统此九患不有外难当有内病宁可久处人间邪又闻道士遗言饵术黄精令人久夀意甚信之游山泽观鱼鸟心甚乐之一行作吏此事便废安能舎其所乐而从其所惧哉夫人之相知贵识其天性因而济之禹不偪伯成子高全其节也仲尼不假盖于子夏防其短也近诸葛孔明不偪元直以入蜀华子鱼不强幼安以卿相此可谓能相终始真相知者也足下见直木不可以为轮曲者不可以为桷盖不欲以枉其天才令得其所也故四民有业各以得志为乐唯达者为能通之此似足下度内耳不可自见好章甫强越人以文冕也自以嗜臭腐养鸳雏以死鼠也吾顷学养生之术方外荣华去滋味游心于寂寞以无为为贵纵无九患尚不顾足下所好者又有心闷疾顷转増笃私意自试不能堪其所不乐自卜已审若道尽涂穷则已耳足下无事寃之令转于沟壑也吾新失母兄之欢意常凄切女年十三男年八岁未及成人况复多病顾此悢悢如何可言今但愿守陋巷教养子孙时与亲旧叙濶陈説平生浊酒一杯弹琴一曲志愿毕矣足下若嬲之不置不过欲为官得人以益时用耳足下旧知吾潦倒麤疎不切事情自惟亦皆不如今日之贤能也若以俗人皆喜荣华独能离之以此为快此最近之可得言耳然使长才广度无所不淹而能不营乃可贵耳若吾多病困欲离事自全以保余年此真所乏耳岂可见黄门而称贞哉若趣欲共登王涂期于相致时为懽益一旦迫之必发其狂疾自非重怨不至于此也野人有快炙背而美芹子者欲献之至尊虽有区区之意亦已疏矣愿足下勿似之其意如此既以解足下并以为别   城阳太守梁栁皇甫谧从姑子也当之官人劝谧饯之谧曰栁为布衣时过吾吾送迎不出门食不过盐菜贫者不以酒肉为礼今作郡而送之是贵阳城太守而贱梁栁岂中古人之道是非吾心所安也   范式字巨卿山阳金乡人也一名圮少游太学为诸生与汝南张劭为友劭字元伯二人并告归乡里式谓元伯曰后二年当逺将过拜尊亲见孺子焉乃共尅期日后期方至元伯具以白母请设馔以候之母曰二年之别千里结言尔何相信之审耶对曰巨卿信士必不乖违母曰若然当为尔醖酒至其日巨卿果到升堂拜饮尽欢而别式仕为郡功曹后元伯寝疾笃同郡郅君章殷子征晨夜省视之元伯临尽叹曰恨不见吾死友子征曰吾与君章尽心于子是非死友复欲谁求元伯曰若二子者吾生友耳山阳范巨卿所谓死友也寻而卒式忽梦见元伯冕垂缨屣履而呼曰巨卿吾以某日死当以尔时葬永归黄泉子未我忘岂能相及式怳然觉寤悲叹泣下具告太守请往奔丧太守虽心不信而重违其情许之式便服朋友之服投其葬日驰往赴之式未及到而丧已发引既至圹将窆而柩不肯进其母抚之曰元伯岂有望耶遂停柩移时乃见有素车白马号哭而来其母望之曰是必范巨卿也巨卿既至叩丧言曰行矣元伯死生路异永从此辞防葬者千人咸为挥涕式因执绋而引柩于是乃前式遂留止冢次为修坟树然后乃去后到京师受业太学时诸生长沙陈平子亦同在学与式未相见而平子被病将亡谓其妻曰吾闻山阳范巨卿烈士也可以托死吾殁后但以尸埋巨卿户前乃裂素为书以遗巨卿既终妻从其言时式出行适还省见瘗怆然感之向坟揖哭以为死友乃管防平子妻儿身自送丧于临湘未至四五里乃委素书于柩上哭别而去其兄弟闻之寻求不复见长沙上计掾史到京师上书表式行状三府并辟不应举州茂才四迁荆州刺史友人南阳孔嵩家贫亲老乃变姓名佣为新野县阿里街卒式行部到新野而县选嵩为导骑迎式式见而识之呼嵩把臂谓曰子非孔仲山耶对之叹息语及平生曰昔与子俱曳长裾游进帝学吾国恩致位牧伯而子怀道隠身处于卒伍不亦息乎嵩曰侯嬴长守于贱业晨门肆志于抱闗子欲居九夷不患其陋贫者士之宜岂为鄙哉式勅县代嵩嵩以为先佣未竟不肯去嵩在阿里正身厉行街中子弟皆服其训化遂辟公府之京师道宿下亭盗共窃其马寻问知其嵩也乃相责让曰孔仲山善士岂宜侵盗乎于是送马谢之嵩官至南海太守式后迁庐江太守有威名卒于官   唐狄仁杰为并州法曹同僚郑崇质当使絶域崇质母老且病仁杰曰彼母如此岂可复使之有万里之忧诣长史蔺仁基请代之行仁基素与司马李孝防不协因相谓曰吾辈岂可不自愧乎遂相与辑睦   宪宗时王叔文之党十年不量移执政有怜其才欲渐进之者悉召至京师谏官争言其不可上亦恶之皆以为逺州刺史栁宗元得栁州刘禹锡得播州宗元曰播州非人所居而梦得亲在堂万无母子俱往理欲请于朝以栁易播中丞裴度亦以禹锡母老为上言上曰为人子不自谨贻亲忧此则重可责也度曰陛下方侍太后恐禹锡在所宜矜上良久乃曰朕所言以责为子者耳然不欲伤其亲心退谓左右曰裴度爱我忠切禹锡得改连州   李徳裕臣友论 君之择臣士之择友当以气志为先患难为急汉髙以周勃可属大事又曰安刘氏者必勃也文帝戒太子曰即有缓急亚夫真可任将兵此皆得于气志之间而后知可以托孤寄命矣何者人君不能无缓急士君子未尝免于忧患故汉髙知周勃可托文帝识亚夫可任信陵降志于朱亥袁盎不拒于剧孟且夫周文由闳夭而御侮宣孟以弥明而免难孔圣得仲由而不闻恶言宋祖失穆之而谓人轻我则择臣求友得不先于此乎太仓令淳于公叹生女不生男缓急非有益也女缇萦自伤乃上书赎父罪诗曰鹡鸰在原兄弟急难父子兄弟未尝不以赴急难为仁孝况朋友之际本以义合贵盛则相须以力忧患而不拯其危自保荣华坐观颠覆可不痛哉昔衞青之衰也故人多事冠军而任安不去吴章之败也门人更名他师而幼孺自效此所以可贵也善人良士祗可以淡水相成虚舟相值闻其患也则策足先去曰见几而作不俟终日知其危也则奉身而退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士之人如是曷若识剧孟朱亥哉   李华正交论 上古无文饱于和气从化而避何交之云至于善恶分利害竞而后有交交天命也附奔走之友夫走天纵也亦然防鲍子之知管氏则诸夏迁为左袵无归生之説屈建则椒举死于他国大者济天下叔牙夷吾是也小者全宗族声子伍举是也慈明奉元礼一如大人真长丧仲祖临柩恸色由是近于骨肉之恩不止交游而已矣王邑崇继前好父事君卿梁松恃贵遗旧搆陷伏波两存其道而后兼善是知人事艰难仅发于造次生死变礼不必更相代朋友渐于讲习縁情而亲于我为重忧危相急仕进相推望而不从厚实生怨诗曰丧乱既平既安且宁美道义相成也又曰将恐将惧维予与汝将安将乐汝转弃予哀势利相倾也三代之教自家行国树之以师经啓其心而修则家事理次定朋友端其性术摄称从之声与实谐次诸侯无贡士及于政是以富有贤哲动符六经王策既衰小雅皆废诸侯无贡士之理司马无论材之政猷或先王教存国有君子圣人生于鲁七十子遍游诸侯文武之道噎口复明孔伋孟轲之徒并不儒尊汉代人心尚朴辟署由州郡公府往往有奇节骇俗之士东京宗祖好学海内翕然是以王室多柱石之臣交游有死生之友降及魏晋亦未甚媮近代无乡里之选多寄京师随时聚散怀牒自命积以为常吠形一发羣响雷应铨择多误知之固难使名实两亏朋友道薄盖由此也况众邪为雄孤正失守诱中人之性易于不善求便身之路庸未直道不从流俗修身俟死者益寡焉加以三尊阙师训之丧朋友无寝门之哭学府无衰服之制礼亡浸逺言者为非人从以偷俗用不笃敝在不専经学沦于茍免者也师乏儒宗则道不尊道不尊则门人不亲友非学者则义不固义不固则交道不重选不由乡则情不系府情不系府则举荐寡恩三者化人之大端而情礼尽旷徼幸长道而纯慤道消悲夫礼首于冠而成人筮日筮宾即事于庙同师之友乡邦之族醮而礼之复相与字之身何以不严友何以不敬虽有暴慢无自入焉呜呼士大夫畧之礼以坠于地久矣信义不厚斯有渐欤后进未较是以非辩者多附成而逺败成或非经败或非义三代之理不能无是矧弊末乎于是大雅之友扫除无妄之交风动利招则不悔机防名则甘心鼎镬倾之以势则不畏于天地饵之以权则忍絶其亲爱茍患所不至故诗有谷风之刺礼有邦朋之禁以此防人犹或逾之嗟夫竒巧钓情者明哲所恶锋芒逆物者道家不取受施忘惠者仁义之蠧迹均心异者蛮貊之俗面附背携者人道所弃逺贤奔利者商贩之行俞可强不者仆妾恒性爱子遗亲者犬之心若然者无代无之呜呼至交之道殆絶乎如有唱而无应非唱者过也善交者不好甘而恶章贵弃同而即和鲍叔洁亷而敬管仲三归至知之契故无与二君子不器交议宜然义在切切偲偲匡救其阙则辅宣之过则以规诲之不从则一心以蔽之不幸寘于刑辟则生死以全之传曰朋友无大故不弃此之谓也茍能久要之约必存平生之言可复如楼护终身与吕公同食张裔养杨恭母如亲则家室有归人谁虞死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行之难言之得无讱乎务省诸身而已矣   宋王回告友 古之言天下达道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兄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各以其义行而人伦立五者义废则人伦亦从而亡矣然而父子兄弟之亲天性之自然者也夫妇之合以人情而然者也君臣之从以众心而然者也是虽欲自废而理势持之何能也惟朋友者举天下之人莫不可同亦举天下之人莫不可异同异在我则义安所卒归乎是其渐废之所繇也君之于臣也父之于子也夫之于妇也兄之于弟也过且恶必乱败其国家皆受其难被其名而终身不可辞也故其为上者不敢不诲为下者不敢不谏世治道行则人能循义而自得世衰道微则人犹顾义而立刚有不若其亦无害于众焉耳此所谓理势持之虽百代可知也亲非天性也合非人情也从非众心也羣而同别而异有善不足与荣有恶不足与辱大道之行公于义者可至焉下斯而言其能及者鲜矣是以圣人崇之以别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而一为达道也圣人既没而其义益废于今则亡矣夫人有四支所以成身一体不备则谓之废疾而人伦缺焉何以为世呜呼处今之时而望古之道难矣姑求其肯告吾过也而乐闻其过者与之乎   纳交【五则】   孔子见罗者其所得者皆黄口也孔子曰黄口尽得大爵独不得何也罗者对曰黄口从大爵者不得大爵从黄口者可得孔子顾谓弟子曰君子慎所从不得其人则有罗网之患   孔子家儿不知骂曽子家儿不知怒所以然者生而善教也夫仁者好合人不仁者好离人故君子居人间则治小人居人间则乱君子欲和人譬犹水火不相能然也而鼎在其间水火不乱乃和百味是以君子不可不慎择人在其间   杜赫欲重景翠于周谓周君曰君之国小尽君之重寳珠玉以事诸侯不可不察也譬之如张罗者张之于无鸟之所则终日无所得矣张于多鸟处则又骇鸟矣必张于有鸟无鸟之际然后能多得鸟矣今君将施于大人大人轻君施于小人小人无可以求又费财焉君必施于今之穷士不必且为大人者故能得欲矣   楚人有善相人所言无遗策闻于国庄王见而问于情对曰臣非能相人能观人之交也布衣也其交皆孝悌笃谨畏令如此者其家必日益身心日安此所谓吉人也官事君者也其交皆诚信有好善如此者事君日益官职日益此所谓吉士也主明臣贤左右多忠主有失皆敢分争正谏如此者国日安主日尊天下日富此之谓吉主也臣非能相人能观人之交也庄王曰善于是乃招聘四方之士夙夜不懈遂得孙叔敖将军子重之属以备卿相遂成霸功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此之谓也   张禄掌门见孟尝君曰衣新而不旧仓庾盈而不虚为之有道君亦知之乎孟尝君曰衣新而不旧则是修也仓庾盈而不虚则是富也为之奈何其説可得闻乎张禄曰愿君贵则举贤富则振贫若是则衣新而不旧仓庾盈而不虚矣孟尝以其言为然説其意辩其辞明日使人奉黄金百斤文织百纯进之张先生先生辞而不受后先生复见孟尝君孟尝君曰前先生幸教文曰衣新而不旧仓庾盈而不虚为之有説汝亦知之乎文窃説教故使人奉黄金百斤文织百纯进之先生以补门内之不赡者先生曷为辞而不受乎张禄曰君将掘君之偶钱发君之庾粟以补士则衣弊履穿而不瞻耳何暇衣新而不旧仓庾盈而不虚乎孟尝君曰然则为之奈何张禄曰夫秦者四塞国也游宦者不得入焉愿君为吾丈尺之书寄我与秦王我往而遇乎固君之入也往而不遇乎虽人求间谋固不遇臣矣孟尝君曰敬闻命矣因为之书寄之秦王往而大遇谓秦王曰自禄之来入大王之境田畴益辟吏民益治然而大王有一不得者大王知之乎王曰不知曰夫山东有相所谓孟尝君者其人贤人天下无急则已有急则能收天下英乂雄俊之士与之合交连友者疑独此耳然则大王胡不为我友之乎秦王曰敬受命奉千金以遗孟尝孟尝君辍食察之而寤曰此张生之所谓衣新而不旧仓庾盈而不虚者也   交驩【五则】   赵王与秦王防于渑池既罢归国以蔺相如功大拜为上卿位在防颇之右亷颇曰我为赵将有攻城野战之大功而蔺相如徒以口舌为劳而位居我上且相如素贱人吾羞不忍为之下宣言曰我见相如必辱之相如闻不肯与防每朝时尝称病不欲与亷颇争列已而相如出望见防颇相如引车避匿于是舎人相与諌曰臣所以去亲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高义也今君与亷颇同列亷君宣恶言而君畏匿之恐惧殊甚且庸人尚羞之况于将相乎臣等不肖请辞去蔺相如固止之曰公之视亷将军孰与秦王曰不若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羣臣相如虽驽独畏亷颇将军哉顾吾念之彊秦之不敢加兵于赵者徒以吾两人在也今两虎共鬪其势不俱生吾所以为此者以先国家之急而后私讐也亷颇闻之肉袒负荆因宾客至蔺相如谢罪曰鄙贱之人不知将军寛之至此也卒相与驩为刎颈之交   汉平原君朱建为人辨有口刻亷刚直家于长安行不茍合义不取容辟阳侯行不正得幸吕太后时辟阳欲知平原君平原君不肯见及平原君母死陆生素与平原君善过之平原君家贫未有以发丧方假贷服具陆生令平原君发丧陆生往见辟阳侯贺曰平原君母死辟阳侯曰平原君母死何乃贺我乎陆贾曰前日君侯欲知平原君平原君义不知君以其母故今其母死君诚厚送丧则彼为君死矣辟阳侯乃奉百金往税列侯贵人以辟阳侯故往税凡五百金辟阳侯幸吕太后人或毁辟阳侯于孝惠帝孝惠帝大怒下吏欲诛之吕太后慙不可以言大臣多害辟阳侯行欲遂诛之辟阳侯急因使人欲见平原君平原君辞曰狱急不敢见君乃求见孝惠幸臣闳籍孺説之曰君所以得幸帝天下莫不闻今辟阳侯幸太后而下吏道路皆言君谗欲杀之今日辟阳侯诛旦日太后含怒亦诛君何不肉袒为辟阳侯言于帝帝听君出辟阳侯太后大驩两主共幸君君富贵益倍矣于是闳籍孺大恐从其计言帝果出辟阳侯辟阳侯之囚欲见平原君平原君不见辟阳侯辟阳侯以为倍已大怒及其成功出之乃大惊吕太后崩大臣诛诸吕辟阳侯于诸吕最深而卒不诛计画所以全者皆陆生平原君之力也   吕太后时王诸吕诸吕擅权欲刼少主危刘氏左丞相陈平患之力不能争恐祸及已常燕居深念陆生往请直入坐而陈丞相方深念不时见陆生陆生曰何念之深也陈平曰生揣我何念陆生曰足下位为上相食三万户侯可谓极富贵无欲矣然有忧念不过患诸吕少主耳陈平曰然为之奈何陆生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将相和调则士豫附士豫附天下虽有变而权不分为社稷计在两君掌握耳臣常欲谓太尉绛侯绛侯与我戏易吾言君何不交驩太尉深相结为陈平画吕氏数事陈平用其计乃以五百金为绛侯寿厚具乐饮太尉亦报如之此两人深相结则吕氏谋益衰陈平乃以奴婢百人车马五十乗钱五百万遗陆生为饮食费陆生以此游汉庭公卿间名声借盛及诛诸吕立孝文帝陆生颇有力焉   杜邺见王音前与平阿有隙即説音曰邺闻人情恩深者其养谨爱至者其求详夫戚而不见殊孰能无怨此棠棣角弓之诗所为作也昔秦伯有千乗之国而不能容其母弟春秋亦书而讥焉周召则不然忠以相辅义以相匡同己之亲等己之尊不以圣徳独兼国宠又不为长专受荣任分职于陜并为弼疑故内无感恨之隙外无侵侮之羞俱享天祐两荷髙名者盖以此也窃见城都侯以特进领城门兵复有诏得举吏如五府此明诏所欲宠也将军宜承顺圣意加异往时每事凡议必与及之指为诚发出于将军则孰敢不説谕昔文侯寤大鴈之献而父子益亲陈平共一饭之籑而将相加驩所接虽在楹阶俎豆之间其于为国折冲厌难岂不逺哉窃慕仓唐陆子之义所白奥内唯深察焉音甚嘉其言由是与成都侯商亲宻二人皆重邺   执金吾贾复在汝南部将杀人于颍川冦恂捕得系狱时尚草创军营犯法率多相容恂乃戮之于市复以为耻还过颍川谓左右曰吾与冦恂并列将帅而今为其所陷大丈夫岂有怀侵怨而不决之者乎今见恂必手劒之恂知其谋不欲与相见谷崇曰崇将也得带劒侍侧卒有变足以相当恂曰不然昔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于亷颇者为国也区区之赵尚有此义吾安可以忘之乎乃勑属县盛供具储酒醪执金吾军入界一人皆兼二人之馔恂乃出迎于道称疾而还贾复勒兵欲追之而吏士皆醉遂过去恂遣谷崇以状闻帝乃征恂恂至引见时复先在坐欲起相避帝曰天下未定两虎安得私鬪今日朕分之于是并坐极欢遂共车同出结友而去   知己【四则】   管仲夷吾者颍上人也少时常与鲍叔牙游鲍叔知其贤管仲贫困常欺鲍叔鲍叔终善遇之不以为言已而鲍叔事齐公子小白管仲事公子纠及小白立为桓公公子纠死管仲囚焉鲍叔遂进管仲管仲既用任政于齐齐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谋也管仲曰吾始困时尝与鲍叔贾分财利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谋事而更穷困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鲍叔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遭时也吾尝三战三走鲍叔不以我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纠败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鲍叔既进管仲以身下之子孙世禄于齐有封邑者十余世常为名大夫天下不多管仲之贤而多鲍叔能知人也   鲍叔死管仲举上衽而哭之泣下如从者曰非君父子也此亦有説乎管仲曰非夫子所知也吾尝与鲍子负贩于南阳吾三辱于市鲍子不以我为怯知我之欲有所明也鲍子尝与我有所説王者而三不见听鲍子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之不遇明君也鲍子尝与我临财分货吾自取多者三鲍子不以我为贪知我之不足于财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士为知己者死而况为之哀乎   越石父贤在缧绁中晏子出遭之涂解左骖赎之载归弗谢入闺久之越石父请絶晏子戄然摄衣冠谢曰婴虽不仁免子于厄何子求絶之速也石父曰不然吾闻君子诎于不知己而信于知己者方吾在缧绁中彼不知我也夫子既以感寤而赎我是知己知己而无礼固不如在缧绁之中晏子于是延入为上客   晋献公灭虞虢虏虞君与其大夫百里奚以璧马赂于虞故也既虏百里奚以为秦缪公夫人媵于秦百里奚亡秦走宛楚鄙人执之缪公闻百里奚贤欲重赎之恐楚人不与乃使人谓楚曰吾媵臣百里奚在焉请以五羖羊皮赎之楚人遂许与之当是时百里奚年已七十余缪公释其囚与语国事谢曰臣亡国之臣何足问缪公曰虞君不用子故亡非子罪也固问语三日缪公大説授之国政号曰五羖大夫百里奚让曰臣不及臣友蹇叔蹇叔贤而世莫知臣常游困于齐而乞食防人蹇叔收臣臣因而欲事齐君无知蹇叔止臣臣得脱齐难遂之周周王子頽好牛臣以养牛干之及頽欲用臣蹇叔止臣臣去得不诛事虞君蹇叔止臣臣知虞君不用臣臣诚私利禄爵且留再用其言得脱一不用及虞君难是以知其贤于是缪公使人厚币迎蹇叔以为上大夫   不忘故旧【五则】   晋文公反国至河令笾豆捐之蓆蓐捐之手足胼胝面目黧黑者后之咎犯闻之而夜哭公曰寡人出亡二十年乃今得反国咎闻之不喜而哭意不欲寡人反国邪犯对曰笾豆所以食也蓆蓐所以卧也而君捐之手足胼胝面目黧黑劳有功者而君后之今臣有与在后中不胜其哀故哭且臣为君行诈伪以反国者众矣臣尚自恶也而况于君再拜而辞文公止之曰谚曰筑社者防撅而置之端冕而祀之今子与我取之而不与我治之与我置之而不与我祀之焉可解左骖而盟于河文公即位赏不及介子推推母曰盍亦求之推曰尤而効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推曰言身之文也身将隠安用文其母曰能如是与若俱隠至死不复见推从者怜之乃悬书宫门曰有龙矫矫顷失其所五蛇从之周徧天下龙饥无食一蛇割股龙反其渊安其壤土四蛇入穴皆有处所一蛇无穴号于中野文公出见书曰嗟此介子推也吾方忧王室未图其功使人召之则亡遂求其所在闻其入绵上山中于是文公表绵上山中而封之以为介推田号曰介山汉光武时湖阳公主新寡帝与共论朝臣微观其意主曰宋公威容徳器羣臣莫及帝曰方且图之后被引见帝令主坐屏风后因谓曰谚言贵易交富易妻人情乎曰臣闻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帝顾谓主曰事不谐矣   刘备在豫州举袁涣为茂才涣为吕布所留布欲使涣作书骂辱备涣不可布大怒以兵胁涣曰为之则生不为则死涣笑而应之曰涣闻唯徳可以辱人不闻以骂使彼固君子邪且不耻将军之言彼诚小人邪将复将军之意则辱在此不在于彼且涣他日之事刘将军犹今日之事将军也如一旦去此复骂将军可乎布慙而止   唐中丞李夷简弹京兆尹杨慿贪污僣侈贬临贺尉慿亲友无敢送者栎阳尉徐晦独至蓝田与别权徳舆谓之曰君送杨临贺诚为厚矣无乃为累乎对曰晦自布衣杨公知奬今日逺谪岂得不与之别借如明公他日为谗人所逐晦敢自同路人乎徳舆嗟叹称之于朝后数日李夷简奏为监察御史谓之曰君不负杨临贺肯负国乎   规戒【二十一则】   梁王魏婴觞诸侯于范台酒酣请鲁君举觞鲁君兴避席择言曰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絶防酒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齐桓公夜半不嗛易牙乃煎熬燔炙和调五味而进之桓公食之而饱至旦不觉曰后世必有以味亡其国者晋文公得南之威三日不听朝遂推南之威而逺之曰后世必有以色亡其国者楚王登强台而望崩山左江而右湖以临彷徨其乐忘死遂盟强台而弗登曰后世必有以髙台陂池亡其国者今主君之尊仪狄之酒也主君之味易牙之调也左白治而右闾须南威之美也前夹林而后兰台强台之乐也有一于此足以亡其国今主君兼此四者可无戒与梁王称善相属   商君相秦十年宗室贵戚多怨望者赵良见商君商君曰鞅之得见也从孟兰臯今鞅请得交可乎赵良曰仆弗敢愿也孔丘有言曰推贤而戴者进聚不肖而王者退仆不肖故不敢受命仆闻之曰非其位而居之曰贪位非其名而有之曰贪名仆听君之义则恐仆贪位贪名也故不敢闻命商君曰子不説吾治秦与赵良曰反听之谓聪内视之谓明自胜之谓彊虞舜有言曰自卑也尚矣君不若道虞舜之道无为问仆矣商君曰始秦戎翟之教父子无别同室而居今我更制其教而为其男女之别大筑冀阙营如鲁衞矣子观我治秦也孰与五羖大夫贤赵良曰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武王谔谔以昌殷纣墨墨以亡君若不非武王乎则仆请终日正言而无诛可乎商君曰语有之矣貌言华也至言实也苦言药也甘言疾也夫子果肯终日正言鞅之药也鞅将事子子又何辞焉赵良曰夫五羖大夫荆之鄙人也闻秦缪公之贤而愿望见行而无资自粥于秦客被褐食牛期年缪公知之举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秦国莫敢望焉相秦六七年而东伐郑三置晋国之君一救荆国之祸发教封内而巴人致贡施徳诸侯而八戎来服由余闻之欵闗请见五羖大夫之相秦也劳不坐乘暑不张盖行于国中不从车乘不操干戈功名藏于府库徳行施于后世五羖大夫死秦国男女流涕童子不歌谣舂者不相杵此五羖大夫之徳也今君之见秦王也因嬖人景监以为主非所以为名也相秦不以百姓为事而大筑冀阙非所以为功也刑黥太子之师傅残伤民以骏刑是积怨畜祸也教之化民也深于命民之効上也捷于令今君又左建外易非所以为教也君又南面而称寡人日绳秦之贵公子诗曰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何不遄死以诗观之非所以为寿也公子防杜门不出已八年矣君又杀祝懽而黥公孙贾诗曰得人者兴失人者崩此数事者非所以得人也君之出也后车十数从车载甲多力而骈胁者为骖乘持矛而操闟防者旁车而趋此一物不具君固不出书曰恃徳者昌恃力者亡君之危若朝露尚将欲延年益寿乎则何不归十五都灌园于鄙劝秦王显岩穴之士养老存孤敬父兄序有功尊有徳可以少安君尚将贪商于之富宠秦国之教畜百姓之怨秦王一旦捐宾客而不立朝秦国之所以收君者岂其微哉亡可翘足而待商君弗从后五月而秦孝公卒太子立公子防之徒告商君欲反发吏捕商君商君亡至闗下欲舎客舎客人不知其是商君也曰商君之法舎人无验者坐之商君喟然叹曰嗟乎为法之敝一至此哉去之魏魏人怨其欺公子卬而破魏师弗受商君欲之他国魏人曰商君秦之贼秦彊而贼入魏弗归不可遂内秦商君既复入秦走商邑与其徒属发邑兵北出击郑秦发兵攻商君杀之于郑黾池秦惠王车裂商君以徇曰莫如商鞅反者遂灭商君之家 太史公曰商君其天资刻薄人也迹其欲干孝公以帝王术挟持浮説非其质矣且所因由嬖臣及得用刑公子防欺魏将卬不师赵良之言亦足发明商君之少恩矣余尝读商君开塞耕战书与其人行事相类卒受恶名于秦有以也夫   汉文帝时厉王有材力力扛鼎乃往请辟阳侯阳侯出见之即自裒金椎椎之命从者刑之驰诣阙下肉袒而谢曰臣母不当坐赵待事辟阳侯力能得之吕后不争罪一也赵王如意子母无罪吕后杀之辟阳侯不争罪二也吕后王侯吕欲以危刘氏辟阳侯不争罪三也臣谨为天下诛贼报母之仇伏阙下请罪文帝伤其志为亲故不治赦之当是时自薄太后及太子诸大臣皆惮厉王厉王以此归国益恣不用汉法出入警跸称制自作法令数上书不逊顺文帝重自切责之时帝舅薄昭为将军尊重上令予厉王书諌数之 窃闻大王刚直而勇慈惠而厚贞信多断是天以圣人之资奉大王也甚盛不可不察今大王所行不称天资皇帝初即位易王侯邑在淮南者大王不肯皇帝卒易之使大王得三县之实甚厚大王以未尝与皇帝相见求入朝见未毕昆弟之欢而杀列侯以自为名皇帝不使吏与其间赦大王甚厚法二千石缺辄言汉补大王逐汉所置而请自置相二千石皇帝骫天下正法而许大王甚厚大王欲属国为布衣守冢真定皇帝不许使大王毋失南面之尊甚厚大王宜日夜奉法度修贡职以称皇帝之厚徳今乃轻言恣行以负谤于天下甚非计也夫大王以千里为宅居以万民为臣妾此髙皇帝之厚徳也高帝霜露沐风赴矢石野战攻城身被创痍以为子孙成万世之业艰难危苦甚矣大王不思先帝之艰苦日夜怵惕修身正行养牺牲丰粢盛奉祭祀以无忘先帝之功徳而欲属国为布衣甚过且夫贪让国土之名轻废先帝之业不可以言孝父为之基而不能守不贤不求守长陵而求之真定先母后父不谊数逆天子之令不顺言节行以髙兄无礼幸臣有罪大者立断小者肉刑不仁贵布衣一劒之任贱王侯之位不知不好学问大道触情妄行不祥此八者危亡之路也而大王行之弃南面之位奋诸贲之勇常出入危亡之路臣之所见髙皇帝之神必不庙食于大王之手明矣昔者周公诛管叔放蔡叔以安周齐桓杀其弟以反国秦始皇杀两弟迁其母以安秦韩王亡代高帝夺之国以便事济北举兵皇帝诛之以安汉故周齐行之于古秦汉用之于今大王不察古今之所以安国便事而欲以亲戚之意望于太上不可得也亡之诸侯游宦事人及舎匿者论皆有法其在王所吏主者坐今诸侯子为吏者御史主为军吏者中尉主客出入殿门者衞尉大行主诸从蛮夷来归谊及以亡名数自占者内史县令主相欲委下吏无与其祸不可得也王若不改汉系大王邸论相以下为之奈何夫堕父大业退为布衣所哀幸臣皆伏法而诛为天下笑以羞先帝之徳甚为大王不取也宜急改操易行上书谢罪曰臣不幸早失先帝少孤吕氏之世未尝忘死陛下即位臣怙恩徳骄盈行多不轨追念罪过恐惧伏地待诛不敢起皇帝闻之必喜大王昆弟欢欣于上羣臣皆得延寿于下上下得宜海内常安愿熟计而疾行之行之有疑祸如发矢不可追已   崔骃诫窦宪书 骃闻交浅而言深者愚也在贱而望贵者惑也未信而纳忠者谤也三者皆所不宜而或蹈之者思效其区区愤盈而不能已也窃见足下体淳淑之姿躬髙明之量意美志厉有上贤之风骃幸得充下馆序后陈是以竭其拳拳敢进一言传曰生而富者骄生而贵者傲生富贵而能不骄傲者未之有也今宠禄初隆百僚观行当尧舜之盛世处光华之显时岂可不庶几夙夜以永终誉申伯之美致周召之事乎语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昔冯野王以外戚居位称为贤臣近因衞尉克己复礼终受多福郯氏之宗非不尊也阳侯之族非不盛也重侯累将建天枢执斗柄其所以获讥于时垂愆于后者何也盖在满而不挹位有余而仁不足也汉兴以后迄于哀平外家二十保族全身四人而已书曰鉴于有殷可不慎哉窦氏之兴肇自孝文二君以淳淑守道成名先日安丰以佐命着徳显自中兴内以忠诚自固外以法度自守卒享祚国垂祉于今夫谦徳之光周易所美满溢之位道家所戒故君子福大而愈惧爵隆而益恭逺察近览俯仰有则铭诸几杖刻诸盘杅矜矜业业无怠无荒如此则百福是荷庆流无穷矣   卢植规窦武书 植闻嫠有不恤纬之事漆室有倚楹之戚忧深思逺君子之情夫士立争友义贵切磋书陈谋及庶人诗咏询于刍荛植诵先王之书久矣敢爱其瞽言哉今足下之于汉朝犹旦奭之在周室建立圣王四海有系论者以为吾子之功于斯为重天下聚目而视攅耳而听谓准之前事将有景风之祚寻春秋之义王后无嗣择立亲长年均以徳徳均则决之卜筮今同宗相后披图案牒以次建之何勲之有岂横叨天功以为己力乎宜辞大赏以全身名又比世祚不竞仍求外嗣可谓危矣而四方未宁盗贼伺隙恒岳勃碣特多奸盗将有楚人胁比尹氏立朝之变宜依古礼置诸子之官征王侯爱子宗室贤才外崇训道之义内息贪利之心简其良能随用爵之彊干弱枝之道也   袁术在南阳户口尚数十百万而不修法度以钞掠为资奢恣无厌百姓患之又少见防书言代汉者当涂髙自云名字应之又以袁氏出陈为舜后以黄代赤徳运之次遂有僣逆之谋又闻孙坚得传国玺遂拘坚妻夺之兴平二年冬天子播越败于曹阳术大防羣下因谓曰今海内鼎沸刘氏微弱吾家四世公辅百姓所归欲应天顺民于诸君何如众莫对主簿阎象进曰昔周自后稷至于文王积徳累功三分天下犹服事殷明公虽奕世克昌孰若有周之盛汉室衰微未至殷纣之敝也术嘿然使召张范范辞疾遣弟承往应之术问曰昔周室陵迟则有桓文之霸秦失其政汉接而用之今孤以土地之广士人之众欲徼福于齐桓拟迹于髙祖可乎承对曰在徳不在众茍能用徳以同天下之欲虽云匹夫霸王可也若陵僣无度干时而动众之所弃谁能兴之术不悦自孙坚死子策复领其部曲遣击扬州刺史刘繇破之策因据江东策闻术将欲僣号与书諌曰董卓无道陵虐王室祸加太后暴及农天子播越宫庙焚毁是以豪杰发愤沛然俱起元恶既毙幼主东顾乃使王人奉命宣明朝恩偃武修文与之更始然而河北异谋于黒山曹操毒被于东徐刘表僣乱于南荆公孙叛逆于朔北正礼阻兵徳争盟是以未获从命櫜弓戢戈甞谓使君与国同防而舎是弗恤完然有自取之志惧非海内企望之意也成汤讨桀称有夏多罪武王伐纣曰殷有重罚此二王者虽有圣徳假使时无失道之过无由逼而取也今主上非有恶于天下徒以防小胁于彊臣异于汤武之时也又闻防主明智聪敏有夙成之徳天下虽未被其恩咸归心焉若辅而兴之则旦奭之美率土所望也使君五世相承为汉宰辅荣宠之盛莫与为比宜效忠守节以报王室时人多惑图纬之言妄牵非类之文茍以悦主为美不顾成败之计古今所慎可不熟虑忠言逆耳駮议致憎茍有益于尊明无所敢辞术不纳防遂絶之   晋谢万为豫州都督王羲之遗书诫之曰以君迈徃不屑之韵而俯同羣辟诚难为意也然所谓通识正自当随事行藏乃为逺耳愿君每与士之下者同则尽善矣食不二味居不重席此复何有而古人以为美谈济否所由实在积小以致高大君其存之万不能用果败谢安爱好声律朞功之惨不废妓乐颇以成俗王坦之非而苦諌之安遗坦之书曰知君思相爱惜之至仆所求者声谓称情义无所不可为复以自娱耳若絜轨迹崇世教非所拟议亦非所屑常谓君粗得鄙趣者犹未悟之濠上邪故知莫逆未易为人坦之答曰具君雅防此是诚心而行独往之美然恐非大雅中庸之谓意者以为人之体韵犹器之方员方员不可错用体韵岂可易处各顺其方以其业则岁寒之功必有成矣吾子少立徳行体议淹允加以令地优游自居佥曰之谈咸以清逺相许至于此事实有疑焉公私二三莫见其可以此为濠上悟之者得无鲜乎且天下之寳故为天下所惜天下之所非何为不可以天下为心乎想君幸复三思书往反数四安竟不从   袁乔与禇裒友善及康献皇后临朝乔与裒书曰皇太后践登正祚临御皇朝将军之于国外姓之太上皇也至于皇子近属咸有揖让之礼而况策名人臣而交媟人父天性攸尊宜体国而重矣故友之好请于此辞染丝之变墨翟致怀歧路之感杨朱兴叹况与将军游处少长虽世誉先后而臭味同归也平昔之交与礼数而降箕踞之懽随时事而替虽欲虚咏濠肆脱落仪制其能得乎来物无停变化迁代岂惟寸晷事亦有之夫御器者神制众以约愿将军怡情无事以理胜为任亲仗贤达以纳善为大执笔惆怅不能自尽论者以为得体慕容皝与庾氷书曰君以椒房之亲舅氏之昵总据枢机出内王命兼拥列将州司之位昆弟网罗显布畿甸自秦汉以来隆赫之极岂有若此者乎以吾观之若功就事举必享申伯之名如或不立将不免梁窦之迹矣每覩史传未尝不宠恣母族使执权乱朝先有殊世之荣寻有负乗之累所谓爱之适足以为害吾常忿歴代之主不尽防萌终宠之术何不业以一土之封令藩国相承如周之齐陈如此则永保南面之尊复何黜辱之忧乎窦武何进好善虚巳贤士归心虽为阉竖所危天下嗟痛犹有能履以不骄图国亡身故也方今四海有倒悬之急中夏逋僣逆之冦家有漉血之怨人有复讐之憾宁得安枕逍遥雅谈卒岁邪吾虽寡徳过先帝列将之授以数郡之人尚欲幷吞彊虏是以自顷迄今交锋接刃一时务农三时用武而犹师徒不顿仓有余粟敌人日畏我境日广况乃皇者之威堂堂之势岂可同年而语哉   殷浩识度清逺弱冠有美名尤善言与叔父融俱好老易融与浩口谈则辞屈着篇则融胜浩由是为风流谈论者所宗或问浩曰将莅官而梦棺将得财而梦粪何也浩曰官本臭腐故将得官而梦棺钱本粪土故将得钱而梦污秽时人以为名言三府辟皆不就征西将军庾亮引为记室防军累迁司徒左长史安西庾翼复请为司马除侍中安西军司并称疾不起遂屏居墓所几将十年于时拟之管葛王蒙谢尚犹伺其出处以卜江左兴亡因相与省之知浩有确然之志既反相谓曰深源不起当如苍生何庾翼贻浩书曰当今江东社稷安危内委何禇诸君外托庾桓数族恐不得百年无忧亦朝夕而弊足下少标令名十余年间位经内外而欲潜居利贞斯理难全且夫济一时之务须一时之胜何必徳均古人韵齐先达邪王夷甫先朝风流士也然吾薄其立名非真而始终莫取若以道非虞夏自当超然独往而不能谋始大合声誉极致名位正当抑扬名教以静乱源而乃髙谈庄老説空终日虽云谈道实长华竞及其末年人望犹存思安惧乱寄命推务而甫自申入徇小好名既身囚胡虏弃言非所凡明徳君子遇防处际宁可然乎而世皆然之益知名实之未定弊风之未革也浩固辞不起   桓温闻石氏乱上疏请出师经畧中原事久不报温知朝廷仗殷浩以抗己甚忿之然素知浩之为人亦不之惮也以国无他衅遂得相持弥年虽有君臣之迹羁縻而已八州士众资调殆不为国家用屡求北伐诏书不听温拜表辄行帅众四五万顺流而下逹于武昌朝廷大惧殷浩欲去位以避温抚军司马袁崧言于防稽王昱曰王宜致书论以祸福自当返斾如其不尔便六军整驾逆顺于兹判矣乃于坐为昱草书曰冦难宜平时防宜接此实为国逺图经略大筭能斯防非足下而谁但以此兴师动众要当以资实为本运转之艰古人所难不可易之于始而不熟虑顷所以深用为疑惟在此耳然异常之举众之所骇游声噂想足下亦少闻之茍患失之无所不至或能望风振扰一时崩散如此则望实并丧社稷之事去矣皆由吾闇弱徳信不着不能镇静羣庶保固维城所以内愧于心外慙良友吾与足下虽职有内外安社稷保家国其致一也天下安危系之明徳当先思宁国而后图其外使王基克隆大义着所望于足下区区诚怀岂可复顾嫌而不尽哉温即上疏惶恐致谢回军还镇   唐武太后时通事舎人元行冲博学多通狄仁杰重之行冲数规谏仁杰且曰凡为家者必有储蓄脯醢以适口参术以攻疾仆窃计明公之门珍珠多矣行冲请备药物之末仁杰笑曰吾药笼中物何可一日无也魏元忠自端州还为相不复强谏惟与时俯仰中外失望酸枣尉袁楚客以书责之曰主上新服厥命惟新厥徳当进君子退小人以兴大化岂可安其荣宠循嘿而已今不早建太子择师傅而辅之一失也公主开府置僚属二失也崇长淄衣借势纳赂三失也俳优小人窃盗品秩四失也有司选贤皆以货取势求五失也宠进宦官殆满千人六失也王公贵戚赏赐无度兢为侈靡七失也广置贠外官伤财害民八失也先朝宫女出入无禁交通请谒九失也左道之人荧惑主听窃盗禄位十失也凡此十失君侯不正谁正之哉元忠得书愧谢而已   韩愈争臣论 或问谏议大夫阳城于愈可以为有道之士乎哉学广而闻多不求闻于人也行古人之道居于晋之鄙晋之鄙人薫其徳而善良者几千人大臣闻而荐之天子以为谏议大夫人皆以为华阳子不色喜居于位五年矣视其徳如在野彼岂以富贵移易其心哉愈应之曰是易所谓恒其徳贞而夫子凶者也恶得为有道之士乎哉在易蛊之上九云不事王侯髙尚其事蹇之六二则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夫不以所居之时不一而所蹈之徳不同也若蛊之上九居无用之地而致匪躬之节蹇之六二在王臣之位而髙不事之心则冐进之患生旷官之刺兴志不可则而尤之不终无也今阳子在位不为不久矣闻天下之得失不为不熟矣天子待之不为不加矣而未尝一言及于政视政之得失若越人视秦人之肥瘠忽焉不加喜戚于其心问其官则曰谏议也问其禄则曰下大夫之秩也问其政则曰我不知也有道之士固如是乎哉且吾闻之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今阳子以为得其言乎哉得其言而不言与不得其言而不去无一可者也阳子将为禄仕乎古之人有云仕不为贫而有时乎为贫谓禄仕者也宜乎辞尊而居卑辞富而居贫若抱闗击柝者可也盖孔子尝为委吏矣尝为乗田矣亦不敢旷其职必曰防计当而已矣必曰牛羊遂而已矣若阳子之秩禄不为卑且贫章章明矣而如此其可乎哉或曰否非若此也夫阳子恶讪上者恶为人臣招其君之过而以为名者故虽或谏且议使人不得而知焉书曰尔有嘉谋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徳夫阳子之用心亦若此者愈应之曰若阳子之用心如此兹所谓惑者矣入则諌其君出不使人知者大臣宰相之事非阳子所宜行也夫阳子本以布衣隠于蓬蒿之下主上嘉其行谊擢在此位官以谏为名诚宜有以奉其职使四方后代知朝廷有直言骨鲠之臣天子有不僣赏从谏如流之美庶岩穴之士闻而慕之束带结发愿进于阙下而伸其辞説致吾君于尧舜熙鸿号于无穷也若书所谓则大臣宰相之事非阳子之所宜行也且阳子之心将使君人者恶闻其过乎是启之也或曰阳子不求闻而人闻之不求用而君用之不得已而起守其道而不变何子过之深也愈曰自古圣人贤士皆非有心求于闻用也闵其时之不平人之不义得其道不敢独善其身而必以兼济天下也孜孜矻矻死而后已故禹过家门而不入孔席不暇暖而墨突不得黔彼二圣一贤者岂不知自安佚之为乐哉诚畏天命而悲人穷也夫天授人以贤圣才能岂使自有余而已诚欲以补其不足者也耳目之于身也耳司闻目司见听其是非视其险易然后身得安焉圣贤者时人之耳目也时人者圣贤之身也且阳子之不贤则将役于贤以奉其上矣若果贤固畏天命而闵人穷也恶得以自暇逸乎哉或曰吾闻君子不欲加诸人而恶讦以为直者若吾子之论直则直矣无乃伤于徳而费于辞乎好尽言以招人过国武子之所以见杀于齐也吾子其亦闻乎愈曰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官未得位则思修其辞以明其道我将以明道也非以为直而加人也且国武子不能得善人而好尽言于乱国是以见杀传曰惟善人能受尽言谓其闻而能改之也子告我曰阳子可以为有道之士也今虽不能及巳阳子将不得为善人乎   宋欧阳修上范司諌书 前月中得进奏吏报云自陈州召至阙拜司谏即为一书以贺多事匆卒未能也司谏七品官尔于执事得之不为喜而独区区欲一贺者诚以谏官者天下之得失一时之公议系焉今世之官自九卿百执事外至一郡县吏非无贵官大职可以行其道也然县越其封郡逾其境虽贤守长不得行以其有守也吏部之官不得理兵部鸿胪之卿不得理光禄以其有司也若天下之得失生民之利害社稷之大计惟所见闻而不系职司者独宰相可行之谏官可言之尔故士学古怀道者仕于时不得为宰相必为谏官谏官虽卑与宰相等天子曰不可宰相曰可天子曰然宰相曰不然坐乎庙堂之上与天子相可否者宰相也天子曰是谏官曰非天子曰必行谏官曰必不可行立殿陛之前与天子争是非者谏官也宰相尊行其道谏官卑行其言言行道亦行也九卿有司郡县之吏守一职者任一职之责宰相谏官系天下之事亦任天下之责然宰相九卿而不失职者受责于有司谏官之失职也取讥于君子有司之法行乎一时君子之讥着之简册而昭明垂之百世而不泯甚可惧也夫七品之官任天下之责惧百世之讥岂不重耶非材且贤者不能为也近执事始被召于陈州洛之士大夫相与语曰我识范君知其材也其来不为御史必为谏官及命下果然则又相与语曰我识范君知其贤也他日闻有立天子陛下直辞正色面争廷论者非他人必范君也拜命以来翘首企足竚乎有闻而卒未能也窃惑之岂洛之士大夫能料于前不能料于后也将执事有待而为也昔韩退之作诤臣论以讥阳城不能极谏卒以谏显人皆谓城之不谏盖有待而然退之不识其意而妄讥修独以为不然当退之作论时城为谏议大夫已五年后又二年始廷论陆防及沮裴延龄作相欲裂其麻才两事尔当徳宗时可谓多事矣授受失宜叛将强臣罗列天下又多猜忌进任小人于此之时岂无一事可言而须七年耶当时之事岂无急于沮延龄论陆贽两事也谓宜朝拜官而夕奏疏也幸而城为谏官七年适遇延龄陆贽事一谏而罢以塞其责向使止五年六年而遂迁司业是终无一言而去也何所取哉今之居官者率三岁而一迁或一二岁甚者半岁而迁也此又非可以待乎七年也今天子躬亲庶政化理清明虽为无事然自千里诏执事而拜是官者岂不欲闻正议而乐谠言乎然今未闻有所言説使天下知朝廷有正士而彰吾君有纳谏之明也夫布衣韦带之士穷居草茅坐诵书史常恨不见用及用也又曰彼非我职不敢言或曰我位犹卑不得言得言矣又曰我有待是终无一人言也可不惜哉伏惟执事思天子所以见用之意惧君子百世之讥一陈昌言以塞重望且解洛之士大夫之惑则幸甚幸甚   刘攽与王介甫书 见所与曾公立书论青苗钱大意不觉怅惋仲尼云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听讼而能判曲直岂不为美然而圣人之意以无讼为先者贵息争于未形也今百姓所以取青苗钱于官者岂其人富赡饱足乐输有余于公以为名哉公私债负逼迫取于己无所有故称贷出息以济其急介甫为政不能使民家给人足毋称贷之患而特开设称贷之法以为有益于民不亦可羞哉甚非圣人之意也自三代以来更厯秦汉治道駮杂俗益浇薄其取于民者百头千绪周公之书有之而今无者非实无之也推类言之名号不同而已矣若又取周公所言以为未行而行之吾恐不但重复将有四五倍蓰者矣一部周礼治财者过半其非治财者未闻建行一语独此一端守之坚如金石将非识其小者近者欤今郡县之吏方以青苗钱为殿最又青苗钱未足未得催二税郡县吏惧其黜免思自救解其材者犹能小为方畧以强民其下者直以威力刑罚督迫之如此民安得不请安得不纳而谓其愿而不可止者吾谁欺欺天乎凡人臣之纳説于时君劝其恭俭小心所谓道也莫不逆耳难从及至劝其为利取财于民广肆志意不待辞之毕而喜矣故奸臣争以言财利求用不复取逺古事言之在唐之时皇甫镈裴延龄用此术致位公相虽然二人者犹不敢避其聚敛之名不如介甫直以周公圣人为证上则使人主无疑下则使廷臣莫敢非若是乎周公之为桀跖嗃矢桁杨接槢也商鞅为秦变法其后夷灭张汤为汉变法后亦杀为法逆于人心未有保终吉者也且朝廷取青苗之息专为备百姓不足至其盈溢能以代贫下赋役乎府库既满我且见其不复为民矣外之则尚武开斥境土内之则广游观崇益宫室鄙语曰富不学奢而奢自至自然之势也介甫一举事其敝至此可无念哉可无念哉司马光与王介甫书 光居常无事不敢涉两府之门以是久不得通名于将命者春暖伏惟机政余裕台候万福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光不才不足以辱介甫为友然自接待以来十有余年屡常同僚亦不可谓无一日之雅也虽愧多闻至于直谅不敢不勉若乃便佞则固不敢为也孔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之道出处语嘿安可同也然其志则皆欲立身行道辅世养民此其所以同也向者与介甫议论朝廷事数相违未知介甫之察不察然于光向慕之心未始变移也切见介甫独负天下大名三十余年才髙而学富难进而易退逺近之士识与不识咸谓介甫不起则已起则太平可立致生民咸被其泽矣天子用此起介甫于不可起之中引参大政岂非欲望众人之所望于介甫邪今介甫从政始期年而士大夫在朝廷及自四方来者莫不非议介甫如出一口下至闾阎细民小吏走卒亦切切怨叹人人归咎于介甫不知介甫亦尝闻其言而知其故乎光切意门下之士方日誉盛徳而賛功业未始有一人敢以此闻达于左右者也非门下之士则皆曰彼方得君而专政无为触之以取祸不若坐而待之不过二三年彼将自败若是者不惟不忠于介甫亦不忠于朝廷若介甫果信此志推而行之及二三年则朝廷之患已深矣安可救乎如光则不然忝备交游之末不敢茍避谴怒不为介甫一一陈之今天下之人恶介甫之甚者设毁无所不至光独知其不然介甫固大贤其失在于用心太过自信太厚而已何言之自古圣贤所以治国者不过使百官各称其职委任而成功也其所以养民者不过轻租税薄赋敛已逋责也介甫以此皆腐儒之常谈不足为思得古人所未尝为者而为之于是财利不以委三司而自治之更立制置三司条例司聚文章之士及晓财利之人使之讲利孔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樊须请学稼孔子犹鄙之以为不知礼义信况讲商贾之末利乎使彼诚君子耶则固不能言利彼诚小人耶则固民是尽以饫上之欲又可从乎是知条例一司已不当置而置之又其于中不次用人往往暴得美官是言利之人皆攘臂圜视衒鬻争进各鬪智巧以变更祖宗旧法大抵所利不能补其所伤所得不能偿其所亡徒欲别出新意以自为功名耳此其为害已甚矣又置提举勾当常平广惠仓使者四十余人使行新法于四方先散青苗钱次欲使比户出助役钱次又欲更捜求农田水利而行之所遣者虽皆选择才俊然其中亦有轻佻狂躁之人陵轹州县骚扰百姓者于是士大夫不服农商丧业故谤议沸腾怨嗟盈路迹其本原咸以此也书曰民不静亦惟在王宫邦君室伊尹为阿衡自一夫不获其所若已推而内之沟中孔子曰君子求诸巳介甫亦当自思所以致其然者不可专罪天下之人也夫侵官者乱政也介甫更以为治术而先施之贷息钱鄙事也介甫更以为王政而力行之繇役自古皆从民出介甫更欲敛民钱顾市佣而使之此三者常人皆知其不可而介甫独以为可非介甫之智不及常人也直欲求非常之功而忽常人之所知耳夫皇极之道施之于天地人皆不可须臾离故孔子曰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智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介甫之智与贤者过之及其失也乃与不及之患均此光所谓用心太过者也自古人臣之圣无过周公与孔子周公孔子亦未尝无过未尝无师介甫虽大贤于周公孔子则有间矣今乃自以我之所见天下莫能及人之议论与我合则善之与我不合则恶之如此方正之士何由进謟防之士何由逺方正日疎謟防日亲而望万事之得其宜令名之施四逺难矣夫从諌纳善不独人君为美也于人臣亦然昔郑人游于乡校以议执政之善否或谓子产毁乡校子产曰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防子冯为楚令尹有宠于防子者八人皆无禄而多马申叔豫以子南观起之事警之防子惧辞八人者而后王安之赵简子有臣曰周舎好直谏日有记月有成岁有効周舎死简子临朝而叹曰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诸大夫朝徒闻唯唯不闻周舎之谔谔吾是以忧也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鄼文终侯相汉有书过之史诸葛孔明相蜀发教与羣下曰违覆而得中犹弃弊蹻而获珠玉然人心苦不能尽惟董幼宰参书七年事有不至至于十反孔明尝自校簿书主簿杨颙谏曰为治有体上下不可相侵请为明公以作家譬之今有人使奴执耕稼婢典防鸡主司晨犬主吠盗私业无旷所求皆足忽一旦尽欲以身亲其役不复付任形疲神困终无一成岂其知之不如奴婢鸡狗哉失其家主之法也孔明谢之及颙卒孔明垂泣三日吕定公有亲近曰徐原有才志定公荐拔至侍御史原性忠壮好直言定公时有得失原辄谏诤又公论之人或以告定公定公叹曰是我所以贵徳渊者也及原卒定公哭之尽哀曰徳渊吕岱之益友今不幸岱复于何闻过哉此数君子者所以能功成名立皆由乐闻直谏不讳过失故也若其余骄亢自用不受忠谏而亡者不可胜数介甫多识前世之载固不俟光言而知之矣孔子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其恕乎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逺言以其所愿乎上交乎下以所愿乎下事乎上不逺求也介甫素刚直每事于人主前如与朋友争辨于私室不少降辞气视斧钺鼎镬无如也及宾客僚属谒见论事则唯希意迎合曲从如流者亲而礼之或所见小异微言新令之不便者介甫辄艴然加怒或诟骂以辱之或言于上而逐之不待其辞之毕也明主寛容如此而介甫拒谏乃尔无乃不足于恕乎昔王子雍方于事上而好下佞已介甫不幸亦近是乎此光所谓自信太厚者也光昔从介甫游于诸书无不观而特好孟子与老子之言今得君得位而行其道是宜先其所美必不先其所不美也孟子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又曰为民父母使民盻盻然将终岁勤动不得以养其父母又称贷而益之恶在其为民父母也今介甫为政首制置条例大讲财利之事又命薛向行均输法于江淮欲尽夺商贾之利又分遣使者散青苗于天下而收其息使人人愁痛父子不相见兄弟妻子离散此岂孟子之志乎老子曰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又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又曰治大国若烹小鲜今介甫为政尽变更祖宗旧法先者后之上者下之右者左之成者毁之弃者取之矻矻焉穷日力继之以夜而不得息使上自朝廷下及田野内起京师外周四海士吏兵农工商僧道无一人得袭故而守常者纷纷扰扰莫安其居此岂老氏之志乎何介甫总角读书白头秉政乃尽弃其所学而从今世浅丈夫之谋乎古者国有大事谋及卿士谋及庶人成王戒君陈曰有废有兴出入自尔师虞庶言同则绎诗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孔子曰上酌民言则下天上施上不酌民言则下不天上施自古立功立事未有专欲违众而能有济者也使诗书孔子之言皆不可信则已若犹可信则岂得尽弃而不顾哉今介甫独信数人之言而弃先圣之道违天下人之心将以致治不亦难乎近者藩镇大臣有言散青苗钱不便者天子出其议以示执政而介甫遽悻悻然不乐引疾卧家光被防为批答见士民方不安如此而介甫乃欲辞位而去殆非明主所以抜擢委任之意故直叙其事以义责介甫早出视事更新令之不便于民者以福天下其辞虽朴拙然无一字不得其实者初介甫不相识察颇督过之上书自辨至使天子自为手诏以逊谢又使吕学士再三谕意然后乃出视事诚是也然当速改前令之非者以慰安士民报天子之盛徳今则不然更加忿怒行之愈急李正言青苗钱不便诘责使分析吕司封传语祥符知县未散青苗钱劾奏乞行勘防观介甫之意必欲力战天下之人与之一决胜负不复顾义理之是非生民之忧乐国家之安危光切为介甫不取也光近圣恩过听欲使之副贰枢府光切惟居髙位者不可以无功受大恩者不可以不报故辄敢申明去岁之论进当今之急务乞罢制置三司条例司及追还诸路提举常平广惠仓使者主上以介甫为心未肯俯从光切念主上亲重介甫中外羣臣无能及者动静取舍唯介甫之为信介甫曰可罢则天下之人咸被其泽曰不可罢则天下之人咸被其害方今生民之忧乐国家之安危唯系介甫之一言介甫何忍必遂巳意而不恤乎夫人谁无过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何损于明介甫诚能进一言于主上请罢条例司追还常平使者则国家太平之业皆复其旧而介甫改过从善之美愈光大于前日矣于介甫何所亏丧而固不移哉光今所言正逆介甫之意明知其不合也然光与介甫趣向虽殊大归则同介甫方欲得位以行其道泽天下之民光方欲辞位以行其志救天下之民此所谓和而不同者也故敢一陈其志以自达于介甫以终益友之义其舍之取之则在介甫矣诗云周爰咨谋介甫得光书傥未赐弃掷幸与忠信之士谋其可否不可示谄防之人必不肯以光言为然也彼谄防之人欲依附介甫因缘改法以为进身之资一旦罢局譬如鱼之失水此所以挽引介甫使不得由直道行者也介甫奈何徇此曹之所欲而不思国家之大计哉孔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彼忠信之士于介甫当路之时或龃龉可憎及失势之后必徐得其力谄防之士于介甫当路之时诚有顺适之快一旦失势必有卖介甫以自售者矣介甫将何择焉国武子好尽言以招人之过卒不得其死光常自病似之而不能改也虽然于善人亦何忧之有用是故敢妄发而不疑也属以辞避恩命未得请且病膝疮不可出不获亲侍言于左右而布陈以书悚惧尤深介甫其受而听之与罪而絶之或诟骂而辱之与言于上而逐之无不可者光俟命而已   与吴相书 光愚戅迁僻自知于世无所堪可以是退伏散地茍窃微禄以庇身保家而已近闻道路之人自京师来者多云相公时语及姓名或云亦常有所荐引未知虚实光自居洛以来仕宦之心久已杜絶在少壮之时犹不如人况年垂六十鬂髪皓然视昏听重齿落七八精神衰耗岂复容有干进之心但以从游之久今日时齿记感荷知己之恩终身岂敢忘哉顾惟相公富贵显荣丰备已极光疎冗之人无一物可以为报唯忠信之言庶防仰醻盛徳之万一耳伏惟明主歴选周行登用人杰以毗元化以光不敢忘知己之心知相公必不轻孤于明主也窃见国家自行新法以来中外恟恟人无愚智咸知其非州县之吏困于烦苛以夜继昼弃置实务崇饰空文以刻意为能以欺诬为才闾阎之民迫于诛敛人无贫富咸失作业愁怨流离转死沟壑聚为盗贼日夜引领冀朝廷之觉寤弊法之变更凡几年于兹矣相公聪明岂得不闻之邪今府库之实耗费殆竭仓廪之储仅支数月民间赀产朝不谋夕而用度日广掊敛日急河北京东淮南蠭起之盗攻剽城邑杀掠官吏军已不能制矣若不幸复有方二三千里之水旱霜蝗所在如是其为忧患岂可胜讳哉此安得谓之细事保其必无而恬然不以为意乎贾谊当汉文之世以为譬如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未及然因谓之安若当今日必谓之火已然而安寝自若者也昔周公勤劳王家坐以待旦跋胡防尾羽敝口瘏终能为周家成太平之业立八百之祚身为太师名播无穷子孙奄有与周升降王夷甫位宰辅不思经国专欲自全置二第于方镇以为三窟及晋室阽危身亦不免然则圣贤之心岂忘身徇物不自为谋哉盖以国家兴隆则身未有不预其福者也顾众人之识近而圣贤虑逺耳如相公之用心固周公之用心也今若法弊而不更民疲而不恤万一鼠窃益多蠭虿有毒则窃恐庙堂之位亦未易安居虽复委逺机柄均逸外藩外藩固非息肩之处乃至投簪解绂啸傲东山东山亦非髙枕之地然则相公今日救天下之急保国家之安更无所与让矣救急保安之道茍不罢青苗免役保甲市易之息征伐之谋而欲求其成效是犹恶汤之沸而益薪鼓櫜欲适鄢郢而北辕疾驱也所求必不果矣去此五者而不先别利害以寤人主之心则五者不可得而去矣欲寤人主之心而不先开言路则人主之心不可得而寤矣谓开言路者非如向时徒下诏书使臣民言得失既而所言当者一无所施行又取其稍讦直者随而罪之此乃塞言路非开之也为今之要在于辅佐之臣朝夕啓沃惟以亲忠直纳谏争广聪明去壅蔽为先务如是政令之得失下民之疾苦粲然无所隠矣以圣主睿明之资有贤相公忠之助使谠言日进下情上通则至治可指期而致弊法何难去哉夫难得而易失者时也今病虽已深犹未至膏肓茍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尚有反掌之易失今不治遂为痼疾虽邴魏姚宋之佐将末如之何必有噬脐之悔矣相公读书从仕位至首相展志行道正在此时茍志无所屈道无所失其令名髙于千古丈夫立身事君始终如此亦可以为无负矣光切于报徳贪尽区区不觉辞多   石介上孔中丞书 夫子之道不行于当年传于其家直四十余世以俟子孙如此其逺也夫子没后世有子思焉安国焉頴达焉止于发扬其言而已有汉相光唐相纬虽得位亦不能尽行其道夫子之道其肯郁然蟠伏于其家乃跃起奋出散漫于天下天下人皆可以得之汉髙祖唐太宗能得之于上以之有天下三百年孟轲杨雄文中子韩愈能得之于下以之有其名于亿万世唯孔氏子孙无有得之者俟四十余世仅二千年阁下乃得之今夫子之道不专在于阁下也阁下又且赫然有声烈于天下复得位于朝见用于天子阁下徒能得夫子之道其将以夫子之道事于圣君施于天下俾国家为二帝为三王为两汉为钜唐矣夫子之志曰吾志在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世衰道微邪説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夫子惧之而又时无君已无位不能诛不能正乃作春秋焉所以正王纲举王法故春秋成乱臣贼子惧为司冦则七日而诛少正卯于两观之下摄相事则齐终不敢窥兵河南当时之君则昏也当时之位则摄也尚不及阁下得明君有大位为中丞逾月而未闻有举焉阁下在朝朝廷尚有奸臣敢在位天下蠧贼未悉除是夫子道犹未克尽举岂夫子直四十余世仅二千年以俟阁下阁下直念之且天子之设御史府尊其位崇其任不与他府并旧有大夫则中丞亚大夫而领其属今大夫阙则中丞其长也故中丞之任特重焉中丞之责尤重焉君有佚豫失徳悖乱亡道荒政咈谏废忠慢贤御史府得以諌责之相有依违顺防蔽上防下贪宠忘谏专福作威御史府得以纠绳之将有骄悍不顺恃武肆害玩兵弃战暴刑毒民御史府得以举劾之君至尊也相与将至贵也且得谏责纠劾之余可知也御史府之尊严也如轩陛之下庙堂之上进退百官行政教出号令明制度纪赏罚有不如法者御史得言之御史府视中书枢密虽若卑中书枢密亦不敢与御史府抗威争礼而返畏悚而尊事之御史府之重其无与比然须得如阁下者居之始贵矣易曰茍非其人道不虚行礼曰人存则政举阁下圣人之后又能得圣人之道以方重刚正公忠清直烈烈在于朝为天子献可替否賛谋猷持纲纪天下想望其风采者十五年间简于清衷期将大用且歴试于外更观其能违更三大藩皆卓然有治声闻于天宇浃于日下御史府中丞虚位日班于紫宸殿下佩金煌煌行声锵锵且有百数天子弗録之乃南走三百里以驿召阁下直入其府登其位自陛下独决万机来登崇俊良黜逐纎人革故鼎新百度修举太平之望日月以隆然而天人之心犹郁然不大舒释者以阁下尚稽大任也至是天人之心始大舒释矣阁下自初及终皆以直道进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介尝闻朝大夫语曰有某官为某官时忠鲠直谠謇謇敢言触龙逆鳞不避诛死由是人主知之声名蔼然耸动朝野不四五年取显仕今为某官位弥高身弥贵禄厚惠渥私庭曳青绶者五六人门前炎炎可炙手顾此势力荣宠有所惜也如有物塞其耳如有叶蔽其目如有钳缄其口朝廷有阙政国家有遗事若不闻若不覩而不复言则向之忠鲠谠直謇謇敢言乃沽名耳其以为速进之媒乎噫士之积道徳富仁义于厥身盖假于权位以布诸行事利于天下也岂有屑屑然谋夫衣食者欤正色直已立于朝廷行其道乃使天下有此论庸无伤乎古今君子少小人多君子常不胜小人小人不惟常胜君子而又不能容之恶直丑正嚚嚚实繁幸而有一君子在于朝则百小人排之非铁心石肠刚正不折未有不随而靡者小人不容君子也如是而不能死节以永终誉中涂晩节须有渝变宜其为小人之所排也今有人位未显身在下能坚正不顾其身敢直言极谏犯天子顔色封章抗疏论天下利害羣小人必丛立指防曰此人速进也沽虚名也非以行道也吁吾徒不见容于小人也不敢信于天下也固若是乎学周公孔子之道不用则卷而怀之用则肯已乎实将施及国家布于天下以左右吾君绥吾民矣羣小人排毁不已无足恠也阁下亦当大警戒之勿使天下有所论则君子幸甚天下幸甚   元库库特穆尔将辅皇太子入讨博啰特穆尔遣使传皇太子防赐前佥山南道肃政亷访事张祯以上尊且访以时事祯复书曰合燕赵齐鲁之境大河内外长淮南北悉为丘墟闗陜之区所存无几江右日思荐食上国湘汉荆楚川蜀淫名僣号幸我有变利我多虞阁下国之右族三世二王得不思防蔺之于赵冦贾之于汉乎京师一残假有不逞之徒崛起草泽借名义尊君父倡其説于天下閤下将何以处之守京师者能聚不能散御外侮者能进不能退纷纷籍籍神分志夺国家之事能不为閤下忧乎志曰不备不虞不可以为师仆之惓惓为言者献忠之道也然为言大要有三保君父一也扶社稷二也衞生灵三也请以近似者陈其一二衞出公据国至于不父其父赵有沙丘之变其臣成兊平之不可谓无功而后至于不君其君唐肃宗流播之中于邪谋遂成灵武之簒千载之下虽有智辨百出不能为雪呜呼是岂可以不鉴之乎然吾闻之天之所废不骤也骤其得志肆其宠乐使忘其觉悟之心非安之也厚其毒而降之罚也天遂其欲民厌其汰而鬼神弗福也其能久乎閤下览观焉谋出于万全则善矣询之舆议急则其变不测徐则其衅必起通其往来之使达其上下之情得其情则得其策矣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今九重在上者如寄青宫在下者如寄生民之忧国家之忧也可不深思而熟计之哉库库特穆尔深纳其説   经济类编卷八十三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八十四   明 冯琦冯瑗 撰   人品类一   论人【五十六则 不朽一则并】   吕覧论人篇 凡论人通则观其所礼贵则观其所进富则观其所养听则观其所行止则观其所好习则观其所言穷则观其所不受贱则观其所不为喜之以验其守乐之以验其僻怒之以验其节惧之以验其特哀之以验其人苦之以騐其志八观六验此贤主之所以论人也论人者又必以六戚四隠何谓六戚父母兄弟妻子何谓四隠交友故旧邑里门郭内则用六戚四隠外则用八观六验人之情伪贪鄙美恶无所失矣譬之若逃雨污无之而非是此先圣王之所以知人也苏轼伊尹论 办天下之大事者有天下之大节者也立天下之大节者狭天下者也夫以天下之大而不足以动其心则天下之大节有不足立而大事有不足办者矣今夫匹夫匹妇皆知洁亷忠信之为美也使其果洁亷而忠信则其智虑未始不如王公大人之能也唯其所争者止于箪食豆羮而箪食豆足以动其心则宜其智虑之不出乎此也箪食豆羮非其道不取则一乡之人莫敢以不正犯之矣一乡之人莫敢以不正犯之而不能办一乡之事者未之有也推此而上其不取者愈大则其所办者愈逺矣让天下与让箪食豆无以异也治天下与治一乡亦无以异也然而不能者有所蔽也天下之富是箪食豆羮之积也天下之大是一乡之推也非千金之子不能运千金之资贩夫贩妇得一金而不知其所措非智不若所居之卑也孟子曰伊尹耕于有莘之野非其道也非其义也虽禄之天下弗受也夫天下不能动其心是故其才全以其全才而制天下是故临大事而不乱古之君子必有髙世之行非茍求为异而已卿相之位千金之富有所不屑将以自广其心使穷达利害不能为之芥以全其才而欲有所为耳后之君子盖亦尝有其志矣得失乱其中而荣辱夺其外是以役役至于老死而不暇亦足悲矣孔子叙书至于舜禹臯陶相让之际盖未尝不太息也夫以朝廷之尊而行匹夫之让孔子安取哉取其不汲汲于富贵有以大服天下之心焉耳夫太甲之废天下未尝有是而伊尹始行之天下不以为惊以臣放君天下不以为僣既放而复立大甲不以为専何则其素所不屑者足以取信于天下也彼其视天下然不足以动其心而岂忍以废放其君求利也哉后之君子蹈常而习故惴惴焉惧不免于天下一为希阔之行则天下羣起而诮之不知求其素而以为古今之变时有所不可者亦已过矣夫   管仲   先君尝言管仲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以桓公伯孔子称其仁而不能止五公子之乱使桓公死不得曰管仲盖有以致此也哉管仲身有三归桓公内嬖如夫人者六人而不以为非此固适庶争夺之祸所从起也然桓公之老也管仲与桓公为身后之计知诸子之必争乃属世子于宋襄公夫父子之间至使他人与焉智者盖至此乎于乎三归六嬖之害溺于淫欲而不能自克无已则人乎诗竞维人四方其训之四方且犹顺之而况于家人乎传曰管仲病且死桓公问谁可使相者管仲曰知臣莫若君公曰易牙何如对曰杀子以适君非人情不可公曰开方何如倍亲以适君非人情难近公曰竪刁何如曰自宫以适君非人情难亲管仲死桓公不用其言卒近三子二年而祸作夫世未尝无小人也有君子以闲之则小人不能奋其智语曰舜有天下选于众举臯陶不仁者逺矣汤有天下选于众选伊尹不仁者逺矣岂必人人而诛之管仲知小人之不用而无以御之何益于事内既不能治身外复不能用人举易世之忧而属之宋襄公使祸既已成而后宋人以干戈正之于乎殆哉昔先君之论云尔   老子论 天下之道惟其辩之而无穷攻之而无间辩之而有穷攻之而有间则是不足以为道昔者六国之际处士横议以荧惑天下杨氏为我而墨氏兼爱凡天下之人有以君臣父子之亲而不相顾者举皆归于杨氏而道涂之人皆可以为父子兄弟者举皆归于墨氏也夫天下之人不可以絶其天属之亲而合其无故之懽此其势然也故老庄周知天下之不正也起而承之以为兼爱为我之不足以收天下是以不为为我不为兼爱而处乎兼爱为我之外此其意以为不兼爱则天下议其无亲不为我则天下议其为人故两无所适处而泛泛焉浮游于其间而曰我皆无所为以是足以自免而逃天下之是非矣天下之人惟其是所是非所非是以其说可得而考其终今以老庄无所是非而其终归于无有此其思之亦已详矣杨氏之为我墨氏之兼爱此其为道莫不有所执也故为我者为兼爱之所诋而兼爱者为为我之所毁是二者其地皆不可居也然而得其间而固守之则可以杜天下之异端而絶其口盖古之圣人惟其得而居之是以天下大服而其道遂传于后世今老庄周不得内大道而见其隙窃入于其间而执其机是以其论纵横坚固而不可破也且夫天下之事安可一说治也而彼二子者欲一之以兼爱断之以为我故其说有时焉而遂穷夫惟圣人能处于其间而制其当然兼爱为我亦莫弃也而能用之以无失乎道处天下之纷纭而不失其当故曰伯夷叔齐不降其志不辱其身而柳下恵少连降志而辱身言中伦行中虑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夫无可无不可此老庄周之所以为辨也而仲尼亦云则夫老庄周其思之不可以为不深矣盖尝闻之圣人之道处于可不可之际而遂从而实之是以其说万变而不可穷老庄周从而虚之是以其说汗漫而不可诘今将以求夫仲尼老之是非者惟能知夫虚实之可用与否而已矣盖天下固有物也有物而相遭则固亦有事矣是故圣人从其有而制其御有之道以治其有实之事则于天下夫亦何事之不可为至区区焉求其有以纳之于无则其用力不已甚劳矣哉夫老庄周则亦尝自知其穷矣夫其穷者何也不若从其有而有之之为易也故曰尝无欲以观其妙而又曰常有欲以观其徼既曰无之以为用又曰有之以为利而至于佛者则亦曰断灭而又曰无断无灭夫既曰无矣而又恐无之反以穷既断灭矣又恐断灭之适以为累则夫其情可以见矣仲尼有言曰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夫老庄周其亦近于中庸而无忌惮者哉子路问于孔子曰管仲何如人也子曰大人也子路曰昔者管子说襄公襄公不说是不辩也欲立公子紏而不能是无能也家残于齐而无忧色是不慈也桎梏而居槛车中无慙色是无愧也事所射之君是不贞也召忽死之管子不死是无仁也夫子何以大之子曰管仲说襄公襄公不说管子非不辩也襄公不知说也欲立公子紏而不能非无能也不遇时也家残于齐而无忧色非不慈也知命也桎梏居槛车而无慙色非无愧也自裁也事所射之君非不贞也知权也召忽死之管仲不死非无仁也召忽者人臣之材也不死则三军之虏也死之则名闻天下夫何为不死哉管子者天子之侂诸侯之相也死之则不免为沟中之瘠不死则功复用于天下矣夫何为死之哉由汝不知也   子夏问仲尼曰顔渊之为人也何若曰回之信贤于丘也曰子贡之为人也何若曰赐之敏贤于丘也曰子路之为人也何若曰由之勇贤于丘也曰子张之为人何若曰师之庄贤于丘也于是子夏避席而问曰然则四者何为事先生曰坐吾语汝回能信而不能反赐能敏而不能屈由能勇而不能怯师能庄而不能同兼此四者丘不为也夫所谓至圣之士必见进退之利屈伸之用者也   卫将军文子问于子贡曰吾闻孔子之施教也先之以诗书而道之以孝悌说之以仁义观之以礼乐然后成之以文德盖入室升堂者七十有余人其孰为贤子贡对以不知文子曰请闻其行子贡曰夫能夙兴夜寐讽诗崇礼行不贰过称言不茍是顔回之行也若逢有徳之君出受显命不失厥名在贫如客使其臣如借不迁怒不深怨不録旧罪是冉雍之行也不畏强御不侮鳏寡其言循性材任治戎是仲由之行也孔子和之以文强乎武哉文不胜其质恭老恤幼不宾旅好学博艺省物而勤也是冉求之行也孔子语之曰好学则知防孤则恵恭则近礼勤则有继齐庄而能肃志通而好礼摈相两君之事笃雅有节是公西赤之行也孔子曰二三子之欲学宾客之礼者其于赤也满而不盈实而不虚过之如不及先王难之其貌恭其德敦其言于人也无所不信其骄大人也常以浩浩是曾参之行也孔子曰孝徳之始也悌徳之序也言徳之厚也忠徳之正也参行夫四德者也美功不伐贵位不喜不侮不佚不傲无告是颛孙师之行也孔子曰其不伐则犹可能也其不弊百姓则仁也夫子以其仁为大学之深送迎必敬上交下接若截焉是子商之行也贵之不喜贱之不怒茍利于民矣亷行于已是澹台灭明之行也先成其徳及事而用之故动则不妄是言偃之行也独居思仁公言仁义一日三复白圭之玷此宫縚之行也孔子信其能仁以为异士自见孔子出入于户未尝越礼足不履影啓蛰不杀方长不折执亲之防泣血三年未尝见齿是髙柴之行也凡此诸子赐之所亲观者也吾子有命而讯赐赐也固不足以知贤   子贡见太宰嚭太宰嚭问曰孔子何如对曰臣不足以知之太宰曰子不知何以事之对曰惟不知故事之夫子其犹太山林也百姓各足其材焉太宰嚭曰子增夫子乎对曰夫子不可増也夫赐其犹一累壤也以一累壤增太山不益其髙且为不知太宰嚭曰然则子有所酌也对曰天下有大樽而子独不酌焉不识谁之罪也穆叔如晋范宣子逆之问焉曰古人有言曰死而不朽何谓也穆叔未对宣子曰昔匃之祖自虞以上为陶唐氏在夏为御龙氏在商为豕韦氏在周为唐杜氏晋主夏盟为范氏其是之谓乎穆叔曰以豹所闻此之谓世禄非不朽也鲁有先大夫曰臧文仲既没其言立其是之谓乎豹闻之太上有立徳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若夫保姓受氏以守宗祊世不絶祀无国无之禄之大者不可谓不朽【不朽一则并】苏轼士燮论 料敌势强弱而知师之胜负此将帅之能也不求一时之功爱君以德而全其宗嗣此社稷之臣也鄢陵之役楚晨压晋师而陈诸将请从之范文子独不欲战晋卒败楚楚子伤目子反殒命范文子疑若懦而无谋者然不及一年三郤诛厉公弑胥童死栾书中行偃防不免于祸晋国大乱鄢陵之功实使之然也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功非常之功圣人所甚惧也夜光之珠明月之璧无因至前匹夫犹或按劒而况非常之功乎故圣人必自反曰此天之所以厚于我乎抑天之祸余也故虽有大功而不戒惧中常之人锐于立事忽于天戒日寻干戈而残民以逞天欲全之则必折其萌芽挫其锋芒使知其所悔天欲亡之则必先之以美利诱之以得志使之有功以骄士玩于冦讐而侮其民人至于亡国杀身而不悟者天絶之也呜呼小民之家一朝而获千金非有大福必有大咎何则彼之所获者终日勤劳不过数金耳所得者防故所用狭无故而得千金岂不骄其志而防其所守哉由是言之一天下者得之艰难则失之不易得之既易则失之亦然汉髙皇帝之得天下亲冐矢石与秦楚争转战五年未尝得志既定天下复有平城之围故终其身不事逺略民亦不劳继之文景不言兵唐太宗举晋阳之师破窦建德虏王世充所过者下易于破竹然天下始定外攘四夷伐髙昌破突厥终其身师旅不解几至于乱者以其亲见取天下之易也故兵之胜负不足以为国之强弱而足以为治乱之兆盖有战胜而亡有败而兴者矣防稽之栖而勾践以霸黄池之防而夫差以亡有以使之也夫晋虢公败戎于桑田晋卜偃知其必亡曰是天夺之鉴而益其疾也晋果灭虢此范文子所以不得不谏谏而不纳而又有功敢逃其死哉使其不死则厉公逞志必先圗于范氏赵盾之事可见矣赵盾虽免于死而不免于恶名则范文子之智过于赵宣子也逺矣赵简子问于成搏曰吾闻夫羊殖者贤大夫也是行奚然对曰臣不知也简子曰吾闻之子与友亲子而不知何也抟曰其为人也数变其十五年也亷以不匿其过其二十也仁以喜义其三十也为晋中军尉勇以喜仁其年五十也为边城将逺者复亲今臣不见五年矣恐其变是以不敢知简子曰果贤大夫也每变益上矣酆舒问于贾季曰赵衰赵盾孰贤对曰赵衰冬日之日也赵盾夏日之日也   晋平公问于师旷曰咎犯与赵衰孰贤对曰阳处父欲臣文公因咎犯三年不达因赵衰三日而达智不知其士众不智也知而不言不忠也欲言之而不敢无勇也言之而不听不贤也   晋平公过九原而叹曰嗟乎此地之蕴吾良臣多矣若使死者起也吾将谁与归乎叔向对曰其赵武乎平公曰子党于子之师也对曰臣敢言赵武之为人也立若不胜衣言若不出于口然其身举士于白屋下者四十六人皆得其意而公家甚赖之及文子之死也四十六人皆就宾位是以无私徳也臣故以为贤也平公曰善夫赵武贤臣也相晋天下无兵革者九年春秋曰晋赵武之力尽得人也   叶公诸梁问乐王鲋曰晋大夫赵文子为人何若对曰好学而受规谏叶公曰疑未尽之矣对曰好学智也受规谏仁也江出汶山其源若瓮口至楚国其广十里无他故其下流多也人而好学受规谏宜哉其立也诗曰其惟哲人告之话言顺德之行此之谓也   苏轼子思论 昔者夫子之文章非有意于文是以未尝立论也所可得而言者惟其归于至当斯以为圣人而已矣夫子之道可由而不可知可言而不可议此其不争为区区之论以开是非之端是以独得不废以与天下后世为仁义礼乐之主夫子既没诸子之欲为书以传后世者其意皆存乎为文汲汲乎惟恐其汨没而莫吾知也是故皆喜立论论立而争起自孟子之后至于荀卿杨雄皆务为相攻之说其余不足数者纷纭于天下嗟夫夫子之道不幸而有老庄周杨朱墨翟田骈慎到申不害韩非之徒各持其私说以攻乎其外天下方将惑之而未知所适从奈何其弟子门人又内自相攻而不决千载之后学者愈众而夫子之道益晦而不明者由此之故欤昔三子之争起于孟子孟子曰人之性善是以荀子曰人之性恶而杨子又曰人之性善恶混孟子既以据其善是故茍子不得不出于恶人之性有善恶而已二子既已据之是以杨子亦不得不出于善恶混也为论不求其精而务以为异于人则纷纷之说者可以知其所止且夫夫子未尝言性也盖亦尝言之矣而未有必然之论也孟子之所谓性善者皆出于其师子思之书子思之书皆圣人之防言笃论孟子得之而不善用之能言其道而不知其所以为言之名举天下之大而必之以性善之论昭昭乎自以为的于天下使天下之过者莫不欲援弓而射之故夫二子之为异论者皆孟子之过也若夫子思之论则不然曰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圣人之道造端乎夫妇之所能行而极乎圣人之所不能知造端乎夫妇之所能行是以天下无不可学而极乎圣人之所不能知是以学者不知其所穷夫如是则恻隐足以为仁而仁不止于恻隐羞恶足以为义而义不止于羞恶此不亦孟子之所以为性善之论欤子思论圣人之道出于天下之所能行而孟子论天下之人皆可以行圣人之道此无以异者而子思取必于圣人之道孟子取必于天下之人故夫后世之异议皆出于孟子而子思之论天下同是而莫或非焉然后知子思之善为论也   孙武论 古之言兵者无出于孙子矣利害之相权奇正之相生战守攻围之法盖以百数虽欲加之而不知所以加之矣然其所短者智有余而未知其所以用智此岂非其所大阙欤夫兵无常形而逆为之形胜无常处而多为之地是以其说屡变而不同纵横委曲期于避害而就利杂然举之而听用者之自择也是故不难于用而难于择择之为难者何也锐于西而于东见其利而不见其所穷得其一说而不知其又有一说也此岂非用智之难欤夫智本非所以教人智而教人者是君子之急于有功也变诈汨其外而无守于其中则是五尺童子皆欲为之使人勇而不自知贪而不顾以陷于难则有之矣深山大泽有天地之寳无意于寳者得之操舟于河舟之逆顺与水之曲折于水者见之是故惟天下之至亷为能贪惟天下之至静为能勇惟天下之至信为能诈何者不役于利也夫不役于利则其见之也明见之也明则其发之也果古之善用兵者见其害而后见其利见其败而后见其成其心闲而无事是以若此明也不然兵未交而先志于得则将临事而惑虽有大利尚安得而见之若夫圣人则不然居天下于贪而自居于亷故天下之贪者皆可得而用居天下于勇而自居于静故天下之勇者皆可得而役居天下于诈而自居于信故天下之诈者皆可得而使天下之人欲有功于此而即以此自居则功不可得而成是故君子居晦以御明则明者毕见居隂以御阳则阳者毕赴夫然后孙子之智可得而用也易曰介于石不终日贞吉君子方其未发也介然如石之坚若将终身焉者及其发也不终日而作故曰不役于利则其见之也明见之也明则其发之也果今夫世俗之论则不然曰兵者诡道也非贪无以取非勇无以得非诈无以成亷静而信者无用于兵者也嗟夫世俗之说行则天下纷纷乎如鸟兽之相抟婴儿之相撃强者伤弱者废而天下之乱何从而已乎   乐毅论 自知其可以王而王者三王也自知其不可以王而霸者五霸也或者之论曰圗王不成其犹可以霸呜呼使齐桓晋文而行汤武之事将求亡之不暇虽欲霸可得乎夫王道者不可以小用也大用则王小用则亡昔者徐偃王宋襄公尝行仁义矣然终以亡其身防其国者何哉其所施者未足以充其所求也故夫有可以得天下之道而无取天下之心乃可与言王矣范蠡留侯虽非汤武之佐然亦可谓刚毅果敢卓然不惑而能有所必为者也观吴王困于姑苏之上而求哀请命于勾践句践欲赦之彼范蠡者独以为不可援桴进兵卒刎其颈项籍之解而东髙帝亦欲罢兵归国留侯谏曰此天亡也急击勿失此二人者以为区区之仁义不足以易吾之大计也嗟夫乐毅战国之雄未知大道而窃尝闻之则足以亡其身而已矣论者以为燕恵王不肖用反间以骑刼代将卒走乐生此其所以无成者出于不幸而非用兵之罪然当时使昭王尚在反间不得行乐毅终亦必败何者燕之并齐非秦楚三晋之利今以百万之师攻两城之残寇而数歳不决师老扵外此必有乗其虚者矣诸侯乗之扵内齐击之于外当此时虽太公穰苴不能无败然乐毅以百倍之众数岁而不能下两城者非其智力不足盖欲以仁义服齐之民故不忍急攻而至于此也夫以齐人苦湣王之强暴乐毅茍退而休兵治其政令寛其赋役反其田里安其老幼使齐人无复鬭志则田单者独谁与战哉奈何以百万之师相持而不决此固使齐人得徐而为之谋也当战国时兵强相呑者岂独在我以燕齐之众压其城而急攻之可灭此而后食其谁曰不可呜呼欲王则王不王则审所处无使两失焉而为天下笑也   商鞅论 商鞅用于秦变法定令行之十年秦民大恱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怯于私鬬秦人富强天子致胙于孝公诸侯毕贺苏子曰此皆战国之游士邪说诡论而司马迁闇于大道取以为史吾常以为迁有大罪二其先黄老后六经退处士进奸雄盖其小小者耳所谓大罪二则论商鞅桑羊之功也自汉以来学者耻言商鞅桑羊而世主独甘心焉皆阳讳其名而隂用其实甚者则名实皆宗之庶几其成功此则司马迁之罪也秦固天下之强国而孝公亦有志之君也修其政刑十年不为声色畋逰之所败虽防商鞅有不富强乎秦之所以富强者孝公务本力穑之效非鞅流血刻骨之功也而秦之所以见疾于民如豺虎毒药一夫作难而子孙无遗种则鞅实使之至于桑羊斗筲之才穿窬之智无足言者而迁称之曰不加赋而上用足善乎司马光之言也曰天下安有此理天地所生财货百物止有此数不在民则在官譬如雨泽夏涝则秋旱不加赋而上用足不过设法隂夺民利其害甚于加赋也二子之名在天下者如蛆蝇粪秽也言之则汚口舌书之则汚简牍二子之术用于世者灭国残民覆族亡躯者相踵也而世主独甘心焉何哉乐其言之便已也夫尧舜禹世主之父师也谏臣拂士世主之药石也恭敬慈俭勤劳忧长世主之绳约也今使世主日临父师而亲药石履绳约非其所乐也故为商鞅桑羊之术者必先鄙尧笑舜而陋禹也曰所谓贤主者専以天下适巳而已此世主之所以人人甘心而不悟也世有食钟乳乌喙而纵酒色以求长年者盖始于何晏晏少而富贵故服寒食散以济其欲无足怪者彼其所为足以杀身灭族者日相继也得死于寒食散岂不幸哉而吾独何为效之世之服寒食散疽背呕血者相踵也用商鞅桑羊之术破国亡宗者皆是也然而终不悟者乐其言之便美而其祸之惨烈也   韩非论 圣人之所为恶夫异端尽力而排之者非异端之能乱天下而天下之乱所由出也昔周之衰有老庄周列御冦之徒更为虚无淡泊之言而治其猖狂浮防之说纷纭颠倒而卒归于无有由其道者荡然莫得其当是以乎富贵之乐而齐乎死生之分此不得志于天下髙世逺举之人所以放心而无忧虽非圣人之道而其用意固亦无恶于天下自老之死百余年有商鞅韩非著书言治天下无若刑名之贤及秦用之终于胜广之乱教化不足而法有余秦以不祀而天下被其毒后世之学者知申韩之罪而不知老庄周之之使然何者仁义之道起于夫妇父子兄弟相爱之间礼法刑政之原出于君臣上下相忌之际相爱则有所不忍相忌则有所不敢不敢与不忍之心合而后圣人之道得存乎其中今老庄周论君臣父子之间泛泛乎若萍防于江湖而适相值也夫是以父不足爱而君不足忌不忌其君不爱其父则仁不足以懐义不足以劝礼乐不足以化此四者皆不足用而欲置天下于无有夫无有岂诚足以治天下哉商鞅韩非求为其说而不得得其所以轻天下而齐万物之术是以敢为残忍而无疑今夫不忍杀人而不足以为仁而仁亦不足以治民则是杀人不足以为不仁而不仁亦不足以乱天下如此则举天下惟吾之所为刀锯斧钺何施而不可昔者夫子未尝一日易其言虽天下之小物亦莫不有所畏今其视天下然若不足为者此其所以轻杀人欤太史迁曰申子卑卑施于名实韩子引绳墨切事情明是非其极惨覈少恩皆原于道德之意尝读而思之事固有不相谋而相感者庄老之后其祸为申韩由三代之衰至于今凡所以乱圣人之道者其固已多矣而未知其所终奈何其不为之所也   荀卿论 尝读孔子世家观其言语文章循循然莫不有规矩不敢放言髙论言必称先王然后知圣人忧天下之深也茫乎不知其畔岸而非逺也浩乎不知其津涯而非深也其所言者匹夫匹妇之所共知而所行者圣人有所不能尽也呜呼是亦足矣使后世有能尽吾说者虽为圣人无难而不能者不失为寡过而已矣子路之勇子贡之辩冉有之智此三者皆天下之所谓难能而可贵者也然三子者每不为夫子之所恱顔渊黙然不见其所能若无以异于众人者而夫子亟称之且夫学圣人者岂必其言之云哉亦观其意之所向而已夫子以为后世必有不足行其说者矣必有窃其说而为不义者矣是故其言平易正直而不敢为非常可喜之论要在扵不可易也昔者尝怪李斯事荀卿既而焚灭其书尽变古先圣王之法于其师之道不啻若冦讐及今观荀卿之书然后知李斯之所以事秦者皆出于荀卿而不足怪也荀卿者喜为异说而不让敢为髙论而不顾者也其言愚人之所惊小人之所喜也子思孟轲世之所谓贤人君子也荀卿独曰乱天下者子思孟轲也天下之人如此其众也仁人义士如此其多也荀卿独曰人性恶桀纣性也尧舜伪也由是观之意其为人必也刚愎不逊而自许太过彼李斯者又特甚者耳今夫小人之为不善犹必有所顾忌是以夏商之亡桀纣之残暴而先王之法度礼乐刑政犹未至于絶灭而不可考者是桀纣犹有所存而不敢尽废也彼李斯者独能奋然而不顾焚烧孔子之六经烹灭三代之诸侯破壊周公之井田此亦必有所恃者矣彼见其师歴诋天下之贤人以自是其愚以为古先圣王皆无足法者不知茍卿特以快一时之论而不自知其祸之至于此也其父杀人报仇其子必且行刼荀卿明王道述礼乐而李斯以其学乱天下其髙谈异论有以激之也孔孟之论未尝异也而天下卒无有及者茍天下无有及者则尚安以求异为哉   秦始皇扶苏论 秦始皇帝时赵髙有罪蒙毅按之当死始皇赦而用之长子扶苏好直谏上怒使北监防恬兵于上郡始皇东防防稽并海走琅邪少子胡亥李斯毅赵髙从道病使蒙救还祷山川未及还上崩李斯赵髙矫诏立胡亥杀扶苏恬防毅卒以亡秦苏子曰始皇制天下轻重之势因内外相形以禁奸备乱者可谓密矣防恬将三十万人威振北方扶苏监其军而防毅侍帷幄为谋臣虽有大奸贼敢睥睨其间哉不幸道病祷祀山川尚有人也而遣防毅故髙斯得成其谋始皇之遣毅毅见始皇病太子未立而去左右皆不可以言智虽然天之亡人国其祸败必出于智所不及圣人为天下不恃智以防乱恃吾无致乱之道耳始皇致乱之道在用赵髙夫阉尹之祸如毒药猛兽未有不裂肝碎首者也自书契以来惟东汉吕彊后唐张承业二人号称善良岂可望一二于千万以徼必亡之祸哉然世主皆甘心而不悔如汉桓灵唐肃代犹不足深怪始皇汉宣皆英主亦湛于赵髙恭显之祸彼自以为聦明人杰也奴仆熏腐之余何能为及其亡国乱朝乃与庸主不异吾故表而出之以戒后世人主如始皇汉宣者或曰李斯佐始皇定天下不可谓不智扶苏亲始皇子秦人戴之久矣陈胜假其名犹足以乱天下而恬持重兵在外使二人不即受诛而复请之则斯髙无遗类矣以斯之智而不虑此何哉苏子曰呜呼秦之失道有自来矣岂独始皇之罪自商鞅变法以诛死为轻典以参夷为常法人臣狼顾脇息以得死为幸何暇复请方其法之行也求无不获禁无不止鞅自以为轶尧舜而驾汤武矣及其出亡而无所舍然后知为法之夫岂独鞅悔之秦亦悔之矣荆轲之变持兵者熟视始皇环柱而走莫之救者以秦法重故也李斯之立胡亥不复忌二人者知威令之素行而臣子不敢复请也二人之不敢请亦知始皇之鸷悍而不可回也岂料其伪也哉周公曰平易近民民亦归之孔子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其恕矣乎夫以忠恕为心而以平易为政则上易知而下易达虽有卖国之奸无所投其隙仓卒之变无自发焉然其令行禁止盖有不及商鞅者矣而圣人终不以彼易此商鞅立信于徙木立威于弃灰刑其亲戚师傅无恻容积威信之极以及始皇秦人视其君如雷电鬼神不可测也古者公族有罪三宥然后制刑今至使人矫杀其太子而不忌太子亦不敢请则威信之过也故夫以法毒天下者未有不反中其身及其子孙者也汉武与始皇皆果于杀者也故其子如扶苏之仁则寜死而不请如戾太子之悍则寜反而不诉知诉之必不察也戾太子岂欲反者哉计出于无聊也故为二君之子者有死与反而已李斯之智盖足以知扶苏之必不反也吾又表而出之以戒后世之果于杀者   苏洵项籍论 吾尝论项籍有取天下之才而无取天下之虑曹操有取天下之虑而无取天下之量刘备有取天下之量而无取天下之才故三人者终其身无成焉且夫不有所弃不可以得天下之势不有所忍不可以尽天下之利是故地有所不取城有所不攻胜有所不就败有所不避其来不喜其去不怒肆天下之所为而徐制其后乃克有济呜呼项籍有百战百胜之才而死于垓下无惑也吾于其战钜鹿也见其虑之不长量之不大未尝不怪其死于垓下之晚也方籍之渡河沛公始整兵向闗籍于此时若急引军趋秦及其锋而用之可以据咸阳制天下不知出此而区区与秦将争一旦之命既全钜鹿而犹徘徊河南新安间至函谷则沛公入咸阳数月矣夫秦人既已安沛公而讐籍则其势不得彊而臣故籍虽迁沛公汉中而卒都彭城使沛公得还定三秦则天下之势在汉不在楚楚虽百战百胜尚何益哉故曰兆垓下之死者钜鹿之战也或曰虽然籍必能入秦乎曰项梁死章邯谓楚不足虑故移兵伐赵有轻楚心而良将劲兵尽于钜鹿籍诚能以必死之士击其轻敌寡弱之师入之易耳且亡秦之守闗与沛公之守善否可知也沛公之攻闗与籍之攻善否又可知也以秦之守而沛公攻入之沛公之守而籍攻入之然则亡秦之守籍不能入哉或曰秦可入矣如救赵何曰虎方捕鹿罴据其穴抟其子虎安得不置鹿而返返则碎于罴明矣军志所谓攻其必救也使籍入闗王离涉间必释赵自救籍据闗逆击其前赵与诸侯救者十余壁蹑其后覆之必矣是籍一举解赵之围而收功于秦也战国时魏伐赵齐救之田忌引兵疾走大梁因存赵而破魏彼宋义号知兵殊不达此屯安阳不进而曰待秦敝吾恐秦未敝而沛公先据闗矣籍与义俱失焉是故古之取天下者常先圗所守诸葛孔明弃荆州而就西蜀吾知其无能为也且彼未尝见大险也彼以为剑门者可以不亡也吾尝观蜀之险其守不可出其出不可继兢兢而自完犹且不给而何足以制中原哉若夫秦汉之故都沃土千里洪河大山真可以控天下又乌事夫不可以措足如剑门者而后曰险哉今夫富人必居四通五达之都使其财帛出于天下然后可以收天下之利有小丈夫者得一金椟而藏诸家拒户而守之呜呼其求不失也非求富也大盗至劫而取之又焉知其果不失也   苏轼范增论 汉用陈平计间疎楚君臣项羽疑范增与汉有私稍夺其权增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愿赐骸骨归卒伍未至彭城疽发背死苏子曰増之去善矣不去羽必杀增独恨其不蚤耳然则当以何事去增劝羽杀沛公羽不听终以此失天下当于是去耶曰否増之欲杀沛公人臣之分也羽之不杀犹有君人之度也増曷为以此去哉易曰知几其神乎诗曰相彼雨雪先集维霰增之去当于羽杀卿子冠军时也陈涉之得民也以项燕扶苏项氏之兴也以立楚懐王孙心而诸侯叛之也以弑义帝且义帝之立増为谋主矣义帝之存亡岂独为楚之盛衰亦增之所与同祸福也未有义帝亡而増独能久存者也羽之杀卿子冠军也是弑义帝之兆也其弑义帝则疑増之本也岂必待陈平哉物必先腐也而后虫生之人必先疑也而后谗入之陈平虽知安能间无疑之主哉吾尝论义帝天下之贤主也独遣沛公入闗而不遣项羽识卿子冠军于稠人之中而擢以为上将不贤而能如是乎羽既矫杀卿子冠军义帝必不能堪非羽弑帝则帝杀羽不待智者而后知也增始劝项梁立义帝诸侯以此服从中道而弑之非增之意也夫岂独非其意将必力争而不听也不用其言而杀其所立羽之疑增必自是始矣方羽杀卿子冠军增与羽比肩而事义帝君臣之分未定也为増计者力能诛羽则诛之不能则去之岂不毅然大丈夫也哉增年已七十合则留不合则去不以此时明去就之分而欲依羽以成功陋矣虽然增髙帝之所畏也增不去项羽不亡呜呼增亦人杰也哉   苏洵汉髙帝论 汉髙帝挟数用术以制一时之利害不如陈平揣摩天下之势举指摇目以劫制项羽不如张良防此二人则天下不归汉而髙祖乃木彊之人而止耳然天下已定后世子孙之计陈平张良智之所不及则髙帝尝先为之规画处置以中后世之所为晓然如目见其事而为之者盖髙帝之智明于大而暗于小至于此而后见也帝尝谓吕后曰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刘氏必勃也可令为太尉方是时刘氏既安矣勃又将谁安耶故吾之意曰髙帝之以太尉属勃也知有吕氏之祸也虽然其不去吕后何也势不可也昔者武王没成王防而三监叛帝意百岁后将相大臣及诸侯王有如武庚禄父而无有以制之也独计以为家有主母而豪奴悍婢不敢与弱子抗吕后佐帝定天下为大臣素所畏服独此可以镇压其邪心以待嗣子之壮故不去吕后者为恵帝计也吕后既不可去故削其党以损其权使虽有变而天下不摇是故以樊哙之功一旦遂欲斩之而无疑呜呼彼岂独于哙不仁耶且帝与哙偕起拔城陷阵功不为少矣方亚父嗾项庄时防哙诮让羽则汉之为汉未可知也一旦人有恶哙欲灭戚氏者时哙出伐燕立命平勃即军中斩之夫哙之罪未形也恶之者诚伪未必也且帝之不以一女子斩天下功臣亦明矣彼其娶于吕氏吕氏之族若产禄辈皆庸才不足恤独哙豪杰诸将所不能制后世之患无大于此矣夫髙帝之视吕后犹医者之视堇也使其毒可以治病而无至于杀人而已矣樊哙死则吕氏之毒将不至于杀人髙帝以为是足以死而无忧矣彼平勃者遗其忧者也哙之死于恵帝之六年天也使其尚在则吕禄不可绐太尉不得入北军矣或谓哙于帝最亲幸使之尚在未必与产禄叛夫韩信黥布卢绾皆南面称孤而绾又最为亲幸然及髙帝之未崩也皆相继以逆诛谁谓百岁之后椎埋屠狗之人见其亲戚得为帝王而不欣然从之耶吾故曰彼平勃者遗其忧者也   苏轼留侯论 古之所谓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劒而起挺身而鬬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逺也夫子房授书于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隐君子者出而试之观其所以防见其意者皆圣贤相与警戒之义世人不察以为鬼物亦已过矣且其意不在书当韩之亡秦之方盛也以刀锯鼎镬待天下之士其平居无罪夷灭者不可胜数虽有贲育无所复施夫持法太急者其锋不可犯而其势未可乘子房不忍忿忿之心以匹夫之力而逞于一击之间当此之时子房之不死者其间不能容发盖亦已危矣千金之子不死于盗贼何者其身之可爱而盗贼之不足以死也子房以盖世之才不为伊尹太公之谋而特出于荆轲聂政之计以侥幸于不死此圯上之老人所为深惜者也是故倨傲鲜腆而深折之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后可以就大事故曰孺子可教也楚荘王伐郑郑伯肉牵羊以迎庄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遂舍之勾践之困于防稽而归臣妾于呉者三年而不勌且夫有报人之志而不能下人者是匹夫之刚也夫老人者以为子房才有余而忧其度量之不足故深折其少年刚锐之气使之忍小忿而就大谋何则非有平生之素卒然相遇于草野之间而命之以仆妾之役油然而不怪者此固秦皇之所不能惊而项籍之所不能怒也观夫髙祖之所以胜而项籍之所以败者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而已矣项籍唯不能忍是以百战百胜而轻用其锋髙祖忍之养其全锋而待其此子房教之也当淮隂破齐而欲自王髙祖发怒见于辞色由此观之犹有刚强不能忍之气非子房其谁全之太史公疑子房以为魁梧奇伟而其状貌乃如妇人女子不称其志气呜呼此其所以为子房欤   曽肇汉文帝论 予尝谓治天下本于躬化而观汉文帝躬行节俭以徳化民宜其有以振起衰俗而贾谊以谓残贼公行莫之禁止其说以背本趋末者为天下大残淫侈之俗为天下之大贼则当时风俗可谓敝矣岂所谓躬化者果无益于治哉盖文帝虽有仁心仁闻而不修先王之政故也先王有不忍人之心则有不忍人之政而其政必本于理财理财之法其定民之大方有四而任民之职有九士农工商以辨其名九谷草木山泽鸟兽材贿丝枲聚敛转移以辨其职又为之屋粟里布夫家之征以待其不勤是故天下无迁徙之业无防惰之民其于生财可谓众矣至于爱养万物必以其道故罻罗网罟斧斤弓矢皆以时入而覆巢麛卵杀胎伐夭皆为之禁取之又有其时也于是制礼以节其用天子都千里之畿诸侯各専百里之国卿士大夫至于庶人莫不有田而视其位之贵贱称其入之厚薄而为之法制度数以待其冠婚宾客死防祭祀之用者隆杀多寡各适其宜为上者谨名分以示天下而人人安于力分之素无觊觎于其外是以淫僻放侈之心不生而贫富均一海内充实无不足之患然后示之以亷耻兴之以徳义故民从之也轻方此之时游惰者无所容而虽有僣侈之心亦安所施于外哉教化之所以成残贼之所以熄盖出于是也自秦灭先王之籍而汉因之务为一切之制由天子至于庶人无复有度量分界之限而人人去本趋末争于僣侈髙祖尝禁贾人不得曳丝乘车其令卒于不行至文帝之时商贾富厚力过吏埶而末技游食害农者蕃庶人墙屋饰仆妾之衣皆宗庙之奉天子之服则其俗之不善可知矣而文帝不知修先王之政以救其敝方其开籍田以劝耕者衣弋绨而斥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其意美矣然法度之具不行而欲以区区之一身率四海之众岂非难哉孟子曰徒善不足以为政非虚言也虽然以彼之德成之以先王之政则庶几三代之贤主哉   张耒邴吉论 邴丞相为人至深厚也余独有恨焉虏入云中诏问丞相御史以虏所入郡吏御史不能对得谴责而丞相能具知见谓忧邉思职夫吉之能知驭吏之力也夫平日不知从事于其所当急而一时际防于佗人之力亦可以为徼幸谓之真忧邉思职也可乎因徼幸以得誉遂从而冒之坐视人之得谴责而不分谤则亦少欺矣龚遂因王生一言天子以为长者遂不敢以为出己曰此乃臣议曹教臣夫遂之能归功于君其善防而不冒人之善其徳厚矣方天子让御史吉如曰臣与御史等耳臣之仆有先白臣者臣是以知之此其为能岂独忧边思职而已哉世人有未尝射挟弓注矢一发而中不知者曰天下之善射者也其人不让则知之者笑之矣邴吉脱宣帝于死能絶口不道独贪一驭吏之功殆必不然传曰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吉未之思欤夫冒徼幸之福而安处之此庸人之所常行独为邴丞相恨也   苏轼贾谊论 非才之难所以自用者实难惜乎贾生王者之佐而不能自用其才也夫君子之所取者逺则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则必有所忍古之贤人皆有可致之才而卒不能行其万一者未必皆其时君之罪或者其自取也愚观贾生之论如其所言虽三代何以逺过得君如汉文犹且以不用死然则是天下无尧舜终不可以有所为耶仲尼圣人歴试于天下茍非大无道之国皆欲勉强扶持庶几一日得行其道将之荆先之以子夏申之以冉有君子之欲得君如此其勤也孟子去齐三宿而后出昼犹曰王改庶几召我君子之不忍弃其君如此其厚也公孙丑问曰夫子何为不豫孟子曰方今天下舍我其谁哉吾何为不豫君子之爱其身如此其至也夫如此而不用然后知天下之果不足与有为而可以无憾矣若贾生者非汉文之不用生生之不能用汉文也夫绛侯亲握天子玺而授之文帝灌婴连兵数十万以决刘吕之雄雌又皆高帝之旧将此其君臣相得之分岂特父子骨肉手足哉贾生洛阳之少年欲使其一朝之间尽弃其旧而谋其新亦已难矣为贾生者上得其君下得其大臣如绛灌之属优游浸渍而深交之使天子不疑大臣不忌然后举天下而惟吾之所欲为不过十年可以得志安有立谈之间而遽为人痛哭哉观其过湘为赋以吊屈原悲鬰愤闷趯然有逺举之志其后卒以自伤哭泣至于夭絶是亦不善处穷者也夫谋之一不见用安知终不复用也不知黙默以待其变而自残至此呜呼贾生志大而量小才有余而识不足也古之人有髙世之才必有遗俗之累是故非聦明睿哲不惑之主则不能全其用古今称苻坚得王猛于草莾之中一朝尽斥去其旧臣而与之谋彼其匹夫略有天下之半以此哉愚深悲贾生之志故备论之亦使人君得如贾谊之臣则知其有狷介之操一不见用则忧伤病沮不能复振而为贾生者亦慎其所发哉   鼂错论 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坐观其变而不为之所则恐至于不可救起而强为之则天下狃于治平之安而不吾信唯仁人君子豪杰之士为能出身为天下犯大难以求成大功此固非勉强期月之间而茍以求名者之所能也天下治平无故而发大难之端吾发之吾能收之然后能免难于天下事至而循循焉欲去之使他人任其责则天下之祸必集于我昔者鼂错尽忠为汉谋弱山东之诸侯诸侯并起以诛错为名而天子不之察以错为说天下悲错之以忠而受祸而不知错有以取之也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昔禹之治水凿龙门决大河而放之海方其功之未成也盖亦有溃冒冲突可畏之患惟能前知其当然事至不惧而徐为之所是以得至于成功夫以七国之强而骤削之其为变岂足怪哉错不于此时捐其身为天下当大难之冲而制吴楚之命乃为自全之计欲使天子自将而已居守且夫发七国之难者谁乎已欲求其名安所逃其患以自将之至危与居守之至安已为难首择其至安遗天子以其至危此忠臣义士所以愤惋而不平者也当此之时虽无袁盎错亦未免于祸何者已欲居守而使人主自将以情而言天子固已难之矣而重违其议是以袁盎之说得行于其间使吴楚反错以身任其危日夜淬砺东向而待之使不至于累其君则天子将恃之以为无恐虽有百袁盎可得而间哉嗟夫世之君子欲求非常之功则无务为自全之计使错自将而击呉楚未必无功惟其欲自固其身而天子不恱奸臣得以乘其隙错之所以自全者乃其所以自祸欤苏辙汉武帝论 天下利害不难知也士大夫心平而气定髙不为名所下不为利所者类能知之人主生于深宫其闻天下事至鲜矣知其一不达其二见其利不睹其害而好名贪利之臣探其情而逢其恶则利害之实乱矣汉武帝即位三年年未二十闽越举兵围东瓯告急帝问太尉田蚡蚡曰越人相攻其常事耳又数反覆不足烦中国往救帝使严助难蚡曰特患力不能救徳不能覆诚能何故弃之小国以穷困来告急天子不救尚何所愬帝诎蚡议而使助持节发防稽兵救之自是征南越伐朝鲜讨西南夷兵革之祸加于四夷矣后二年匈奴请和亲大行王恢请击之御史大夫韩安国请许其和帝从安国议矣明年马邑豪聂壹因恢言匈奴和亲亲信邉可诱以利致之伏兵袭击必破之道也帝使公卿议之安国恢往反议甚苦帝从恢议使聂壹买马邑城以诱单于单于觉之而去兵出无功自是匈奴犯边终武帝无寜岁天下几至大乱此二者田蚡韩安国皆知其非而迫于利口不能自伸武帝志求功名不究利害之实而遽从之及其晩岁祸灾并起外则黔首耗散内则骨肉相残杀虽悔过自咎而事已不救矣然严助交通淮南张汤论杀之王恢以不击匈奴亦坐弃市二人皆罪不至死而不免大戮岂非首祸致罪天之所不赦故耶   班固公孙等赞 公孙卜式儿寛皆以鸿渐之翼困于燕雀逺迹羊豕之间非遇其时焉能致此位乎是时汉兴六十余载海内乂安府库充实而四夷未宾制度多阙上方欲用文武求之如弗及始以蒲轮迎枚生见主父而叹息羣士慕向异人并出卜式拔于刍牧羊擢于贾竖卫青奋于奴仆日防出于降虏斯亦曩时版筑饭牛之朋已汉之得人于兹为盛儒雅则公孙董仲舒儿寛笃行则石建石庆质直则汲黯卜式推贤则韩安国郑当时定令则赵禹张汤文章则司马迁相如滑稽则东方朔枚臯应对则严助朱买臣厯数则唐都洛下闳协律则李延年运筹则桑羊奉使则张骞苏武将率则卫青霍去病受遗则霍光金日防其余不可胜纪是以兴造功业制度遗文后世莫及孝宣承统纂修洪业亦讲论六艺招选茂异而萧望之梁丘贺夏侯胜韦成严彭祖尹更始以儒术进刘向王襃以文章显将相则张安世赵充国魏相丙吉于定国杜延年治民则黄霸王成龚遂郑召信臣韩延夀尹翁归赵广汉严延年张敞之属皆有功迹见述于世参其名臣亦其次也   秦观石庆论 臣闻汉武帝既招英俊程其器能用之如不及内修法度外攘胡粤封泰山塞决河朝廷多事丞相李蔡严青翟赵周公孙贺刘屈牦之属皆以罪伏诛其免者平津侯公孙牧丘侯石庆而已平津以贤良为举首用经术取汉相辨论有余习文法吏事其免故宜牧丘鄙人耳为相已非其分又以全终何也盖庆之终于相位非其才智之足以自免也事势之流相激使然而已矣何则夫君之与臣犹隂之与阳也隂胜而僣阳则发生之道缺阳胜而偪隂则刻制之功亏僣实生偪偪亦生僣两者无有是谓太和万物以生变化以成方武帝即位之始富于春秋武安侯田蚡以肺腑为丞相权移人主上滋不平特以太后之故隐忍而不发当此之时臣强君弱隂胜而僣阳武安侯既死上惩其事尽收威柄于掌握之中大臣取充位而已稍不如意则痛法以绳之自丞相以下皆皇恐救过而不暇当此之时君强臣弱阳胜而偪隂夫豪杰之士类多自重莫肯少杀其锋鄙人则惟恐失之无所不至也当君强臣弱阳胜偪隂之时虽有豪杰安得而用虽用之安得而终然则用之而终者惟鄙人而后可也庆为相时九卿更进用事不闗决于庆庆醇谨而已在位九岁无能有所正言尝欲治上近臣反受其过上书乞骸骨诏报反室自以为得计既而不知所为复起视事呜呼此其所以见容于武帝者欤夫庆终于相位是田蚡之所致也故曰事势之流相激使然而已矣然则平津之免也之才术虽不与庆同日而语至于朝奏暮议开其端使人主自择不肯面折廷争公卿约议至上前皆背其约以顺上防如此之类则与庆相去为几何耶与庆为人不同其所以获免者一也盖是时非特丞相也如东方朔枚臯司马相如严助吾丘夀王朱买臣主父偃之属号为左右亲幸之臣而亦多以罪诛唯相如称疾避事朔臯不根持论以此获免由是观之武帝之廷臣鄙人者多矣岂特庆也哉故淮南王谋反惟惮汲黯好直谏守节死义至说公孙等如发防耳呜呼如黯者可谓豪杰之士也   苏辙汉昭帝论 周成王以管蔡之言疑周公及遭风雷之变发金縢之书而后释然知其非也汉昭帝闻燕王之譛霍光惧不敢入帝召光谓之曰燕王言将军都郎道上称跸又擅调益幕府校尉二事属迩燕王何自知之且将军欲为非不待校尉左右闻者皆伏其明光由是获安而燕王与上官皆败议者以为昭帝之贤过于成王然成王享国四十余年治致刑措及其将崩命召公毕公相康王临死生之变其言琅然不乱昭帝享国十三年年甫及冠功未见于天下其不及成王者亦逺矣夭夀虽出于天然人事尝参焉故吾以为成王之夀考周公之功也昭帝之短折霍光之过也昔平公有蛊疾医和视之曰是谓近女非鬼非食惑以防志良臣将死天命不祐国之大臣受其宠禄而任其大节有菑祸兴而无改焉必受其咎以此讥赵孟赵孟受之不辞而霍光何逃焉成王之幼也周公为师召公为保左右前后皆贤也虽以中人之资而起居饮食日与之接逮其壮且老也志气定矣其能安富贵易生死盖无足怪者今昭帝所亲信惟一霍光光虽忠信笃实而不学无术其所与共国事者惟一张安世所与断几事惟一田延年士之通经术识义理者光不识也其后虽闻久隂不雨之言而贵夏侯胜感蒯聩之事而贤隽不疑然后亦不任也使昭帝居深宫近嬖幸虽天资明断而无以养之朝夕害之者众矣而安能及逺乎人主不幸未尝更事而履大位当得笃学深识之士日与之居示之以邪正晓之以是非观之以治乱使之久而安之知类通达强力而不反然后听其自用而无害此大臣之职也不然小人先之恱之以声色犬马纵之以驰骋田猎侈之以宫室器服志气已乱然后入之以谗说变乱是非移易白黒纷然无所不至小足以害其身而大足以乱天下大臣虽欲有言不可及矣语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故人必知道而后知爱身知爱身而后知爱人知爱人而后知保天下故吾论三宗享国长久皆学道之力至汉昭帝惜其有过人之明而莫能导之以学故重论之以为此霍光之过也   苏轼扬雄论 昔之为性论者多矣而不能定于一始孟子以为善而茍子以为恶掦子以为善恶混而韩愈者又取三子之说而折之以孔子之论离性以为三品曰中人可以上下而上智与下愚不移以为三子者皆出乎中而遗其上下而天下之所是者于愈之说多焉嗟夫是未知所谓性者而以夫才者言之夫性与才相近而不同其别不啻若白黒之异也圣人之所与小人共之而皆不能逃焉是真所谓性也而其才固将有所不同今夫木得土而后生雨露风气之所养畅然而遂茂者是木之所同也性也而至于坚者为毂柔者为轮大者为楹小者为桷桷之不可以为楹轮之不可以为毂是岂其性之罪耶天下之言性者皆杂乎才而言之是以纷纷而不能一也孔子之所谓中人可以上下而上知与下愚不移者是论其才也而至于言性则未尝断其善恶曰性相近也习相逺也而已韩愈之说则又有甚者杂性以为情而合才以为性是故其论终莫能通彼以为性者果泊然而无为耶则不当复有善恶之说茍性而有善恶也则夫所谓情者乃吾所谓性也人生莫不有饥寒之患牝牡之欲今告乎人曰饥而食渇而饮男女之欲不出于人之性也可乎是天下知其不可也圣人无是无由以为圣而小人无是无由以为恶圣人以其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御之而之乎善小人以是七者御之而之乎恶由此观之则夫善恶者性之所能知而非性之所能有也且夫言性者安以其善恶为哉虽然扬雄之论则固已近之曰人之性善恶混修其善则为善人修其恶则为恶人此其所以为异者唯其不知性之不能以有夫善恶而以为善恶之皆出乎性也而已夫太古之初本非有善恶之论惟天下之所同安者圣人指以为善而一人之所独乐者则名以为恶天下之人固将即其所乐而行之孰知夫圣人唯其一人之独乐不能胜天下之所同安是以有善恶之辨而诸子之意将以善恶为圣人之私说不已疎乎而韩愈又欲以书传之所闻一人之事迹而折夫三子之论区区乎以后稷之岐嶷文王之不勤瞽鲧管蔡之迹而明之圣人之论性也将以尽万物之理与众人之所共知者以折天下之疑而韩愈欲以一人之才定天下之性且其言曰今之言性者皆杂乎佛老愈之说以为性之无与乎情而喜怒哀乐皆非性者是愈流于佛老而不自知也   苏辙汉光武论 人主之徳在于知人其病在于多才知人而善用之若巳有焉虽至于尧舜可也多才而自用虽有贤者无所复施则亦仅自立耳汉髙帝谋事不如张良用兵不如韩信治国不如萧何知此三人而用之不疑西破强秦东服项羽曽莫与抗者及天下既平政事一出于何法令讲若画一民安其生天下遂以无事又继之以曹参终之以平勃至文景之际中外晏然凡此皆髙帝知人之余功也东汉光武才备文武破寻邑取赵魏鞭笞羣盗筭无遗策计其武功若优于髙帝然使当高帝之世与项羽为敌必有不能辨者及既履大位惩王莾簒夺之祸虽置三公而不付以事専任尚书以督文书防奸诈为贤政事察察下不能欺一时称治然而异巳者斥非防者弃専以一身任天下其智之所不见力之所不举者多矣至于明帝任察愈甚故东汉之治寛厚乐易之风逺不及西汉贤士大夫立于其朝志不获申虽号称治安皆其父子才智之所止君子不尚者也 髙帝举天下后世之重属之大臣大臣亦尽其心力以报之故吕氏之乱平勃得寘力焉诛产禄立文帝若反覆手之易当是时大臣权任之甚盛风流相接至申屠嘉犹召辱邓通议斩晁错而文景不以为忤则髙帝之用人其重如此景武之后此风衰矣大臣用舍仅如仆武帝之老也将立少主知非大臣不可乃委任霍光霍光之权在诸臣右故能翊昭建宣天下莫敢异议至于宣帝虽明察有余而性本忌刻非张安世之谨畏陈万年之顺从鲜有能容者恶杨恽盖寛饶害赵广汉韩延寿悍然无恻怛之意髙才之士侧足而履其朝陵迟至于元成朝无重臣飬成王氏之祸故莾以斗筲之才济之以欺防而士无一人敢指其非者光武之兴虽文武之略足以鼓舞一世而不知用人之长以济其所不足幸而子孙皆贤权在人主故其害不见及和帝幼少窦后擅朝窦宪兄弟恣横杀都乡侯畅于朝事发请击匈奴以自赎及其成功又欲立北单于以树恩固位袁安任隗皆以三公守义力争而不能胜幸而宪以逆谋败盖光武不任大臣之积其乃见扵此其后汉日以衰及其诛阎显立顺帝功出于宦官黜清河王杀李固事成于外戚大臣皆无所与及其末流梁冀之害重天下不能容复假宦官以去之宦官之害极天下不能堪至召外兵以除之外兵既入而东汉之祚尽矣盖光武不任大臣之祸势极于此夫人君不能皆贤君有不能而属之大臣朝廷之正也事出于正则其成多其败少歴观古今大臣任事而祸至于不测者必有故也今畏忌大臣而使它人得乘其隙不在外戚必在宦官外戚宦官更相屠灭至以外兵继之呜呼殆哉袁孝居诸葛亮论 或问诸葛亮何如人也袁子曰张飞闗羽与刘备俱起爪牙腹心之臣而武人也晩得诸葛亮因以为佐相而羣臣恱服刘备足信亮足重故也及其受六尺之孤摄一国之政事凡庸之君专权而不失礼行君事而国人不疑如此即以为君臣百姓之心欣戴之矣行法严而国人恱服用民尽其力而下不怨及其兵出入如宾行者不冦刍荛者不猎如在国中其用兵也止如山进退如风兵出之日天下震动而人心不忧亮死至今数十年国人歌思如周人之思召公也孔子曰雍也可使南面诸葛亮有焉又问诸葛亮始出陇右南安天水安定三郡人反应之若亮速进则三郡非中国之有也而亮徐行不进既而官兵上陇三郡复亮无尺寸之功失此机何也袁子曰蜀兵轻锐良将少亮始出未知中国强弱是以疑而尝之且大防者不求近功所以不进也曰何以知其疑也袁子曰初出迟重屯营重复后转降未进兵欲战亮勇而能鬬三郡反而不速应此其疑徴也曰何以知其勇而能鬬也袁子曰亮之在街亭也前军大破亮屯去数里不救官兵相接又徐行此其勇也亮之行军安静而坚重安静则易动坚重则可以进退亮法令明赏罚信士卒用命赴险而不顾此所以能鬬也曰亮帅数万之众其所兴造若数十万之功是其奇者也所至营垒井灶圊溷藩篱障塞皆应绳墨一月之行去之如始至劳费而徒为饰好何也袁子曰蜀人轻锐亮故坚用之曰何以明其然也袁子曰亮治实而不治名志大而所欲逺非求近速者也曰亮好治官府次舍桥梁道路此非急务何也袁子曰小国贤才少故欲其尊严也亮之治蜀田畴辟仓廪实器械利蓄积饶朝防不华路无醉人夫本立故末治有余力而后及小亊此所以劝其功也曰子之论诸葛亮则有证也以亮之才而少其功何也袁子曰亮持本者也其于应变则非所长也故不敢用其短曰然则吾子美之何也袁子曰此固贤者之逺矣安可以备体责也夫能知所短而不用此贤者之大也知所短则知所长矣夫前识与言而不中亮之所不用也此吾之所谓可也   袁宏三国名臣序赞 夫百姓不能自治故立君以治之明君不能独治则为臣以佐之然则三五迭隆歴世承基揖让之与干戈文徳之与武功莫不宗匠陶钧而羣才缉熙元首经略而股肱肆力虽遭离不同且迹有优劣至于体分防固道契不坠风靡所扇训革千载其揆一也故二八升而唐尧盛伊吕用而汤武宁三贤进而小白兴五臣显而重耳霸中古陵遅斯道替矣居上者不以至公理物为下者必以私路期荣御圆者不以信诚率众执方者必以权谋自显于是君臣离而名教薄世多乱而时不治故蘧以之卷舒栁下以之三黜接舆以之行歌鲁连以之赴海衰世之中保持名节君臣相体若合符契则燕昭乐毅古之流也夫未遇伯乐则千载无一骥时值龙顔则当年控三杰汉之得材于斯为贵髙祖虽不以道胜御物羣下得尽其忠萧曹虽不以三代亊主百姓不失其业静乱庇人抑亦其次夫时方颠沛则显不如隐万物思治则黙不如语是以古之君子不患道难遭时难遭时不难遇君难故有道无时孟子所以咨嗟有时无君贾生所以垂泣夫万岁一期有生之通涂千载一遇贤智之嘉防遇之不能无欣防之何能无慨古人之言信有情哉余以暇日常覧国志考其君臣比其行亊虽道谢先代亦异世一时文若懐独见之明而有救世之心论时则民方涂炭计能则莫出曹公故委面霸朝豫议世亊举才不以标鍳而久之而后显筹画不以要功故事至而后定虽亡身明顺识亦髙矣董卓之乱神器迁偪公达慨然志在致命由斯而谈故以大存名节至如身为汉而迹入魏幕源流取舍其亦文若之流所以存亡殊致始终不同将以文若既明且哲名教有寄乎夫仁义不可以不明则时宗举其致生理不可以不全故达识摄其契相与道岂不逺哉崔生髙朗折而不挠所以策名魏武执笏霸朝者盖以汉主当阳魏后北面者哉若乃一旦进玺君臣易位则崔子所以不与魏武所以不容夫江湖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仁义所以全身亦所以亡身然而先贤玉摧于前来哲攘袂于后岂非天懐发中而名教束拘者乎孔明盘桓俟时而动遐想管乐逺明风流治国以礼民无怨声刑罚不滥没有余泣虽古之遗爱何以加兹及其临终顾命受遗作相刘后授之无疑心武侯受之无惧色继体纳之无贰情百姓信之无异辞君臣之际良可咏矣公瑾卓尔逸志不羣总角料主则素契于伯符晚节曜奇则参分于赤壁惜其龄促志未可量子布佐防致延誉之美辍哭止哀有翼戴之功神情所涉岂徒謇谔而已哉然而社门不用登坛受讥夫一人之身所昭未异而用舍之间俄有不同况沈迹沟壑遇与不遇者乎夫诗颂之作有自来矣或以吟咏情性或以述徳显功虽大防同归所托或若夫出处有道名体不滞风轨徳音为世作范不可废也故复撰序所懐为之赞云   吴陆喜自叙 刘向省新语而作新序桓谭咏新序而作新论余不自量感子云之法言而作言道覩贾子之美而作访论观子政洪范而作古今厯覧蒋子通万机而作审机读幽通思四愁而作娱宾九思真所谓忍愧者也其书近百篇吴平又作西州清论传于世借称诸葛孔明以行其书也有较论品格篇曰或问予薛莹最是国士之第一者乎荅曰以理推之在乎四五之间问者愕然请问荅曰夫孙皓无道肆其暴虐若龙蛇其身沈默其体潜而勿用趣不可测此第一人也避尊居卑禄代耕养静守约冲退澹然此第二人也侃然体国思治心不辞贵以方见惮执政不惧此第三人也斟酌时宜在乱犹显意不忠时献防益此第四人也温恭修慎不为謟首无所云补从容保宠此第五人也过此已往不足复数故第二已上多沦没而逺悔吝第三已下有声位而近咎累是以深识君子晦其明而履柔顺也问者曰始闻髙论终年啓寤矣   钱勰晋武论 人主莫急于知天下之务莫病于不明天下之善善有大小而务有先后夫以小善而为急务者天下常乱故晋武尝谓邹湛曰吾平天下而不封禅焚雉头裘行布衣礼夫不封禅以为不自满也焚雉头裘以为俭也行布衣礼以为孝也是数者皆区区可以自名而非天下之先务非所谓小善者乎惜哉邹湛无经国之虑矣遽遂以为过汉文也何不曰陛下平天下而不封禅所以为不自满也不如无去州郡之武备陛下焚雉头裘所以为俭也不如无纳吴宫人之数千行布衣礼所以为孝也不如择贤嗣而使宗庙血食一言之不听至于再言之屡言之屡言之而不听则以身去之勿妄食其禄可也幸而感寤则山涛之论得行州郡之兵可复则虽永寜之后八王五胡之乱未至于一败涂地也呉宫之人可出羊车之逰有所则治天下之志未荒也卫瓘之言见察昏弱之恵遂废则晋祚灵长亦未可量也湛虽好论事而不知为此对専为逢迎牵合之语可为长太息也故刘毅至比之桓灵其有味哉其有味哉   晋书陆机陆云论 古人云虽楚有才晋实用之观夫陆机陆云实荆衡之杞梓挺珪璋于秀实驰英华于早年风鍳澄爽神情俊迈文藻宏丽独步当时言论慷慨冠乎终古髙词逈映如朗月之悬光叠意廻舒若重岩之积秀千条柝理则电拆霜开一绪连文则珠流璧合其词深而雅其义博而显故足逺超枚马髙蹑王刘百代文宗一人而已然其祖考重光羽楫吴运文武奕叶将相连华而机以廊庙蕴才瑚琏标器宜其承俊乂之庆奉佐时之业申能展用保誉流功属吴祚倾基金陵毕气君移国灭家防臣迁矫翮南辞翻栖火树飞鳞北逝卒委汤池遂使穴碎双龙巢倾两鳯激浪之心未骋遽骨脩鳞凌云之意将腾先灰劲翮望其翔跃焉可得哉夫贤之立身以功名为本士之居世以富贵为先然则荣利人之所贪祸辱人之所恶故居安保名则君子处焉冐危履贵则哲士去焉是知兰植中涂必无经时之翠桂生幽壑终保弥年之丹非兰怨而桂亲岂涂害而壑利而生灭有殊者隐显之势异也故曰美非所罕有常安韬奇择居故能全性观机云之行已也智不逮言矣覩其文章之诫何知易而行难自以智足安时才堪佐命庶保名位无忝前基不知世属未通运钟方否进不能辟昏匡乱退不能屏迹全身而奋力危邦竭心庸主忠抱实而不谅谤缘虗而见疑生在已而难长死因人而易促上蔡之犬不诫于前华亭之鹤方悔于后卒令覆宗絶祀良可悲夫然则三世为将衅钟来叶诛降不祥殃及后昆是知西陵结其凶端何桥收其祸末其天意也岂人事乎   张辅尝著论云管仲不若鲍叔知所奉知所投管仲奉主而不能济所奔又非济事之国三归反坫皆鲍不为又论班固司马迁云迁之著述辞约而事举叙三千年亊唯五十万言班固叙三百年事乃八十万言烦省不同不如迁一也良史事善足以奬劝恶足以监诫人道之常中流小事亦无取焉而班皆书之不如二也毁贬晁错伤忠臣之道不如三也迁既草创固又因循难易益不同矣又迁为苏秦张仪范睢蔡泽作传逞辞流离亦足以明其大才故述辩士则辞藻华靡叙实録则隐校名检此所以迁称良史也又论魏武帝不及刘备乐毅减于诸葛亮词多不载   桓在南郡论四皓来仪汉庭孝恵以立而恵帝柔弱吕后凶忌无数公者触彼埃尘欲以救二家之中各有其党夺彼与此其讐必兴不知匹夫之志四公何以逃其患素履终吉隐以保生者其若是乎以其文赠殷仲堪仲堪乃荅之曰隐显默语非贤达之心盖所遇之时不同故所乘之涂必异道无所屈而天下以之获寜仁者之心未能无感若夫四公者养志岩阿道髙天下秦网虽虐防之而莫惧汉祖虽雄请之而弗顾徒以一理有感泛然而应事同宾客之礼言无是非之对孝恵以之获安莫由报其徳如意以之定藩无所容其怨且争夺滋生主非一姓则百姓生心祚无常人则人皆自贤况夫汉以劒起人未知义式遏奸邪特宜以正顺为寳天下大器也茍乱亡见惧则沧海横流原夫若人之振策岂为一人之废兴哉茍可以畅其仁义与夫仗节委质可荣可辱者道迹悬殊理势不同君何疑之哉又谓诸吕强盛几危刘氏如意若立必无此患夫祸福同门倚伏万端又未可断也于时天下新定权由上制髙祖分王子弟有磐石之固社稷深谋之臣森然比肩岂之禄产所能倾夺之哉此或四公所预于今亦无以辨之但求古贤之心宜存之逺大耳端本正源者虽不能无危其危易持茍啓竞津虽未必不安而其安难保此最有国之要道古今贤哲所同惜也屈之   秦姚兴以傉檀外有阳武之败内有边梁之乱遣其尚书郎韦宗来观衅傉檀与宗论六国纵横之规三家战争之畧逺言天命废兴近陈人事成败机变无穷辞致清辨宗出而叹曰命世大才经纶名教者不必华宗夏士拨烦理乱澄气济世者亦未必八索九丘五经之外冠冕之表复自有人车骑神机秀发信一代之伟人由余日防岂足为多也宗还长安言于兴曰凉州虽残之后风化未颓傉檀权诈多方凭山河之固未可圗也兴曰勃勃以乌合之众尚能破之吾以天下之兵何足克也宗曰形移势变终始殊途陵人者易败自守者难攻阳武之役傉檀以轻勃勃致败今以大军临之必自固求全臣窃料羣臣无傉檀匹也虽以天威临之未见其利兴不从   南燕慕容盛引中书令常忠尚书阳璆秘书监郎敷于东堂问曰古来君子皆谓周公忠圣岂不谬哉璆曰周公居摄任之重而能达君臣之名及流言之谤致烈风以悟主道契神灵义光万代故累叶称其髙后王无以夺其美盛曰常令以为何如忠曰昔武王疾笃周公有请命之诚流言之际义感天地楚挞伯禽以训就王徳周公为臣之忠圣达之美诗书已来未之有也盛曰异哉二君之言朕见周公之诈未见其忠圣也昔武王得九龄之梦白文王文王曰我百尔九十吾与尔三焉及文王之终以騐武王之夀矣武王之筭未尽而求代其死是非诈乎若惑于天命是不圣也防摄天位而丹诚不见致兄弟之间有干戈之事夫文王之化自近及逺故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周公亲遗圣父之典而蹈嫌疑之踪戮罚同气以逞私忿何忠之有乎但时无直笔之史后儒承其谬谈故也忠曰啓金縢而返风亦足以明其不诈遭二叔流言之变而能大义灭亲终安宗国复子明辟辅成大业以致太平制礼作乐流庆无穷亦不可谓非至徳也盛曰卿徒因成文而未原大礼朕今相为论之昔周自后稷积徳累仁至于文武文武以大圣应期遂有天下生灵仰其徳四海归其仁成王虽幼统洪业而卜世脩长加吕召毛毕为之师傅若无周公摄政王道足以成也周公无故以安危为已任専临朝之权阙北面之礼管蔡忠存王室以为周公代主非人臣之道故言公将不利于孺子周公当明大顺之节陈诚义以晓羣疑而乃阻兵都邑擅行诛戮不臣之罪彰于海内方贻王鸱鸮之诗归非于主是何谓乎又周公举事称告二公二公足明周公之无罪而坐观成王之疑此则二公之心亦有猜于周公也但以疎不间亲故寄言于管蔡可谓忠不见于当时仁不及于兄弟知羣望之有归天命之不在已然后返政成王以为忠耳大风拔木之徴乃皇天祐存周道不文武之徳是以赦周公之始愆欲成周室之大美考周公之心原周公之行乃天下之罪人何至徳之谓也周公复位二公所以杜口不言其本心者以明管蔡之忠也又谓常忠曰伊尹周公孰贤忠曰伊尹非有周公之亲而功济一代太甲乱徳放于桐宫思愆改善然后复之使主无怨言臣无流谤道存社稷美溢来今臣谓伊尹之勲有髙周旦盛曰伊尹以旧臣之重显阿衡之任太甲嗣位君道未洽不能竭忠辅导而放黜桐宫事同夷羿何周公之可拟乎郎敷曰伊尹处人臣之位不能匡制其君恐成汤之道坠而莫就是以居之桐宫与小人从事使知稼穑之艰难然后返之天位此其忠也盛曰伊尹能废而立之何不能辅之以至于善乎若太甲性同桀纣则三载之间未应便成贤后如其性本休明义心易发当务尽匡规之理以弼成君徳安有人臣幽主而据其位哉且臣之事君惟力自视奈何挟智藏仁以成君恶夫太甲之亊朕已鍳之矣太甲至贤之主也以伊尹歴奉三朝绩无异称将失显祖委授之功故匿其日月之明受伊尹之黜所以济其忠贞之美夫非常之人然后能立非常之亊非常人之所见也亦犹太伯之三让人无徳而称焉敷曰太伯三以天下让至仲尼而后显其至德太甲受谤于天下遭陛下乃申其美   赵王石勒大飨羣臣谓徐光曰朕可方自古何等主对曰陛下神武谋畧过于汉髙后世无可比者勒笑曰人岂不自知卿言太过朕若遇汉髙祖当北面事之与韩彭比肩若遇光武当并驱中原未知鹿死谁手大丈夫行事宜礌礌落落如日月皎然终不効曹孟徳司马仲达欺人孤儿寡妇狐媚以取天下也羣臣皆顿首称万嵗勒虽不学好使诸生读书而听之时以其意论古今得失闻者莫不恱服尝使人读汉书闻郦食其劝立六国后惊曰此法当失何以遂得天下及闻留侯谏乃曰赖有此耳   唐髙祖与诸将宴杜僧明周文育侯安都各称功伐髙祖曰卿等悉良将也而皆有所短杜公志大而识闇狎于下而骄于上周侯交不择人而推心过差侯郎傲诞而无厌轻佻而肆志并非全身之道卒皆如其言太宗时诸宰相侍宴太宗谓王珪曰卿识鍳精通复善谈论房龄以下卿宜悉加品藻且自谓与数子何如对曰孜孜奉国知无不为臣不如龄才兼文武出将入相臣不如李靖敷奏详明出纳惟允臣不如温彦博处繁治剧众务毕举臣不如戴冑耻君不及尧舜以谏争为已任臣不如魏徴至于激浊扬清嫉恶好善臣于数子亦有防长太宗深以为然众亦服其确论   太宗谓司徒长孙无忌等曰人苦不自知其过卿可为朕明言之对曰陛下武功文徳臣等将顺之不暇又何过之可言太宗曰朕问公以已过卿等乃曲相防恱朕欲面举公等得失以相戒而改之何如皆拜谢太宗曰长孙无忌善避嫌疑应物敏速决断事理古人不过而总兵攻战非其所长髙士亷涉猎古今心术明达临难不改节当官无朋党所乏者骨鲠规谏耳唐俭言辞辩捷善和解人事朕三十年遂无言及于献替杨师道性行纯和自无愆违而情实怯懦缓急不可得力岑文本性质敦厚文章华赡而持论恒据经逺自当不负于物刘洎性最坚贞有利益然其意尚然诺私于朋友马周见事敏速性甚贞正论量人物直道而言朕比任使多能称意禇遂良学问稍长性亦坚正每写忠诚亲附于朕譬如飞鸟依人人自怜之   裴行俭有知人之鍳初为吏部侍郎前进士王勮咸阳尉苏味道皆未知名行俭一见谓之曰二君后当相次掌铨衡仆有弱息愿以为托是时勮弟勃与华隂杨烱范阳卢照邻义乌骆宾王皆以文章有盛名司列少常伯李敬尤重之以为必显达行俭曰士之致逺者当先器识而后才艺勃等虽有文华而浮躁浅露岂享爵禄之器邪杨子稍沈静应至令长余得令终幸矣既而勃渡海堕水烱终于盈川令照邻恶疾不愈赴水死宾王反诛勮味道皆典选如行俭言行俭为将帅所引褊禆如程务挺张防朂王方翼刘敬同李多祚黑齿常之后多为名将   张唐英萧瑀论 萧瑀请出家为僧此可罪也然尽忠于隋及归国亦多有功绩颇见委任歴仆射御史大夫参与朝政每有议论房杜不能抗之房等虽心知其是而不用其言瑀弥怏怏自是罢为太子少傅此是抗阁瑀而使优闲尔且房杜可谓贤相也经纶草昧以启天下之业竭忠委虑以成天下之务不以求备而责人不以已长而格物贞观太平之功诚有力焉然于瑀尚亦有所抑遏岂亦珪之玷而珠之翳乎古人谓事虽浅当深谋之言虽轻当重思之收不知言以致知言而房杜二人于用人亦至矣而尚失于瑀岂瑀之性褊躁忽于议论之际务以直气自豪而不能从容委曲详悉评议俱求辨博而取胜于诸公故房杜自以持天下之政权柄在已耻其不能卑论忽有不容其说然以二公才过于人虽不从一萧瑀之言无害为贤相后之执政者必欲迹房杜之业成就太平之功则不可使顺防者荣华逆意者枯槁心知其是而不用其言庶乎国家之政无有蔽而不通故曰天下无粹白之而有粹白之裘者盖取于众茍不取于众是哥奴辈昔尝挕天下之口而自任耳   崔鷃唐明皇论 穆王戒太仆曰仆臣正厥后克正仆臣防厥后自圣仲虺告成汤曰自得师者王谓人莫已若者亡夫实凡也而自以为圣则偃然以天下为莫已若以天下为莫已若则有罪不闻有过不改祸乱之形成而卒以不悟是亡之道也以唐考之克有天下者十有八王而不以防臣之故别加称号者髙祖太宗睿宗文宗四君而已其余皆立虚名而开元天寳之间羣臣至六上尊号嗟乎防亦甚矣而明皇受而不辞盖将自以为圣者欤其播越流离至于亡国非不幸也夫加以天地道徳神圣文武之号兼覆载之大美极今古之徽称彼其臣遂以为诚尔耶直以为吾君好防喜佞故逢之也以为诚尔则天不以号然后推其高地不以名然后推其厚三皇无有也五帝无有也自古贤君懿主皆无有而吾祖宗亦无有也彼其后世中君幽主独有之是直以好防喜佞待吾君而以防佞逢之人君之贼也圣矣夫光武之为君也诏天下上书不得言圣明矣哉显宗之为君也曰先帝诏书禁人言圣自今有过称虚誉尚书宜抑而不省示不为謟子也呜乎奸人之情得矣其成建武永平之盛有以矣夫   张耒李光弼郭子仪论 雄杰好乱之士可伏以天下之大义不可掩以匹夫之小数何也彼其心甘为理屈不肯负人以其智幸而掩之得志其后必大乱凶悖放恣而复其志乃已此不可不慎也汉髙祖茍一时之便伪防云梦而执韩信虽能执信而信之反心自此生矣当此时髙才智士亦有轻其君之心故英布贯髙之乱继踵而起此非伏英雄之道也李光弼提孤军与安史徤虏百鬭百胜其治军行兵风采出郭子仪右而当时诸将皆望风伏子仪如敬君父而光弼之在彭城诸将已不为使子仪能使吐蕃谓父而史思明乃上书请诛光弼大抵光弼之实不及子仪之名子仪安坐而有余光弼驰骋而不足余尝思其故读史思明传见光弼使乌承恩潜杀史思明事而后知李郭之优劣盖子仪之为人至诚不欺主于忠信其胷中洞然大人也故静则人安其徳动则人伏其仪光弼用乌承恩使袭杀史恩明此虽狡夫滑虏之常态意其人虽雄悍骠勇而中有所不可保信者市井之智盗贼之谋有时而用也不然何以召史思明之侮而田承嗣之膝独为尚父屈欤此于伏人之道小矣鸣呼成事以材不若以徳服人以智不若以理惟徳与理始钝终利以之治大以之行逺未之有侮也   崔鷃杨嗣复论 气类所合物莫能间君臣相与必有所谓合者君子不之察欲强以口舌折奸人之锋势必不振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一也人情逆之则怒顺之则喜毁之则怒誉之则喜小人性便防佞志在诡随而君子任道直前有犯无隠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二也君子正直是与不妄説人而小人窃爵禄以植朋党竭智力以市内援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三也君子难进而易退小人易进而难退易进则常在上以制人难进则常在下而为人所制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四也君子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虐幼贱不畏髙明而小人之于人失势则鼠伏以事之得势则虎歩以凌之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不常胜五也君子穷则以命自安而不尤人达则以恕存心而不害物小人在下则不安而懐毒以伺上居上则快意而肆虐以害人此小人所以常胜而君子所以常不胜六也君子一有不安于其心则畏君畏亲畏天畏人而小人欲济其奸则欺君欺亲欺天欺人无不可者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不常胜七也君子励亷节崇名誉小人茍获其欲则天下贱之而不羞万世非之而不辱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八也君子所言欲讷于行欲敏有过则改见义则服而小人矜利口以服人喜奸言而文过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九也天下善人少不善人多故君子为国求人难于选防而凶邪一啸则千百为羣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十也君子不念旧恶以徳报怨而小人恩背义至以怨报徳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十一也君子有若无实若虚有功不矜有善不伐而小人无而为有虗而为盈露巧而扬能矜功而卖善以惑时君以兾徼幸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十二也君子小人之不敌亦明矣此郑覃陈夷行所以罢黜李徳裕所以谪死穷荒逢吉宗闵杨嗣复辈所以卒乎翔徉而得计岂足怪哉宋徽宗时刘挚为中丞数月弹劾多所贬黜百僚敬惮时人以比吕诲包拯尝与同列奏事论及人才挚曰人才难得能否不一性忠实而才识有余上也才识不逮而忠实有余次也有才而难保可借以集事又其次也懐邪观望随时改变此小人也太后及帝曰卿常能如此用人则国家何忧   元世祖尝问留梦炎叶李优劣于赵孟頫对曰梦炎臣之父执其人重厚笃于自信好谋能断有大臣器叶李所读之书臣皆读之所知所能臣皆知之能之世祖曰汝以梦炎优于李邪梦炎为宋状元至宰相当贾似道误国依阿取容李以布衣乃伏阙上书是贤于梦炎也   经济类编卷八十四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八十五   明 冯琦冯瑗 撰   人品类二   忠节【七十四则】   吕览至忠篇 至忠逆于耳倒于心非贤主其孰能听之故贤主之所説不肖主之所诛也人主无不恶暴刼者而日致之恶之何益今有树于此而欲其美也人时灌之则恶之而日伐其根则必无活树矣夫恶闻忠言乃自伐之精者也荆庄哀王猎于云梦射随兕中之申公子培刼王而夺之王曰何其暴而不敬也命吏诛之左右大夫皆进谏曰子培贤者也又为王百倍之臣此必有故愿察之也不出三月子培疾而死荆兴师战于两棠大胜晋归而赏有功者申公子培之弟进请赏于军旅曰臣兄之有功也于车下王曰何谓也对曰臣之兄犯暴不敬之名触死亡之罪于王之侧其愚心将以忠于君王之身而持千歳之寿也臣之兄尝读故记曰杀随兕者不出三月是以臣之兄惊惧而争之故伏其罪而死王令人发平府而视之于故记果有乃厚赏之申公子培其忠也可谓穆行矣穆行之意人知之不为劝人不知不为沮行无高乎此矣齐王疾痏使人之宋迎文挚文挚至视王之疾谓太子曰王之疾必可已也虽然王之疾已则必杀挚也太子曰何故文挚对曰非怒王则疾不可治怒王则挚必死太子顿首彊请曰茍已王之疾臣与臣之母以死争之于王王必幸臣与臣之母愿先生之勿患也文挚曰诺请以死为王与太子期而将徃不当者三齐王固已怒矣文挚至不解屦登牀履王衣问王之疾王怒而不与言文挚因出辞以重怒王王叱而起疾乃遂已王大怒不说将生烹文挚太子与王后急争之而不能得果以鼎生烹文挚防之三日三夜顔色不变文挚曰诚欲杀我则胡不覆之以絶隂阳之气王使覆之文挚乃死夫忠于治世易忠于浊世难文挚非不知活王之疾而身获死也为太子行难以成其义也   刘向立节篇 士君子之有勇而果于行者不以立节行义而以妄死非名岂不痛哉士有杀身以成仁触害以立义倚于节理而不议死地故能身死名流于来世非有勇断孰能行之子路曰不能勤苦不能恬贫穷不能轻死亡而曰我能行义吾不信也昔者申包胥立于秦庭七日七夜哭不絶声遂以存楚不能勤苦安能行此曾子布衣緼袍未得完糟糠之食藜藿之羮未得饱义不合则辞上卿不恬贫穷安能行此比干将死而谏逾忠伯夷叔齐饿死于首阳而志逾彰不轻死亡安能行此故夫士欲立义行道毋论难易而后能行之立身著名无顾利害而后能成之诗曰彼其之子硕大且笃非良笃修激之君子其谁能行之哉王子比干杀身以成其忠伯夷叔齐杀身以成其防此三子者皆天下之通士也岂不爱其身哉以为夫义之不立名之不着是士之耻也故杀身以遂其行因此观之卑贱贫穷非士之耻也夫士之所耻者天下举忠而士不与焉举信而士不与焉举防而士不与焉三者在乎身名传于后世与日月并而不息虽无道之世不能汚焉然则非好死而恶生也非恶冨贵而乐贫贱也由其道遵其理尊贵及已士不辞也孔子曰富而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富而不可求从吾所好大圣之操也诗云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言不失已也能不失已然后可以济难矣此士君子之所以越众也   晋献公使荀息傅奚齐公疾召之曰以是藐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稽首而对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贞其济君之灵也不济则以死继之公曰何谓忠贞对曰公家之利知无不为忠也送徃事居耦俱无猜贞也及里克将杀奚齐先告荀息曰三怨将作秦晋辅之子将何如荀息曰将死之里克曰无益也荀叔曰吾与先君言矣不可以贰能欲复言而爱身乎虽无益也将焉辟之且人之欲善谁不如我我欲无贰而能谓人已乎里克杀奚齐于次书曰杀其君之子未葬也荀息将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辅之荀息立公子卓以葬里克杀公子卓于朝荀息死之君子曰诗所谓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荀息有焉   惠公卒懐公命无从亡人期期而不至无赦狐突之子毛及偃从重耳在秦弗召冬懐公执狐突曰子来则免对曰子之能仕父教之忠古之制也防名委质贰乃辟也今臣之子名在重耳有年数矣若又召之教之贰也父教子贰何以事君刑之不滥君之明也臣之愿也淫刑以逞谁则无罪臣闻命矣乃杀之卜偃称疾不出曰周书有之乃大明服已则不明而杀人以逞不亦难乎民不见德而唯戮是闻其何后之有   文公诛观伏以伐郑及其埤郑人以名寳行成公弗许曰予我詹而师还詹请徃郑伯弗许詹固请曰一臣可以赦百姓而定社稷君何爱于臣也郑人以詹予晋人晋人将亨之詹曰臣愿获尽辞而死固所愿也公听其辞詹曰天降郑祸使淫观伏弃礼违亲臣曰不可夫晋公子贤明其左右皆卿才若复其国而得志于诸侯祸无赦矣今祸及矣尊明胜患知也杀身赎国忠也乃就亨据鼎耳而疾号曰自今以徃知忠以事君者与詹同乃命弗杀厚为之礼而归之郑人以詹伯为将军武公伐翼杀哀侯止栾共子曰茍无死吾以子见天子令子为上卿制晋国之政辞曰成闻之民生于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师教之君食之非父不生非食不长非教不知生之族也故壹事也唯其所在则致死焉报生以死报赐以力人之道也臣敢以私利废人之道君何以训矣且君知成之从也未知其待于曲沃也从君而贰君焉用之遂鬬而死   鲁叔孙成子逆昭公之防于干侯季孙曰子家子亟言于我未尝不中吾志也吾欲与之从政子必止之且听命焉子家子不见叔孙易几而哭叔孙请见子家子子家子辞曰羁未得见而从君以出君不命而薨羁不敢见叔孙使告之曰公衍公为实使羣臣不得事君若公子宋主社稷则羣臣之愿也凡从君出而可以入者将唯子是听子家氏未有后季孙愿与子从政此皆季孙之愿也使不敢以告对曰若立君则有卿士大夫与守龟在羁弗敢知若从君者则貌而出者入可也宼而出者行可也若羁也则君知其出也而未知其入也羁将逃也防及坏隤公子宋先入从公者皆自坏隤反宋闵公臣长万以勇力闻万与鲁战师败为鲁所获囚之宫中数月归之宋宋闵公愽妇人在侧公谓万曰鲁君孰与寡人美万曰鲁君美天下诸侯唯鲁君耳宜其为君也闵公矜妇人妬因言曰尔鲁之囚虏尔何知万怒遂搏闵公颊齿落于口絶吭而死仇牧闻君死趋而至遇万于门携剑而叱之万臂撃仇牧而杀之齿着于门阖仇牧可谓不畏彊御矣趋君之难顾不旋踵卫懿公有臣曰演逺使未还狄人攻卫其民曰君之所与禄位者鹤也所富者宫人也君使宫人与鹤战余焉能战遂溃而去狄人追及懿公于荥泽杀之尽食其肉独舍其肝演至报使于肝毕呼天而号尽哀而止曰臣请为表因自刺其腹内懿公之肝而死齐桓公闻之曰卫之亡也以无道今有臣若此不可不存于是救卫楚丘   齐庄公且伐莒为车五乗之賔而梁华周独不与焉故归而不食其母曰汝生而无义死而无名则虽非五乗孰不汝笑也汝生而有义死而有名则五乗之賔尽汝下也趣食乃行梁华周同车侍于庄公而行至莒莒人逆之梁华周下鬬获甲首三百庄公止之曰子止与子同齐国梁华周曰君为五乗之賔而周梁不与焉是少吾勇也临敌涉难止我以利是汚吾行也深入多杀者臣之事也齐国之利非吾所知也遂进鬬坏军陷阵三军弗敢当至莒城下莒人以炭置地二人立有间不能入隰侯重为右曰吾闻古之士犯患涉难者其去遂于物也来吾逾子隰侯重仗楯伏炭二子乗而入顾而哭之华周后息杞梁曰汝无勇乎何哭之久也华周曰吾岂无勇哉是其勇与我同也而先吾死是以哀之莒人曰子毋死与子同莒国梁华周曰去国归敌非忠臣也去长受赐非正行也且鸡鸣而期日中而忘之非信也深入多杀者臣之事也莒国之利非吾所知也遂进鬬杀二十七人而死其妻闻之而哭城为之阤而隅为之崩此非所以起也   崔杼弑庄公邢蒯瞆使晋而反其仆曰崔杼弑庄公子将奚如邢蒯瞆曰驱之将入死而报君其仆曰君之无道也四邻诸侯莫不闻也以夫子而死之不亦难乎邢蒯聩曰善能言也然亦晩矣子早言我我能谏之谏不听我能去今旣不谏又不去吾闻食其禄者死其事吾旣食乱君之禄矣又安得治君而死之遂驱车入死其仆曰人有乱君人犹死之我有治长可无死乎乃结辔自刎于车上君子闻之曰邢蒯瞆可谓守节死义矣死者人之所难也仆夫之死也虽未能合义然亦有志士之意矣诗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邢生之谓也孟子曰勇士不忘防其元仆夫之谓也   崔杼弑其君光晏子立于崔氏之门外其人曰死乎曰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归乎曰君死安归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岂为其口实社稷是养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已死而为已亡非其私昵谁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将庸何归门啓而入枕尸股而哭兴三踊而出人谓崔子必杀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舎之得民   费无极言于楚子曰建与伍奢将以方城之外叛自以为犹宋郑也齐晋又交辅之将以害楚其事集矣王信之问伍奢伍奢对曰君一过多矣何信于谗王执伍奢使城父司马奋扬杀大子未至而使遣之大子建奔宋王召奋扬奋扬使城父人执已以至王曰言出于余口入于尔耳谁告建也对曰臣告之君王命臣曰事建如事余臣不佞不能茍贰奉初以还不忍后命故遣之旣而悔之亦无及已王曰而敢来何也对曰使而失命召而不来是再奸也逃无所入王曰归从政如他日伍子胥将亡吴辞其友申包胥曰后三年楚不亡吾不见子矣申包胥曰子其勉之吾未可以助子助子是伐宗庙也止子是无以为友虽然子亡之我存之于是乎观楚一存一亡也后三年吴师伐楚昭王出走申包胥不受命西见秦伯曰吴无道兵强人众将征天下始于楚寡君出走居云梦使下臣告急哀公曰诺固将图之申包胥不罢朝立于秦庭昼夜哭七日七夜不絶声哀公曰有臣如此可不救乎兴师救楚吴人闻之引兵而还昭王反复欲封申包胥申包胥辞曰救亡非为名也功成受赐是卖勇也辞不受遂退隐终身不见诗云凡民有防匍匐救之   吴人之入楚楚昭王奔郧郧公之弟懐将杀王郧公辛止之懐曰平王杀吾父在国则君在外则讐也见讐弗杀非人也郧公曰夫事君者不为外内行不为丰约举茍君之尊卑一也且夫自敌以下则有讐非是不讐下虐上为杀上虐下为讨而况君乎君而讨臣何讐之为若皆讐君则何上下之有乎吾先人以善事君成名于诸侯自鬬伯比以来未之失也今尔以是殃之不可懐弗听曰吾思吾父不能顾矣郧公以王奔随王归而赏及郧懐子西谏曰君有二臣或可赏也或可戮也君王均之羣臣惧矣王曰夫子期之二子邪吾知之矣或礼于君或礼于父均之不亦可乎   楚有士申鸣者在家而养其父孝闻于楚国王欲授之相申鸣辞不受其父曰王欲相汝汝何不受乎申鸣对曰舎父之孝子而为王之忠臣何也其父曰使有禄于国立义于庭汝乐吾无忧矣吾欲汝之相也申鸣曰诺遂入朝楚王因授之相居三年白公为乱杀司马子期申鸣将徃死之父止之曰弃父而死其可乎申鸣曰闻夫仕者身归于君而禄归于亲今旣去子事君得无死其难乎遂辞而徃因以兵围之白公谓石乞曰申鸣者天下之勇士也今以兵围我吾为之奈何石乞曰申鸣者天下之孝子也徃刼其父以兵申鸣闻之必来因与之语白公曰善则徃取其父持之以兵告申鸣曰子与吾吾与子分楚国子不与吾子父则死矣申鸣流涕而应之曰始吾父之孝子也今吾君之忠臣也吾闻之也食其食者死其事受其禄者毕其能今吾已不得为父之孝子矣乃君之忠臣也吾何得以全身援桴鼓之遂杀白公其父亦死王赏之金百斤申鸣曰食君之食避君之难非忠臣也定君之国杀臣之父非孝子也名不可两立行不可两全也如是而生何面目立于天下遂自杀也   白公胜将弑楚惠王王出亡令尹司马皆死防剑而属之于屈庐曰子与我将舎子子不与我必杀子庐曰子杀叔父而求福于庐也可乎吾闻知命之士见利不动临死不恐为人臣者时生则生时死则死是谓人臣之礼故上知天命下知臣道其有可刼乎子胡不推之白公胜乃内其剑 白公胜旣杀令尹司马欲立王子闾以为王王子闾不肯刼之以刄王子闾曰王孙辅相楚国匡正王室而后自庇焉闾之愿也今子假威以暴王室杀伐以乱国家吾虽死不子从也白公胜曰楚国之重天下无有天以与子子何不受也王子闾曰吾闻辞天下者非轻其利也以明其德也不为诸侯者非恶其位也以洁其行也今吾见国而忘主不仁也刼白刄而失义不勇也子虽告我以利威我以兵吾不为也白公强之不可遂杀之叶公高率众诛白公而反惠王于国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为楚懐王左徒愽闻彊志明于治乱于辞令入则与王圗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賔客应对诸侯王甚任之上官大夫与之同列争宠而心害其能懐王使屈原造为宪令屈平属草藁未定上官大夫见而欲夺之屈平不与因谗之曰王使屈平为令众莫不知每一令出平伐其功曰以为非我莫能为也王怒而疏屈平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离骚者犹离忧也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上称帝喾下道齐桓中述汤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广崇治乱之条贯靡不毕见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逺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防故死而不容自疎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屈平旣绌其后秦欲伐齐齐与楚从亲惠王患之乃令张仪佯去秦厚币委质事楚曰秦甚憎齐齐与楚从亲楚诚能絶齐秦愿献商于之地六百里楚懐王贪而信张仪遂絶齐使使如秦受地张仪诈之曰仪与王约六里不闻六百里楚使怒去归告懐王懐王怒大兴师伐秦秦发兵击之大破楚师于丹浙斩首八万虏楚将屈匄遂取楚之汉中地懐王乃悉发国中兵以深入击秦战于蓝田魏闻之袭楚至邓楚兵惧自秦归而齐竟怒不救楚楚大困明年秦割汉中地与楚以和楚王曰不愿得地愿得张仪而甘心焉张仪闻乃曰以一仪而当汉中地臣请徃如楚如楚又因厚币用事者臣靳尚而设诡辩于懐王之宠姬郑袖懐王竟听郑袖复释去张仪是时屈平既疏不复在位使于齐顾反谏懐王曰何不杀张仪懐王悔追张仪不及其后诸侯共击楚大破之杀其将唐昧时秦昭王与楚婚欲与懐王会懐王欲行屈平曰秦虎狼之国不可信不如无行懐王稚子子兰劝王行奈何絶秦欢懐王卒行入武关秦伏兵絶其后因留懐王以求割地懐王怒不听亡走赵赵不内复之秦竟死于秦而归葬长子顷襄王立以其弟子兰为令尹楚人既咎子兰以劝懐王入秦而不反也屈平旣嫉之虽放流睠顾楚国系心懐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兴国而欲反覆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然终无可奈何故不可以反卒以此见懐王之终不悟也人君无愚智贤不肖莫不欲求忠以自为举贤以自佐然亡国破家相随属而圣君治国累世而不见者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也懐王以不知忠臣之分故内惑于郑袖外欺于张仪疏屈平而信上官大夫令尹子兰兵挫地削亡其六郡身客死于秦为天下笑此不知人之祸也易曰井泄不食为我心恻可用汲王明并受其福王之不明岂足福哉令尹子兰闻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于顷襄王顷襄王怒而迁之屈原至于江濵被发行吟泽畔顔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欤何故而至此屈原曰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夫圣人者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举世混浊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啜其醨何故懐瑾握瑜而自令见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之温蠖乎乃作懐沙之赋于是懐石遂自投汨罗以死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辞而以赋见称然皆祖屈原之从容辞令终莫敢直谏其后楚日以削数十年竟为秦所灭自屈原沈汨罗后百有余年汉有贾生为长沙王太傅过湘水投书以吊屈原太史公曰余读离骚天问招魂哀郢悲其志适长沙观屈原所自沈渊未尝不垂涕想见其为人及见贾生吊之又怪屈原以彼其材游诸侯何国不容而自令若是读鵩鸟赋同死生轻去就又爽然自失矣   屈原旣放三年不得复见竭智尽忠蔽鄣于谗心烦意乱不知所从乃徃见太卜郑詹尹曰余有所疑愿因先生决之詹尹乃端策拂龟曰君将何以教之屈原曰吾宁悃悃欵欵朴以忠乎将送徃劳来斯无穷乎寜诛鉏草茅以力耕乎将游大人以成名乎寜正言不讳以危身乎将从俗富贵以媮生乎寜超然高举以保真乎将哫訾粟斯喔咿嚅唲以事妇人乎寜廉洁正直以自清乎将突梯滑稽如脂如韦以絜楹乎寜昻昻若千里之驹乎将泛泛若水中之鳬乎与波上下偷以全吾躯乎宁与骐骥亢轭乎将随驽马之迹乎寜与黄鹄比翼乎将与鸡鹜争食乎此孰吉孰防何去何从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釡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吁嗟嘿嘿兮谁知吾之防真詹尹乃释策而谢曰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龟策诚不能知此事   中行伯既克鼓以鼓子宛支来令鼓人各复其所非寮勿从鼔子之臣曰夙沙厘以其孥行军吏执之辞曰我君是事非事土也名曰君臣岂曰土臣今君实迁臣何赖于鼓穆子召之曰鼓有君矣尔止事君吾定而禄爵对曰臣委质于翟之鼓未委质于晋之鼓也臣闻之委质为臣无有二心委质而策死古之法也君有烈名臣无畔质敢即私利以烦司防而乱旧法其若不虞何穆子叹而谓其左右曰吾何德之务而有是臣也乃使行旣献言于顷公与鼓子田于河隂使夙沙厘相之知伯嚣之时有士曰长儿子鱼絶知伯而去之三年将东之越而道闻伯嚣之见杀也谓御曰还车反吾将死之御曰夫子絶知伯而去之三年矣今反死之是絶属无别也长儿子鱼曰不然吾闻仁者无余爱忠臣无余禄吾闻知伯之死而动吾心余禄之加于我者至今尚存吾将徃依之反而死   智伯与赵襄子战于晋阳下而死智伯之臣豫让者恐以其精气能使襄主动心乃漆身变形吞炭更声襄主将出豫让伪为死人处于梁下驷马惊不进襄主动心使使视梁下得豫让襄主重其义不杀也又盗为抵罪被刑人赭衣入缮宫襄主动心则曰必豫让也襄主执而问之曰子始事中行君智伯杀中行君子不能死还反事之今吾杀智伯乃漆身为厉吞炭为哑欲杀寡人何与先行异也豫让曰中行君众人畜臣臣亦众人事之智伯朝士待臣臣亦朝士为之用襄子曰非义也子壮士也乃自置车库中水浆毋入口者三日以礼豫让让自知遂自杀也   燕昭王使乐毅伐齐闵王亡燕之初入齐也闻盖邑人王歜贤令于军曰环盖三十里毋入以歜之故已而使人谓歜曰齐人多高子之义吾以子为将封子万家歜固谢燕人燕人曰子不听吾引三军而屠盖邑王歜曰忠臣不事二君贞女不更二夫齐王不听吾谏故退而耕于野国既破亡吾不能存今又刼之以兵为君将是助桀为暴也与其生而无义固不如烹遂悬其躯于树枝自奋絶脰而死齐亡大夫闻之曰王歜布衣义犹不背齐向燕况在位食禄者乎乃相聚如莒求诸公子立为襄王   魏攻管而不下安陵人缩高其子为管守信陵君使人谓安陵君曰君其遣缩高吾将仕之以五大夫使为持节尉安陵君曰安陵小国也不能必使其民从者自徃请使道使者至缩高之所复信陵君之命缩髙曰君之幸高也将使高攻管也夫以父攻子守人大笑也见臣而下是背王也父教子背亦非君之所喜也敢再拜辞使者以报信陵君信陵君大怒遣大使之安陵曰安陵之地亦犹魏也今吾攻管而不下则秦兵及我社稷必危矣愿君之生束缩髙而致之若君弗致无忌将发十万之帅以告安陵之城安陵君曰吾先君成侯受诏襄王以守此地也手受大府之宪宪之上篇曰子弑父臣弑君有常刑不赦国虽大赦降城亡子不得与焉今缩髙谨虽辞大位以全父子之义而君曰必生致之是我负襄王之诏而废大府之宪也虽死终不敢行缩高闻之曰信陵君为人悍而自用也此辞反必为国祸吾巳全巳无为人臣之义也岂可使吾君有魏患也乃之使者之舎刎颈而死信陵君闻缩高死服缟素避舎使使谢安陵君曰无忌小人也困于思虑失言于君再拜释罪   汉苏武字子卿少以父任兄弟并为郎稍迁至栘中廐监时汉连伐胡数通使相窥观匈奴留汉使郭吉路充国前后十余軰匈奴使来汉亦留之以相当天汉元年且鞮矦单于初立恐汉袭之乃曰汉天子我丈人行也尽归汉使路充国等武帝嘉其义乃遣武以中郎将使持节送匈奴使留在汉者因厚赂单于荅其善意武与副中郎将张胜及假吏常惠等募士斥堠百余人俱旣至匈奴置币遗单于单于益骄非汉所望也方欲发使送武等防缑王与长水虞常等谋反匈奴中缑王者昆邪王姊子也与昆邪王俱降汉后随浞野矦没胡中及卫律所将降者隂相与谋刼单于母阏氏归汉防武等至匈奴虞常在汉时素与副张胜相知私胜曰闻汉天子甚怨卫律常能为汉伏弩射杀之吾母与弟在汉幸其赏赐张胜许之以货物与常后月余单于出猎独阏氏子弟在虞常等七十余人欲发其一人夜亡告之单于子弟发兵与战缑王等皆死虞常生得单于使卫律治其罪张胜闻之恐前语发以状语武武曰事如此此必及我见犯乃死重负国欲自杀胜惠共止之虞常果引张胜单于怒召诸贵人议欲杀汉使者左伊秩訾曰即谋单于何以复加宜皆降之单于使卫律召武受辞武谓惠等屈节辱命虽生何面目以归汉引佩刀自刺卫律惊自抱持武驰召毉凿地为坎置煴火覆武其上蹈其背以出血武气絶半日复息惠等哭舆归营单于壮其节朝夕遣人问武而收系张胜武益愈单于使使晓武防论虞常欲因此时降武剑斩虞常已律曰汉使张胜谋杀单于近臣当死单于募降者赦罪举剑欲撃之胜请降律谓武曰副有罪当相坐武曰本无谋又非亲属何谓相坐复举剑拟之武不动律曰苏君律前负汉归匈奴幸蒙大恩赐号称王拥众数万马畜弥山富贵如此苏君今日降明日复然空以身膏草野谁复知之武不应律曰君因我降与君为兄弟今不听吾计后虽欲复见我尚可得乎武骂律曰女为人臣子不顾恩义畔主背亲为降虏于蛮夷何以女为见且单于信女使决人死生不平心持正反欲鬬两主观祸败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欲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从我始矣律知武终不可胁白单于单于愈益欲降之乃幽武置大窖中絶不饮食天雪武卧齧雪与旃毛并咽之数日不死匈奴以为神乃徙武北海上无人处使牧羝羝乳乃得归别其官属常惠等各置他所武至海上廪食不至掘野鼠去草实食之杖汉节牧羊卧起操持节旄尽落积五六年单于弟于靬王弋射海上武能网纺缴檠弓弩于靬王爱之给其衣食三歳余王病赐武马畜服匿穹庐王死后人众徙去其冬丁令盗武牛羊武复穷厄初武与李陵俱为侍中武使匈奴明年陵降不敢求武久之单于使陵至海上为武置酒设乐因谓武曰单于闻陵与子卿素厚故使陵来说足下虚心欲相待终不得归汉空自苦亡人之地信义安所见乎前长君为奉车从至雍棫阳宫扶辇下除触柱折辕劾大不敬伏剑自刎赐钱二百万以葬孺卿从祀河东后土宦骑与黄门驸马争舩推堕驸马河中溺死宦骑亡诏使孺卿逐捕不得惶恐饮药而死来时太夫人不幸陵送葬至阳陵子卿妇年少闻已更嫁矣独有女弟二人两女一男今复十余年存亡不可知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陵始降时忽忽如狂自痛负汉加以老母系保宫子卿不欲降何以过陵且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灭者数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复谁为乎愿听陵计勿复有云武曰武父子亡功德皆为陛下所成就位列将爵通侯兄弟亲近常愿肝脑涂地今得杀身自效虽蒙斧钺汤镬诚甘乐之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无所恨愿勿复再言陵与武饮数日复曰子卿一听陵言武曰自分已死久矣王必欲降武请毕今日之驩效死于前陵见其至诚喟然叹曰嗟乎义士陵与卫律之罪上通于天因泣下霑襟与武决去陵恶自赐武使其妻赐武牛羊数十头后陵复至北海上语武区脱捕得云中生口言太守以下吏民皆白服曰上崩武闻之南乡号哭欧血旦夕临数月昭帝即位数年匈奴与汉和亲汉求武等匈奴诡言武死后汉使复至匈奴常惠请其守者与俱得夜见汉使具自陈道教使者谓单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鴈足有繋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使者大喜如惠语以让单于单于视左右而惊谢汉使曰武等实在于是李陵置酒贺武曰今足下还归扬名于匈奴功显于汉室虽古竹帛所载丹青所画何以过子卿陵虽驽怯令汉且贳陵罪全其老母使得奋大辱之积志庶几乎曹柯之盟此陵宿昔之所不忘也收族陵家为世大戮陵尚复何顾乎已矣令子卿知吾心耳异域之人一别长絶陵起舞歌曰径万里兮度沙漠为君将兮奋匈奴路穷絶兮矢刄摧士众灭兮名已隤老母已死虽欲报恩将安归陵泣下数行因与武决单于召防武官属前以降及物故凡随武还者九人武以始元六年春至京师诏武奉一太牢谒武帝园庙拜为典属国秩中二千石赐钱二百万公田二顷宅一区常惠徐圣赵终根皆拜为中郎赐帛各二百疋其余六人老归家赐钱八十万复终身常惠后至右将军封列矦武留匈奴凢十九歳始以强壮出及还须髪尽白   任延拜武威太守光武亲见戒之曰善事上官无失名誉延对曰臣闻忠臣不私私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节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诏帝叹息曰卿言是也   温序字次房太原祁人也仕州从事光武时骑都尉弓里戍将兵平定北州到太原歴访英俊大人问以策谋戍见序竒之上疏荐焉于是征为侍御史迁武陵都尉病免官六年拜谒者迁护羌校尉序行部至襄武为隗嚣别将茍宇所拘刼宇谓序曰子若与我并威同力天下可图也序曰受国重任分当效死义不贪生茍背恩德宇等复晓譬之序素有气力大怒叱宇等曰虏何敢迫脇汉将因以节挝杀数人宇止之曰此义士死节可赐以剑序受剑衔须于口顾左右曰旣为贼所迫杀无令须污血遂伏剑而死   范李固传论 夫称仁者其道矣立言践行岂徒徇名安已而已哉将以定去就之槩正天下之风使生与理全死与义合也夫专为义则伤生专为生则蹇义专为物则害智专为已则损仁若义重于生舎生可也生重于义全生可也上以残闇失君道下以笃固尽臣节臣节尽而死之则为杀身以成仁去之不为求生以害仁也顺桓之间国统三絶太后称制贼臣虎视李固据位持重以争大义确乎而不可夺岂不知守节之触祸耻夫覆折之伤任也观其发正辞及所遗梁冀书虽机失谋乖犹恋恋而不能已至矣哉社稷之心乎其顾视胡广赵戒犹粪土也   献帝迁许徴徐璆为廷尉徴当诣京师道为袁术所刼授璆以上公之位璆乃叹曰龚胜鲍宣独何人哉守之必死术不敢逼术死军破璆得其盗国玺及还许上之并送前所假汝南东海二郡印绶司徒赵温谓璆曰君遭大难犹存此邪璆曰昔苏武困于匈奴不坠七尺之节况此方寸印乎   刺史耿鄙委任治中程球球为通奸利士人怨之中平四年鄙率六郡兵讨金城贼王国韩遂等傅燮知鄙失众必败谏曰使君统政日浅人未知教孔子曰不教人战是谓弃之今率不习之人越大陇之阻将十举十危而贼闻大军将至必万人一心边兵多勇其锋难当而新合之众上下未和万一内变虽悔无及不若息军养德明赏必罸贼得寛挺必谓我怯羣恶争执其离可必然后率已教之人讨成擒之贼其功可坐而待也今不为万全之福而就必危之势窃为使君不取鄙不从行至狄道果有反者先杀程球次害鄙贼遂进围汉阳城中兵少粮尽燮犹固守时北胡骑数千随贼攻郡皆夙怀燮恩共于城外叩头求送燮归乡里子干年十三从在官舎知燮性刚有高义恐不能屈志以免进谏曰国家昏乱遂令大人不容于朝今天下已叛而兵不足自守乡里羌胡先被恩德欲令弃郡而归愿必许之徐至乡里率厉义徒见有道而辅之以济天下言未终燮慨然而叹呼干小字曰别成汝知吾必死耶盖圣达节次守节且殷纣之暴伯夷不食周粟而死仲尼称其贤今朝廷不甚殷纣吾德亦岂絶伯夷世乱不能养浩然之志食禄又欲避其难乎吾行何之必死于此汝有才智勉之勉之主簿杨防吾之程婴也干哽咽不能复言左右皆泣下王国使故酒泉太守黄衍説燮曰成败之事已可知矣先起上有伯王之业下成伊吕之勲天下非复汉有府君寜有意为吾属师乎燮案剑叱衍曰若剖符之臣反为贼説耶遂麾左右进兵临阵战殁谥曰壮节侯干知名位至扶风大守   范孔融传论 昔諌大夫郑昌有言山有猛兽者藜藿为之不采是以孔父正色不容弑虐之谋平仲立朝有纾盗齐之望若夫文举之高志直情真足以动义槩而忤雄心故使移鼎之迹事隔于人存代终之规啓机于身后也夫严气正性覆折而已岂有贠园委屈可以每其生哉懔懔焉皜皜焉其与琨玉秋霜比质可也晋书忠义传论 古人有言君子杀身以成仁不求生以害仁又云非死之难处死之难信哉斯言也是知殒节茍合其宜义夫岂吝其没捐躯若得其所烈士不爱其存故能守鐡石之深衷厉松筠之雅操见贞心于歳暮标劲节于严风赴鼎镬其如归履危亡而不顾书名竹帛画象丹青前史以为美谈后来仰其徽烈者也晋自元康之后政乱朝昬祸难洊兴艰虞孔炽遂使奸凶放命戎狄交侵函夏沸腾苍生涂炭干戈日用战争方兴虽背恩忘义之徒不可胜载而蹈节轻生之士无乏于时至若嵇绍之卫难乗舆卞壸之亡躯锋镝桓雄之义高田叔周﨑之节迈解扬罗丁致命于旧君辛吉耻臣于戎虏张祎引鸩以全节王谅防臂以厉忠莫不志烈秋霜精贯白日足以激清风于万古厉薄俗于当年者欤所谓乱世识忠臣斯之谓也卞壸刘超钟雅周虓等已入列传其余即叙其行事以为忠义传用旌晋氏之有人焉   周处迁御史中丞凢所紏劾不避宠戚梁王肜违法处深文按之及氐人齐万年反朝臣恶处彊直皆曰处吴之名将子也忠烈果毅乃使夏侯骏西征伏波将军孙秀知其将死谓之曰卿有老母可以此辞也处曰忠孝之道安得两全既辞亲事君父母复安得而子乎今日是我死所也万年闻之曰周府君昔临新平我知其为人才兼文武若专防而来不可当也如受制于人此成擒耳旣而梁王肜为征西大将军都督闗中诸军事处知肜不平必当陷已自以人臣尽节不宜辞惮乃悲慨即路志不生还中书令陈凖知肜将逞宿憾乃言于朝曰骏及梁王皆是贵戚非将帅之才进不求名退不畏咎周处吴人忠勇果劲有怨无援将必防身宜诏孟观以精兵万人为处前锋必能殄防不然肜当使处前驱其败必也朝廷不从时贼屯梁山有众七万而骏逼处以五千兵击之处曰军无后继必至覆败虽在亡身为国取耻肜复命处进讨乃与振威将军卢播雍州刺史解系攻万年于六陌将战处军人未食肜促令速进而絶其后继处知必败赋诗曰去去世事已策马观西戎藜藿甘粱黍期之克令终言毕而战自旦及暮斩首万计絶矢尽播系不救左右劝退处按剑曰此是吾效节受命之日何退之为且古者良将受命防门以出盖有进无退也今诸军负信势必不振我为大臣以身殉国不亦可乎遂力战而没   河间王颙成都王頴举兵向京都以讨长沙王乂大驾次于城东乂宣言于众曰今日西讨欲谁为都督乎六军之士皆曰愿嵇侍中戮力前驱死犹生也遂拜嵇绍使执节平西将军属乂被执绍复为侍中公王以下皆诣邺谢罪于颍绍等咸见废黜免为庶人寻而朝廷复有北征之役徴绍复其爵位绍以天子蒙尘承诏驰诣行在所值王师败绩于荡阴百官及侍卫莫不散溃唯绍俨然端冕以身捍卫兵交御辇飞箭集绍遂被害于惠帝侧血溅御服天子深哀叹之及事定左右欲浣衣帝曰此嵇侍中血勿去初绍之行也侍中秦凖谓曰今日向难卿有佳马否绍正色曰大驾亲征以正伐逆理必有征无战若使皇舆失守臣节有在骏马何为闻者莫不叹息   刘沉军败率余卒屯于故营张方遣其将敦伟夜至沉军大惊而溃与麾下百余人南遁为陈仓令所执沉谓河间王颙曰夫知己之顾轻在三之节重不可违君父之诏量强弱以茍全投袂之日期之必死葅醢之戮甘之如荠辞义慷慨见者哀之颙怒鞭之而后腰斩周虓字孟威少有节操州召为祭酒后歴位至西夷校尉领梓潼太守寜康初苻坚将杨安防梓潼虓固守涪城遣步骑数千送母妻从汉水将抵江陵为坚将朱彤邀而获之虓遂降于安坚欲以为尚书郎虓曰蒙国厚恩以至今日但老母见获失节于此母子获全秦之惠也虽公矦之贵不以为荣况郎任乎坚乃止自是每入见坚輙箕踞而坐呼之为氐贼坚不悦属元防威仪甚整坚因谓虓曰晋家元防何如此虓攘袂厉声曰戎狄集聚辟犹犬羊相羣何敢比天子及吕光征西域坚出饥之戎士二十万旌旗数百里又问虓曰朕众力何如虓曰戎夷已来未之有也坚党以虓不逊屡请除之坚待之弥厚虓乃宻书与桓冲説贼奸计虓潜至汉中坚追得之后又与坚兄子苞谋袭坚事泄坚引虓问其状虓曰昔渐离豫让燕智之微臣犹漆身吞炭不忘忠节况虓世荷晋恩岂敢忘也生为晋臣死为晋鬼复何问乎坚曰今杀之适成其名矣遂挞之徙于太原后坚复陷顺阳魏兴获二守皆执节不挠坚叹曰周孟威不屈于前丁彦逺洁已于后吉祖冲不食而死皆忠臣也虓竟以病卒于太原其子兴迎致其防冠军将军谢亲临哭之因上疏曰臣闻旌善表功崇义明节所以振扬声教垂美来叶故西夷校尉梓潼太守周虓执心忠烈厉节冦庭遂婴祸荒裔痛寘泉壤臣每悲其志以为苏武之贤不复过也前宣告并州访求虓防并索其家负荷数千始得来至即以资送还其旧陇伏愿圣朝追其忠心表其殊节使负霜之志不坠于地则荣慰存亡惠被显幽矣孝武帝诏曰虓厉志贞亮无愧古烈未及防身奄陨厥命甄表义节国之典也赠龙骧将军益州刺史赙钱二十万布百匹又赡赐其家   王敦搆逆温峤谓周顗曰大将军此举似有所在当无滥邪顗曰君少年未更事人主自非尧舜何能无失人臣岂可得举兵以胁主共相推戴未能数年一旦如此岂云非乱乎处仲刚愎彊忍狼抗无上其意寜有限邪旣而王师败绩顗奉诏诣敦敦曰伯仁卿负我顗曰公戎车犯顺下官亲率六军不能其事使王旅奔败以此负公敦惮其辞正不知所荅帝召顗于广室谓之曰近日大事二宫无恙诸人平安大将军故副所望耶顗曰二宫自如明诏于臣等故未可知护军长史郝嘏等劝顗避敦顗曰吾备位大臣朝廷防败寜可复草间求活外投胡越耶俄而与戴若思俱被收路经太庙顗大言曰天地先帝之灵贼臣王敦倾覆社稷杀忠臣陵虐天下神祗有灵当速杀敦无令纵毒以倾王室语未终收人以防伤其口血流至踵顔色不变容止自若观者皆为流涕遂于石头南门外石上害之时年五十四顗之死也敦坐有一参军樗蒱马于愽头被杀因谓敦曰周家奕世令望而位不至公及伯仁将登而坠有似下官此马敦曰伯仁总角于东宫相遇一面披襟便许之三事何图不幸自贻王法敦素惮顗每见顗輙面热虽复冬月扇面手不得休敦使缪坦籍顗家收得素簏数枚盛故絮而已酒五瓮米数石在位者服其清约敦卒后追赠左光禄大夫仪同三司谥康祀以少牢   辛勉字伯力陇西狄道人也父洪左卫将军勉学有贞固之操懐帝世累迁为侍中及洛阳陷随帝至平阳刘聪将署为光禄大夫勉固辞不受聪遣其黄门侍郎乔度赍药酒逼之勉曰大丈夫岂以数年之命而亏高节事二姓下见武皇帝哉引药将饮度遽止之曰主上相试耳君真高士也叹息而去聪嘉其贞节深敬异之为筑室于平阳西山月致酒米勉亦辞而不受年八十卒勉族弟賔愍帝时为尚书郎及帝蒙尘于平阳刘聪使帝行酒洗爵欲观晋臣在朝者意賔起而抱帝大哭聪曰前杀庾珉軰故不足为戒邪引出遂加害焉庾亮将徴苏峻言于朝曰峻狼子野心终必为乱今日徴之纵不顺命为祸犹浅若复经年为恶滋蔓不可复制此是晁错劝汉景帝早削七国事也当时议者无以易之卞壸固争谓亮曰峻拥彊兵多蔵无赖且逼近京邑路不终朝一旦有变易为蹉跌宜深思逺虑恐未可仓卒亮不纳壸知必败与平南将军温峤书曰元规召峻意定懐此于邑温生足下奈此事何吾今所虑是国之大事且峻已出狂意而召之更速必纵其羣恶以向朝廷朝廷威力诚桓桓交须接锋履刃尚不知便可即擒不王公亦同此情吾与之争甚切不能如之何本出足下为外藩任而今恨出足下在外若卿在内俱谏必当相从今内外戒严四方有备峻防狂必无所至耳恐不能使无伤如何壸司马任台劝壸宜畜良马以备不虞壸笑曰以逆顺论之理无不济若万一不然岂须马哉峻果称兵壸复为尚书令右将军领右卫将军余官如故峻至东陵口诏以壸都督大桁东诸军事假节复加领军将军给事中壸率郭黙赵等与峻大战于陵西为峻所破壸与钟雅皆退还死伤者千数壸雅并还节诣阙谢罪峻进攻青溪壸与诸军距击不能禁贼放火烧宫寺六军败绩壸时发背创犹未合力疾而战率厉散众及左右吏数百人攻贼麾下苦战遂死之时年四十八二子眕盱见父没相随赴贼同时见害峻平朝议赠壸左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尚书郎讷议以为死事之臣古今所重卞令忠贞之节当书于竹帛今之追赠实未副众望谓宜加鼎司之号以旌忠烈之勲司徒王导见议进赠骠骑将军加侍中讷重议曰夫事亲莫大于孝事君莫尚于忠唯孝也故能尽敬竭诚唯忠也故能见危授命此在三之大节臣子之极行也案壸委质三朝尽规翼亮遭世险难存亡以之受顾托之重居端右之任拥卫至尊则有保傅之恩正色在朝则有匪躬之节贼峻造逆戮力致讨身当矢旝再对贼锋父子并命可谓破家为国守死勤事昔许男疾终犹蒙二等之赠况壸伏节国难者乎夫赏疑从重况在不疑可谓上凖许穆下同嵇绍则允合典谟克厌众望于是改赠壶侍中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諡曰忠贞祠以太牢赠世子眕散骑侍郎眕弟盱奉车都尉眕母裴氏抚二子尸哭曰父为忠臣汝为孝子夫何恨乎徴士翟汤闻之曰父死于君子死于父忠孝之道萃于一门苏峻之难成帝诏钟雅为前锋监军假节领精勇千人以距峻雅以兵少不敢击退还拜侍中寻王师败绩雅与刘超并侍卫天子或谓雅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古之道也君性亮直必不容于防雠何不随时之宜而坐待其毙雅曰国乱不能匡君危不能济各逊遁以求免吾惧董狐执简而至矣庚亮临去顾谓雅曰后事深以相委雅曰栋折榱崩谁之责也亮曰今日之事不容复言卿当期克复之效耳雅曰想足下不愧荀林父耳及苏峻逼迁车驾幸石头雅超流涕步从明年为贼所害桓彛为宣城内史在郡有惠政为百姓所懐苏峻之乱也彛紏合义众欲赴朝廷其长史禆惠以郡兵寡弱山人易扰可案甲以须后举彛厉色曰夫见无礼于其君者若鹰鹯之逐鸟雀今社稷危逼义无晏安乃遣将军朱绰讨贼别帅于芜湖破之彛寻出石头防朝廷遣将军司马流先据慈湖为贼所破遂长驱迳进彛以郡无坚城遂退据广德寻王师败绩彛闻而慷慨流涕进屯泾县时州郡多遣使降峻裨惠又劝彛伪与通和以纾交至之祸彛曰吾受国厚恩义在致死焉能忍垢蒙辱与丑逆通问如其不济此则命也遣将军俞纵守兰若峻遣将韩晃攻之纵将败左右劝纵退军纵曰吾受桓矦厚恩本以死报吾之不可负桓矦犹桓矦之不负国也遂力战而死晃进军攻彛彛固守经年势孤力屈贼曰彛若降者当待以优礼将士多劝彛伪降更思后举彛不从辞气壮烈志节不挠城陷为晃所害   易雄为舂陵令刺史谯王承既距王敦将谋起兵以赴朝廷雄承符驰檄逺近列敦罪恶宣募县境数日之中有众千人负粮荷戈而从之承既固守而湘中残荒之后城池不完兵资又阙敦遣魏乂李恒攻之雄勉厉所统扞御累旬士卒死伤者相枕力屈城陷为乂所虏意气慷慨神无惧色送到武昌敦遣人以檄示雄而数之雄曰此实有之惜雄位微力弱不能救国之难王室如燬雄安用生为今日即戮得作忠鬼乃所愿也敦惮其辞正释之众人皆贺雄笑曰昨夜夣乗车挂肉其傍夫肉必有筋筋者斤也车傍有斤吾其戮乎寻而敦遣杀之当时见者莫不伤惋   虞悝长沙人也弟望字子都并有士操孝悌防信为乡党所称而俱好臧否以人伦为已任少仕州郡兄弟更为治中别驾元帝为丞相招延四方之士多辟府掾时人谓之百六掾望亦被召耻而不应谯王承临州知其名檄悝为长史未到遭母防防王敦作逆承徃吊悝因留与语曰吾前被诏遣镇此州正以王敦专擅防其为祸今敦果为逆谋吾受任一方欲率所领驰赴朝廷而众少粮乏且始到贵州恩信未着卿兄弟南夏之翘隽而智勇逺闻古人墨绖即戎况今鲸鲵塞路王室危急安得遂罔极之情忘忠义之节乎如今起事将士器械可以济不悝望对曰王敦居分陜之任一旦搆逆图危社稷此天地所不容人神所忿疾大王不以猥劣枉驾访及悝兄弟并受国恩敢不自奋今天朝中兴人思晋德大王以宗子之亲奉信顺而诛有罪孰不荷戈致命但鄙州荒弊粮器空竭舟舰寡少难以进讨宜且收众固守传檄四方其势必分然后图之事可捷也承以为然乃命悝为长史望为司马督护诸军湘东太守郑澹敦之姊夫也不顺承防遣望讨之望率众一旅直入郡斩澹以徇四境及魏乂来攻望每先登力战而死城破悝复为乂所执将害之子弟对之号泣悝谓曰人生有死阖门为忠义鬼亦何恨哉及王敦平赠悝襄阳太守望荥阳太守遣谒者至墓祭以少牢   罗企生字宗伯豫章人也多才艺初拜佐著作郎以家贫亲老求补临汝令刺史王凝之请为别驾殷仲堪之镇江陵引为功曹累迁武陵太守未之郡而桓攻仲堪仲堪更以企生为谘议叅军仲堪多疑少决企生深忧之谓弟遵生曰殷矦仁而无断事必无成成败天也吾当死生以之仲堪果走文武无送者唯企生从焉路经家门遵生曰作如此分离何可不执手企生马授手遵生有勇力便牵下之谓曰家有老母将欲何之企生挥泪曰今日之事我必死之汝等奉养不失子道一门之中有忠与孝亦复何恨遵生抱之愈急仲堪于路待之企生遥呼曰生死是同愿少见待仲堪见企生无脱理策马而去至荆州人士无不诣者企生独不徃而营理仲堪家或谓之曰猜忍之性未能取卿诚节若遂不诣祸必至矣企生正色曰我是殷矦吏见遇以国士为弟以力见制遂不我从不能共殄丑逆致此奔败亦何面目复就桓求生乎闻之大怒然素待企生厚先遣人谓曰若谢我当释汝企生曰为殷州吏荆州奔亡存亡未判何顔复谢即收企生遣人问欲何言荅曰文帝杀嵇康嵇绍为晋忠臣从公乞一弟以养老母许之又引企生于前谓曰吾相遇甚厚何以见负今者死矣企生对曰使君旣兴晋阳之甲军次寻阳并奉王命各还所镇升坛盟誓口血未干而生奸计自伤力劣不能翦灭凶逆恨死晩也遂害之时年三十七众咸悼焉先是以羔裘遗企生母胡氏及企生遇害即日焚裘   周帝招齐东雍州刺史傅伏不从既克并州复遣韦孝寛招之令其子以上大将军武乡公告身赐伏伏不受谓孝寛曰事君有死无二此儿为臣不能竭忠为子不能尽孝人所雠疾愿速斩之以号令天下周帝自邺还至晋州遣高阿那肱等百余人临汾召伏伏出军隔水相见问至尊在何处阿那肱曰已被擒矣伏仰天大哭帅众入城于防事前北面哀号良久然后出降周帝见之曰何不早下伏流涕对曰臣三世为齐臣食齐禄不能自死羞见天地周帝执其手曰为臣当如此乃以所食羊肋骨赐伏曰骨亲肉踈所以相付遂引使宿卫授上仪同大将军勑之曰若即与公高官恐归投者心动努力好行不愁不富贵又问前救河阴得何官职伏曰蒙一转授特进永昌郡开国公周帝谓后主曰朕三年教战决取河隂正为傅伏善守城不可动遂敛军而退公当时赏授何其薄也   王轨闻郑译用事自知及祸谓所亲曰吾昔在先朝实申社稷至计今日之事防可知矣此州控带淮南邻接彊冦欲为身计易如反掌但忠义之节不可亏违况荷先帝厚恩岂可以获罪于嗣主遽忘之耶正可于此待死冀千岁之后知吾心耳周主从容问译曰我脚上杖痕谁之为也对曰事由宇文孝伯及王轨因言轨捋须事周主遣使杀轨内史元岩不肯署诏御正中大夫顔之仪切諌不听岩从脱巾顿颡三拜三进周主曰汝欲党轨耶岩曰臣非党轨正恐滥诛失天下之望周主怒使阉竖抟其面轨遂死岩亦废于家周主之为太子也尉迟运为宫正数进諌不用至是谓宇文孝伯曰吾徒必不免祸为之奈何孝伯曰今堂上有老母地下有武帝为臣为子知欲何之且委质事人本徇名义諌而不入死焉可逃足下若为身计宜且逺之于是运求出为秦州总管他日周主托以齐王宪事让孝伯曰公知齐王谋反何以不言对曰臣知齐王忠于社稷为羣小所譛言必不用所以不言且先帝付嘱微臣唯令辅导陛下今諌而不从寔负顾托以是为罪是所甘心周主大慙命将出赐死运至秦州亦以忧死   唐天后时裴匪躬坐私谒皇嗣腰斩于市自是公卿以下皆不得见又有告皇嗣潜有异谋者太后命来俊臣鞫其左右左右不胜楚毒皆欲自诬太常工人安金蔵大呼曰请剖心以明皇嗣不反即引佩刀自剖其胸五脏出太后闻之令轝入宫使医内五脏以桑皮线缝之傅以药经宿始苏太后亲临视之叹曰吾有子不能自明使汝至此即命俊臣停推睿宗由是得免   顔杲卿起兵才八日守备未完史思明蔡希德引兵至城下杲卿告急于王承业承业拥兵不救杲卿昼夜拒战粮尽矢竭城遂陷贼执杲卿及袁履谦等送洛阳承业使者至京师拜承业羽林大将军麾下受官爵者以百数徴顔杲卿为卫尉朝命未至而常山已陷矣杲卿至洛阳禄山数之曰我奏汝为判官不数年超至太守何负于汝而反杲卿骂曰汝本营州牧羊羯奴天子擢汝为三道节度使恩幸无比何负于汝而反我世为唐臣禄位皆唐有虽为汝所奏岂从汝反耶我为国讨贼恨不斩汝何谓反也臊羯狗何不速杀我禄山大怒并履谦缚而呙之二人比死骂不絶口   令狐潮攻雍丘潮与张巡有旧于城下相劳苦如平生潮因説巡曰天下事去矣足下坚守危城欲谁为乎巡曰足下平生以忠义自许今日之举忠义何在潮惭而退围守四十余日朝廷声问不通潮闻上皇已幸蜀复以书招巡大将六人白巡以兵势不敌且上存亡不可知不如降贼巡阳许诺明日堂上设天子画像帅将士朝之人人皆泣引六将于前责以大义斩之士心益劝城中矢尽巡缚藁为人千余被以黒衣夜缒城下潮兵争射之得矢数十万其后复夜缒人贼笑不设备乃以死士五百斫潮营潮军大乱焚垒而遁追奔十余里潮益兵围之巡使郎将雷万春于城上与潮相闻语未絶贼弩射之面中六矢而不动潮疑其木人使谍问之乃大惊遥谓巡曰向见雷将军方知足下军令矣然其如天道何巡谓之曰君未识人伦焉知天道未几出战擒贼十四人斩首百余级贼乃夜遁自是数击破贼军分别其众凢胡兵悉斩之恊从者皆令归业旬日间民去贼来归者万余戸   卢恶太子太师顔真卿欲出之真卿谓曰先中丞传首至平原真卿以舌防面血今相公忍不相容乎杞矍然起拜而恨之益深至是李希烈陷汝州德宗问计于杞杞对曰诚得儒雅重臣为陈祸福可不劳军旅而服顔真卿三朝旧臣忠直刚决名重海内人所信服真其人也德宗以为然遣真卿宣慰希烈诏下举朝失色真卿乗驿至东郡留守郑叔则曰徃必不免宜少留须后命真卿曰君命也将焉避之遂行李勉表言失一元老为国家羞又使人邀之于道不及真卿与其子书但敕以奉家庙抚诸孤而已至许欲宣诏防希烈使其养子千余环绕嫚骂防刃拟之真卿色不变希烈麾众令退馆而礼之欲遣还防李元平在座真卿责之元平慙以宻启白希烈遂留不遣朱滔等各遣使诣希烈劝进希烈召真卿示之曰四王见推不谋而同岂吾独为朝廷所忌无所自容耶真卿曰此乃四防何谓四王相公不自保功业为唐忠臣乃与乱臣贼子相从求与之同覆灭邪希烈不悦他日又与四使同宴四使曰都统将称大号而太师适至是天以宰相使都统也真卿叱之曰汝知有骂安禄山而死者顔杲卿乎乃吾兄也吾年八十知守节而死耳岂受汝曹诱脇乎希烈掘坎于庭云欲阬之真卿怡然见希烈曰死生已定何必多端亟以一剑相与岂不快公心事耶希烈乃谢之   曽巩抚州顔鲁公祠堂记 赠司徒鲁郡顔公讳真卿事唐为太子太师与其从父兄杲卿皆有大节以死至今虽小夫妇人皆知公之为烈也初公以忤杨国忠斥为平原太守知安禄山必反为之备禄山既举兵公与常山太守杲卿伐其后贼之不能直窥潼关以公与杲卿挠其势也在肃宗时数正言宰相不悦斥去之又为御史唐旻所搆连輙斥李辅国迁太上皇居西宫公首率百官请问起居又輙斥代宗时与元载争论是非载欲有所壅蔽公极论之又輙斥杨炎卢既相德宗益恶公所为连斥之犹不满意李希烈陷汝州即以公使希烈希烈初慙其言后卒缢公以死是时公年七十有七矣天寳之际久不见兵禄山既反天下莫不震动公独以区区平原遂折其锋四方闻之争奋而起唐卒以振者公为之倡也当公之开玉门同日归公者十七郡得兵二十余万繇此观之茍顺且诚天下从之矣自此至公没垂三十年小人继续任政天下日入于敝大盗继起天子輙出避之唐之在朝臣多畏怯观望能居其间一忤于世失所而不自悔者寡矣至于再三忤于世失所而不自悔者盖未之有也若至于起且仆以至于七八遂死而不自悔者则天下一人而已若公是也公之学问文章徃徃杂于神仙浮屠之説不皆合于理及其奋然自立能至于此者盖天性然也故公之能处其死不足以观公之大何则及至于势穷义有不得不死虽中人可勉焉况公之自信也欤惟歴忤大奸颠跌撼顿至于七八而始终不以死生祸福为秋毫顾虑非笃于道者不能如此此足以观公之大也夫世之治乱不同而士之去就亦异若伯夷之清伊尹之任孔子之时彼各有义夫既自比于古之任者矣乃欲睠顾回隐以市于世其可乎故孔子恶鄙夫不可以事君而多杀身以成仁者若公非孔子所谓仁者欤今天子至和三年尚书都官郎中知抚州聂君厚载尚书屯田员外郎通判抚州林君慥相与慕公之烈以公之尝为此邦也遂为堂而祠之既成二君过予之家而告之曰愿有述夫公之赫赫不可盖者固不系于祠之有无盖人之向徃之不足者非祠则无以致其志也闻其烈足以感人况拜其祠而亲炙之者欤今州县之政非法令所及者世不复议二君独能追公之节尊而事之以风示当世爲法令之所不及是可谓有志者也   汲郡甄济有操行隐居青岩山安禄山为采访使奏掌书记济察禄山有异志诈得风疾舁归家禄山反使蔡希德引行刑二人封刀召之济引首待刃希德以实病白禄山乃免后庆绪亦使彊舁至洛阳防官军平东京济起诣军门上谒俶遣诣京师肃宗命馆之于三司令受贼官爵者列拜以愧其心   李懐光潜与朱泚通谋其养子石演芬遣客诣行在告之事觉懐光召演芬责之曰我以尔为子奈何负我死甘心乎演芬曰天子以太尉为股肱太尉以演芬为心腹太尉既负天子演芬安得不负太尉乎演芬胡人不能异心惟知事一人茍免贼名而死死甘心矣懐光使左右脔食之皆曰义士也以刀断其喉而去   朱泚召李忠臣源休姚令言段秀实等议称帝事秀实勃然起夺休笏前唾泚面大骂曰狂贼吾恨不斩汝万段岂从汝反耶以笏击泚中其额溅血洒地   后唐李从珂至昭应闻前军获王思同曰思同虽失计然尽心所奉亦可嘉也至灵口前军执思同以至从珂责让之对曰思同起行间先帝擢之位至节将常愧无功以报大恩非不知附大王立得富贵助朝廷自取祸殃但恐死之日无面目见先帝于泉下耳败而衅鼓固其所也请蚤就死王为之改容曰公且休矣欲宥之而杨思权之徒耻见其面尹晖尽取思同家资妓妾屡言于刘延朗曰若留思同虑失士心属从珂醉不待报擅杀之及其妻子从珂醒怒延朗嗟惜者累日   董璋反兵至阆州昼夜攻之城陷杀李仁矩初璋为梁将指挥使姚洪尝麾下至是宻以书诱之洪投诸厠城陷璋让之曰汝何相负洪曰老贼汝昔为李氏奴扫马粪得脔炙感恩无穷今天子用汝为节度使何负于汝而反邪汝犹负天子吾受汝何恩而云相负哉汝奴材固无耻吾义士岂忍为汝所为乎吾宁为天子死不愿与反奴俱生璋怒然镬于前令壮士十人刲其肉自防之洪至死骂不絶声唐主置洪二子于近卫厚给其家   后晋指挥使王清言于杜威曰请以步卒二千为前锋夺桥开道公帅诸军继之得入恒州则无忧矣威许诺遣清与宋彦筠俱进清战甚鋭契丹小却诸将请以大军继之威不许彦筠败走清独帅麾下力战屡请救威竟不遣一骑助之清谓其众曰上将握兵坐观吾軰困急而不救此必有异志吾軰当以死报国耳众感其言莫有退者至暮战不息契丹以新兵继之清及士众尽死契丹以羸兵驱牛羊过祁州城下晋刺史沈斌出兵击之契丹以精骑夺其门州兵不得还赵延寿引契丹急攻之斌在城上延寿语之曰使君何不早降斌曰侍中父子失计陷身北庭忍帅讐敌以残父母之邦不自愧耻更有骄色何哉沈斌弓折矢尽寜为国家死耳终不效公所为明日城陷斌自杀   唐使者孙晟钟谟从至大梁周世宗待之甚厚时召见饮以醇酒问以唐事晟但言唐主畏陛下神武事陛下无二心及得唐蜡书召晟责之晟正色抗辞请死问以唐虚实黙不对命都承防曹翰送晟于右军巡院与之饮酒从容问之晟终不言翰乃谓曰有敕赐相公死晟神色怡然索靴袍整衣冠南向拜曰臣谨以死报国乃就刑   宋钦宗时李纲言近世士大夫寡防耻不知君臣之义靖康之祸能仗节死义者在内惟李若水在外惟霍安国愿加赠防帝从其请遂赠若水观文殿学士谥忠愍安国延康殿学士刘韐资政殿学士诏有死节者诸路询访以闻   寜宗时金中都被围旣久完顔承晖以穆延尽忠久在军旅悉以兵付之而自总持大纲又遣人以矾冩奏告急金主命左监军永锡将中山真定军左都监乌库哩庆寿将大名军万八千西南路步骑万一千河北军一万御史中丞李英运粮大名行省富珠哩调遣继发以救中都英至大名得兵数万驭众素无纪律三月英被酒与蒙古兵遇于霸州北大败尽失所运粮英死士卒殱焉庆夀永锡军闻之皆溃归自是中都援絶内外不通承晖与尽忠防议期同死社稷尽忠不从承晖怒即起还第然兵柄既皆属尽忠承晖无如之何乃辞家庙召左右司郎中赵思文谓之曰事势至此惟有一死以报国家耳五月一日承晖作遗表付尚书省令史师安石书之皆论国家大计及平章政事高琪奸状且谢不能终保都城之罪从容若平日尽出财物召家人随年劳多寡分给之举家号泣承晖神色泰然方与安石举白引满谓之曰承晖于五经皆经师授谨守而力行之不为虚文旣被酒取笔与安石诀最后倒写二字投笔曰遽尔谬误得非神志乱邪谓安石曰子行矣安石出门闻哭声复还问之则已仰药死矣家人匆匆瘗庭中是日暮凡在中都妃嫔闻尽忠将南奔皆束装至通门尽忠绐之曰我当先出与诸妃启途诸妃信之尽忠乃与爱妾及所亲者先出城不复反顾蒙古兵遂入中都吏民死者甚众宫室为乱兵所焚火月余不灭时蒙古主在桓州闻燕陷遣使劳明安等而辇其府库之实北去于是金祖宗神御及诸妃嫔皆沦没焉尽忠行至中山谓所亲曰若与诸妃偕来我軰岂得至此安石奉承晖遗表至汴赠尚书令广平郡王諡忠肃尽忠至汴金王释不问仍以为平章政事未几以谋逆伏诛蒙古兵自禹山之战散漫而北所过州县无不降破遂自唐州以趋汴京金二行省自邓州赴援步骑十五万蒙古以骑三千尾之哈达等谋曰敌兵止三千而我不战是弱也金军至钧州沙河蒙古兵不战而退金军方盘营蒙古兵复来袭金军不得休息食饮且行且战至黄榆店望钧州二十五里雪不能进忽有防云两省军悉赴京师哈逹等遂发蒙古兵自北渡者毕集前后以大树塞道金将杨沃衍夺路得之金军遂进次于三峰山军士有不食至三日者蒙古兵与河北兵合四面围之炽薪燔肉更迭休息乗金困惫乃开钧州路纵之走而以生兵夹击之金军遂溃声如崩山武仙率三十骑入竹林中遂走宻县杨沃衍樊泽张惠步持大枪奋战而死哈逹知大事已去欲下马战而丰阿拉已失所在哈逹乃与陈和尚等以数百骑走入钧州蒙古主在郑州闻图类与金相持遣琨布哈齐拉衮等赴之至则金军已溃于是乃合攻钧州堑其城外哈逹匿窟室中城破蒙古兵发而杀之因扬言曰汝家所恃惟黄河与哈逹耳今哈逹为我杀黄河为我有不降何待陈和尚趋避隐处杀掠稍定乃出自言曰我金国大将欲见白事蒙古兵士以数骑夹之诣图类问其姓名曰我忠孝军总领陈和尚也大昌原卫州倒回谷之胜皆我也我死乱军中人将谓我负国家今日明白死天下必有知我者蒙古兵欲其降不肯乃斫足胫折之划口吻至耳噀血而呼至死不屈蒙古将有义之者以马湩酹而祝曰好男子他日再生当令我得之丰阿拉走蒙古兵追蹑擒之械至官山图类欲降之徃复数百言终不从唯曰我金国大臣惟当金国境内死耳遂杀之金之健将鋭卒自是俱尽不复可为矣   度宗时襄阳被围五年援兵不至吕文焕竭力拒之幸城中稍有积粟所乏者盐薪布帛尔张汉英守樊城募善泅者寘蜡书于髻中蔵积草下浮水而出谓鹿门既筑势须自荆郢救援至隘口元守卒见积草多钩致欲为焚防之用泅者遂被获于是郢邓之路亦絶至是诏李庭芝移屯郢州将帅悉驻新郢及均州河口以守要津庭芝闯知襄阳西北一水曰清泥河源于均房即其地造轻舟百艘以三舟聨为一舫中一舟装载左右舟则虚其底而掩覆之出重赏募死士得襄郢山西民兵之骁悍善战者三千人求将得民兵部辖张顺张贵俱智勇素为诸将所服俾为都统号贵曰矮张顺曰竹园张出令曰此行有死而已汝軰若非本心宜亟去毋败吾事人人感奋汉水方生乗顺流发舟百艘稍进团山下又进高头港口结方阵各船置火鎗火炮炽炭巨斧劲弩夜漏下三刻起矴出江以红灯为号贵先登顺殿之乗风破浪径犯重围至磨洪滩以上元兵布舟蔽江无隙可入顺等乗鋭防铁絙攅栰数百转战百二十里元兵皆披靡以避其锋黎明抵襄阳城下城中久絶援闻顺等至踊跃过望勇气百倍及收军独失顺越数日有浮尸遡流而上被甲胄执弓矢直抵浮梁视之则顺也身中四创六箭怒气勃勃如生诸军惊以为神结冡敛葬之贵入襄阳文焕固留共守贵恃其骁勇欲还郢乃募二士能伏水中数日不食持蜡书赴范文虎于郢求援元兵増守益宻水路连鎻数十里列撒星桩虽鱼虾不得度二人遇桩即锯防之竟逹郢还报许发兵五千驻龙尾洲以助夹击刻日旣定乃别文焕东下视所部军洎登舟帐前一人亡去乃有过被挞者贵惊曰吾事泄矣亟行彼或未及知复不能衔枚隠迹乃举炮鼓噪发舟乗夜顺流防絙破围冒进元兵皆辟易既出险地夜半天黒至小新城阿珠刘整分战舰邀击以死拒战沿岸束荻列炬火光烛天如白昼至勾林滩渐近龙尾洲遥望军船旗帜纷披贵兵以为郢兵来防喜跃而进举流星火示之军船见火即前迎及势近欲合则来舟皆元军也盖郢兵前二日以风水惊疑退屯三十里而元兵得逃卒之报先据龙尾洲以逸待劳贵与战而困且出于不意所部杀伤殆尽贵身被数十创力不能支遂被执见阿珠于柜门关阿珠欲降之贵誓不屈乃见杀元令降卒四人羿贵尸至襄阳城下曰识矮张都统乎此是也守陴者皆哭城中防气文焕斩四卒以贵祔葬顺塜立双庙祀之   元巴延至溧水前部将武显言水溢未可渡巴延曰此小水不敢渡敢渡大江邪使一骑前导麾诸军毕济遂薄郢州军于城西时张世杰将兵屯郢郢在汉北以石为城新郢在汉南横铁絙鎻战舰宻植桩木水中夹以炮弩则要津皆施杙设攻具元军袭城世杰力战元军不能前遣人招世杰不听阿珠获俘民言沿江九郡精鋭皆萃于二郢若舟师出其间骑兵不得护岸此危道也不若取黄家湾堡东有河口可由中拖船入藤湖转而下江仅三里吕文焕亦以为便诸将曰郢城我之喉噤不取恐为归路患巴延不从遣总管李庭刘国杰攻黄家湾堡防之诸军破竹席地荡舟由藤湖入汉巴延阿珠殿后不满百骑郢州副都统赵文义帅精骑二千追之至泉子湖力战而败巴延手杀之郢卒皆溃元兵进至沙洋遣俘持黄榜檄之入城守将王虎臣王大用斩俘焚榜文焕复至城下招之亦不应日暮风大起巴延命顺风掣金汁礟焚其庐舎烟熖涨天城遂破生擒虎臣大用余悉屠之进薄新城文焕列沙洋所馘于城下复缚大用等至壁使招降都统邉居谊不荅明日又至曰吾欲与吕参政语耳文焕以为降已驰马至伏弩乱发中文焕右臂并马马仆几钩得之众挟文焕以他马奔走防其总制黄顺副将任寜俱出降其部曲多欲缒城出者居谊悉驱入当门斩之文焕乃麾兵攻城居谊以火具却之旋蚁附而上居谊度力不支防剑自杀不殊赴火死所部三千人犹力战悉死焉巴延壮其勇购其尸观之遂进兵攻渠复州   巴延至常州防兵围城姚訔陈炤刘师勇王安节力战固守巴延遣人招之譬喻百端终不听巴延怒命降人王良臣役城外居民运土为垒土至并人以筑之且杀民煎膏取油以作炮焚其牌杈日夜攻不息城中甚急而訔等守志益坚巴延乃叱帐前诸军奋勇争先四面并进城遂破訔死之炤与安节犹巷战或谓炤曰城东北门未合可走炤曰去此一步非死所矣日中兵至死焉巴延命屠其民执安节至军前不屈亦死师勇以八骑突围走平江訔希得之子安节坚之子也   魏天祐见时方求才欲荐谢枋得为功遣使诱枋得入城与之言坐而不对或嫚言无礼天祐不能堪乃让曰封疆之臣当死封疆安仁之败何不死枋得曰程婴公孙杵臼二人皆忠于赵一存孤一死节王莽簒汉龚胜饿死司马子长云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参政岂足知此天祐怒逼之北行枋得以死自誓自离嘉兴即不食二十余日不死乃复食既渡采石惟茹少蔬果积数月困殆四月朔至燕问太后攅所及瀛国所在再拜恸哭疾甚留梦炎使医持药杂米饮进之枋得怒掷之于地不食五日死子定之防骸骨归塟信州枋得天资严厉雅负竒气风岸孤峭不能与世轩轾而以天时人事推宋必亡于二十年后每论乐毅申包胥张良诸葛亮事常若有千古之愤者而以植世教立民彛为任贵富贱贫一不动其中初枋得之北行也贫苦已甚衣结屦穿人有尝德之者赒以金帛辞不受又为诗别其门人故友时以为读其辞见其心慷慨激烈真可以使顽夫防懦夫立云   池州守王起宗闻元军渡江弃官去通判赵卯发摄州事卯发缮壁聚粮为固守计元游骑至李王河都统张林屡讽之降卯发忿气填膺瞠目视林林不敢复言已而林帅兵巡江阴遣人纳欵而阳助卯发为守守兵皆归于林卯发知事不济乃置酒防亲友与诀谓妻雍氏曰城将破吾守臣不当去汝先出走雍曰君为忠臣我独不能为忠臣妇乎卯发笑曰此岂妇人女子所能也雍曰吾请先君死卯发笑止之明日乃散其家赀与弟侄仆婢悉遣之元兵薄城卯发晨起书几上曰国不可背城不可降夫妇同死节义成双遂与雍氏同缢死于从容堂林开门降巴延入城问太守所在左右以死对深叹息之命具棺衾合葬祭其墓而去事闻赠华文阁待制谥文节雍氏赠顺义夫人   元军略饶州知州唐震发州民城守时元遣使来取降欵通判万道同隂使所部敛白金牛酒备降礼微讽震降震叱之曰我忍偷生负国邪城中少年感震言杀元使者已而元军登陴众皆散震入坐府中元军执牍使署降震掷笔于地不屈遂死之兄椿与家人俱死初江万里闻襄樊破凿池芝山后圃扁其亭曰止水人莫喻其意至是执门人陈伟器手曰大势不可为余虽不在位当与国为存亡既而元军执其弟知南劒州万顷索金银不得支解之万里赴止水死左右及子镐相继投沼中积尸如叠翌日万里尸独浮出水上从者敛葬之事闻赠震华文阁待制谥忠介万里太傅益国公谥文忠   宋都防与李恒等长驱所至莫当其锋隆兴转运判官刘槃以城降不数月取江西十一城进逼抚州时黄万石开阃州治闻兵至奔建昌都统宻佑率众逆战进贤坪元兵呼曰降者乎鬭者乎佑曰鬭者麾其兵突进元军围之数重佑身被四矢三鎗犹挥刀率死士数十人斫围南走前渡桥板防被执宋都防曰壮士也欲降之不屈又命刘槃吕师防以金符遗之佑不受复令佑子説之曰父死子安之佑斥曰汝行乞于市第云宻都统子谁不怜汝怡然自解其衣请刑遂死元进取建昌万石走入闽   米立初从陈奕守黄州奕降立溃围出黄万石署之帐前元军略江西立迎战于江防兵败被执不降系狱至是万石举兵降元元行省遣万石谕立曰吾官衔一牙牌书不尽今亦降矣立曰侍郎国家大臣立一小卒尔但三世食赵氏禄赵亡何以生为立乃陈上生擒合死之人与投拜者不同万石再三谕之不屈遂遇害阿尔哈雅督战益急与诸将画地分围决湟水以树梯冲城中大窘力不能支诸将泣请曰事急矣吾属为国死可也如民何李芾骂曰国家平时所以厚养汝者为今日也汝苐死守有复言者吾先戮汝除夕元兵登城蚁附而上知衡州尹谷时寓城中知事不可为乃为二子行冠礼或曰此何时行此迂阔事谷曰正欲令儿曹冠带见先人于地下尔旣毕礼与其家人自焚芾命酒酹之因留賔佐防饮夜传令犹手书尽忠字为号饮逹旦诸賔佐出参议杨震赴园池死芾坐熊湘阁召帐下沈忠遗之金曰吾力竭分当死吾家人亦不可辱于俘汝尽杀之而后杀我忠伏地叩头辞以不能芾固命之忠泣而诺取酒饮其家人尽醉乃徧刄之芾亦引颈受刄忠纵火焚其居还家杀其妻子复至火所大恸举身投地乃自刎幕僚陈亿孙顔应焱皆死潭民闻之多举家自尽城无虚井缢林木者相望元旦守将吴继明刘孝忠以城降阿尔哈雅传檄诸郡由是袁连衡永彬全道桂阳武冈皆降于元寳庆通判曽如骥亦不屈而死事闻赠芾端明殿大学士谥忠节   临安既陷阿珠以太皇太后手诏谕李庭芝使降庭芝登城谓使者曰奉诏守城未闻以诏谕降也及帝次洲太皇太后复赐庭芝诏曰比诏卿纳欵日久未报岂未悉吾意尚欲固圉邪今吾与嗣君旣已臣伏卿尚为谁守之庭芝不荅命发弩射之一使毙余皆奔去阿珠乃遣兵守髙邮寳应以絶其饷道博尔欢又攻防泰州之新城驱夏贵淮西降卒至城下以示庭芝庭芝幕客或劝为计庭芝曰吾惟一死而已阿珠复遣使者持元主诏招庭芝庭芝开壁纳使者斩之焚其诏于陴上既而淮安旴泗州以粮尽降元庭芝犹括民间粟以给兵粟尽又令官人出粟粟又尽令将校出粟杂牛皮麴蘖以给之兵有自食其子者然犹力战不屈姜才闻高邮米运将至出步骑五千战于丁村自夜逹旦元兵多败董士元战死阿珠令巴延察救之所将皆阿珠麾下才军识其旗帜皆溃才脱身走阿珠请元主降诏赦庭芝焚诏杀使之罪令早归欵庭芝不纳防福州使至庭芝命制置副使朱焕守扬而自与姜才将兵七千趋泰州将东入海庭芝既行焕即以城降阿珠分道追及庭芝杀步卒千余人庭芝走入泰州阿珠围之且驱其妻子至陴下招降防姜才疽发背不能战泰州禆将孙贵胡惟孝开北门纳元军庭芝赴莲池中水浅不死遂与姜才俱被执至扬州阿珠责其不降才曰不降者我也愤骂不已然犹爱其才勇未忍杀之朱焕请曰杨自用兵以来积骸满野皆庭芝与才所为不杀之何俟阿珠乃皆杀之扬民闻者莫不泣下   文天祥屯潮阳邹鳯刘子俊皆集师防之遂讨剧盗陈懿刘兴于潮兴死懿遁以海舟导张范兵济潮阳天祥帅麾下走海丰先锋将张正追之天祥方饭五坡懿正兵突至众不及战天祥遂被执吞脑子不死邹鳯自刭刘子俊自诡为天祥冀可免天祥及天祥至各争真伪元遂烹子俊天祥至潮阳见范左右命之拜天祥不屈范释其缚以客礼之天祥固请死范不许处之舟中求族属被俘者悉还之   厓山之破张范等置酒大防谓天祥曰国亡丞相忠孝尽矣能改心以事宋者事今将不失为宰相也天祥然出涕曰国亡不能救为人臣者死有余罪况敢逃其死而贰其心乎范义之遣使护送天祥赴燕道经吉州痛恨不食八日犹生乃复食十月至燕馆人供张甚盛天祥不寝处坐逹旦遂移兵马司设卒守之旣而丞相博啰等召见于枢宻院欲使拜天祥长揖不屈博啰曰自古有以宗庙土地与人而复逃者乎天祥曰奉国与人是卖国之臣也卖国者有所利而为之必不去去者必非卖国者也予前代宰相不拜奉使军前寻被拘执已而有贼臣献国国亡当死所以不死者以度宗二子在浙东老母在广故耳博啰曰弃德祐嗣君而立二王忠乎天祥曰当此之时社稷为重君为轻吾别立君为宗庙社稷计也从懐愍而北者非忠从元帝为忠从徽钦而北者非忠从高宗为忠博啰语塞忽曰晋元帝宋高宗皆有所受命二王不以正是簒也天祥曰景炎乃度宗长子德祐亲兄尚可谓不正登极于德祐去位之后不可谓陈丞相以太皇命奉二王出宫不可谓无所受命博啰等皆无辞但以无受命为解天祥曰天与之人归之虽无传受之命推戴拥立亦何不可博啰怒曰尔立二王竟成何功天祥曰立君以存宗社存一日则尽臣子一日之责何功之有曰既知其不可何必为天祥曰父母有疾虽不可为无不下药之理尽吾心焉不可救则天命也今日天祥至此有死而已何必多言博啰欲杀之而元主及大臣不可范病中亦表奏天祥忠于所事愿释勿杀乃囚之   忠良【五则附】   齐侯问于晏子曰忠臣之事君也何若对曰有难不死出亡不送君曰列地而与之疏爵而贵之君有难不死出亡不送可谓忠乎对曰言而见用终身无难臣奚死焉諌而见从终身不亡臣奚送焉若言不见用有难而死是妄死也諌不见从出亡而送是诈为也故忠臣也者能尽善与君而不能与陷于难   鲁人攻鄪曽子辞于鄪君曰请出冦罢而后复来请姑毋使狗豕入吾舎鄪君曰寡人之于先生也人无不闻今鲁人攻我而先生去我我胡守先生之舎鲁人果攻鄪而数之罪十而曽子之所争者九鲁师罢鄪君复修曽子舎而后迎之   宋司城子罕之贵子韦也入与共食出与同衣司城子罕亡子韦不从子罕来复召子韦而贵之左右曰君之善子韦也君亡不从来又复贵之君独不愧于君之忠臣乎子罕曰吾惟不能用子韦故至于亡今吾之得复也尚是子韦之遗德余教也吾故贵之且我之亡也吾臣之削迹防树以从我者奚益于吾亡哉   魏文侯觞大夫于曲阳饮酣文侯喟然叹曰吾独无豫让以为臣蹇重举酒进曰臣请浮君文侯曰何以对曰臣闻之有命之父母不知孝子有道之君不知忠臣夫豫让之君亦何如哉文侯曰善受浮而饮之釂而不让曰无管仲鲍叔以为臣故有豫让之功也   赵简子曰吾欲得范中行氏良臣史黡曰安用之简子曰良臣人所愿也又何问焉曰君以为无良臣故也夫事君者諌过而荐可章善而替否献能而进贤朝夕诵善拜而纳之听则进否则退今范中行氏之良臣也不能匡相其君使至于难出在于外又不能入亡而弃之何良之为若不弃君安得之夫良将营其君使复其位死而后止何曰以来若未能乃非良也简子曰善   经济类编卷八十五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八十六   明 冯琦冯瑗 撰   人品类三   义烈【三十六则】   吕览髙义篇 君子之自行也动必縁义行必诚义俗虽谓之穷通也行不诚义动不縁义俗虽谓之通穷也然则君子之穷通有异乎俗者也故当功以受赏当罪以受罚赏不当虽与之必辞罚诚当虽赦之不外度之于国必利长久长久之于主必宜内及于心不慙然后动孔子见齐景公景公致廪丘以为养孔子辞不受入谓弟子曰吾闻君子当功以受禄今説景公景公未之行而赐之廪丘其不知丘亦甚矣令弟子趣驾辞而行孔子布衣也官在鲁司冦万乗难与比行三王之佐不显焉取舍不茍也夫子墨子游公上过于越公上过语墨子之义越王説之谓公上过曰子之师茍肯至越请以故呉之地隂江之浦书社三百以封夫子公上过往复于子墨子子墨子曰子之观越王也能聴吾言用吾道乎公上过曰殆未能也墨子曰不唯越王不知翟之意虽子亦不知翟之意若越王聴吾言用吾道翟度身而衣量腹而食比于宾萌未敢求仕越王不聴吾言不用吾道虽全越以与我吾无所用之越王不聴吾言不用吾道而受其国是以义翟也义翟何必越虽于中国亦可凡人不可不熟论秦之野人以小利之故弟兄相狱亲戚相忍今可得其国恐亏其义而辞之可谓能守行矣其与秦之野人相去亦逺矣荆人与呉人将战荆师寡呉师众荆将军子囊曰我与呉人战必败败王师辱王名亏壤土忠臣不忍为也不复于王而遁至于郊使人复于王曰臣请死王曰将军之遁也以其为利也今诚利将军何死子囊曰遁者无罪则后世之为王者将皆依不利之名而效臣遁若是则荆国终为天下挠遂伏剑而死王曰请成将军义乃为之桐棺三寸加斧锧其上人主之患存而不知所以存亡而不知所以亡此存亡之所以数至也郼岐之广也万国之顺也从此生矣荆之为国十二世矣尝有干谿白公之乱矣尝有郑襄州侯之避矣而今犹为万乗之大国其时有臣如子囊与子囊之节非独厉一世之人臣也荆昭王之时有士焉曰石渚其为人也公直无私王使为政廷有杀人者石渚追之则其父也还车而反立于廷曰杀人者仆之父也以父行法不忍阿有罪废国法不可失法伏罪人臣之义也于是乎伏斧锧请死于王王曰追而不及岂必伏罪哉子复事矣石渚辞曰不私其亲不可谓孝子事君枉法不可谓忠臣君令赦之上之惠也不敢废法臣之行也不去斧锧殁头乎王廷正法枉必死父犯法而不忍王赦之而不肯石渚之为人臣也可谓忠且孝矣   离俗篇 世之所不足者理义也所有余者妄茍也民之情贵所不足贱所有余故布衣人臣之行洁白清亷中绳愈穷愈荣虽死天下愈髙之所不足也然而以理义斵削神农黄帝犹有可非微独舜汤飞要褭古之骏马也材犹有短故以绳墨取木则宫室不成矣舜让其友石户之农石户之农曰棬棬乎后之为人也葆力之士也以舜之徳为未至也于是乎夫负妻妻携子以入于海去之终身不反舜又让其友北人无择北人无择曰异哉后之为人也居于甽畆之中而游入于尧之门不若是而已又欲以其辱行漫我我羞之而自投于苍领之渊汤将伐桀因卞随而谋卞随辞曰非吾事也汤曰孰可卞随曰吾不知也汤又因务光而谋务光曰非吾事也汤曰孰可务光曰吾不知也汤曰伊尹何如务光曰彊力忍訽吾不知其他也汤遂与伊尹谋夏伐桀克之以让卞随卞随辞曰后之伐桀也谋乎我必以我为贼也胜桀而让我必以我为贪也吾生乎乱世而无道之人再来訽我吾不忍数闻也乃自投于颍水而死汤又让于务光曰智者谋之武者遂之仁者居之古之道也吾子胡不位之请相吾子务光辞曰废上非义也杀民非仁也人犯其难我享其利非亷也吾闻之非其义不受其利无道之世不践其土况于尊我乎吾不忍久见也乃负石而沈于募水故如石户之农北人无择卞随务光者其视天下若六合之外人之所不能察其视贵富也茍可得已则必不之赖髙节厉行独乐其意而物莫之害不漫于利不牵于埶而羞居浊世惟此四士者之节若夫舜汤则苞裹覆容縁不得已而动因时而为以爱利为本以万民为义譬之若钓者鱼有小大饵有宜适羽有动静齐晋相与战平阿之余子亡防得矛却而去不自快谓路之人曰亡防得矛可以归乎路之人曰防亦兵也矛亦兵也亡兵得兵何为不可以归去行心犹不自快遇髙唐之孤叔无孙当其马前曰今者战亡防得矛可以归乎叔无孙曰矛非防也防非矛也亡防得矛岂亢责也哉平阿之余子曰嘻还反战趋尚及之遂战而死叔无孙曰吾闻之君子济人于患必离其难疾驱而从之亦死而不反令此将众亦必不北矣令此处人主之旁亦必死义矣今死矣而无大功其任小故也任小者不知大也今焉知天下之无平阿余子与叔无孙也故人主之欲得亷士者不可不务求齐庄公之时有士曰宾卑聚梦有壮子白缟之冠丹绩之防东布之衣新素履墨剑室从而叱之唾其面惕然而寤徒梦也终夜坐不自快明日召其友而告之曰吾少好勇年六十而无所挫辱今夜辱吾将索其形期得之则可不得将死之每朝与其友俱立乎衢三日不得却而自殁谓此当务则未也虽然其心之不辱也有可以加乎   左儒友于杜伯皆臣周宣王宣王将杀杜伯而非其罪也左儒争之于王九复之而王弗许也王曰别君而异友斯汝也左儒对曰臣闻之君道友逆则顺君以诛友友道君逆则率友以违君王怒曰易而言则生不易而言则死左儒对曰臣闻古之士不枉义以从死不易言以求生故臣能明君之过以死杜伯之无罪王杀杜伯左儒死之   战于殽也晋梁御戎莱驹为右战之明日晋襄公缚秦囚使莱驹以戈斩之囚呼莱驹失戈狼瞫取戈以斩囚禽之以从公乗遂以为右箕之役先轸黜之而立续简伯狼瞫怒其友曰盍死之瞫曰吾未获死所其友曰吾与女为难瞫曰周志有之勇则害上不登于明堂死而不义非勇也共用之谓勇吾以勇求右无勇而黜亦其所也谓上不我知黜而宜乃知我矣子姑待之及彭衙既陈以其属驰秦师死焉晋师从之大败秦师君子谓狼瞫于是乎君子诗曰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又曰王赫斯怒爰整其旅怒不作乱而以从师可谓君子矣晋灵公暴赵宣子骤谏灵公患之使鉏之弥贼之鉏之弥晨往则寝门辟矣宣子盛服将朝尚早坐而假寐之弥退叹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贼民之主不忠弃君之命不信有一于此不如死也遂触槐而死   赵盾举韩厥晋君以为中军尉赵盾死子朔嗣为卿至景公三年赵朔为晋将朔取成公姊为夫人大夫屠防贾欲诛赵氏初赵盾在时梦见叔带持要而哭甚悲已而笑拊手且歌盾卜之占兆絶而后好赵史援占曰此甚恶非君之身及君之子然亦君之咎也至子赵朔世益衰屠防贾者始有宠于灵公及至于晋景公而贾为司冦将作难乃治灵公之贼以致赵盾徧告诸将曰赵穿弑灵公盾虽不知犹为首贼臣杀君子孙在朝何以惩罪请诛之韩厥曰灵公遇贼赵盾在外吾先君以为无罪故不诛今诸君将诛其后是非先君之意而后妄诛妄诛谓之乱臣有大事而君不闻是无君也屠防贾不聴厥告赵朔趣亡赵朔不肯曰子必不絶赵祀予死不恨韩厥许诺称疾不出贾不请而擅与诸将攻赵氏于下宫杀赵朔赵同赵括赵婴齐皆灭其族赵朔妻成公姊有遗腹走公宫匿公孙杵臼谓程婴胡不死婴曰朔之妻有遗腹若幸而男吾奉之即女也吾徐死耳无何而朔妻免生男屠防贾闻之索于宫朔妻置儿袴中祝曰赵宗灭乎若号即不灭乎若无声及索儿竟无声已脱程婴谓杵臼曰今一索不得后必且复之奈何杵臼曰立孤与死孰难婴曰立孤亦难耳杵臼曰赵氏先君遇子厚子强为其难者吾为其易者吾请先死而二人谋取他婴儿负以文褓匿山中婴谓诸将曰婴不肖不能立孤谁能与吾千金吾告赵氏孤处诸将皆喜许之发师随婴攻杵臼杵臼曰小人哉程婴下宫之难不能死与我谋匿赵氏孤儿今又卖之纵不能立孤儿忍卖之乎抱而呼天乎赵氏孤儿何罪请活之独杀杵臼也诸将不许遂并杀杵臼与儿诸将以为赵氏孤儿已死皆喜然赵氏真孤儿乃在程婴卒与俱匿山中居十五年晋景公病卜之大业之胄者为祟景公问韩厥韩厥知赵孤存乃曰大业之后在晋絶祀者其赵氏乎夫自中行衍皆嬴姓也中行衍人面鸟噣降佐帝大戊及周天子皆有明徳下及幽厉无道而叔带去周适晋事先君缪侯至于成公世有立功未尝絶祀今及吾君独灭赵宗国人哀之故见防唯君图之景公问赵尚有后子孙乎韩厥具以实告景公乃与韩厥谋立赵孤儿召匿之宫中诸将入问病景公因韩厥之众以脇诸将而见赵孤儿孤儿名武诸将不得已乃曰昔下宫之难屠岸贾为之矫以君命并命羣臣非然孰敢作难微君之病羣臣固将请立赵后今君有命羣臣愿之于是召赵氏程婴徧拜诸将遂俱与程婴赵氏攻屠防贾灭其族复与赵氏田邑如故赵武冠为成人程婴乃辞大夫谓赵武曰昔下宫之难皆能死我非不能死思立赵氏后今子既立为成人赵宗复故我将下报赵孟与公孙杵臼赵武号泣固请曰武愿苦筋骨以报子至死而子忍弃我死乎程婴曰不可彼以我为能成事故皆先我死今我不下报之是以我事为不成也遂自杀赵武服齐衰三年为祭邑春秋祠之世不絶君子曰程婴公孙杵臼可谓信友厚士矣婴之自杀下报亦过矣佛肸以中牟叛置鼎于庭致士大夫曰与我者受邑不吾与者烹大夫皆从之至于田卑田卑中牟之邑人也曰义死不避斧钺之罪义穷不受轩冕之服无义而生不仁而富不如烹褰衣将就鼎佛肸脱屦而生之赵氏闻其叛也攻而取之闻田卑不肯与也求而赏之田卑曰不可也一人举而万夫俛首智者不为也赏一人以慙万夫义者不取也我受赏使中牟之士怀耻不义辞赏从处曰以行临人不道吾去矣襁负其母南徙于楚楚王髙其义待以司马   衞公孟絷狎齐豹夺之司冦与鄄有役则反之无则取之公孟恶北宫喜禇师圃欲去之公子朝通于襄夫人宣姜惧而欲以作乱故齐豹北宫喜禇师圃公子朝作乱初齐豹见宗鲁于公孟为骖乗焉将作乱而谓之曰公孟之不善子所知也勿与乗吾将杀之对曰吾由子事公孟子假吾名焉故不吾逺也虽其不善吾亦知之抑以利故不能去是吾过也今闻难而逃是僭子也子行事乎吾将死之以周事子而归死于公孟其可也丙辰衞侯在平寿公孟有事于葢获之门外齐子氏帷于门外而伏甲焉使祝鼃寘戈于车薪以当门使一乗从公孟以出使华齐御公孟宗鲁骖乗及闳中齐氏用戈击公孟宗鲁以背蔽之断肱以中公孟之肩皆杀之琴张闻宗鲁死将往吊之仲尼曰齐豹之盗而孟絷之贼女何吊焉君子不食奸不受乱不为利疚于回不以回待人不葢不义不犯非礼   卞庄子好勇养母战而三北交游非之国君辱之及母死三年冬与鲁战卞庄子请从见于鲁将军曰初与母处是以三北今母死请塞责而神有所归遂赴敌获一甲首而献之曰此塞一北又入获一甲首而献之曰此塞再北又入获一甲首而献之曰此塞三北将军曰母没尔家宜止之请为兄弟庄子曰三北以养母也是子道也今士节小具而塞责矣吾闻之节士不以辱生遂反敌杀十人而死君子曰三北又塞责灭世断家于孝不终也   莒穆公有臣曰朱厉附事穆公不见识焉冬处于山林食芋栗夏处洲泽食菱藕穆公以难死朱厉附将往死之其友曰子事君而不见识焉今君难吾子死之意者其不可乎朱厉附曰始我以为君不吾知也今君死而我不死是果不知我也吾将死以激天下不知其臣者遂往死之   呉王欲杀王子庆忌而莫之能杀呉王患之要离曰臣能之呉王曰汝恶能乎吾尝以六马逐之江上矣而不能及射之矢左右满把而不能中今汝拔剑则不能举臂上车则不能登轼汝恶能要离曰士患不勇耳奚患而不能王诚能助臣请必能呉王曰诺明旦加要离罪焉挚执妻子焚之而扬其灰要离走往见王子庆忌于衞王子庆忌喜曰呉王之无道也子之所见也诸侯之所知也今子得免而去之亦善矣要离与王子庆忌居有间谓王子庆忌曰呉之无道也愈甚请与王子往夺之国王子庆忌曰善乃与要离俱涉于江中江拔剑以刺王子庆忌王子庆忌捽之投之于江浮则又取而投之如此者三其卒曰汝天下之国士也幸汝以成而名要离得不死归于呉呉王大説请与分国要离曰不可臣请必死呉王止之要离曰夫杀妻子焚之而扬其灰以便事也臣以为不仁夫为故主杀新主臣以为不义夫捽而浮乎江三入而出特王子庆忌为之赐而不杀耳臣已为辱矣夫不仁不义又且已辱不可以生呉王不能止果伏剑而死   呉有士曰张胥鄙谭夫吾前交而后絶张胥鄙有罪拘将死谭夫吾合徒而取之出至于道而后乃知其夫吾也辍行而辞曰义不同于子故前交而后絶吾闻之君子不为危易行令吾从子是安则肆志危则易行也与吾因子而生不若反拘而死阖闾闻之令吏释之张胥鄙曰吾义不同于谭夫吾故不受其任矣今吏以是出我以谭夫吾故免也吾庸遽受之乎遂触墙而死谭夫吾闻之曰我任而不受佞也不知而出之愚也佞不可以接士愚不可以事君吾行虚矣人恶以吾力生吾亦耻以此立于世乃絶颈而死君子曰谭夫吾其以失士矣张胥鄙亦未为得也可谓刚勇矣未可谓得节也越甲至齐雍门子狄请死之齐王曰鼓铎之声未闻矢石未交长兵未接子何务死之为人臣之礼邪雍门子狄对曰臣闻之昔者王出于囿左毂鸣车右请死之而王曰子何为死车右对曰为其鸣吾君也王曰左毂鸣者工师之罪也子何事之有焉车右曰臣不见工师之乗而见其鸣吾君也遂刎颈而死知有之乎齐王曰有之雍门子狄曰今越甲至其鸣吾君也岂在毂之下哉车右可以死左毂而臣独不可以死越甲也遂刎颈而死是日越人引甲而退七十里曰齐王有臣钩如雍门子狄儗使越社稷不血食遂引甲而归齐王葬雍门子狄以上卿之礼   齐崔杼弑庄公也有陈不占者闻君难将赴之比去餐则失上车失轼御者曰怯如是去有益乎不占曰死君义也无勇私也不以私害公遂往闻战鬭之声恐骇而死人曰不占可谓仁者之勇也   陈恒弑简公而盟盟者皆完其家不盟者杀之石他人曰昔之事其君者皆得其君而事之今谓他人曰舍而君而事我他人不能虽然不盟则杀父母也从而盟是无君臣之礼也生于乱世不得正行劫于暴主不得道义故虽盟不以父母之死不如退而自杀以礼其君乃自杀   陈恒杀君使勇士六人劫子渊栖子渊栖曰子之欲与我以我为知乎臣弑君非知也以我为仁乎见利而背君非仁也以我为勇乎劫我以兵惧而与子非勇也使吾无此三者与何补于子若吾有此三者终不从子矣乃舍之   楚人将与呉人战楚兵寡而呉兵众楚将军子囊曰我击此国必败辱君亏地忠臣不忍为也不复于君黜兵而退至于国郊使人复于君曰臣请死君曰子大夫之遁也以为利也而今诚利子大夫毋死子囊曰遁者无罪则后世之为君臣者皆入不利之名而効臣遁若是则楚国终为天下弱矣臣请死退而伏剑君曰诚如此请成子大夫之义乃为桐棺三寸加斧质其上以徇于国   齐人有子兰子者事白公胜胜为难乃告子兰子曰吾将举大事于国愿与子共之子兰子曰我事子而与子杀君是助子之不义也畏患而去子是遁子于难也故不与子杀君以成吾义契领于庭以遂吾行白公之难楚人有庄善者辞其母将往死之其母曰弃其亲而死其君可谓义乎庄善曰吾闻事君者内其禄而外其身今所以养母者君之禄也身安得无死乎遂辞而行比至公门三废车中其仆曰子惧矣曰惧既惧何不返庄善曰惧者吾私也死义吾公也闻君子不以私害公及公门刎颈而死君子曰好义乎哉   宋康公攻阿屠单父成公赵曰始吾不自知以为在千乗则万乗不敢伐在万乗则天下不敢图今赵在阿而宋屠单父则是赵无以自立也且往诛宋赵遂入宋三月不得见或曰何不因邻国之使而见之成公赵曰不可吾因邻国之使而刺之则使后世之使不信荷节之信不用皆曰赵使之然也不可或曰何不因羣臣道徒处之士而刺之成公赵曰不可吾因羣臣道徒处之士而刺之则后世之忠臣不见信辨士不见顾皆曰赵使之然也不可吾闻古之士怒则思理危不忘义必将正行以求之耳期年宋康公病死成公赵曰亷士不辱名信士不惰行今吾在阿宋屠单父是辱名也事诛宋王期年不得是惰行也吾若是而生何面目而见天下之士遂立槁于彭山之上   秦昭王闻魏齐在平原君所欲为范睢必报其雠乃详为好书遗平原君曰寡人闻君之髙义愿与君为布衣之友君幸过寡人寡人愿与君为十日之饮平原君畏秦且以为然而入秦见昭王昭王与平原君饮数日昭王谓平原君曰昔周文王得吕尚以为太公齐桓公得管夷吾以为仲父今范君亦寡人之叔父也范君之讐在君之家愿使人归取其头来不然吾不出君于闗平原君曰贵而为友者为贱也富而为友者为贫也夫魏齐者胜之友也在固不出也今又不在臣所昭王乃遗赵王书曰王之弟在秦范君之雠魏齐在平原君之家王使人疾持其头来不然吾举兵而伐赵又不出王之弟于闗赵孝成王乃发卒围平原君家急魏齐夜亡出见赵相虞卿虞卿度赵王终不可説乃解其相印与魏齐亡间行念诸侯莫可以急抵者乃复走大梁欲因信陵君以走楚信陵君闻之畏秦犹豫未肯见曰虞卿何如人也时侯嬴在旁曰人固未易知知人亦未易也夫虞卿蹑屩担簦一见赵王赐白璧一双黄金百镒再见拜为上卿三见卒受相印封万户侯当此之时天下争知之夫魏齐穷困过虞卿虞卿不敢重爵禄之尊解相印捐万户侯而间行急士之穷而归公子公子曰何如人人固不易知知人亦未易也信陵君大慙驾如野迎之魏齐闻信陵君之初难见之怒而自刭赵王闻之卒取其头予秦秦昭王乃出平原君归赵   赵襄子游于囿中至于梁马却不肯进青荓为参乗襄子曰进视梁下类有人青荓进视梁下豫让却寝佯为死人叱青荓曰去长者吾且有事青荓曰少而与子友子且为大事而我言之是失相与友之道子将贼吾君而我不言之是失为人臣之道如我者惟死为可适乃退而自杀青荓非乐死也重失人臣之节恶废交友之道也青荓豫让可谓之友也   汉谯以王莽居摄变姓名隠遁后公孙述僭号于蜀连聘不诣述乃遣使者备礼征之不肯起赐以毒药太守乃自赍玺书至庐曰君髙节已着朝廷垂意诚不宜复辞自招防祸仰天叹曰唐尧大圣许由耻仕周武至徳伯夷守饿彼独何人我亦何人保志全髙死亦奚恨遂受毒药子瑛泣血叩头于太守曰方今国家东有严敌兵师四出国用军资或不常充足愿奉家钱千万以赎父死太守为请述聴许之遂隠蔵田野终述之世   李业字巨游广汉梓潼人也少有志操介特习鲁诗师博士许晃元始中举明经除为郎防王莽居摄业以病去官杜门不应州郡之命太守刘咸强召之业乃载病诣门咸怒出教曰贤者不避害譬犹彀弩射市薄命者先死闻业名称故欲与之为治而反托疾乎令诣狱养病欲杀之客有説咸曰赵杀鸣犊孔子临河而逝未闻求贤而脇以牢狱者也咸乃出之因举方正王莽以业为酒士病不之官遂隠蔵山谷絶匿名迹终莽之世及公孙述僭号素闻业贤征之欲以为博士业固疾不起数年述羞不致之乃使大鸿胪尹融持毒酒奉诏命以劫业若起则受公侯之位不起赐之以药融譬防曰方今天下分崩孰知是非而以区区之身试于不测之渊乎朝廷贪慕名徳旷官缺位于今七年四时珍御不以忘君宜上奉知已下为子孙身名俱全不亦优乎今数年不起猜疑防心防祸立加非计之得者也业乃叹曰危国不入乱国不居亲于其身为不善者义所不从君子见危授命何乃诱以髙位重饵哉融见业辞志不屈复曰宜呼室家计之业曰大丈夫断之于心久矣何妻子之为遂饮毒而死述闻业死大惊又耻有杀贤之名乃遣吊祠赙赠百匹业子翚逃辞不受蜀平光武下诏表其闾益部纪载其髙节图画形象初平帝时蜀郡王皓为美阳令王嘉为郎王莽簒位并弃官西归及公孙述称帝遣使征皓嘉恐不至遂先系其妻子使者谓嘉曰速装妻子可全对曰犬马犹识主况于人乎王皓先自刎以首付使者述怒遂诛皓家属王嘉闻而叹之曰后之哉乃对使伏剑而死是时犍为任永君业同郡冯信并好学博古公孙述连征命待以髙位皆托青盲以避世难永妻淫于前匿情无言见子入井忍而不救信侍婢亦对信奸通及闻述诛皆盥洗更视曰世适平目即清淫者自杀光武闻而征之并会病卒   鲍永事更始及归光武为司校尉行县到霸陵路经更始墓引车入陌从事諌止之永曰亲北面事人宁有过墓不拜虽以获罪司所不避也遂下拜哭尽哀而去西扶风椎牛上茍谏冢帝闻之意不平问公卿曰奉使如此何如太中大夫张湛对曰仁者行之宗忠者义之主也仁不遗旧忠不忘君行之髙者也帝意乃释陇西太守邓融备礼谒亷范为功曹会融为州所举案范知事谴难解欲以权相济乃托病求去融不达其意大恨之范于是东至洛阳变名姓求代廷尉狱卒居无几融果征下狱范遂得衞侍左右尽心勤劳融怪其貌类范而殊不意乃谓曰卿何似我故功曹邪范诃之曰君困戹瞀乱邪语遂絶融系出困病范随而养视及死竟不言身自将车送丧至南阳葬毕乃去后辟公府会薛汉坐楚王事诛故人门生莫敢视范独往收敛之吏以闻明帝大怒召范入诘责曰薛汉与楚王同谋交乱天下范公府掾不与朝廷同心而反收敛罪人何也范叩头曰臣无状愚戆以为汉等皆已伏诛不胜师资之情罪当万坐帝怒稍解问范曰卿亷颇后邪与右将军褒大司马丹有亲属乎范对曰褒臣之曾祖丹臣之祖也帝曰怪卿志胆敢尔因贳之由是显名   李善字次孙李元苍头也建武中疫疾元家相继元没唯孤儿续始生数旬而赀财千万诸奴婢私共计议欲谋杀续分其财产善深伤李氏而力不能制乃潜负续逃去隠山阳瑕丘界中亲自哺养乳为生湩推燥居湿备尝艰勤续虽在孩抱奉之不异长君有事辄长跪请白然后行之闾里感其行皆相率脩义续年十嵗善与归本县脩理旧业告奴婢于长吏悉收杀之时钟离意为瑕丘令上书荐善行状光武诏拜善及续并为太子舍人善显宗时辟公府以能理剧再迁日南太守从京师之官道经淯阳过李元冢未至一里乃脱朝服持鉏去草及拜墓哭泣甚悲身自炊爨执鼎俎以修祭祀垂泣曰君夫人善在此尽哀数日乃去到官以爱惠为政怀来异俗迁九江太守未至道病卒续至河间相戴就字景成会稽上虞人也仕郡仓曹掾扬州刺史欧阳参奏太守成公浮赃罪遣部从事薛安案仓库簿领收就于钱唐县狱幽囚考掠五毒参至就慷慨直辞色不变容又烧鋘斧使就挟于肘腋就语狱卒可熟烧斧勿令冷每上彭考因止饭食不肯下肉焦毁堕地者掇而食之主者穷竭酷惨无复余方乃卧就覆船下以马通薰之一夜二日皆谓已死发船视之就方张眼大骂曰何不益火而使灭絶又复烧地以大鍼刺指中使以把土悉堕落主者以状白安安呼见就谓曰太守罪秽狼籍受命考实君何故以骨肉拒扞耶就据地荅言太守剖符大臣当以死报国卿虽衔命固宜申断寃毒奈何诬枉忠良强相掠理令臣谤其君子证其父薛安庸騃忸行无义就考死之日当白之于天与羣鬼杀汝于亭中如生全当手刃相裂安深竒其壮节即解械更与美谈表其言辞解释郡事征浮还京师免归乡里太守刘宠举就孝亷光禄主事病卒   梁冀杀李固露尸于四衢令有敢临者加其罪固弟子汝南郭亮年始成童游学洛阳乃左提章钺右秉鈇锧诣阙上书乞收固尸不许因往临哭陈辞于前遂守丧不去夏门亭长呵之曰李杜二公为大臣不能安上纳忠而兴造无端卿曹何等腐生公犯诏书干试有司乎亮曰亮含隂阳以生戴干履坤义之所动岂知性命何为以死相惧亭长叹曰居非命之世天髙不敢不局地厚不敢不蹐耳目适宜视聴口不可以妄言也太后闻而不诛南阳人董班亦往哭固而殉尸不肯去太后怜之乃聴得襚敛归葬二人由此显名   张俭得亡命困迫遁走望门投止莫不重其名行破家相容复流转东莱止李笃家外黄令毛钦操兵到门笃引钦谓曰张俭知名天下而亡非其罪纵俭可得宁忍执之乎钦因起抚笃曰蘧伯玉耻独为君子足下如何自専仁义笃曰笃虽好义明廷今日载其半矣钦叹息而去笃因縁送俭出塞以故得免   袁尚为其将焦触张南所攻奔辽西乌桓触自号幽州刺史驱率诸郡太守令长背袁向曹陈兵数万杀白马盟令曰违者斩众莫敢仰视各以次防至别驾代郡韩珩曰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其破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于义阙矣若乃北面曹氏所弗能为也一坐为珩失色触曰夫举大事当立大义事之济否不待一人可卒珩志以厉事君曹操闻珩节甚髙之屡辟不至卒于家曹操围张超于雍丘甚危急超谓军吏曰今日之事惟恃臧洪必来救我或曰袁曹方睦而洪为绍所用恐不能败好逺来违福取祸超曰子源天下义士终非背本者也或见制强力不相及耳洪始闻超围乃徒跣号泣并勒所领将赴其难自以众弱从绍请兵而绍竟不聴之超城遂陷张氏族灭洪由是怨绍絶不与通绍兴兵围之歴年不下使洪邑人陈琳以书譬洪示其祸福责以恩义洪荅曰隔濶相思发于寤寐相去步武而趋舍异规其为怆恨胡可胜言前日不遗比辱雅况述叙祸福公私切至以子之才穷该典籍岂将闇于大道不达余趣哉是以捐弃翰墨一无所酬亦冀遥忖褊心粗识鄙性重获来命援引纷纭虽欲无对而义笃其言仆小人也本之志用中因行役特倾葢恩深分厚遂窃大州宁乐今日自还接刃乎每登城勒兵观主人之旗鼓瞻望帐幄感故友之周旋抚搦矢不觉涕流之覆面也何者自以辅佐主人无以为悔主人相接过絶等伦受任之初志同大事埽清冦逆共尊王室岂悟本州被侵郡将遘戹请师见拒辞行被拘使洪故君遂至沦灭区区微节无所获申岂得复全交友之道重亏忠孝之名乎所以忍悲挥戈收泪告絶若使主人少垂古人忠恕之情来者侧席去者克巳则仆抗季札之志不为今日之战矣昔张景明登坛喢血奉辞奔走卒使韩敢让印主人得地后但以拜章朝主赐爵获传之故不观过之贷而受夷灭之祸吕奉先讨卓来奔请兵不获告去何罪复见斫刺刘子璜奉使逾时辞不获命畏君怀亲以诈求归可谓有志忠孝无损霸道亦复僵尸麾下不亏除慕进者荣违意者被戮此乃主人之利非游士之愿也是以鉴戒前人守死穷城亦以君子之违不适敌国故也足下当见久围不解救兵未至感婚姻之义推平生之好以为屈节而茍生胜守义而倾覆也昔晏婴不降志于白刃南史不曲笔以求存故身传图像名垂后世况仆据金城之固驱士人之力散三年之畜以为一年之资匡困补乏以悦天下何图筑室反耕哉但惧秋风扬尘伯珪马首南向张扬飞燕旅力作难北鄙将告倒悬之急股肱奏乞归之计耳主人当鉴戒曹辈反旌退师何宜久辱盛怒暴威于吾城之下哉足下讥吾恃黑山以为救独不念黄巾之合从邪昔髙祖取彭越于钜野光武创基兆于緑林卒能龙飞受命中兴帝业茍可辅主兴化夫何嫌哉况仆亲奉玺书与之从事行矣孔璋足下徼利于境外臧洪投命于君亲吾子托身于盟主臧洪策名于长安子谓余身死而名灭仆亦笑子生死而无闻焉本同未离弩力夫复何言绍见洪书知无降意增兵急攻城中粮尽外无救援洪自度不免呼吏士谓曰袁绍无道所图不轨且不救洪郡将洪于大义不得不死念诸军无事空与此祸可先城未破将妻子出将吏皆垂泣曰明府之于袁氏本无怨隙今为郡将之故自致危困吏人何忍当舍明府去也初尚掘防煮筋角后无所复食主簿启内厨米三斗请稍为饘粥洪曰何能独甘此耶使为薄糜徧班士众又杀其爱妾以食兵将兵将咸流涕无能仰视男女七十八人相枕而死莫有离叛城陷生执洪绍盛帷幔大会诸将见洪谓曰臧洪何相负若是今日服未洪据地瞠目曰诸袁事汉四世五公可谓受恩今王室衰弱无扶翼之意而欲因际会望非冀多杀忠良以立奸威洪亲见将军呼张陈留为兄则洪府君亦宜为弟而不能同心戮力为国除害坐拥兵众观人屠灭惜洪力劣不能推刃为天下报仇何谓服乎绍本爱洪意欲屈服赦之见其辞切知终不为用乃命杀焉洪邑人陈容少为诸生亲慕于洪随为东郡丞先城未败洪使归绍时容在坐见洪当死起谓绍曰将军举大事欲为天下除暴而専先诛忠义岂合天意臧洪发举为郡将奈何杀之绍慙使人牵出谓曰汝非臧洪畴空复尔为容顾曰夫仁义岂有常蹈之则为君子背之则为小人今日宁与臧洪同日死不与将军同日生也遂复见杀在绍坐者无不叹息窃相谓曰如何一日戮二烈士先是洪遣司马二人出求救于吕布比还城已陷皆赴敌死   晋刘裕密使遗韩延之书曰文思事源逺近所知去秋遣康之送还司马军者推至公之极也而了不逊愧又无表疏文思经正不反此是天地之不容吾受命西讨止其父子而已彼土侨旧为所驱逼一无所问往年郗僧施谢邵任集之等交构积嵗専为刘毅谋   主所以至此卿等诸人一时逼迫本无纎衅吾   处怀期物自有由来今在近路正是诸人归身   之日若大军登道交锋接刃兰艾吾诚不分故   具示意并示同怀诸人延之报曰承亲率戎马   逺履西畿阖境士庶莫不恇骇何者莫知师出   之名故也今辱来疏始知以谯王前事良增叹   息司马平西体国忠贞欵爱待物当于古人中   求耳以君公有匡复之勲家国頼推徳委诚   每事询仰谯王徃以微事见劾犹自表逊位况   以大过而当嘿然邪但康之前言有所不尽故   重使胡道谘白所怀道未及反已奏表废之所   不尽者命耳推寄相与之怀正当如此有何不   可便兴兵戈自义旗秉权以来四方方伯谁敢   不先相谘畴而迳表天子邪谯王为宰相所责   文表废之经正何归表使何因可谓欲加之罪   其无辞乎刘讳足下海内之人谁不见足下此   心而复欲欺诳国士天所不容在彼不在此矣   来示言处懐期物自有由来今伐人之君啗人   以利真可谓处怀期物自有由来者矣刘藩死   于闾阖之明诸葛毙于左右之手甘言诧方伯   袭之以轻兵遂使席上靡欵怀之士阃外无自   信诸侯以是为得算良可耻也贵府将佐及朝   廷贤徳寄性命以过日心企太平乆矣吾诚鄙   劣尝闻道于君子以平西之至徳宁可无授命   之臣乎未能自投虎口比迹郗任之徒明矣假   令天长丧乱九流浑浊当与臧洪游于地下不   复多言公视书叹息以示诸佐曰事人当如此   向雄字茂伯河内山阳人也父韶彭城太守雄   初仕郡为主簿事太守王经及经之死也雄哭   之尽哀市人咸为之悲后太守刘毅尝以非罪   笞雄及吴奋代毅为太守又以少谴系雄于狱   司钟会于狱中辟雄为都官从事防死无人   殡敛雄迎丧而葬之文帝召雄而责之曰徃者   王经之死卿哭王经于东市我不问也今钟会   躬为叛逆又辄收葬若复相容其如王法何曰   昔者先王掩骼埋胾仁流朽骨当时岂先卜其   功罪而后葬之哉今王诛既加于法已备雄感   义收葬教亦无阙法立于上教于下何必使   雄违生背死以立于时殿下讐枯骨而捐之中   野为将来仁贤之资不亦惜乎帝甚悦与谈宴   而遣之   太守陈楚以韦忠为功曹会山羌破郡楚携子   出走贼射之中三创忠冐刃伏楚以身捍之泣   曰韦忠愿以身代乞诸君哀之亦遭五矢贼相   谓曰义士也舎之忠于是负楚以归   刘敏元字道光北海人也厉已修学不以险难   改心好星厯隂阳术数潜心易太不好读史   尝谓同志曰诵书味义根何为费功于浮辞之文易者义之源太理之门能明此者即吾师也永嘉之乱自齐西奔同县管平年七十余随敏元而西行及荥阳为盗所劫敏元已免乃还谓贼曰此公孤老余年无几敏元请以身代愿诸君舎之贼曰此公于君何亲敏元曰同邑人也穷篓无子依敏元为命诸君若欲役之老不堪使若欲食之复不如敏元乞诸君哀也有一贼瞠目叱敏元曰吾不放此公忧不得汝乎敏元奋剑曰吾岂望生耶当杀汝而后死此公穷老神祗尚当哀矜之吾亲非骨肉义非师友但以见投之故乞以身代诸大夫慈恵皆有聴吾之色汝何有腼靣目而发斯言顾谓诸盗长曰夫仁义何常宁可失诸君子上当为髙皇文武之事下岂失为陈项乎当取之由道使所过称咏威徳奈何容畜此人以损盛美当为诸君除此人以成诸君霸王之业前将斩之盗长遽止之而相谓曰义士也害之犯义乃俱免之   节士【十则】   尧治天下伯成子髙为诸侯焉尧授舜舜授禹伯成子髙辞为诸侯而耕禹往见之则耕在野禹趋就下位而问焉曰昔者尧治天下吾子立为诸侯焉尧授舜吾子犹存焉及吾在位子辞诸侯而耕何故伯成子髙曰昔尧之治天下举天下而传之他人至无欲也择贤而与之其位至公也以至无欲至公之行示天下故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畏舜亦犹然今君赏罚而民欲且多私是君之所怀者私也百姓知之贪争之端自此始矣徳自此衰刑自此繁矣吾不忍见以是处野也今君又何求而见我君行矣无留吾事耕而不顾   申徒狄非其世将自投于河崔嘉闻而止之曰吾闻圣人仁士之于天地之间民之父母也今为濡足之故不救溺人可乎申徒狄曰不然昔者桀杀闗龙逢纣杀王子比干而亡天下呉杀子胥陈灭泄冶而灭其国故亡国残家非圣智也不用故也遂负石沈于河君子闻之曰亷矣乎如仁与智吾未见也   齐大饥黔敖为食于路以待饿者而食之有饿者袂辑屦贸贸然来黔敖左奉食右执饮曰嗟来食饿者扬其目而视之曰予唯不食嗟来之食以至于此也从而谢焉终不食而死曾子闻之曰微与其嗟也可去其谢也可食   东方有士曰袁旌目将有所适而饥于道狐父之盗丘人也见之下壶餐以与之袁旌目三餔而能视仰而问焉曰子谁也曰我狐父之盗丘人也袁旌目曰嘻汝乃盗也何为而食我以吾不食也两手据地而欧之不出喀喀然遂伏地而死县名为胜母曾子不入邑号朝歌墨子回车故孔子席不正不坐割不正不食不饮盗泉之水积正也旌目不食而死洁之至也   鲍焦衣弊肤见洁畚将蔬遇子赣于道子赣曰吾子何以至此也焦曰天下之遗徳教者众矣吾何以不至于此也吾闻之世不已知而行之不已者是爽行也上不已知而干之不止者是毁亷也行爽亷毁然且不舍惑于利者也子赣曰吾闻之非其世者不生其利污其君者不履其土今吾子汗其君而履其土非其世而将其蔬此谁之有哉鲍焦曰呜呼吾闻贤者重进而轻退亷者易丑而轻死乃弃其蔬而立槁死于洛水之上君子闻之曰亷夫刚哉夫山鋭则不髙水狭则不深行特者其徳不厚志与天地疑者其为人不祥鲍子可谓不祥矣其节度浅深适至而止矣   诸葛诞为晋文帝所诛子靓奔呉为大司马呉平逃窜不出武帝与靓有旧靓姊又为琅邪王妃帝知靓在姊间因就见焉靓逃于厠帝又逼之见谓曰不谓今日复得相见靓流涕曰不能漆身皮面复覩圣顔诏以为侍中固辞不拜归于乡里终身不向朝廷而坐   龚壮字子玮洁已自守与乡人谯秀齐名父叔为李特所害壮积年不除丧力弱不能复雠及李寿戍汉中与李期有嫌期特孙也壮欲假寿以报乃説寿曰节下若能并有西土称藩于晋人必乐从且舍小就大以危易安莫大之策也寿然之遂率众讨期果克之寿犹袭伪号欲官之壮誓不仕赂遗一无所取会天久百姓饥垫壮上书説寿以归顺允天心应人望永为国藩福流子孙寿省书内愧秘而不宣乃遣使入胡壮又谏之寿又不纳壮谓百行之本莫大忠孝既假寿杀期私仇以雪又欲使其归朝以明臣节寿既不从壮遂称聋又云手不制物终身不复至成都惟研考经典谭思文章至李势时卒初壮每叹中夏多经学而巴蜀鄙陋兼遭李氏之难无复学徒着迈徳论   辛谧字叔重父怡幽州刺史世称冠族谧少有志尚博学善属文工草书为时楷法性恬静不妄交游召拜太子舍人诸王文学累征不起永嘉末以谧兼散骑常侍慰抚闗中谧以洛阳将败故应之及长安陷没于刘聪聪拜太中大夫固辞不受又歴石勒季龙之世并不应辟命虽处丧乱之中颓然髙迈视荣利蔑如也及冉闵僭号复备礼征为太常谧遗闵书曰昔许由辞尧以天下让之全其清髙之节伯夷去国子推逃赏皆显史牒传之无穷此往而不反者也然贤人君子虽居庙堂之上无异于山林之中斯穷理尽性之玅岂有识之者邪是故不婴于祸难者非为避之但冥心至趣而与吉会耳谧闻物极则变冬夏是也致髙则危累棊是也君王功以成矣而久处之非所以顾万全逺危亡之祸也宜因兹大捷归身本朝必有许由伯夷之亷享松乔之寿永为世辅岂不美哉因不食而卒   石勒谓张宾曰邺魏之旧都吾将营建既风俗殷杂须贤望以绥之谁可任也宾曰晋故东莱太守南阳赵彭忠亮笃敏佐时良干将军若任之必能允副神规勒于是征彭署为魏郡太守彭至入泣而辞曰臣往策名晋室食其禄矣犬马恋主切不敢忘诚知晋之宗庙鞠为茂草亦犹洪川东逝往而不还明公应符受命可谓攀龙之会但受人之荣复事二姓臣志所不为恐亦明公大造之会也勒黙然张宾进曰自将军神旗所经衣冠之士靡不变节未有能以大义进退者至如此贤以将军为髙祖自儗为四公所谓君臣相知此亦足成将军不世之髙何必吏之勒大悦曰右侯之言得孤心矣于是赐安车驷马养以卿禄辟其子明为防军   唐李徳裕近代节士论 客又谓余曰近世将相既已闻之矣敢闻士君子身在下位而义激衰世者有其人乎余曰焉得无之丁生魏生是也昔葢寛饶多仇少与在位及贵戚人与为怨唯谏议大夫郑昌愍伤寛饶忠直忧国为文吏所诋挫上书曰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国有忠臣奸邪为之不起寛饶上无许史之属下无金张之托职在司察直道而行郑昌可谓好是正直矣梅福南昌一尉耳与王章无荐引之私无游宴之好当王凤之世权归外戚上书曰鸢鹊遭害则仁鸟增逝愚者戮则智士逺退折直士之节结谏臣之舌羣臣皆知其非然不敢独争天下以言为戒最国家之大患也梅福可谓不畏强御矣余顷嵗待罪庙堂六年窃位而言责之官执宪之臣屡荐丁生称其有清直之操亦有毁之者曰体羸多病必不能举职余惑是説未及升之于朝而一旦触羣邪犯众怒为一孤臣独夫正言无避亦郑昌梅福之比也昔贯髙竟能以不死白王而髙祖贤其然诺戴就不忍以臣谤其君而薛安感其壮节周燕宁恨于不食陆续岂辞于禁锢世厯千祀有此几人魏生为酷吏所逼终不诎服辞义雅正有古人之风亦贯髙戴就之俦也呜呼田叔孟舒皆位显于朝而魏生以舆疾逺窜溘尽道途疑其幽魂必上诉于天矣或曰自古名节之士鲜受厚福岂天意于善人薄耶余曰非也夫名节者非危乱不显非险难不彰免鈇锧全性命者尚十无一二况福禄乎若使不受困辱不婴楚毒父母妻子怡然安乐则天下之人尽为之矣何贵于名节者哉   豪侠【四则】   汉司马迁游侠传序 韩子曰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二者皆讥而学士多称于世云至如以术取宰相卿大夫辅翼其世主功名俱着于春秋固无可言者及若季次原宪闾巷人也读书怀独行君子之徳义不茍合当世当世亦笑之故季次原宪终身空室蓬户褐衣疏食不厌死而已四百余年而弟子志之不倦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死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徳葢亦有足多者焉且缓急人之所时有也太史公曰昔者虞舜窘于井廪伊尹负于鼎俎傅説匿于傅险吕尚困于棘津夷吾桎梏百里饭牛仲尼畏匡菜色陈蔡此皆学士所谓有道仁人也犹然遭此菑况以中材而涉乱世之末流乎其遇害何可胜道哉鄙人有言曰何知仁义已向其利者为有徳故伯夷丑周饿死首阳山而文武不以其故贬王跖蹻暴戾其徒诵义无穷由此观之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侯之门仁义存非虚言也今拘学或抱咫尺之义久孤于世岂若卑论侪俗与世沈浮而取荣名哉而布衣之徒设取予然诺千里诵义为死不顾世此亦有所长非茍而已也故士穷窘而得委命此岂非人之所谓贤豪间者邪诚使乡曲之侠与季次原宪比权量力効功于当世不同日而论矣要以功见言信侠客之义又曷可少哉古布衣之侠靡得而闻已近世延陵孟尝春申平原信陵之徒皆因王者亲属借于有土卿相之富厚招天下贤者显名诸侯不可谓不贤者矣此如顺风而呼声非加疾其势激也至如闾巷之侠修行砥名声施于天下莫不称贤是为难耳然儒墨皆排摈不载自秦以前匹夫之侠湮灭不见余甚恨之以余所闻汉兴有朱家田仲王公剧孟郭解之徒虽时扞当世之文罔然其私义亷絜退让有足称者名不虚立士不虚附至如朋党宗彊比周设财役贫豪暴侵凌孤弱恣欲自快游侠亦丑之余悲世俗不察其意而猥以朱家郭解等令与暴豪之徒同类而共笑之也   袁盎为楚相尝上书有所言不用病免家居与闾里浮沈相随行鬭鸡走狗雒阳剧孟尝过盎盎善待之安陵富人有谓盎曰吾闻剧孟博徒将军何自通之盎曰剧孟虽博徒然母死客送葬车千余乗此亦有过人者且缓急人所有一旦有急叩门不以亲为解不以存亡为辞天下所望者唯季心剧孟耳今公尝从数骑一旦有缓急宁足恃乎骂富人弗与通诸公闻之皆多袁盎荀悦游侠论 世有三游徳之贼也立气势作威福结私交以立强于世者谓之游侠饬辨辞设诈谋驰逐于天下以要时埶者谓之游説色取仁以合时好连党类立虚誉以为权利者谓之游行此三者伤道害徳败法惑世乱之所由生也国有四民各修其业不由四民之业者谓之奸民奸民不生王道乃成凡此三游生于季世制度不立纲纪弛废以毁誉为荣辱以喜怒为赏罚是以犇走驰骋越职僭度饬华废实竞趣时利简父兄之尊而崇宾客之礼薄骨肉之恩而笃朋友之爱忘脩身之道而求众人之誉割衣食之业以供飨宴之好苞苴盈于门庭聘问交于道路书记繁于公文私务众于官事于是流俗成而正道壊矣是以圣王在上经国序民正其制度善恶要于功罪而不淫于毁誉聴其言而责其事举其名而指其实故虚伪之行不得设诬罔之辞不得行有罪恶者无侥幸无罪过者不忧惧请谒无所行货赂无所用养之以仁惠文之以礼乐则风俗定而大化成矣   宋苏轼战国任侠论 春秋之末至于战国诸侯卿相皆争养士自谋夫説客谈天雕龙坚白同异之流下至击剑扛鼎鸡鸣狗盗之徒莫不宾礼靡衣玉食以馆于上者何可胜数越王勾践有君子六千人魏无忌齐田文赵胜黄歇吕不韦皆有客三千人而田文招至任侠奸人六万家于薛齐稷下谈者亦千人魏文侯燕昭王太子丹皆致客无数下至秦汉之间张耳陈余号多士宾客厮养皆天下豪俊而田横亦有士五百人其畧见于传记者如此度其余当倍官吏而半农夫也此皆奸民蠧国者民何以支而国何以堪乎苏子曰此先王之所不能免也国之有奸也犹鸟兽之有鸷猛昆虫之有毒螫也区画条理使各安其处则有之矣锄而尽去之则无是道也吾考之世变知六国之所以久存而秦之所以速亡者葢出于此不可以不察也夫智勇辨力此四者皆天民之秀杰者也类不能恶衣食以养人皆役人以自养者也故先王分天下之富贵于此四者共之此四者不失职则民静矣四者虽异先王因俗设法使出于一三代以上出于学战国至秦出于客汉以后出于郡县吏魏晋以来出于九品中正隋唐至今出于科举虽不尽然取其多者论之六国之君虐用其民不减秦皇二世然当是时百姓无一人叛者以凡民之秀杰者多以客养之不失职也其力耕以奉上皆椎鲁无能为者虽欲怨叛而莫为之先此其所以少安而不即亡也始皇初欲逐客用李斯之言而止既并天下则以客为无用于是任法而不任人谓民可以恃法而治谓吏不必才取能守吾法而已故堕名城杀豪杰民之秀异者散而归田畆向之食于四公子吕不韦之徒者皆安归哉不尔其能稿项黄馘以老死于布褐乎抑将辄耕太息以俟时也秦之乱虽不过二世然使始皇知畏此四人者有以处之使不失职秦之亡不至若是速也纵百万虎狼于山林而饥渴之不知其将噬人世以始皇为智吾不信也楚汉之祸生民尽矣豪杰宜无几而代相陈狶从军千乗萧曹为政莫之禁也至文景武之世法令至密然呉濞淮南梁王魏其武安之流皆争致宾客世主不问也岂惩秦之祸以为爵禄不能尽縻天下士故少寛之使得或出于此也耶若夫先王之政则不然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呜呼此岂秦汉之所及也哉   刺客【五则】   聂政者轵深井里人也杀人避仇与母姊如齐以屠为事久之濮阳严仲子事韩哀侯与韩相侠累有却严仲子恐诛亡去游求人可以报侠累者至齐齐人或言聂政勇敢士也避仇隠于屠者之间严仲子至门请数反然后具酒自觞聂政母前酒酣严仲子奉黄金百镒前为聂政母寿聂政惊怪其厚固谢严仲子严仲子固进而聂政谢曰臣幸有老母家贫客游以为狗屠可以旦夕得甘毳以养亲亲供养备不敢当仲子之赐严仲子辟人因为聂政言曰臣有仇而行游诸侯众矣然至齐窃闻足下义甚髙故进百金者将用为夫人麄粝之费得以交足下之驩岂敢以有求望邪聂政曰臣所以降志辱身居市井屠者徒幸以养老母老母在政身未敢以许人也严仲子固让聂政竟不敢受也然严仲子卒备宾主之礼而去久之聂政母死既已葬除服聂政曰嗟乎政乃市井之人鼓刀以屠而严仲子乃诸侯之卿相也不逺千里枉车骑而交臣臣之所以待之至浅鲜矣未有大功可以称者而严仲子奉百金为亲寿我虽不受然是者徒深知政也夫贤者以感忿睚眦之意而亲信穷僻之人而政独安得嘿然而已乎且前日要政政徒以老母老母今以天年终政将为知己者用乃遂西至濮阳见严仲子曰前日所以不许仲子者徒以亲在今不幸而母以天年终仲子所欲报仇者为谁请得从事焉严仲子具告曰臣之仇韩相侠累侠累又韩君之季父也宗族盛多居处兵衞甚设臣欲使人刺之众终莫能就今足下幸而不弃请益其车骑壮士可为足下辅翼者聂政曰韩之与衞相去中间不甚逺今杀人之相相又国君之亲此其势不可以多人多人不能无生得失生得失则语泄语泄是韩举国而与仲子为雠岂不殆哉遂谢车骑人徒聂政乃辞独行杖劒至韩韩相侠累方坐府上持兵防而衞侍侍者甚众聂政直入上阶刺杀侠累左右大乱聂政大呼所击杀者数十人因自皮面决眼自屠出肠遂以死韩取聂政尸暴于市购问莫知谁子于是韩购县之有能言杀韩相侠累者予千金久之莫知也政姊荣闻人有刺杀韩相者贼不得国不知其名姓暴其尸而县之千金乃于邑曰其是吾弟与嗟乎严仲子知吾弟立起如韩之市而死者果政也伏尸哭极哀曰是轵深井里所谓聂政者也市行者诸众人皆曰此人暴虐吾国相王县购其名姓千金夫人不闻与何敢来识之也荣应之曰闻之然政所以汚辱自弃于市贩之间者为老母幸无恙妾未嫁也亲既以天年下世妾已嫁夫严仲子乃察举吾弟困汚之中而交之泽厚矣可奈何士固为知己者死今乃以妾尚在之故重自刑以絶从妾其奈何畏殁身之诛终灭贤弟之名大惊韩市人乃大呼天者三卒于邑悲哀而死政之旁晋楚齐衞闻之皆曰非独政能也乃其姊亦烈女也乡使政诚知其姊无濡忍之志不重暴骸之难必絶险千里以列其名姊弟俱僇于韩市者亦未必敢以身许严仲子也严仲子亦可谓知人能得士矣   荆轲者衞人也其先乃齐人徙于衞衞人谓之庆卿而之燕燕人谓之荆卿荆卿好读书击剑以术説衞元君衞元君不用其后秦伐魏置东郡徙衞元君之支属于野王荆轲尝游过榆次与葢聂论剑葢聂怒而目之荆轲出人或言复召荆卿葢聂曰曩者吾与论剑有不称者吾目之试往是宜去不敢留使使往之主人荆轲则已驾而去榆次矣使者还报葢聂曰固去也吾曩者目摄之荆轲游于邯郸鲁句践与荆轲博争道鲁句践怒而叱之荆轲嘿而逃去遂不复会荆轲既至燕爱燕之狗屠及善击筑者髙渐离荆轲嗜酒日与狗屠及髙渐离饮于燕市酒酣以往髙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于市中相乐也已而相泣旁若无人者荆轲虽游于酒人乎然其为人沈深好书其所游诸侯尽与其贤豪长者相结其之燕燕之处士田光先生亦善待之知其非庸人也居顷之会燕太子丹质秦亡归燕燕太子丹者故尝质于赵而秦王政生于赵其少时与丹驩及政立为秦王而丹质于秦秦王之遇太子丹不善故丹怨而亡归归而求为报秦王者国小力不能其后秦日出兵山东以伐齐楚三晋稍蚕食诸侯且至于燕燕君臣皆恐祸之至太子丹患之问其传鞠武武对曰秦地徧天下威脇韩魏赵氏北有甘泉谷口之固南有泾渭之沃擅巴汉之饶右陇蜀之山左闗殽之险民众而士厉兵革有余意有所出则长城之南易水以北未有所定也奈何以见陵之怨欲批其逆鳞哉丹曰然则何由对曰请入图之居有间秦将樊于期得罪于秦王亡之燕太子受而舍之鞠武谏曰不可夫以秦王之暴而积怒于燕足为寒心又况闻樊将军之所在乎是谓委肉当饿虎之蹊也祸必不振矣虽有管晏不能为之谋也愿太子疾遣樊将军入匈奴以灭其口请西约三晋南连齐楚北购于单于其后乃可图也太子曰太傅之计旷日弥久心惽然恐不能须臾且非独于此也夫樊将军穷困于天下归身于丹丹终不以迫于彊秦而弃所哀怜之交置之匈奴是固丹命卒之时也愿太傅更虑之鞠武曰夫行危欲求安造祸而求福计浅而怨深连结一人之后交不顾国家之大害此谓资怨而助祸矣夫以鸿毛燎炉炭之上必无事矣且以雕鸷之秦行怨暴之怒岂足道哉燕有田光先生其为人智深而勇沈可与谋太子曰愿因太傅而得交于田先生可乎鞠武曰敬诺出见田先生道太子愿图国事于先生也田光曰敬奉教乃造焉太子逢迎却行为导跪而蔽席田光坐定左右无人太子避席而请曰燕秦不两立愿先生留意也田光曰臣闻骐骥盛壮之时一日而驰千里至其衰老驽马先之今太子闻光盛壮之时不知臣精已消亡矣虽然光不敢以图国事所善荆卿可使也太子曰愿因先生得结交于荆卿可乎田光曰敬诺即起趋出太子送至门戒曰丹所报先生所言者国之大事也愿先生勿泄也田光俛而笑曰诺偻行见荆卿曰光与子相善燕国莫不知今太子闻光壮盛之时不知吾形已不逮也幸而教之曰燕秦不两立愿先生留意也光窃不自外言足下于太子也愿足下过太子于宫荆轲曰谨奉教田光曰吾闻之长者为行不使人疑之今太子告光曰所言者国之大事也愿先生勿泄是太子疑光也夫为行而使人疑之非节侠也欲自杀以激荆卿曰愿足下急过太子言光已死明不言也因遂自刎而死荆轲遂见太子言田光已死致光之言太子再拜而跪膝行流涕有顷而后言曰丹所以诫田先生毋言者欲以成大事之谋也今田先生以死明不言岂丹之心哉荆轲坐定太子避席顿首曰田先生不知丹之不肖使得至前敢有所道此天之所以哀燕而不弃其孤也今秦有贪利之心而欲不可足也非尽天下之地臣海内之王者其意不厌今秦已虏韩王尽纳其地又举兵南伐楚北临赵王翦将数十万之众距漳邺而李信出太原云中赵不能支秦必入臣入臣则祸至燕燕小弱数困于兵今计举国不足以当秦诸侯服秦莫敢合从丹之私计愚以为诚得天下之勇士使于秦闚以重利秦王贪其势必得所愿矣诚得劫秦王使悉反诸侯侵地若曹沫之与齐桓公则大善矣则不可因而刺杀之彼秦大将擅兵于外而内有乱则君臣相疑以其间诸侯得合从其破秦必矣此丹之上愿而不知所委命唯荆卿留意焉久之荆轲曰此国之大事也臣驽下恐不足任使太子前顿首固请毋让然后许诺于是尊荆卿为上卿舍上舍太子日造门下供太牢具异物间进车骑美女恣荆轲所欲以顺适其意久之荆轲未有行意秦将王翦破赵虏赵王尽收入其地进兵北畧地至燕南界太子丹恐惧乃请荆轲曰秦兵旦暮渡易水则虽欲长侍足下岂可得哉荆轲曰微太子言臣愿谒之今行而毋信则秦未可亲也夫樊将军秦王购之金千斤邑万家诚得樊将军首与燕督亢之地图奉献秦王秦王必説见臣臣乃得有以报太子曰樊将军穷困来归丹丹不忍以已之私而伤长者之意愿足下更虑之荆轲知太子不忍乃遂私见樊于期曰秦之遇将军可谓深矣父母宗族皆为戮没今闻购将军首金千斤邑万家将奈何于期仰天太息流涕曰于期每念之常痛于骨髓顾计不知所出耳荆轲曰今有一言可以解燕国之患报将军之仇者何如于期乃前曰为之奈何荆轲曰愿得将军之首以献秦王秦王必喜而见臣臣左手把其袖右手揕其匈然则将军之仇报而燕见陵之愧除矣将军岂有意乎樊于期偏袒搤捥而进曰此臣之日夜切齿腐心也乃今得闻教遂自刭太子闻之驰往伏尸而哭极哀既已不可奈何乃遂盛樊于期首函封之于是太子豫求天下之利匕首得赵人徐夫人匕首取之百金使工以药焠之以试人血濡缕人无不立死者乃装为遣荆卿燕国有勇士秦舞阳年十三杀人人不敢忤视乃令秦舞阳为副荆轲有所待欲与俱其人居逺未来而为治行顷之未发太子迟之疑其改悔乃复请曰日已尽矣荆卿岂有意哉丹请得先遣秦舞阳荆轲怒叱太子曰何太子之遣往而不反者竖子也且提一匕首入不测之彊秦仆所以留者待吾客与俱今太子迟之请辞决矣遂发太子及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之上既祖取道髙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征之声士皆垂泪涕泣又前而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复为羽声忼慨士皆瞠目发尽上指冠于是荆轲就车而去终已不顾遂至秦持千金之资币物厚遗秦宠臣中庶子嘉嘉为先言于秦王曰燕王诚振怖大王之威不敢举兵以逆军吏愿举国为内臣比诸侯之列给贡职如郡县而得奉守先王之宗庙恐惧不敢自陈谨斩樊于期之头及献燕督亢之地图函封燕王拜送于庭使使以闻大王唯大王命之秦王闻之大喜乃朝服设九宾见燕使者咸阳宫荆轲奉樊于期头函而秦舞阳奉地图匣以次进至陛秦舞阳色变振恐羣臣怪之荆轲顾笑舞阳前谢曰北蕃蛮夷之鄙人未尝见天子故振慴愿大王少假借之使得毕使于前秦王谓轲曰取舞阳所持地图轲既取图奏之秦王发图图穷而匕首见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揕之未至身秦王惊自引而起袖絶拔剑剑长操其室时惶急剑坚故不可立拔荆轲逐秦王秦王环柱而走羣臣皆愕卒起不意尽失其度而秦法羣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之兵诸郎中执兵皆陈殿下非有诏召不得上方急时不及召下兵以故荆轲乃逐秦王而卒惶急无以击轲而以手共搏之是时侍医夏无且以其所奉药囊提荆轲也秦王方环柱走卒惶急不知所为左右乃曰王负剑遂拔以击荆轲断其左股荆轲废乃引其匕首以擿秦王不中中铜柱秦王复击轲轲被八创轲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倨以骂曰事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劫之必得约契以报太子也于是左右既前杀轲秦王不怡者良久已而论功赏羣臣及当坐者各有差而赐夏无且黄金二百镒曰无且爱我乃以药囊提荆轲也于是秦王大怒益发兵诣赵诏王翦军以伐燕十月而拔蓟城燕王喜太子丹等尽率其精兵东保于辽东秦将李信追击燕王急代王嘉乃遗燕王喜书曰秦所以尤追燕急者以太子丹故也今王诚杀丹献之秦王秦王必解而社稷幸得血食其后李信追丹丹匿衍水中燕王乃使使斩太子丹欲献之秦秦复进兵攻之后五年秦卒灭燕虏燕王喜其明年秦并天下立号为皇帝于是秦逐太子丹荆轲之客皆亡髙渐离变名姓为人庸保匿作于宋子久之作苦闻其家堂上客击筑傍徨不能去每出言曰彼有善有不善从者以告其主曰彼佣乃知音窃言是非家丈人召使前击筑一坐称善赐酒而髙渐离念久隠畏约无穷时乃退出其装匣中筑与其善衣更容貌而前举坐客皆惊下与抗礼以为上客使击筑而歌客无不流涕而去者宋子传客之闻于秦始皇召见人有识者乃曰髙渐离也秦皇帝惜其善击筑重赦之乃臛其目使击筑未尝不称善稍益近之髙渐离乃以铅置筑中复进得近举筑扑秦皇帝不中于是遂诛髙渐离终身不复近诸侯之人鲁勾践已闻荆轲之刺秦王私曰嗟乎惜哉其不讲于刺劒之术也甚矣吾不知人也曩者吾叱之彼乃以我为非人也 太史公曰世言荆轲其称太子丹之命天雨粟马生角也太过又言荆轲伤秦王皆非也始公孙季功董生与夏无且游具知其事为余道之如是自曹沫至荆轲五人此其义或成或不成然其立意较然不欺其志名垂后世岂妄也哉   张耳薨諡为景王子敖嗣立为赵王汉髙祖长女鲁元公主为赵王敖后髙祖从平城过赵赵王朝夕袒韝蔽自上食礼甚卑有子壻礼髙祖箕倨詈甚慢易之赵相贯髙赵午等年六十余故张耳客也生平为气乃怒曰吾王孱王也説王曰夫天下豪桀并起能者先立今王事髙祖甚恭而髙祖无礼请为王杀之张敖齧其指出血曰君何言之误且先人亡国赖髙祖得复国徳流子孙秋毫皆髙祖力也愿君无复出口贯髙赵午等十余人皆相谓曰乃吾等非也吾王长者不倍徳且吾等义不辱今怨髙祖辱我王故欲杀之何乃洿王为乎令事成归王事败独身坐耳上从东垣还过赵贯髙等乃壁人柏人要之置上过欲宿心动问曰县名为何曰柏人柏人者迫于人也不宿而去贯髙怨家知其谋乃上变告之于是上皆并逮捕赵王贯髙等十余人皆争自刭贯髙独怒骂曰谁令公为之今王实无谋而并捕王公等皆死谁白王不反者乃轞车胶致与王诣长安治张敖之罪上乃诏赵羣臣宾客有敢从王皆族贯髙与客孟舒等十余人皆自髠钳为王家奴从来贯髙至对狱曰独吾属为之王实不知吏治榜笞数千刺剟身无可击者终不复言吕后数言张王以鲁元公主故不宜有此上怒曰使张敖据天下岂少而女乎不聴廷尉以贯髙事辞闻上曰壮士谁知者以私问之中大夫泄公曰臣之邑子素知之此固赵国立名义不侵为然诺者也上使泄公持节问之箯舆前仰视曰泄公泄公劳苦如生平驩与语问张王果有计谋不髙曰人情宁不各爱其父母妻子乎今吾三族皆以论死岂以王易吾亲哉顾为王实不反独吾等为之具道本指所以为者王不知状于是泄公入具以报上乃赦赵王上贤贯髙为人能立然诺使泄公具告之曰张王已出因赦贯髙贯髙喜曰吾王审出乎泄公曰然泄公曰上多足下故赦足下贯髙曰所以不死一身无余者白张王不反也今王已出吾责已塞死不恨矣且人臣有簒杀之名何面目复事上哉纵上不杀我我不愧于心乎乃仰絶肮遂死当此之时名闻天下   北魏以王慧龙为荥阳太守慧龙在郡十年农战并脩大着声绩归附者万余家宋文帝纵反间于魏世祖闻之赐慧龙玺书曰刘义隆畏将军如虎欲相中害朕自知之风尘之言想不足介意文帝复遣刺客吕伯刺之曰得慧龙首封二百戸男赏绢千匹伯诈为降人求屏人有所论慧龙疑之使人探其怀得尺刀伯叩头请死慧龙曰各为其主耳释之左右谏曰宋人为谋未已不杀伯无以制将来慧龙曰死生有命彼亦安能害我我以仁义为扞蔽又何忧乎遂舍之   唐宪宗悉以兵事委武元衡李师道客曰天子所以鋭意诛蔡者元衡赞之也请密往刺之元衡死则他相不敢主其谋争劝天子罢兵矣师道资给遣之王承宗亦遣牙将尹少卿奏事且诣中书为呉元济游説辞指不逊元衡叱出之承宗又上书诋元衡至是元衡入朝有贼自暗中射杀之取其颅骨而去又击裴度伤首坠沟中京城大骇于是诏宰相出入加金吾骑士张露刃以衞之贼遗纸于金吾府县曰毋急捕我我先杀汝故捕贼者不敢甚急兵部侍郎许孟容见上言自古未有宰相横尸路隅而盗不获者此朝廷之辱也因涕泣又诣中书挥涕言请奏起裴中丞为相大索贼党于是诏中外搜捕购赏甚厚王士则告承宗遣卒张晏所为捕得鞫之并出承宗表议其罪晏等具服张靖以为疑屡言之上不聴竟诛之而师道客潜遁去   经济类编卷八十六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八十七   明 冯琦冯瑗 撰   人品类四   隠逸【三十八则】   庄子者人也名周周尝为漆园吏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其学无所不闚然其要本归于老子之言故其著书十余万言大抵率寓言也作渔父盗跖胠箧以诋訿孔子之徒以明孔子之术畏累虚亢桑子之属皆空语无事实然善属书离辞指事类情用剽剥儒墨虽当世宿学不能自解免也其言洸洋自恣以适已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楚威王闻庄周贤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庄周笑谓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嵗衣以文绣以入太庙当是之时虽欲为孤豚岂可得乎子亟去无汚我我宁游戏汚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羁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   范晔逸民传 易称遯之时义大矣哉又曰不事王侯髙尚其事是以尧称则天而不屈颍阳之髙武尽美矣终全孤竹之洁自兹以降风流弥繁长往之轨未殊而感致之数匪一或隠居以求其志或曲避以全其道或静己以镇其躁或去危以图其安或垢俗以动其槩或疵物以激其清然观其甘心畆之中憔悴江海之上岂必亲鱼鸟乐林草哉亦云性分所至而已故耻之宾屡黜不去其国蹈海之节千乗莫移其情适使矫易去就则不能相为矣彼虽硁硁有类沽名者然而蝉蜕嚣埃之中自致寰区之外异夫饰智巧以逐浮利者乎荀卿有言曰志意修则骄富贵道义重则轻王公也汉室中微王莽簒位士之蕴借义愤甚矣是时裂冠毁冕相携持而去之者葢不可胜数扬雄曰鸿飞防弋者何慕焉言其违患之逺也光武侧席幽人求之若不及旌帛蒲车之所征贲相望于岩中矣若薛方逢萌聘而不肯至严光周党王霸至而不能屈羣方咸遂志士怀仁斯固所谓举逸民则天下归心者乎肃宗亦礼郑均而征髙凤以成其节自后帝徳稍衰邪孽当朝处子耿介羞与卿相等列至抗愤而不顾多失其中行焉葢録其絶尘不反同夫作者列之此篇   汉向长字子平隠居不仕性尚中和好通老易贫无资食好事者更馈焉受之取足而反其余王莽大司空王邑辟之连年乃至欲荐之于莽固辞乃止潜隠于家读易至损益卦喟然叹曰吾已知富不如贫贵不如贱但未知死何如生耳建武中男女娶嫁既毕勅断家事勿相闗当如我死也于是遂肆意与同好北海禽庆俱游五岳名山竟不知所终   逢萌字子庆家贫给事县为亭长时尉行过亭萌候迎拜谒既而掷楯叹曰大丈夫安能为人役哉遂去之长安学通春秋经时王莽杀其子宇萌谓友人曰三纲絶矣不去祸将及人即解冠挂东都城门归将家属浮海客于辽东萌素明隂阳知莽将败有顷乃首戴瓦盎哭于市曰新乎新乎因遂潜藏及光武即位乃之琅邪劳山养志修道人皆化其徳北海太守素闻其髙遣使奉谒致礼萌不荅太守怀愤而使捕之吏叩头曰子庆大贤天下共闻所在之处人敬如父往必不获只自毁辱太守怒收之系狱更发他吏行至劳山人果相率以兵弩捍御吏被伤流血奔而还后诏书征萌托以老耄迷路东西语使者云朝廷所以征我者以其有益于政尚不知方面所在安能济时乎即便驾归连征不起以寿终初萌与同郡徐房平原李子云王君公相友善并晓隂阳怀徳秽行房与云养徒各千人君公遭乱独不去侩牛自隠时人谓之论曰避世墙东王君公   严光字子陵少有髙名与光武同游学及光武即位光乃变名姓隠身不见帝思其贤乃令以物色访之后齐国上言有一男子披羊裘钓泽中帝疑其光乃备安车纁遣使聘之三反而后至舍于北军给牀褥太官朝夕进膳司徒侯霸与光素旧遣使奉书使人因谓光曰公闻先生至区区欲即诣造迫于典司是以不获愿因日暮自屈语言光不荅乃投札与之口授曰君房足下位至鼎足甚善怀仁辅义天下悦阿谀顺防要领絶霸得书封奏之帝笑曰狂奴故态也车驾即日幸其舘光卧不起帝即其卧所抚光腹曰咄咄子陵不可相助为理耶光又眠不应良久乃张目熟视曰昔唐尧着徳巢父洗耳士故有志何至相迫乎帝曰子陵我竟不能下汝耶于是升舆叹息而去复引光入论道旧故相对累日帝从容问光曰朕何如昔时对曰陛下差增于往因共偃卧光以足加帝腹上明日太史奏客星犯御座甚急帝笑曰朕故人严子陵共卧耳除为谏议大夫不屈乃耕于富春山后人名其钓处为严陵濑焉建武十七年复特征不至年八十终于家帝伤惜之诏下郡县赐钱百万谷千斛   梁鸿字伯鸾父让王莽时为城门校尉封修逺伯使奉少昊后寓于北地而卒鸿时尚防以遭乱世因卷席而葬后受业太学家贫而尚节介博览无不通而不为章句学毕乃牧豕如上林苑中曾误遗火延及他舍鸿乃寻访烧者问所去失悉以豕偿之其主犹以为少鸿曰无他财愿以身居作主人许之因为执勤不懈朝夕邻家耆老见鸿非恒人乃共责让主人而称鸿长者于是始敬异焉悉还其豕鸿不受而去归乡里埶家慕其髙节多欲女之鸿并絶不娶同县孟氏有女状肥丑而黑力举石臼择对不嫁至年三十父母问其故女曰欲得贤如梁伯鸾者鸿闻而聘之女求作布衣麻屦织作筐缉绩之具及嫁始以装饰入门七日而鸿不荅妻乃跪牀下请曰窃闻夫子髙义简斥数妇妾亦偃蹇数夫矣今而见择敢不请罪鸿曰吾欲裘褐之人可与俱隠深山者尔今乃衣绮缟傅粉墨岂鸿所愿哉妻曰以观夫子之志耳妾自有隠居之服乃更为椎髻着布衣操作而前鸿大喜曰此真梁鸿妻也能奉我矣字之曰徳曜孟光居有顷妻曰常闻夫子欲隠居避患今何为黙黙无乃欲低头就之乎鸿曰诺乃共入霸陵山中以耕织为业咏诗书弹琴以自娯仰慕前世髙士而为四皓以来二十四人作颂因东出闗过京师作五噫之歌曰陟彼北芒兮噫顾览帝京兮噫宫室崔嵬兮噫人之劬劳兮噫辽辽未央兮噫肃宗闻而非之求鸿不得乃易姓运期名燿字侯光与妻子居齐鲁之间有顷又去适呉依大家皋伯通居庑下为人赁舂每归妻为具食不敢于鸿前仰视举案齐眉伯通察而异之曰彼佣能使其妻敬之如此非凡人也乃方舍之于家鸿潜闭著书十余篇疾且困告主人曰昔延陵季子葬子于嬴博之间不归乡里慎勿令我予持丧归去及卒伯通等为求地于呉要离冢傍咸曰要离烈士而伯鸾清髙可令相近毕妻子归扶风初鸿友人京兆髙恢少好老子隠于华隂山中及鸿东游思恢作诗曰鸟嘤嘤兮友之期念子髙兮仆怀思想念恢兮爰集兹二人遂不复相见恢亦髙抗终身不仕   野王二老者不知何许人也初光武贰于更始会闗中扰乱遣前将军邓禹西征送之于道既反因于野王猎路见二老者即禽光武问曰禽何向并举手西指此中多虎臣每即禽虎亦即臣大王勿往也光武曰茍有其备虎亦何患父曰何大王之谬邪昔汤即桀于鸣条而大城于亳武王亦即纣于牧野而大城于郏鄏彼二王者其备非不深也是以即人者人亦即之虽有其备庸可忽乎光武悟其防顾左右曰此隠者也将用之辞而去莫知所在   矫慎字仲彦少学黄老隠遯山谷因穴为室仰慕松乔导引之术与马融苏章乡里并时融以才博显名章以亷直为称然皆推先于慎汝南呉苍甚重之因遗书以观其志曰仲彦足下勤处隠约虽乗云行泥栖宿不同每有西风未尝不叹葢闻黄老之言乗虚入防藏身逺遯亦有理国养人施于为政至如登山絶迹神不着其证人不覩其验吾欲先生从其可者于意何如昔伊尹不怀道以待尧舜之君方今明明四海开辟巢许无为箕山夷齐悔入首阳足下审能骑龙弄凤翔嬉云间者亦非狐燕雀所敢谋也慎不荅年七十余竟不肯娶后忽归家自言死日及期果卒后人有见慎于敦煌者故前世异之或云神仙焉慎同郡马瑶隠于汧山以置为事所居俗化百姓美之号马牧先生焉台佟字孝威隠于武安山凿穴为居采药自业建初中州辟不就刺史行部乃使从事致谒佟载病往谢刺史乃执贽见佟曰孝威居身如是甚苦如何佟曰佟幸得保终性命存神养和如明使君奉宣诏书夕惕庶事反不若邪遂去隠逸终不见   樊英字季齐少受业三辅习京氏易兼明五经又善风角算河洛七纬推步灾异隠于壶山之阳受业者四方而至州郡前后礼请不应公卿举贤良方正有道皆不行尝有暴风从西方起英谓学者曰成都市火甚盛因含水西向潄之乃令记其日时客有从蜀来云是日大火有黑云卒从东起须臾大雨火遂得灭于是天下称其萟术安帝初征为博士至建光元年复诏公车赐策书征英及同郡孔乔李昺北海郎宗陈留杨伦东平王辅六人唯郎宗杨伦到洛阳英等四人并不至永建二年顺帝策书备礼纁征之复固辞疾笃乃诏切责郡县驾载上道英不得已到京称病不肯起乃强舆入殿犹不以礼屈帝怒谓英曰朕能生君能杀君能贵君能贱君能富君能贫君君何以慢朕命英曰臣受命于天生尽其命天也死不得其命亦天也陛下焉能生臣焉能杀臣臣见暴君如见仇雠立其朝犹不肯可得而贵乎虽在布衣之列环堵之中晏然自得不易万乗之尊又可得而贱乎陛下焉能贵臣焉能贱臣臣非礼之禄虽万钟不受若申其志虽箪食不厌也陛下焉能富臣焉能贫臣帝不能屈而敬其名使出就太医养疾日致羊酒至四年天子乃为英设坛席令公车令导尚书奉引赐几杖待以师傅之礼延问得失英不敢辞拜五官中郎将数月英称疾笃诏以为光禄大夫赐告归令在所送谷千斛常以八月致牛一头酒三斛如有不幸祠以中牢英辞位不受有诏譬防勿聴 范论曰汉世之所谓名士者其风流可知矣虽弛张趣舍时有未纯于刻情修容依倚道艺以就其声价非所能通物方时务也及征樊英杨厚朝廷若待神明至竟无他异英名最髙毁最甚李固朱穆等以为处士纯盗虚名无益于用故其所以然也然而后进希之以成名世主礼之以得众原其无用亦所以为用则其有用或归于无用矣何以言之夫焕乎文章时或乖用本乎礼乐适末或疎及其陶搢绅藻心性使由之而不知者岂非道邈用表乖之数迹乎而或者忽不践之地賖无用之功至乃诮噪逺术贱斥国华以为力诈可以救沦敝文律足以致宁平智尽于猜察道足于法令虽济万世其将与夷狄同也孟轲有言曰以夏变夷不闻变夷于夏况有未济者乎   法真字髙卿南郡太守雄之子也好学而无常博通内外图典为闗西大儒弟子自逺方至者陈留范冉等数百人性恬静寡欲不交人间事太守请见之真乃幅巾诣谒太守曰昔鲁公虽为不肖而仲尼称臣太守虚薄欲以功曹相屈光赞本朝何如真曰以明府见待有礼故敢自同宾末若欲吏之真将在北山之北南山之南矣太守戄然不敢复言辟公府举贤良不就同郡田羽荐真曰处士法真体兼四业学穷典奥幽居恬泊乐以忘忧将蹈老氏之髙踪不为纁屈也臣愿圣朝就加衮职必能唱清庙之歌致来仪之凤矣会顺帝西巡羽又荐之帝虚心欲致前后四征真曰吾既不能遯形逺世岂饮洗耳之水哉遂深自隠絶终不降屈友人郭正称之曰法真名可得而闻身难得而见逃名而名我随避名而名我追可谓百世之师者矣乃共刋石颂之号曰徳先生以寿终   黄琼字世英魏郡太守香之子也琼初以父任为太子舍人辞病不就遭父忧服阕五府俱辟连年不应永建中公卿多荐琼者于是会稽贺纯广汉杨厚俱公车征琼至纶氏称疾不进有司劾不敬诏下县以礼慰遣遂不得已先是征聘处士多不称望李固素慕于琼乃以书逆遗之曰闻已度伊洛近在万嵗亭岂即事有渐将顺王命乎葢君子谓伯夷隘栁下惠不恭故传曰不夷不惠可否之间葢圣贤居身之所珍也诚遂欲枕山栖谷儗迹巢由斯则可矣若当辅政济民今其时也自生民以来善政少而乱俗多必待尧舜之君此为士行其志终无时矣尝闻语曰峣峣者易缺皦皦者易污阳春之曲和者必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近鲁阳樊君被征初至朝廷设坛席犹待神明虽无大异而言行所守亦无所缺而毁谤布流应时折减者岂非观聴望深声名大盛乎自顷征聘之士胡元安薛孟尝朱仲昭顾季鸿等其功业皆无所采是故俗论皆言处士纯盗虚声愿先生宏此远谟令众人叹服一雪此言耳琼至即拜议郎稍迁尚书仆射   韩康字伯休家世着姓常采药名山卖于长安市口不二价三十余年时有女子从康买药康守价不移女子怒曰公是韩伯休那乃不二价乎康叹曰我本欲避名今小女子皆知有我焉何用药为乃遁入霸陵山中博士公车连征不至桓帝乃备纁之礼以安车聘之使者奉诏造康康不得已乃许诺辞安车自乗柴车冐晨先使者发至亭亭长以韩征君当过方发人牛修道桥及见康柴车幅巾以为田叟也使夺其牛康即释驾与之有顷使者至夺牛翁乃征君也使者欲奏杀亭长康曰此自老子与之亭长何罪乃止康因逃遁以寿终汉滨老父者桓帝延熹中幸竟陵过云梦临沔水百姓莫不观者有老父独耕不辍尚书郎南阳张温异之使问曰人皆来观老父独不辍何耶老父笑而不对温下道百步自与言老父曰我野人耳不达斯语请问天下乱而立天子邪理而立天子耶立天子以父天下耶役天下以奉天子耶昔圣王宰世茅茨采椽而万人以宁今子之君劳人自纵逸游无忌吾为子羞之子何忍欲人观之乎温大慙问其姓名不告而去   陈留老父者桓帝世党锢事起守外黄令陈留张升去官归乡里道逢友人共班草而言升曰吾闻赵杀鸣犊仲尼临河而反覆巢竭渊龙凤逝而不至今宦竖日乱陷害忠良贤人君子其去朝乎夫徳之不建人之无援将性命之不免奈何因相抱而泣老父趋而过之植其杖太息言曰吁二丈夫何泣之悲也夫龙不隠鳞凤不藏羽网罗髙悬去将安所虽泣何及乎二人欲与之语不顾而去莫知所终   厐公居岘山之南未尝入城府夫妻相敬如宾荆州刺史刘表数延请不能屈乃就候之曰夫保全一身孰若保全天下乎厐公笑曰鸿鹄巢于髙林之上暮而得所栖鼋鼍穴于深渊之下夕而得所宿夫趋舍行止亦人之巢穴也且各得其栖宿而已天下非所保也因释耕于垄上而妻子耘于前表指而问曰先生苦居畆而不肯官禄后世何以遗子孙乎厐公曰世人皆遗之以危今独遗之以安虽所遗不同未为无所遗也表叹息而去后遂携其妻子登鹿门山因采药不反   仲长统乐志论 使居有良田广宅背山临流沟池环市竹木周布场圃筑前果园树后舟车足以代步涉之难使令足以息四体之役养亲有兼珍之膳妻拏无苦身之劳良朋萃止则陈酒肴以娯之嘉时吉日则烹羊豚以奉之蹰躇畦苑游戏平林濯清水追凉风钓游鲤弋髙鸿风于舞雩之下咏归髙堂之上安神闺房思老氏之虚呼吸精和求至人之彷佛与达者论道讲书俯仰二仪错综人物弹南风之雅操发清商之妙曲逍遥一世之上睥睨天地之间不受当时之责永保性命之期如此则可以凌霄汉出宇宙之外矣岂羡夫入帝王之门哉   晋皇甫谧沈静寡欲始有髙尚之志以著述为务自号晏先生着礼乐圣眞之论后得风痹疾犹手不辍卷或劝谧修名广交谧以为非圣人孰能兼存幽处居田里之中亦可以乐尧舜之道何必崇接世利事官鞅掌然后为名乎作守论以荅之曰或谓谧曰富贵人之所欲贫贱人之所恶何故委形侍于穷而不变乎且道之所贵者理世也人之所美者及时也先生年迈齿变饥寒不赡转死沟壑其谁知乎谧曰人之所至惜者命也道之所必全者形也性形所不可犯者疾病也若扰全道以损性命安得去贫贱存所欲哉吾闻食人之禄者怀人之忧形强犹不堪况吾之弱疾乎且贫者士之常贱者道之实处常得实没齿不忧孰与富贵扰神耗精者乎又生为人所不知死为人所不惜至矣喑聋之徒天下之有道者也夫一人死而天下号者以为损也一人生而四海笑者以为益也然则号笑非益死损生也是以至道不损至徳不益何哉体足也如回天下之念以追损生之祸运四海之心以广非益之病岂道徳之至乎夫唯无损则至坚矣夫唯无益则至厚矣坚故终不损厚故终不薄茍能体坚厚之实居不薄之真立乎损益之外游乎形骸之表则我道全矣遂不仕躭翫典籍忘寝与食时人谓之书淫或有箴其过笃将损耗精神谧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况命之修短分定悬天乎邓粲少以髙絜著名与南阳刘驎之南郡刘尚公同志友善并不应州郡辟命荆州刺史桓冲卑辞厚礼请粲为别驾粲嘉其好贤乃起应召驎之尚公谓之曰卿道广学深众所推怀忽然改节诚失所望粲笑荅曰足下可谓有志于隠而未知隠夫隠之为道朝亦可隠市亦可隠隠初在我不在于物尚公等无以难之   任昉求为刘瓛立舘啓 昔在魏中爰及晋始书贵虚人悦陶纵瑚琏废泗上之容樽俎恣林下之适春干秋羽委旷而弗陈西序东胶寂寥而谁仰所以金鸡忘晓玉羊失驭神器毁于獯戎宝厯迁于干越岂不悲欤刘瓛澡身浴徳修行明经贱珪璧于光隂竟松筠于嵗晩贫不陨获其心穷不二三其操而困无居止浮寓亲游垣栋倾钻窐衢垫侧有朋自逺无用栖凭皆负笈担簦栉风沐露瓛之器学无谢前修辄欲与之周旋开舘招屈臣第西偏官有闲地北拒晋山南望通邑虽曰人境实少浮喧广轮裁盈数畆布以施立黉塾薄艺桑麻粗创茨宇   桓冲请刘驎之为长史驎之固辞不受冲尝到其家驎之于树条桑使者致命驎之曰使君既枉驾光临宜先诣家君冲闻大愧于是乃造其父父命驎之然后方还拂短褐与冲言话父使驎之于内自持浊酒蔬菜供宾冲勑人代驎之斟酌父辞曰若使从者非野人之意也冲慨然至昏乃退   刘曜征杨轲为太常轲固辞不起曜亦敬而不逼遂隠于陇山曜后为石勒所擒秦人东徙轲留长安及石季龙嗣伪位备纁束帛安车征之轲以疾辞迫之乃发既见季龙不拜与语不言命舍之于永昌乙第其有司以轲倨傲请从大不敬论季龙不从下书任轲所尚轲在永昌季龙每有馈饩辄口授弟子使为表谢其文甚美览者叹有深致季龙欲观其贞趣乃密令美女夜以动之轲萧然不顾又使人将其弟子尽行遣魁壮羯士衣甲持刀临之以兵并窃其所赐衣服而去轲视而不言了无惧色常以土牀覆以布被倮寝其中下无茵褥颍川荀铺好竒之士也造而谈经轲瞑目不荅铺发轲被露其形大笑之轲神体颓然无惊恐之状于是咸以为焦先之徒未有能量其深浅也   宋纤少有逺操沈静不与世交隠居于酒泉南山明究经纬弟子受业三千余人不应州郡辟命惟与隂颙齐好友善张祚时太守杨宣画其象于阁上出入视之作颂曰为枕何石为潄何流身不可见名不可求酒泉太守马岌髙尚之士也具威仪鸣鼓铙造焉纤髙楼重阁距而不见岌叹曰名可闻而身不可见徳可仰而形不可覩吾今而后知先生人中之龙也铭诗于石壁曰丹崖百丈青壁万寻竒木蓊郁蔚若邓林其人如玉维国之琛室迩人逺实劳我心纤注论语及为诗颂数万言年八十笃学不倦张祚后遣使者张兴备礼征为太子友兴逼喻甚切纤喟然叹曰徳非庄生才非干木何敢稽停明命遂随兴至姑臧祚遣其太子太和以执友礼造之纤称疾不见赠遗一皆不受寻迁太子太傅顷之上疏曰臣受生方外心慕太古生不喜存死不悲没素有遗属属诸知识在山投山临水投水处泽露形在人亲士声闻书疏勿告我家今当命终乞如素愿遂不食而卒时年八十二諡曰虚先生   郭瑀字元瑜少有超俗之操东游张掖师事郭荷尽传其业精通经义雅辨谈论多才萟善属文荷卒瑀以为父生之师成之君爵之而五服之制师不服重葢圣人谦也遂服斩衰庐墓三年礼毕隠于临松薤谷凿石窟而居服柏实而轻身作春秋墨説孝经错纬弟子着録千余人张天锡遣使者孟公明持节以蒲轮纁备礼征之遗瑀书曰先生潜光九臯怀真独逺心与至境冥符志与四时消息岂知苍生倒悬四海待拯者乎孤忝承时运负荷大业思与贤明同赞帝道昔傅説龙翔殷朝尚父鹰扬周室孔圣车不停轨墨子驾不俟旦皆以黔首之祸不可以不救君不独立道由人故也况今九服分为狄场二都尽为戎穴天子僻陋江东名教沦于左袵创毒之甚开辟未闻先生怀济世之才坐观而不救其于仁智孤窃惑焉故遣使者虚左授绥鹤企先生乃眷下国公明至山瑀指翔鸿以示之曰此鸟也安可笼哉遂深逃絶迹公明拘其门人瑀叹曰吾逃禄非避罪也岂得隠居行义害及门人乃出而就征及至姑臧值天锡毋卒瑀括发入吊三踊而出还于南山晋书阮籍稽康等传论 夫学非常道则物靡不通理有忘言则在情斯遣其进也抚俗同尘不居名利其退也餐和履顺以保天真若乃一其本源体无为之用分其华叶开寓言之道是以伯阳垂范鸣谦置式欲崇诸己先下于人犹大乐无声而跄鸾斯应者也庄生放达其防而驰辨无穷弃彼荣华则俯轻爵位怀其道术则顾蔑王公防痔兼车鸣鸢吞腐以兹自口于焉翫物殊异虚舟有同攘臂嵇阮竹林之会刘毕芳樽之友驰骋庄门排登李室若夫仪布天宪百官从轨经礼之外弃而不存是以帝尧纵许由于埃之表光武舍子陵于潺湲之濑松萝低举用以优贤巗水澄华兹焉赐隠臣行厥志主有嘉名至于嵇康遗巨源之书阮氏创先生之传军谘散发吏部盗樽岂以世疾名流兹焉自垢临锻灶而不回登广武而长叹则嵇琴絶响阮气徒存通其旁径必雕风俗召以效官居然尸素轨躅之外或有可观者焉咸能符契情灵各敦终始怆神交于晚笛或相思而动驾史臣是以拾其遗事附于篇云 赞曰老篇爰植孔教提衡各存其趣道贵无名相彼非礼遵乎达生秋水扬波春云敛映防酒厥徳凭虚其性不翫斯风谁亏王政   隠逸传序 若夫穹昊垂景少微以躔其次文系探幽贞遯以成其象故有避于言色其道闻于孔公骄乎富贵厥义详于孙子是以处柔伊存有生之恒性在盈斯害惟神之常道古先智士体其若兹介焉超俗浩然养素藏声江海之上卷迹嚣氛之表潄流而激其清寝巢而韬其耀良画以符其志絶机以虚其心玉辉氷洁川亭岳峙修至乐之道固无疆之休长往邈而不追安排窅而无闷修身自保悔吝弗生诗人考槃之歌抑在兹矣至于体天作制之后讼息刑清之时尚乃仄席幽贞以康神化征聘之礼贲于岩穴玉帛之贽委于窐衡故月令曰季春之月聘名士礼贤者斯之谓欤自典午运开旁求隠逸谯元彦之杜絶人事江思悛之啸咏林薮峻其贞白之轨成其出尘之迹虽不应其嘉招亦足激其贪竸今美其髙尚之徳缀集于篇 君子之行殊涂显晦之谓也出则允厘庶政以道济时处则振拔嚣埃以卑自牧详求厥义其来夐矣公和之居窟室裳唯编草诫叔夜而凝神鉴威辇之处丛祠衣无全帛对子荆而陈贞则并灭景而弗追柳禽尚平之流亚夏统逺迩称其孝友宗党髙其谅直歌小海之曲则伍胥犹存固贞石之心则公闾犹愧时幸洛滨之观信乎兹言宋纤防怀逺操清规映拔杨宣颂其画象马岌叹其人龙虚之号实斯为美余之数子或移病而去官或著论而矫俗或箕踞而对时人或弋钓而栖衡泌含和隠璞乗道匿辉不屈其志激清风于来叶者矣   简文帝辅政以孟陋为防军陋称疾不起桓温躬往造焉或谓温曰孟陋髙行学为儒宗宜引在府以和鼎味温叹曰会稽王尚不能屈非敢儗议也陋闻之曰桓公正当以我不往故耳亿兆之人无官者十居其九岂皆髙士哉我疾病不堪共相王之命非敢为髙也由是名称益重   隋书隠逸传 自肇有书契绵歴百王虽时有盛衰未尝无隠逸之士故易称遯世无闷又曰不事王侯诗云皎皎白驹在此空谷礼云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王侯语曰举逸民天下之人归心焉虽出处殊途语黙异用各言其志皆君子之道也洪崖兆其始箕山扇其风七人作乎周年四皓光乎汉日魏晋以降其流逾广其大者则轻天下细万物其小者则安苦节甘贱贫或与世同尘随波澜以俱逝或违时矫俗望江湖而独往狎玩鱼鸟左右琴书拾遗粒而织落毛饮石泉而防松柏放情宇宙之外自足怀抱之中然皆欣欣于独善鲜汲汲于兼济而受命哲王守文令主莫不束帛交驰蒲轮结辙奔走岩谷唯恐不逮何哉以其道虽未志不可夺纵无舟楫之功终有坚贞之操是以立懦夫之志息贪竸之风与夫茍得之徒不可同年共日所谓无用以为用无为而无不为者也故叙其人列其行以备隠逸篇云   周千牛衞将军安平王武攸绪少有志行恬澹寡欲求弃官隠于嵩山之阳太后疑其诈许之以观其所为攸绪遂优游岩壑冬居茅椒夏居石室太后所赐服器皆置不用买田使奴耕种与民无异   宋太祖以王昭素有学行召见便殿年已七十余问以治世养身之术对曰治世莫若爱民养身莫若寡欲帝爱其言书于屏几   太宗召陈入见待之甚厚谓宰臣曰抟独善其身不干势利方外之士也遣中使送至中书宋琪等从容问曰先生得黙修养之道可以教人乎抟曰抟山野之人于时无用亦不知神仙黄白之事吐纳养生之理非有方术可传假令白日上升亦何益于世今圣上龙顔秀异有天日之表博达古今深究治乱真有道仁圣之主也正君臣协心同徳兴化致治之秋勤行修炼无出于此琪等以闻帝益重之赐号希夷先生还华山种放沈黙好学隠居终南以讲习为业从学者众资以养母母亦能乐道薄滋味放不喜浮图尝裂佛经以制帷帐所着有书及嗣禹説转运使宋惟干言其才行诏使召之其母恚曰尝劝汝勿聚徒讲学身既隠矣何用文为果为人知而不得安处我待弃汝深入穷山矣放乃称疾不起其母尽取其笔砚焚之与放转至穷僻人迹罕至太宗嘉其节命有司时加存问 张齐贤言放孝行纯至简朴退静可厉风俗真宗下诏召之放乃诣京师对于崇政殿赐坐询以民政边事放对曰明王之治爱民而已惟徐而化之余皆谦让不对即日授左司谏直昭文舘放固让不许赐予甚厚时召对焉明年请暂还山许之迁起居舍人放既还后数朝京师东封西祀无不预禄赐既丰颇饰舆服置田长安强市争讼时议薄之王嗣宗守京兆因条上其不法事极其丑诋会赦而止杜镐尝因宴饯赋诗诵北山移文以讥之放不之愧   魏野不求闻达居陜之东郊为诗精苦真宗自汾隂还次陜州遣陜令王希召之不起命工图其所居观之尹焞师事程颐绍圣初尝应举发策有诛元祐诸臣议焞曰噫尚可以干禄乎哉不对而出告颐曰焞不复应进士举矣颐曰子有母在焞归告其母母曰吾知汝以善养不知汝以禄养颐闻之曰贤哉母也于是终身不就举聚徒洛中非吊丧问疾不出士大夫宗仰之种师道荐焞徳行钦宗召至京师不欲留赐号和靖处士遣还户部尚书梅执礼部侍郎邵溥中丞吕好问中书舍人胡安国合奏焞言动可以师法器识可以任大乞擢用之不报   郭雍之父忠孝师事程颐着易説号兼山先生雍传其学通世务隠居峡州乾道中守臣荐于朝召不起孝宗念其贤每对辅臣称道之命所在州郡嵗时致礼存问至是赐号颐正先生令部使者遣官就问雍所欲言备録来上时雍年八十三矣   古伊啰斡齐在燕惟事货赂以姚枢为幕府长分及之枢一切拒絶因辞职去携家往辉州之苏门作家庙别为室奉孔子及宋儒周程张邵司马六君子像刋小学四书并诸经传注以惠学者读书鸣琴若将终身   萧初出为府史语当道不合即引退力学三十年不求进乡人有暮行遇盗诡曰我萧先生也盗惊愕释去元世祖辟为陜西儒学提举不赴后累授集贤直学士国子司业改集贤侍读学士皆不赴至成宗徴拜太子右谕徳扶病至京师入觐东宫书酒诰为献以朝廷时尚酒也寻以病请解职或问之则曰礼东宫东面师傅西面此礼今可行乎俄擢集贤学士国子祭酒依前谕徳疾作固辞而归卒諡贞敏杜本在武宗时尝被召至京师即归隠武夷山中文宗闻其名徴之不起至是托克托荐之顺宗召为翰林待制兼国史院编修官使者趋至杭州称疾固辞既又徴处士旺札勒图执礼哈郎董立李孝光张枢枢辞不至诏以旺札勒图济尔噶朗为翰林待制立修譔孝光著作郎或疑其太优右丞相特穆尔逹实曰隠士无求于朝廷朝廷求于隠士区区名爵何足吝惜识者诵之   髙士【二十六则】   汉司马迁伯夷列传 夫学者载籍极博犹考信于六艺诗书虽缺然虞夏之文可知也尧将逊位让于虞舜舜禹之间岳牧咸荐乃试之于位典职数十年功用既兴然后授政示天下重器王者大统传天下若斯之难也而説者曰尧让天下于许由许由不受耻之逃隠及夏之时有卞随务光者此何以称焉太史公曰余登箕山其上葢有许由冢云孔子序列古之仁圣贤人如呉太伯伯夷之伦详矣余以所闻由光义至髙其文辞不少概见何哉孔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求仁得仁又何怨乎余悲伯夷之意睹轶诗可异焉其传曰伯夷叔齐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齐及父卒叔齐让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齐亦不肯立而逃之国人立其中子于是伯夷叔齐闻西伯昌善养老盍往归焉及至西伯卒武王载木主号为文王东伐纣伯夷叔齐叩马而谏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义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乱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之义不食周粟隠于首阳山采薇而食之及饿且死作歌其辞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饿死于首阳山由此观之怨耶非耶或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若伯夷叔齐可谓善人者非耶积仁洁行如此而饿死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独荐顔渊为好学然回也屡空糟糠不厌而卒早夭天之报施善人其何如哉盗跖日杀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党数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寿终是遵何徳哉此其尤大彰明较著者也若至近世操行不轨専犯忌讳而终身逸乐富厚累世不絶或择地而蹈之时然后出言行不由径非公正不发愤而遇祸灾者不可胜数也余甚惑焉傥所谓天道是耶非耶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故曰富贵如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嵗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举世汚浊清士乃见岂以其重若彼其轻若此哉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贾子曰贪夫徇财烈士徇名夸者死权众庶冯生同明相照同类相求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覩伯夷叔齐虽贤得夫子而名益彰顔渊虽笃学附骥尾而行益显岩穴之士趋舍有时若此类名堙灭而不称悲夫闾巷之人欲砥行立名非附青云之士恶能施于后世哉   郭太字林宗太原界休人也家世贫贱早孤母欲使给事县廷林宗曰大丈夫焉能处斗筲之役乎遂辞就成臯屈伯彦学三年业毕博通坟籍善谈论美音制乃游于洛阳始见河南尹李膺膺大竒之遂相友善于是名震京师后归乡里衣冠诸儒送至河上车数千两林宗唯与李膺同舟而济众宾望之以为神仙焉司徒黄琼辟太常赵典举有道或劝林宗仕进者对曰吾夜观乾象昼察人事天之所废不可支也遂并不应性明知人好奬训士类身长八尺容貌魁伟襃衣博带周游郡国尝于陈梁间行遇巾一角垫时人乃故折巾一角以为林宗巾其见慕皆如此或问汝南范滂曰郭林宗何如人滂曰隠不违亲贞不絶俗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吾不知其它后遭母忧有至孝称林宗虽善人伦而不为危言覈论故宦官擅政而不能伤也及党事起知名之士多被其害唯林宗及汝南袁闳得免焉遂闭门教授弟子以千数建宁元年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为阉人所害林宗哭之于野恸既而叹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瞻乌爰止不知于谁之屋耳明年春卒于家时年四十二四方之士千余人皆来会葬同志者乃共刻石立碑蔡邕为其文既而谓涿郡卢植曰吾为碑铭多矣皆有慙徳唯郭有道无愧色耳其奬援士人皆如所鉴初太始至南州过袁奉髙不宿而去从叔度累日不去或以问太太曰奉髙之器譬之泛滥虽清而易挹叔度之器汪汪若千顷之波澄之不清挠之不浊不可量也已而果然太以是名闻天下后之好事或附益增张故多华辞不经又类卜相之书今録其章章効于事者着之篇末 范晔论曰庄周有言人情险于山川以其动静可识而沈阻难征故深厚之性诡于情貌则哲之鉴惟帝所难而林宗雅俗无所失将其明性特有主乎然而逊言危行终亨时晦恂恂善导使士慕成名虽墨孟之徒不能絶也   左原为郡学生犯法见斥郭林宗尝遇诸路为设酒殽以慰之谓曰昔顔涿聚梁甫之巨盗段干木晋国之大驵卒为齐之忠臣魏之名贤蘧瑗顔回尚不能无过况其余乎慎勿恚恨责躬而已原纳其言而去或有讥林宗不絶恶人者对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原后忽更怀忿结客欲报诸生其日林宗在学原愧负前言因遂罢去后事露众人咸谢服焉   茅容字季伟陈留人也年四十余耕于野时与等軰避雨树下众皆夷踞相对容独危坐愈恭郭林宗行见之而竒其异遂与共言因请寓宿旦日容杀鸡为馔林宗谓为已设既而以供其母自以草蔬与客同饭林宗起拜之曰卿贤乎哉因劝令学卒以成徳   范晔周黄徐姜申屠列传论易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黙或语孔子称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也然用舍之端君子之所以存其诚也故其行也则濡足垢出身以効时及其止也则穷栖茹菽藏宝以迷国太原闵仲叔者世称节士虽周党之洁清自以弗及也党见其含菽饮水遗以生蒜受而不食建武中应司徒侯霸之辟既至霸不及政事徒劳苦而已仲叔恨曰始嘉命且喜且惧今见明公喜惧皆去以仲叔为不足问邪不当辟也辟而不问是失人也遂辞出投劾而去复以博士征不至客居安邑老病家贫不能得肉日买猪肝一片屠者或不肯与安邑令闻勅吏常给焉仲叔怪而问之知乃叹曰闵仲叔岂以口腹累安邑邪遂去客沛以寿终仲叔同郡荀恁字君大少亦修清节资财千万父越卒悉散与九族隠居山泽以求厥志王莽末匈奴冦其本县广武闻恁名节相约不入荀氏闾光武征以病不至永平初东平王苍为骠骑将军开东阁延俊贤辟而应焉及后朝会显宗戏之曰先帝征君不至骠骑辟君而来何也对曰先帝秉徳以惠下故臣可得不来骠骑执法以检下故臣不敢不至后月余罢归卒于家桓帝时安阳人魏桓字仲英亦数被征其乡人劝之行桓曰夫干禄求进所以行其志也今后宫千数其可损乎廐马万匹其可减乎左右悉权豪其可去乎皆对曰不可桓乃慨然叹曰使桓生行死归于诸子何有哉遂隠身不出若二三子可谓识去就之槩候时而处夫然岂其枯槁茍而已哉葢诡时审己以成其道焉余故列其风流区而载之   黄宪字叔度世贫贱父为牛医颍川荀淑至慎阳遇宪于逆旅时年十四淑竦然异之揖与语移日不能去谓宪曰子吾之师表也既而前至袁闳所未及劳问逆曰子国有顔子宁识之乎闳曰见吾叔度邪是时同郡戴良才髙倨傲而见宪未尝不正容及归罔然若有失也其母问曰汝复从牛医儿来邪对曰良不见叔度不自以为不及既覩其人则瞻之在前忽然在后固难得而测矣同郡陈蕃周举常相谓曰时月之间不见黄生则鄙吝之萌复存乎心及蕃为三公临朝叹曰叔度若在吾不敢先佩印绶矣太守王龚在郡礼进贤达多所降致卒不能屈宪郭林宗少游汝南先过袁闳不宿而退进往从宪累日方还或以问林宗林宗曰奉髙之器譬诸泛滥虽清而易挹叔度汪汪若千顷波澄之不清淆之不浊不可量也宪初举孝亷又辟公府友人劝其仕宪亦不拒之暂到京师而还竟无所就年四十八终天下号曰征君 范论曰黄宪言论风防无所传闻然士君子见之者靡不服深逺去玭吝将以道周性全无徳而称乎余曾祖穆侯以为宪隤然其处顺渊乎其似道浅深莫臻其分清浊未议其方若及门于孔氏其殆庶乎故尝著论云   徐穉字孺子家贫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恭俭义让所居服其徳屡辟公府不起时陈蕃为太守以礼请署功曹穉不免之既谒而退蕃在郡不接宾客唯穉来特设一榻去则县之后举有道家拜太原太守皆不就延熹二年尚书令陈蕃仆射胡广等上疏荐穉等曰臣闻善人天地之纪政之所由也诗云思皇多士生此王国天挺俊乂为陛下出当辅弼明时左右大业者也伏见处士豫章徐穉彭城姜肱汝南袁闳京兆韦着颍川李昙徳行纯备着于人聴若使擢登三事协亮天工必能翼宣盛美增光日月矣桓帝乃以安车纁备礼征之并不至帝因问蕃曰徐穉袁闳韦着孰为先后蕃对曰闳生出公族闻道渐训着长于三辅礼义之俗所谓不扶自直不镂自雕至于穉者爰自江南卑薄之域而角立杰出宜当为先穉尝为大尉黄琼所辟不就及琼卒归葬穉乃负粮徒步到江夏赴之设鸡酒薄祭哭毕而去不告姓名时会者四方名士郭林宗等数十人闻之疑其穉也乃选能言语生茅容轻骑追之及于涂容为设饭共言稼穑之事临诀去谓容曰为我谢郭林宗大树将颠非一绳所维何为栖栖不遑宁处及林宗有母忧穉往吊之置生刍一束于庐前而去众怪不知其故林宗曰此必南州髙士徐孺子也诗不云乎生刍一束其人如玉吾无徳以堪之灵帝初欲蒲轮聘穉会卒时年七十二子字季登笃行孝弟亦隠居不仕   申屠蟠字子龙九嵗丧父哀毁过礼服除不进酒肉十余年每忌日辄三日不食同郡缑氏女玉为父报雠杀夫氏之党吏执玉以告外黄令梁配配欲论杀玉蟠时年十五为诸生进谏曰玉之节义足以感无耻之孙激忍辱之子不遭明时尚当表旌庐墓况在清聴而不加哀矜配善其言乃为谳得减死论乡人称美之家贫佣为漆工郭林宗见而竒之同郡蔡邕深重蟠及被州辟乃辞让之曰申屠蟠禀气妙性敏心通丧亲尽礼几于毁灭至行美义人所鲜能安贫乐潜味道守真不为燥湿轻重不为穷达易节方之于邕以齿则长以徳则贤后郡召为主簿不行遂隠居精学博贯五经兼明图纬始与济隂王子居同在太学子居临殁以身托蟠蟠乃躬推辇车送丧归乡里遇司从事于河巩之间从事义之为封传防送蟠不肯受投传于地而去事毕还学太尉黄琼辟不就及琼卒归葬江夏四方名豪会帐下者六七千人互相谈论莫有及蟠者唯南郡一生与相酬对既别执蟠手曰君非聘则征如是相见于上京矣蟠勃然作色曰始吾以子为可与言也何意乃相拘教乐贵之徒耶因振手而去不复与言再举有道不就先是京师游士汝南范滂等非讦朝政自公卿以下皆折节下之太学生争慕其风以为文学将兴处士复用蟠独叹曰昔战国之世处士横议列国之王至为拥篲先驱卒有坑儒烧书之祸今之谓矣乃絶迹于梁砀之间因树为屋自同佣人居二年滂等果罹党锢或死或刑者数百人蟠确然免于议论后蟠友人陈郡冯雍坐事系狱豫州牧黄琬欲杀之或劝蟠救雍蟠不肯行曰黄子琰为吾故邪未必合罪如不用吾言虽往何益琬闻之遂免雍罪大将军何进连征不诣进必欲致之使蟠同郡黄忠书劝曰前幕府初开至如先生特加殊礼优而不名申以手笔设几杖之坐经过二载而先生抗志弥髙所尚益固窃论先生髙节有余于时则未也今颍川荀爽载病在道北海郑北面受署彼岂乐羁牵哉知时不可逸豫也昔人之隠遭时则放声灭迹巢栖茹薇其不遇也则裸身大笑被发狂歌今先生处平壤游人间吟典籍袭衣裳事异昔人而欲速蹈其迹不亦难乎孔氏可师何必首阳蟠不荅中平五年复与爽及颍川韩融陈纪等十四人并博士征不至明年董卓废立蟠及爽融纪等复俱公车征唯蟠不到众人咸劝之蟠笑而不应居无几爽等为卓所胁迫西都长安京师扰乱及大驾西迁公卿多遇兵饥室家流散融等仅以身脱唯蟠处乱末终全髙志年七十四终于家   范赞曰琛宝可怀贞期难对道茍违运理用同废与其遐栖岂若秽凄凄硕人陵阿穷退韬伏明姿甘是堙暧   越嶲太守李文徳素善延笃时在京师谓公卿曰延叔坚有王佐之才奈何屈千里之足乎欲令引进之笃闻乃为书止文徳曰夫道之将废所谓命也流闻乃欲相为求还东观来命虽笃所未敢当吾尝昧爽栉梳坐于客堂朝则诵羲文之易虞夏之书歴公旦之典礼览仲尼之春秋夕则逍遥内阶咏诗南轩百家众氏投间而作洋洋乎其盈耳也涣烂兮其溢目也纷纷欣欣兮其独乐也当此之时不知天之为葢地之为舆不知世之有人己之有躯也虽渐离击筑傍若无人髙凤读书不知暴方之于吾未足况也且吾自束修已来为人臣不陷于不忠为人子不陷于不孝上交不謟下交不渎从此而殁下见先君逺祖可不慙赧如此而不以善止者恐如教羿射者也慎勿迷其本弃其生也   陈寔居乡平心率物其有争讼辄求判正晓譬曲直退无怨者至乃叹曰宁为刑罚所加不为陈君所短时嵗荒民俭有盗夜入其室止于梁上寔隂见乃起自整拂呼命子孙正色训之曰夫人不可不自勉不善之人未必本恶习以性成遂至于此梁上君子者是矣盗大惊自投于地稽颡归罪寔徐譬之曰视君状絶不似恶人宜深克已反善然此当由贫困令遗绢二疋自是一县无复盗窃   王烈字彦方少师事陈寔以义行称乡里有盗牛者主得之盗请罪曰刑戮是甘乞不使王彦方知也烈闻而使人谢之遗布一端或问其故烈曰盗惧吾闻其过是有耻恶之心既怀耻恶必能改善故以此激之后有老父遗劒于路行道一人见而守之至暮老父还寻得剑怪而问其姓名以事告烈烈使推求乃先盗牛者也诸有争讼曲直将质之于烈或至涂而反或望庐而还其以徳感人若此察孝亷三府并辟皆不就遭黄巾董卓之乱乃避地辽东夷人尊奉之太守公孙度接以昆弟之礼访酬政事欲以为长史烈乃为商贾自秽得免曹操闻烈髙名遣征不至终于辽东年七十八   晋郭文字文举爱山水尚嘉遯年十三每游山林弥旬忘反父母终服毕不娶辞家游名山歴华隂之崖以观石室之石函洛阳陷乃步担入呉兴余杭大涤山中穷谷无人之地倚木于树苫覆其上而居焉亦无壁嶂时猛兽为暴入屋害人而文独宿十余年卒无患害恒着鹿裘葛巾不饮酒食肉区种菽麦采竹叶木实贸盐以自供人或酬下价者亦即与之后人识文不复贱酬食有余谷辄恤穷匮人有致遗取其粗者示不逆而已有猛兽杀大麋鹿于庵侧文以语人人取卖之分钱与文文曰我若须此自当卖之所以相语正以不须故也闻者皆嗟叹之尝有猛兽忽张口向文文视其口中有横骨乃以手探去之猛兽明旦致一鹿于其室前猎者时往寄宿文夜为担水而无勌色余杭令顾飏与葛洪共造而携与俱归飏以文山行或须皮衣赠以韦袴褶一具文不纳辞归山中飏追遣使者置衣室中而去文亦无言韦衣乃至烂于户内竟不服用王导闻郭文名遣人迎之文不肯就船车荷担徒行既至导置之西园园中果木成林又有鸟兽麋鹿因以居文焉于是朝士咸共观之文頽然箕踞傍若无人温峤尝谓文曰人皆有六亲相娯先生弃之何乐文曰本行学道不谓遭世乱欲归无路是以来也又问曰饥而思食壮而思室自然之性先生安独无情乎文曰思由忆生不忆故无情又问曰先生独处穷山若疾病遭命则为乌鸟所食顾不酷乎文曰藏埋者亦为蝼蚁所食复何异乎又问曰猛兽害人人之所畏而先生独不畏乎文曰人无害兽之心则兽亦不害人又问曰茍世不宁身不得安今将用先生以济时若何文曰山草之人安能佑世导尝众宾共集丝竹并奏试使呼之文瞪眸不转跨蹑华堂如行林野于时坐者咸有钩深味逺之言文常称不达来语天机铿宏莫有闚其门者温峤尝称曰文有贤人之性而无贤人之才柳下梁﨑之亚乎永昌中大疫文病亦殆王导遗药文曰命在天不在药也夭寿长短时也居导园七年未尝出入一旦忽求还山导不聴后逃归临安结庐舍于山中临安令万宠迎置县中及苏峻反破余杭而临安独全人皆异之以为知机自后不复语但举手指麾以宣其意病甚求还山欲枕石安尸不令人殡葬宠不聴不食二十余日亦不瘦宠问曰先生复可得几日文三举手果以十五日终宠葬之于所居之处而祭哭之葛洪庾阐并为作传赞颂其美云   孙登字公和无家属于汲郡北山为土窟居之夏则编草为裳冬则被发自覆好读易抚七琴见者皆亲乐之性无恚怒人或投诸水中欲观其怒登既出便大笑时时游人间所经家或设衣食者一无所受辞去皆舍弃尝住宜阳山有作炭人见之知非常人与语登亦不应文帝闻之使阮籍往观既见与语亦不应嵇康又从之游三年问其所图终不荅康每叹息将别谓曰先生竟无言乎登乃曰子识火乎火生而有光而不用其光果在于用光人生有才而不用其才而果在于用才故用光在乎得薪所以保其耀用才在乎识真所以全其年今子才多识寡难乎免于今之世矣子无求乎康不能用果遭非命仍作幽愤诗曰昔慙柳下今愧孙登或谓登以魏晋去就易生嫌疑故或嘿者也竟不知所终庾阐赞曰灵岩霞蔚石室鳞构青松标空兰泉吐漏笼荟可游芳津可潄谷萧寥鸣琴独奏先生体之寂坐幽岸凝水结朴熙阳靡焕潜贞内全飞荣外散凌崖髙啸希风朗弹道有冥废运有昏消达隠不岩迹不标或曰先生晦道逍遥嵇子秀达英风朗烈道儁薰芳鲜不玉折兆动初萌妙览竒絶翘首丘防仰想哲董京字威辇初与陇西计吏俱至洛阳被发而行逍遥吟咏常宿白社中时乞于市得残碎缯絮结以自覆全帛佳绵则不肯受或见推排骂辱曾无怒色孙楚时为著作郎数就社中与语遂载与俱归京不肯坐楚乃贻之书劝以今尧舜之世胡为怀道迷邦京荅之以诗曰周道斁兮颂声没夏政衰兮五常汨便便君子顾望而逝洋洋乎满目而作者七岂不乐天地之化也哀哉乎时之不可与对之以独处无娯我以为欢清流可饮至道可飡何为栖栖自使疲单鱼悬兽槛鄙夫知之夫古之至人藏器于灵緼袍不能令暖轩冕不能令荣动如川之流静如川之渟鹦鹉能言泗滨浮磬众人所翫岂合物情鸟纡幙而不被害鸤隼逺巢咸以欲死眄彼梁鱼逡巡倒尾沈吟不决忽焉失水嗟乎鱼鸟相与万世而不悟以我观之乃明其故焉知不有达人深穆其度亦将闚我卑顣而去万物皆贱惟人为贵动以九州为狭静以环堵为大后数年遁去莫知所之于其所寝处惟有一石竹子及诗二篇其一曰乾道刚简坤体敦密茫茫太素是则是述末世流奔以文代质悠悠世目孰知其实逝将去此至虚我自然之室又曰孔子不遇时彼感麟麟乎麟乎胡不遁世以存眞   夏统字仲御防孤贫养亲以孝闻睦于兄弟每采梠求食星行夜归或至海边拘螊以资养雅善谈论宗族劝之仕谓之曰卿清亮正直可作郡纲纪与府朝接自当显至如何甘辛苦于山林毕性命于海濵也统勃然作色曰诸君待我乃至此乎使统属太平之时当与元凯评议出处遇浊代念与屈生同污共泥若污隆之间自当耦耕沮溺岂有辱身曲意于郡府之间乎闻君之谈不觉寒毛尽戴白汗四布顔如渥丹心热如炭舌缩口张两耳壁塞也言者大慙统母病诣洛市药会三月上巳洛中王公以下并至浮桥士女骈填车服烛路统侍在船中曝所市药诸贵人车乗来者如云统不之顾太尉贾充怪而问之统初不应重问乃徐荅曰会稽夏仲御也充使问其土地风俗统曰其人循循犹有大禹之遗风太伯之义让严遵之抗志黄公之髙节又问卿居海滨颇能随水戏乎荅曰可统乃操柂正橹折旋中流初作鲻鰞跃后作鯆引飞鹢首掇兽尾奋长稍而船直逝者三焉于是风波振骇云雾杳防俄而白鱼跳入船者有八九观者皆悚遽充心尤异之乃更就船与语其应如响欲使之仕即俛而不荅充又谓曰昔尧亦歌舜亦歌子与人歌而善必反而后和之明先圣前哲无不尽歌卿颇能作卿土地间曲乎统曰先公惟寓稽山朝会万国授化鄙邦崩殂而葬恩泽云布圣化犹存百姓感咏遂作慕歌又孝女曹娥年甫十四贞顺之徳过越梁宋其父堕江不得尸娥仰天哀号中流悲叹便投水而死父子丧尸后乃俱出国人哀其孝义为歌河女之章伍子胥谏呉王言不纳用见戮投海国人痛其忠烈为作小海唱今欲歌之众人佥曰善于是统以足叩船引声喉啭清激慷慨大风应至含水天云响集叱咤讙呼雷电尽集气长啸沙尘烟起王公已下皆恐止之乃已诸人顾相谓曰若不游洛水安见是人聴慕歌之声便髣髴见大禹之容闻河女之音不觉涕泪交流即谓伯姬髙行在目前也领小海之唱谓子胥屈平立吾左右矣充欲耀以文武卤簿觊其来观因而谢之遂命建朱旗举旛校分羽骑为队军伍肃然须臾鼓吹乱作胡葭长鸣车乗纷错纵横驰道又使妓女之徒服袿襡金翠绕其船三匝统危坐如故若无所闻充等各散曰此呉儿是木人石心也统归会稽竟不知所终   汜腾字无忌举孝亷除郎中属天下兵乱去官还家太守张閟造之闭门不见礼遗一无所受叹曰生于乱世贵而能贫乃可以免散家财五十万以施宗族柴门灌园琴书自适张轨征之为府司马腾曰门一杜其可开乎固辞两月余而卒   郭翻为庾亮所荐公车博士征不就咸康末乗小船暂归武昌省坟墓安西将军庾翼以帝舅之重躬往造翻欲强起之翻曰人性各有所短焉可强逼翼又以船小狭欲引就大船翻曰使君不以鄙贱而辱临之此固野人之舟也翼俯屈入其船中终日而去   戴逵字安道少博学好谈论善属文能鼓琴工书画其余巧萟靡不毕综总角时以鸡卵汁溲白瓦屑作郑碑文为文而自镌之词丽器妙时人莫不惊叹性不乐当世常以琴书自娯师事术士范宣于豫章宣异之以兄女妻焉太宰武陵王晞闻其善鼓琴使人召之逵对使者破琴曰戴安道不为王门伶人晞怒乃更引其兄述述闻命欣然拥琴而往逵后徙居会稽之剡县性髙洁常以礼度自处深以放达为非道乃著论曰夫亲没而采药不反者不仁之子也君危而屡出近闗者茍免之臣也而古之人未始以彼害名教之体者何达其防故也达其防故不惑其迹若元康之人可谓好遯迹而不求其本故有捐本狥末之弊舍实逐声之行是犹美西施而学其颦眉慕有道而折其巾角所以为慕者非其所以为美徒贵貌似而已矣夫紫之乱朱以其似朱也故乡原似中和所以乱徳放达似通所以乱道然竹林之为放有疾而为颦者也元康之为放是无徳而折巾者也可无察乎且儒家尚誉者本以兴贤也既失其本则有色取之行怀情丧真以容貌相欺其弊必至于末伪道家去名者欲以笃实也茍失其本又有越检之行情礼俱亏则仰咏兼忘其弊必至于本薄夫伪薄者非二本之失而为弊者必托二本以自通夫道有常经而弊无常情是以六经有失二政有弊茍乖其本固圣贤所无奈何也嗟夫行道之人自非性足体备随蹈而当者亦曷能不栖情古烈儗规前修茍非儗之然后动议之然后言固当先辨其趣舍之极求其用心之本识其枉尺直寻之防采其被褐怀玉之由若斯涂虽殊而其归可观也迹虽乱而其契不乖也不然则流遯忘反为风波之行自驱以物自诳以伪外嚣华内丧道实以矜尚夺其真主以尘垢翳其天真贻笑千载可不慎欤又着闲游赞曰昔神人在辅其天理知溟海之禽不以笼樊服养栎散之质不以斧斤致用故能树之于广汉栖之于江湖载之以大猷覆之以风使夫淳朴之心静一之性咸得就山泽乐闲旷自此而箕岭之下始有闲游之人焉降及黄绮逮于台尚莫不有以保其太和肆其天真者也且夫岩岭髙则云霞之气鲜林薮深则萧瑟之音清其可以藻莹素庇其皓然者舍是焉归故虽援世之彦翼教之杰放舞雩以发咏闻乗桴而懔厉况乎道乖方内体絶风尘理楫长谢歌凤逡巡荡八疵于流澄云崖而颐神者哉然如山林之客非徒逃人患避争门谅所以翼顺资和涤除机心容养淳淑而自适者尔况物莫不以适为得以足为至彼闲游者奚往而不适奚时而不足故防映岩流之际偃息琴书之侧寄心松竹取乐鱼鸟则澹泊之愿于是毕矣然竒趣难均契罕遇终古皆孤栖于一岩独玩于一流茍有情而未亡有感而无对则缀斤寝弦之叹固已幽结于林中骤感于遐心为日久矣我固遂求方外之美略举养和之具为杂赞八首畅其所托始欣闲游之遐逸终感嘉契之难会以广一往之咏以抒幽人之心云尔茫茫草昧绵邈世三极未鼓天人无际万器既判大朴乃翳寔有神宰忘怀司契防外旁通潜感莫滞总顺巢卨兼应夷惠缅矣遐心超哉絶步顾揖百王仰怡泰素矜其天真外其嚣矜详观羣品驰神万虑谁能髙佚悠然一悟   庾亮翟征君赞 夫所谓至人者体包杰量神凝域表该落万动心独融故能虬骧庆霄而不绁豢龙之辔凤鸣瑶林而不屈伶伦之笼岂必欣太清而乐琼蔼哉顾蹄涔不足以濯神须翳荟不足以翔云翮是故藐姑有绰约之庐箕阜有髙啸之宇唐勲表于庭夏功忘于虚室晋征士南阳翟君禀逸韵于天陶含冲气于特秀体任虚而委顺恢昭旷而髙蹈先生载营抱一泊然独处神栖飚蔼之表形逸岩泽之隅虽束帛仍降轺冕屡招而弓旌屈于匪石帝命慙于虚复矣是以髙风振宇宙逺咏冠当时方将表大庭于絶代恢解以释纷仰朝霞而晞翼陵扶摇以独翔景命不延卒于寻阳之南山哲人其萎髙轨孰仿余钦若人之风常问道于无何之庐宾想珠主以瞻授沐道霑淳固以实而归矣自昔之违于兹七稔何悟先生忽矣升遐感至徳之长泯悼仁风之永翳标尔其伤澘然增欷乃援翰咏迹以宣来叶其辞曰卓哉先生逸韵遐超蚪盘玉津凤戢琼条涤耳夏鼎髙揖唐朝洪崖邈矣迹载劭淳风沐世飞芳九霄   沈约髙士赞 今之所谓髙士者悠悠皆是请试言之圣人莅天下则贤人赞务卨益臯陶是也自中智以下莫有不学以从政佐国安民者也易曰圣人之大宝曰位非学则不得也学所以行其志孝弟慈仁信义是也虽诵先王之典谟而不行其志圣人之大宝亦不可得也要须学行兼全然后取之悠悠之徒莫不攘袂而议进取怒目而争权利悦愚謟闇茍得忘廉若斯人者岂入国士之涂动衣冠之眄借此而登髙位未或有也赞曰亦有哲人独执髙志避世避言不友不事耻从污禄靡或芳饵心安藜藿口絶炮胾取足落毛宁怀组织如金在沙显然自异犹玉在泥而不缁身标逺迹名重前记有美髙尚处之若无劣哉羣品事静心驱茍能立志争此匹夫进忘陨获退守恬愉曰仁与义其径不迂为之则至非物所拘宦成名立陟彼髙衢   陶潜字渊明或云渊明字元亮浔阳柴桑人也曾祖侃大司马潜少有髙趣尝着五柳先生传以自况时人谓之实録亲老家贫起为州祭酒不堪吏职少日自解归州召主簿不就躬耕自资遂抱羸疾复为镇军建威防军谓亲朋曰聊欲歌以为三径之资可乎执事者闻之以为彭泽令公田悉令吏种秫稻妻子固请种秔乃使二顷五十畆种秫五十畆种秔郡遣督邮至县吏白应束带见之潜叹曰我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即日解印绶去职赋归去来义熙末征著作佐郎不就江州刺史王欲识之不能致也潜尝往庐山令潜故人厐通之赍酒具于半道栗里要之潜有脚疾使一门生二儿轝篮舆既至欣然便共饮酌俄顷至亦无忤也先是顔延之为刘抑后军功曹在浔阳与潜情欵后为始安郡经过日日造潜每往必酣饮致醉临去留二万钱与潜潜悉送酒家稍就取酒尝九月九日无酒出宅边菊丛中坐久值送酒至即便就酌醉而后归潜不解音声而畜素琴一张无每有酒适辄抚弄以寄其意贵贱造之者有酒辄设潜若先醉便语客我醉欲眠君可去其真率如此郡将候潜值其酒熟取头上葛巾漉酒毕还复着之潜弱年薄官不洁去就之迹自以曾祖晋世宰辅耻复屈身后代自髙祖王业渐隆不复肯仕所着文章皆题其年月义熙以前则书晋氏年号自永初以来唯云甲子而已与子书以言其志并为训戒曰天地赋命有往必终自古贤圣谁能独免子夏言曰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四友之人亲受音防发斯谈者岂非穷达不可妄求寿夭永无外请故邪吾年过五十而穷苦荼毒家贫东西游走性刚才拙与物多忤自量为己必贻俗患僶俛辞世使汝防而饥寒耳常感仲贤妻之言败絮自拥何慙儿子此既一事矣但恨隣靡二仲室无莱妇抱兹苦心良独罔罔少年来好书偶爱闲静开卷有得便欣然忘食见树木交防时鸟变声亦复欢尔有喜尝言五六月北窻下卧遇凉风暂至自谓是羲皇上人意浅识陋日月遂往缅求在昔眇然如何疾患以来渐就衰损亲旧不遗每以药石见救自恐大分将有限也恨汝辈稚小家贫无役柴水之劳何时可免念之在心若何可言然虽不同生当思四海皆兄弟之义鲍叔敬仲分财无猜归生伍举班荆道旧遂能以败为成因丧立功他人尚尔况共父之人哉颍川韩元长汉末名士身处卿佐八十而终兄弟同居至于没齿济北汜防春晋时操行人也七世同财家人无怨色诗云髙山仰止景行行止汝其慎哉吾复何言又为命子诗以贻之元嘉四年卒时年六十三着五柳先生传曰先生不知何许人也亦不详其姓字宅边有五柳树因以为号焉闲静少言不慕荣利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性嗜酒家贫不能常得亲旧知其如此或置酒而招之造饮辄尽期在必醉既醉而退曾不情去留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短褐穿结箪瓢屡空晏如也常着文章自娯颇示己志忘怀得失以此自终赞曰黔娄有言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味其言兹若人之俦乎酣觞赋诗以乐其志无怀氏之民欤葛天氏之民欤   王裒门人为本县所役告裒求属令裒曰卿学不足以庇身吾徳薄不足以防卿属之何益且吾不执笔已四十年矣乃步担干饭儿负盐豉草屩送所役生到县门徒随从者千余人安丘令以为诣己整衣出迎之裒乃下道至土牛旁罄折而立云门生为县所役故来送别因执笔涕泣而去令即放之一县以为耻   北周处士韦夐志尚夷简魏周之际十征不出周太祖甚重之不夺其志世宗礼敬尤厚号曰逍遥公晋公防延之至第访以政事防盛修第舍夐视堂叹曰酣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防不悦   冦隽少有学行家人尝卖物多得绢五疋隽知之曰得财失行吾所不取访主还之敦睦宗族与同丰约教训子孙必先礼义自大统中称老疾不朝谒周主欲见之隽不得已入见周主引与同席问以旧事以御舆送之元杨恭懿至元初与许衡俱被召屡辞不起太子真金令有司以汉聘四皓故事聘之至京师与定科举之议及考正厯法厯成授集贤学士兼太史院事即辞归自是复屡召之皆不起至是监察御史商琥上书荐天下名士若胡只遹王晖陈天祥等十余人而恭懿与焉诏起恭懿防议中书省事亦辞不至寻亦卒   经济类编卷八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八十八   明 冯琦冯瑗 撰   人品类五   让国【七则】   宋穆公疾召大司马孔父而属殇公焉曰先君舍与夷而立寡人寡人弗敢忘若以大夫之灵得保首领以没先君若问与夷其将何辞以对请子奉之以主社稷寡人虽死亦无悔焉对曰羣臣愿奉冯也公曰不可先君以寡人爲贤使主社稷若弃徳不让是废先君之举也岂曰能贤光昭先君之令徳可不务乎吾子其无废先君之功使公子冯出居于郑八月庚辰宋穆公卒殇公即位君子曰宋宣公可谓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飨之命以义夫商颂曰殷受命咸宜百禄是荷其是之谓乎襄公兹父爲桓公太子桓公有后妻子曰公子目夷公爱之兹父爲公爱之也欲立之请于公曰请使目夷立臣为之相兄以佐之公曰何故也对曰臣之舅在卫爱臣若终立则不可以徃絶迹于卫是背毋也且臣自知不足以处目夷之上公不许彊以请公公许之将立公子目夷目夷辞曰兄立而弟在下是其义也今弟立而兄在下不义也不义而使目夷为之目夷将逃乃逃之卫兹父从之三年桓公有疾使人召兹父若不来是使我以忧死也兹父乃反公复立之以为太子然后目夷归也   曹公子喜时字子臧曹宣公子也宣公与诸侯伐秦卒于师曹人使子臧迎防使公子负刍与太子留守负刍杀太子而自立子臧见负刍之当主也宣公既葬子臧将亡国人皆从之负刍立是为曹成公成公惧告罪且请子臧子臧乃反成公遂为君其后晋侯防诸侯执曹成公归之京师将见子臧于周天子而立之子臧曰前记有之圣达节次守节下不失节为君非吾节也虽不能圣敢失守乎遂亡奔宋曹人数请晋侯谓子臧反国吾归尔君于是子臧反国晋乃言天子归成公于曹子臧遂以国致成公成公爲君子臧不出曹国乃安子臧让千乗之国可谓贤矣故春秋贤而褒其后   延陵季子者吴王之子也嫡同母昆弟四人长曰遏次曰余祭次曰夷昧次曰札札即季子最小而贤兄弟皆爱之既除防将立季子季子辞曰曹宣公之卒也诸侯与曹人不义曹君将立子臧子臧去之遂不为也以成曹君君子曰能守节矣君义嗣也谁敢干君有国非吾节也札虽不才愿附子臧以无失节固立之弃其室而耕乃舍之遏曰今若是迮而与季子季子必不受请无与子而与弟弟兄迭为君而致诸侯乎季子皆曰诺故诸其为君者皆轻死为勇饮食必祝曰天若有吾国必疾有祸予身故遏也死余祭立余祭死夷昧立夷昧死而国宜之季子也季子使而未还僚者长子之庶兄也自为吴王季子使而还至则君事之遏之子曰王子光号曰阖闾不悦曰先君之所为不与子而与弟者凡为季子也将从先君之命则国宜之季子也如不从先君之命而与子我宜当立者也僚恶得为君于是使専诸刺僚而致国乎季子季子曰尔杀我君吾授尔国是吾与尔爲乱也尔杀我兄吾又杀尔是父子兄弟相杀终身无已也去而之延陵终身不入吴国故号曰延陵季子君子以其不受国为义以其不杀为仁是以春秋贤季子而尊贵之也   独孤及季札论 谨按季子三以吴国譲而春秋褒之余征其前闻于旧史氏窃谓废先君之命非孝附子臧之义非公执礼全节使国君弑非仁出能观变入不讨乱非智左丘明太史公书而无讥余有惑焉夫国之大经实在择嗣王者慎徳之不建故以贤则废年以义则废卜以君命则废礼是以太伯之奔勾吴也盖避季歴季歴以先王所属故纂服嗣位而不私太伯知公器有归亦断髪文身而无怨及武王继统受命作周不以配天之业譲伯邑考官天下也彼诸樊无季歴之贤王僚无武王之圣而季子爲太伯之譲是狥名也岂曰至徳且使争端兴于上替祸机作于内室遂错命于子光覆师于夫差陵夷不返二代而吴灭以季子之闳达博物慕义无穷向使当寿梦之眷命接余昧之絶綂必能光啓周道以霸荆蛮则大业用康多难不作阖闾安得谋于窟室专诸何所施其匕首呜呼全身不顾其业专让不夺其志所去者忠所存者节善自牧矣谓先君何与其观变周乐虑危戚钟曷若以萧墙爲心社稷是恤复命哭墓哀死事生孰与先衅而动治其未乱弃室以表义挂剑以明信孰与奉君父之命慰神祗之心则独守纯白不义于嗣是洁已而遗国也国之覆亡君实阶祸且曰非我生乱其孰生之哉其孰生之哉   汉丁綝从光武征伐鸿独与弟盛居怜盛防小而共寒苦及綝卒鸿当袭封上书譲国于盛不报既葬乃挂缞绖于冢庐而逃去留书与盛曰鸿贪经书不顾恩义弱而随师生不供养死不饭唅皇天先祖并不祐助身被大病不任茅土前上疾状愿辞爵仲公章不报迫且当袭封谨自放弃逐求良医如遂不瘳永归沟壑鸿初与九江人鲍骏同事桓荣甚相友善及鸿亡封与骏遇于东海阳狂不识骏骏乃止而譲之曰昔伯夷吴札乱世权行故得申其志耳春秋之义不以家事废王事今子以兄弟私恩而絶父不灭之基可谓智乎鸿感悟埀涕叹息乃还就国 范论曰孔子曰泰伯三以天下譲民无徳而称焉孟子曰闻伯夷之风者贪夫亷懦夫有立志若乃泰伯以天下而违周伯夷率洁情以去国并未始有其譲也故太伯称至徳伯夷称贤人后世闻其让而慕其风狥其名而昧其致所以激诡行生而取与妄矣至夫邓彪刘恺让其弟以取义使弟受非服而已厚其名于义不亦薄乎君子立言非苟显其理将以啓天下之方悟者立行非独善其身将以训天下之方动者言行之所开塞可无愼哉原丁鸿之心主于忠爱乎何其终悟而从义也异夫数子类乎狥名者焉郦炎对事 客问郦炎曰吴王曷不传子而传   兄弟四人传者将以致国乎季札季札不受虽   有僚之立阖闾之弑春秋犹以不受为义不杀   为仁而桓谭以吴之弑亡衅由季札札不思   上放周公之摄位而下慕曹臧之谦让名已细   矣春秋之趋岂谓尔乎炎曰夫四王之轻命致   国乎季子谓其能流庆百世也季子不受内有   簒弑之乱外致灭亡之祸虽知洁己之可为不   惟宗庙之絶祀其痛矣问曰周制诸侯父死子   继若札从先私志受非所继是浮行岂节义之   谓与阖闾之欲国盖縁札之雅意故曰季子虽   至不吾废也今如吾子之云则君子何称乎炎   曰光知季子仁而无权故肆意焉季子不能讨   是则春秋所讥仁而不武无能达也子之云公   羊也公羊不以父命辞王父命以王父命辞父   命不以家事辞国政以国政辞家事卫輙拒父   犹谓之可况以国治簒弑之子乎祭仲行权公   羊嘉之云君可以死易生国可以存易亡季子   不然犹可善乎此盖公羊之失非义之通者也   周公诛二叔不爲不仁宋穆受兄国不为不义   君子急病而让夷故践明堂朝诸侯非荣其位   爲时之急也以季子之才君国子民行化四方   与夫勾践相去几何若令向时见国危乱慕周   公急时之义思先君致国之意摄政持统迈其   威徳奚趐迁都琅琊尚征上国朝齐宋郑鲁卫   执玉之君哉孔子称可与立道未可与权权反   经而善圣之达节者也季子守节之士故非其   量度乎问者因又谓炎曰古者圣人封建诸侯   皆云百里取象于雷雷何取也炎曰易震为雷   亦为诸侯雷震惊百里曰何以知之炎曰以其   数知之夫阳动为九其数三十六隂静为八其   数三十二震一阳动二隂静故曰百里问者称善   让官【三十八则】   虞人与芮人质其成于文王入文王之境则见其人民之让爲士大夫入其国则见其士大夫让爲公卿二国者相谓曰其人民让爲士大夫其士大夫让爲公卿然则此其君亦让以天下而不居矣二国者未见文王之身而让其所争以爲闲田而反孔子曰大哉文王之道乎其不可加矣不动而变无爲而成敬愼恭己而虞芮自平故书曰惟文王之敬忌此之谓也   秦穆公使贾人载盐征诸贾人贾人买百里奚以五羖羊之皮使将车之秦秦穆公观盐见百里奚牛肥曰任重道远以险而牛何以肥也对曰臣饮食以时使之不以暴有险先后之以身是以肥也穆公知其君子也令有司具沐浴爲衣冠与坐公大悦异日与公孙支论政公孙支大不宁曰君耳目聪明思虑审察君其得圣人乎公曰然吾悦夫奚之言彼类圣人也公孙支遂归取鴈以贺曰君得社稷之圣臣敢贺社稷之福公不辞再拜而受明日公孙支乃致上卿以譲百里奚曰秦国处僻民陋以愚无知危亡之夲也臣自知不足以处其上请以譲之公不许公孙支曰君不用賔相而得社稷之圣臣君之禄也臣见贤而譲之臣之禄也今君既得其禄矣而使臣失禄可乎请终致之公不许公孙支曰臣下肖而处上位是君失伦也不肖失伦臣之过也进贤而退不肖君之明也今臣处位废君之徳而逆臣之行也臣将逃公乃受之故百里奚爲上卿以制之公孙支爲次卿以佐之也   陈人杀其大子御冦陈公子完与颛孙奔齐颛孙自齐来奔齐侯使敬仲爲卿辞曰羇旅之臣幸若获宥及于寛政赦其不闲于教训而免于罪戾弛于负担君之惠也所获多矣敢辱髙位以速官谤请以死告诗云翘翘车乗招我以弓岂不欲徃畏我友朋使爲工正饮桓公酒乐公曰以火继之辞曰臣卜其昼未卜其夜不敢君子曰酒以成礼不继以淫义也以君成礼弗纳于淫仁也   齐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使隰朋平戎于晋王以上卿之礼飨管仲管仲辞曰臣贱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国高在若节春秋来承王命何以礼焉陪臣敢辞王曰舅氏余嘉乃勲应乃懿徳谓督不忘徃践乃职无逆朕命管仲受下卿之礼而还君子曰管氏之世祀也宜哉譲不忘其上诗曰恺悌君子神所劳矣   景公欲更晏子之宅曰子之宅近市湫隘嚻尘不可以居请更诸爽垲者辞曰君之先臣容焉臣不足以嗣之于臣侈矣且小人近市朝夕得所求小人之利也敢烦里旅公笑曰子近市识贵贱乎对曰既利之敢不识乎公曰何贵何贱于是景公繁于刑有鬻踊者故对曰踊贵屦贱既已告于君故与叔向语而称之景公爲是省于刑君子曰仁人之言其利博哉晏子一言而齐侯省刑诗曰君子如祉乱庶遄已其是之谓乎及晏子如晋公更其宅反则成矣既拜乃毁之而爲里室皆如其旧则使宅人反之且谚曰非宅是卜唯邻是卜二三子先卜邻矣违卜不祥君子不犯非礼小人不犯不祥古之制也吾敢违诸乎卒复其旧宅公弗许因陈桓子以请乃许之   崔氏之乱防羣公子故鉏在鲁叔孙还在燕贾在句渎之丘及庆氏亡皆召之具其器用而反其邑焉与晏子邶殿其鄙六十弗受子尾曰富人之所欲也何独弗欲对曰庆氏之邑足欲故亡吾邑不足欲也益之以邶殿乃足欲足欲亡无日矣在外不得宰吾一邑不受邶殿非恶富也恐失富也且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爲之制度使无迁也夫民生厚而用利于是乎正徳以幅之使无黜嫚谓之幅利利过则爲败吾不敢贪多所谓幅也将军田聩出将张生郊送曰昔者尧譲许由以天下洗耳而不受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伯夷叔齐辞诸矦之位而不爲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于陵仲子辞三公之位而佣爲人灌园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智过去君弟变姓名免爲庶人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孙叔敖三去相而不悔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此五大夫者名辞之而实羞之今将军方吞一国之权提鼓拥旗被坚执鋭旋四十万之师擅斧钺之诛愼毋以士之所羞者骄士田聩曰今日诸君皆爲聩祖道具酒脯而先生独教之以圣人之大道谨闻命矣   鲁文公欲弛孟文子之宅使谓之曰吾欲利子于外之寛者对曰夫位政之建也署位之表也车服表之章也宅章之次也禄次之食也君议五者以建政爲不易之故也今有司来命易臣之署与其车服而曰将易而次爲寛利也夫署所以朝夕防君命也臣立先臣之署服其车服爲利故而易其次是辱君命也不敢闻命若罪也则请纳禄与车服而违署唯里人之所命次公弗取臧文仲闻之曰孟孙善守矣其可以葢穆伯而守其后于鲁乎公欲弛郈敬子之宅亦如之对曰先臣惠伯以命于司里尝禘烝享之所致君胙者有数矣出入受事之币以致君命者亦有数矣今命臣更次于外爲有司之以班命事也无乃违乎请从司徒以班徙次公亦弗取   子叔声伯如晋谢季文子郤犨欲与之邑弗受也归鲍国谓之曰子何辞苦成叔之邑欲信譲邪抑知其不可乎对曰吾闻之不厚其栋不能任重重莫如国栋莫如徳夫苦成叔家欲任两国而无大徳其不存也亡无日矣譬之如疾余恐易焉苦成氏有三亡少徳而多宠位下而欲上政无大功而欲大禄皆怨府也其君骄而多私胜敌而归必立新家立新家不因民不能去旧因民非多怨民无所始爲怨三府可谓多矣其身之不能定焉能予人邑   晋文公使原季爲卿辞曰夫三徳者偃之出也以徳纪民其章大矣不可废也使狐偃爲卿辞曰毛之知贤于臣其齿又长毛也不在位不敢闻命乃使狐毛将上军狐偃佐之狐毛卒使赵衰代之辞曰城濮之役先且居之佐军也善军伐有赏善君有赏能其官有赏且居有三赏不可废也且臣之伦箕郑胥婴先都在乃使先且居将上军公曰赵衰三譲其所譲皆社稷之卫也废譲是废徳也以赵衰之故搜于清原作五军使赵衰将新上军箕郑佐之胥婴将新下军先都佐之子犯卒蒲城伯请佐公曰赵衰三让不失义让推贤也义广徳也徳广贤至有何患矣请令衰也从子乃使赵衰佐新上军晋侯赏从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推曰献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懐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絶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置之而二三子以爲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爲己力乎下义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蒙难与处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怼对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对曰言身之文也身将隐焉用文之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是乎与女偕隐遂隐而死晋侯求之不获以緜上爲之田曰以志吾过且旌善人   晋侯搜于緜上以治兵使士匄将中军辞曰伯游长昔臣习于知伯是以佐之非能贤也请从伯游荀偃将中军士匄佐之使韩起将上军辞以赵武又使栾黡辞曰臣不如韩起韩起愿上赵武君其聼之使赵武将上军韩起佐之栾黡将下军魏绛佐之新军无帅晋侯难其人使其什吏率其卒乗官属以从于下军礼也晋国之民是以大和诸侯遂睦君子曰让礼之主也范宣子让其下皆让栾黡爲汰弗敢违也晋国以平数世頼之刑善也夫一人刑善百姓休和可不务乎书曰一人有庆兆民頼之其寕惟永其是之谓乎周之兴也其诗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言刑善也及其衰也其诗曰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言不让也世之治也君子尚能而让其下小人农力以事其上是以上下有礼而谗慝黜远由不争也谓之懿徳及其乱也君子称其功以加小人小人伐其技以冯君子是以上下无礼乱虐并生由争善也谓之昏徳国家之敝恒必由之   靡筓之役郤献子师胜而反范文子后入武子曰无爲吾望尔也乎对曰师有功国人喜以逆之先入必属耳目焉是代帅受名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却伯见公曰子之力也夫对曰君之训也二三子之力也臣何力之有焉范叔见劳之如郤伯对曰庚所命也克之制也爕何力之有焉栾伯见公亦如之对曰爕之诏也士用命也书何力之有焉   郑伯如晋公孙段相甚敬而卑礼无违者晋侯嘉焉授之以防曰子丰有劳于晋国余闻而弗忘赐女州田以胙乃旧勲伯石再拜稽首受策以出君子曰礼其人之急也乎伯石之汰也一爲礼于晋犹荷其禄况以礼终始乎   子产爲丰施归州田于韩宣子曰日君以夫公孙叚爲能任其事而赐之州田今无禄早世不获乆享君徳其子弗敢有不敢以闻于君私致诸子宣子辞子产曰古人有言曰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施将惧不能任其先人之禄其况能任大国之赐纵吾子爲政而可后之人若属有疆场之言敝邑获戾而丰氏受其大讨吾子取州是免敝邑于戾而建置丰氏也敢以爲请宣子受之以告晋侯晋侯以与宣子宣子爲初言病有之以易原县于乐大心   楚惠王以梁与鲁阳文子文子辞曰梁险而在北境惧子孙之有贰者也夫事君无憾憾则惧偪偪则惧贰夫盈而不偪憾而不贰者臣能自寿也不知其它纵臣而得以其首领以没惧子孙之以梁之险而乏臣之祀也王曰子之仁不忘子孙施及楚国敢不从子与之鲁阳魏公叔痤爲魏将而与韩赵战浍北禽乐祚魏王说郊迎以赏田百万禄之公叔痤反走再拜辞曰未使士卒不崩直而不倚栋挠而不避者吴起余教也臣不能爲也前脉地形之险阻决利害之备使三军之士不迷惑者巴宁防襄之力也县赏罚于前使民昭然信之于后者王之明法也见敌之可也鼔之不敢怠倦者臣也王特爲臣之右手不倦赏臣可也若以臣之有功臣何力之有乎王曰善于是索吴起之后赐之田二十万巴宁防襄田各十万王曰公叔岂非长者哉既爲寡人胜强敌矣又不遗贤者之后不掩能士之迹公叔何可无益乎故又与田四十万加之百万之上使百四十万故老子曰圣人无积尽以爲人已愈有既以与人已愈多公叔当之矣   虞卿欲以信陵君之存邯郸爲平原君请封公孙龙闻之夜驾见平原君曰龙闻虞卿欲以信陵君之存邯郸爲君请封有之乎平原君曰然龙曰此甚不可且王举君而相赵者非以君之智能爲赵国无有也割东武城而封君者非以君爲有功也而以国人无勲乃以君爲亲戚故也君受相印不辞无能割地不言无功者亦自以爲亲戚故也今信陵君存邯郸而请封是亲戚受城而国人计功也此甚不可且虞卿操其两权事成操右劵以责事不成以虚名徳君君必勿聼也平原君遂不聼虞卿   汉宣帝时大将军霍光薨后数月御史大夫魏相上封事曰圣王褒有徳以懐万方显有功以劝百寮是以朝廷尊荣天下乡风国家承祖宗之业制诸侯之重新失大将军宜宣章盛徳以示天下显明功臣以塡藩国毋空大位以塞争权所以安社稷絶未萌也车骑将军张安世事孝武皇帝三十余年忠信谨厚勤劳政事夙夜不怠与大将军定策天下受其福国家重臣也宜尊其位以爲大将军毋令领光禄勲事使专精神忧念天下思惟得失安世子延寿重厚可以爲光禄勲领宿卫臣上亦欲用之安世闻指惧不敢当请间求见免冠顿首曰老臣耳妄闻言之爲先事不言情不达诚自量不足以居大位继大将军后唯天子财哀以全老臣之命上笑曰君言泰谦君而不可尚谁可者安世深辞弗能得后数日竟拜爲大司马车骑将军领尚书事   光武时杜诗爲南阳太守自以无劳不安乆居大郡求欲降避功臣乃上疏 陛下亮成天工克济大业偃兵修文羣帅反旅海内合和万世蒙福天下幸甚唯匃奴未譬圣徳威侮二埀陵虐中国邉民虚耗不能自守臣恐武猛之将虽勤亦未得觧甲弓也夫勤而不息亦怨劳而不休亦怨怨恨之师难复责功臣伏覩将帅之情功臣之望冀一休足于内郡然后即戎出命不敢有恨臣愚以爲师克在和不在众陛下虽垂念北邉亦当颇泄用之昔汤武善御众故无忿鸷之师陛下起兵十有三年将帅和睦士卒鳬藻今若使公卿郡守出于军垒则将帅自厉士卒之复比于宿卫则戎士自百何者天下已安各重性命大臣已下咸懐乐土不雠其功而厉其用无以劝也陛下诚宜虗缺数郡以俟振旅之臣重复厚赏加于久役之士如此缘邉屯戍之师竞而忘死乗城拒塞之吏不辞其劳则烽火精明守战坚固圣王之政必因人心今猥用愚薄塞功臣之望诚非其宜臣诗伏自惟忖本以史吏一介之才遭陛下创制大业贤俊在外空乏之间起受大恩收养不称奉职无效久窃禄位令功臣懐愠诚惶诚恐八年上书乞避功徳陛下殊恩未许放退臣诗蒙恩尤深义不敢苟冒虚请诚不胜至愿愿退大郡受小职及臣齿壮力能经营剧事如使臣诗必有补益复受大位虽析珪受爵所不辞也惟陛下哀矜   和帝崩邓隲兄弟常居禁中隲谦逊不欲久在内连求还第歳余太后乃许之封隲上蔡侯悝叶侯西平侯阊西华侯食邑各万戸隲以定策功増邑三千戸隲等辞让不获遂逃避使者间闗诣闗上疏 臣兄弟污秽无分可采过以外戚遭値明时托日月之末光被云之渥泽并统列位光昭当世不能宣賛风美补助清化诚慙诚惧无以处心陛下躬天然之姿体仁圣之徳遭国不造仍离大忧开日月之明运独断之虑援立皇统奉承大宗圣策定于神心休烈垂于不朽本非臣等所能万一而猥推嘉美并享大封伏闻诏书惊惶慙怖追观前世倾覆之诫退自惟念不寒而栗臣等虽无逮及逺见之虑犹有庶几戒惧之情常母子兄弟内相勅厉冀以端慤畏愼一心奉戴上全天恩下完性命刻骨定分有死无二终不敢横受爵土以増罪累惶窘征营昧死陈乞   安帝时邓太后兄大将军邓隲以母忧上书乞身太后不欲许以问班昭昭上疏 妾闻谦让之风徳莫大焉故典坟述美神祗降福昔夷齐去国天下服其亷高太伯违邠孔子称爲三譲所以光昭令徳扬名于后者也论语曰能以礼譲爲国乎何有由是言之推譲之诚其致逺矣今四舅深执忠孝引身自退而以方垂未静拒而不许如后有毫毛加于今日诚恐推譲之名不可再得缘见逮及故敢昧死竭其愚情自知言不足采以示虫蚁之赤心太后从而许之   晋武帝以山涛爲吏部尚书涛辞以防病章表恳切防元皇后崩遂扶舆还洛逼迫诏命自力就职前后选举周徧内外而并得其才转太子少傅加防骑常侍除尚书仆射加侍中领吏部固辞以老疾上表陈情章表数十上久不摄职爲左丞白裒所奏帝曰涛以病自闻但不聼之耳使涛坐执铨衡则可何必上下邪不得有所闻涛不自安表谢曰古之王道正直而已陛下不可以一老臣爲加曲私臣亦何心屡尘日月乞加所表以章典刑帝再手诏曰白裒奏君甚妄所以不即推直不喜凶赫耳君之明度岂当介意邪便当摄职令断章表也涛志必欲退因发从弟妇防輙还外舍诏曰山仆射近日暂出遂以防苦未还岂吾侧席之意其遣丞掾奉诏喻防若体力故未平康者便以舆车舆还寺舍涛辞不获已乃起视事涛再居选职十有余年毎一官缺輙啓拟数人诏防有所向然后显奏随帝意所欲爲先故帝之所用或非举首众情不察以涛轻重任意或譛之于帝故帝手诏戒涛曰夫用人惟才不遗疎逺卑贱天下便化矣而涛行之自若一年之后众情乃寝涛所奏甄防人物各爲题目时称山公啓事   武帝下诏征皇甫谧谧上疏称草莽臣臣以尫弊迷于道趣因疾抽簮防发林阜人纲不闭鸟兽爲羣陛下披榛采兰并收蒿艾是以臯陶振褐不仁者逺臣惟顽蒙备食晋粟犹识唐人击壌之乐宜赴京城称夀阙外而小人无良致灾速祸久婴笃疾躯半不仁右脚偏小十有九载又服寒食药违错节度辛苦荼毒于今七年隆冬裸袒食氷当暑烦闷加以咳逆或若温疟或类伤寒浮气流肿四肢酸重于今困劣救命呼噏父兄见出妻息长诀仰迫天威扶舆就道所苦加焉不任进路委身待罪伏枕叹息臣闻韶卫不并奏雅郑不兼御故郤子入周祸延王叔虞丘称贤樊姬掩口君子小人礼不同器况臣糠防糅之雕胡庸夫锦衣不称其服也窃闻同命之士咸以毕到唯臣疾疢抱衅牀蓐虽贪明时惧毙命路隅设臣不疾已遭尧舜之世执志箕山犹当容之臣闻上有明圣之主下有输实之臣上有在寛之政下有委情之人唯陛下留神垂恕更旌瓌俊索隐于傅岩收钓于渭濵无令泥滓久浊清流谧辞切言至遂见聼许嵗余又举贤良方正并不起自表就帝借书帝送一车与之谧虽羸疾而披阅不怠   刘寔崇譲论 古之圣王之化天下所以贵譲者欲以出贤才息争竞也夫人情莫不皆欲已之贤也故劝令譲贤以自明贤也岂假譲不贤哉故譲道兴贤能之人不求而自出矣至公之举自立矣百官之副亦豫具矣一官缺择众官所譲最多者而用之审之道也在朝之士相譲于上草庐之人咸皆化之推能譲贤之风从此生矣爲一国所譲则一国士也天下所共推则天下士也推譲之风行则贤与不肖灼然殊矣此道之行在上者无所用其心因成清议随之而已故曰荡荡乎尧之爲君莫之能名言天下自安矣不见尧所以化之故不能名也又曰舜禹之有天下而不与焉无爲而化者其舜也欤贤人相譲于朝大才之人恒在大官小人不争于野天下无事矣以贤才化无事至道兴矣已仰其成复何与焉故可以歌南风之诗弹五弦之琴也成此功者非有他崇譲之所致耳孔子曰能以礼譲爲国则不难也在朝之人不务相譲久矣天下化之自魏代以来登进辟命之士及在职之吏临见受叙虽自辞不能终莫肯譲有胜己者夫推譲之风息争竞之心生孔子曰上兴譲则下不争明譲不兴下必争也推譲之道兴则贤能之人日见推举争竞之心生则贤能之人日见谤毁夫争者之欲自先甚恶能者之先不能无毁也故孔墨不能免世之谤己况不及孔墨者乎议者佥言世少高明之才朝廷不有大才之人可以爲大官者山泽人小官吏亦复云朝廷之士虽有大官名徳皆不及徃时人也余以爲此二言皆失之矣非时独乏贤也时不贵譲一人有先众之誉毁必随之名不得成使之然也虽令稷契复存亦不复能全其名矣能否浑杂优劣不分士无素定之价官职有缺主选之吏不知所用但案官次而举之同才之人先用者非势家之子则必爲有势者之所念也非能独贤因其先用之资而复迁之无已迁之无已不胜其任之病发矣观在官之人政绩无闻自非势家之子率多因资次而进也向令天下贵譲士必由于见譲而后名成名成而官乃得用之诸名行不立之人在官无政绩之称譲之者必矣官无因得而用之也所以见用不息者由譲道废因资用人之有失久矣故自汉魏以来时开大举令众官各举所知唯才所任不限阶次如此者甚数矣其所举必有当者不闻时有擢用不知何谁最贤故也所举必有不当而罪不加不知何谁最不肖也所以不可得知由当时之人莫肯相推贤愚之名不别令其如此举者知在上者察不能审故敢漫举而进之或举所贤因及所念一顿而至人数猥多各言所举者贤加之高状相似如一难得而分矣参错相乱眞伪同贯更复由此而甚虽举者不能尽忠之罪亦由上开聼察之路滥令其尔也昔齐王好聼竽声必令三百人合吹而后聼之廪以数人之俸南郭先生不知吹竽者也以三百人合吹可以容其不知因请爲王吹竽虚食数人之俸嗣王觉而改之难彰先王之过乃下令曰吾之好闻竽声有甚于先王欲一一列而聼之先生于此逃矣推贤之风不立滥举之法不改则南郭先生之徒盈于朝矣才高守道之士日退驰走有势之门日多矣虽国有典刑弗能禁矣夫譲道不兴之弊非徒贤人在下位不得时进也国之良臣荷重任者亦将以渐受罪退矣何以知其然也孔子以爲顔氏之子不贰过耳明非圣人皆有过宠贵之地欲之者多矣恶贤能者塞其路其过而毁之者亦多矣夫谤毁之生非徒空设必因人之防过而甚之者也毁谤之言数闻在上者虽欲弗纳不能不仗所闻因事之来而防察之也无以其验至矣得其验安得不理其罪若知而纵之王之威日衰令之不行自此始矣知而皆理之受罪退者稍多大臣有不自固之心矣贤才不进贵臣日疎此有国者之深忧也诗曰受禄不譲至于已斯亡不譲之人忧亡不暇而望其益国朝不亦难乎窃以爲改此俗甚易耳何以知之夫一时在官之人虽杂有凡猥之才其中贤明者亦多矣岂可谓皆不知让贤为贵邪直以其时皆不譲习以成俗故遂不爲耳人臣初除皆通表上闻名之谢章所由来尚矣原谢章之本意欲进贤能以谢国恩也昔舜以禹爲司空禹拜稽首让于稷契及咎繇使益爲虞官譲于朱虎熊罴使伯夷典三礼譲于防龙唐虞之时众官初除莫不皆譲也谢章之义盖取于此书记之者欲以永世作则季世所用不贤不能譲贤虚谢见用之恩而已相承不变习俗之失也夫叙用之官得通章表者其譲贤推能乃通其不能有所譲徒费简纸者皆絶不通人臣初除各恩推贤能而譲之矣譲之文付主者掌之三司有缺择三司所譲最多者而用之此爲一公缺三公已豫选之矣且主选之吏不必任公而选三公不如令三公自共选一公爲详也四征缺择四征所譲最多者而用之此爲一征缺四征已豫选之矣必详于停缺而令主者选四征也尚书缺择尚书所譲最多者而用之此爲八尚书共选一尚书详于临缺令主者选八尚书也郡守缺择众郡所譲最多者而用之详于任主者令选百郡守也夫以众官百郡之譲与主者共相比不可同歳而论也虽复令三府参举官本不委以举选之任各不能以根其心也其所用心者裁之不二三但令主者案官次而举之不用精也贤愚皆譲百姓耳目尽爲国耳目夫人情争则欲毁巳所不知譲则竞推于胜已故世争则毁誉交错优劣不分难得而譲也时譲则贤智显出能否之美歴歴相次不可得而乱也当此时也能退身修己者譲之者多矣虽欲守贫贱不可得也驰骛进趣而欲人见譲犹却行而求前也夫如此愚智咸知进身求通非修之于己则无由矣防外求者于此相随而归矣浮声虚论不禁而自息矣人人无所用其心任众人之议而天下自化矣不言之化行巍巍之美于此着矣譲可以致此岂可不务之哉春秋传曰范宣子之譲其下皆譲栾黡虽汰弗敢违也晋国以平数世頼之上世之化也君子尚能而譲其下小人力农以事其上上下有礼谗慝逺黜由不争也及其乱也国家之弊恒必由之笃论了了如此在朝君子典选大官能不以人废言举而行之各以譲贤举能爲先务则羣才猥出能否殊别盖世之功莫大于此庾亮譲中书令表 臣凡庸固陋少无检操昔以中州多故旧邦防乱随侍先臣逺庇有道爰客逃难求食而已不悟邀时之福遭遇嘉运先帝龙兴垂异常之顾既眷同国士又申之婚姻遂阶亲宠累忝非服弱冠濯缨沐浴风频繁省闼出总六军十余年间位超先达无劳被遇无与臣比小人禄薄福过灾生止足之分臣所宜守而偷荣昧进日尔一日谤讟既集上尘圣朝始欲自闻而先帝登遐区区防诚竟未上达陛下践祚圣政维新宰辅贤明庶寮咸允康哉之歌实在至公而国恩不已复以臣领中书则示天下以私矣何者臣于陛下后之兄也姻娅之嫌实与骨肉中表不同虽太上至公圣徳无私然世之防道有自来矣悠悠六合皆私其姻者也人皆有私则谓天下无公矣是以前后二汉咸以抑后党安进婚族危向使西京七族东京六姓皆非姻党各以平进纵不悉全决不尽败今之尽败更由姻眤臣歴观庻姓在世无党于朝无援于时植根之本轻也薄也苟无大瑕犹或见容至于外戚慿托天地势连四时根援扶踈重矣大矣而财居权宠四海侧目事有不允罪不容诛身既招殃国爲之弊其故何耶直由婚媾之私羣情之所不能免故率其所嫌而嫌之于国是以疏附则信姻进则疑疑积于百姓之心则祸成重闼之内矣此皆徃代成鍳可爲寒心者也夫万物之所不通圣贤因而不夺冒亲以求一才之用未若防嫌以明公道今以臣之才兼如此之嫌而使内处心膂外总兵权以此求治未之闻也以此招祸可立待也虽陛下二相明其愚款朝士百寮颇识其情天下之人何可门到戸説使皆坦然耶夫富贵宠荣臣所不能忘也刑罚贫贱臣所不能甘也今恭命则愈违命则苦臣虽不达何事背时违上自贻患责耶实仰览殷鍳量巳知弊身不足惜爲国取悔是以悾悾屡陈丹而防诚浅薄未垂察谅忧惶屛营不知所厝以臣今地不可以进明矣且违命已久臣之罪又积矣归骸私门以待刑书愿陛下垂天地之鍳察臣之愚则虽死之日犹生之年矣   任昉爲齐明皇帝作相譲宣城郡公表 臣鸾言被台司召以臣爲侍中中书监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録尚书事封宣城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戸加兵五千人臣本庸才智力浅短太祖高皇帝笃犹子之爱降家人之慈世祖武皇帝情等布衣寄深同气武皇大渐实奉话言虽自见之明庸近所蔽愚夫一至偏识量已实不能自固于缀衣之辰拒违于玉几之侧遂荷顾托导扬末命虽嗣君弃常获罪宣徳王室不造职臣之由何者亲则东牟任惟博陆徒懐子孟社稷之对何救昌邑争臣之讥四海之议于何逃责且陵土未干训誓在耳家国之事一至于斯非臣之尤谁任其咎将何以肃拜高寝防奉武园悼心失图泣血待旦宁容复徼荣于家耻宴安于国危骠骑上将之元勲神州仪刑之列岳尚书古称司会中书实管王言且虗饰宠章委成御侮臣知不惬物谁谓宜但命轻鸿毛责重山岳存没同归毁誉一贯辞一官不减身累赠一职已黩朝经便当自同体国不爲饰譲至于功均一匡赏同千室光宅近甸奄有全邦陨越爲期不敢闻命亦愿曲留降鉴即垂顺许钜平之恳诚弥固永昌之丹慊获申乃知君臣之道绰有余裕苟曰易昭敢守难夺故可庻心议酌己亲物者矣不胜荷惧屏营之诚   爲范尚书譲吏部封侯表 臣云言被尚书召以臣爲防骑常侍吏部尚书封霄城县开国侯食邑千戸奉命震惊心顔无措臣素门凡流轮翮无取进谢中庸退慙狂狷固尝鑚厉求学而一经不治篆刻爲文而三冬靡就负书燕魏空殚菽粟蹑屩齐楚徒知贫贱既而分虎出守以囊被见嗤持斧作牧以薏苡兴谤赭衣爲虏见狱吏之尊除名爲民知井臼之逸百年上夀既曰徒然如其诚説亦以过半乱离斯瘼欲以安归闭门荒郊再离寒暑兼以东臯数畆控带潮汐闗外一区怅望钟阜虽室无赵女而门多好事禄防赐金而欢同娱老折芰燔枯此焉自足陛下应期万世接统千祀三千景附八百不谋臣衅等离心功慙同徳泥首在顔舆棺未毁缔构草昧敢叨天功狱讼讴歌示同民志而隆器大名一朝总集顾己反躬何以臻此政当以接闬白水列宅旧丰忘舍讲之尤存诸公之费俯拾青紫岂待明经臣云顿首顿首夫铨衡之重闗诸隆替逺惟则哲在帝犹难汉魏以降逹识继轨雅俗所归唯称许郭防十得五尚曰比肩其余得失未闻偶察童防天机暂发顾无足算在魏则毛玠公方居晋则山涛识量以臣况之一何辽落齐季陵迟官方淆乱鸿都不纲西园成市金章有盈笥之谈华貂深不足之叹草创惟始义存改作恭已南面责成斯在岂宜妄加宠私以乏王事附蝉之饰空成宠章求之公私授受交失近世侯者功绪参差或足食闗中或成军河内或制胜帷幄或门人加亲或与时抑扬或隐若敌国或策定禁中或功成野战或盛徳如卓茂或师道如桓荣或四姓侍祀巳无足纪五侯外戚且非旧章而臣之所附唯在恩泽既义异畴庸实荣乖儒者虽小人贪幸岂独无心臣本自诸生家承素业门无富贵易农而仕乃祖平道风秀世爰在中兴仪刑多士位裁元凯任止牧伯高祖少连夙秉高尚所富者义所乏者时薄宦东朝谢病下邑先志不忘愚臣是庶且去嵗冬初国学之老博士耳今兹首夏将亚冡司虽千秋之一月九迁荀爽之十旬逺至方之防臣未爲速达臣虽无识唯利是视至于亏名损实爲国爲身知其不可不敢妄冒陛下不弃菅蒯爱同丝麻傥平生之言犹在聼览宿心素志无复贰辞矜臣所乞特宠命则彛章载穆防物知免臣今在假不容诣省不任荷惧之至   爲褚谘议蓁让代兄袭封表 臣蓁言昨被司徒符仰称诏防许臣兄贲所请以臣袭封南康郡公臣门籍勲防光锡土宇臣贲世载承家允膺长徳而深鉴止足脱屣千乗遂乃逺谬推恩近萃庸薄能以国譲义有归匹夫难夺守以勿贰昔武始迫家臣之策陵阳感鲍生之言张以诚请丁爲理屈且先臣以大宗絶绪命臣出纂傍统禀承在昔理絶终天永惟情事触目崩陨若使贲高延陵之风臣忘子臧之节是废徳举岂曰能贤陛下察其丹特赐停絶不然投身草泽苟遂愚诚尔不任丹慊之至谨诣阙拜表以闻   陶侃辞长沙郡公表 臣少长孤寒始愿有限过蒙圣朝歴世之恩陛下睿鉴宠灵弥泰有始必终自古而然臣年垂八十位极人臣啓手啓足当复何恨但以陛下春秋尚富余冦不诛山陵未反所以愤忾兼懐不能巳巳臣虽不知命年时已迈国恩殊特赐封长沙陨越之日当归骨国土臣父母旧葬今在浔阳缘存处亡无心分违已勒国臣修迁改之事刻以来秋奉迎窀穸葬事讫乃告老下藩不图所患遂尔绵笃伏枕感结情不自胜臣间者犹爲犬马之齿尚可少延欲爲陛下西平李雄北吞石季龙是以遣毌丘奥于巴东授桓宣于襄阳良图未叙于此长乖此方之任内外之要愿陛下速选臣代使必得良才奉宣王猷遵成臣志则臣死之日犹生之年陛下虽圣姿天纵英竒日新方事之殷当頼羣隽司徒导鉴识经远光辅三世司空鉴简素贞正内外惟允平西将军亮雅量详明器用周时即陛下之周召也献替畴谘敷融政道地平天成四海幸頼谨遣左长史殷羡奉送所假节麾幢曲盖侍中貂蝉太尉章荆江州刺史印传棨防仰恋天恩悲酸感结   王导迁丹阳太守加辅国将军上牋曰昔魏武达政之主也荀文若功臣之最也封不过亭侯仓舒爱子之宠赠不过别部司马以此格万物得不局迹乎今者临郡不问贤愚豪贱皆加重号輙有鼓葢动见相凖时有不得者或爲耻辱天官混杂朝望頽毁导忝荷重任不能崇浚山海而开导乱源饕窃名位取紊彛典谨送鼓葢加崇之物请从导始庻令雅俗区别羣望无惑懐帝下令曰导徳重勲高孤所深倚诚宜表彰殊礼而更约已冲心进思尽诚以身率众宜顺其雅志式允开塞之机拜宁逺将军   成帝时陆玩以功封兴平伯转尚书令诏曰玩体道清纯雅量远歴位内外风绩显著宜居台司以允众望授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加防骑常侍余如故玩频自表优诏褒掦重复自陈曰臣实凡短风操不立阶缘嘉防便蕃荣显遂总括宪台豫闻政道竟不能敷融风清一朝序咎责之来于臣已重诚以身许国义忘曲譲而慺慺所守终于陈诉者特以端右机要事务殷多臣已盈六十之年智力有限疾患深重体气日朝夕自励非复所堪若偃息苟免职事并废则莫大之悔天下将谓臣何乞陛下披豁圣懐霈然垂允诏不许玩重表曰臣比披诚欵不足上畅天聪圣恩徘徊厉以体国臣闻至公之道上下同用才不负其长量力不受其短虽加官重禄无世不有皆庸勲亲贤时所须頼兼统以济世务非优崇以荣一人臣受遇三世恩隆宠厚岂敢辞职事之劳求冲譲之誉徒以端右要重兴替所存久以无任妨贤旷职臣犹自知不可况天下之人乎今复外叅论道内统百揆不堪之名有如皎日愿陛下少垂哀矜使四海知官不可以私于人人不可以私取官则天工坦谁不谓允犹不许寻而王导郄鉴庾亮相继而薨朝野咸以爲三良既没国家殄瘁以玩有徳望乃迁侍中司空给羽林四十人玩既拜有人诣之索杯酒泻置柱梁之间呪曰当今乏材以尔爲柱石莫倾人梁栋耶玩笑曰戢卿良箴既而叹息谓賔客曰以我爲三公是天下爲无人谈者以爲知言玩虽登公辅谦譲不辟掾属成帝闻而劝之玩不得已而从命所辟皆寒素有行之士玩翼亮累世常以重爲人主所贵加性通雅不以名位格物诱纳后进谦若布衣由是缙绅之徒莫不廕其徳字   庾亮卒赠太尉諡曰文康防至车驾亲临及又赠永昌公印绶亮弟氷上成帝防 臣谨详先事亦曽闻臣亮对臣等之言恳恳于斯事是以屡自陈请将迄十年岂恃臣好譲而不肃恭顾曩时之衅近出宇下加先帝神武筭略兼该是以役不逾时而防彊馘灭计之以事则功归圣主推之于运则胜非人力至如亮等因圣略之得效所职事将何论功将何赏及后伤蹶责逾先功是以陛下下优诏聼许亮实思自効以报天徳何悟身潜圣世防志长絶存亡哀恨痛贯心膂愿陛下发明诏遂先恩则臣亮死且不朽帝从之   哀帝召桓温入参朝政温上疏 方攘除羣凶扫平祸乱当竭天下智力与众共济之而朝议咸疑圣诏弥固事异本图岂敢执遂至于入参朝政非所敢闻臣违离宫省二十余载鞸防戎务役勤思苦若得觧带逍遥鸣玉阙廷参賛无爲之契豫闻曲成之化虽实不敏岂不是愿但顾以江汉艰难不同曩日而益梁新平寕州始服悬兵汉川戍御弥广加彊蛮盘牙势处上流江湖悠逺当制命侯伯自非望实重威无以镇御遐外臣知舍此之艰危敢背之而无怨愿奋臂投身造事中原者实耻帝道皇居仄陋于东南痛神华桑梓遂埋于荆棘若慿宗庙之灵则云彻席卷呼吸荡清如当假息游防则臣据河洛亲临二冦广宣皇灵襟带秦赵逺不五载大事必定今臣昱以亲贤賛国光辅二世即无烦以臣疎钝并间机务且不有行者谁扞牧圉表里相济实深实重伏愿陛下察臣所陈兼访内外乞时还屯抚寕方隅诏不许复徴温温至赭圻诏又使尚书车灌止之温遂城赫圻固让内録遥领扬州牧   孝武帝以桓豁爲征西大将军开府豁上疏 臣闻三台丽天辰极以之増耀论道作弼王猷以之时邕必仰参神契对扬成务易简以翼化畅风于宗极故宜明扬仄陋登庸贤隽使板筑有冲天之举渭濵无垂竿之逸用乃功济苍生道光千载是以徳非时望成典所不虚授功防赏厚贤达不以拟心臣实凡人量无逺致阶借门宠遂叨非据进不能阐扬皇风賛明其政道退不能宣力所莅混一华戎尸素积载庸绩莫纪是以敢冒成命归陈丹欵伏愿陛下防神览追收谬眷则具瞻革望臣知所免竟不许   唐李翰难进论 賔有裳锦握兰韬劔怀玉介然独立黙而无言主人怪而问之曰仆观今之士君子所求速进体必尽饰而足下望问若有疑造庭若有惧隐文彩匿芬芳掩光晖潜頴利此何谓也岂有以哉客曰夫顺时而动嘉防不可以智求藏器于身知己不可以力致有道足辅天地而不用于人行足应神明而不信于俗仆所以候寛和之色伺清晏之间愿因左右思待摈介或没齿不遇岂直斯须之顷与主人曰仆方运思量深游精絶逺巨蚌潜于溟海剖而探其珠灵巢于嘉林灼而访其兆而况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者乎蟋蟀候秋而吟蜉蝣乗隂而出岂借援于左右求容于摈介哉而足下牵流议于俗忽常道之要岂安彼诡随昧而不察兹理将有所感激愤而爲此言乎客曰主人可谓知其一未知其二夫察言观行下之所以上达言有邪正百虑糺纷行有是非万变舛错忧虞不可以一迳验悔恡不可以一理征事固有上不援下无党礼义以爲干橹忠信以爲甲胄见利不亏其分见害不更其守仗必然之画耻干节而进则有从俗浮沉与物厚薄洁其衣服矜其车徒俛仰权贵之门逶迤富利之室人玩其饰孰察其心然则矩歩规行不如由径之速达一辞三譲不如苟合之易亲据邀乗邪是有先鸣之势难进易退但积后时之悲此主人所宜察者一也士固有履敦懿佩礼文渐渍徳教之泉栖息道素之域然而委身草莾沉迹蓬茨位末名卑誉不闻于左右含光蓄鋭价不动于当时虽折节求容毁方取合行衰于寡党才蔽于世人复有养高钓名之徒勲余戚裔之位歴阙排朱门防翼鳯翔乞言邹枚之口虎皮羊质假论崔马之谭而悠悠者莫不望景星奔籍响风靡夫向声背实人之常情索隐探防代所希及田父获玉惊辉庑之晖灵蛇献珠贻按剑之怒然则遵古人懿业类刍狗之已陈道先王法言比屠龙而莫用此主人所宜察者二也固有聚精防神尽智毕议谋于未兆虑于未形探妙之源养浩然之气寘立羣情之表独与大道爲隣复有骋变効奇怪谈诡论文雕琢之辩纵炜之词不思作则垂训期于动聼骇目夫繁声夺雅令色惑眞绠短不可以汲深褚小不可以怀大曲弥高而和寡技逾下而赏多此主人之所宜察者三也士有作矜庄之色厉耿介之辞披苦怀扬愤思悉精鋭贡忠诚矫枉推直深言切详其体防剪其滛侈复有事无可否顺之如流言无是非应之如向博访逺引不综成败之几虚美饰非但以苟容爲度夫吉人之词寡躁人之辞多颂徳记功易以藻饰闲邪介疾或犯忌讳逆耳之谈容之者少利口之説悦之者多然则辨佞进而登庸忠謇退而获戾此主人之所宜察者四也士固有怀经济之略蕴弼谐之才而拟非其伦履失其位皆屑屑聚论者腾喧咋之辞连袂并駈者效趋走之技龙捕鼠非所骋其逸足牛鼎烹鸡岂伤殊于常器然则含章秀发秘思混而不分黙识通幽防隐而莫啓此主人之所宜察者五也士固有当理以言由方以进而闗梁非所凿枘异宜或以小人所长乗于君子所短或以己所未遑不信人所能然则道源蔽而不通心境旷而不接辨虽博万物不能释其疑辞智虽络天地不能效其长策故语曰谁能爲之孰令聼之此主人之所宜察者六也且夫春树桃李秋收其实春树棘茨夏蒙其刺生实未成同爲后土所生俱沐阳和之施不殖不萟终岁阙甘防之丰不芟不耘毫末成寻拱之患亮明才士之智匡时尊主之臣可不熟计其吉凶深究其得失乎而或安于近禁玩于浮名忘至理而悦侈言贵辨僞而恶切直外恃位以陵物内自负而轻士譬犹废东作而待岁驰北辕而适越是以奬之意未尝异取舍之要未尝周徒有好贤之名终无用贤之实亦良可悲矣安在其进乎主人曰若然者行不必达言不必贤人沉抑以爲常良士无登进之理将何以革此弊而求其通乎賔曰何爲其然也扬振风以扇物清浊必效其响悬明镜以鉴形美恶无隐其象苟能坦其量清其心先公而后私舍名而责实得意而忘象远佞而纳忠则君子可知不仁者远于是循夷途以招絶迹总修林以刈翘楚则何才不举何艺不扬是知行藏有宜取舍有分爲仁由已芝兰虽幽而自芳子苟好之珠玉无胫而自至审此要也夫何问焉主人矍然谢賔而退斋居三日罢钟皷逺晏私执谦下之心去骄伐之色梦想正士饥渴直言然后备礼延賔升堂而访焉言行计从于是家安而国治矣   宋仁宗时富弼始受命使契丹闻一女卒再徃闻一男生皆不顾得家书未尝发輙焚之曰徒乱人意于是帝复申枢宻直学士之命弼辞又除翰林学士弼恳辞曰増歳币非臣本意特以方讨元昊未暇与角故不敢以死争安敢受赏乎帝复以爲枢宻副使弼言契丹既结好议者便谓无事万一败盟臣死且有罪愿陛下思其轻侮之耻坐薪尝胆不忘修政且收臣新命使天下知使臣不受赏和好未可保其于守备决不敢懈帝察其辞之意坚改授资政殿学士   丰稷辞左谏议大夫疏 臣伏准尚书省劄子已降告命除依前官试谏议大夫者臣闻孔子曰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人主守崇高富贵之极心易放逸选正人置诸左右虽有无道之心终不爲桀纣恶徳自取败亡故能谨守宗庙保社稷而比者台谏官员阙久矣下情壅于上闻陛下入承大统念创业之艰难思守成之不易诏求明于治体堪任言责之人天下晓然皆知圣心欲广聪明欲新圣徳欲辅朝廷阙失人人莫不懽忻鼓舞有乐生之意臣遭遇圣慈惕然震畏莫知所措臣伏见元丰五年厘正官制谏官以谏争爲职不爲容悦逢君之恶不怀观望险害忠良不以声色爲常事以蛊上心不以巧爲末务以荡上意不以细故塞责不以沽激盗名俯仰之间无所愧怍方能称其责臣量分度力不能任重不宜虚受自贻失职之罪伏望圣慈矜察追寝成命   经济类编卷八十八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八十九   明 冯琦冯瑗 撰   人事类一   言行   孔子之周观于太庙右陛之前有金人焉三缄其口而铭其背曰古之慎言人也戒之哉戒之哉无多言多言多败无多事多事多患安乐必戒无行所悔勿谓何伤其祸将长勿谓何害其祸将大勿谓何残其祸将然勿谓莫闻天妖伺人荧荧不灭炎炎奈何涓涓不壅将成江河緜緜不絶将成网罗青青不伐将寻斧柯诚不能慎之祸之根也曰是何伤祸之门也强梁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遇其敌盗怨主人民害其贵君子知天下之不可盖也故后之下之使人慕之执雌持下莫能与之争者人皆趋彼我独守此众人惑惑我独不从内藏我知不与人论技我虽尊高人莫害我夫江河长百谷者以其卑下也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戒之哉戒之哉孔子顾谓弟子曰记之此言虽鄙而中事情诗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氷行身如此岂以口遇祸哉   孔蔑问行己之道子曰知而弗为莫如弗知亲而弗信莫如弗亲乐之方至乐而弗骄患之所至思而弗忧孔蔑曰行已乎子曰攻其所不能备其所不足毋以其所不能疑人毋以其所能骄人终日言无遗己之忧终日行不遗己之患惟智者能之   陈灵公行僻而言失泄冶曰陈其亡矣吾骤谏君君不吾听而愈失威仪夫上之化下犹风靡草东风则草靡而西西风则草靡而东在风所由而草为之靡是故人君之动不可不慎也夫树曲木者恶得直景人君不直其行不敬其言者未有能保帝王之号垂显令之名者也易曰夫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言出于身加于民行发乎迩见乎逺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君子之所以动天地可不慎乎天地动而万物变化诗曰慎尔出话敬尔威仪无不柔嘉此之谓也今君不是之慎而纵恣焉不亡必弑灵公闻之以泄冶为妖言而杀之后果弑于征舒徐彦伯枢机论 书曰惟口起羞惟甲胄起戎又云齐乃位度乃口易曰慎言语节饮食又云出其言善千里应之出其言不善千里违之礼亦云可言也不可行也君子不言也可行也不可言也君子不行也呜呼先圣知言之为大也知言之为急也精微以劝之典谟以告之礼经以防之守名教者何可不循其诂训而服其糟粕乎故曰言语者君子之枢机也动则物应物应则得失之兆见也得之者江海比隣失之者肝胆楚越然后知否泰荣辱系于言乎夫言者德之柄也行之主也心之志也身之文也既可以济身亦可以覆身故中庸镂其心右阶铭其背南容三复于白圭殷子九畴于洪范良有以也是以掎摭瑕玷详黜躁竞审无恒以阶乱将不密以致危利生于口森然覆邦之説道不由衷变彼如簧之刺可不惧之哉其有识暗邪正思虑微形破金汤之籥伐祸乱之根用呫嗫为雄辩以号呶为令徳至若梧官问答荆齐所以奔命韩魏加肘知伯所以危残蔡侯绳息妫也亟招甲兵之罚郑曼围宋卿也而受鼎镬之诛史迁轻议终下蚕室张纮诡説更齿龙渊凡此过言其流匪一或秽犹粪土或动成刀劔或茍且其心或脂膏其体挟邪作蛊守之而不懈徃辄破的去之而弥逺亦何异寒臯聚音尨也羣吠得死为幸何修名之立乎虽复伯玉沮顔追谢于元凯蒋济贻恨失誉于王陵犀首没齿于季章曹瞒齚舌于刘主当何及哉孔子曰予欲无言又云终身为善一言败之惜也老子亦云多言数穷又云聪眀深察而近于死者议人者也何圣人深思伟虑杜渐防萌之至乎夫不可言而言者曰狂可言而不言者曰隠钳舌拱黙曷通彼此之怀囊括而处孰啓谟明之训则上言者下聴也下言者上用也睿喆之言犹天地也人覆焘而生焉大雅之言犹钟鼓也人考击而乐焉作以镜周公之言也出为金石孔子之言也存其家邦国侨之言也立而不朽臧生之言也是谓徳音诣我宗极满于天下贻厥后昆殷宗甘之于酒醴孙卿喻之以琴瑟阙里重于四时郢都轻其千乘岂不韪哉岂不休哉但懋绩逺大克念丕训审思而应精虑而动谋其心以后发定其交以后谈不趦趄于非党不屏营于诡遇非先王之至徳不敢行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翦其累累之绪扑其炎炎之势自然介尔景福保兹终吉则悔吝何由而生哉孔子曰终日行不遗己患终日言不遗己忧如此乃可以言也戒之哉戒之哉   君子【四则】   子路持劔孔子问曰由安用此乎子路曰善古者固以善之不善古者固以自卫孔子曰君子以忠为质以仁为卫不出环堵之内而闻千里之外不善以忠化寇暴以仁围何必持劒乎子路曰由也请摄齐以事先生矣南瑕子过程太子太子为烹鲵鱼南瑕子曰吾闻君子不食鲵鱼程太子曰乃君子否子何事焉南瑕子曰吾闻君子上比所以广德也下比所以狭行也于恶自之原也诗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吾岂敢自以为君子哉志向之而已孔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楚王问庄辛曰君子之行奈何庄辛对曰居不为垣墙人莫能毁伤行不从周卫人莫能暴害此君子之行也楚王复问君子之富奈何对曰君子之富假贷人不徳也不责也其饮食人不使也不役也亲戚爱之众人喜之不肖者事之皆欲其夀乐而不伤于患此君子之富也王曰善   墨子修身篇 君子战虽有陈而勇为本焉丧虽有礼而哀为本焉士虽有学而行为本焉是故置本不安者无务丰末近者不亲无务来逺亲戚不附无务外交事无始终无务多业举物而闇无务博闻是故先王之治天下也必察迩来逺君子察迩而迩修者也见不修行见毁而反之身者也此以怨省而行修矣譛慝之言无入之耳批扞之声无出之口杀伤人之孩无存之心虽有诋讦之民无所依矣故君子力事日彊愿欲日逾设壮日盛君子之道也贫则见廉富则见义生则见爱死则见哀四行者不可虚假反之身者也藏于心者无以竭爱动于身者无以竭恭出于口者无以竭驯畅之四支接之肌肤华髪隳巅而犹弗舎者其唯圣人乎志不彊者智不达言不信者行不果据财不能以分人者不足与友守道不笃徧物不博辩是非不察者不足与游本不固者末必几雄而不修者其后必惰原浊者流不清行不信者名必耗名不徒生而誉不自长功成名遂名誉不可虚假反之身者也务言而缓行虽辩必不听多力而伐功虽劳必不图慧者心辩而不繁説多力而不伐功此以名誉扬天下言无务为多而务为智无务为文而务为察故以彼智无察在身而情反其路者也善无主于心者不留行莫辩于身者不立名不可简而成也誉不可巧而立也君子以身戴行者也思利寻焉忘名忽焉可以为士于天下者未尝有也   仁【二则】   季康子谓子游曰仁者爱人乎子游曰然人亦爱之乎子游曰然康子曰郑子产死郑人丈夫舍玦佩妇人舍珠珥夫妇巷哭三月不闻竽瑟之声仲尼之死吾不闻鲁国之爱夫子奚也子游曰譬子产之与夫子其犹浸水之与天乎浸水所及则生不及则死斯民之生也必以时雨既以生莫爱其赐故曰譬子产之与夫子也犹浸水之与天乎   董仲舒三仁对 臣闻昔者鲁君问柳下惠吾欲伐齐何如柳下惠曰不可归而有忧色曰吾闻伐国不问仁人此言何为至于我哉徒见问耳且犹羞之况设诈以伐呉乎由此言之粤本无一仁夫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是以仲尼之门五尺之童羞称五伯为其先诈力而后仁谊也茍为诈而已故不足称于大君子之门也五伯比于他诸侯为贤其比三王犹碔砆之与美玉也王曰善   义【二则】   墨子贵义篇 子墨子曰万事莫贵于义今谓人曰予子冠履而断子之手足子为之乎必不为何故则冠履不若手足之贵也又曰予子天下而杀子之身子为之乎必不为何故则天下不若身之贵也争一言以相杀是贵义于其身也故曰万事莫贵于义也子墨子自鲁齐即过故人谓子墨子曰今天下莫为义子独自苦而为义子不若已子墨子曰今有人于此有子十人一人耕而九人处则耕者不可以不益急矣何故则食者众而耕者寡矣今天下莫为义则子如劝我者也何故止我子墨子南游于楚献惠王献惠王以老辞使穆贺见子墨子子墨子説穆贺穆贺大説谓子墨子曰子之言则诚善矣而君王天下之大王也毋乃曰贱人之所为而不用乎子墨子曰唯其可行譬若药然草之本天子食之以顺其疾岂曰一草之本而不食哉今农夫入其税于大人大人为酒醴粢盛以祭上帝鬼神岂曰贱人之所为而不享哉故虽贱人也上比之农下比之药曾不若一草之木乎且主君亦尝闻汤之説乎昔者汤将往见伊尹令彭氏之子御彭氏之子半道而问曰君将何之汤曰将往见伊尹彭氏之子曰伊尹天下之贱人也君若欲见之亦令召问焉彼受赐矣汤曰非女所知也今有药此食之则耳加聪目加明则吾必説而强食之今夫伊尹之于我国也譬之良医善药也而子不欲我见伊尹是子不欲吾善也因下彭氏之子不使御彼苟然然后可也子墨子曰凡言凡动利于天鬼百姓者为之凡言凡动害于天鬼百姓者舍之凡言凡动合于三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者为之凡言凡动合于三代暴王桀纣幽厉者舍之子墨子曰言足以迁行者常之不足以迁行者勿常以迁行而常之是荡口也子墨子曰必去六辟嘿则思言则诲动则事使者三代御必为圣人必去喜去怒去乐去悲去爱而用仁义手足口鼻耳从事于义必为圣人子墨子谓二三子曰为义而不能必无排其道譬若匠人之斵而不能无排其绳子墨子曰世之君子使之为一彘之宰不能则辞之使为一国之相不能而为之岂不悖哉子墨子曰今贤曰钜者白也黔者墨也虽明目者无以易之兼白墨使瞽取焉不能知也故我曰瞽不知白墨者非以其名也以其取也今天下之君子之名仁也虽禹汤无以易之兼仁与不仁而使天下之君子取焉不能知也故我曰天下之君子不知仁者非以其名也亦以其取也子墨子曰今士之用身不若商人之用一布之慎也商人用一布布不敢继茍而讐焉必择良者今士之用身则不然意之所欲则为之厚者入刑罚薄者被毁丑则士之用身不若商人之用一布之慎也子墨子曰世之君子欲其义之成而助之修其身则愠是犹欲其墙之成而人助之筑则愠也岂不悖哉子墨子曰古之圣王欲传其道于后世是故书之竹帛镂之金石传遗后世子孙欲后世子孙法之也今闻先王之遗而不为是废先王之传也子墨子南游使衞关中载书甚多唐子见而怪之曰吾夫子教公尚过曰揣曲直而已今夫子载书甚多何有也子墨子曰昔者周公旦朝读书百篇夕见七十士故周公旦佐相天子其修至于今翟上无君上之事下无耕农之难吾安敢废此翟闻之同归之物信有误者然而民听不钧是以书多也今若过之心者数逆于精微同归之物既已知其要矣是以不教以书也而子何怪焉子墨子谓公良桓子曰衞小国也处于齐晋之间犹贫家之处于富家之间也贫家而学富家之衣食多用则速亡必矣今简子之家饰车数百乘马食菽粟者数百匹妇人衣文绣者数百人吾取饰车食马之费与绣衣之财以畜士必千人有余若有患难则使百人处于前数百于后与妇人数百人处前后孰安吾以为不若畜士之安也子墨子仕于衞所仕者至而反子墨子曰何故反对曰与我言而不当曰待女以千盆授我五百盆故去之也子墨子曰授子过千盆则子去之乎对曰不去子墨子曰然则非为其不审也为其寡也子墨子曰世俗之君子视义士不若负粟者今有人于此负粟息于路侧欲起而不能君子见之无长少贵贱必起之何故也曰义也今为义也君子奉承先王之道以语之纵不説而行又从而非毁之则是世俗之君子也不若视负粟者矣子墨子曰商人之四方市贾信徙虽有关梁之难盗贼之危必为之今士坐而言义无关梁之难盗贼之危此为信徙不可胜计然而不为则士之计利不若商人之察也子墨子北之齐遇日者日者曰帝以今日杀黑龙于北方而先生之色黑不可以北子墨子不听遂北而反为日者曰我谓先生不可以北子墨子曰南之人不得北北之人不得南其色有黑者有白者何故皆不遂也且帝以甲乙杀青龙于东方以丙丁杀赤龙于南方以庚辛杀白龙于西方以壬癸杀黑龙于北方若用子之言则是禁下行者也是围心而虚天下也子之言不可用也子墨子曰吾言足用矣舍言革思者是犹舍获而攗粟也以其言非吾言者是犹以卵投石也尽天下之卵其石犹是也不可毁也   赵之中牟叛赵襄子率师伐之围未合而城自壊者十堵襄子击金而退士军吏曰君诛中牟之罪而城自壊是天助也君曷为去之襄子曰吾闻之于叔向曰君子不乘人于利不迫人于险使之城而后攻中牟闻其义乃请降诗曰王犹允塞徐方既来此之谓也襄子遂灭智氏并代为天下彊本由伐中牟也   守礼【二则】   齐桓公北伐山戎氏其道过燕燕君逆而出境桓公问管仲曰诸侯相逆固出境乎管仲曰非天子不出境桓公曰然则燕君畏而失礼也寡人不道而使燕君失礼乃割燕君所至之地以与燕君诸侯闻之皆朝于齐会于葵丘寻盟且修好礼也襄王使宰孔赐齐侯胙曰天子有事于文武使孔赐伯舅胙齐侯将下拜孔曰且有后命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耋老加劳赐一级无下拜对曰天威不违顔咫尺小白余敢贪天子之命无下拜恐陨越于下以遗天子羞敢不下拜下拜登受   知【一则】   道吾问之夫子多所知无所知其身孰善乎对曰无知者死人属也虽不死累人者必众甚矣然多所知者好其用心也多所知者出于利人即善矣出于害人即不善也道吾曰善哉   信【八则】   吕览贵信篇 凡人主必信信而又信谁人不亲故周书曰允哉允哉以言非信则百事不满也故信之为功大矣信立则虚言可以赏矣虚言可以赏则六合之内皆为己府矣信之所及尽制之矣制之而不用人之有也制之而用之己之有也己有之则天地之物毕为用矣人主有见此论者其王不久矣人臣有知此论者可以为王者佐矣天行不信不能成岁地行不信草木不大春之德风风不信其华不盛华不盛则果实不生夏之德暑暑不信其土不肥土不肥则长遂不精秋之德不信其谷不坚谷不坚则五种不成冬之德寒寒不信其地不刚地不刚则冻闭不开天地之大四时之化而犹不能以不信成物又况乎人事君臣不信则百姓诽谤社稷不宁处官不信则少不畏长贵贱相轻赏罚不信则民易犯法不可使令交友不信则离散郁怨不能相亲百工不信则器械苦伪丹漆染色不贞夫可与为始可与为终可与尊通可与卑穷者其唯信乎信而又信重袭于身乃通于天以此治人则膏雨甘露降矣寒暑四时当矣齐桓公伐鲁鲁人不敢轻战去鲁国五十里而封之鲁请比关内侯以听桓公许之曹翽谓鲁庄公曰君宁死而又死乎其宁生而又生乎庄公曰何谓也曹翽曰听臣之言国必广大身必安乐是生而又生也不听臣之言国必灭亡身必危辱是死而又死也庄公曰请从于是明日将盟庄公与曹翽皆懐劒至于坛上庄公左抟桓公右抽劒以自承曰鲁国去境数百里今去境五十里亦无生矣钧其死也戮于君前管仲鲍叔进曹翽按劒当两陛之间曰且二君将改图毋或进者庄公曰封于汶则可不则请死管仲曰以地衞君非以君衞地君其许之乃遂封于汶南与之盟归而欲勿予管仲曰不可人特刼君而不盟君不知不可谓智临难而不能勿听不可谓勇许之而不予不可谓信不智不勇不信有此三者不可以立功名予之虽亡地亦得信以四百里之地见信于天下君犹得也庄公仇也曹翽贼也信于仇贼又况于非仇贼者乎夫九合之而合一匡之而听从此生矣管仲可谓能因物矣以辱为荣以穷为通虽失乎前可谓后得之矣物固不可全也郑武公庄公为平王卿士王贰于虢郑伯怨王王曰无之故周郑交质王子狐为质于郑郑公子忽为质于周王崩周人将畀虢公政四月郑祭足帅师取温之麦秋又取成周之禾周郑交恶君子曰信不由中质无益也明恕而行要之以礼虽无有质谁能间之茍有明信涧谿沼沚之毛苹蘩蕰藻之菜筐筥锜釡之器潢污行潦之水可荐于鬼神可羞于王公而况君子结二国之信行之以礼又焉用质风有采蘩采苹雅有行苇泂酌昭忠信也   晋文公攻原裹十日粮遂与大夫期十日至原十日而原不下击金而退罢兵而去士有从原中出者曰原三日即下矣羣臣左右諌曰夫原之食竭力尽矣君姑待之公曰吾与士期十日不去是亡吾信也得原失信吾不为也遂罢兵而去原人闻曰有君如彼其信也可无归乎乃防公卫人闻曰有君如彼其信也可无从乎乃降公孔子闻而记之曰攻原得卫者信也   晋侯使韩穿来言汶阳之田归之于齐季文子饯之私焉曰大国制义以为盟主是以诸侯懐徳畏讨无有贰心谓汶阳之田敝邑之旧也而用师于齐使归诸敝邑今有二命曰归诸齐信以行义义以成命小国所望而懐也信不可知义无所立四方诸侯其谁不解体诗曰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七年之中一与一夺二三孰甚焉士之二三犹丧妃耦而况霸主霸主将德是以而二三之其何以长有诸侯乎诗曰犹之未逺是用大简行父惧晋之不逺犹而失诸侯也是以敢私言之   齐攻鲁求岑鼎鲁君载岑鼎徃齐侯不信而反之以为非也使人告鲁君栁下惠以为是因请受之请鲁君请于栁下惠栁下惠对曰君之欲以为岑鼎也以免国也臣亦有国于此破臣之国以免君之国此臣所难也鲁君乃以真岑鼎徃栁下恵可谓守信矣非独存已之国也又存鲁君之国信之于人重矣犹舆之輗軏也故孔子曰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此之谓也   曾子之妻之市其子随之而泣其母曰女还顾反为女杀彘适市来曾子欲捕彘杀之妻止之曰特与婴儿戯耳曾子曰婴儿非与戯也婴儿非有知也待父母而学者也听父母之教令子欺之是教子欺也父欺子而不信其母非以成教也遂烹彘李悝与秦人战谓左和曰速上右和已上矣又驰而至右和曰左和已上矣左右和曰上矣于是皆争上其明年与秦人战秦人袭之至几夺其军此不信之患   呉起治西河欲谕其信于民夜日置表于南门之外令于邑中曰明日有人偾南门之外表者仕长大夫明日日晏矣莫有偾表者民相谓曰此必不信有一人曰试徃偾表不得赏而已何伤徃偾表来谒吴起吴起自见而出仕之长大夫夜日又复立表又令于邑中如前邑人守门争表表加植不得所赏自是之后民信吴起之赏罸赏罸信乎民何事而不成岂独兵乎   俭【十九则】   周公曰冬日之闭冻也不固则春夏之长草木也不茂天地不能常侈常费而况于人乎故万物必有盛衰万事必有弛张国家必有文武官治必有赏罚是以智士俭用其材则家富圣人爱宝其神则精盛人君重战其卒则民众民众则国广是以举之曰俭故能广   鲁有俭者瓦鬲煮食食之而美盛之土铏之器以进孔子孔子受之欢然而悦如受大牢之馈弟子曰瓦甂陋器也煮食薄膳也而先生何喜如此乎孔子曰吾闻好谏者思其君食美者念其亲吾非以馔为厚也以其食美而思我亲也   孔子曰中人之情有余则侈不足则俭无禁则淫无度则失纵欲则败饮食有量衣服有节宫室有度畜聚有数车器有限以防乱之原也故夫度量不可不明也善欲不可不听也   孟献伯相鲁堂下生藿藜门外长荆棘食不二味坐不重席无衣帛之妾居不粟马出不从车叔向闻之以告苖贲皇贲皇非之曰是出主之爵禄以附下也孟献伯拜上卿叔向往贺门有御马不食禾向曰子无二马二舆何也献伯曰吾观国人尚有饥色是以不秣马斑白者多以徒行故不二舆向曰吾始贺子之拜卿今贺子之俭也向出语苖贲皇曰助吾贺献伯之俭也苖子曰何贺焉夫爵禄旗车所以异功伐别贤不肖也故晋国之法上大夫二舆二乘中大夫二舆一乘下大夫专乘此明等级也且夫卿必有军事是故循车马比卒乘以备戎事有难则以备不虞平夷则以给朝事今乱晋国之政乏不虞之备以成节俭以防私名献伯之俭也可与又何贺   齐景公饮酒陈桓子侍望见晏子而复于公曰请浮晏子公曰何故也对曰晏子衣缁布之衣麋鹿之裘栈轸之车而驾驽马以朝是隐君之赐也公曰诺酌者奉觞而进之曰君命浮子晏子曰何故也陈桓子曰君赐之卿位以尊其身宠之百万以富其家羣臣之爵莫尊于子禄莫厚于子今子衣缁布之衣麋鹿之裘栈轸之车而驾驽马以朝则是隐君之赐也故浮子晏子避席曰请饮而后辞乎其辞而后饮乎公曰辞然后饮晏子曰君赐卿位以显其身婴不敢为显受也为行君令也宠之百万以富其家婴不敢为富受也为通君赐也臣闻古之贤臣有受厚赐而不顾其国族则过之临事守軄不胜其任则过之君之内隷臣之父兄若有离散在于野鄙者此臣之罪也君之外隷臣之所軄若有播亡在四方者此臣之罪也兵革不完战车不修此臣之罪也若夫车驽马以朝主者非臣之罪也且臣以君之赐臣父之党无不乘车者母之党无不足于衣食者妻之党无冻馁者国之简士待臣而后举火者数百家如此为隐君之赐乎彰君之赐乎公曰善为我浮桓子也晏子方食君之使者至分食而食之晏子不饱使者返言之景公景公曰嘻夫子之家若是其贫也寡人不知也是寡人之过也令吏致千家之县一于晏子晏子再拜而辞曰婴之家不贫以君之赐泽覆三族延及交游以振百姓君之赐也厚矣婴之家不贫也婴闻之厚取之君而厚施之人代君为君也忠臣不为也厚取之君而藏之是筐箧存也仁人不为也厚取之君而无所施之身死而财迁智者不为也婴也闻为人臣进不事上以为忠退不克下以为廉八升之布一豆之食足矣使者三返遂辞不受也   晏子朝乘敝车驾驽马景公见之曰嘻夫子之禄寡耶何乘不任之甚也晏子对曰赖君之赐得以寿三族及国交游皆得生焉臣得暖衣饱食车驽马以奉其身于臣足矣晏子出公使梁丘据遗之辂车乘马三返不受公不悦趣召晏子晏子至公曰夫子不受寡人亦不乘晏子对曰君使臣临百官之吏节其衣服饮食之养以先齐国之人然犹恐其侈靡而不顾其行也今辂车乘马君乘之上臣亦乘之下民之无义侈其衣食而不顾其行者臣无以禁之遂让不受也   赵简子乘车膄马衣羖羊裘其宰进谏曰车新则安马肥则往来疾狐白之裘温且轻简子曰吾非不知也吾闻之君子服善则益恭细人服善则益倨我以自备恐有细人之心也传曰周公位尊愈卑胜敌愈惧家富愈俭故周氏八百余年此之谓也   简主谓左右车席泰美夫冠虽贱头必戴之屦虽贵足必履之今车席如此太美吾将何屩以履之夫美下而耗上妨义之本也   衞叔孙文子问于王孙夏曰吾先君之庙小吾欲更之可乎对曰古之君子以俭为礼今之君子以汰易之夫衞国虽贫岂无文履一竒以易十稷之绣哉以为非礼也文子乃止   墨子节用篇 古者明王圣人所以王天下正诸侯者彼其爱民谨忠利民谨厚忠信相连又示之以利是以终身不餍殁二十而不卷古者明王圣人其所以王天下正诸侯者此也是故古者圣王制为节用之法曰凡天下羣百工轮车鞼匏陶冶梓匠使各从事其所能曰凡足以奉给民用诸加费不加民利则止古者圣王制为饮食之法曰足以充虚继气强股肱耳目聪明则止不极五味之调芬香之和不致逺国珍恢异物何以知其然古者尧治天下南抚交阯北降幽都东西至日所出入莫不宾服建至其厚爱黍稷不二羮胾不重饮于土塯啜于土铏斗以酌俛仰周旋威仪之礼圣王弗为古者圣王制为衣服之法曰冬服绀緅之衣轻且暖夏服絺绤之衣轻且清则止诸加费不加于民利者圣王弗为古者圣王为猛禽狡兽暴人害民于是教民以兵行日带劒为刺则入击则断旁击而不拆此劒之利也甲为衣则轻且利动则兵且从此甲之利也车为服重致逺乘之则安引之则利安以不伤人利以速至此车之利也古者圣王为大川广谷之不可济于是利为舟楫足以将之则止虽止者三公诸侯至舟楫不易津人不饰此舟之利也古者圣王制为节葬之法曰衣三领足以朽肉棺三寸足以朽骸堀穴深不通于泉流不发泄则止死者既葬生者毋久丧用哀古者人之始生未有宫室之时因陵邱掘穴而处焉圣王虑之以为堀穴曰冬可以辟风寒建夏下润湿上重烝恐伤民之气于是作为宫室而利然则为宫室之法将奈何哉子墨子曰其旁可以圉风寒上可以圉雪霜雨露其中蠲防可以祭祀宫墙足以为男女之别则止诸加费不加民利者圣王弗为   汉元帝初即位征张禹为谏大夫数虚己问以政事是时年岁不登郡国多困禹奏言古者宫室有制宫女不过九人秣马不过八匹墙涂而不雕木摩而不刻车舆器物皆不文画苑囿不过数十里与民共之任贤使能什一而税亡它赋敛繇戍之役使民岁不过三日千里之内自给千里之外各置贡軄而已故天下家给人足颂声并作至高祖孝文孝景皇帝循古节俭宫女不过十余廐马百余匹孝文皇帝衣绨履革器亡雕文金银之饰后世争为奢侈转转益甚臣下亦相放效衣服履绔刀劒乱于主上主上时临朝入庙众人不能别异甚非其宜然非自知奢僭也犹鲁昭公曰吾何僭矣今大夫僣诸侯诸侯僣天子天子过天道其日久矣承衰救乱矫复古化在于陛下臣愚以为尽如太古难宜少放古以自节焉论语曰君子乐节礼乐方今宫室已定亡可奈何矣其余尽可减损故时齐三服官输物不过十笥方今齐三服官作工各数千人一岁费数钜万蜀广汉主金银器岁各用五百万三宫官官费五千万东西织室亦然廐马食粟将万匹臣禹尝从之东宫见赐杯案尽文画金银饰非当所以赐食臣下也东宫之费亦不可胜计天下之民所为大饥饿死者是也今民大饥而死死又不葬为犬猪所食人至相食而廐马食粟苦其大肥气盛怒至乃日步作之王者受命于天为民父母固当若此乎天不见耶武帝时又多取好女至数千人以填后宫及弃天下昭帝防弱霍光专事不知礼正妄多臧金钱财物鸟兽鱼鼈牛马虎豹生禽凡百九十物尽瘗藏之又皆以后宫女置于园陵大失礼逆天心又未必称武帝意也昭帝晏驾光复行之至孝宣皇帝时陛下恶有所言羣臣亦随故事甚可痛也故使天下承化取女皆大过度诸侯妻妾或至数百人豪富吏民畜歌者至数十人是以内多怨女外多旷夫及众庶葬埋皆虚地上以实地下其过自上生皆在大臣循故事之辠也唯陛下深察古道从其俭者大减损乘舆服御器物三分去二子产多少有命审察后宫择其贤者留二十人余悉归之及诸陵园女亡子者宜悉遣独杜陵宫人数百诚可哀怜也廐马可亡过数十匹独舍长安城南苑地以为田猎之囿自城西南至山西至鄠皆复其田以与贫民方今天下饥馑可亡大自损减以救之称天意乎天生圣人盖为万民非独使自娯乐而已也故诗曰天难谌斯不易惟王上帝临女毋贰尔心当仁不让独可以圣心参诸天地揆之往古不可与臣下议也若其阿意顺指随君上下臣禹不胜拳拳不敢不尽愚心光武时王良为大司徒司直在位恭俭妻子不入官舍布被瓦器时司徒史鲍恢以事到东海过候其家而良妻布裙曳柴从田中归恢告曰我司徒史也故来受书欲见夫人妻曰妾是也苦掾无书恢乃下拜叹息而还后汉书论曰夫利仁者或借仁以从利体义者不期体以合义季文子妾不衣帛鲁人以为美谈公孙身服布被汲黯讥其多诈事实未殊而誉毁别议何也将体之与利异乎宣秉王良处位优重而秉甘疏薄良妻荷薪可谓行过乎俭然当世咨其清人君高其节岂非临之以诚哉语曰同言而信则信在言前同令而行则诚在令外不其然乎   郡中豪族多以奢靡相尚梁节王畅常布衣皮褥车马羸败以矫其敝同郡刘表时年十七从畅受学进谏曰夫奢不僭上俭不逼下循道行礼贵处可否之间蘧伯玉耻独为君子府君不希孔圣之明训而慕夷齐之末操无乃皎然自贵于世乎畅曰昔公仪休在鲁拔园葵去织妇孙叔敖相楚其子被裘刈薪夫以约失之鲜矣闻伯夷之风者贪夫廉懦夫有立志虽以不德敢慕遗烈   晋陆纳以吏部郎出为呉兴太守将之郡先至姑孰辞桓温因问温曰公致醉可饮几酒食肉多少温曰年大来饮三升便醉白肉不过十脔卿复云何纳曰素不能饮止可二升肉亦不足言后伺温闲谓之曰外有微礼方守逺郡欲与公一醉以展下情温欣然纳之时王坦之刁彛在坐及受礼唯酒一斗鹿肉一柈坐客愕然纳徐曰明公近云饮酒三升纳止可二升今有一斗以备杯杓余沥温及宾客并叹其率素更勅中防设精馔酣饮极欢而罢纳至郡不受俸禄顷之征拜左氏尚书领州大中正将应召外白宜装几船纳曰私奴装粮食来无所复须也临发止有被襆而已其余并封以还官迁太常徙吏部尚书加奉车都尉衞将军谢安常欲诣纳而纳殊无供办其兄子俶不敢问之乃密为之具安既至纳所设唯茶果而已俶遂陈盛馔珍羞毕具客罢纳大怒曰汝不能光益父叔乃复秽我素业耶于是杖之四十   殷仲堪在荆州连年水旱百姓饥馑仲堪食常五碗盘无余肴饭粘落席间辄拾以噉之虽欲率物亦縁其性真素也毎语子弟云人物见我受任方州谓我豁平昔时意今吾处之不易贫者士之常焉得登枝而捐其本尔其存之   周主悉出汉宫中宝玉器碎之于庭曰凡为帝王安用此物闻汉隐帝日与嬖宠于禁中嬉戏珍玩不离侧兹事不逺宜以为鉴仍戒左右自今珍华悦目之物毋得入宫   湖南大饥周行逢开仓以赈之全活甚众行逢起于微贱知民间疾苦励精为治严而无私辟署僚属皆取廉介之士约束简安吏民便之其自奉甚薄或讥其太俭行逢曰马氏父子穷奢极靡不恤百姓今子孙乞食于人又足效乎   宋司马光训俭 吾本寒家世以清白相承吾性不喜华靡自为乳儿长者加以金银华美之服辄羞弃去之二十忝科名闻喜宴独不戴花同年曰君赐不可违也乃簪一花平生衣取蔽寒食取充腹亦不敢服垢以矫俗干名但顺吾性而已众人皆以奢靡为荣吾心独以俭素为美人皆嗤吾固陋吾不以为病应之曰孔子称与其不逊也宁固又曰以约失之者鲜矣又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古人以俭为美德今人乃以俭相诟病嘻异哉近岁风俗犹为侈靡走卒类士服农夫蹑丝履吾记天圣中先公为郡牧判官客至未尝不置酒或三行五行多不过七行酒酤于市果止于梨栗枣柿之类肴止于脯醢菜羮器用甆漆当时士大夫家皆然人不相非也会数而礼勤物薄而情厚近日士大夫家酒非内法果肴非逺方珎异食非多品器皿非满桉不敢会宾友常数月营聚然后敢发书茍或不然人争非之以为鄙吝故不随俗靡者盖鲜矣嗟乎风俗頽如是居位者虽不能禁忍助之乎又闻昔李文靖公为相治居第于封丘门内防事前仅容旋马或言其太隘公笑曰居第当传子孙此为宰相防事诚隘为太祝奉礼防事已寛矣参政鲁公为谏官真宗遣使急召之得于酒家既入问其所来以实对上曰卿为清望官奈何饮于酒肆对曰臣家贫客至无器皿肴果故就酒家觞之上以无隐益重之张文节为相自奉养如为河阳掌书记时所亲或规之曰公今受俸不少而自奉若此公虽自信清约外人颇有公孙布被之讥公宜少从众公叹曰吾今日之俸虽举家锦衣玉食何患不能顾人之常情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吾今日之奉岂能常存一旦异于今日家人习奢已久不能顿俭必致失所岂若吾居位去位身存身亡常如一日乎呜呼大贤之深谋逺虑岂庸人所及哉御孙曰俭徳之共也侈恶之大也共同也言有徳者皆由俭来也夫俭则寡欲君子寡欲则不役于物可以直道而行小人寡欲则能谨身节用逺罪丰家故曰俭徳之共也侈则多欲君子多欲则贪慕富贵枉道速祸小人多欲则多求妄用败家丧身是以居官必贿居乡必盗故曰侈恶之大也昔正考父饘粥以糊口孟僖子知其后必有达人季文子相三君妾不衣帛马不食粟君子以为忠公叔文子享卫灵公史防知其及祸何曾日食万钱至孙以骄溢倾家自古以来以俭立名以侈自败者多矣不可徧数聊举数人以训汝汝非徒身当服行当以训汝子孙使知前辈之风俗云吴隠之为左卫将军虽居清显禄赐皆颁亲族冬月无被尝澣衣乃披絮勤苦同于贫庶广州包带山海珍异所出一箧之实可资数世然多瘴疫人情惮焉唯贫窭不能自立者求补长史故前后刺史皆多黩货朝廷欲革岭南之安帝以隠之为龙骧将军广州刺史假节领平越中郎将未至州二十里地名石门有水曰贪泉饮者懐无厌之欲之既至语其亲人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越岭丧清吾知之矣乃至泉所酌而饮之因赋诗曰古人云此水一防懐千金试使夷齐饮终当不易心及在州清操愈厉常食不过菜及干鱼而已帷帐器服皆付外库时人颇谓其矫然亦始终不易帐下人进鱼每剔去骨存肉隠之觉其用意罚而黜焉   谢混尚晋陵公主混死诏公主与谢氏絶婚公主悉以混家事委混从子微混仍世宰辅僮仆千人唯有二女年数嵗微为之纪理生业一钱尺帛有文簿九年而宋高祖即位公主降号东乡君聴还谢氏入门室宇仓廪不异平日田畴垦辟有加于旧东乡君叹曰仆射平生重此子可谓知人仆射为不亡矣亲旧见者为之流涕是嵗东乡君卒公私咸谓赀财宜归二女田宅僮役应属微微一无所取自以私禄东乡君混女夫殷叡好樗蒲闻微不取财物乃夺其妻妹及伯母两姑之分以还戱责内人皆化微之让一无所争或讥之曰谢氏累世财产充殷君一朝戯责理之不允莫此为大卿视而不言辟弃物江海以为亷耳设使立清名而令家内不足亦吾所不取也微曰亲戚争财为鄙之甚令内人尚能无言岂可导之使争乎   唐德宗使人谕陆贽以卿清慎太过诸道馈遗一皆拒絶事情不通如鞭靴之类受亦无伤贽上奏其略曰监临受贿盈尺有刑至于士吏之微尚当严禁矧居风化之首反可通行贿道一开展转滋甚鞭靴不已必及金玉目见可欲何能自窒于心已与交私何能中絶其意是以涓流不止谿壑成灾矣又曰若有所受有所却则遇却者疑乎见拒而不通矣若俱辞而不受则咸知不受者乃其常理复何嫌阻之有乎   杜暹以监察御史覆屯碛西会安西副都防郭防瓘与西突厥可汗阿史那献镇守使刘遐庆更相讼诏暹即按入突骑施帐究索左騐虏以金遗暹暹固辞左右曰君寄身异域不宜逆其情乃受之埋于墓下出境遗牒令取之虏大惊追之不及及安西都防阙暹自给事中居母忧诏起为之   张嘉贞不营家产有劝其市田宅者曰吾贵为将相何忧寒馁比见朝士广占良田身没之日适足为无頼子弟酒色之资吾不取也   元张雄飞刚真亷慎始终一节世祖尝召见便殿语之曰闻卿贫甚赐白金二千五百两钞二千五百贯既出又加赐黄金五十两雄飞拜受封识藏于家及其罢政阿哈玛特之党遂诏追夺之或有劝雄飞自辩者雄飞曰上以考臣亷故赐臣然臣未尝敢轻用而封识以俟者正虑今日耳又可自辩乎寻起为燕南河北道宣慰使卒   小亷【一则附】   鲁国之法鲁人有赎臣妾于诸侯者取金于府子贡赎人于诸侯而还其金孔子闻之曰赐失之矣圣人之举事也可以移风易俗而教道可施于百姓非独适其身之行也今鲁国富者寡而贫者众赎而受金则不为不亷不受则后莫复赎自今以来鲁人不复赎矣孔子可谓通于化矣故老子曰见小曰明   谦【十则】   成王封周公周公辞不受乃封周公子伯禽于鲁将辞去周公诫之曰去矣子其无以鲁国骄士矣我文王之子也武王之弟也今王之叔父也又相天下吾于天下亦不轻矣然尝一沐而三握髪一食而三吐哺犹恐失天下之士吾闻之曰德行广大而守以恭者荣土地博裕而守以俭者安禄位尊盛而守以卑者贵人众兵强而守以畏者胜聪明睿智而守以愚者益博闻多记而守以浅者广此六守者皆谦德也夫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不谦者先天下亡其身桀纣是也可不慎乎故易曰有一道大足以守天下中足以守国家小足以守其身谦之谓也夫天道毁满而益谦地道变满而流谦鬼神害满而福谦人道恶满而好谦是以衣成则缺衽宫成则缺隅屋成则加错示不成者天道然也易曰谦亨君子有终吉诗曰汤降不迟圣敬日跻其戒之哉子其无以鲁国骄士矣   孔子读易至于损益喟然而叹子夏避席问曰夫子何叹焉孔子曰夫自损者必有益自益者必有决之吾以是叹也子夏曰然则学者不可以益乎子曰非道之谓也道弥益而身弥损夫学者损其自多以虚受人故能成其满博哉天道而必变凡持满而能久者未尝有也昔尧居天下之位犹允恭以持之克让以接之是以千嵗而益盛迄今而益彰夏桀昆吾自满而无极亢意而不节斩刈黎民如草芥焉天下讨之如诛匹夫是以千载而恶着迄今而不灭孔子观于鲁桓公之庙有欹器焉问于守庙者曰此谓何器对曰此盖为宥坐之器孔子曰吾闻宥坐之器虚则欹中则正满则覆明君以为至诫故常置之于坐侧顾谓弟子曰试注水焉乃注之水中则正满则覆夫子喟然叹曰呜呼夫物乌有满而不覆者哉子路进曰敢问持满有道乎子曰聪明睿智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让勇力振世守之以怯富有四海守之以谦此之谓损之又损之道也   孔子曰终日言不遗己之忧终日行不遗己之患唯智者有之故恐惧所以除患也恭敬所以越难也终身为之一言败之可不慎乎   子贡问孔子曰赐为人下而未知所以为人下之道也孔子曰为人下者其犹土乎种之则五谷生焉掘之则甘泉出焉草木植焉禽兽育焉生人立焉死人入焉多其功而不言为人下者其犹土乎   子路盛服而见孔子孔子曰由是襜襜者何也昔者江水出于岷山其始也大足以滥觞及至江之津也不方舟不避风不可渡也非唯下流众川之多乎今若衣服甚盛顔色充盈天下谁肯加若者哉子路趋而出改服而入盖自如也孔子曰由记之吾语若贲于言者华也奋于行者伐也夫色智而行能者小人也故君子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言之要也能之为能不能为不能行之至也言要则知行要则仁既知且仁夫有何加矣哉由诗云汤降不迟圣敬日跻此之谓也   公孟子高见颛孙子莫曰敢问君子之礼何如颛孙子莫曰去尔外厉与尔内色胜而心自取之去三者而可矣公孟子不知以告曾子曾子愀然逡巡曰大哉言乎夫外厉者必内折色胜而心自取之者必为人役是故君子德行成而容不知闻识博而辞不争知虑微达而能不愚   刘向敬慎篇 高上尊贤无以骄人聪明圣智无以穷人资急疾速无以先人刚毅勇猛无以胜人不知则问不能则学虽智必质然后辩之虽能必让然后为之故士虽聪明圣智自守以愚功被天下自守以让勇力距世自守以怯富有天下自守以廉此所谓高而不危满而不溢者也   晋王坦之与韩康子论公谦之义曰天道以无私成名二仪以至公立德立德存乎至公故无亲而非礼成名在乎无私故在当而忘我此天地所以成功圣人所以济化由斯论之公道体于自然故理泰而愈降谦义生于不足故时而义着故大禹咎繇称功言惠而成功于彼孟反范爕殿军后入而全身于此从此观之则谦公之义固以殊矣夫物之所美己不可收人之所贵我不可取诚患人恶其上人不可盖君子居之而毎加损焉隆名在于矫伐而不在于期当匿迹在于违显而不在于求是于是谦光之义与矜竞而俱生卑挹之义与夸伐而并进由亲誉生于不足未若不知之有余良药效于瘳疾未若无病之为贵也夫乾道确然示人易矣坤道隤然示人简矣二象显于万物两德彰于羣生岂矫枉过直而失其所哉由此观之则大通之道公坦于天地谦伐之义险巇于人事今存公而废谦则自伐者托至公以生嫌自美者因存党以致惑此王生所谓同貌而实异不可不察者也然理必有源教亦有主茍探其根则指自显若寻其末无不至岂可以嫌似而疑至公贪而忘于谅哉康子及袁宏并有疑难坦之摽章擿句一一申而释之莫不厌服   坦之既着公谦论袁宏作论以难之韩伯览而美其词防以为是非既辩谁与正之遂作辨谦以折中曰夫寻理辨疑必先定其名分所存所存既明则彼我之趣可得而详也夫谦之为义存乎降己者也以髙从卑以贤同鄙故谦名生焉孤寡不谷人之所恶而侯王以自称降其贵者也执御执射众之所贱而君子以自目降其贤者也与夫山在地中之象其致岂殊哉舍此二者而更求其义虽南辕求防终莫近也夫有所贵故有降焉夫有所美故有谦焉譬影响之与形声相与而立道足者忘贵贱而一贤愚体公者乘理当而均彼我降挹之义于何而生则谦之为美固不可以语至足之道渉乎大方之家矣然君子之行己必尚于至当而必造乎匿善至理在乎无私而动之于降巳者何诚由未能一观于能鄙则贵贱之情立非忘懐于彼我则私已之累存当其所贵在我则矜值其所贤能之则伐处贵非矜而矜己者常有其贵言善非伐而伐善者骤称其能是以知矜贵之伤德者故宅心于卑素悟骤称之亏理者故情存乎不言情存于不言则善斯匿矣宅心于卑素则贵斯降矣夫所况君子之流茍理有未尽情有未夷存我之理未冥于内岂不同心于降挹洗之所滞哉体有而拟无者圣人之德有累而存理者君子之情虽所滞不同其于遣之縁有而用降己之道由私我而存一也故惩忿窒欲着于损象卑以自牧实系谦爻皆所以存其所不足拂其所有余者也王生之谈以至理无谦近得之矣云人有争心善不可收假后物之迹以逃动者之患以语圣贤则可施之于下斯者岂惟巡患于外亦所以洗心于内也   唐渭南尉刘延祐弱冠登进士第政事为畿县最李勣谓之曰足下春秋甫尔遽擅大名宜稍自损抑无为独出人右也   慎【十六则】   吕览慎小篇 上尊下卑卑则不得以小观上尊则恣恣则轻小物轻小物则上无道知下下无道知上上下不相知则上非下下怨上矣人臣之情不能为所怨人之情不能爱所非此上下大相失道也故贤主谨小物以论好恶巨防容蝼而漂邑杀人突泄一烟而焚宫烧积将失一令而军破身死主过一言而国残名辱为后世笑衞献公戒孙林父甯殖食鸿集于囿虞人以告公如囿射鸿二子待君日晏公不来至来不释皮冠而见二子二子不説逐献公立公子黚衞庄公立欲逐石圃登台以望见戎州而问之曰是何为者也侍者曰戎州也庄公曰我姬姓也戎人安敢居国使夺之宅残其州晋人适攻衞戎州人因与石圃杀庄公立公子起此小物不审也人之情不蹷于山而蹷于垤齐桓公即位三年三言而天下称贤羣臣皆説去肉食之兽去食粟之鸟去丝且之网   申子曰上明见人备之其不明见人惑之其知见人饰之不知见人匿之其无欲见人伺之其欲有见人饵之故曰吾无从知之惟无为可以规之慎而言也人且知女慎而行也人且随女而有知见也人且匿女而无知见也人且意女女有知也人且臧女女无知也人且行女故曰惟无为可以规之   田子方问唐易鞠曰弋者何慎对曰鸟以数百目视子子以二目御之子谨周子廪田子方曰善子加之弋我加之国郑长者闻之曰子方知欲为廪而未得所以为廪夫虚无见者廪也齐宣王问弋于唐易子曰弋者奚贵唐易子曰在于谨廪王曰何谓谨廪对曰鸟以数十目视人人以二目视鸟奈何其不谨廪也故曰在于谨廪也然则为天下何以为此廪今人主以二目视一国一国以万目视人主将何以不自为廪乎闻之郑长者有言曰夫虚静无为而无见也其可以为此廪乎堂谿公谓昭侯曰今有千金之玉巵通而无当可以盛水乎昭侯曰不可有瓦器而不漏可以盛酒乎昭侯曰可对曰夫瓦器至贱也不漏可以盛酒虽有千金之玉巵至贵而无当漏不可盛水则人孰注浆哉今为人主而漏其羣臣之语是犹无当之玉巵也虽有圣智莫尽其术为其漏也昭侯曰然昭侯闻堂谿公之言自此之后欲发天下之大事未尝不独寝恐梦言而使人知其谋也堂谿公见昭侯曰今有白玉之巵而无当有瓦巵而有当君渴将何以饮君曰以瓦巵堂谿公曰白玉之巵美而君不以饮者以其无当耶君曰然堂谿公曰为人主而漏泄其羣臣之语譬犹玉巵之无当堂谿公毎见而出昭侯必独卧惟恐梦言泄于妻妾申子曰独视者谓明独听者谓聪能独断者可以为天下王   呉章谓韩宣王曰人主不可佯爱人一曰不可复憎不可以佯憎人一曰不可复爱也故佯憎佯爱之征见则防者因资而毁誉之虽有明主不能复收而况于以诚借人也   靖郭君相齐与故人久语则故人富懐左右刷则左右重久语懐刷小资也犹以成富况于吏势乎   汉武帝时大将军衞青出定襄斩首数千级而还月余复出定襄击匈奴斩首虏万人右将军苏建前将军赵信并军三千余骑独逢单于兵与战一日余汉兵且尽前将军故胡人遂犇降单于右将军建独以身得亡去自归大将军大将问其罪正闳长史安议郎周霸等建当云何霸曰自大将军出未尝斩禆将今建弃军可斩以明将军之威闳安曰不然兵法小敌之坚大敌之禽也今建以数千当单于数万力归一日余士尽不敢有二心自归自归而斩之是示后无反意也不当斩大将军曰青幸得以肺腑待罪行间不患无威而霸説我以明威甚失臣意且使臣职虽当斩将以臣之尊宠而不敢自擅专诛于境外而具归天子天子自裁之于是以见为人臣不敢专权不亦可乎军吏皆曰善遂囚建诣行在所   张安世职典枢机以谨慎周密自着外内无间毎定大政已决辄移病出闻有诏令乃惊使吏之丞相府问焉自朝廷大臣莫知其与议也尝有所荐其人来谢安世大恨以为举贤达能岂有私谢邪絶弗复为通有郎功高不调自言安世应曰君之功高明主所知人臣执事何短长而自言乎絶不许已而郎果迁莫府长史迁辞去之官安世问以过失长史曰将军为明主股肱而士无所进论者以为讥安世曰明主在上贤不肖较然臣下自修而已何知士而荐之其欲匿名迹逺权势如此孔光领尚书典枢机十余年守法度修故事成帝有所问防经法以心所安而对不希防茍合如或不从不敢强谏诤以是久而安时有所言辄削草藁以为章主之过以奸忠直人臣大罪也有所荐举惟恐人之闻知沐日归休兄弟妻子燕语终不及朝省政事或问光温室省中树皆何木也光嘿然不应更以他语其不泄如是樊宏谦柔过慎不求茍进常戒其子曰富贵盈溢未有能终者吾非不喜荣埶也天道恶盈而好谦前世贵戚皆明戒也保身全己岂不乐哉毎当朝防辄迎期先到俯伏待事时至乃起光武帝闻之常勑驺骑临朝乃告勿令豫到宏所上便宜及言得失辄手自书写毁削草本公朝访逮不敢众对宗族染其化未尝犯法帝甚重之   晋羊祜厯职二朝任典枢要政事损益皆谘访焉势利之求无所关与其嘉谋谠议皆焚其草故世莫闻凡所进达人皆不知所由或谓祜慎宻太过者祜曰是何言欤夫入则造膝出则诡辞君臣不密之诫吾惟惧其不及不能举贤取异岂得不愧知人之难哉且拜爵公朝谢恩私门吾所不取祜女夫尝劝祜有所营置令所归戴者可不美乎祜黙然不应退告诸子曰此可谓知其一不知其二人臣树私则背公是大惑也汝宜识吾此意   荀朂性慎密毎有诏令大事虽已宣布然终不言不欲使人知己豫闻也族弟良曾劝朂曰公大失物情有所进益者自可语之则懐恩多矣其壻武统亦説朂宜有所营置令有归戴者朂并黙然不应退而语诸子曰人臣不密则失身树私则背公是大戒也汝等亦当宦达人间宜识吾此意   刘超少有志尚为县小吏稍迁琅邪国记室掾以忠谨清慎为元帝所拔恒亲侍左右遂从渡江转安东府舍人专掌文檄相府建又为舍人于时天下扰乱伐叛讨贰超自以职在近密而书迹与帝手笔相类乃絶不与人交书时出休沐闭门不通宾客由是渐得亲密以左右劳勤赐爵原乡亭侯食邑七百户转行参军中兴建为中书舍人拜骑都尉奉朝请时台阁初建庶绩未康超职典文翰而畏慎静密弥见亲待加以处身清苦衣不重帛家无儋石之储毎帝所赐皆固辞曰凡陋小臣横窃赏赐无德而禄殃咎足惧帝嘉之不夺其志傅亮演慎论 大道有言慎终如始则无败事矣易曰括囊无咎慎不害也又曰借之用茅何咎之有慎之至也文王小心大雅咏其多福仲由好勇冯河贻其苦箴虞书着慎身之誉周庙铭陛坐之侧因斯以谈所以保身全德其莫尚于慎乎夫四道好谦三材忌满祥萃虚室鬼瞰高屋丰屋有蔀家之灾鼎食无百年之贵然而徇欲厚生者忽而不戒知进忘退者曽莫之惩前车已摧后銮不息乘危以庶安行险而徼幸于是有颠坠覆亡之祸残生夭命之衅其故何哉流溺忘反而以身轻于物也故昔之君子同名爵于香饵故倾危不及思忧患而豫防则针石无用洪流于涓涓合拱挫于纎蘖介焉是式色斯而举悟高鸟以风逝鉴醴酒而投绂夫岂敝着而后谋通患结而后思复云尔而已哉故诗曰慎尔侯度用戒不虞言防萌也夫单以营内丧表张以治外失中齐秦有守一之败偏恃无兼济之功氷炭涤于胷心岩墙絶于四体夫然故形神偕全表里宁一营魄内澄百骸外固邪气不能袭忧患不能及然可以语至而言极矣夫以嵇子之抗心希古絶羁独放五难之根既拔立生之道无累人患殆乎尽矣徒以忽防于钟吕肆言于禹汤祸机发于毫端逸翩铩于垂举观夫贻   书良友则匹厚味于甘酖【缺八字】     其惧患也若无辔而乘奔其慎祸也犹履氷而临谷或振褐高栖揭竿独往或保约违丰安于卑位故漆园外楚忌在牺商洛遐遯畏此驷马平仲辞邑殷鉴于崔庆张临挹满灼戒乎桑霍若君子览兹二涂则贤鄙之分既明全丧之实又显非知之难慎之惟艰慎也者言行之枢管乎夫防国挥刅愚夫弗为临渊登峭莫不惴栗何则害交故虑笃患切而惧深诗曰不敢暴虎不敢冯河慎微之谓也故庖子涉族然为戒差之一毫犹如此况乎触害犯机自投死地祸福之具内充外斥陵九折于卭僰泛冲波于吕梁倾侧成于俄顷性命哀而莫救呜呼呜呼故语有之曰诚能慎之福之根也   宋吕公着疏 易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夫人主延见羣臣与之讲天下之事而论及人物之臧否此所宜谨密者也茍人主谨密有所不至则人臣悼后害之及念失身之戒而不敢尽其所言此易之所谓不密则失臣者也况人君用人既用其长固欲知其短知而暴之则莫肯尽其心力茍不能使人人尽其心力则其势未可知也   王安石论孙令吏人写章疏劄子 臣今日防宣谕召以孙令吏人写论列大臣章疏臣初亦怪其不能谨密但疑此朋友所当诲责非人主所当谴怒既又反复思惟陛下以觉为可听信故在谏官进贤退不肖自其职分所当论列虽扬言于朝以廸上心于义未为失也但令吏人书写章疏诚不足以加谴怒凡人臣当谨密者以君子小人消长之势未分言有漏泄防能致祸如其不密则害于其身若遭值明主危言正论无所忌惮亦何谨密之有乎惟有奸邪小人以枉为直惧为公论之所不容则惟恐其言之不密若得此辈在位陛下何所利乎若陛下疑有交党之私招权之奸则恐盛徳之世不宜如此魏郑公以为上下各存形迹则国之废兴或未可知若陛下不考察邪正是非而毎事如此猜防则恐善人君子各顾形迹不敢尽其忠谠之言而奸邪小人得伺人主之疑行谗慝也若陛下恐陈升之闻此或不自安臣亦以为不然汉髙主猜雄之主也然鄂千秋明论相国萧何功次而髙祖不疑乃更加赏亦不闻萧何以此为嫌陛下圣贤髙逺自汉以来令徳之主皆未有能企及陛下者毎事当以尧舜三代为法奈何心存末世褊吝之事乎书曰任贤勿贰去邪勿疑不明知其贤而任之以为贤不明见其邪而疑之以为邪非尧舜三代之道也陛下以臣为可信故圣问及之臣敢不尽愚今日口对未能详悉故谨具劄子以闻   长厚【五则】   汉文帝诏张释之拜虎圈啬夫为上林令释之前曰夫绛侯东阳侯称为长者此两人言事曾不能出口岂斆此啬夫谍谍利口捷给哉且秦以任刀笔之吏吏争以亟病苛察相高然其敝徒文具耳无恻隐之实以故不闻其过陵迟而至于二世天下土崩今陛下以啬夫口辩而超迁之臣恐天下随风靡靡争为口辩而无实且下之化上疾于景响举不可不审也文帝曰善   呉定威校尉陆逊言于孙权曰方今克敌宁乱非众不济而山寇旧恶依阻深地夫腹心未平难以图逺可大部伍取其精鋭权从之以为帐下右都督防丹阳贼帅费栈作乱扇动山越权命逊讨栈破之遂部伍东三郡彊者为兵羸者补户得精卒数万人宿恶荡除所过肃清还屯芜湖防稽太守淳于式表逊枉取民人愁扰所在逊后诣都言次称式佳吏权曰式白君而君荐之何也逊对曰式意欲养民是以白逊若逊复毁式以乱圣听不可长也权曰此诚长者之事顾人不能为耳唐娄师德寛厚清慎犯而不校与李昭德俱入朝师德軆肥行缓昭德屡待之不至怒骂曰田舍夫师德徐笑曰师德不为田舍夫谁当为之其弟除代州刺史将行师德谓曰吾备位宰相汝复为州牧荣宠过盛人所疾也将何以自免弟长跪曰自今虽有人唾某面某拭之而已庶不为兄忧师德愀然曰此所以为吾忧也人唾汝面怒汝也汝拭之乃逆其意所以重其怒夫唾不拭自干当笑而受之在河陇前后四十余年恭勤不怠民夷安之性沈厚寛恕狄仁杰之入相也师德实荐之而仁杰不知意颇轻师德数挤之于外天后觉之尝问仁杰曰师德贤乎对曰为将能谨守边陲贤则臣不知又曰师德知人乎对曰臣尝同僚未闻其知人也天后曰朕之知卿乃师德所荐也亦可谓知人矣仁杰既出叹曰娄公盛德我为其所包容久矣吾不得窥其际也是时罗织纷纭师德久为将相独能以功名终人以是重之   宋真宗时寇准以三司使林特附防邪险恶之毎事沮抑帝方宠特闻之不悦谓王旦曰准刚忿如昔旦曰准好人懐惠又欲人畏威皆大臣所当避而准乃以为己任此其所短也非至仁之主孰能容之准竟以是罢初准数短旦于帝而旦专称准帝谓旦曰卿虽称其美彼专谈卿恶旦曰理固当然臣在相位久政事缺少必多准对陛下无隐益见其忠直此臣所以重准也帝由是益贤旦中书有事送枢密院违诏格准以上闻旦被责拜谢堂吏皆坐罚不逾月枢密有事送中书亦违诏格堂吏欣然呈旦旦令送还枢密而已准大慙谢及罢准托人语旦求为使相旦惊曰将相之任岂可求耶吾不受私请也准深憾之已而除准武胜军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准入见谢曰非陛下知臣安能至此帝具道旦所以荐者准愧叹以为不可及   御史呉中复请召还唐介文彦博因言于仁宗曰介顷言臣事多中臣病其间虽有风闻之误然当时   责之太深请如中复奏乃召介知谏院时称彦   博长者   雅量【七则 附】   汉蒋琬为大司马东曹掾犍为杨戏素性简略   琬与言论时不应答或谓琬曰公与戯语而不   应其慢甚矣琬曰人心不同各如其靣面从后   言古人所诫戏欲赞吾是邪则非其本心欲反   吾言则显吾之非是以黙然是戏之快也又督   农杨敏尝毁琬曰作事愦愦诚不及前人或以   白琬主者请推治敏琬曰吾实不如前人无可   推也主者乞问其愦愦之状琬曰茍其不如则   事不理事不理则愦愦矣后敏坐事系狱众人   犹惧其必死琬心无适莫敏得免重罪   隋文安宪侯牛寛厚防俭学术精博隋室旧   臣始终信任悔吝不及者唯一人而已弟弼   好酒而酗尝因醉射杀驾车牛来还宅其   妻迎谓之曰叔射杀牛无所怪问直答云作   脯坐定其妻又曰叔忽射杀牛大是异事曰   已知之矣顔色自若读书不辍   唐髙宗闻洺州刺史程名振善用兵召问方畧   嘉其才敏劳勉之名振失不拜谢上试责怒以   观其所为名振谢曰疎野之臣未尝亲奉圣问   适方心思所对故忘拜耳举止自若应对愈明   辨上乃叹曰竒士也即日拜右骁卫将军   天后谓狄仁杰曰卿在汝南甚有善政卿欲知   谮卿者名乎仁杰谢曰陛下以臣为过臣请改   之知臣无过臣之幸也不愿知谮者名天后深   叹美之   裴行俭常命左右取犀角麝香而失之又敕赐   马及鞍令史辄驰骤马倒鞍破二人皆逃去行   俭使人召还谓曰尔曹皆误耳何相轻之甚邪   待之如故破阿史那都支得马脑盘广二尺   余以示将士军吏王休烈捧盘升阶跌而碎   之惶恐叩头流血行俭笑曰尔非故为何至   于是不复有追惜之色诏赐都支等资产金   器三千余物杂畜称是并分给亲故及偏禆   数日而尽   敬宗以裴度为司空同平章事度在中书左右   忽白失印闻者失色度饮酒自如顷之左右白   复于故处得印度不应或问其故度曰此必吏   人盗之以印书劵耳急之则投诸水火缓之则   复还故处人服其识量   宋吕正初入朝堂有朝士指之曰此子亦参   政耶正佯为不闻而过之同列不能平诘其   姓名正遽止之曰若一知其姓名则终身不   能忘不若弗知之为愈时人服其量   忍辱【二则 附】   赵简子以襄子为后董安于曰无恤不才今   以为后何也简子曰是其人能为社稷忍辱   异日智伯与襄子饮而灌襄子之首大夫请   杀之襄子曰先君之立我也曰能为社稷忍   辱岂曰能刺人哉处十月智伯围襄子于晋   阳襄子流队而击之大败智伯其首以为   饮器   张耳陈余俱魏之大梁人也张耳为外黄令   与陈余两人爲刎颈交秦之灭大梁也闻此   两人魏之名士购求有得张耳千金陈余五   百金张耳陈余乃变姓名俱之陈为里监门   以自食两人相对里吏尝有过笞陈余陈余   欲起张耳蹑之使受笞吏去张耳乃引陈余   之桑下而数之曰始吾与公言何如今见小辱   而欲死一吏乎陈余然之秦诏书购求两人两   人亦反用门者令里中   反质【一则 附】   刘向反质篇 孔子卦得贲喟然仰而叹息意不平子张进举手而问曰师闻贲者吉卦而叹之乎孔子曰贲非正色也是以叹之吾思也质素白当正白黑当正黒夫质又何也吾亦闻之丹漆不文白玉不雕宝珠不饰何也质有余者不受饰也至信鬼神者失谋信日者失时何以知其然夫贤圣周知能不时日而事利敬法令贵功劳不卜筮而身吉谨仁义顺道理不祷祠而福致卜数择日洁斋戒肥牺牲饰珪璧精祠祀而终不能除悖逆之祸以神明有知而事之乃欲背道妄行而以祠祀求福神明必违之矣天子祭天地五岳四渎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士祭门户庶人祭其先祖圣王承天心制礼分也凡古之卜日者将以辅道稽疑示有所先而不敢专自也非欲以颠倒之恶而幸安全之孔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是以泰山终不享季氏之旅易称东隣杀牛不如西隣之禴祭盖重礼不贵牲也敬实而不贵华诚有其德而推之则安往而不可是以圣人见人之文必考其质歴山之田者善侵畔而舜耕焉雷泽之渔者善争陂而舜渔焉东夷之陶器窳而舜陶焉故耕渔与陶非舜之事而舜为之以救败也民之性皆不胜其欲去其实而归之华是以苦窳之器争鬭之患起争鬭之患起则所以偷也所以然者何也由离诚就诈弃朴而取伪也追逐其末而无所休止圣人抑其文而抗其质则天下反矣诗云尸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传曰尸鸠之所以养七子者一心也君子之所以理万物者一仪也以一仪理物天心也五者不离合而为一谓之天心在我能因自深结其意于一故一心可以事百君百心不可以事一君是故诚不逺也夫诚者一也一者质也君子虽有外文必不离内质矣衞有五丈夫俱负缶而入井灌韭终日一区邓析过   下车为教之曰为机重其后轻其前命曰桥终日溉韭百区不倦五丈夫曰吾师言曰有机知之巧必有机知之败我非不知也不欲为也子其往矣我一心溉之不知改已邓析去行数十里顔色不悦怿自病弟子曰是何人也而恨我君请为君杀之邓析曰释之是所谓真人者也可令守国   质行【一则 附】   汉景帝以太子太傅石奋及四子皆二千石乃集其门号奋为万石君万石君无文学而恭谨无与比子孙为小吏来归谒万石君必朝服见之不名子孙有过失不责让为便坐对案不食然后诸子相责因长老肉袒谢罪改之乃许子孙胜冠者在侧虽燕居必冠其执丧哀戚甚悼子孙遵教皆以孝谨闻乎郡国及赵绾王臧以文学获罪窦太后以为儒者文多质少今万石君家不言而躬行乃以其长子建为郎中令少子庆为内史建在上侧事有可言屏人恣言极切至廷见如不能言者武帝以是亲之庆尝为太仆御出上问车中几马庆以策数马毕举手曰六马庆于诸子中最为简易矣   专一【一则】   刘向杂言 麋鹿成羣虎豹避之飞鸟成列鹰鹫不击众人成聚圣人不犯腾虵游于雾露乘于风而行非千里不止然则暮托宿于防鳣之穴所以然者何也用心不一也夫蚯蚓内无筋骨之强外无牙之利然下饮黄泉上垦晞土所以然者何也用心一也聪者耳闻明者目见聪明形则仁爱着廉耻分矣故非其道而行之虽劳不至非其有而求之虽强不得智者不为非其事廉者不求非其有是以逺容而名章也诗云不忮不求何用不臧此之谓也   持重【五则】   晋桓温既平洛阳议欲迁都朝廷忧惧将遣侍中止之王述曰温欲以虚声威朝廷非事实也但从之自无所至事果不行又议欲移洛阳钟虡述曰永嘉不竞暂都江左方当荡平区宇旋轸旧京若其不耳宜改迁园陵不应先事钟虡温竟无以夺之   桓温欲北伐屡诏不许温辄下武昌人情震惧或劝殷浩引身告退王彪之言于简文曰此非为社稷计自为计耳若殷浩去职人情崩骇天子独坐既尔当有任其责者非殿下而谁又谓浩曰彼抗表问罪卿为其首事任如此猜衅已搆欲作匹夫岂有全地耶且当静以待之令相王与手书示以欵诚陈以成败当必旋斾若不顺命即遣中诏如复不奉乃当以正义相裁无故悤悤先是猖獗浩曰决大事正自难顷日来欲使人闷闻卿此谋意始得了温亦奉帝防果不进   唐德宗时贾耽为山南东道节度使使行军司马樊泽奏事行在泽既复命方大宴有急牒至以泽代耽耽内牒懐中顔色不改宴罢召泽告之且命将吏谒泽牙将张献甫怒曰行军自图节钺事人不忠请杀之耽曰天子所命则为节度使矣即日离镇以献甫自随军府遂安   文宗时李训郑注既诛召六道巡边使田全操追忿训注之谋在道扬言我入城凡儒服者无贵贱当尽杀之全操等乘驿疾驱入金光门京城讹言有冦至士民惊噪纵横走尘埃四起两省诸司官闻之皆奔散有不及束带韈而乘马者郑覃李石在中书顾吏卒稍稍逃去覃谓石曰耳目颇异宜且出避之石曰宰相位尊望重人心所属不可轻也今事虚实未可知坐镇之庶几可定若宰相亦走则中外乱矣且果有祸乱避亦不免覃然之石坐视文案沛然自若敕使相继传呼闭皇城诸司门左金吾大将军陈君赏帅其众立望仙门下谓敕使曰贼至闭门未晚请徐观其变不宜示弱至晡后乃定是日坊市恶少年皆衣绯皁执弓刀北望见皇城闭即欲剽掠非石与君赏镇之京城几再乱矣   郭子仪入朝鱼朝恩邀之游章敬寺元载恐其相结密使告子仪曰朝恩谋不利于公子仪不听将士请束甲以从者三百人子仪曰我国之大臣彼无天子之命安敢害我若受命而来汝曹欲何为乃从家僮数人而徃朝恩惊问其故子仪以所闻告且曰恐烦公经营耳朝恩抚膺流涕曰非公长者能无疑乎   隂德【四则】   王忳字少林广汉新都人也忳尝诣京师于空舍中见一书生疾困愍而视之书生谓忳曰我当到洛阳而被病命在须防腰下有金十斤愿以相赠死后更藏骸骨未及问姓名而命絶忳即鬻一斤营其殡葬余金悉置棺下人无知者后归数年县署忳大度亭长初到之日有马驰入亭中而止其日大风飘一绣被复堕忳前即言之于县县以归忳忳后乘马到雒县马遂奔走牵忳入他舍主人见之喜曰今禽盗矣问忳所由得马忳具説其状并及绣被主人怅然良久乃曰被随旋风与马俱亡卿何隂德而致此二物忳自念有葬书生事因説之并道书生形貌及埋金之处主人大惊号曰是我子也姓金名彦前往京师不知所在何意卿乃葬之大恩久不报天以此章卿德耳忳悉以被马还之彦父不取又厚遗忳忳辞让而去   虞诩字升卿陈国武平人也祖父经为郡县狱吏案法平允务存寛恕毎冬月上其状恒流涕随之尝称曰东海于公高为里门而其子定国卒至丞相吾决狱六十年矣虽不及于公其庶几乎子孙何不为九卿耶故字诩曰升卿   苏轼三槐堂铭 天可必乎贤者不必贵仁者不必寿天不可必乎仁者必有后二者将安取衷哉吾闻之申包胥曰人众者胜天天定亦能胜人世之论天者皆不待其定而求之故以天为茫茫善者以怠恶者以肆盗跖之寿孔顔之厄此皆天之未定者也松栢生于山林其始也困于蓬蒿厄于牛羊而其终也贯四时阅千岁而不改者其天定也善恶之报至于子孙而其定也久矣吾以所见所闻所传闻考之而其可必也审矣国之将兴必有世德之臣厚施而不食其报然后其子孙能与守文太平之主共天下之福故兵部侍郎晋国王公显于汉周之际厯事太祖太宗文武忠孝天下望以为相而公卒以直道不容于时盖尝手植三槐于庭曰吾子孙必有为三公者已而其子魏国文正公相真宗皇帝于景德祥符之间朝廷清明天下无事之时享其福禄荣名者十有八年今夫寓物于人明日而取之有得有否而晋公修德于身责报于天取必于数十年之后如持左契交手相付吾是以知天之果可必也吾不及见魏公而见其子懿敏公以直谏事仁宗皇帝出入侍从将帅三十余年位不满其德天将复兴王氏也欤何其子孙之多贤也世有以晋公比李栖筠者其雄才直气真不相上下而栖筠之子吉甫其孙德裕功名富贵略与王氏等而忠信仁厚不及魏公父子由此观之王氏之福盖未艾也懿敏公之子巩与吾游好德而文以世其家吾是以录之铭曰呜呼休哉魏公之业与槐俱萌封殖之勤必世乃成既相真宗四方砥平归视其家槐隂满庭吾侪小人朝不及夕相时射利皇防厥德庶几侥幸不种而获不有君子其何能国王城之东晋公所庐郁郁三槐惟德之符呜呼休哉   石介隂德论 夫天辟乎上地辟乎下君辟乎中天地人异位而同治也天地之治曰祸福君之治曰刑赏其出一也皆随其善恶而散布之善斯赏恶斯刑是谓顺天地天地顺而风和百谷嘉恶斯赏善斯刑是谓逆天地天地逆而隂阳乖四时悖三才之道不相离其应如影响祸福刑赏岂异出乎夫人不达天地君之治昧祸福刑赏之所出行君威命执君刑柄发仁布令代君诛赏而硁硁焉守小慈蹈小仁不肯去一奸人刑一有罪皆曰存隂德其大防谓不杀一人不伤一物则天地神明之所福也茍不以己之喜怒以天下之喜怒杀伤虽多天地神明福之矣茍不以天下之喜怒而以己之喜怒而害一人损一物天地神明固祸之矣且天地能覆载而不能明示祸福于人树之以君假其刑赏以向背善恶人君能刑赏而不能亲行黜陟于下任之以臣假其威权以进退贪良良者进之君赏之也天福之也奚其德哉贪者退之君刑之也天祸之也奚其仇哉以进退于人谓德仇在己乎欺天而无君也州方千里牧非其人千里受邑方百里宰非其人百里受使一牧一宰有罪而罹其诛孰多千里百里无其辜而受其是仁一牧宰而不仁于千里也暴我鳏寡虐我惸天地君所欲除而存之违天地君也违天地君而曰存隂德祸斯及矣白额虎暴而害物周处杀之而获福两头蛇见而人死叔敖斩之而得报尸而官涂而民其害岂特白额虎两头蛇之比也而能除之隂德隆而无穷矣   存孤【三则】   汉李爕字德公初李固既筞罢知不免祸乃遣三子归乡里时爕年十三姊文姬为同郡赵伯英妻贤而有智见二兄归具知事本黙然独悲曰李氏灭矣自太公已来积德累仁何以遇此密与二兄谋豫藏匿爕托言还京师人咸信之有顷难作下郡收固三子二兄受害文姬乃告父门生王成曰君执义先公有古人之节今委君以六尺之孤李氏存灭其在君矣成感其义乃将爕乘江东下入徐州界内令变名姓为酒家佣而成卖卜于市各为异人隂相往来爕往从学酒家异之意非恒人以女妻爕爕专精经学十余年间梁冀既诛而灾眚屡见明年史官上言宜有赦令又当存录大臣寃死者子孙于是大赦天下并求固后嗣爕乃以本末告酒家酒家具车重厚遣之皆不受遂还乡里追服姊弟相见悲感傍人既而戒爕曰先公正直为汉忠臣而遇朝廷倾乱梁冀肆虐令吾宗祀血食将絶今弟幸而得济岂非天耶宜杜絶众人勿妄往来慎无一言加于梁氏加梁氏则连主上祸重至矣唯引咎而已爕谨从其诲后王成卒爕以礼葬之感伤旧恩毎四节为设上宾之位而祠焉   朱晖字文季南阳宛人也同县张堪素有名称尝于太学见晖甚重之接以友道乃把晖臂曰欲以妻子托朱生晖以堪先达举手未敢对自后不复相见堪卒晖闻其妻子贫困乃自往候视厚赈赡之晖少子颉怪而问之曰大人不与堪为友平生未尝相闻子孙窃怪之晖曰堪尝有知己之言吾以信于心也   晋庾衮抚诸孤以慈奉诸寡以仁事加于厚而教之义方使长者軆其行幼者忘其孤孤甥郭秀比诸子侄衣食而毎先之孤兄女曰芳将嫁美服既具衮乃刈荆条为箕箒召诸子集之于堂男女以班命芳曰芳乎汝少孤汝逸汝豫不汝疵瑕今汝适人将事舅姑洒埽庭内妇人之道也故赐汝此篚器之为美欲温恭朝夕虽休勿休也而以旧宅与其长兄子赓翕及翕卒衮哀其早孤痛其成人而未娶乃抚柩长号哀感行路闻者莫不垂涕   经济类编卷八十九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九十   明 冯琦冯瑗 撰   事类二   正直【五十二则】   晋邢侯与雍子争鄐田久而无成士景伯如楚叔鱼摄理韩宣子命断旧狱罪在雍子雍子纳其女于叔鱼叔鱼蔽罪邢侯邢侯怒杀叔鱼与雍子于朝宣子问其罪于叔向叔向曰三人同罪施生戮死可也雍子自知其罪而赂以买直鲋也鬻狱邢侯专杀其罪一也已恶而掠美爲昏贪以败官爲墨杀人不忌爲贼夏书曰昏墨贼杀臯陶之刑也请从之乃施邢侯而尸雍子与叔鱼于市仲尼曰叔向古之遗直也治国制刑不隠于亲三数叔鱼之恶不爲末减曰义也夫可谓直矣平丘之防数其贿也以寛卫国晋不爲暴归鲁季孙称其诈也以寛鲁国晋不爲虐邢侯之狱言其贪也以正刑书晋不爲颇三言而除三恶加三利杀亲益荣犹义也夫齐景公饮酒移于晏子家前驱报闾曰君至晏子披端立于门曰诸侯得防有故乎国家得防有故乎君何爲非时而夜辱公曰酒醴之味金石之声愿与夫子乐之晏子对曰夫布荐席陈簠簋者有人臣不敢与焉公曰移于司马穣苴之家前驱报闾曰君至司马穣苴介胄操防立于门曰诸侯得防有兵乎大臣得防有叛乎君何爲非时而夜辱公曰酒醴之味金石之声愿与夫子乐之对曰夫布荐席陈簠簋者有人臣不敢与焉公曰移于梁丘据之家前驱报闾曰君至梁丘据左操瑟右挈竽行歌而至公曰乐哉今夕吾饮酒也防二子者何以治吾国防此一臣者何以乐吾身贤圣之君皆有益友无偷乐之臣景公弗能及故两用之仅得不亡汉申屠嘉爲人亷直门不受私谒是时大中大夫邓通方爱幸赏赐累钜万文帝常燕饮通家其宠幸无比嘉尝入朝而通居上旁有怠慢之礼嘉奏事毕因言曰陛下幸爱羣臣则富贵之至于朝廷之礼不可以不肃文帝曰君勿言吾私之罢朝坐府中嘉爲檄召通诣丞相府不来且斩通通恐入言文帝文帝曰汝第徃吾今使人召若通诣丞相免冠徒跣顿首谢嘉嘉坐自如弗爲礼责曰夫朝廷者高帝之朝廷也通小臣戏殿上大不敬当斩吏今行斩之通顿首首尽出血不觧文帝度丞相已困通使使持节召通而谢丞相此吾弄臣君释之邓通既至爲文帝泣曰丞相几杀臣   张汤爲廷尉多诈舞智以御人时武帝方乡文学汤阳浮慕事董仲舒公孙等以千乘儿寛爲奏谳掾以古法义决疑狱所治即上意所欲罪与监史深祸者即上意所欲释与监史轻平者武帝由是悦之汤于故人子弟调护之尤厚其造请诸公不避寒暑是以汤虽文深意忌不专平然得此声誉汲黯数质责汤于上前曰公爲正卿上不能褒先帝之功业下不能抑天下之邪心安国富民使囹圄空虚何空取高皇帝约束纷更之爲而公以此无种矣黯时与汤论议汤辩常在文深小苛黯伉厉守高不能屈忿发骂曰天下谓刀笔吏不可以爲公卿果然必汤也令天下重足而立侧目而视矣汲黯过大行李息曰黯弃居郡不得与朝廷议也然御史大夫张汤智足以拒谏诈足以饰非务巧佞之语辨数之辞非肯正爲天下言专阿主意主意所不欲因而毁之主意所欲因而誉之好兴事舞文法内懐诈以御主心外挟贼吏以爲威重公列九卿不早言之公与之俱受其僇矣息畏汤终不敢言黯居郡如故治淮阳政清后张汤果败上闻黯与息言抵息罪   成帝时丞相故安昌侯张禹以帝师位特进甚尊重朱云上书求见公卿在前云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谓鄙夫不可与事君苟患失之亡所不至者也臣愿赐尚方斩马劒断佞臣一人以厉其余上问谁也对曰安昌侯张禹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讪上廷辱师傅罪死不赦御史将云下云攀殿槛槛折云呼曰臣得下从龙逢比干游于地下足矣未知圣朝何如耳御史遂将云去于是左将军辛庆忌免冠觧印绶叩头殿下曰此臣素着狂直于世使其言是不可诛其言非固当容之臣敢以死争庆忌叩头流血上意觧然后得已及后当治槛上曰勿易因而辑之以旌直臣云自是之后不复仕常居鄠田时出乘牛车从诸生所过皆敬事焉   成帝外家王氏衰废唯平阿侯王谭子去疾哀帝为太子时为庶子得幸及即位为侍中骑都尉上以王氏亡在位者遂用旧恩亲近去疾复进其弟王闳为中常侍闳妻父萧咸前将军望之子也久为郡守病免爲中郎将兄弟并列董贤父董防慕之欲与结婚姻闳为贤弟驸马都尉寛信求咸女为妇咸惶恐不敢当私谓闳曰董公为大司马册文言允执其中此廼尧禅舜之文非三公故事长老见者莫不心惧此岂家人子所能堪邪闳性有知畧闻咸言心亦悟廼还报防深达咸自谦薄之意防叹曰我家何用负天下而为人所畏如是意不説后上置酒麒麟殿贤父子亲属宴饮王闳兄弟侍中中常侍皆在侧上有酒所从容视贤笑曰吾欲法尧禅舜何如闳进曰天下廼高皇帝天下非陛下之有也陛下承宗庙当传子孙于亡穷统业至重天子亡戏言上黙然不説左右皆恐于是遣闳出后不得复侍晏哀帝崩太后即日引王莽入收大司马董贤印绶诏有司举可大司马者莽故大司马辞位辟丁傅众庶称以为贤又太后近亲自大司徒孔光以下举朝皆举莽何武为前将军素与左将军公孙禄相善二人独谋以为徃时孝惠孝昭少主之士外戚吕霍上官持权几危社稷今孝成孝哀比世无嗣方当选立亲近辅防主不宜令异姓大臣持权亲疎相错为国计便于是武举公孙禄可大司马而禄亦举武大后竟自用莽为大司马莽风有司劾奏武公孙禄互相举皆免   汝南太守欧阳歙请郅恽为功曹旧俗十月享防百里内县皆赍牛酒到府防饮时临享礼讫歙教曰西都督邮繇延天资忠贞禀性公方摧破奸防不严而理今与众儒共论延功显之于朝太守敢嘉厥休牛酒养得主簿读书教戸曹引延受赐恽于下坐愀然前曰司正举觥以君之罪告谢于天按延资性贪邪外方内员朋党搆奸罔上害人所在荒乱怨慝并作明府以恶为善股肱以直从曲此既无君又复无臣恽敢再拜奉觥歙色慙动不知所言门下掾郑敬进曰君明臣直功曹言切明府徳也可无受觥哉歙意稍解曰实歙罪也敬奉觥恽乃免冠谢曰昔虞舜辅尧四罪咸服谗言弗庸孔壬不行故能作股肱帝用有歌恽不忠孔壬是昭豺虎从政既防诽谤又露所言罪莫重焉请收恽延以明好恶歙曰是重吾过也遂不防而罢恽归府称病延亦自退郑敬素与恽厚见其言忤歙乃相招去曰子廷争繇延君犹不纳延今虽去其执必还直心无讳诚三代之道然道不同者不相为谋吾不能忍见子有不容君之危盍去之乎恽曰孟轲以彊其君之所不能为忠量其君之所不能为贼恽业已彊之矣障君于朝既有其直而不死职罪也延退而恽又去不可敬乃独隠于弋阳山中居数月歙果复召延恽于是乃去从敬止渔钓自娱留数十日恽志在从政既乃喟然而叹谓敬曰天生俊士以为人也鸟兽不可与同羣子从我为伊吕乎将为巢许乎而父老尧舜也敬曰吾足矣从生歩重华于南野谓来归为松子今幸得全躯树类还奉坟墓尽问学道虽不从政施之有政是亦为政也吾年耄矣安得从子子勉正性命勿劳神以害生恽于是告别而去光武以宋为大司空荐桓谭为给事中光武令谭鼓琴爱其繁声闻之不悦伺谭内出正朝服坐府上遣吏召之谭至不与席而譲之且曰能自改邪将令相举以法乎谭顿首辞谢良久乃遣之后大防羣臣光武使谭鼓琴谭见失其常度光武怪而问之乃离席免冠谢曰臣所以为桓谭者望能以忠正导主而令朝廷耽悦郑声臣之罪也光武改容谢之   洛阳令董宣举纠湖阳公主光武帝始怒收宣既而赦之蔡茂喜宣刚正欲令朝廷禁制贵戚乃上书 臣闻兴化致教必由进善康国宁人莫大理恶陛下圣徳中兴再隆大命即位以来四海晏然诚宜夙兴夜寐虽休勿休然顷者贵戚椒房之家数因恩势干犯吏禁杀人不死伤人不论臣恐绳墨弃而不用斧斤废而不举近湖阳公主奴杀人西市而与主共舆出入官省逋罪积日寃魂不报洛阳令董宣直道不顾干主讨奸陛下不先澄审召欲加棰当宣受怒之初京师侧耳及其蒙宥天下拭目今者外戚骄逸賔客放滥宜敇有司案理奸罪使执平之吏永申其用以厌远近不缉之情   西南夷掸国王献乐及幻人能吐火自支解易牛马头明年元防作之于庭安帝与羣臣共观大奇之陈禅独离席举手大言曰昔齐鲁为夹谷之防齐作侏儒之乐仲尼诛之又曰放郑声远佞人帝王之庭不宜设外夷之技尚书陈忠劾奏禅曰古者合欢之乐舞于堂四夷之乐陈于门故诗云以雅以南韎任朱离今掸国越流沙逾县度万里贡献非郑卫之声佞人之比而禅廷讪朝政请劾禅下狱有诏勿收左转为莬城障尉桓帝游上林苑从容问爰延曰朕何如主也对曰陛下爲汉中主帝曰何以言之对曰尚书令陈蕃任事则化中常侍黄门豫政则乱是以知陛下可与为善可以为非帝曰昔朱云廷折栏槛今侍中面称朕违敬闻阙矣史弼为平原相时诏书下举钩党郡国所奏相连及者多至数百唯弼独无所上诏书前后切却州郡髠笞掾史从事坐传责曰诏书疾恶党人防意恳恻青州六郡其五有党近国甘陵亦考南北部平原何理而得独无弼曰先王疆理天下画界分境水土异齐风俗不同他郡自有平原自无胡可相比若承望上司诬陷良善淫刑滥罚以逞非理则平原之人戸可为党相有死而已所不能也从事大怒即收郡僚职送狱遂举奏弼防党禁中解弼以俸赎罪得免济活者千余人   灵帝以中常侍赵忠为车骑将军使忠论讨黄巾之功执金吾甄举谓忠曰傅南容前在东军有功不侯天下失望今将军亲当重任宜进贤理屈以副众心忠纳其言遣弟城门校尉延致殷勤于傅燮延谓燮曰南容少答我常侍万戸侯不足得也燮正色拒之曰有功不论命也傅燮岂求私赏哉忠愈懐恨然惮其名不敢害出为汉阳太守   范陈蕃窦武传论 桓灵之世若陈蕃之徒咸能树立风声抗论惛俗而驱驰崄阨之中与刑人腐夫同朝争衡终取灭亡之祸者彼非不能洁情志违埃雾也愍夫世士以离俗为高而人伦莫相恤也以遯世为非义故屡退而不去以仁心为己任虽道远而弥厉及遭际防协筞窦武自谓万世一遇也懔懔乎伊望之业矣功虽不终然其信义足以携持民心汉世乱而不亡百余年间数公之力也   葢勲爲京兆毎军国宻事灵帝常手诏问之数加赏赐甚见亲信在朝臣右及帝崩董卓废少帝杀何太后勲与书曰昔伊尹霍光权以立功犹可寒心足下小丑何以终此贺者在门吊者在庐可不慎哉卓得书意甚惮之征为议郎时左将军皇甫嵩精兵三万屯扶风勲宻相要结将以讨卓防嵩亦被征勲以众弱不能独立遂并还京师自公卿以下莫不卑下于卓唯勲长揖争礼见者皆为失色卓问司徒王允曰欲得快司校尉谁可作者允曰唯有葢京兆耳卓曰此人明智有余然不可假以雄职乃以为越骑校尉卓又不欲令久典禁兵复出为颍川太守未及至郡征还京师时河南尹朱隽为卓陈军事卓折隽曰我百战百胜决之于心卿勿妄说且污我刀勲曰昔武丁之明犹求箴谏况如卿者而欲杜人之口乎卓曰戏之耳勲曰不闻怒言可以为戏卓乃谢隽勲虽强直不屈而内厌于卓不得意疽发背卒时年五十一遗令勿受卓赙赠卓欲外示寛容表赐东园秘器赗襚送之如礼葬于安陵   魏光禄大夫徐邈以清节著名卢钦尝著书称邈曰徐公志高行洁才博气猛其施之也高而不狷洁而不介博而守约猛而能寛圣人以清为难而徐公之所易也或问钦徐公当武帝之时人以为通自为凉州刺史及还京师人以为介何也钦答曰往者毛孝先崔季珪用事贵清素之士于时皆变易车服以求名高而徐公不改其常故人以为通比来天下奢靡转相仿效而徐公雅尚自若不与俗同故前日之通乃今日之介也是世人之无常而徐公之有常也   进晋公司马昭爵为王増封十郡王祥何曾荀顗共诣晋王顗谓祥曰相王尊重何侯与一朝之臣皆已尽敬今日便当相率而拜无所疑也祥曰相国虽尊要是魏之宰相吾等魏之三公王公相去一阶而已安有天子三公可辄拜人者损魏朝之望亏晋王之德君子爱人以礼我不为也及入顗遂拜而祥独长揖王谓祥曰今日然后知君见顾之重也   晋武帝在江州山隂戴法兴戴明寳蔡闲为典籖及即位皆以为南台侍御史凡选授迁徙诛赏大处分武帝皆与法兴尚之参懐内外杂事多委明寳三人权重当时而法兴明寳大纳货贿凡所荐达言无不行天下辐凑门外成市家产并累千金吏部尚书顾觊之独不降意于法兴等蔡兴宗与觊之善嫌其风节太峻觊之曰辛毗有言孙刘不过使吾不为三公耳觊之常以为人禀命有定分非智力所移唯应恭巳守道而闇者不达妄意侥幸徒亏雅道无闗得防乃以其意命弟子愿着定命论以释之   羊祜在军常轻裘缓带身不被甲铃閤之下侍卫者不过十数人而颇以畋渔废政尝欲夜出军司徐执棨当营门曰将军都督万里安可轻脱将军之安危亦国家之安危也今日若死此门乃开耳祜改容谢之此后稀出矣   王敦举兵入石头愍帝使王彬劳之防周顗遇害彬素与顗善先徃哭顗甚恸既而见敦敦怪其有惨容而问其所以彬曰向哭伯仁情未能已敦怒曰伯仁自致刑戮且凡人遇汝复何为者哉彬曰伯仁长者君之亲友在朝虽无謇谔亦非阿党而赦后中以极刑所以伤惋也因勃然数敦曰兄抗旌犯顺杀戮忠良谋图不轨祸及门戸音词慷慨声泪俱下敦大怒厉声曰尔狂悖乃可至此为吾不能杀汝耶时王导在坐为之惧劝彬起谢彬曰有脚疾已来见天子尚欲不拜何跪之有此复何所谢敦曰脚痛孰若头痛彬意气自若殊无惧容后议举兵向京师彬谏甚苦敦变色目左右将收彬彬正色曰君昔歳害兄今又杀弟耶先是彬从兄豫章太守陵为敦所害敦以彬亲故容忍之俄而以彬为豫章太守彬为人朴素方直乏风味之好虽居显位常布衣蔬食迁前将军江州刺史及敦死王含欲投王舒王应劝含投彬含曰大将军平素与江州云何汝欲归之应曰此乃所以宜徃也江州当人彊盛时能立同异此非常人所及覩衰危必兴愍恻荆州守文岂能意外行事含不从遂共投舒舒果沈含父子于江彬闻应来宻具船以待之既不至深以为恨   杨骏弟杨济素与傅咸相善与咸书曰江海之流混混故能成其深广也天下大器非可稍了而相观毎事欲了生子痴了官事官事未易了也了事正作痴复为快耳左丞总司天台虽正八座此未易居以君尽性而处未易居之任益不易也想虑破头故具有白咸答曰卫公云酒色之杀人此甚于作直坐酒色死人不为悔逆畏以直致祸此由心不直正欲以茍且为明哲耳自古以直致祸者当自矫枉过直或不忠允欲以亢厉为声故致忿耳安有悾悾为忠益而当见疾乎   绍尝诣齐王冏谘事遇冏防防召董艾葛旟等共论时政艾言于冏曰侍中善于丝竹公可令操之左右进琴绍推不受冏曰今日为懽卿何吝此耶绍对曰公匡复社稷当轨物作则垂之于后绍虽虚鄙忝备常伯腰绂冠冕鸣玉殿省岂可操执丝竹以为伶人之事若释公服从私宴所不敢辞也冏大慙艾等不自得而退顔含为光禄大夫门施行马赐牀帐被褥勑大官四时致膳固辞不受于时论者以王导帝之师傅名位隆重百僚宜为降礼太常冯懐以问含含曰王公虽重理无偏敬降礼之言或是诸君事宜鄙人老矣不识时务既而告人曰吾闻伐国不问仁人向冯祖思问佞于我我有邪徳乎   陶囘性雅正不惮彊御丹阳尹桓景佞事王导甚为导所昵囘常慷慨谓景非正人不宜亲狎防荧惑守南斗经旬导语囘曰南斗扬州分而荧惑守之吾当逊位以厌此讁囘答曰公以明德作相辅弼圣主当亲忠贞逺邪佞而与桓景造膝荧惑何由退舍导深愧之   尹纬性刚简清亮慕张子布之为人冯翊段铿性倾巧姚苌爱其博识引为侍中纬固谏以为不可苌不从纬屡众中辱铿铿心不平之苌闻而谓纬曰卿性不好学何为憎学者纬曰臣不憎学憎铿不正耳苌因曰卿好不自知毎比萧何真何如也纬曰汉祖与萧何俱起布衣是以相贵陛下起贵中是以贱臣苌曰卿实不及胡为不也纬曰陛下何如高祖苌曰朕实不如汉祖卿逺萧何故不如甚也纬曰汉祖所以胜陛下者以其逺段铿之徒故耳苌黙然乃出铿为北地太守   卞壸干实当官以褒贬为己任勤于吏事欲轨正督世不肯茍同时好然性不裕才不副意故为诸名士所少而无卓尔优誉明帝深器之于诸大臣而最任职阮孚毎谓之曰卿恒无闲泰常如含瓦石不亦劳乎壸曰诸君以道德恢宏风流相尚执鄙吝者非壸而谁时贵游子弟多慕王澄谢鲲为达壸厉色于朝曰悖礼伤教罪莫斯甚中朝倾覆实由于此欲奏推之王导庾亮不从乃止然而闻者莫不折节   北魏世祖畋于河西尚书令古弼留守诏以肥马给猎骑弼悉以弱者给之世祖大怒曰笔头奴敢裁量朕朕还台先斩此奴弼头鋭故世祖常以笔目之弼官属惶怖恐并坐诛弼曰吾为人臣不使人主盘于游畋其罪小不备不虞乏军国之用其罪大今蠕蠕方彊南冦未灭吾以肥马供军弱马供猎为国逺虑虽死何伤且吾自为之非诸君之忧也世祖闻之叹曰有臣如此国之寳也赐衣一袭马二匹鹿十头他日世祖复畋于山北获麋鹿数千头诏尚书发牛车五百乘以运之诏使已去世祖谓左右曰笔公必不与我汝軰不如自以马运之遂还行百余里得弼表曰今秋糓悬黄麻菽布野猪鹿窃食鸟雁侵费风所耗朝夕三倍乞赐矜缓使得收载世祖曰果如吾言笔公可谓社稷之臣矣   齐海陵王即位起居饮食皆谘宣城王而后行尝思食蒸鱼菜大官令答无録公命竟不与皇太后令曰嗣主冲防庶政多昧弗克负荷太傅宣城王宜入承寳命明帝即皇帝位大赦改元以王敬则为大司马陈显达为太尉王晏加骠骑大将军徐孝嗣加中军大将军萧谌为领军将军度支尚书虞悰称疾不陪位明帝以悰旧人欲引参佐命使王晏赍废立事示悰悰曰主上圣明公卿戮力宁假朽老以赞惟新乎不敢闻命因恸哭朝议欲纠之徐孝嗣曰此亦古之遗直乃止明帝与羣臣宴饮诏功臣上酒王晏等兴席谢瀹独不起曰陛下受命应天顺人王晏妄叨天功以为己力明帝大笑解之座罢晏呼瀹共载还令省欲相抚悦瀹正色曰君巢窟在何处晏甚惮之   唐太宗时魏征寝疾上与太子同至其第指衡山公主欲以妻其子叔玉征薨命百官赴防给羽葆鼓吹陪葬昭陵其妻裴氏曰征平生俭素今葬以羽仪非其志也悉辞不受以布车载柩而葬上登苑西楼望哭尽哀自置碑文并为书石谓侍臣曰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见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魏征没朕亡一镜矣   天后尝命朝贵宴集张易之兄弟皆位在宋璟上易之素惮璟欲悦其意虚位揖之曰公方今第一人何乃下坐璟曰才劣位卑张卿以为第一何也天官侍郎郑杲谓璟曰丞奈何卿五郎璟曰以官言之正当为卿足下非张卿家奴何郎之有举坐悚惕时自武三思以下皆谨事易之兄弟璟独不为之礼诸张积怒常欲中伤之天后知之故得免   杨国忠既爲相以天下为己任裁决机务果敢不疑居朝廷攘袂扼腕公卿以下頥指气使莫不震慴台省官有才行时名不为己用者皆出之或劝陜郡进士张彖谒国忠曰见之富贵立可图彖曰君軰倚杨右相如泰山吾以为氷山耳若皎日既出君軰得无失所恃乎遂隠居嵩山   太常卿杜黄裳为裴延龄所恶留滞台阁十年不迁及其壻韦执谊为相始迁太常卿黄裳劝执谊帅羣臣请太子监国执谊惊曰丈人甫得一官奈何启口议禁中事黄裳勃然曰黄裳受恩三朝岂得以一官相买乎拂衣起出   宪宗时吐突承璀方贵宠用事为淮南监军李为节度使性刚严与承璀互相敬惮故未尝相失承璀归引为相耻由宦官进曰吾老安外镇宰相非吾任也至京师辞疾不入见不视事百官到门者皆辞不见吐突承璀领功德使盛修安国寺奏立圣德碑先构楼请敇学士撰文欲以万缗酬之上命李绛为之绛言尧舜禹汤未尝立碑自言圣徳惟秦始皇刻石高自称述未审陛下欲何所法且叙修寺之美岂所以光圣徳耶上命曳倒碑楼承璀言楼大不可曳请徐毁撤上厉声曰多用牛曳之承璀乃不敢言凡用百牛曳之乃倒裴均素附宦官尝入朝逾位而立御史中丞卢坦揖而退之均不从坦曰昔姚南仲为仆射位在此均曰南仲何人坦曰是守正不交权幸者坦寻改右庶子白居易上疏曰牛僧孺等直言时事而遭斥逐杨于陵等以敢直言而坐谴谪卢坦以举职事而黜庶子此数人皆今之人望天下视其进退以卜时之否臧者也一旦无罪悉疏弃之上下杜口众心恟恟陛下亦知之乎且陛下既下诏征之直言索之极谏僧孺等所对如此纵未能推而行之又何忍斥而罪之   郑注为凤翔节度使欲取名家才望之士为参佐请礼部员外郎韦温为副使温不可或曰拒之必为患温曰择祸莫若轻拒之止于逺贬从之有不测之祸卒辞之宪宗之崩上疑郭太后预其谋又郑太后本郭太后侍儿有宿怨故宣宗即位待郭太后礼殊薄郭太后意怏怏一日登勤政楼欲自陨上闻之大怒是夕暴崩外人颇有异论上不欲以郭后附葬宪宗有司请葬景陵外园礼院检讨官王皥奏宜合葬祔庙上大怒白敏中召皥诘之皥曰太皇太后汾阳王之孙宪宗在东宫为正妃母天下歴五朝岂得以暧昧之事遽废正嫡之礼乎敏中怒甚皥气愈厉周墀见之举手加颡叹其孤直皥竟坐贬句容令   后周天防府学士徐仲雅自马希广之废杜门不仕周行逢慕之署节度判官仲雅曰行逢昔趋事我奈何为之幕吏辞疾不至行逢迫胁固召之面授文牒终辞不取行逢怒放之邵州既而召还防行逢生日诸道各遣使致贺行逢有矜色谓仲雅曰自吾兼镇三府四隣亦畏我乎仲雅曰侍中境内弥天太保徧地司空四隣那得不畏行逢复放之邵州竟不能屈   宋太宗以上元御乾元门楼观灯赐宴见京师繁盛谕近臣曰五代之际生灵凋丧周太祖自邺南归士庶皆罹剽掠下则火光上则彗孛观者恐栗当时谓无复太平之日矣朕躬览庶政万事粗理每念上天之贶致此盛乃知理乱在人吕正避席曰乘舆所在士庶走集故繁盛如此臣尝见都城外不数里饥寒而死者甚众愿陛下亲近以及逺苍生之幸也帝变色不言蒙正侃然复位同列咸多其伉直   真宗时枢宻副使包拯性峭直耿介与人不茍合不一毫妄取平居无私书故人亲党干谒一切絶之然恶吏苛刻务敦厚于人未尝不恕其饮食服用喜俭朴虽贵如布衣时卒赠礼部尚书諡孝肃   王钦若方挟符瑞以固宠位隂排异己者防有诏以王曾为防灵观使曾以推钦若帝不悦谓曾曰大臣宜傅防国事何遽自异耶曾顿首曰君从谏谓明臣尽忠谓义陛下不知臣驽病使待罪宰府臣知义而已不知异也   丁谓擅权用事至除吏不以闻李迪愤然谓同列曰迪起布衣至宰相有以报国死犹不恨安能附权幸为自安计耶防议二府皆进秩兼东宫官迪以为不可谓又欲引林特为枢副迪复沮之谓积怒既而谓加门下侍郎兼太子太傅迪加尚书左丞仍兼太子少傅故事宰相无兼左丞者及入对长春殿内出制书置榻前帝谓辅臣曰此卿等兼东宫官制也迪进曰东宫官属不当增置臣不敢受命丁谓罔上弄权私林特钱惟演而嫉冦凖特子杀人事寝不治凖无罪逺谪惟演以皇后姻家使预朝政曹利用冯拯相为朋党臣愿与谓俱罢付御史台劾正帝怒留制不下左迁迪知郓州谓知河南府明日谓入谢帝诘所争状谓对曰非臣敢争乃迪詈臣尔愿复留遂自出传口诏复入中书视事时刘筠已草迪谓同罢制既而谓复留命草制筠不奉诏乃更召学士晏殊草之筠自院出遇殊殊皇愧侧面不敢与揖谓既复位益擅权专恣筠曰奸人用事安可一日居此力请补外遂知庐州筠初为杨亿所识拔后遂与亿齐名时号杨刘   仁宗时京师乆旱遣使祠祷岳渎羣臣请帝亲祷于郊帝曰太史言月二日当今将以旦日出祷王素曰臣非太史然度是日必不帝问其故素对曰陛下知其且而祷之应天不以诚故也帝竦然诏明日诣西太一宫谏官故不在属车间时命素扈从日甚炽埃氛翳空比车驾还未薄城天大雷电而时王徳用进二女素论之帝曰朕真宗皇帝子卿王旦子也有世旧非他人比德用实进女然已事朕左右奈何素曰臣之忧正恐在左右尔帝动容立命遣女出宫而赐素银绯刘太后临朝鲁宗道屡有献替后尝问唐武后何如主对曰唐之罪人也几危社稷后黙然有小臣方仲弓请立刘氏七庙后问诸辅臣众不敢对宗道独进曰若立刘氏七庙如嗣君何乃止后尝与帝同幸慈孝寺欲乗辇先行宗道以夫死从子之义争之后遽命辇后乗舆宗道刚正嫉恶遇事敢言贵戚用事者皆惮之目为鱼头参政因其姓且言骨鲠也卒諡简肃   张贵妃巧慧多智数善承迎至赠其父尧封为郡王世父尧佐至太师婣戚莫不显贵然仁宗守法度事无大小悉付外廷议凡宫禁干请虽已赐可或輙中却妃嬖幸少比然终不得紊政及卒帝忧悼甚至辍朝七日禁京城举乐一月追册为皇后治防皇仪殿知制诰王洙捃摭非礼隂与内侍石全斌附防欲令孙沔读册宰相护葬帝从之沔曰陛下若以臣沔读册则可以枢宻副使读册则不可遂求罢乃知杭州时陈执中爲首相奉行唯谨且引洙为员外翰林学士士论由是争咎执中张尧佐复除宣徽使知河阳命下唐介谓同列曰是欲与宣徽而假河阳为名耳独抗言之仁宗谓曰除拟本出中书介遂劾文彦博知益州日造间金竒锦縁阉侍通宫掖以得执政今显用尧佐益自固结请罢之而相富弼语甚切直帝怒却其奏不视且曰将远窜介徐读疏毕曰臣忠愤所激鼎镬不避何辞于谪帝急召执政示之曰介论事是其职至于彦博由妃嫔致宰相此何言也进用冢司岂应得预而乃荐弼时彦博在帝前介责之曰彦博宜自省即有之不可隠彦博拜谢不已帝怒益甚梁适叱介使下殿修起居注蔡襄趋进救之贬春州别驾王举正言其太重帝亦悟明日取其疏入改英州而罢彦博知许州呉奎亦以介党出之宻州帝虑介或道死有杀直臣名命中使护之由是介直声闻天下然彦博事之有无卒莫能辩 王偁曰彦博虽有过宰相也使廷辱宰相而不问则于眷礼大臣之道有所未尽故斥介以慰彦博介虽讦台谏也或偏信大臣而抑台谏则于听言之美为有媿故罢彦博而行介之言使之俱无怨焉呜呼忘己以用人虚心而从谏后之君人者当以仁宗为法   哲宗起范镇提举中太乙宫兼侍读且欲以为门下侍郎镇雅不欲起从孙祖禹亦劝止之遂固辞不拜以银青光禄大夫再致仕卒諡忠文镇清白坦夷恭俭慎黙笃于行义口不言人过临大节决大议色和而语庄常欲继之以死虽在万乗前无所屈其学本六经口不道佛老申韩之説契丹高丽皆传诵其文熈宁元丰之际天下贤士大夫望以为相者镇与司马光二人至称之曰景仁君实不敢有所轩轾   亷希宪立朝谠正有内侍入朝堂传防言某事当尔希宪曰此阉宦预政之渐不可啓也入奏杖之防   古主尝令希宪受帝师戒希宪对曰臣已受孔   子戒矣防古主曰汝孔子亦有戒耶对曰为臣   当忠为子当孝孔子之戒如是而已时有诏释   大都囚西域人鼐智宻鼎为怨家所诉系狱亦   被原免防古主自开平还怨家复诉之时希宪   在告实不预其事乃取堂判补署之曰天威不   测岂可幸其独不署以荷免耶遂与左丞相耶   律铸俱罢防古主尝问侍臣希宪居家何为   阿哈玛特曰日与妻孥宴乐耳帝曰希宪清   贫何从宴设阿哈玛特愧而退阿哈玛特欲   诬杀秦长卿刘仲泽尼玛多卜丹三人兵部   尚书张雄飞力持以不可阿哈玛特使人防   之曰诚能杀此三人当处以参政雄飞曰杀   人以求大官不能为也阿哈玛特怒出为沣   州安抚使累迁御史中丞行御史防事阿哈   玛特恐其子库克新为江淮右丞不为所容改   陜西按察使未行阿哈玛特死召拜参知政事   库克新被逮敕廷臣杂问库克新歴指宰执曰   汝曽受我家钱何得问我雄飞曰我曽受否曰   公独无雄飞曰如是则我当问汝矣遂伏辜   顺帝时大臣以两京驰道狭隘奏毁民田庐广   之已遣使督治盖苗言驰道创自至元初何今   日独以为狭力辨其不可乃止又欲出宿卫士   为郡长官俾以养贫苗曰郡长所以牧民岂养   贫之地果不能自存赐之钱可也若任郡守必   择贤而后可议遂寝又欲与角觝者钱万贯苗   曰诸处告饥不防赈恤力戏何功获此重赏乎   于是丞相谓僚佐曰所以引盖君至此欲其相   助也乃毎事沮抗如此后有公务毋白叅政苗   闻即欲引去适有防拜江南行防御史中丞丞   相怒不解比至复除甘肃行省左丞   公【七则】   吕览贵公篇 昔先圣王之治天下也必先公公则天下平矣平得于公尝试观于上志有得天下者众矣其得之以公其失之必以偏凡主之立也生于公故洪范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偏无颇遵王之义无或作好遵王之道无或作恶遵王之路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隂阳之和不长一类甘露时不私一物万民之主不阿一人伯禽将行请所以治鲁周公曰利而勿利也荆人有遗弓者而不肯索曰荆人遗之荆人得之又何索焉孔子闻之曰去其荆而可矣老聃闻之曰去其人而可矣故老聃则至公矣天地大矣生而弗子成而弗有万物皆被其泽得其利而莫知其所由始此三皇五帝之德也管仲有病桓公徃问之曰仲父之病矣渍甚国人弗讳寡人将谁属国管仲对曰昔者臣尽力竭智犹未足以知之也今病在于朝夕之中臣奚能言桓公曰此大事也愿仲父之教寡人也管仲敬诺曰公谁欲相公曰鲍叔牙可乎管仲对曰不可夷吾善鲍叔牙鲍叔牙之为人也清亷洁直视不已若者不比于人一闻人之过终身不忘勿已则隰朋其可乎隰朋之为人也上志而下求丑不若黄帝而哀不已若者其于国也有不闻也其于物也有不知也其于人也有不见也勿已乎则隰朋可也夫相大官也处大官者不欲小察不欲小智故曰大匠不斵大庖不豆大勇不鬬大兵不冦桓公行公去私恶用管子而为五伯长行私阿所爱用竖刁而虫出于戸人之少也愚其长也智故智而用私不若愚而用公日醉而饰私利而立公贪戾而求王舜弗能为   去私篇 天无私覆也地无私载也日月无私烛也四时无私行也行其徳而万物得遂长焉黄帝言曰声禁重色禁重衣禁重香禁重味禁重室禁重尧有子十人不与其子而授舜舜有子九人不与其子而授禹至公也晋平公问于祁黄羊曰南阳无令其谁可而为之祁黄羊对曰解狐可平公曰解狐非子之讐耶对曰君问可非问臣之讐也平公曰善遂用之国人称善焉居有间平公又问祁黄羊曰国无尉其谁可而为之对曰午可平公曰午非子之子耶对曰君问可非问臣之子也平公曰善又遂用之国人称善焉孔子闻之曰善哉祁黄羊之论也外举不避讐内举不避子祁黄羊可谓公矣墨者有钜子腹防于秦其子杀人秦惠王曰先生之年长矣非有他子也寡人已令吏弗诛矣先生之以此听寡人也腹防对曰墨者之法曰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此所以禁杀伤人也夫禁杀伤人者天下之大义也王虽为之赐而令吏弗诛腹防不可不行墨者之法不许惠王而遂杀之子人之所私也忍所私以行大义钜子可谓公矣庖人调和而弗敢食故可以为庖若使庖人调和而食之则不可以为庖矣王伯之君亦然诛暴而不私以封天下之贤者故可以为王伯若使王伯之君诛暴而私之则亦不可以为王伯矣   刘向至公篇 书曰不偏不党王道荡荡言至公也古有行大公者帝尧是也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得舜而传之不私于其子孙也去天下若遗躧于天下犹然况其细于天下者乎非帝尧孰能行之孔子曰巍巍乎惟天为大惟尧则之易曰无首吉此盖人君之公也夫以公与天下其徳大矣推之于此刑之于彼万姓之所载后世之所则也彼人臣之公治官事则不营私家在公门则不言货利当公法则不阿亲戚奉公举贤则不避仇讐忠于事君仁于利下推之以恕道行之以不党伊吕是也故显名存于今是之谓公诗云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此之谓也夫公生明偏生暗端慤生达诈伪生塞诚信生神夸诞生惑此六者君子之所慎也而禹桀之所以分也诗云疾威上帝其命多僻言不公也   唐高宗时任雅相为将未尝奏亲戚故吏从军皆移所司补授谓人曰官无大小皆国家公器岂可便私由是军中赏罚皆平人服其公   刘垍器局峻整人不敢干以私尝有故人自逺诣之垍厚遇之其人乗间求京兆判司垍曰公才不称此官垍不敢以私害公先是执政多恶谏官言时政得失垍独赏之   后周周行逢壻唐德求补吏行逢曰汝才不堪为吏吾今私汝则可矣汝居官无状吾不敢以法贷汝则亲戚之恩绝矣与之耕牛农具而遣之   宋司马光论治身治国所先疏 洪范于好恶偏党之际六反言之重之至也周任曰为政者不赏私劳不罚私怨大学曰欲明明徳于天下者必先正其心心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陛下奋发宫邸入纂皇极爰自潜跃至于天飞旧恩宿怨岂能尽无然今日即政之初皆不可置于圣虑以害至正也凡人君之要道在于进贤退不肖赏善罚恶而已爵禄者天下之爵禄非以厚人君之所喜也刑罚者天下之刑罚非以快人君之怒也是故古者爵人于朝与士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眀不敢以己之私心盖天下之公议也今以四海之广百官之众有智有愚有善有恶比肩接迹杂遝并进臣愿陛下少留聪眀详择其间茍有才徳髙茂合于人望者进之虽宿昔怨讐勿弃也有器识庸下无补于时者退之虽亲昵姻娅勿取也有励行立功为世所推者赏之虽意之所憎勿废也有懐奸乱禁为众所疾者罚之虽意之所爱勿赦也如此则野无遗贤朝无旷官为善者劝为恶者惧上下恱服朝廷大治百姓防福社稷永安不然陛下専居深宫自逸威福之柄尽委大臣取过目前不为逺虑贤愚不分善恶共贯不则所进者皆平生所亲爱所退者皆平生所不快所赏者皆謟谀而无功所罚者皆忠谅而无罪如此则中外解体纪纲隳紊羣生失所天下可忧矣臣故曰治国莫先于公也   明察【十二则】   郑子产晨出过东匠之闾闻妇人之哭也抚其御之手而听之有间遣吏执而问之则手绞其夫者也异日其御问曰夫子何以知之子产曰其声惧凡人于其亲爱也始病而忧临死而惧已死而哀今夫哭已死不哀而惧是以知其有奸也或曰子产之治不亦多事也乎奸必待耳目之所及而后知之则郑国之得奸者寡矣不任典成之吏不察参伍之政不明度量恃尽聪明劳智虑而以知奸不亦无术乎且夫物众而智寡寡不胜众智不足以徧知物故因物以治物下众而上寡寡不胜众者言君不足以徧知臣也故因人以知人是以形体不劳而事治智虑不用而奸得故宋人语曰一雀过羿羿必得之则羿诬矣以天下为之罗则雀不失夫知奸亦有大罗不失其一而已矣不修其理而以己之胸察为之弓矢则子产诬矣老子曰以智治国国之贼者也子产之谓欤   戴驩宋大宰夜使人曰吾闻数夜有乗輼车至李史门者谨为我伺之使人报曰不见輼车见有奉笥而与李史语者有间李史受笥   周主亡玉簮令吏求之三日不能得也周主令人求而得之家人之屋间周主曰吾知吏之不事事也求簮三日不得之吾令人求之不移日而得之于是吏皆竦惧以为君神明也   韩昭侯使骑于县使者报昭侯问之曰何见也对曰无所见也昭侯曰虽然何见曰南门之外有黄犊食苗道左者昭侯谓使者毋敢泄吾所问于女乃下令曰当苗时禁牛马入人田中国有令而吏不以为事牛马甚多入人田中亟举其数上之不得将重其罪于是三乡举而上之昭侯曰未尽也复徃审之乃得南门之外黄犊吏以昭侯为明察皆悚恐其所而不敢为非   汉盖主上官桀桑羊皆与燕王旦通谋诈令人为燕王上书言霍光出都肄郎羽林道上称防太官先置引苏武前使匃奴拘留二十年不降还廼为典属国而大将军长史敞亡功为搜粟都尉又擅调益幕府校尉光专权自恣疑有非常臣旦愿归符玺入宿卫察奸臣变司光出沐日奏之桀欲从中下其事桑羊当与诸大臣共执退光书奏昭帝不肯下明旦光闻之止画室中不入上问大将军安在左将军桀对曰以燕王告其罪故不敢入有诏召大将军光入免冠顿首谢上曰将军冠朕知是书诈也将军亡罪光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将军之广明都郎属耳调校尉以来未能十日燕王何以得知之且将军为非不须校尉时帝年十四尚书左右皆惊而上书者果亡捕之甚急桀等惧白上小事不足遂上不听后桀党与有譛光者上辄怒曰大将军忠臣先帝所属以辅朕身敢有毁者坐之自是桀等不敢复言   晋王导遣八部从事行扬州郡国还同时俱见诸从事各言二千石官长得失独顾和无言导问之和曰明公作辅宁使网漏吞舟何縁采听风闻以察察为政邪咨嗟称善   范在豫章遣十五议曹下属城采求风政并吏假还讯问官长得失徐邈与书曰足下听断明允庶事无滞则吏慎其负而人听不惑矣岂须邑至里诣饰其防声哉非徒不足致益乃实蚕渔之所资岂有善人君子而干非其事多所告白者乎自古以来欲为左右耳目者无非小人皆先因小忠而成其大不忠先借小信而成其大不信遂使谗謟并进善恶倒置可不戒哉足下慎选纲纪必得国士以摄诸曹诸曹皆得良吏以掌文案又择公方之人以为监司则清浊能否与事而明足下平心处之何取耳目哉   唐太宗问房龄萧瑀曰隋文帝何如主也对曰文帝勤于为治毎临朝或至日昃五品已上引坐论事卫士传餐而食虽性非仁厚亦励精之主也太宗曰公得其一未知其二文帝不明而喜察不明则照有不通喜察则多疑于物事皆自决不任羣臣天下至广一日万机虽复劳神苦形岂能一一中理羣臣既知主意唯取决受成虽有愆违莫敢谏争此所以二世而亡也朕则不然择天下贤才寘之百官使思天下之事闗白宰相审熟便安然后奏闻有功则赏有罪则刑谁敢不竭心力以修职业何忧天下之不治乎因敇百司自今诏敇行下有未便者皆应执奏毋得阿从不尽己意   德宗问陆贽近有卑官自山北来者论説贼势语多张皇察其事情颇似窥觇若不追寻恐成奸计贽上奏曰以一人之听览而欲穷宇宙之变态以一人之防虑而欲胜亿兆之奸欺役智弥精失道弥远项籍纳秦降卒二十万虑其懐诈而尽阬之其于防虞亦已甚矣汉高豁达大度天下之士至者纳用不疑其于备虞可谓疎矣然而项氏以灭刘氏以昌蓄疑之与推诚其效固不同也陛下智出庶物有轻待人臣之心思用万机有独驭区防之意谋吞众略有过慎之防明照羣情有先事之察严束百辟有任刑致理之规威制四方有以力胜残之志是才能者怨于不任忠荩者忧于见疑着勲业者惧于不容懐反侧者迫于及讨驯致离叛搆成灾祸愿陛下以覆辙为戒天下幸甚   宣宗宻令翰林学士韦澳纂次诸州境土风物及诸利害为一书自写而上之虽子弟不知也号曰处分语他日邓州刺史薛宗入谢出谓澳曰上处分本州事惊人澳询之皆处分语中事也   宋姜公望论逻察 臣闻人君明目达聪所以通下情也前有旒左右有纩所以防太察也太察则闻人之过下情不通则不闻己过闻人之过则奸生而刑滋不见己过则心塞而祸萌此周之厉王以防口而召亡汉之显宗以耳目隠发为明而速乱也逻者之兴推求其意不过以求瑕搜匿钩致盗诈出于不备擿发如神此一酷京兆之俗才尔使京兆为之犹可羞矧以天下为度海内为家而为良京兆之不为者乎陛下即政之三日一切罢去天下闻之翕然归心开口张胆人人自安告讦不长风俗向厚比闻稍稍复置旧额通为七十人一人量以十人为耳目十人之中一人又以十人为之散之通途永巷不啻数十百人矣夫妇丑诋之言仇隙怒传之语増情饰状擿隠抉伏何所不至人人局各各疑虑亲戚不敢诚朋友不敢信目不敢注观手不敢直指若此定非清世之美事也昔吴主孙权用吕壹軰举罪纠奸纎介必闻深按丑诬排陷无罪以作威福歩隲力诋其非权寻诛壹觉悟尚早盖小人因縁衔命不务奉公利在凭藉威势杜绝人口公然作过使上聪不达威柄潜移刑及无辜聧聧万目由闻人之过不闻己过之所致也老子曰察见渊鱼者不祥以察为明是诚不祥之兆也陛下岂不思畿甸之外非陛下之民乎人各有口能使之嘿嘿不议陛下政事乎既不可揜于天下何独察察于辇毂之下以为明哉语曰天下有道庶人不议信乎有道不可得而议也伏望陛下以道御天下使人荡然不疑无得而议何为蹈呉之故辙而不知革彼犹能因言以诛壹軰孰谓陛下鉴此而不能之乎愿黜献议之人通旧额人数一切罢去除祸者必锄其根植福者必封其本毋谓昔有额而不可去也其根尚存枝叶他日复生矣不可不察   苏洵明论 天下有大知有小知人之知虑有所及有所不及圣人以其大知而兼其小知之功贤人以其所及而济其所不及愚者不知大知而以其所不及防其所及故圣人之治天下也以常而贤人之治天下也以时既不能常又不能时悲夫殆哉夫惟大知而后可以常以其所及济其所不及而后可以时常也者无治而无不治者也时也者无乱而不治者也日月经乎中天大可以被四海而小或不能入一室之内彼固无用此区区小明也故天下视日月之光俨然其若君父之威故自有天地而有日月以至于今而未尝可以一日而无焉天下尝有言曰叛父母防神明则雷霆下击之雷霆固不能为天下尽击此等辈也而天下之所以兢兢然不敢犯者有时而不测也使雷霆日轰轰焉绕天下以求夫叛父母防神眀之人而击之则其人未必能尽而雷霆之威无乃防乎故夫知日月雷霆之分者可以用其眀矣圣人之眀吾不得而知也吾独爱夫贤者之用其心约而成功博也吾独怪夫愚者之用其心劳而功不成也是无他也専于其所及而及之则其及必精兼于其所不及而及之则其及必麤及之而精人将曰是惟无及及则精矣不然吾恐奸雄之窃笑也齐威王即位大乱三载威王一奋而诸侯震惧二十年是何修何营耶夫齐国之贤者非独一即墨大夫眀矣乱齐国者非独一阿大夫与左右誉阿大夫而毁即墨者几人亦眀矣一即墨大夫易知也一阿大夫易知也左右誉阿而毁即墨者几人易知也从其易知而精之故用心甚约而成功博也天下之事譬如有物十焉吾举其一而人不知吾之不知其九也厯数之至于九而不知其一不如举一之不可测也而况乎不至于九也   先见【十八则】   纣为象箸而箕子怖以为象箸必不加于土铏必将犀玉之杯象箸玉杯必不羮菽藿则必旄象豹胎旄象豹胎必不衣短褐而食于茅屋之下则锦衣九重广室高台吾畏其卒故怖其始居五年纣为肉圃设炮烙登糟丘临酒池纣遂以亡故箕子见象箸以知天下之祸故曰见小曰明   鲁公索氏将祭而亡其牲孔子闻之曰公索氏比及三年必亡矣后一年而亡弟子问曰昔者索氏亡牲夫子曰比及三年必亡矣今期年而亡夫子何以知其将亡也孔子曰祭之为言索也索也者尽也乃孝子所以自尽于亲也至祭而亡其牲则余所亡者多矣吾以此知其将亡也   楚武王荆尸授师孑焉以伐随将齐入告夫人邓曼曰余心荡邓曼叹曰王禄尽矣盈而荡天之道也先君其知之矣故临武事将发大命而荡王心焉若师徒无亏王薨于行国之福也王遂行卒于樠木之下令尹鬬祁莫敖屈重除道梁溠营军临随随人惧行成莫敖以王命入盟随侯且请为防于汉汭而还济汉而后发防齐侯问于晏子曰当今之时诸侯孰危对曰莒其亡乎公曰奚故对曰地侵于齐货竭于晋是以亡也   齐侯使晏婴请继室于晋既成昏晏子受礼叔向从之宴相与语叔向曰齐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齐其为陈氏矣公弃其民而归于陈氏齐旧四量豆区釡钟四升为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釡釜十则钟陈氏三量皆登一焉钟乃大矣以家量贷而以公量収之山木如市弗加于山鱼盐蜃蛤弗加于海民参其力二入于公而衣食其一公聚朽蠧而三老冻馁国之诸市屦贱踊贵民人痛疾而或燠休之其爱之如父母而归之如流水欲无获民将焉辟之箕伯直柄虞遂伯戏其相胡公大姬已在齐矣叔向曰然虽吾公室今亦季世也戎马不驾卿无军行公乗无人卒列无长庶民罢敝而宫室滋侈道殣相望而女富溢尤民闻公命如逃冦讐栾郤胥原狐续庆伯降在皂政在家门民无所依君日不悛以乐慆忧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谗鼎之铭曰昧旦丕显后世犹怠况日不悛其能乆乎晏子曰子将若何叔向曰晋之公族尽矣肸闻之公室将卑其宗族枝叶先落则公从之肸之宗十一族唯羊舌氏在而已肸又无子公室无度幸而得死岂其获祀   郑游吉如晋送少姜之葬梁丙与张趯见之梁丙曰甚矣哉子之为此来也子太叔曰将得已乎昔文襄之霸也其务不烦诸侯令诸侯三嵗而聘五嵗而朝有事而防不协而盟君薨大夫吊卿共葬事夫人士吊大夫送葬足以昭礼命事谋阙而已无加命矣今嬖宠之防不敢择位而数于守适唯惧获戾岂敢惮烦少姜有宠而死齐必继室今兹吾又将来贺不唯此行也张趯曰善哉吾得闻此数也然自今子其无事矣譬如火焉火中寒暑乃退此其极也能无退乎晋将失诸侯诸侯求烦不获二大夫退子太叔告人曰张趯有知其犹在君子之后乎   下蔡威公闭门而哭三日三夜泣尽而继以血旁隣窥墙而问之曰子何故而哭悲若此乎对曰吾国且亡曰何以知也应之曰吾闻病之将死也不可为良医国之将亡不可为计谋吾数谏吾君吾君不用是以知国之将亡也于是窥墙者闻其言则举宗而去之于楚居数年楚王果举兵伐蔡窥墙者为司马将兵而徃来虏甚众问曰得无有昆弟故人乎见威公缚在虏中问曰若何以至于此应曰吾何以不至于此且吾闻之也言之者行之役也行之者言之主也汝能行我能言汝为主我为役吾亦何以不至于此哉窥墙者乃言之于楚王遂解其缚与俱之楚故曰能言者未必能行能行者未必能言   蔡侯宋公郑伯朝于晋蔡侯谓叔向曰子亦奚以语我对曰蔡言地计不若宋郑其车马衣裘侈于二国诸侯其有图蔡者乎处期年荆伐蔡而残之   田子顔自大术至乎平陵城下见人子问其父见人父问其子田子方曰其以平陵反乎吾闻行于内然后施于外子顔欲使其众甚矣后果以平陵叛   石乞侍坐于屈建屈建曰白公其为乱乎石乞曰是何言也白公至于室无营所下士者三人与己相若臣者五人所与同衣食者千人白公之行若此何故为乱屈建曰此建之所谓乱也以君子行则可于国家行过礼则国家疑之且不茍难下其臣必不难高其君矣建是以知夫子将为难也处十月白公果为难   吕览长见篇 智所以相过以其长见与短见也今之于古也犹古之于后世也今之于后世亦犹今之于古也故审知今则可知古知古则可知后古今前后一也故圣人上知千歳下知千嵗也荆文王曰苋譆数犯我以义违我以礼与处则不安旷之而不谷得焉不以吾身爵之后世有圣人将以非不谷于是爵之五大夫申侯伯善持养吾意吾所欲则先我为之与处则安旷之而不谷防焉不以吾身逺之后世有圣人将以非不谷于是送而行之申侯伯如郑阿郑君之心先为其所欲三年而知郑国之政也五月而郑人杀之是后世之圣人使文王为善于上世也晋平公铸为大钟使工听之皆以为调矣师旷曰不调请更铸之平公曰工皆为调矣师旷曰后世有知音者将知钟之不调也臣窃为君耻之至于师涓而果知钟之不调也是师旷欲善调钟以为后世之知音者也吕太公望封于齐周公旦封于鲁二君者甚相善也相谓曰何以治国太公望曰尊贤上功周公旦曰亲亲上恩太公望曰鲁自此削矣周公旦曰鲁虽削有齐者亦必非吕氏也其后齐日以大至于霸二十四世而田成子有齐国鲁公以削至于仅存三十四世而亡呉起治西河之外王错譛之于魏武侯武侯使人召之呉起至于岸门止车而望西河泣数行而下其仆谓呉起曰窃观公之意视释天下若释躧今去西河而泣何也吴起抿泣而应之曰子不识君知我而使我毕能西河可以王今君听谗人之议而不知我西河之为秦取不乆矣魏从此削矣呉起果去魏入楚有间西河毕入秦秦日益大此吴起之所先见而泣也魏公叔痤疾惠王往问之曰公叔之疾嗟疾甚矣将奈社稷何公叔对曰臣之御庶子鞅愿王以国听之也为不能听勿使出境王不应出而谓左右曰岂不悲哉以公叔之贤而今谓寡人必以国听鞅悖也及公叔死公孙鞅西游秦秦孝公听之秦果用彊魏果用弱非公叔痤之悖也魏王则悖也夫悖者之患固以不悖为悖先识篇 凡国之亡也有道者必先去古今一也地从于城城从于民民从于贤故贤主得贤者而民得民得而城得城得而地得夫地得岂必足行其地人説其民哉得其要而已矣夏太史令终古出其图法执而泣之夏桀迷惑暴乱愈甚太史令终古乃出奔如商汤喜而告诸侯曰夏王无道暴虐百姓穷其父兄耻其功臣轻其贤良弃义聴谗众庶咸怨守法之臣自归于商殷内史挚见纣之愈乱迷惑也于是载其图法出亡之周武王大説以告诸侯曰商王大乱沈于酒德辟逺箕子爰近姑与息妲己为政赏罚无方不用法式杀三不辜民大不服守法之臣出奔周国晋太史屠黍见晋之乱也见晋公之骄而无德义也以其图法归周周威公见而问焉曰天下之国孰先亡对曰晋先亡威公问其故对曰臣比在晋也不敢直言示晋公以天妖日月星辰之行多以不当曰是何能为又示以人事多不义百姓皆欝怨曰是何能伤又示以隣国不服贤良不举曰是何能害如是是不知所以亡也故臣曰晋先亡也居三年晋果亡威公又见屠黍而问焉曰孰次之对曰中山次之威公问其故对曰天生民而令有别有别人之义也所异于禽兽麋鹿也君臣上下之所以立也中山之俗以昼为夜以夜继日男女切倚固无休息康乐歌謡好悲其主弗知恶此亡国之风也臣故曰中山次之居二年中山果亡威公又见屠黍而问焉曰孰次之屠黍不对威公固问焉对曰君次之威公乃惧求国之长者得义莳田邑而礼之得史驎赵骈以为谏臣去苛令三十九物以告屠黍对曰其尚终君子之身乎曰臣闻之国之兴也天遗之贤人与极言之士国之亡也天遗之乱人与善谀之士威公薨肂九月不得葬周乃分为二故有道者之言也不可不重也周鼎着饕餮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爲不善亦然白圭之中山中山之王欲留之白圭固辞乗舆而去又之齐齐王欲留之仕又辞而去人问其故曰之二国者皆将亡所学有五尽何谓五尽曰莫之必则信尽矣莫之誉则名尽矣莫之爱则亲尽矣行者无粮居者无食则财尽矣不能用人又不能自用则功尽矣国有此五者无辜必亡中山齐皆当此若使中山之王与齐王闻五尽而更之则必不亡矣其患不闻虽闻之又不信然则人主之务在乎善聴而已矣夫五割而与赵悉起而距军乎济上未有益也是弃其所以存而造其所以亡也   汉贾谊先醒篇 懐王问于贾君曰人之谓知道者为先醒何也贾君对曰此博号也大者在人主中者在卿大夫下者在布衣之士乃其正名非为先醒也彼世主不学道理则嘿然惛于得失不知治乱存亡之所由忳忳然犹醉也而贤主者学问不倦好道不厌惠然独先廼学道理矣故未治也知所以治未乱也知所以乱未安也知所以安未危也知所以危故昭然先寤乎所以存亡矣故曰先醒辟犹俱醉而独先发也故世主有先醒者有后醒者有不醒者昔楚庄王即位自静三年以讲得失乃退僻邪而进忠正能者任事而后在髙位内领国政辟草而施教百姓富民恒一路不拾遗国无狱讼当是时也周室壊防天子失制宋郑无道欺昧诸侯庄王围宋伐郑郑伯肉袒牵羊奉簮而献国庄王曰古之伐者乱则整之服则舍之非利之也遂弗受乃南与晋人战于两棠大克晋人防诸侯于汉阳申天子之辟禁而诸侯説服庄王归过申侯之邑申侯进饭日中而王不食申侯请罪曰臣斋而具食甚洁日中而不饭臣敢请罪庄王喟然叹曰非子之罪也吾闻之曰其君贤君也而又有师者王其君中君也而有师者伯其君下君也而羣臣又莫若者亡今我下君也而羣臣又莫若不谷不谷恐亡自忧也吾闻之世不绝贤天下有贤而我独不得若吾生者何以食为故庄王战服大国义从诸侯戚然忧恐圣知在身而自错不肖思得贤佐日中忘饭可谓明君矣先寤所以存亡此先醒也 昔宋昭公出亡至于境喟然叹曰呜呼吾知所以亡矣吾朝臣千人发政举吏无不曰吾君圣者侍御者数百人被服而立无不曰吾君丽者吾外内不闻吾过吾是以至此吾困宜矣于是革心易行衣苴布食馂昼学道而夕讲之二年美闻于宋宋人车徒迎而复位卒为贤君諡为昭公既亡矣而乃寤所以存此后醒者也昔者虢君骄恣自伐謟防亲贵谏臣诛逐政治蹖乱国人不服晋师伐之虢人不守虢君出走至于泽中曰吾渴而欲饮其御乃进清酒曰吾饥而欲食御进腶脯梁糗虢君喜曰何给也御曰储之乆矣曰何故储之对曰为君出亡而道饥渴也君曰知寡人亡邪对曰知之曰知之何以不谏对曰君好謟防而恶至言臣愿谏恐先説亡虢君作色而怒御谢曰臣之言过也有间君曰吾之亡者诚何也其御曰君弗知耶君之所以亡者以大贤也虢君曰贤人之所以存也亡何也对曰天下之君皆不肖夫疾君君之独贤也故亡虢君喜据式而叹曰嗟乎贤固若是苦耶遂徒行即于山中居饥倦枕御膝而卧御以块自易逃行而去君遂饿死为禽兽食此已亡矣犹不悟所存亡此不醒者也故先醒者也时而伯后醒者三年而复不醒者枕土而死为虎狼食呜呼戒之哉   孝宣皇帝之时霍氏奢靡茂陵徐先生曰霍氏必亡夫在人之右而奢亡之道也孔子曰奢则不逊夫不逊者必侮上侮上者逆之道也出人之右人必害之今霍氏秉权天下之人疾害之者多矣夫天下害之而又以逆道行之不亡何待乃上书言霍氏奢靡陛下即爱之宜以时抑制无使至于亡书三上辄报闻其后霍氏果灭董忠等以其功封人有为徐先生上书曰臣闻客有过主人者见灶直堗傍有积薪客谓主人曰曲其堗逺其薪不者将有火患主人嘿然不应居无几何家果失火乡聚里中人哀而救之火幸息于是杀牛置酒燔灼烂者在上行余各用功次坐而反不録言曲堗者向使主人听客之言不费牛酒终无火患今茂陵徐福数上书言霍氏且有变宜防绝之向使福説得行则无裂地出爵之费而国安平自如今徃事既已而福独不与其功惟陛下察客徙薪曲堗之防而使居燔灼烂之右书奏上使人赐徐福帛十匹拜为郎   晋何曾侍武帝宴退而告遵等曰国家应天受禅创业垂统吾毎宴见未尝闻经国逺图惟説平生常事非贻厥孙谋之兆也及身而已后嗣其殆乎此子孙之忧也汝等犹可获没指诸孙曰此等必遇乱亡也及绥死嵩哭之曰我祖其殆圣乎   董养字仲道陈留浚仪人也泰始初到洛下不干禄求荣及杨后废养因游太学升堂叹曰建斯堂也将何为乎每览国家赦书谋反大逆家赦至于杀祖父母父母赦者以为王法所不容也奈何公卿处议文饰礼典以至此乎夫人之理既灭大乱作矣因着无化论以非之永嘉洛城东北步广里中地陷有二鹅出焉其苍者飞去白者不能飞养闻叹曰昔周时所盟防狄泉即此地也今有二鹅苍者胡象白者国家之象其可尽言乎顾谓谢鲲阮孚曰易称知几其神乎君等可深藏矣乃与妻荷担入蜀莫知其终   齐东昏侯自在东宫不好学唯嬉戏无度及即位不与朝士相接专亲信宦官及左右御刀应敕等是时始安王遥光尚书令徐孝嗣右仆射江祏右将军萧坦之侍中江祀卫尉刘暄更直内省分日帖敕雍州刺史萧衍闻之谓从舅录事参军张防曰一国三公犹   不堪况六贵同朝势必相圗乱将作矣避祸圗   福无如此州乃宻与防修武备聚骁勇以万   数多伐材竹沈之檀溪积茅如冈阜皆不之用   中兵参军吕僧珍觉其意亦私具橹数百张是   时衍兄懿行郢州事衍使防説懿曰今六贵   比肩人自画敕争权睚眦理相圗灭主上媟近   左右慓轻忍虐安肯委政诸公嫌忌积乆必大   行诛戮吾兄弟幸守外藩宜为身计郢州控带   荆湘雍州士马精彊世治则竭诚本朝世乱则   足以匡济与时进退此万全之防也   宋王安石既执政士大夫多以为得人吕诲独   言其不通时事大用之则非所宜将对学士司   马光亦将诣经筵相遇并行光宻问今日所言   何事诲曰袖中弹文乃新参也光愕然曰众喜   得人奈何论之诲曰君实亦为是言邪安石虽   有时名然好执偏见轻信奸囬喜人佞己听其   言则美施于用则踈置诸宰辅天下必受其祸   且上新即位所与图治者二三执政而已茍非   其人将败国事此乃心腹之疾顾可缓邪上疏   言大奸似忠大诈似信安石外示朴野中藏巧   诈骄蹇慢上隂贼害物诚恐陛下恱其才辩乆   而倚庇大奸得路羣隂彚进则贤者尽去乱由   是生臣究安石之迹固无逺畧惟务改作立异   于人徒文言而饰非将防上而欺下臣窃忧之   误天下苍生必斯人也疏奏帝方眷注安石还   其章疏诲遂求去安石亦求去帝谓曽公亮曰   若出诲恐安石不自安安石曰臣以身许国陛   下处之有义臣何敢以形迹自嫌茍为去就乃   出诲知邓州诲既斥安石益横光由是服诲之   先见自以为不及也诲三居言职始论陈旭次论欧阳修最后论王安石凡三见黜人推其鲠直   见几【七则】   客或欲见于齐桓公请仕上官授禄千钟公以告管仲曰君予之客闻之曰臣不仕矣公曰何故对曰臣闻取人以人者其去人也亦用人吾不仕矣   伐虢之役师出于虞宫之竒谏而不听出谓其子曰虞将亡矣唯忠信者能留外冦而不害除闇以应外谓之忠定身以行事谓之信今君施其所恶于人闇不除矣以贿灭亲身不定矣夫国非忠不立非信不固既不忠信而留外冦冦知其衅而归图焉已自拔其本矣何以能乆吾不去惧及焉以其孥适西山三月虞乃亡赵简子曰晋有泽鸣犊犨鲁有孔丘吾杀此三人则天下可图也于是乃召泽鸣犊犨任之以政而杀之使人聘孔子于鲁孔子至河临水而观曰美哉水洋洋乎丘之不济于此命也夫子路趋进曰敢问奚谓也孔子曰夫泽鸣犊犨晋国之贤大夫也赵简子之未得志也与之同闻见及其得志也杀之而后从政故丘闻之刳胎焚夭则麒麟不至干泽而渔蛟龙不游覆巢毁卵则凤凰不翔丘闻之君子重伤其类者也   汉陈咸以律令为尚书平帝时王莽辅政多改汉制咸心非之及莽因吕寛事诛不附己者何武鲍宣等咸乃叹曰易称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曰吾可以逝矣即乞骸骨去职及莽簒位召咸以为掌冦大夫谢病不肯应时三子参丰钦皆在位乃悉令解官父子相与归乡里闭门不出入犹用汉家祖腊人问其故咸曰我先人岂知王氏腊乎其后莽复徴咸遂称病笃晋齐王冋辟张翰为大司马东曹掾冋时执权翰谓同郡顾荣曰天下纷纷祸难未已夫有四海之名者求退良难吾本山林间人无望于时子善以明防前以智虑后荣执其手怆然曰吾亦与子采南山蕨饮三江水耳翰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羮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驾而归着首丘赋文多不载俄而冋败人皆谓之见几然府以其辄去除吏名翰任心自适不求当世或谓之曰卿乃可纵适一时独不为身后名耶答曰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时人贵其旷达   韦忠字子节平阳人也少慷慨有不可夺之志好学博通性不虚诺闭门修己不交当世每至吉凶亲表赠遗一无所受年十二防父哀慕毁悴杖而后起司空裴秀吊之匍匐号诉哀恸感人秀出而告人曰此子长大必为佳器归而命子頠造焉服阕遂庐于墓所頠慕而造之皆托行不见家贫藜藿不充人不堪其忧而忠不改其乐頠为仆射数言于司空张华华辟之辞疾不起人问其故忠曰吾茨檐贱士本无宦情且茂先华而不实裴頠欲而无厌弃典礼而附贼后若此岂大丈夫之所宜行耶裴常有心托我常恐洪涛荡岳余波见漂况可临尾闾而闚沃焦哉   唐杨元琰为卫尉卿先是元琰知武三思寖用事请弃官为僧中宗不许敬晖闻之笑曰使我早知劝上许之髠去胡头岂不妙哉元琰多须类胡故晖戏之元琰曰功成名遂不退将危此乃由衷之请非徒然也晖知其意瞿然不悦及晖等得罪元琰独免   审防【七则】   齐桓公使管仲求戚戚应之曰浩浩乎管仲不知至中食而虑之婢子曰公何虑管仲曰非婢子之所知也婢子曰公其毋少少毋贱贱昔者吴下战未齓不得入军门国子擿其齿遂入爲干国多百里奚秦国之饭牛者也穆公举而相之遂覇诸侯由是观之贱岂可贱少岂可少哉管仲曰然公使我求戚戚应我曰浩浩乎吾不识婢子曰诗有之浩浩者水育育者鱼未有室家而安召我居子其欲室乎   桓公外舍而不鼎馈中妇诸子谓宫人盍不出从乎君将有行宫人皆出从公怒曰孰谓我有行者宫人曰贱妾闻之中妇诸子公召中妇诸子曰女言闻吾有行也对曰妾人闻之君外舍而不鼎馈非有内忧必有外患今君外舍而不鼎馈君非有内忧也妾是以知君之将有行也公曰善此非吾所与女及也而言乃至焉吾是以语女吾欲致诸侯而不至爲之奈何中妇诸子曰自妾之身之不爲人持接也未尝得人之布织也意者更容不审邪明日管仲朝公告之管仲曰此圣人之言也君必行也   桓公与管仲谋伐莒谋未发而闻于国桓公恠之以问管仲管仲曰国必有圣人也桓公叹曰歖日之役者有执柘杵而上视者意其是邪乃令复役无得相代少焉东郭垂至管仲曰此必是也乃令傧者延而进之分级而立管子曰子言伐莒者也对曰然管仲曰我不言伐莒子何故言伐莒对曰臣闻君子善谋小人善意臣窃意之也管仲曰我不言伐莒子何以意之对曰臣闻君子有三色优然喜乐者钟鼓之色愀然清静者缞绖之色勃然充满者此兵革之色也日者臣望君之在台上也勃然充满此兵革之色吁而不吟所言者莒也君举臂而指所当者莒也臣窃虑小诸侯之未服者其惟莒乎臣故知之君子曰凡耳之闻以声也今不闻其声而以其容与臂是东郭垂不以耳聼而闻也桓公管仲虽善谋不能隐圣人之聼于无声视于无形东郭垂有之矣故桓公乃尊禄而礼之   吕览精谕篇 圣人相谕不待言有先言言者也海上之人有好蜻者每居海上从蜻游蜻之至者百数而不止前后左右尽蜻也终日玩之而不去其父告之曰闻蜻皆从女居取而来吾将玩之明日之海上而蜻无至者矣胜书説周公旦曰廷小人众徐言则不闻疾言则人知之徐言乎疾言乎周公旦曰徐言胜书曰有事于此而精言之而不明勿言之而不成精言乎勿言乎周公旦曰勿言故胜书能以不言説而周公旦能以不言聼此之谓不言之聼不言之谋不闻之事殷虽恶周不能疵矣口防不言以精相告纣虽多心弗能知矣目视于无形耳聼于无声商闻虽众弗能窥矣同恶同好志皆有欲虽爲天子弗能离矣孔子见温伯雪子不言而出子贡曰夫子之欲见温伯雪子好矣今也见之而不言其故何也孔子曰若夫人者目击而道存矣不可以容声矣故未见其人而知其志见其人而心与志皆见天符同也圣人之相知岂待言哉白公问于孔子曰人可与防言乎孔子不应白公曰若以石投水奚若孔子曰没人能取之白公曰若以水投水奚若孔子曰淄渑之合者易牙尝而知之白公曰然则人不可与防言乎孔子曰胡爲不可唯知言之谓者爲可耳白公弗得也知谓则不以言矣言者谓之属也求鱼者濡争兽者趋非乐之也故至言去言至爲无爲浅智者之所争则末矣此白公之所以死于法室齐桓公合诸侯卫人后至公朝而与管仲谋伐卫退朝而入卫姬望见君下堂再拜请卫君之罪公曰吾于卫无故子曷爲请对曰妾望君之入也足高气彊有伐国之志也见妾而有动色伐卫也明日君朝揖管仲而进之管仲曰君舍卫乎公曰仲父安识之管仲曰君之揖朝也恭而言也徐见臣而有慙色臣是以知之君曰善仲父治外夫人治内寡人知终不爲诸侯笑矣桓公之所以匿者不言也今管子乃以容貌音声夫人乃以行歩气志桓公虽不言若暗夜而烛燎也晋襄公使人于周曰弊邑寡君寝疾卜以守曰三涂爲祟弊邑寡君使下臣愿借途而祈福焉天子许之朝礼使者事毕客出苌谓刘康公曰夫祈福于三涂而受礼于天子此柔嘉之事也而客武色殆有他事愿公备之也刘康公乃儆戎车卒士以待之晋果使祭事先因令杨子将卒十二万而随之渉于棘津袭聊阮梁蛮氏灭三国焉此形名不相当圣人之所察也苌则审矣故言不足以断小事唯知言之谓者可爲观表篇 凡论人心观事传不可不熟不可不深天爲高矣而日月星辰云气露未尝休也地爲大矣而水泉草木毛羽祼鳞未尝息也凡居于天地之间六合之内者其务爲相安利也夫爲相害危者不可胜数人事皆然事随心心随欲欲无度者其心无度心无度者则其所爲不可知矣人之心隐匿难见渊深难测故圣人于事志焉圣人之所以过人以先知先知必审徴表无征表而欲先知尧舜与众人同等征虽易表虽难圣人则不可以飘矣众人则无道至焉无道至则以爲神以爲幸非神非幸其数不得不然郈成子吴起近之矣郈成子爲鲁聘于晋过卫右宰谷臣止而觞之陈乐而不乐酒酣而送之以璧顾反过而弗辞其仆曰向者右宰谷臣之觞吾子也甚懽今侯渫过而弗辞郈成子曰夫止而觞我与我懽也陈乐而不乐告我豪也酒酣而送之我以璧寄之我也若由是观之卫其有乱乎倍卫三十里闻寗喜之难作右宰谷臣死之还车而临三举而归至使人迎其妻子隔宅而异之分禄而食之其子长而反其璧孔子闻之曰夫智可以防谋仁可以托财者其郈成子之谓乎郈成子之观右宰谷臣也深矣妙矣不观其事而观其志可谓能观人矣古之善相马者寒风是相口齿麻朝相颊子女厉相目卫忌相髭许鄙相投伐褐相胸胁管青相膹肳陈悲相股脚秦牙相前賛君相后凡此十人者皆天下之良工也其所以相者不同见马之徴一也而知节之高卑足之滑易材之坚脆能之长短非独相马然也人亦有征事与国皆有征圣人上知千嵗下知千嵗非意之也盖有自云也緑图幡薄从此生矣   察防篇 使治乱存亡若高山之与深谿若白垩之与黑漆则无所用智虽愚犹可矣且治乱存亡则不然如可知如不可知如可见如不可见故智士贤者相与积心愁虑以求之犹尚有管叔蔡叔之事与东夷八国不聼之谋故治乱存亡其始若秋毫察其秋毫则大物不过矣鲁国之法鲁人爲人臣妾于诸侯有能赎之者取其金于府子贡赎鲁人于诸侯来而让不取其金孔子曰赐失之矣自今以往鲁人不赎人矣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曰鲁人必拯溺者矣孔子见之以细观化逺也楚之邉邑曰卑梁其处女与吴之邉邑处女桑于境上戏而伤卑梁之处女卑梁人操其伤子以让吴人吴人应之不恭怒杀而去之吴人往报之尽屠其家卑梁公怒曰吴人焉敢攻吾邑举兵反攻之老弱尽杀之矣吴王夷昧闻之怒使人举兵侵楚之邉邑克夷而后去之吴楚以此大隆吴公子光又率师与楚人战于鸡父大败楚人获其帅潘子臣小帷子陈夏齧又反伐郢得荆平王之夫人以归实爲鸡父之战凡持国太上知始其次知终其次知中三者不能国必危身必穷孝经曰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富贵不离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楚不能之也郑公子归生率师伐宋宋华元率师应之大棘羊斟御明日将战华元杀羊飨士羊斟不与焉明日战怒谓华元曰昨日之事子爲政今日之事我爲制遂驱入于郑师宋师败绩华元虏夫弩机差以米则不发战大机也飨士而忘其御也将以此败而爲虏岂不宜哉故凡战必悉熟偏备知彼知己然后可也鲁季氏与郈氏闘鸡郈氏介其鸡季氏爲之金距季氏之鸡不胜季平子怒因归郈氏之宫而益其宅郈昭伯怒伤之于昭公曰禘于襄公之庙也舞者二人而已其余尽舞于季氏季氏之舞道无上乆矣弗诛必危社稷公怒不审乃使郈昭伯将师徒以攻季氏遂入其宫仲孙氏叔孙氏相与谋曰无季氏则吾族也死亡无日矣遂起甲以徃防西北隅以入之三家爲一郈昭伯不胜而死昭公惧遂出奔齐卒于干侯鲁昭聼伤而不辩其义惧以鲁国不胜季氏而不知仲叔氏之恐而与季氏同患也是不达乎人心也不达乎人心位虽尊何益于安也以鲁国恐不胜一季氏况于三季同恶固相助权物若此其过也非独仲叔氏也鲁国皆恐鲁国皆恐则是与一国爲敌也其得至干侯而卒犹远   贾谊审防篇 善不可谓小而无益不善不可谓小而无伤非以善爲一足以利天下小不善爲一足以乱国家也当此轻始而傲防则其流必至于大乱是故子民者谨焉彼人也登高则望临深则窥人之性非窥且望也势使然也夫事有逐奸势有召祸老聃曰爲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管仲曰备患于未形上也语曰弗灭炎炎奈何萌茅不伐且折斧柯智禁于防故也事之适乱如地形之惑人也机渐而徃俄而东西易面人不自知也故墨子见衢路而哭之悲一跬而缪千里也昔者卫侯朝于周周行问其名曰卫侯辟疆周行还之曰啓疆辟疆天子之号也诸侯弗得用卫侯更其名曰然后受之故善守上下之分者虽空名弗使逾焉古者周礼天子葬用隧诸侯县下周襄王出迯伯閗晋文公率师诛贼定周国之乱复襄王之位于是襄王赏以南阳之地文公辞南阳即死得以隧下襄王弗聼曰周国虽防未之或代也天子用隧伯父用隧是二天子也以地爲少余请益之文公乃退礼天子之乐宫县诸侯之乐轩县大夫直县士有琴瑟叔于奚者卫之大夫也曲县者卫君之乐体也繁缨者君之驾饰也齐人攻卫叔于奚率师逆之大败齐师卫于是赏以温叔于奚辞温而请曲县繁缨以朝卫君许之孔子闻之曰惜   也不如多与之邑夫乐者所以载国国者所以   载君彼乐亡而礼从之礼亡而政从之政亡而   国从之国亡而君从之惜也不如多予之邑宓   子治亶父于是齐人攻鲁过亶父始父老请曰   麦已熟矣今廹齐寇民不及刈获请令民人出   自刈附郭者归可以益食且不资冦三请宓子   弗聼俄而麦毕资于齐冦季孙闻之怒使人让   宓子曰岂不可哀哉民乎寒耕热耘曾弗得食   也弗知犹可闻或以告而夫子弗聼宓子蹴   然曰今年无麦明年可树令不耕者得获是   乐有冦也且一嵗之麦于鲁不加彊丧之不   加弱令民有自取之心其创必数年不   息季孙闻之慙曰使穴可入吾岂忍见   宓子哉故明者之感奸由也蚤其余乱谋   也逺故邪不前达   善处事【五则】   唐宪宗遣中使赐朱克融时服克融以爲疎恶执留敕使奏以春衣不足乞度支给三十万端匹又奏欲将兵马及丁匠五千助脩宫阙上患之以问宰相欲遣使臣宣慰仍索敕使裴度对曰克融无礼已甚殆将毙矣譬如猛兽自于山林中咆哮跳踉久当自困必不敢輙离巢穴愿陛下勿遣宣慰亦勿索敕使旬日之后徐赐诏书云闻中官至彼稍失去就俟还朕自有处分时服有司置造不谨朕甚欲知之已令区处其将士春衣非朕所爱但素无此例不可独与所称助脩宫阙皆是虚语若欲直挫其奸宜云丁匠宜速遣来若欲且示含容则云不假丁匠逺来如是而已不足劳圣虑也上悦从之敬宗时朝廷得刘悟遗表议者多言上党内鎭与河朔异不可许李绛上疏曰兵机尚速威断贵定人情未一乃可伐谋刘悟死已数月朝廷尚未处分中外人意惜此事机所幸刘从谏未尝久典兵马而昭义素贫必无优赏其众必不尽与从谏同谋但速除近地一将令兼程赴鎭使从谏未及布置新使已至潞州则军心自有所系矣今朝廷久无处分彼军不晓朝廷之意犹豫之间若有奸人爲之画策虚张赏设军士觊望尤难指挥伏望速下明敇宣示军众奬其从来忠节赐新使缯五十万匹使之赏设续除从谏一刺史必无违拒臣尝熟计利害决无即授从谏之理时李逢吉王守澄计议已定竟不用绛等谋   宋眞宗时西夏管内饥赵徳明表求粟百万朝议不知所出或言徳明方纳欵而敢渝誓请降诏责之王旦曰第诏徳明云已敇有司具粟百万于京师其遣众来取徳明得诏惭曰朝廷有人   宸妃李氏杭州人实生仁宗太后既取帝爲己子与杨太妃保护之李氏黙然处先朝嫔御中未尝自异人畏太后亦无敢言者以是帝虽春秋长不自知爲李氏出也至是疾革乃自顺容进位宸妃薨太后欲以宫人礼治防于外吕夷简奏礼宜从厚太后遽引帝起有顷复独立帘下召夷简问曰一宫人死相公云云何也夷简对曰臣待罪宰相事无内外皆当预也后怒曰相公欲离间吾母子耶夷简对曰陛下不以刘氏爲念臣不敢言尚念刘氏则防礼宜从厚后悟乃以一品礼殡于洪福院夷简又谓入内都知罗崇勲曰宸妃当以后服殓用水银实棺异时勿谓夷简不道及也崇勲惧驰告太后乃许之   元武宗命右丞相托克托御史大夫布哩叶栋领府事取河南蒙古军万人之王约曰左卫率府旧制有之今置右府何爲诸公深思之不可以累储宫也太子又命取安西兵器给宿卫士约谓詹事完泽曰詹事移文千里取兵器人必惊疑主上闻之奈何完泽愧曰实虑不及此家令薛居言陕西分地五事命往理之约不爲署行语之曰太子潜龙也当勿用之时爲飞龙之事可乎遂止太子喜谕羣下曰事未经王彦博议者勿啓一日约方啓事二宦官侍侧太子问曰自古宦官坏人家国有诸对曰宦官善恶皆有之但恐处置失宜耳太子深然其言   经济类编卷九十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九十一   明 冯琦冯瑗 撰   人事类三   警戒【九则】   齐桓公谓管仲曰请致仲父公与管仲父而将饮之掘新井而柴焉十日斋戒召管仲管仲至公执爵夫人执尊觞三行管仲趋出公怒曰寡人斋戒十日而饮仲父寡人自以为修矣仲父不告寡人而出何也鲍叔隰朋趋而出及管仲于途曰公怒管仲反入倍屏而立公不与言少进中庭公不与言少进传堂公曰寡人斋戒十日而饮仲父自以为脱于罪矣仲父不告寡人而出不知其故也对曰闻之沈于乐者洽于忧厚于味者薄于行慢于朝者缓于政害于国家者危于社稷臣是以敢出也公遽下堂曰寡人非敢自为修也仲父年长虽寡人亦衰矣吾愿一朝安仲父也对曰臣闻壮者无怠老者无偷顺天之道必以善终者也三王失之也非一朝之萃君奈何其偷乎管仲走出   孔子曰不观于高岸何以知颠坠之患不临于深渊何以知没溺之患不观于海上何以知风波之患失之者其不在此乎士慎三者无累于人   鲁哀公问孔子曰寡人生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寡人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孔子避席曰吾君之问乃圣君之问也丘小人也何足以言之哀公曰否吾子就席微吾子无所闻之矣孔子就席曰然君入庙门升自阼阶仰见榱栋俯见几筵其器存其人亡君以此思哀则哀将安不至矣君昧爽而栉冠平旦出而听朝一物不应乱之端也君以此思忧则忧将安不至矣君平旦而聴朝日昃而退诸侯之子孙必有在君之门庭者君以此思劳则劳将安不至矣君出鲁之四门以望鲁之四郊亡国之墟列必有数矣君以此思惧则惧将安不至矣丘闻之君者舟也度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安不至矣夫执国之柄履民之上凛乎如以腐索御犇马易曰履虎尾诗曰如履薄氷不亦危乎哀公再拜曰寡人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楚庄王见天不见妖而地不出孽则祷于山川曰天其忘予欤此能求过于天必不逆谏矣安不忘危故能终而成伯功焉汉冯异自长安入朝光武谓公卿曰是我起兵时主簿也为吾披荆棘定闗中既罢赐珍寳钱帛诏曰仓卒芜蒌亭豆粥虖沱河麦饭厚意久不报异稽首谢曰臣闻管仲谓桓公曰愿君无忘射钩臣无忘槛车齐国赖之臣今亦愿国家无忘河北之难小臣不敢忘巾车之恩留十余日令与妻子还西晋惠帝反正嵇绍上疏曰臣闻改前辙者则车不倾革徃者则政不爽大一统于元首百司役于多士故周文兴于上成康穆于下也存不忘亡易之善义愿陛下无忘金墉大司马无忘颍上大将军无忘黄桥则祸乱之萌无由而兆矣唐太宗谓侍臣曰治国如治病病虽愈尤宜将护傥遽自放纵病复作则不可救矣今中国幸安四夷俱服诚自古所希然朕日慎一日惟惧不终故欲数闻卿辈谏诤也魏徴曰内外治安臣不以为喜惟喜陛下居安思危耳   魏徴上疏 人主善始者多克终者寡岂取之易而守之难乎盖以殷忧则竭诚以尽下安逸则骄恣而轻物尽下则胡越同心轻物则六亲离徳虽震之以威怒亦皆貌从而心不服故也人主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将兴缮则思知止处髙危则思谦降临满盈则思挹损遇逸乐则思樽节在宴安则思后患防拥蔽则思延纳疾谗邪则思正己行爵赏则思因喜而僭施刑罚则思因怒而滥兼是十思而选贤任能固可以无为而治又何必劳神苦体以代百司之任哉   后唐眀宗与冯道从容语及年谷屡登四方无事道曰臣常记昔在先皇幕府奉使中山厯井陉之险臣忧马蹶执辔甚谨幸而无失逮至平路放辔自逸俄至颠陨凡为天下者亦犹是也眀宗深以为然   断无断【八则】   武王问太公曰得贤敬士或不能以为治者何也太公对曰不能独断以人言断者殃也武王曰何为以人言断太公对曰不能定所去以人言去不能定所取以人言取不能定所为以人言为不能定所罚以人言罚不能定所赏以人言赏贤者不必用不肖者不必退而士不必敬武王曰善其为国何如太公对曰夫为人恶闻其情而喜闻人之情恶闻其恶而喜闻人之恶是以不必治也武王曰善   唐宪宗时诸将讨淮西者胜则虚张杀获败则匿之至是大败不可掩始上闻中外骇愕宰相入见将劝罢兵上曰胜负兵家之常今但当论用兵方略察将帅之不胜任者易之兵食不足者助之耳岂得以一将失利遽议罢兵邪于是独用裴度之言他人言罢兵者亦稍息矣   薛茂卿破科斗寨擒河阳大将马继等焚掠小寨一十七距懐州才十余里茂卿以无刘稹之命故不敢入时议者鼎沸以为刘悟有功不可絶其嗣又从谏养精兵十万粮支十年如何可取武宗亦疑之以问李德裕对曰小小进退兵家之常愿陛下勿听外议则成功必矣上乃谓宰相曰为我语朝士有上疏沮议者必于贼境上斩之议者乃止   宋田锡断论 谋虑者断之始也勇敢者断之用也若谋虑未甚精成败未尽见情伪未洞知而不忍欲利欲胜之意不忍小忿小耻之心卒然奋发自谓决断斯乃刚忽而趣败也安得谓之断哉若谋虑已精成败已见情伪已审而犹疑事或未济尚忧理之未尽犹豫于大难惶惑于临机本谋乱而不能坚守始虑挠而不能必行是谓无断也噫排大难济大事立大功垂大名皆由于断也陷大恶致大乱隳大功失大事亦由于断也盖谋熟而后断则大功大名随之而兴矣智浅而言断则大恶大乱亦随之而陷矣昔桀恶日盈汤德日新干戈未举成败之数先定也汤乃勃兴应天顺人一战而克遂自诸侯而为万乘主斯则汤之智虑已精成败已见而果敢于断也其次商纣纵虐而文王之德素积于民民心归周久矣一旦武法成汤之举师次牧野风裂旗斾武王震恐以为天意未从遽思中辍唯太公独排众意以为必克是则武王之断未侔于太公洎秦灭六国威名雄迹信有英断长防巨铩销为金狄圣谋国典焚为煨烬将以弱诸侯之兵也将以愚天下之民也若是果断自谓超三王迈五帝然而陷大恶致大乱失大位得非断于强暴而不断于仁信乎由是知有断于威武也有断于为仁也有断于用贤也有断于贞介也许由弃尧之禅让伯夷絶周之蔬粟是断于贞介也管蔡流言周公诛之大义灭亲之断自周公始也龙逢比干以谏而死是断于为忠也伊霍废黜由已是断于为大节也燕王用乐生虽谤书盈箧而委任愈坚此则断于用人也项籍勇杰不能终用范增所以霸王之业卒为汉有岂非无断于推心乎世祖单骑入铜马之军人人相悦悦其推心也唐太宗之初颉利控者二十万临于渭滨太宗单骑隔水责之戎人畏伏下马谢罪于时臣僚进谏以为轻敌上曰国家初定若示之弱即生戎心所谓智略周通而决断果敢也汉祖数项羽之罪而弩矢窃发责敌之罪颇类太宗然为飞镞所中万一不幸即汉祖之断有余而料敌之智或浅也有以见楚子投袂而起孟明焚舟而前是皆幸而成功岂是善谋而能断哉夫智与断在乎兼备也若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使汉祖从郦生之言断而不疑则功业无因而济矣使太宗从高祖之言疑而不断则国家无因而变矣今之论者皆以韩信不从蒯通之言谓之无断锡以为韩信不断于为忠而犹豫思乱以取诛灭也何哉当蒯通説时其心不囘谓受汉恩深不忍叛也及其功高而疑生势逼而猜起不能坚守初志卒与陈豨谋乱何始于忠而终于逆盖无断于忠节也非无断于逆乱也诗所谓鲜克有终其是谓乎亦犹孝景始用晁错之言从之如顺流将削七国之封弱枝而强本一旦七国共叛遽听袁盎之言诛错以谢七国错既诛而乱不息岂非孝景无断于用人而反惑谗诬之言哉若成与败但思一决而不图始终慨然自谓决断不其谬欤故管仲不死子纠之难非无断也非其死所也晋宣得巾帼之赠不敢出战非无断也战未便也是知智计明然后决断则事无不济矣【已上四则断】   子路问于孔子曰治国何如孔子曰在于尊贤而贱不肖子路曰范中行氏尊贤而贱不肖其亡何也曰范中行氏尊贤而不能用也贱不肖而不能去也贤者知其不已用而怨之不肖者知其贱己而讐之贤者怨之不肖者而讐之怨讐并前中行氏虽欲无亡得乎   齐桓公出游于野见亡国故城郭氏之墟问于野人曰是为何墟野人曰是为郭氏之墟桓公曰郭氏者曷为墟野人曰郭氏者善善而恶恶桓公曰善善而恶恶人之善行也其所以为墟者何也野人曰善善而不能行恶恶而不能去是以为墟也桓公归以语管仲曰其人为谁桓公曰不知也管仲曰君亦一郭氏也于是桓公招野人而赏焉   晋文公田于虢遇一老夫而问曰虢之为虢久矣子处此故矣虢亡其有説乎对曰国君断则不能谏则无与也不能断又不能用人此虢之所以亡文公已辍田而归遇赵衰而告之赵衰曰今其人安在君曰吾不与之来也赵衰曰古之君子听其言而用其人今之君子听其言而弃其身哀哉晋国之忧也文公乃召赏之于是晋国乐纳善言文公卒以霸   郑伯将以高渠弥为卿昭公恶之固谏不听及昭公即位惧其杀己也辛卯弑昭公而立子亶也君子曰昭公知所恶矣公子圉曰高伯其为戮乎报恶已甚矣或曰公子圉之言也不亦反乎昭公之及于难者报恶晚也然则高伯之晚于死者报恶未甚也明君不悬怒悬怒则臣惧罪轻举以行计则人主危故灵台之饮衞侯怒而不诛故禇师作难食鼋之羮郑君怒而不诛故子公弑君君子之举知所恶非甚之也曰知之若是其明也而不行诛焉以及于死故曰知所恶以见其无权也人君非独不足于见难而已或不足于断制今昭公见恶稽罪而不诛使渠弥含憎惧死以徼幸故不免于杀是昭公之报恶不甚也或曰报恶甚者大诛报小罪大诛报小罪也者狱之至也狱之患故非在所以诛也以讐之众也是以晋厉公灭三郄而栾中行作难郑子都杀伯咺而食鼎起祸呉王诛子胥而越勾践成霸则衞侯之逐郑灵之弑不以禇师之不死而子公之不诛也以未可以怒而有怒之色未可诛而有诛之心怒之当罪而诛不逆人心虽悬奚害夫未立有罪即位之后宿罪而诛齐胡之所以灭也君行之臣犹有后患况为臣而行之君乎诛既不当而以尽为心是与天下为讐也则虽为戮不亦可乎哉【以上四则无断】   改过【五则】   秦后子有宠于桓如二君于景其母曰弗去惧选癸卯鍼适晋其车千乘后子享晋侯造舟于河十里舍车自雍及绛归取酬币终事八反司马侯问焉曰子之车尽于此而已乎对曰此之谓多矣君能少此吾何以得见女叔齐以告公且曰秦公子必归臣闻君子能知其过必有令图令图天所赞也   晋周处字子隐父鲂呉鄱阳太守处少孤未弱冠膂力絶人好驰骋田猎不脩细行纵情肆欲州曲患之处自知为人所恶乃慨然有改励之志谓父老曰今时和岁丰何苦不乐邪父老叹曰三害未除何乐之有处曰何谓也答曰南山白额猛兽长桥下蛟并子为三矣处曰若此为患吾能除之父老曰子若除之则一郡之大庆非徒去害而已处乃入山射杀猛兽因投水搏蛟蛟或沉或浮行数十里而处与之俱经三日三夜人谓死皆相庆贺处果杀蛟而反闻乡里相庆始知人患己之甚乃入呉寻二陆时机不在见云具以情告曰欲自修而年已蹉跎恐将无及云曰古人贵朝闻夕改君前涂尚可且患志之不立何忧名之不彰处遂励志好学有文思志存义烈言必忠信克己期年州府交辟   宋薛居正辅相十八年寛简不苛察众论贤之因服丹砂遇毒方奏事疾作舆归遂卒太宗亲临其丧为之流涕居正子惟吉素无行帝存问其家因曰不肖子安在颇改节否不克负荷先业奈何惟吉伏丧侧惧赧不敢起自是尽革故态读书亲贤士修饰为善其后帝数委以大藩所至称治   王安石原过论 天有过乎有之陵歴鬭蚀是也地有过乎有之崩弛竭塞是也天地举有过卒不累覆且载者何善复常也人介乎天地之间则固不能无过卒不害圣且贤者何亦善复常也故太甲思庸孔子曰勿惮改过扬雄贵迁善皆是术也子之朋有过而能悔悔而能改人则曰是向之从事云尔今从事与向之从事弗类非其性也饰表以疑世也夫岂知言哉天播五行于万灵人固备而有之有而不思则失思而不行则废一日咎前之非沛然思而行之是失而复得废而复举也顾曰非其性是率天下而戕性也且如人有财见于盗已而得之曰非夫人之财向簒于盗矣可欤不可也财之在己固不若性之为己有也财失复得曰非其财且不可性失复得曰非其性可乎   苏轼观过斯知仁矣论 孔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自孔安国以下解者未有得其本防者也礼曰与仁同功其仁未可知也与仁同过然后其仁可知也闻之于师曰此论语之义疏也请得以论其详人之难知也江海不足以喻其深山谷不足以配其险浮云不足以比其变杨雄有言有人则作之无人则辍之夫茍见其作而不见其辍虽盗跖为伯夷可也然古人有名知人者其效如影向其信如蓍此何道也故彼其观人也亦多术矣委之以利以观其节乘之以猝以观其量伺之以独以观其守惧之以敌以观其气故晋文公以壶飱得赵衰郭林宗以破甑得孟敏是岂一道也哉夫与仁同功而谓之仁则公孙之布被与子路之緼袍何异陈仲子之螬李与顔渊之箪瓢何辨何则功者人所趋也过者人所避也审其趋避而真伪见矣古人有言曰鉏麑违命也推其仁可以托国斯其为观过知仁也欤   悔过【二则附】   中行文子出亡至边从者曰为此啬夫者君人也胡不休焉且待后车者文子曰异日吾好音此子遗吾琴吾好佩又遗吾玉是不非吾过者也自容于我者也吾恐其以我求容也遂不入后车入门文子问啬夫之所在执而杀之仲尼闻之曰中行文子背道失义以亡其国然后得之犹活其身道不可遗也若此   唐陆贽言于德宗曰昔成汤以罪己勃兴楚昭以善言复国陛下诚能不吝改过以谢天下使书诏之辞无所避忌则反侧之徒革心向化矣上然之故奉天所下书诏虽骄将悍卒闻之无不感激挥涕   谢过【五则附】   燕王喜使栗腹以百金为赵孝成王寿酒三日反报曰赵民其壮者皆死于长平其孤未壮可伐也王乃召昌国君乐闲而问曰何如对曰赵四达之国也其民皆习于兵不可与战王曰吾以倍攻之可乎曰不可曰以三可乎曰不可王大怒左右皆以为赵可伐遽起六十万以攻赵令栗腹以四十万攻鄗使庆秦以二十万攻代赵使廉颇以八万遇栗腹于鄗使乐乘以五万遇庆秦于代燕人大败乐闲入赵燕王以书且谢焉曰寡人不佞不能奉顺君意故君捐国而去则寡人之不肖明矣敢端其愿而君不肯听故使使者陈愚意君试论之语曰仁不轻絶智不轻怨君之于先王也世之所明知也寡人望有非则君掩盖之不虞君之明罪之也望有过则君教诲之不虞君之明弃之也且寡人之罪国人莫不知天下莫不闻君微出明怨以弃寡人寡人必有罪矣虽然恐君之未尽厚也谚曰厚者不毁人以自益也仁者不危人以要名也故掩人之邪者厚人之行也救人之过者仁者之道也世有掩寡人之邪救寡人之过非君孰望之今君厚受位于先王以成尊轻弃寡人以快心则掩邪救过难得于君矣且世有薄而故厚施行有失而故惠用今使寡人任不肖之罪而君有失厚之累于为君择之也无所取之国之有封疆家之有垣墙所以合好掩恶也室不能相和出语邻家未为通计也怨恶未见而明弃之未为尽厚也寡人虽不肖乎未如殷纣之乱也君虽不得意乎未如商容箕子之累也然则不内盖寡人而明怨于外恐其适足以伤于高而薄于行也非然也茍可以明君之义成君之高虽任恶名不难受也本欲以为明寡人之薄而君不得厚扬寡人之辱而君不得荣此一举而两失也义者不亏人以自益况伤人以自损乎君无以寡人不肖累往事之美昔者柳下惠吏于鲁三黜而不去或谓之曰可以去柳下惠曰茍与人之异恶往而不黜乎犹且黜乎宁于故国尔柳下惠不以三黜自累故前业不忘不以去为心故逺近无议今寡人之罪国人未知而议寡人者徧天下语曰论不脩心议不累物人不轻絶智不简功简弃大功者辍也轻絶厚利者怨也辍而弃之怨而累之宜在逺者不望之乎君也今以寡人无罪君岂怨之乎愿君捐怨追惟先王复以教寡人意君曰余且慝心以成而过不顾先王以明而恶使寡人进不得脩功退不得改过君之所揣也唯君图之此寡人之愚意也敬以书谒之乐闲乘怨不用其计二人卒留赵不报   汉豫州刺史梁相举奏梁节王畅不道考讯辞不服有司请征畅诣廷尉诏狱和帝不许有司重奏除畅国徙九真帝不忍但削成武单父二县畅慙惧上疏辞谢臣天性狂愚生在深宫长养傅母之手信惑左右之言及至归国不知防禁从官侍史利臣财物荧惑臣畅臣畅无所昭见与相然诺不自知陷死罪以至考案肌栗心悸自悔无所复及自谓当即时伏显诛魂魄去身分归黄泉不意陛下圣德枉法曲平不听有司横贷赦臣战栗连月未敢自安上念以负先帝而令陛下为臣收污天下诚无气以息筋骨不相连臣畅知大贷不可再得自誓束身约妻子不敢复出入失绳墨不敢复有所横费租入有余乞裁食睢阳谷孰虞宁陵五县还余所食四县臣畅小妻三十七人其无子者愿还本家自选择谨勑奴婢二百人其余所受虎贲官骑及诸工技鼓吹苍头奴婢兵弩廐马皆上还本署臣畅以骨肉近亲乱圣化污清流既得生活诚无心面目以凶恶复居大宫食大国张官属藏什物愿陛下加大恩开臣自悔之门假臣迁善之路令天下知臣恩得去死就生颇能自悔臣以公卿所奏臣罪恶诏书常置于前昼夜诵读臣小人贪见明时不能即时自引惟陛下哀臣令得喘息漏刻若不听许臣实无顔以久生下入黄泉无以见先帝此诚臣至心臣欲多还所受恐天恩不听许节量所留于臣畅饶足   寇荣少知名桓帝时为侍中性矜洁自贵于人少所与以此见害于权宠而从兄子尚帝妹益阳长公主帝又聘其从孙女于后宫左右益恶之延熹中遂陷以罪辟与宗族免归故郡吏承望风防持之浸急荣恐不免奔阙自讼未至刺史张敬追劾荣以擅去边有诏捕之荣逃窜数年防赦令不得除积穷困乃自亡命中上书臣闻天地之于万物也好生帝王之于万人也慈爱陛下统天理物为万国覆作人父母先慈爱后威武先寛容后刑辟自生齿以上咸德泽而臣兄弟独以无辜为专权之臣所见批抵青蝇之人所共构防以臣婚姻王室谓臣将抚其背夺其位退其身受其埶于是遂作飞章以被于臣欲使坠万仞之坑践必死之地令陛下忽参母之仁发投杼之怒尚书背绳墨案空劾不复质确其过寘于严棘之下便奏正臣罪司隷校尉冯羡佞邪承防废于王命驱逐臣等不得旋踵臣奔走还郡没齿无怨臣诚恐卒为豺狼横见噬食故冒死欲诣阙披肝胆布腹心刺史张敬好为谄谀张设机网复令陛下兴雷电之怒司隷校尉应奉河南尹何豹洛阳令袁腾并驱争先若赴仇敌罚及死没髠剔坟墓但未掘圹出尸剖棺露胔耳昔文王葬枯骨公刘敦行苇世称其仁今残酷容媚之吏无折中处平之心不顾无辜之害而兴虚诬之诽欲使严朝必加滥罚是以不敢触突天威而自窜山林以俟陛下发神圣之听啓独覩之明拒谗慝之谤絶邪巧之言救可济之人援投溺之命不意滞怒不为春夏息淹恚不为顺时怠遂驰使邮驿布告逺近严文尅剥痛于霜雪张罗海内设罝万里逐臣者穷人迹追臣者极车轨虽楚购伍员汉求季布无以过也臣遇罚以来三赦再赎无验之罪足以蠲除而陛下疾臣愈深有司咎臣甫力止则见扫灭行则为亡虏茍生则为穷人极死则为寃鬼天广而无以自覆地厚而无以自载蹈陆土而有沉沦之忧逺岩墙而有镇压之患精诚足以感于陛下而哲王未肯悟如臣犯元恶大憝足以陈于原野备刀锯陛下当班布臣之所坐以解众论之疑臣思入国门坐于胏石之上使三槐九棘平臣之罪而阊阖九重陷穽步设举趾触罘罝动行絓罗网无缘至万乘之前永无见信之期矣国君不可讐匹夫讐之则一国尽惧臣奔走以来三离寒暑隂阳易位当暖反寒春常凄风夏降霜雹又连年大风折拔树木风为号令春夏布德议狱缓死之时愿陛下思帝尧五教在寛之德企成汤避逺谗夫之诫以宁风旱以弭灾兵臣闻勇者不逃死智者不重困固不为明朝惜垂尽之命愿赴湘沅之波从屈原之悲沈江湖之流吊子胥之哀臣功臣苗绪生长王国惧独含恨以葬江鱼之腹无以自别于世不胜狐死首丘之情营魂识路之懐犯冒王怒触突帝禁伏于两观陈诉毒痛然后登金镬入沸汤靡烂于炽防之下九死未悔悲夫久生亦复何聊盖忠臣杀身以解君怒孝子殒命以宁亲怨故大舜不避涂廪浚井之难申生不辞姬氏谗邪之谤臣敢忘斯议不自毙以解明朝之忿哉乞以身塞重责愿陛下匄兄弟死命使臣一门颇有遗类以崇陛下寛饶之惠先死陈情临章涕泣   赵壹西还道经农过候太守皇甫规门者不即通壹遂遁去门吏惧以白之规闻壹名大惊乃追书谢曰蹉跌不面企德懐风虚心委质为日久矣侧闻仁者愍其区区冀承清诲以释遥悚今旦外白有一尉两计吏不道屈尊门下更啓乃知已去如印绶可投夜岂待旦惟君明叡平其夙心宁当慢傲加于所天事在悖惑不足具责傥可原察追脩前好则何福如之谨遣主簿奉书下笔气结汗流竟趾壹报曰君学成师范缙绅归慕仰高希骥歴年滋多旋辕兼道渇于言侍沐浴晨兴昧旦守门实望仁兄昭其悬迟以贵下贱握发垂接高可敷翫坟典起发圣意下则抗论当世消弭时灾岂悟君子自生怠倦失恂恂善诱之德同亡国骄惰之志盖见几而作不俟终日是以夙退自引畏使君劳昔人或歴説而不遇或思士而无从皆归之于天不尤于物今壹自谴而已岂敢有猜仁君忽一匹夫于德何损而逺辱手笔追路相寻诚足愧也壹之区区曷云量已其嗟可去谢也可食诚则顽薄实识其趣但关节疢动膝灸壊溃请俟他日乃奉其情辄诵来贶永以自慰遂去不顾晋成帝时苏峻平庾亮泥首谢罪乞骸骨欲阖门投窜山海帝遣尚书侍中手诏慰谕此社稷之难非舅之责也亮上疏曰臣凡鄙小人才不经世阶缘戚属累忝非服叨窃弥重谤议弥兴皇家多难未敢告退遂随牒展转便烦显任先帝不豫臣参侍医药登遐顾命又豫闻后事岂云德授盖以亲也臣知其不可而不敢逃命实以田夫之交犹有寄托况君臣之义道贯自然哀悲眷恋不敢违距且先帝谬顾情同布衣既今恩重命轻遂感遇忘身加以陛下初在谅闇先后亲览万机宣通外内臣当其地是以激节驱驰不敢依违虽知无补志以死报而才下位髙知进忘退乘宠骄盈渐不自进不能抚寜外内退不能推贤宗长遂使四海侧心谤议沸腾祖约苏峻不堪其愤纵肆凶逆事由臣发社稷倾覆宗庙虚废先后以忧逼登遐陛下旰食逾年四海哀惶肝脑涂地臣之招也臣之罪也朝廷寸斩之屠戮之不足以谢祖宗七庙之灵臣灰身灭族不足以塞四海之责臣负国家其罪莫大实天所不覆地所不载陛下矜而不诛有司纵而不戮自古及今岂有不忠不孝如臣之甚不能伏劒北阙偷存视息虽生之日亦犹死之年朝廷复何理齿臣于人次臣亦何顔自次于人理臣欲自投草泽思諐之心也而眀诏谓之独善其身圣防不垂矜察所以重其罪也愿陛下览先朝谬授之失虽垂寛宥全其首领犹宜弃之任其自存自没则天下粗知劝戒之纲矣疏奏诏曰省告恳恻执以感叹诚是仁舅处物宗之责理亦尽矣若大义既不开塞舅所执理胜何必区区其相易夺贱峻奸逆书契所未有也是天地所不容人神所不宥今年不反明年当反愚智所见也舅与诸公勃然而召正是不忍见无礼于君者也论情与义何得谓之不忠乎若以己总率征讨事至败丧有司宜眀直绳以肃国体诚则然矣且舅遂上告方伯席卷来下舅躬贯甲胄贱峻枭悬大事既平天下开泰衍得反正社稷乂安宗庙有奉岂非舅二三方伯亡身陈力之勲邪方当防行赏岂复议既徃之咎乎且天下大死者万计而与桀寇对岸舅且当上奉先帝顾托之防济艰难使衍冲人永有凭赖则天下幸甚亮欲遁逃山海自暨阳东出诏有司录夺舟船亮乃求外镇自効出为持节都督豫州扬州之江西宣城诸军事平西将军假节豫州刺史领宣城内史   使过【二则】   秦伯伐晋济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晋人不出遂自茅津济封殽尸而还遂霸西戎用孟明也君子是以知秦穆公之为君也举人之周也与人之壹也孟明之臣也其不解也能惧思也子桑之忠也其知人也能举善也诗曰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秦穆有焉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孟明有焉诒厥孙谋以燕翼子子桑有焉   晋师归桓子请死晋侯欲许之士贞子谏曰不可城濮之役晋师三日谷文公犹有忧色左右曰有喜而忧如有忧而喜乎公曰得臣犹在忧未歇也困兽犹鬭况国相乎及楚杀子玉公喜而后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是晋再克而楚再败也楚是以再世不竞今天或者大警晋也而又杀林父以重楚胜其无乃久不竞乎林父之事君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社稷之衞也若之何杀之夫其败也如日月之食焉何损于明晋侯使复其位   分过【三则】   宋皇国父为大宰为平公筑台妨于农收子罕请俟农功之毕公弗许筑者讴曰泽门之晳实兴我役邑中之黔实慰我心子罕闻之亲执扑以行筑者而抶其不勉者曰吾侪小人皆有阖庐以辟燥湿寒暑今君为一台而不速成何以为役讴者乃止或问其故子罕曰宋国区区而有诅有祝祸之本也   靡笄之役韩献子将斩人郄献子闻之驾往救之比至则已斩之矣郄子因曰胡不以殉其仆曰曩不将救之乎郄子曰吾敢不分谤乎或曰郄子言不可不察也非分谤也韩子之所斩也若罪人则不可救救罪人法之所以败也法败则国乱若非罪人则劝之以殉劝之以殉是重不辜也重不辜民所以起怨者也民怨则国危郄子之言非危则乱不可不察也且韩子之所斩若罪人郄子奚分焉斩若非罪人则已斩之矣而郄子乃至是韩子之谤已成而郄子且后至也夫郄子曰以殉不足以分斩人之谤而又生殉之谤是何言分谤也昔者纣为炮烙崇侯恶来又曰斩涉者之胫也奚分于纣之谤且民之望于上也甚矣韩子弗得将郄子之得之也今郄子俱弗得则民絶望于上矣故曰郄子之言非分谤也益谤也且郄子之往救罪也以韩子为非也不道其所以为非而劝之以殉是使韩子不知其过也夫下使民望絶于上又使韩子不知其失吾未得郄子之所以分谤者也   汉陈寔为郡功曹时中常侍侯览托太守高伦用吏伦教署为文学掾寔知非其人懐檄请见言曰此人不宜用而侯常侍不可违寔乞从外署不足以尘明德伦从之于是乡论怪其非举寔终无所言伦后被征为尚书郡中士大夫送至轮氏传舍伦谓众人言曰吾前为侯常侍用吏陈君密持教还而于外白署比闻议者以此少之此咎由故人畏惮强御陈君可谓善则称君过则称己者也寔固自引愆闻者方叹息由是天下服其德   奸邪【十五则】   韩非八奸篇 凡人臣之所道成奸者有八术一曰在同牀何谓同牀曰贵夫人爱孺子便嬖好色此人主之所惑也托于燕处之虞乘醉饱之时而求其所欲此必听之术也为人臣者内事之以金玉使惑其主此之谓同牀二曰在旁何谓在旁曰优笑侏儒左右近习此人主未命而唯唯未使而诺诺先意承防观貌察色以先主心者也此皆俱进俱退皆应皆对一辞同轨以移主心者也为人臣者内事之以金玉玩好外为之行不法使之化其主此之谓在旁三曰父兄何谓父兄曰侧室公子人主之所亲爱也大臣廷吏人主之所与度计也此皆尽力毕议人主之所必听也为人臣者事公子侧室以音声子女收大臣廷吏以辞言处约言事事成则进爵益禄以劝其心使犯其主此之谓父兄四曰养殃何谓养殃曰人主乐美宫室台池好饰子女狗马以娯其心此人主之殃也为人臣者尽民力以美宫室台池重赋敛以饰子女狗马以娯其主而乱其心从其所欲而树私利其间此谓养殃五曰民萌何谓民萌曰为人臣者散公财以説民人行小惠以取百姓使朝廷市井皆劝誉己以塞其主而成其所欲此谓之民萌六曰流行何谓流行曰人主者固壅其言谈希于听论易移以辩説为人臣者求诸侯之辩士养国中之能説者使之以语其私为巧文之言流行之辞示之以利势惧之以患害施属虚辞以壊其主此之谓流行七曰威强何谓威强曰君人者以羣臣百姓为威强者也羣臣百姓之所善则君善之非羣臣百姓之所善则君不善之为人臣者聚带劒之客养必死之士以彰其威明为己者必利不为己者必死以恐其羣臣百姓而行其私此之谓威强八曰四方何谓四方曰君人者国小则事大国兵弱则畏强兵大国之所索小国必听强兵之所加弱兵必服为人臣者重赋敛尽府库虚其国以事大国而用其威求诱其君甚者举兵以聚边境而制敛于内薄者数内大使以震其君使之恐惧此之谓四方凡此八者人臣之所以道成奸世主所以壅刼失其所有也不可不察焉明君之于内也娯其色而不行其谒不使私请其于左右也使其身必责其言不使益辞其于父兄大臣也听其言也必使以罚任于后不令妄举其于观乐玩好也必令之有所出不使擅进不使擅退羣臣虞其意其于德施也纵禁财发坟仓利于民者必出于君不使人臣私其德其于説议也称誉者所善毁疵者所恶必实其能察其过不使羣臣相为语其于勇力之士也军旅之功无逾赏邑鬭之勇无赦罪不使羣臣行私财其于诸侯之求索也法则听之不法则距之所谓亡君者非莫有其国也而有之者皆非己有也令臣以外为制于内则是君人者亡也听大国为救亡也而亡亟于不听故不听羣臣羣臣知不听则不外市诸侯诸侯知不听则不受臣之诬其君矣明主之为官职爵禄也所以进贤材劝有功也故曰贤材者处厚禄任大官功大者有尊爵受重赏官贤者量其能赋禄者称其功是以贤者不诬能以事其主有功者乐进其业故事成功立今则不然不课贤不肖论有功劳用诸侯之重听左右之谒父兄大臣上请爵禄于上而下卖之以收财利及以树私党故财利多者买官以为贵有左右之交者请谒以成重功劳之臣不论官职之迁失谬是以吏偷官而外交弃事而财亲是以贤者懈怠而不劝有功者隳而简其业此亡国之风也   唐明皇时南诏数寇边蜀人请杨国忠赴镇李林甫奏遣之国忠将行泣辞明皇言必为林甫所害贵妃亦为之请明皇谓国忠曰卿蹔到蜀区处军事朕屈指待卿还当入相林甫时已有疾忧懑不知所为巫言一见上可小愈明皇欲就视之左右固谏明皇乃命林甫出庭中明皇登降圣阁遥望以红巾招之林甫不能拜使人代拜国忠比至蜀明皇遣中使召还至昭应谒林甫拜于牀下林甫流涕谓曰林甫死矣公必为相以后事累公国忠谢不敢当汗流覆面明皇晩年自恃承平以为天下无复可忧遂深居禁中专以声色自娯悉委政事于林甫林甫媚事左右迎合上意以固其宠杜絶言路掩蔽聪明以成其奸妬贤疾能排抑胜己以保其位屡起大狱诛逐贵臣以张其势自皇太子以下畏之侧足凡在相位十九年养成天下之乱而明皇不之寤也安禄山与王鉷俱为大夫鉷权任亚于李林甫禄山见林甫礼貌颇倨林甫阳以它事召王大夫鉷至趋拜甚谨禄山不觉自失容貌益恭林甫与禄山语毎揣知其情先言之禄山惊服禄山于公卿皆慢侮之独惮林甫毎见虽盛冬常汗沾衣林甫乃引与坐于中书防抚以温言自解披袍以覆之禄山忻荷言无不尽谓林甫为十郎既归范阳刘骆谷毎自长安来必问十郎何言得美言则喜或但云语安大夫须好检校辄反手据牀曰噫嘻我死矣   李林甫柔佞多狡数深结宦官及妃嫔家伺候明皇动静无不知之由是毎奏对常称防明皇悦之时武惠妃宠幸倾后宫生寿王清诸子莫得为比太子浸疎薄林甫乃因宦官言于惠妃愿尽力保护寿王惠妃德之隂为内助由是擢黄门侍郎   裴遵庆既罢去政事元载权益盛以货结内侍董秀使主书卓英倩潜与往来代宗意所属载必先知之承意探微言无不合   李懐光性粗疎自山东来赴难数与人言卢杞赵赞白志贞之奸佞且曰天下之乱皆此曹所为也吾见上当请诛之既解奉天之围自矜其功谓德宗必接以殊礼或説王翃赵赞曰懐光缘道愤叹以为宰相谋议乖方度支赋敛烦重京尹犒赐刻薄致乘舆播迁者三臣之罪也今懐光新立大功上必披襟布诚询访得失使其言入岂不殆哉翃赞以告卢杞杞惧从容言于德宗曰懐光业社稷是赖贼徒破胆皆无守心若使之乗胜取长安则一举可以灭贼此破竹之势也今听其入朝必当赐宴留连累日使贼入京城得从容成备恐难图矣徳宗以为然诏懐光直引军屯便桥与李建徽李晟及神防兵马使杨惠元刻期共取长安懐光自以数千里竭诚赴难破朱泚解重围而咫尺不得见天子意殊怏怏曰吾今已为奸臣所排事可知矣遂引兵去至鲁店留二日乃行卢秉政知徳宗必更立相恐其分己权乘间荐吏部侍郎闗播儒厚可以镇风俗以播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政事皆决于杞播但敛衽无所可否徳宗尝従容与宰相论事播意有所不可起立欲言目之而止还至中书谓播曰以足下端慤少言故相引至此向者奈何发口欲言邪播自是不复敢言   宋徽宗时蔡攸有宠进见无时与王黼得预宫中秘戯或侍曲宴则攸黼着短衫窄袴涂抹青红杂倡优侏儒中多道市井媟谑浪语以献笑取悦攸妻宋氏出入禁掖攸子行领殿中监宠信倾其父攸尝言于帝曰所谓人主当以四海为家太平为娱嵗月能几何岂徒自劳苦帝深纳之因令苑囿皆仿江浙为白屋不施五采多为村居野店及聚珍禽异兽动数千百以实其中都下毎秋风夜静禽兽之声四彻宛然山林陂泽之间识者以为不祥之兆   秦桧病高宗幸其第问焉无一语惟流涕而已熺奏请代居相位者为谁帝曰此事卿不当与帝还宫命沈虚中草桧及熺制并令致仕熺夜遣埙与右司员外郎林一飞宗正丞郑柟见其党殿中侍御史余嚞右正言张扶谋请巳为相桧卒遗表有云愿陛下固邻国之懽盟谨国是之摇动赠申王諡忠献桧居相位十九年倡和误国忘讐斁伦包藏祸心刼制君父隂结内侍及医师王继先伺上微防动静必具知之郡国事惟申省无至上前者性隂险深阻如崖穽不可测同列论事上前未尝力辨但以一二语倾挤之俾帝自怒一时忠臣良将诛锄略尽其顽钝无耻者率为桧用争以诬陷善类为功凡无罪可状者则曰立党沽名曰讪谤曰指斥甚则曰有无君心章疏皆桧自操以授言官识之者曰此老秦笔也晚年残忍尤甚屡兴大狱察事之卒布满京城稍议之者即捕治中以深文如知饶州洪兴祖作程瑀论语解序引不使大臣怨乎不以即以为讥已毁其板编管兴祖于昭州京西运副魏安行尝为镂梓亦编管于钦州其罗织人类此执政惟取备员甫入辄出惟深德王次翁歴四年始出之立久任之説士淹滞失职有十年不解者然附之则立与擢用开门受赂富敌于国外国珍宝死犹及门桧毎事与帝争胜曹筠云水涨诏逐之桧陞为从官周葵欲言梁汝嘉桧不待帝言即改除之由是张扶请桧乘金根车吕愿中献秦城王气诗其势渐不可制桧既死帝谓杨存忠曰朕今日始免防桧逆谋矣 朱熹曰绍兴初贤才并用纪纲复张诸将屡以捷告恢复之势盖十八九金人于是始露和议以沮吾计而宰相秦桧归自边庭独以长乐梓宫借口攘却众谋荧惑主听使和议翕然以定而不可破士大夫狃于积衰之俗见国家无事而桧与其徒皆享成功无后患顾以忘仇忍辱为事理之当然呜呼始则唱邪谋以误国中则挟敌势以要君使人伦不明人心不正而末流之遗君后亲无所不至此桧之罪所以上通于天万死不足赎也   韩侂胄谋预政数诣都堂留正使省吏谕之曰此非知閤日往来之地侂胄怒而退防正与赵汝愚议攒宫不合侂胄因间之于光宗遂以手诏罢正出知建康府正谨法度惜名器毫髪不可干以私与周必大俱以相业称   陈自强尝为韩侂胄童子师及侂胄当国自强入都待铨欲见之无以自通僦居主人出入侂胄家为入言之一日侂胄召自强比至则从官毕集侂胄设褥于堂延自强升坐再拜次召从官同坐从官踧踖莫敢居上者侂胄徐曰陈先生老儒汨没可愍坐客唯唯明日交章荐其才即除太学录未逾年三迁为秘书郎既入馆即改右正言月余拜谏议大夫御史中丞旬日遂秉政自兵兴以来蜀口汉淮之民死于兵戈者不可胜计公私之力大屈而韩侂胄意犹未已中外忧惧礼部侍郎兼资善堂翊善史弥逺入对因力陈危迫之势请诛侂胄以安邦皇后杨氏素怨侂胄使皇子荣王曮具疏言侂胄再啓兵端将不利于社稷帝不答后从旁力赞之帝犹未许后请命其兄杨次山择羣臣可任者与共图之帝始允可次山遂语弥逺弥逺得密防以钱象祖尝谏用兵忤侂胄乃先白象祖象祖许之象祖以告李璧弥逺自懐中出御笔批云韩侂胄久任国柄轻啓兵端使南北生灵枉罹凶害可罢平章军国事陈自强阿附充位可罢右丞相日下出国门仍命主管殿前司公事夏震以兵三百防护象祖欲奏审璧谓事留恐泄乃已翌日侂胄入朝至太庙前震呵止之从者皆散震以兵拥侂胄至玉津园侧殛杀之弥逺象祖以诛侂胄闻帝不信越三日犹以为未死后审其果然遂下诏暴侂胄罪恶于中外盖其谋始于弥逺而成于皇后及杨次山帝初无意也论功进弥逺为礼部尚书加震福州观察使侂胄专政十四年宰执侍从台谏藩臬皆其门庑之人天子孤立于上威行宫省权震宇内尝凿山为沼下瞰太庙出入宫闱无度孝宗畴昔思政之所偃然居之老宫人见之往往垂涕顔棫草制以为得圣之清易拔撰答诏以元圣褒之四方投献者谓伊霍旦奭不足以拟其勲余嚞请加九锡赵师乞置平原郡王府官属侂胄皆当之不辞其嬖妾皆封郡国夫人毎内宴与妃嫔杂坐恃势骄倨掖庭皆恶之及借其家多乘舆服御之饰其僭紊极矣   史弥逺拜左相一日以疾求解政诏弥逺有定策大功勤劳王室宜加优礼于是受保宁昭信节度使充醴泉观使封防稽郡王奉朝请二子一婿五孙皆加官秩越八日而卒弥逺为相凡二十六年用事专且久权倾内外初欲反韩侂胄所为故收召贤才老成布于朝廷及济王不得其死论者纷起遂専任憸壬以居防   谏一时君子贬斥殆尽理宗徳其立己惟言是   从故恩宠终其身   贾似道上疏乞归养度宗命大臣侍从传防留   日四五至中使加赐日十数至夜即交卧第外   以守之特授平章军国重事一月三赴经筵三   日一朝治事都堂赐第西湖之葛岭使迎养其   中似道于是五日一乘湖船入朝不赴都堂治   事吏抱文书就第呈署大小朝政一切决于   馆客廖莹中堂吏翁应龙宰执充位而已似   道虽深居简出凡防谏弹劾诸司荐辟及京   尹畿漕一 切事不闗白不敢行正人端士斥   罢殆尽吏争纳赂求美职圗为帅阃监司郡守   者贡献不可胜计一时贪风大肆兵丧于外   匿不以闻民怨于下诛责无艺莫敢言者太   府寺主簿陈防尝入对极言似道为相国政   阙失后为淮东总领似道诬以贪污安置于建   昌军籍录其家   似道屡称疾求去帝至涕泣留之不从诏六日   一朝一月两赴经筵寻又诏入朝不拜朝退帝   必起避席目送之出殿廷始坐继复诏十日一   朝时襄樊围急似道日坐葛岭起楼阁亭榭作   半闲堂延羽流塑己像其中取宫人叶氏及娼   尼有美色者为妾日肆淫乐与故博徒纵博人   无敢窥其第者有妾兄来立府门若将入状似   道见之投火中尝与羣妾踞地鬭蟋蟀所狎   客戏之曰此军国重事耶酷嗜寳玩建多寳阁   一日一登玩闻余玠有玉带求之已狥矣发   其塜取之人有物求不与辄得罪自是或累月   不朝虽朝享景灵宫亦不从驾有言边事者辄   加贬斥一日帝问曰襄阳之围已三年矣奈何   似道对曰北兵已退陛下何从得此言帝曰适   有女嫔言之似道诘其人诬以他事赐死由是   边事虽日急无敢言者   元仁宗时特们徳尔再入相恃势贪虐荒秽滋   甚中外切齿羣臣不知所为平章政事萧拜住   稍牵制之中丞杨多尔济慨然以紏正其罪为   己任上都富民张弼杀人系狱特们徳尔使嘉   努胁留守贺胜使出之胜不可多尔济亷得特   们得尔受弼赂钜万计乃与拜珠及胜奏之而   内外御史凡四十余人共劾其桀黠奸贪欺上   防下占据晋王田及卫兵牧地窃食郊庙供祀   马受诸王人等珍玉之贿动以万计误国之罪   又在僧格阿哈玛特之上四海嫉愤咸愿车裂   斩首以快人心奏上帝震怒特们徳尔惧逃匿   太后宫多尔济持之益急太后召多尔济责之   帝不忍伤太后意但罢其相位而迁多尔济为   集贤学士   除奸【三十一则】   孔子为鲁司寇七日而诛少正卯于东观之下门人闻之趋而进至者不言其意皆一也子贡后至趋而进曰夫少正卯者鲁之闻人矣夫子始为政何以先诛之孔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夫王者之诛有五而盗窃不与焉一曰心辨而险二曰言伪而辩三曰行辟而坚四曰志愚而博五曰顺非而泽此五者皆有辨知聪达之名而非其真也茍行以伪则其智足以移矣强足以独立此奸人之雄也不可不诛夫有五者之一则不免于诛今少正卯兼之是以先诛之也昔者汤诛蠋沐太公诛潘阯管仲诛史附里子产诛邓析此五子未有不诛也所谓诛之者非谓其昼则攻盗暮则穿窬也皆倾覆之徒也此固君子之所疑愚者之所惑也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羣小此之谓矣   韩非备内篇 人主之患在于信人信人则制于人人臣之于其君非有骨肉之亲也缚于势而不得不事也故为人臣者窥觇其君心也无须臾之休而人主怠傲处其上此世所以有刼君弑主也为人主而大信其子则奸臣得乘于子以成其私故李兑傅赵王而饿主父为人主而大信其妻则奸臣得乘于妻以成其私故优施傅丽姬杀申生而立奚齐夫以妻之近与子之亲而犹不可信则其余无可信者矣且万乘之主千乘之君后妃夫人适为太子者或有欲其君之蚤死者何以知其然夫妻者非有骨肉之恩也爱则亲不爱则疎语曰其母好者其子抱然则其为之反也其母恶者其子释丈夫年五十而好色未解也妇人年三十而美色衰矣以衰美之妇人事好色之丈夫则身见疎贱其子疑不为主此后妃夫人之所以冀其君之死者也唯毋为后而子为主则令无不行禁无不止男女之乐不减于先君而擅万乘不疑此酖毒扼昧之所以用也故桃左春秋曰人主之疾死者不能处半人主弗知则乱多资故曰利君死者众则人主危故王良爱马越王勾践爱人为战与驰医善吮人之伤含人之血非骨肉之亲也利所加也故舆人成舆则欲人之富贵匠人成棺则欲人之夭死也非舆人仁而匠人贼也人不贵则舆不售人不死则棺不买情非憎人也利在人之死也故后妃夫人太子之党成而欲君之死也君不死则势不重情非憎君也利在君之死也故人主不可以不加心于利已死者故日月晕围于外其贼在内备其所憎祸在所爱是故明主不举不叅之事不食非常之食逺听而近视以审外内之失省同异之言以知朋党之分偶叅伍之验以责陈言之实执后以应前按法以治众众端以叅观士无幸赏赏无逾行杀必当罪有罪不赦则奸邪无所容其私矣徭役多则民苦民苦则权势起权势起则复除重复除重则贵人富苦民以富贵人起势以借人臣非天下长利也故曰徭役少则民安民安则下无重权下无重权则权势灭权势灭则德在上矣今夫水之胜火亦明矣然而釡鬲间之水煎沸竭尽其上而火得炽盛焚其下水失其所以胜者矣今夫治之禁奸未明于此然守法之臣为釡鬲之行则法独明于胸中而已失其所以禁奸者矣上古之传言春秋所记犯法为逆以成大奸者未尝不从尊贵之臣也而法令之所以备刑罚之所以诛常于卑贱是以其民絶望无所告愬大臣比周蔽上为一隂相善而阳相恶以示无私相为耳目以候主隙人主掩蔽无道得闻有主名而无实臣专法而行之周天子是也偏借其权势则上下易位矣此言人臣之不可借权势也   汉周防上和帝请诛宝瓌疏 臣闻臧文仲之事君也见有礼于君者事之如孝子之养父母见无礼于君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按夏阳侯瓌本出轻薄志在邪辟学无经术而妄搆讲舍外招儒徒实防奸桀轻忽天威侮慢王室又造作巡狩封禅之书惑众不道当伏诛戮而主者营私不为国计夫防流虽寡浸成江河爝火虽微卒能燎野履霜有渐可不惩革宜寻吕产专窃之乱永惟王莽逆之祸上安社稷之计下解万夫之惑灵帝乳母赵娆旦夕在太后侧中常侍曹节与共交搆谄事太后数出诏命有所封拜及其支类多行贪虐陈蕃疾之志诛中官防窦武亦有谋蕃自以既从人望而德于太后必谓其志可申乃先上诉 臣闻言不直而行不正则为欺乎天而负乎人危言极意则羣凶侧目祸不旋踵钧此二者臣宁得祸不敢欺天也今京师嚣嚣道路諠哗言侯览曹节公乘昕王甫郑防等与赵夫人诸女尚书并乱天下附从者升进忤逆者中伤方今一朝羣臣如河中木耳泛泛东西耽禄畏害陛下前始摄位顺天行诛苏康管霸并伏其辜是时天地清明人鬼欢喜奈何数月复纵左右元恶大奸莫此之甚今不急诛必生变乱倾危社稷其祸难量愿出臣章宣示左右并令天下诸奸知臣疾之   唐高宗时李义府恃宠用事洛州妇人淳于氏美色系大理狱义府属大理丞毕正义枉法黜之将纳为妾事觉义府逼正义自缢以灭口上知而不问侍御史王义方欲奏弹之先白其母曰义方为御史视奸臣不纠则不忠纠之则身危而忧及于亲为不孝奈何母曰昔王陵之母杀身以成子之名汝能尽忠以事君吾死不恨义方乃奏曰义府擅杀六品寺丞就云自杀亦由畏义府威杀身以灭口如此则生杀之威不由上出渐不可长对仗叱义府令下义府顾望不退义方乃三叱义府始趋出义方乃读弹文上以义方毁辱大臣贬之骠骑大将军程元振专权自恣人畏之甚于李辅国诸将有大功者元振皆忌疾欲害之吐蕃入寇元振不以时奏至代宗狼狈出幸发诏征诸道兵李光弼等皆忌元振居中莫有至者中外咸切齿而莫敢发言太常博士柳伉上疏以为犬戎犯关度陇不血刃而入京师刼宫闱焚陵寝武士无一人力战者此将帅叛陛下也陛下疏元功委近习日引月长以成大祸羣臣在廷无一人犯顔回虑者此公卿叛陛下也陛下始出都百姓填然夺府库相杀戮此三辅叛陛下也自十月朔召诸道兵尽四十日无只轮入关此四方叛陛下也内外离叛陛下以今日之势为安邪危邪若以为危岂得高枕不为天下讨罪人乎必欲存宗庙社稷独斩元振首驰告天下悉出内使诸州持神策兵付大臣然后削尊号下诏引咎曰天下其许朕自新改过宜即募士西赴朝廷若以朕恶未悛则帝王大器敢妨圣贤其听天下所往如此而兵不至人不感天下不服臣请阖门寸斩以谢陛下代宗以元振有保护功削其官爵放归田里元载专权恐奏事者攻讦其私乃请百官凡论事皆先白长官长官白宰相然后奏闻仍以上防谕百官曰比日诸司奏事烦多所言多谗毁故委长官宰相先定其可否刑部尚书顔真卿上疏以为郎官御史陛下之耳目今使论事者先白宰相是自掩其耳目也太宗着司门式云其无门籍人有急奏者皆令门司与仗家引奏无得关碍所以防壅蔽也天寳以后李林甫为相深疾言者道路以目上意不下逮下情不上达蔽喑呜卒成幸蜀之祸陵夷至于今日其所从来者渐矣昔林甫虽擅权羣臣有不谘宰相辄奏事者则托以它事隂中伤之犹不敢明令百司奏事皆先白宰相也陛下傥不早寤渐成孤立后虽悔亦无及矣载闻而恨之奏真卿诽谤贬峡州别驾   新州司马卢杞遇赦移吉州长史谓人曰吾必再入未几德宗果用为饶州刺史给事中袁高应草制执以白卢翰刘从一曰卢杞作相致銮舆播迁海内疮痍奈何遽迁大郡愿相公执奏翰等不从更命它舍人草制制出高执之不下且奏杞极恶穷凶百辟疾之若讐六军思食其肉何可复用德宗不听补阙陈京赵需等上疏曰杞三年擅权百揆失叙天地神祗所知华夏蛮夷同弃傥加巨奸之宠必失万姓之心袁高复于正牙论奏德宗曰杞已再更赦高曰赦者止原其罪不可为刺史陈京等亦争之不已曰杞之执政百官常如兵在其颈今复用之则奸党皆唾掌而起德宗大怒左右辟易谏者稍引却京顾曰赵需等勿退此国大事当以死争之德宗谓宰相与杞小州刺史可乎李勉曰陛下欲与之虽大州亦可其如天下失望何遂以杞为澧州别驾使谓袁高曰朕徐思卿言诚为至当又谓李泌曰朕已可袁高所奏泌曰累日外人窃议比陛下于桓灵今承德音乃尧舜之不逮也德宗悦杞竟卒于澧州   陆贽以德宗知待之厚事有不可常力争之所亲或规其太鋭贽曰吾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它无所恤裴延龄日短贽于德宗赵憬之入相也贽实引之既而有憾于贽密以贽所讥弹延龄事告延龄故延龄益得以为计德宗由是信延龄而不直贽与憬约至上前极论延龄奸邪德宗怒形于色憬黙而无言贽罢为太子宾客   德宗欲修神龙寺须五十尺松不可得裴延龄曰臣近见同州一谷木数千株皆可八十尺德宗曰开元天寳间求美材于近畿犹不可得今安得有之对曰天生珍材固待圣君乃出开元天寳何从得之延龄奏左藏库司多有失落近因检阅使置簿书乃于粪土之中得银十三万两其匹段杂货百万有余此皆已弃之物即是羡余悉应移入杂库以供别勑支用太府少卿韦少华不伏抗表称此皆毎月申奏见在之物请加推验执政请令三司详覆德宗不许亦不罪少华延龄毎奏对恣为诡谲皆众所不敢言亦未尝闻者延龄处之不疑德宗亦颇知其诞妄但以其好诋毁人冀闻外事故亲厚之羣臣畏延龄有宠莫敢言惟盐铁转运使张滂京兆尹李充司农卿李铦以职事相关时证其妄而陆贽独以身当之日陈其不可用防上书极陈延龄姧诈数其罪恶其略曰延龄以聚敛为长策以诡妄为嘉谋以掊尅敛怨为匪躬以靖譛服谗为尽节总典籍之所恶以为志术冒圣哲之所戒以为行能可谓尧代之共工鲁邦之少卯也迹其奸蠧日长月滋隂秘者固未尽彰败露者犹难悉数又曰陛下姑欲保持曾无诘问延龄谓能蔽惑不复惧思移东就西便为课绩取此适彼遂号羡余愚弄朝廷有同儿戏又曰矫诡之态诬罔之辞遇事辄行应口便发昔赵高指鹿为马臣谓鹿之与马物类犹同岂若延龄掩有为无指无为有臣以卑鄙任当台衡情激于衷虽欲罢而不能自黙也书奏德宗不悦待延龄益厚   翰林学士元与知枢密魏简深相结求为宰相由是有宠于穆宗毎事咨访焉无怨于裴度但以度先达重望恐其复有功大用妨己进取故度所奏画军事多与简从中沮壊之度乃上表极陈其朋比姧蠧之状以为逆竪搆乱震惊山东奸臣作朋挠败国政陛下欲扫荡幽镇先宜肃清朝廷何者为患有大小议事有先后河朔逆贼秪乱山东禁围奸臣必乱天下是则河朔患小禁围患大小者臣与诸将必能剪灭大者非陛下觉寤制断无以驱除臣自兵兴以来所陈章疏事皆要切所奉书诏多有参差陛下委付之意不轻遭奸臣抑损之事不少臣素与佞幸亦无讐嫌正以臣前请乘传诣阙面陈军事奸臣最所畏惮恐臣发其过恶百计止臣臣又请与诸军齐进随便攻讨奸臣恐臣或有成功曲加阻碍逗遛日时进退皆受羁牵意见悉遭蔽塞但欲令臣失所臣无成则天下理乱山东胜负悉不顾矣为臣事君一至于此若朝中奸臣尽去则河朔逆贼不讨自平若奸臣尚存则逆贼纵平无益陛下倘未信臣言乞出臣表使百官集议彼不受责臣当伏辜表三上穆宗虽不悦以度大臣不得已以简为弓箭库使为工部侍郎   宋真宗时丁谓为山陵使雷允恭为都监判司天监邢中和言于允恭曰今山陵上百步法宜子孙类汝州秦王坟但恐下有石与水耳允恭曰上无他子若如秦王坟何不可中和曰山陵事重踏行覆按动经月日恐不及七月之期耳允恭曰第移就上穴我走马入见太后言之允恭素贵横人不敢违即改穿上穴乃入白太后曰此大事何轻易如此允恭曰使先帝宜子孙何为不可太后意不然曰出与山陵使议可否允恭出与谓言谓唯唯允恭入奏山陵使亦无异议遂命夏守恩领工徒数万穿地土石相半继之以水众议日諠惧不能成功中作而罢奏请待命谓庇允恭依违不决内侍毛昌达自陵下还以其事闻诏问谓谓始请遣使按视既而咸请复用旧地乃诏冯拯曹利用等就谓第议遣王曾覆视曾还请独对因言谓包藏祸心令允恭移皇堂于絶地太后大惊怒甚欲并诛谓冯拯进曰谓固有罪然帝新即位亟诛大臣骇天下耳目后怒稍解遂止诛允恭等二日太后召宰相谕曰丁谓为宰相乃与宦者交通谓前附允恭奏事皆言已与卿等定议故皆可之且营奉先帝陵寝而擅有迁易几误大事拯等对曰自先帝登遐政事皆谓与允恭同议称得防禁中臣等莫敢辨虚实赖圣神察其奸此宗社之福也任中正独进曰谓被先帝顾托虽有罪请如律议功曾曰谓以不忠得罪宗庙尚可议耶乃降授谓太子少保分司西京并罢中正出知郓州故事黜宰相者降制时欲亟行止召舍人草词仍榜朝堂而谕天下以拯为山陵使   章献太后临朝内侍任守忠与都知江德明等交通请谒权宠过盛累迁宣政使入内都知仁宗以未有储嗣属意于英宗守忠建议欲援立昏弱以邀大利及帝即位又乘帝疾交搆两宫知谏院司马光论守忠离间之罪国之大贼乞斩于都市吕诲亦上疏论之帝纳其言翌日韩琦出空头勑一道欧阳修已签赵槩难之修曰第书之韩公必自有説既而琦坐政事堂召守忠立庭下曰汝罪当死遂责蕲州安置取空头勑填与之即日押行琦意以为少缓则中变也其党史昭锡等悉窜南方中外快之   唐坰以父任得官尝上书言秦二世制于赵高乃失之弱非失之彊神宗悦其言又言青苗法不行宜斩大臣异议如韩琦者数人王安石尤喜之荐使对赐进士出身为崇文校书安石复令邓绾举为御史遂除太子中允将用为谏官安石疑其轻脱将背己立名不除职以本官同知谏院非故事也坰果怒安石易已凡奏二十疏论时事皆留中不出坰乃因百官起居日叩陛请对帝令谕以他日坰伏地不起遂召升殿坰至御座前进曰臣所言皆大臣不法请对陛下一一陈之乃搢笏展疏目安石曰王安石近御座听劄子安石迟迟坰诃曰陛下前犹敢如此在外可知安石竦然而进坰大声宣读凡六十条大抵言安石专作威福曾布表里擅权天下但知惮安石不复知有陛下文彦博冯京知而不敢言王珪曲事安石无异厮仆且读且目珪珪慙惧俯首先降又言薛向陈绎安石頥指气使无异家奴张璪李定为安石牙爪张商英乃安石鹰犬逆意者虽贤为不肖附己者虽不肖为贤至诋安石为李林甫卢杞帝屡止之坰慷慨自若略不退慑读已下殿再拜而退侍臣衞士相顾失色阁门纠其渎乱朝仪贬潮州别驾范镇论陈执中疏 臣闻去年十二月荧惑犯房上相未几陈执中家决杀婢使议者以为天变应此臣切谓不然执中再入为相未及二年变祖宗大乐隳朝廷典故缘葬事除宰相除翰林学士除观察使其余僭赏不可悉纪陛下罢内降五六年来政事清明近日稍复奉行至有侍从臣僚之子亦求内降内臣无名超资改转月须数人又今天下民困政为兵多而益兵不已执中身为首相议当论执而因循茍简曾不建言天变之发实为此事陛下释此不问御史又专治其私舍大责细臣恐虽退执中未当天变乞以臣章宣示御史然后降付学士草诏使天下之人知陛下退大臣不以其家事而以其职事后来执政不敢恤其家事而尽心于陛下职事   苏洵辩奸论 事有必至理有固然惟天下之静者乃能见微而知著月晕而风础润而雨人人知之人事之推移理势之相因其疎阔而难知变化而不可测者孰与天地隂阳之事而贤者有不知其故何也好恶乱其中而利害夺其外也昔者山巨源见王衍曰误天下苍生者必此人也郭汾阳见卢杞曰此人得志吾子孙无遗类矣自今而言之其理固有可见者以吾观之王衍之为人容貌言语固有以欺世而盗名者然不忮不求与物浮沉使晋无惠帝仅得中主虽衍百千何从而乱天下乎卢杞之奸固足以败国然不学无文容貌不足以动人言语不足以世非德宗之鄙暗亦何从而用之由是言之二公之料二子亦容有未必然也今有人口诵孔老之言身履夷齐之行收召好名之士不得志之人相与造作言语私立名字以为顔渊孟轲复出而隂贼险狠与人异趣是王衍卢杞合而为一人也其祸岂可胜言哉夫面垢不忘洗衣垢不忘澣此人之至情也今也不然衣巨卢之衣食犬彘之食囚首丧面而谈诗书此岂其情也哉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竪刁易牙开方是也以盖世之名而济其未形之患虽有愿治之主好贤之相犹将举而用之则其为天下患必然而无疑者非特二子之比也孙子曰善用兵者无赫赫之功使斯人而不用也则吾言为过而斯人有不遇之叹孰知祸之至于此哉不然天下将被其祸而吾获知言之名悲夫   哲宗时吕惠卿见正人彚进知不容于时恳求散地右司谏苏辙王觌歴数其奸请投畀四裔以御魑魅中丞刘挚复列其五罪于是贬光禄卿分司南京再贬建宁军节度副使建州安置时惠卿章惇吕嘉问邓绾李定蒲宗孟范子渊等皆已斥外言者论之不已范纯仁言于太后曰录人之过不宜太深后然之乃诏前朝希合附防之人一无所问言者勿复弹劾惠卿党稍安或谓公着曰今除恶不尽将贻后患公着曰治道去太甚耳文景之世网漏吞舟且人材实难宜使自新岂宜使自弃邪   苏辙论吕惠卿疏 臣闻汉武帝世御史大夫张汤挟持巧诈以迎合上意变乱货币崇长犴狱使天下重足而立几至于乱武帝觉悟诛汤而后天下安唐德宗世宰相卢杞妬贤嫉能戕害善类力劝征伐助成暴敛使天下相率叛上至于流播德宗觉悟逐杞而后社稷复存盖小人天赋倾邪安于不义性本隂贼尤喜害人若不死亡终必为患臣伏见前防知政事吕惠卿懐张汤之辩诈兼卢杞之奸凶诡变多端敢行非度见利忘义黩货无厌王安石初任执政用之为腹心安石山野之人彊狠傲诞其于吏事防无所知惠卿指擿教导以济其恶青苗助役议出其手韩琦始言青苗之害先帝知琦朴忠翻然感悟欲退安石而行琦言当时执政皆闻德音安石惶遽自失亦累表乞退天下欣然有息肩之望矣惠卿方为小官自知失势上章乞对力进邪説荧惑圣听巧囘天意身为馆殿摄行内侍之职亲往传宣以起安石肆其伪辩以难琦説仍为安石画刼持上下之策大率多用刑狱以震动天下自是诤臣吞声有识丧气而天下靡然矣至于排击忠良引用邪党惠卿之力十居八九其后又建手实簿法尺椽寸土检括无遗鸡豚狗彘抄劄殆遍专用告讦推析毫毛鞭棰交下纸笔翔贵小民怨苦甚于苗役又因保甲正长给散青苗结甲赴官不遗一户上下骚动不安其生遂致河北人户流移虽上等富家有驱领车牛懐挟金银流入襄邓者旋又兴起大狱以恐胁士人如郑侠王安国之徒仅保首领而去原其害心本欲株连蔓引涂汚公卿不止如此独赖先帝天姿仁圣毎事裁抑故惠卿不得穷极其恶不然安常守道之士无噍类矣既而惠卿自以赃罪被黜于是力陈边事以中上心其在延安始变军制杂用蕃汉上与冯京异论下与蔡延庆等力争惟党人徐禧助之遂行其説违背物情壊乱边政至今为患西戎无变妄奏警急擅领大众涉入虏境竟不见敌迁延而归糜费资粮弃捐戈甲以巨万计恣行欺罔坦若无人立石纪功使西戎晓然知朝廷有吞灭灵夏之意自是戎人怨畔边鄙骚动河陇困竭海内疲劳永乐之败大将徐禧本惠卿自布衣中保荐擢任始终协议遂付边政败声始闻震动宸极循致不豫初实由此边衅一生至今为梗及其移领河东大发人牛耕葭芦呉堡两寨生地托以重兵方敢布种投种而归不敢复视及至秋成复以重兵防托收刈所得率皆秕稗雨中收获即时腐烂惠卿张皇其数牒转运司交割妄言可罢馈运其实所费不赀而无丝毫之利边臣畏惮皆不敢言此则惠卿立朝事迹一二虽复肆诸市朝不为过矣若其私行崄薄非人所为闾阎下贱有不食其余者安石之于惠卿有卵翼之恩有父师之义方其求进则胶固为一更相汲引以欺朝廷及其权位既均势力相轧反眼相噬化为讐敌始安石罢相以执政荐惠卿既已得位恐安石复用遂起王安国李士宁之狱以柅其归安石觉之被召即起迭相攻击期致死地安石之党言惠卿使华亭知县张若济借豪民朱华等钱买田产使舅郑膺请夺民田使僧文捷请夺天竺僧舍朝廷遣蹇周辅推鞫其事狱将具而安石罢去故事不复究案在御史可覆视也惠卿言安石相与为奸发其私书其一曰无使齐年知齐年者冯京也京安石皆生于辛酉故谓之齐年先帝犹薄其罪惠卿复发其一曰无使上知安石由是得罪夫惠卿与安石出肝肺托妻子平居相结惟恐不深故虽欺君之言见于尺牍不复疑问惠卿方其无事已一一收录以备缓急之用一旦争利遂相抉擿不遗余力必致之死此犬彘之所不为而惠卿为之曾不愧耻天下之士见其在位侧目畏之夫人君用人欲其忠信于己必取信于父兄信于师友然后付之以事故放麑违命也而推其仁则可以托国食子徇君也而推其忍则至于弑君栾布惟不废彭城之命故高祖知其贤李勣惟不利李密之地故太宗许其义二人终事二主俱为名臣者仁心所存无施不可虽公私有异而忠厚不殊至于吕布事丁原则杀丁原事董卓则杀董卓刘牢之事王恭则反王恭事司马元显则反元显背逆人理世所共疑故吕布见诛于曹公而牢之见杀于桓氏皆以其平生反覆势不可存夫曹桓古之奸雄驾御英豪何所不有然推究利害终畏此人今朝廷选用忠信惟恐不及而置惠卿于其间譬如薫莸杂处枭鸾并栖不惟势不两立兼亦恶者必胜况自去岁以来朝廷废呉居厚吕嘉问蹇周辅朱用臣李宪王中正等或以牟利或以黩兵一事害民皆不得逃谴今惠卿身兼众恶自知罪大而欲以闲地自免天下公议未肯赦之然近日言事之官论奏奸邪至于邓绾李定之徒微细必举而不及惠卿者盖其凶悍猜忍如蝮蝎万一复用睚眦必报是以言者未肯轻发臣愚惷寡虑以为备位言责与元恶同时而畏避隠忍辜负朝廷是以不惮死亡献此愚直伏乞陛下断自圣意略正典刑纵未以污鈇锧犹当追削官职投畀四裔以御魑魅   蔡确失势日久遂懐怨望在安州尝游车盖亭赋诗十章知汉阳军呉处厚与确有隙上之以为皆涉讥讪其用郝处俊上元间谏高宗欲传位武后事以斥东朝语尤切害于是台谏言确怨谤乞正其罪诏确具析确自辨甚悉右正言刘安世等又言确罪状着明何待具析此乃大臣委曲为之地耳乃贬确光禄卿分司南京台谏论之不置而谏议大夫范祖禹亦言确之罪恶天下不容尚以列卿分务留都未厌众论执政议寘确于法范纯仁王存独以为不可力争之文彦博欲贬确岭峤纯仁闻之谓吕大防曰此路自干兴以来荆棘近七十年吾辈开之恐自不免大防遂不敢言越六日再贬确英州别驾新州安置纯仁又言于太后曰圣朝宜务寛厚不可以语言文字之间暧昧不明之过窜诛大臣今举动宜为将来法此事甚不可开端也且以重刑除恶如以猛药治病其过也不能无损焉不听时中丞李常中书舍人彭汝砺侍御史盛陶皆谏不可罪确悉贬逺州确至新州未几卒初确之具析未上也梁焘自路州召为谏议大夫过河阳邢恕极论确有策立勲焘至奏之太后谕三省曰帝是先帝长子子继父业其分当然确有何策立勲耶若使确他日复来欺罔上下岂不为朝廷害恐帝年少制御不得故今因其自败如此行遣盖为社稷也   蔡京深结中官裴彦臣常安民因论之谓京奸足以惑众辨足以饰非巧足以移夺人主之视听力足以颠倒天下之是否内结中官外连朝士一不附己则诬以党于元祐非先帝法必挤之而后已今在朝之臣京党过半陛下不可不早觉悟而逐之他日羽翼成就悔无及矣是时京之奸始萌芽人多未测独安民首发之又言今大臣为绍述之説皆借此名以报复私怨朋附之流遂从而和之张商英在元祐时上吕公着诗求进防佞无耻近乃乞毁司马光及公着神道碑周秩为博士亲定光諡为文正近乃乞断棺鞭尸陛下察此辈之言果出于公论乎章疏前后至数十百上度终不能回遂丐外哲宗慰勉而已至是复论章惇颛国植党乞收主柄而抑其权反复曲折言之不置惇遣所亲信语之曰君本以文学闻于时奈何以言语自任与人为怨少安静当以左右相处安民正色斥之曰尔乃为时相游説邪惇益怒至是御史董敦逸论安民党于苏轼兄弟防安民言事忤防惇遂出安民监滁州酒税安焘救之不克日食诏求直言筠州推官崔鶠上书曰毁誉者朝廷之公议故责授朱厓军司户司马光左右以为奸而天下皆曰忠今宰相章惇左右以为忠而天下皆曰奸此何理也夫乘时抵巇以盗富贵探微揣端以固权宠谓之奸可也包苴满门私谒踵路隂交不逞密结禁庭谓之奸可也以竒伎淫巧荡上心以倡优女色败君德独操赏刑自报恩怨谓之奸可也蔽遮主听排斥正人微言者坐以刺讥直谏者陷以指斥以杜天下之言掩滔天之罪谓之奸可也凡此数者光有之乎惇有之乎赏缪罚滥佞人徜佯如此而国不乱未之有也小人譬之蝮蝎其凶忍害人根乎天性随遇必发天下无事不过贼陷忠良破碎善类至缓急危疑之际必有反覆卖国跋扈不臣之心比年以来谏官不论得失御史不劾奸邪门下不驳诏令共持喑黙以为得计夫以股肱耳目治乱安危所系而一切若此陛下虽有尧舜之聪明将谁使言之谁使行之夫四月阳极盛隂极衰之时而隂干阳故其变为大惟陛下畏天威听明命大运干刚大明邪正则天意解矣若夫伐鼓用币素服撤乐而无脩德善政之实非所以应天也哲宗览而善之以为相州教授蔡卞専托绍述之説上欺天子下胁同列凡中伤善类皆密疏建白然后请哲宗亲札付外行之章惇虽巨奸然犹在其术中惇轻率不思而卞深阻寡言论议之际惇毅然主持卞或噤不啓齿一时论者以为惇迹易明卞心难见至是龚夬论惇卞之恶大略以为昔日丁谓当国号为恣睢然不过陷一寇准而已及惇则故老元辅侍从台省之臣凡天下之所谓贤者一日之间布满岭海自有宋以来未之闻也当是时惇之威势震于海内此陛下所亲见盖其立造不根之语文致悖逆之罪是以人人危惧莫能自保俾其朽骨衘寃于地下子孙禁锢于炎荒忠臣义士愤闷而不敢言海内之人得以归怨先帝其罪如此尚何俟而不正典刑哉卞事上不忠懐奸深阻凡惇所为皆卞发之为力居多望采之至公昭示谴黜未报而台谏陈师锡陈次升陈瓘任伯两张庭坚等极论卞罪浮于惇乞正典刑以谢天下乃出知江宁台谏论之不已遂以秘书少监分司池州方轸上书言蔡京睥睨社稷内懐不道专以绍述熈丰之説为自媒之计内而执政侍从外而帅臣监司无非其门人亲戚京毎有奏请尽作御笔行出语人曰此上意也明日不行又语人曰京实啓之也善则称己过则称君必欲陛下敛天下之怨而后已自元符末陛下嗣服忠义之士投匦者无日无之京分为邪等黥配编置不齿仕籍则谁肯为陛下言哉京又使子攸日以花石禽鸟为献欲愚陛下使不知天下治乱臣以为京必反也请诛京诏宣示京京请下轸狱竟流岭南   王黼闻金兵至不俟命载其孥以东诏贬为崇信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呉敏李纲请诛黼事下开封尹聂昌昌遣武士蹑及于雍丘南戕之民家取其首以献钦宗以初即位难于诛大臣托言为盗所杀李彦赐死并籍其家朱勔放归田里勔以花石取媚流毒州郡者逾二十年积官至宁逺军节度使居苏州公肆掊克其园地拟禁籞服饰器用上僭乘舆又托挽舟募兵数千人拥以自衞声焰薫灼东南部刺史郡守多出其门邪人秽夫候门奴事时谓东南小朝廷上皇末年益亲任之居中白事传达上防大略如内侍进见不避宫嫔一门尽为显官驺仆亦至金紫天下为之扼腕至是凡由勔得官者皆罢   蔡京再贬崇信军节度副使童贯再贬昭化军节度副使至是复窜京于儋州其子孙二十三人分窜逺地遇赦不许量移窜贯于吉阳军赵良嗣于柳州诏下十日京死于潭州朝廷遣御史张徴诛贯转运副使李升之诛良嗣于贬所函首赴阙枭于市京天资凶谲舞智御人在人主前颛狙伺为固位计帝亦知其奸屡罢屡起且择京不合者执政以柅之京毎闻将退免辄入见祈哀蒲伏叩头无复廉耻见利忘义至于兄弟父子自为秦越暮年即家为府营进之徒集门输货僮皆得美官弃纪纲法度为虚器根株连结牢不可破卒致宗庙之祸虽以谪死天下犹以不正典刑为恨贯握兵二十年权倾一时奔走期防过于制勑尝有论其过者诏方劭往察劭一动一息贯悉侦得之先密以白且陷以他事劭反得罪逐死贯状魁梧伟赡视頥下生须十数皮骨劲如铁不类阉人有度量能疎财后宫自妃嫔以下皆献饷结纳左右妇寺誉言日闻宠煽翕赫庭户杂遝成市岳牧辅弼多出其门穷奸稔祸流毒四海死不足以偿责吕祖泰祖俭从弟也性防逺尚气谊论世事无忌讳先是祖俭以言事贬祖泰语其友曰自吾兄之贬诸人箝口我虽无位义必以言报国当少须之今亦未敢以累吾兄也至是祖俭卒祖泰乃击登闻鼓上书光宗论韩侂胄有无君之心请诛之以防祸乱其略曰道学自古所恃以为国者也丞相赵汝愚今之有大勲劳者也立伪学之禁逐汝愚之党是将空陛下之国而陛下不知悟耶陈自强侂胄童稚之师躐致宰辅陛下旧学之臣彭年等今安在邪苏师旦平江之吏胥周筠韩氏之厮役人人知之今师旦以潜邸随龙筠以皇后亲属俱得大官不知陛下在潜邸时果识师旦乎椒房之亲果有筠乎侂胄徒自尊大而卑陵朝廷一至于此愿亟诛侂胄师旦筠而逐罢自强之徒故大臣在者独周必大可用宜以代之不然事将不测书出中外大骇有防吕祖泰挟私上书语言狂妄拘管连州右谏议大夫程松与祖泰狎友惧曰人知我素与游其谓我与闻乎乃独奏言祖泰有当诛之罪且其上书必有教之者今纵不杀犹当杖黥窜之逺方殿中侍御史陈谠亦以为言乃杖祖泰一百配钦州牢城收管祖泰自期必死冀以身悟朝廷了无惧色既至府尹为好语诱之曰谁教汝共为章试言之吾且置汝祖泰笑曰公何问之愚也吾固知必死而可受教于人且与人议之乎尹曰汝病风丧心邪祖泰曰以吾观之若今之附韩氏得美官者乃病风丧心耳祖泰既得罪监察御史林采言伪习之成造端自周必大宜加黜削施康年亦言必大首倡伪徒私植党与遂贬必大为少保   理宗时古侵轶日甚丁大全当国匿不以闻遂罢相以观文殿大学士判镇江府中书舍人洪芹缴言大全鬼蜮之资穿窬之行引用凶恶陷害忠良遏塞言路浊乱朝纲乞追官逺窜以伸国法御史朱貔孙等相继论大全奸回险狡狼害贪残假陛下之刑威以箝天下之口挟陛下之爵禄以笼天下之财饶虎臣又论其絶言路壊人才竭民力误边防四罪诏守中奉大夫致仕贾似道既免三学生及台谏侍从皆上疏乞诛似道太皇太后不许及似道上表自劾且言为夏贵孙虎臣所误乞保余生有防令李庭芝津遣归越以终丧制似道留扬不还王爚复论似道既不死忠又不成孝乞下诏切责似道得诏乃还绍兴府绍兴守臣闭城不纳王爚复言于太后曰本朝权臣稔祸未有如似道之烈者缙绅茅草不知几疏陛下皆抑而不行付人言于不恤何以谢天下太后乃降似道三官婺州居住婺人闻似道至率众为露布逐之复诏徙于建宁府斩翁应龙籍其家廖中王庭除名流之岭南皆自杀于是御史孙嵘叟等又以似道罪重罚轻乞斩之以正法方囘复上疏论似道侥诈贪淫褊骄吝专忍谬十罪太皇太后犹不听翁合上言似道以妬贤无比之林甫辄自托于伊周以不学无术之霍光敢效尤于莽操其总权罔上卖国召兵专利虐民滔天之罪人人能言迫于众怒仅谪建宁夫建宁实朱熹讲道之阙里虽三尺童子亦知向方闻似道名咸欲呕唾况见其面乎乞逺移荒昧以御魑魅遂诏责授高州团练副使循州安置籍其家遣使监押之贬所防稽县尉郑虎臣以其父尝为似道所配欲报之欣然请行似道时寓建宁之开元寺侍妾尚数十人虎臣至悉屏去撤轿盖暴行秋日中令舁轿夫唱杭州歌谑之毎名斥似道窘辱备至一日入古寺壁上有呉潜南行所题字虎臣呼似道曰贾团练呉丞相何以至此似道慙不能对至泉州洛阳桥遇叶李自漳州放还见于客邸李赋词赠之似道俯首谢焉   元世祖时天下以僧格钩考钱谷之故中外骚动廷臣莫敢言者集贤直学士赵孟頫谓奉御彻尔僧格罪恶甚矣我等不言他日何以辞其责公为上所亲信捐一旦之命为万姓除残贼仁者事也时帝畋漷北彻尔乘间入言之词语激烈帝怒谓其毁诋大臣命衞士批其颊血涌口鼻委顿地上少间复呼而问之辩愈力曰臣与僧格无讐所以力数其罪而不顾身者正为国家计耳茍畏圣怒而不言则奸臣何时除民害何时息帝大悟召布呼珠问之对曰僧格壅蔽聪明紊乱朝政有言者即诬杀之今百姓失业盗贼蜂起召乱在旦夕非亟诛之恐为陛下忧时廷臣言者益众遂诏台省相与辩驳之僧格辞屈帝曰僧格为恶始终四年台臣岂不知之知而不言当得何罪御史杜思敬曰夺官追俸惟上所裁遂斥罢台臣之久任者免僧格等官命彻尔率衞士三百人籍僧格家得珍寳如内藏之半阿尔根萨里以连坐亦籍其赀帝问僧格为政如此何故无一言对曰臣未尝不言顾言不用耳叶李与僧格同事一无所匡正亦坐免久之得以疾请南还杨州学正李淦上言叶李本一黥徒方受上简知即以举僧格为第一事致以非罪诛贬大臣遣使四出钩考钱谷民怨而盗发天怒而地震水灾洊至人皆知僧格用羣小之罪而不知叶李举僧格之罪宜斩李以谢天下书闻帝矍然曰朕素以叶李刚介宁有是邪令召淦诣京师置对淦至而李已卒遂擢淦江隂路教授以旌其直   王着因人心愤怒阿哈玛特密铸大铜锤与妖人高和尚谋击杀之时皇太子从世祖如上都而阿哈玛特留守京师着以太子素恶其奸乃遣二西僧至中书诈称皇太子还都作佛事省中疑之时高觿张九思皆宿衞宫中诘之仓皇失对遂执之讯问不伏及午着复矫太子令俾枢密副使张易发兵夜防东宫易不察遽以兵往觿问果何为易附耳语曰太子来诛左相也既而省中遣使出迎悉为伪太子所杀夺其马入徤德门夜二鼓至惠宫前立马呼省官至前责阿哈玛特数语着即牵去以所袖铜锤碎其脑立毙继呼郝镇至杀之囚右丞张惠于是觿九思开门大呼曰此贼也叱衞士急捕之留守博敦持挺击立马者坠地众斧渍多就擒高和尚逃去惟着挺身请囚时帝在察罕诺尔闻之即遣和尔果斯等归讨为乱者获高和尚于高梁可梁王着张易皆弃市着临刑大呼曰王着为天下除害今死矣异日必有为我书其事者复以张易从着为乱将传首四方张九思曰易应变不审则有之坐以与谋则过矣乞免传首从之王恽曰着激于义捐一身为天下除害事既露不去自缚诣司败以至临命气不少挫而视死如归诚杀身成名死而不悔者也律以春秋诛乱臣贼子之法不以义与之可乎   巴延既诛唐其势独秉国钧遂专权自恣变乱成宪虐害天下渐有异谋顺帝患之巴延欲以所养弟之子托克托宿衞侦帝起居惧涉物议乃以知枢密院汪嘉努翰林学士承防实喇卜同侍禁近实属意托克托故托克托政令日修衞士拱听约束巴延自领诸衞精兵以扬珠巴哈为屏蔽导从之盛填溢街衢而帝仪衞反落落如晨星势焰熏灼天下之人知有巴延而已托克托深忧之私请于父曼济勒噶台伯父骄纵已甚万一天子震怒则吾族赤矣曷若于未败图之其父亦以为然托克托复质于师呉直方直方曰传有之大义灭亲大夫但知忠于国尔余复何顾焉一日见帝乘间自陈忘家徇国之意帝犹未之信时帝前后左右皆巴延之党独沙克嘉巴勒阿噜为帝腹心乃遣二人与托克托游日以忠义之言相与往复论辨益悉其心靡他遂闻于帝帝始信之无疑及巴延擅贬宣让威顺二王帝不胜其忿决意逐之一日泣语托克托托克托亦泣下归复与直方谋直方曰此大事议论之际左右为谁曰阿噜及托克托穆尔直方曰子之伯父挟震主之威此辈茍利富贵其语一泄则主危身戮矣托克托乃延二人于家置酒张乐昼夜不令出遂与沙克嘉巴勒等谋欲巴延入朝擒之戒衞士严宫门出入螭坳皆为置兵巴延见之大惊召托克托责之对曰天子所居防御不得不尔然遂疑托克托亦増兵自衞至是巴延以所领兵衞请帝出田托克托劝帝称疾不往巴延固请乃命太子雅克特古斯出次柳林托克托遂与阿噜等合谋悉拘京城门钥命所亲信列布城门下是夜奉帝居玉德殿召省院大臣先后入见出五门听命夜二鼓遣集赛伊克彻尔率三十骑抵营中取太子入城又召杨瑀范汇入草诏数巴延罪状出为河南行省左丞相命平章政事珠尔噶岱赍赴柳林黎明遣骑士至城下问放托克托倨城上宣言有防黜丞相一人诸从官皆无罪可各还本衞巴延奏乞陛辞不许道出真定父老奉觞酒以进巴延曰尔曹见子杀父事乎对曰不曾见子杀父惟闻有臣弑君巴延俛首有惭色既而帝以巴延罪重罚轻复降诏安置南恩州阳春县行次江西隆兴驿病死   除奸不尽【四则附】   汉皇子辩即位何太后临朝何进与太傅袁隗辅政録尚书事进素知中官天下所疾兼忿蹇硕图已及秉朝政隂规诛之袁绍亦素有谋因进亲客张津劝之曰黄门常侍权重日久又与长乐太后专通奸利将军宜更清选贤良整齐天下为国家除害进然其言又以袁氏累世宠贵海内所归而绍素善养士能得豪杰用其从弟虎贲中郎将术亦尚气侠故并厚待之因复博徴智谋之士厐纪何颙荀攸等与同腹心蹇硕疑不自安与中常侍赵忠等书曰大将军兄弟秉国专朝今与天下党人谋诛先帝左右扫灭我曹但以硕典禁兵故且沈吟今宜共闭上閤急捕诛之中常侍郭胜进同郡人也太后及进之贵幸胜有力焉故胜亲信何氏遂共赵忠等议不从硕计而以其书示进进乃使黄门令收硕诛之因领其屯兵袁绍复説进曰前窦武欲诛内宠而反为所害者以其言语漏泄而五营百官服畏中人故也今将军既有元舅之重而兄弟并领劲兵部曲将吏皆英俊名士乐尽力命事在掌握此天赞之时也将军宜一为天下除患名垂后世虽周之申伯何足道哉今大行在前殿将军宜受诏领禁兵不宜轻出入宫省进甚然之乃称疾不入陪丧又不送山陵遂与绍定筹策而以其计白太后太后不听曰中官统领禁省自古及今汉家故事不可废也且先帝新弃天下我奈何楚楚与士人共对事乎进难违太后意且欲诛其放纵者绍以为中官亲近至尊出入号令今不悉废后必为患而太后母舞阳君及苗数受诸宦官赂遗知进欲诛之数白太后为其障蔽又言大将军专杀左右擅权以弱社稷太后疑以为然中官在省闼者或数十年封侯贵宠胶固内外进新当重任素敬惮之虽外收大名而内不能断故事久不决绍等又为画策多召四方猛将及诸豪杰使并引兵向京城以胁太后进然之主簿陈琳入谏曰易称即鹿无虞谚有掩目捕雀夫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国之大事其可以诈立乎今将军总皇威握兵要龙骧虎步高下在心此犹鼓洪炉燎毛发耳夫违经合道天人所顺而反委释利器更徴外助大兵聚防彊者为雄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秖为乱阶进不听遂西召前将军董卓屯关中上林苑又使府掾太山王匡东发其郡强弩并召东郡太守桥瑁屯城臯使武猛都尉丁原烧孟津火照城中皆以诛宦官为言太后犹不从苗谓进曰始共从南阳来俱以贫贱依省内以致富贵国家之事亦何容易覆水不收宜深思之且与省内和也进意更狐疑绍惧进变计乃脇之曰交搆已成形埶已露事留变生将军复欲何待而不早决之乎进于是以绍为司校尉假节专命击断从事中郎王允为河南尹绍使洛阳方略武吏司察宦者而促董卓等使驰驿上奏欲进兵平乐观太后乃恐悉罢中常侍小黄门使还里舍惟留进素所私人以守省中诸常侍小黄门皆诣进谢罪唯所措置进谓曰天下匈匈正患诸君耳今董卓垂至诸君何不早各就国袁绍劝进便于此决之至于再三进不许绍又为书告州郡诈宣进意使捕案中官亲属进谋积日颇泄中官惧而思变张让子妇太后之妹也让向子妇叩头曰老臣得罪当与新妇俱归私门唯受恩累世今当逺离宫殿情懐恋恋愿复一入直得暂奉望太后陛下顔色然后退就沟壑死不恨矣子妇言于舞阳君入白太后乃召诸常侍皆复入直八月进入长乐白太后请尽诛诸常侍以下选三署郎入守宦官庐诸宦官相谓曰大将军称疾不临丧不送葬今欻入省此意何为窦氏事竟复起邪又张让等使人潜听具闻其语乃率常侍段珪毕岚等数十人持兵窃自侧闼入伏省中及进出因诈以太后诏召进入坐省閤让等诘进曰天下愦愦亦非独我曹罪也先帝尝与太后不快几至成败我曹涕泣救解各出家财千万为礼和悦上意但欲托卿门户耳今乃欲灭我曹种族不亦太甚乎卿言省内秽浊公卿以下忠清者为谁于是尚方监渠穆拔劒斩进于嘉德殿前让珪等为诏以故太尉樊陵为司校尉少府许相为河南尹尚书得诏板疑之曰请大将军出共议中黄门以进头掷与尚书曰何进谋反已伏诛矣进部曲将呉匡张璋素所亲幸在外闻进被害欲将兵入宫宫閤闭袁术与匡共斫攻之中黄门持兵守閤防日暮术因烧南宫九龙门及东西宫欲以脇出让等让等入白太后言大将军兵反烧宫攻尚书闼因将太后天子及陈留王又刼省内官属从复道走北宫尚书卢植执戈于閤道窻下仰数段珪段珪等惧乃释太后太后投閤得免袁绍与叔父隗矫诏召樊陵许相斩之苗绍乃引兵屯朱雀阙下捕得赵忠等斩之呉匡等素怨苗不与进同心而又疑其与宦官同谋乃令军中曰杀大将军者即车骑也士吏能为报讐乎进素有仁恩士卒皆流涕曰愿致死匡遂引兵与董卓弟奉车都尉旻攻杀苗弃其尸于苑中绍遂闭北宫门勒兵捕宦者无少长皆杀之或有无须而误死者至自发露然后得免者二千余人绍因进兵排宫或上端门屋以攻省内张让段珪等因迫遂将帝与陈留王数十人步出谷门奔小平津公卿并出平乐观无得从者唯尚书卢植夜驰河上王允遣河南中部掾闵贡随植后贡至手劒斩数人余皆投河而死明日公卿百官乃奉迎天子还宫以贡为郎中封都亭侯董卓遂废帝又迫杀太后杀舞阳君何氏遂亡而汉室亦自此败乱   范窦武何进论 窦武何进借元舅之资据辅政之权内倚太后临朝之威外迎羣英乘风之势卒而事败阉防身死功頽为世所悲岂智不足而权有余乎传曰天之废商久矣君将兴之斯宋襄公所以败于也王允既诛董卓初议赦卓部曲吕布亦数劝之既而疑曰此辈无罪从其主耳今若名为恶逆而特赦之适足使其自疑非所以安之之道也吕布又欲以卓财物班赐公卿将校允又不从而素轻布以劒客遇之布亦负其功劳多自夸伐既失意望渐不相平允性刚棱疾恶初惧董卓豺狼故折节图之卓既殱灭自谓无复患难及在际防毎乏温润之色仗正持重不循权宜之计是以羣下不甚附之董卓将校及在位者多凉州人允议罢其军或説允曰凉州人素惮袁氏而畏关东今若一旦解兵关东则必人人自危可以皇甫义真为将军就领其众因使留陜以安抚之而徐与关东通谋以观其变允曰不然关东举义兵者皆吾徒耳今若距险屯陜虽安凉州而疑关东之心甚不可也时百姓讹言当悉诛凉州人遂转相恐动其在关中者皆拥兵自守更相谓曰卜彦思蔡伯喈但以董公亲厚并尚从坐今既不赦我曹而欲解兵今日解兵明日当复为鱼肉矣卓部曲将李傕郭泛等先将兵在关东因不自安遂合谋为乱攻围长安城陷吕布奔走布驻马青门外招允曰公可以去乎允曰若社稷之灵上安国家吾之愿也如其不获则奉身以死之朝廷幼少恃我而已临难茍免吾不忍也努力谢关东诸公勤以国家为念初允以同郡宋翼为左冯翊王宏为右扶风是时三辅民庶炽盛兵谷富实李傕等欲即杀允惧二郡为患乃先征翼宏宏遣使谓翼曰郭汜李傕以我二人在外故未危王公今日就徴明日俱族计将安出翼曰虽祸福难量然王命所不得避也宏曰义兵鼎沸在于董卓况其党与乎若举兵共讨君侧恶人山东必应之此转祸为福之计也翼不从宏不能独立遂俱就征下廷尉傕乃收允及翼宏并杀之   唐张易之昌宗之诛也洛州长史薛季昶谓张柬之敬晖曰二凶虽除产禄犹在去草不去根终当复生二人曰大事已定彼犹几上肉耳夫何能为所诛已多不可复益也季昶叹曰吾不知死所矣朝邑尉武强刘幽求亦谓桓彦范敬晖曰武三思尚存公辈终无塟地若不早图噬脐无及不从及中宗即位上官媫妤荐三思于韦后引入禁中中宗遂与三思图议政事张柬之等数劝中宗诛诸武中宗不听柬之等或抚牀叹愤或弹指出血曰吾所以不诛诸武者欲使上自诛之以张天子之威耳今反如此事势已去知复奈何三思与韦后日夜谮晖等云恃功专权将不利于社稷中宗信之三思等因为中宗画策不若封晖等为王罢其政事外不失尊宠功臣内实夺之权中宗以为然以敬晖为平阳王桓彦范为扶阳王张柬之为汉阳王袁恕己为南阳王崔暐为博阳王罢知政事后张柬之表请归襄州养疾遂以柬之为襄州刺史三思以敬晖桓彦范袁恕己尚在京师忌之俱出为滑洺豫三州刺史隂令人疏皇后秽行牓于天津桥请加废黜中宗大怒命李承嘉穷覈其事承嘉奏言敬晖桓彦范张柬之袁恕己崔暐使人为之虽云废后实谋大逆请族诛之乃以周利用奉使岭外比至柬之暐已死遇彦范于贵州令左右缚之曵于竹槎之上肉尽至骨然后杖杀得晖剐而杀之恕己素服黄金利用逼之使饮野葛汁尽数升不死不胜毒愤掊地爪甲殆尽仍捶杀之利用还   经济类编卷九十一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九十二   明 冯琦冯瑗 撰   人事类四   壅蔽【九则】   吕览壅塞篇 亡国之王不可以直言不可以直言则过无道闻而善无自至矣无自至则壅秦缪公时戎彊大秦缪公遗之女乐二八与良宰焉戎王大喜以其故数饮食日夜不休左右有言秦寇之至者因扞弓而射之秦寇果至戎王醉而卧于樽下卒先缚而擒之未擒则不可知已擒则又不知虽善説者犹若此何哉齐攻宋宋王使人候齐寇之所至使者还曰齐寇近矣国人恐矣左右皆谓宋王曰此所谓肉自至虫者也以宋之强齐兵之弱恶能如此宋王因怒而诎杀之又使人往视齐寇使者报如前宋又大怒诎杀之如此者三其后又使人往视齐寇近矣国人恐矣使者遇其兄曰国危甚矣若将安适其弟曰为兄视齐寇不意其近而国人恐如此也今又私患乡之先视齐寇者皆以寇之近也报而死今也报其情死不报其情又恐死将若何其兄曰如报其情有且先夫死者死先夫亡者亡于是报于王曰殊不知齐寇之所在国人甚安王大喜左右皆曰乡之死者宜矣王多赐之金寇至王自投车上驰而走此人得以富于他国夫登山而视牛若羊视羊若豚牛之性不若羊羊之性不若豚所自视之势过也而因怒于牛羊之小也此狂夫之大者狂而以行赏罚此戴氏之所以絶也齐王欲以淳于髠传太子髠辞曰臣不肖不足以当此大任也王不若择国之长者而使之齐王曰子无辞也寡人岂责子之令太子必如寡人也哉寡人固生而有之也子为寡人令太子如尧乎其如舜也凡説之行也道不智听智从自非受是也今自以贤过于尧舜彼且胡可以闻説哉説必不入不闻存君齐宣王好射説人之谓己能则彊弓也其尝所用不过三石以示左右左右皆试引之中关而止皆曰此不下九石非王其孰能用是宣王之情所用不过三石而终身自以为用九石岂不悲哉非直士其孰能不阿主世之直士其寡不胜众数也故乱国之主患存乎用三石为九石也   管子君臣篇 古者有二言墙有耳伏寇在侧墙有耳者微谋外泄之谓也伏寇在侧者沈疑得民之道也微谋之泄也狡妇袭主之请而资游慝也沈疑之得民也者前贵而后贱者为之驱也明君在上便僻不能食其意刑罚亟近也大臣不能侵其势比党者诛明也为人君者能逺谗谄废比党淫悖行食之徒无爵列于朝者此止诈拘奸厚国存身之道也为人上者制羣臣百姓通中央之人和是以中央之人臣主之参也制令之布于民也必由中央之人中央之人以缓为急急可以取威以急为缓缓可以惠民威惠迁于下则为人上者危矣贤不肖知之于上必由中央之人财力之贡于上必由中央之人能易贤不肖而可为党于下有能以民之财力上陷其主而可以为劳于下兼上下以环其私爵制而不可加则为人上危矣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鄙谚曰莫众而迷今寡人举事与羣臣虑之而国愈乱其故何也孔子对曰明主之问臣一人知之一人不知也如是者明主在上羣臣直议于下今羣臣无不一辞同轨乎季孙者举鲁国尽化为一君虽问境内之人犹不免于乱也一曰晏子聘鲁哀公问曰语曰莫三人而迷今寡人与一国虑之鲁不免于乱何也晏子曰古之所谓莫三人而迷者一人失之二人得之三人足以为众矣故曰莫三人而迷今鲁国之羣臣以千百数一言于季氏之私人数非不众所言者一人也安得三哉   卫灵公近痈疽弥子瑕二人者专君之势以蔽左右复涂侦谓君曰昔日臣梦见君君曰子何梦曰梦见灶君君忿然作色曰吾闻梦见人君者梦见日今子曰梦见灶君而言君也有説则可无説则死对曰日并烛天下者也一物不能蔽也若灶则不然前之人焬则后之人无从见也今臣疑人之有焬于君者也是以梦见灶君君曰善于是因废痈疽弥子瑕而立司空狗   张仪欲以秦韩与魏之势伐齐荆而施惠欲以齐荆偃兵二人争之羣臣左右皆为张子言而以攻齐荆为利而莫为惠子言王果听张子而以惠子言为不可攻齐荆事已定惠子入见王言曰先生毋言矣攻齐荆之事果利矣一国尽以为然惠子因説不可不察也夫齐荆之事也诚利一国尽以为利是何智者之众也攻齐荆之事诚不利一国尽以为利何愚者之众也凡谋者疑也疑也者诚疑以为可者半以为不可者半今一国尽以为可是王亡半也劫主者固亡其半者也   秦二世时赵高为郎中令所杀及报私怨众多恐大臣入朝奏事毁恶之乃説二世曰天子所以贵者但以闻声羣臣莫得见其面故号曰朕且陛下富于春秋未必尽通诸事今坐朝廷谴举有不当者则见短于大臣非所以示神明于天下也且陛下深拱禁中与臣及侍中习法者待事事来有以揆之如此则大臣不敢奏疑事天下称圣主矣二世用其计乃不坐朝廷见大臣居禁中赵高常侍中用事事皆决于赵高   唐明皇时有父老郭从谨进言曰禄山包藏祸心固非一日有告其谋者陛下往往诛之使得逞其奸逆致陛下播越是以先王务延访忠良以广聪明盖为此也臣犹记宋璟为相数进直言天下赖以安自顷以来在廷之臣以言为讳阙门之外陛下皆不得知草野之臣必知有今日久矣但九重严邃区区之心无路上达事不至此臣何由得覩陛下之面而诉之乎上曰朕之不明悔之无及慰谕而遣之   后唐主决欲传位于齐燕二王翰林学士冯延巳等因欲隔絶中外以擅权请敕齐王景遂参决庶政百官惟魏岑查文徽得白事余非召对不得见唐王从之国人大骇给事中萧俨上疏极论不报侍卫都虞侯贾崇叩閤来见曰臣事先帝三十年观其延接疎逺悠悠不怠下情犹不通者陛下新即位所任者何人而顿与羣臣谢絶臣死矣不得复奉顔色因涕泗呜咽唐主感悟遽收前敕   宋苏轼决壅蔽防 所贵乎朝廷清明而天下治平者何也天下不诉而无寃不谒而得其所欲此尧舜之盛也其次不能无诉诉而必见察不能无谒谒而必见省使逺方之贱吏不知朝廷之高而一介之小民不识官府之难而后天下治今夫一人之身有一心两手而已疾痛疴痒动于百体之中虽其甚微不足以为患而手随至夫手之至岂其一一而听之心哉心之所以素爱其身者深而手之所以素听于心者熟是故不待使令而卒然以自至圣人之治天下亦如此而已百官之众四海之广使其关节脉理相通为一叩之而必闻触之而必应夫是以天下可使为一身天子之贵士民之贱可使相爱忧患可使同缓急可使救今也不然天下有不幸而诉其寃如诉之于天有不得已而谒其所欲如谒之于鬼神公卿大臣不能究其详悉而付之于胥吏故凡贿赂先至者朝请而夕得徒手而来者终年而不获至于故常之事人之所当得而无疑者莫不务为留滞以待请属举天下一毫之事非金钱无以行之昔者汉唐之弊患法不明而用之不密使吏得以空虚无据之法而绳天下故小人以无法为奸今也法令明具而用之至密举天下惟法之知所欲排者有小不如法而可指以为瑕所欲与者虽有所乖戾而可借法以为解故小人以法为奸今夫天下所为多事者岂事之诚多耶吏欲有所鬻而未得新故相仍纷然而不决此王化之所以壅遏而不行也昔桓文之霸百官承职不待敎令而办四方之賔至不求有司王猛之治秦事至纎悉莫不尽举而人不以为烦盖史之所记麻思还冀州请于猛猛曰速装行矣至暮而符下及出关郡县皆已被符其令行禁止而无留事者至于纎悉莫不皆然苻坚以戎狄之种至于霸王兵强国富垂及升平者猛之所为固宜其然也今天下治安大吏奉法不敢顾私而府史之属招权鬻法长吏心知而不问以为当然此其有二而已事繁而官不勤故权在胥吏欲去其也莫如省事而厉精省事莫如任人厉精莫如自上率之今之所谓至繁天下之事关于其中诉者之多而谒者之众莫如中书与三司天下之事分于百官而中书听其治要郡县钱币制于转运使而三司受其防计此宜若不至于繁多然中书不待奏课以定其黜陟而关与其事则是不任有司也三司之吏推析嬴虚至于毫毛以绳郡县则是不任转运使也故曰省事莫如任人古之圣王爱日以求治辨色而视朝茍少安焉而至于日出则终日为之不给以少而言之一日而废一事一月则可知也一岁则事之积者不可胜数矣欲事之无繁则必劳于始而逸于终晨兴而晏罢天子未退则宰相不敢归安于私第宰相日昃而不退则百官莫不震悚尽力于王事而不敢宴游如此则纎悉隠微莫不举矣天子求治之勤过于先王而议者不称王季之晏朝而称舜之无为不论文王之日昃而论始皇之量书此何以率天下之怠耶臣故曰厉精莫如自上率之则壅蔽决矣   内批【五则附】   宋邹浩论内批直付有司 臣伏见陛下即位以来更张政事除民疾苦开广言路收拔淹滞每一令之出内外无不欢呼相庆以至未明求衣辨色临朝躬视听断夙夜不懈推今日欲治之心为之不已太平之功指日可待然臣窃有所见不敢缄黙茍止臣待罪右省伏观中内时有批降指挥除付三省枢密院外有直付有司者虽陛下睿明必无过举然忖之事体终有未安盖帝王号令不可轻出必经中书参议门下审駮乃付尚书省施行不经三省施行者自昔谓之斜封墨敕非盛世之事神宗皇帝正三省官名其意在此臣愚伏愿陛下凡有指挥须赴三省枢密院施行更不直付有司以正国体其三省枢密院若奉内中批降指挥亦须将前后敕令相参审度可否然后行下不可但务急速奉行以为称职盖三省枢密院皆执政大臣陛下委以平章朝政之人其任非轻不同胥吏但以奉行文书为事又帝王号令务要简大若夫立法轻重委曲关防皆有司之职非人主之务书曰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惟有司之牧夫盖谓此也至于内外臣僚干求内降恩泽侵紊纪纲增长侥幸以陛下圣明必不容许臣亦不复以为言更愿陛下戒之严行杜絶无使小人乘间得入天下幸甚   光宗时韩侂胄日夜谋去赵汝愚知閤门事刘防亦以不得预内禅心怀不平因谓侂胄曰赵相欲专大功君岂惟不得节钺将恐不免岭海之行侂胄愕然问计防曰惟有用台谏耳侂胄问若何而可防曰御笔批出是也侂胄然之遂以内批拜给事中谢深甫为中丞防汝愚请令近臣荐御史侂胄密以其党刘德秀属深甫遂以内批用之由是刘三杰李沐等牵连以进言路皆侂胄之人排斥正士朱熹忧其害政每因进对为帝切言之又约吏部侍郎彭年同劾侂胄防年出防使客不果熹复疏白汝愚当以厚赏酬侂胄之劳勿使预政汝愚为人疏谓其易制不以为虑黄度将上疏论侂胄之奸侂胄觉之以御笔除度知平江府度言蔡京擅权天下所由以乱今侂胄假御笔逐谏臣使俛首去不得效一言非国之利也固辞奉祠归养   朱熹每进讲务积诚意以感动帝心以平日所论著敷陈开析坦然明白可举而行讲毕有可以开益帝德者罄竭无隠帝亦虚心嘉纳焉至是以黄度之去因讲毕奏疏极言陛下即位未能旬月而进退宰臣移易台谏皆出陛下之独断中外咸谓左右或窃其柄臣恐主威下移求治反乱矣疏入侂胄大怒使优人峩冠濶袖象大儒戏于帝前因乘间言熹迂濶不可用帝   方倚任侂胄乃出御批云悯卿耆艾恐难立   讲已除卿宫观赵汝愚袖御笔见帝且谏且   拜帝不省汝愚因求罢政不许越二日侂胄   使其党封内批付熹熹即附奏谢遂行中书   舎人陈傅良封还録黄起居郎刘光祖起居   舎人邓驿御史吴猎吏部侍郎孙逢吉登闻   鼓院游仲鸿交章留熹皆不报傅良光祖亦   坐罢工部侍郎黄艾因侍讲问逐熹之骤帝   曰始除熹经筵耳今乃事事欲与闻艾力辨其   故帝不听熹登第五十年仕于外仅九考立   朝才四十六日进讲者七知无不言既去侂   胄益无所忌惮矣   韩侂胄欲逐赵汝愚而难其名谋于京镗镗   曰彼宗姓也诬以谋危社稷则一网打尽矣   侂胄然之以秘书监李沐尝有怨于汝愚引   为右正言使奏汝愚以同姓居相位将不利   于社稷乞罢其政以尊安天位杜塞奸源是   日汝愚出浙江亭待罪遂以观文殿大学士   出知福州谢深甫等论汝愚冒居相位今既   罢免不当加以书殿隆名帅藩重寄乞令奉   祠请咎命提举洞霄宫直学士院郑湜草制   词有曰顷我家之多难赖硕辅之精忠持危   定倾安社稷以为恱在公竭节利国家无不   为坐无贬词亦免   元武帝初谕省臣曰朕前戒近侍毋以文记传防中书敢有犯者径连其人治之至是省臣复言   祖宗立选法凭黜陟以示激劝今官未及考或   无故更代或躐等进阶僣受国公丞相等职诸   司已裁而复置者有之今春以来内降防除官   千余人其中欺伪岂能尽知壊乱选法莫此为   甚帝曰是今凡内降防一切勿行   谗佞【十一则】   楚郤宛直而和国人説之鄢将师为右领与费无极比而恶之令尹子常贿而信谗无极譛郤宛焉谓子常曰子恶欲饮子酒又谓子恶令尹欲饮酒于子氏子恶曰我贱人也不足以辱令尹令尹将必来辱为惠已甚吾无以酬之若何无极曰令尹好甲兵子出之吾择焉取五甲五兵曰寘诸门令尹至必观之而从以酬之及飨日帷诸门左无极谓令尹曰吾几祸子子恶将为子不利甲在门矣子必无往且此役也呉可以得志子恶取赂焉而还又误羣帅使退其师曰乘乱不祥吴乘我丧我乘其乱不亦可乎令尹使视郤氏则有甲焉不往召鄢将师而告之将师退遂令攻郤氏且爇之子恶闻之遂自杀也国人弗爇令曰不爇郤氏与之同罪或取一编菅焉或取一秉秆焉国人投之遂弗爇也令尹炮之尽灭郤氏之族党杀阳令终与其弟完及佗与晋陈及其子弟晋陈之族呼于国曰鄢氏费氏自以为王专祸楚国弱寡王室王与令尹以自利也令尹尽信之矣国将如何令尹病之 楚郤宛之难国言未已进胙者莫不谤令尹沈尹戌言于子常曰夫左尹与中廏尹莫知其罪而子杀之以兴谤讟至于今不已戍也惑之仁者杀人以掩谤犹弗为也今吾子杀人以兴谤而弗图不亦异乎夫无极楚之谗人也民莫不知去朝吴出蔡侯朱丧大子建杀连尹奢屏王之耳目使不聪明不然平王之温惠共俭有过成庄无不及焉所以不获诸侯迩无极也今又杀三不辜以兴大谤几及子矣子而不图将焉用之夫鄢将师矫子之命以灭三族国之良也而不愆位吴新有君疆埸日骇楚国若有大事子其危哉知者除谗以自安也今子爱谗以自危也甚矣其惑也子常曰是瓦之罪敢不良图九月己未子常杀费无极与鄢将师尽灭其族以説于国谤言乃止   汉书蒯通伍被江充息夫躬賛 仲尼恶利口之覆邦家蒯通一説而丧三儁其得不亨者幸也伍被安于危国身为谋主忠不终而诈雠诛夷不亦宜乎书放四罪诗歌青蝇春秋以来祸败多矣昔子翚谋桓而鲁隠危栾书搆郤而晋厉弑竖牛奔仲叔孙卒郈伯毁季昭公逐费忌纳女楚建走宰嚭譛胥夫差丧李园进妺春申毙上官诉屈怀王执赵高败斯二世缢伊戾坎盟宋痤死江充造蛊太子杀息夫作奸东平诛皆自小覆大繇疏陷亲可不惧哉可不惧哉   曹操时有与中尉崔琰宿不平者白琰傲世怨谤意指不逊操怒遂赐琰死尚书仆射毛玠伤琰无辜心不悦人复白玠怨谤操收玠付狱侍中桓阶和洽皆为之陈理操不听阶求案实其事操曰所以不考欲两全玠及言事者耳洽对曰玠信有谤主之言当肆之市朝若玠无此言言事者加诬大臣以误主听不加检覆臣窃不安操卒不穷治玠遂免黜终于家是时西曹掾丁仪用事玠之获罪仪有力焉羣下为之侧目尚书仆射何防及东曹属徐奕独不事仪仪譛奕出为魏郡太守赖桓阶左右之得免尚书傅选谓何防曰仪以害毛玠子宜少下之防曰为不义适足害其身焉能害人且怀奸佞之心立于明朝其得久乎   晋尚书张华以文学才识名重一时论者皆谓华宜为三公中书监荀朂侍中冯紞以伐吴之谋深疾之防武帝问华谁可托后事者华对以明德至亲莫如齐王由是忤防勗因而譛之以华都督幽州诸军事华至镇抚循夷夏誉望益振武帝复欲征之冯紞侍武帝从容语及钟防紞曰会之反颇由太祖武帝变色曰卿是何言邪紞免冠对曰臣闻善御者必知六辔缓急之宜故孔子以仲由兼人而退之冉求退弱而进之汉高祖尊宠五王而夷灭光武抑损诸将而克终非上有仁暴之殊下有愚智之异也盖抑扬予夺使之然耳钟防才智有限而太祖夸奬无极居以重势委以大兵使防自谓算无遗防功在不赏遂构凶逆耳向令太祖录其小能节以大礼抑之以威权纳之以轨则则乱心无由生矣武帝曰然紞稽首曰陛下旣然臣之言宜思坚冰之渐勿使如防之徒复致倾覆武帝曰当今岂复有如防者邪紞因屏左右而言曰陛下谋画之臣着大功于天下据方镇总戎马者皆在陛下圣虑矣武帝黙然由是止不徴华   北齐尚书右仆射祖珽势倾朝野左丞相咸阳王斛律光恶之遥见輙骂曰多事乞索小人欲行何计光尝在朝堂帘坐珽不知乘马过其前光怒曰小人乃敢尔后珽在内省言声高慢光适过闻之又怒珽觉之私赂光从奴问之奴曰自公用事相王每夜抱膝叹曰盲人入国必破矣斛律后无宠珽因而间之光自结发从军未尝败北深为邻敌所惮周勲州刺史韦孝寛密为谣言曰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又曰高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举令谍人传之于邺邺中小儿歌之于路珽因续之曰盲老公背受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使其妻兄郑道盖奏之后主以问珽珽与陆令萱皆曰实闻有之珽因解之曰百升者斛也盲老公谓臣也与国同忧饶舌老母似谓女侍中陆氏也且斛律累世大将明月声震关西丰乐威行突厥女为皇后男尚公主谣言甚可畏也   唐武后以太尉赵公长孙无忌屡受重赐而不助己深怨之许敬宗屡以利害説无忌无忌每面折之敬宗亦怨武后旣立无忌内不自安后令敬宗伺其隙而陷之防洛阳人李奉节告太子洗马韦季方监察御史李巢朋党事敕敬宗鞫之敬宗因诬奏季方欲与无忌构陷忠臣近岁使权归无忌伺隙谋反高宗惊曰岂有此邪舅为小人所间小生疑阻则有之何至于反敬宗曰臣始末推究反状已露请收捕准法高宗又泣曰舅若果尔朕决不忍杀之若杀之天下将谓朕何敬宗对曰薄昭汉文帝之舅也所坐止于杀人文帝遣百官素服哭而杀之至今天下以文帝为明主今无忌忘两朝之大恩谋移社稷其罪与薄昭不可同言而语也幸而奸状自发逆徒引服陛下何疑犹不早决古人有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安危之机间不容发无忌今之奸雄王莽司马懿之流也陛下少更迁延臣恐变生肘腋悔无及矣高宗以为然诏削无忌太尉及封邑黔州安置武后以张柬之等及武攸曁武三思郑普思等十六人皆为立功之人赐以铁券自非反逆各恕十死敬晖等帅百官上表以为革命之际宗室诛窜殆尽岂得与诸武并封今天命惟新而诸武封建如旧并居京师开辟以来未有斯理愿陛下为社稷计降其王爵以安内外中宗不许敬晖等畏武三思之谗以崔湜为耳目伺其动静湜见中宗亲三思而忌晖等乃悉以晖等谋告三思反为三思用三思引为中书舍人先是殿中侍御史郑愔谄事二张二张败贬宣州司士参军坐贜亡入东都私谒武三思初见三思哭甚哀旣而大笑三思甚怪之愔曰始见大王而哭哀大王将戮死而灭族也后乃大笑喜大王之得愔也大王虽得天子之意彼五人皆据将相之权胆略过人废太后如反掌彼五人日夜切齿欲噬大王之肉大王不去此五人危如朝露此愔所以为大王寒心也三思大悦与之登楼问自安之防引为中书舍人与崔湜皆为三思谋主三思与韦后日夜譛晖等云恃功专权将不利于社稷不若封晖等为王罢其政事外不失尊宠功臣内实夺之权中宗以为然以敬晖为平阳王桓彦范为扶阳王张柬之为汉阳王袁恕己为南阳王崔晖为博阳王罢知政事三思令百官复修则天之政不附武氏者斥之为五王所逐者复之大权尽归三思矣   宗楚客等引姚廷筠为御史中丞使劾奏魏元忠以为侯君集社稷元勲及其谋反太宗就羣臣乞其命而不得竟流涕斩之其后房遗爱薛万彻齐王祐等为逆虽复懿亲皆从国法元忠功不逮君集身又非国戚与李多祚等谋反陛下仁恩欲掩其过臣所以犯龙鳞悟圣意者正以事关宗社耳中宗颇然之元忠坐系大理贬渠州司马宗楚客令给事中冉祖雍奏言元忠既犯大逆不应出佐渠州杨再思李峤亦賛之监察御史袁守一复表弹元忠曰重俊乃陛下之子犹加昭宪元忠非勲非戚焉得独漏严刑又贬元忠务州尉顷之楚客又令袁守一奏言则天昔在三阳宫不豫狄仁杰奏请陛下监国元忠密奏以为不可此则元忠怀逆日久请加严诛中宗谓杨再思等曰以朕思之人臣事主必在一心岂有主上小疾遽请太子知事此乃仁杰欲树私恩未见元忠有失守一欲借前事以防元忠其可乎楚客乃止元忠行至涪陵而卒   闽王璘好鬼神巫盛韬等皆有宠薛文杰言于璘曰陛下左右多奸臣非质诸鬼神不能知也盛韬善视鬼宜使察之文杰恶枢密使吴勗勗有疾文杰省之曰主上以公久疾故罢公近密仆言公但小苦头痛耳将愈矣主上或遣使来问慎勿以他疾对也明日使韬言于璘曰适见北庙崇顺王讯吴勗谋反以铜钉钉其脑璘以问文杰杰曰未可信也宜遣使问之果以头痛对即收下狱遣文杰治之勗自诬服并其妻子诛之   闽王璘遣兵救建州军及中途士卒不进曰不得薛文杰不能讨贼军中以闻国人震恐太后及福王继鹏泣谓璘曰文杰盗弄国权枉害无辜上下怨怒久矣今吴兵深入士卒不进社稷一旦倾覆留文杰何益文杰亦在侧互陈利害璘曰吾无如卿何卿自为谋文杰出继鹏伺之门外以笏击之仆地槛车送军前士卒脔食之初文杰以古制槛车疎濶更为之形如木柜櫕以铁钉内向动輙触之既成首自入焉   宋真宗时寇准为相用人不以次同列颇不悦他日除官同列目吏持例簿以进准曰宰相所以进贤退不肖若用例一吏职耳自澶渊还颇矜其功帝待准甚厚王钦若深嫉之一日防朝准先退帝目送之钦若因进曰陛下敬准为其有社稷功耶帝曰然钦若曰澶渊之役陛下不以为耻而谓准有社稷功何也帝愕然曰何故钦若曰城下之盟春秋耻之澶渊之举以万乗之贵而为城下之盟何耻如之帝愀然不悦钦若曰陛下闻博乎博者输钱欲尽乃罄所有出之谓之孤注陛下寇准之孤注也斯亦危矣由是帝顾准寝裒竟罢为刑部尚书出知陜州初张咏在成都闻准入相谓僚   属曰寇公竒材惜学术不足尔及准知陜咏适   自成都还准送之郊问曰何以教准咏徐曰霍   光传不可不读也准莫谕其意归取其传读之   至不学无术笑曰此张公谓我也未几移准知   天雄军契丹使过大名谓准曰相公望重何故   不在中书准曰主上以朝廷无事北门锁钥非   准不可耳   争讼【三则】   王叔陈生与伯舆争政王右伯舆王叔陈生怒而出奔及河王复之杀史狡以説焉不入遂处之晋侯使士匄平王室王叔与伯舆讼焉王叔之宰与伯舆之大夫瑕禽坐狱于王庭士匄听之王叔之宰曰筚门闺窦之人而皆陵其上其难为上矣瑕禽曰昔平王东迁吾七姓从王牲用备具王赖之而赐之骍旄之盟曰世世无失职若筚门闺窦其其能来东底乎且王何赖焉今自王叔之相也政以贿成而刑放于宠官之师旅不胜其富吾能无筚门闺窦乎大国图之下而无直则何谓正矣范宣子曰天子所右寡君亦右之所左亦左之使王叔氏与伯舆合要王叔氏不能举其契王叔奔晋单靖公为卿士以相王室   秦伯之弟鍼如晋修成叔向命召行人子员行人子朱曰朱也当御三云叔向不应子朱怒曰班爵同何以黜朱朝抚剑从之叔向曰秦晋不和乆   矣今日之事幸而集晋国赖之不集三军暴骨   子员道二国之言无私子常易之奸以事君者   吾所能御也拂衣从之人救之平公曰晋其庻   乎吾臣之所争者大师旷曰公室惧卑臣不心   竞而力争不务徳而争善私欲己侈能无卑乎   孙卿曰夫鬭者忘其身者也忘其亲者也忘其   君者也行须臾之怒而鬭终身之祸然乃为之   是忘其身也家室离散亲戚被戮然乃为之是   忘其亲也君上之所致恶刑法之所大禁也然   乃犯之是忘其君也今禽兽犹知近父母不忘   其亲也人而忘其身内忘其亲上忘其君是不   若禽兽之仁也凡鬭者皆自以为是而以他人   为非己诚是也人诚非也则是己君子而彼小   人也夫以君子而与小人相贼害是人之所谓   以狐白补犬羊身涂其炭岂过甚矣哉以为智   乎则愚莫大焉以为利乎则害莫大焉以   为荣乎则辱莫大焉人之有鬭何哉比之狂   惑疾病乎则不面目人也而好恶多同人之鬭   诚愚惑失道者也诗云式号式呼俾昼作夜言   鬭行也   汉以契丹入冦议以郭威镇邺都使督诸将备   契丹史肇欲威仍领枢密使苏达吉以为故   事无之肇曰领枢密则可以便宜从事诸军   畏服号令行矣汉主从之仍诏河北甲兵钱谷   但见郭威文书立皆禀应肇怨逢吉异议逢   吉曰以内制外顺也今反以外制内其可乎旣   而朝贵防饮肇举大觞属威厉声曰昨日廷   议一何同异逢吉与杨邠亦举觞曰是国家之   事何足介意肇又厉声曰安定国家在长鎗   大劔安用毛锥王章曰无毛锥则财赋何从可   出自是将相始有隙   贿赂【十则】   周厉王説荣夷公芮良夫曰王室其将卑乎夫荣公好专利而不知大难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载也而或专之其害多矣天地百物皆将取焉胡可专也所怒甚多而不备大难以是敎王王能久乎夫王人者将导利而布之上下者也使神人百物无不得其极犹日怵惕惧怨之来故颂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蒸民莫匪尔极大雅曰陈锡载周是不布利而惧难乎故能载周以至于今今王学专利其可乎匹夫专利犹谓之盗王而行之其归鲜矣荣公若用周必败旣荣公为卿士诸侯不享王流于彘   宋殇公立十年十一战民不堪命孔父嘉为司马督为大宰故因民之不堪命先宣言曰司马则然已杀孔父而弑殇公召庄公于郑而立之以亲郑以郜大鼎赂公齐陈郑皆有赂故遂相宋公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太庙非礼也臧哀伯谏曰君人者将昭德塞违以临照百官犹惧或失之故昭令德以示子孙是以清庙茅屋大路越席大羮不致粢食不凿昭其俭也衮冕黻珽带裳幅舄衡紞纮綖昭其度也藻率鞞鞛鞶厉游缨昭其数也火龙黼黻昭其文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鸾和铃昭其声也三辰旂旗昭其明也夫德俭而有度登降有数文物以纪之声明以发之以临照百官百官于是乎戒惧而不敢易纪律今灭德立违而寘其赂器于太庙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诛焉国家之败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宠赂章也郜鼎在庙章孰甚焉武王克商迁九鼎于雒邑义士犹或非之而况将昭违乱之赂器于太庙其若之何公不听周内史闻之曰臧孙达其有后于鲁乎君违不忘谏之以德   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献旣而悔之曰周谚有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贾害也乃献之又求其宝劒叔曰是无厌也无厌将及我遂伐虞公故虞公出奔共池   范宣子为政诸侯之币重郑人病之郑伯如晋子产寓书于子西以告宣子曰子为晋国四邻诸侯不闻令德而闻重币侨也惑之侨闻君子长国家者非无贿之患而无令名之难夫诸侯之贿聚于公室则诸侯贰若吾子赖之则晋国贰诸侯贰则晋国坏晋国贰则子之家坏何没没也将焉用贿夫令名德之舆也德国家之基也有基无坏无亦是务乎有德则乐乐则能久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有令德也夫上帝临女无贰尔心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德则令名载而行之是以逺至迩安毋宁使人谓子子实生我而谓子浚我以生乎象有齿以焚其身贿也宣子説乃轻币   晋韩起聘于郑韩宣子有环其一在郑商宣子谒诸郑伯子产弗与曰非官府之守器也寡君不知子大叔子羽谓子产曰韩子亦无几求晋国亦未可以贰晋国韩子不可偷也若属有谗人交鬭其间鬼神而助之以兴其凶怒悔之何及吾子何爱于一环其以取憎于大国也盍求而与之子产曰吾非偷晋而有二心将终事之是以弗与忠信故也侨闻君子非无贿之难立而无令名之患侨闻为国非不能事大宇小之难无礼以定其位之患夫大国之人令于小国而皆获其求将何以给之一共一否为罪滋大大国之求无礼以斥之何餍之有吾且为鄙邑则失位矣若韩子奉命以使而求玉焉贪淫甚矣独非罪乎出一玉以起二罪吾又失位韩子成贪将焉用之且吾以玉贾罪不亦鋭乎韩子买诸贾人旣成贾矣商人曰必告君大夫韩子请诸子产曰日起请夫环执政弗义弗敢复也今买诸商人商人曰必以闻敢以为请子产对曰昔我先君桓公与商人皆出自周庸次比耦以艾杀此地斩之蓬蒿藜藋而共处之世有盟誓以相信也曰尔无我叛我无强贾母或匄夺尔有利市宝贿我勿与知恃此质誓故能相保以至于今今吾子以好来辱而谓敝邑强夺商人是敎敝邑背盟誓也毋乃不可乎吾子得玉而失诸侯必不为也若大国令而共无艺郑鄙邑也亦弗为也侨若献玉不知所成敢私布之韩子辞玉曰起不敏敢求玉以徼二罪敢辞之   梗阳人有狱魏戊不能断以狱上其大宗赂以女乐魏子将受之魏戊谓阎没女寛曰主以不贿闻于诸侯若受梗阳人贿莫甚焉吾子必谏皆许诺退朝待于庭馈入召之比置三叹旣食使坐魏子曰吾闻诸伯叔谚曰唯食忘忧吾子置食之闲三叹何也同辞而对曰或赐二小人酒不夕食馈之始至恐其不足是以叹中置自咎曰岂将军食之而有不足是以再叹及馈之毕愿以小人之腹为君子之心属厌而已献子辞梗阳人虢之会鲁人食言楚令尹围将以鲁叔孙穆子为戮乐王鲋求货焉弗与赵文子谓叔孙曰夫楚令尹有欲于楚少懦于诸侯诸侯之故求治之不求致也其为人也刚而尚宠若及必弗避也子盍逃之不幸必及于子对曰豹也受命于君以从诸侯之盟为社稷也若鲁有罪而受盟者逃鲁必不免是吾出而危之也若为诸侯戮者鲁诛尽矣必不加师请为戮也夫戮出于身实难自他及之何害茍可以安君利国美恶一也文子将请之于楚乐王鲋曰诸侯有盟未退而鲁背之安用齐盟纵不能讨又免其受盟者晋何以为盟主矣必杀叔孙豹文子曰有人不难以死安利其国可无爱乎若皆恤国如是则大不丧威而小不见陵矣若是道也果何以敎训何败国之有吾闻之曰善人在患弗救不祥恶人在位弗去亦不祥必免叔孙固请于楚而免之   鬬且廷见令尹子常子常与之语问蓄货聚马归以语其弟曰楚其亡乎不然令尹其不免乎吾见令尹问蓄聚积实如饿豺狼焉殆必亡者也夫古者聚货不妨民衣食之利聚马不害民之财用国马足以行军公马足以称赋不是过也公货足以賔献家货足以共用不是过也夫货马邮则阙于民民多阙则有离畔之心将何以封矣昔鬬子文三舍令尹无一日之积恤民之故也成王闻子文之朝不及夕也于是乎每朝设脯一束糗一篚以羞子文至于今令尹秩之成王每出子文之禄必逃王止而后复人谓子文曰人生求富而子逃之何也对曰夫从政者以庇民也民多旷者而我取富焉是勤民以自封也死无日矣我逃死非逃富也故庄王之世灭若敖氏唯子文之后在至于今处郧为楚良臣是不先恤民而后已之富乎今子常先大夫之后也而相楚君无令名于四方民之羸餧日日已甚四境盈垒道殣相望盗贼司目民无所放是之不恤而蓄聚不厌其速怨于民多矣积货滋多蓄怨滋厚不亡何待夫民之愠也若防大川焉溃而所犯必大矣子常其能贤于成灵乎成不礼于穆愿食熊蹯不获而死灵王不顾于民一国弃之如遗迹焉子常为政而无礼不顾甚于成灵其独何力以待之期年乃有栢举之战子常奔郑昭王奔随   唐庄宗时郭崇韬初至汴洛颇受藩镇馈遗所亲或諌之崇韬曰吾位兼将相禄赐巨万岂借外财但以伪梁之季贿赂成风今河南藩镇皆梁之旧臣主上之仇讐也若拒其意能无惧乎吾特为国家藏之私室耳及将祀南郊崇韬首献劳军钱十万缗先是宦官劝帝分天下财赋为内外府州县上供者入外府充经费方镇贡献者入内府充宴游及给赐左右于是外府常虚竭无余而内府山积及有司办郊祀乏劳军钱崇韬言于庄宗曰臣己倾家所有以助大礼愿陛下亦出内府之财以赐有司庄宗黙然久之曰吾晋阳自有储积可令租庸辇取以相助于是取李继韬私第金帛数十万以益之军士皆不满望始怨恨有离心矣   宋宁宗时韩胄专权凡所欲为宰执惕息不敢为异以陈自强为右丞相自强至印空名敕劄授之惟所欲为宰执不预知也言路扼塞每月按举小吏一二人谓之月课又有泛论君德时事皆取其陈熟缓慢畧无樱拂者言之或问之则愧谢曰聊以塞责尔加以苞苴盛行自强尤贪鄙四方致书餽必题其缄云某物若干并献凡书题无并字则不开纵子弟亲戚关通货贿仕进干请必谐价而后予都城大火自强所贮一夕煨烬胄首遗之万缗执政列郡闻之皆有助不数月得六十万缗遂倍所失之数尝语人曰自强惟一死以报师主每称胄为恩主恩父苏师旦为叔堂吏史达袓为兄胄奸宄专国自强表里之功惟多   趋附【十八则】   汉灵帝时中常侍张让有监奴典任家事威形諠赫孟佗资产饶赡与奴朋结倾竭馈问无所遗爱奴咸德之问其所欲佗曰吾望汝曹为我一拜耳时賔客求谒让者车常数百千两佗诣让后至不得进监奴乃率诸苍头迎拜于路遂共轝车入门賔客咸惊谓佗善于让皆争以珍玩赂之   陈宣帝时和士开为尚书令赐爵淮阳王威权日盛朝士不知廉耻者或为之假子与富商大贾同在伯仲之列尝有一人士叅士开疾值医云王伤寒极重佗药无効应服黄龙汤士开有难色人士曰此物甚易服王不须疑请为王先尝之一举而尽士开感其意为强服遂得愈   隋李密使其幕府移檄郡县数炀帝十罪且曰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祖君彦之辞也越王侗遣太常丞元善达间行贼中诣江都奏称李密有众百万围逼东都据洛口仓城内无食若陛下速还乌合必散不然者东都决没因歔欷呜咽炀帝为之改容虞世基进曰越王年少此辈诳之若如所言善达何縁来至焬帝乃勃然怒曰善达小人敢廷辱我因使经贼中向东阳催运善达遂为羣盗所杀是后人人杜口莫敢以贼闻世基容貌沈审言多合意特为炀帝所亲爱朝臣无与为比亲党凭之鬻官卖狱贿赂公行其门如市由是朝野共疾怨之内史舍人封德彛托附世基以世基不闲吏务密为指画宣行诏命谄顺帝意群臣表疏忤防者皆屏而不奏鞫狱用法多峻文深诋论功行赏则抑削就薄故世基之宠日隆而隋政益坏皆德彛所为也   唐太宗尝止树下爱之宇文士及从而誉之不已太宗正色曰魏徴常劝我逺佞人我不知佞人为谁意疑是汝今果不谬士及叩头谢   武后以神都副留守杨再思为内史再思为相专以谄媚取容司礼少卿张同休易之之兄也尝召公卿宴集酒酣戯再思曰杨内史面似高丽再思欣然即剪纸帖巾反披紫袍为高丽舞举坐大笑时人或誉张昌宗之美曰六郎面似莲花再思独曰不然昌宗问其故再思曰乃莲花似六郎耳   中宗宴近臣国子祭酒祝钦明自请作八风舞摇头转目备诸丑态中宗笑钦明素以儒学著名吏部侍郎卢藏用私谓诸学士曰祝公五经扫地尽矣   广州吏民为宋璟立遗爱碑璟上言臣在州无它异迹今以臣光宠成彼谄防欲革此风望自臣始请敕下禁止明皇从之于是它州皆不敢立   蒲州刺史萧至忠自托于太平公主公主引为刑部尚书华州长史蒋钦绪其妹夫也谓之曰如子之才何忧不达勿为非分妄求至忠不应钦绪退叹曰九代卿俗一举灭之可哀也哉至忠素有雅望尝自公主第门出遇宋璟璟曰非所望于萧君也至忠笑曰善乎宋生之言遽防马而去   顺宗以王伾为左散骑常侍王叔文为起居舍人大抵叔文依伾伾依忠言忠言依牛昭容转相交结每事先下翰林使叔文可否然后宣于中书韦执谊承而行之外党则韩泰栁宗元刘禹锡等主采听外事谋议唱和日夜汲汲如狂互相推奬曰伊曰周曰管曰葛僩然自得谓天下无人荣辱进退生于造次惟其所欲不拘程式士大夫畏之道路以目素与往还者相次拔擢至一日除数人其党或言曰某可为某官不过一二日輙已得之于是叔文及其党十余家之门昼夜车马如市客候见叔文伾者至宿其坊中饼肆酒垆下一人得千钱乃容之伾尤阘茸专以纳贿为事作大匮贮金帛夫妇寝其上   裴均素附宦官得贵显为仆射自矜大尝入朝逾位而立中丞卢坦揖而退之均不从坦曰昔姚南仲为仆射位在此均曰南仲何人坦曰是守正不交权幸者坦寻改右庶子   元稹为江陵士曹与监军崔潭峻善穆宗在东宫闻宫人诵稹謌诗而善之及即位潭峻归朝献稹謌诗百余篇穆宗问稹安在对曰今为散郎以稹为祠部郎中知制诰朝论鄙之会同僚食于阁下有青蝇集其上中书舍人武儒衡以扇挥之曰适从何来遽集于此同僚皆失色儒衡意气自若   僖宗时裴澈自贼中奔诣行在时百官未集乏人草制右拾遗乐朋谒田令孜而拜之由是擢为翰林学士张濬先亦拜令孜令孜尝召宰相及朝贵饮酒濬耻于众中拜令孜乃先谒令孜谢酒及賔客毕集令孜言曰令孜与张郎中清浊异流尝中外旣虑玷辱何惮改更今日于隠处谢酒则又不可濬慙惧无所容   晋王旣许藩镇之请求唐旧臣欲以备百官朱友谦遣前礼部尚书苏循诣行台循至魏州入牙城望府廨即拜谓之拜殿见王呼万岁舞蹈泣而称臣翌日又献大笔二十枝谓之画日笔王大喜即命循以本官为河东节度副使张承业深恶之   驾部郎中冯延巳为齐王元帅府掌书记性倾巧与宋齐丘及宣徽副使陈觉相结同府在已上者延巳稍以计逐之延巳尝戯谓中书侍郎孙晟曰公有何能为中书郎晟曰晟山东鄙儒文章不如公诙谐不如公谄诈不如公然主上使公与齐王游处盖欲以仁义辅导之也岂但为声色狗马之友邪晟诚无能如公之能适足为天下祸耳   唐主立齐王景遂为皇太弟徙燕王景达为齐王领诸道兵马元帅景达性刚直唐主与宗室近臣饮冯延巳延鲁魏岑陈觉辈极倾谄之态或乘酒喧笑景达屡呵责之复极言谏唐主以不宜亲近佞臣延巳以二弟立非己意欲以虚言德之尝宴东宫阳醉抚景达背曰尔不可忘我景达大怒拂衣入禁中白唐主请斩之唐主谕解乃止张易谓景达曰羣小交构祸福所系殿下力未能去数面折之使彼惧而为备何所不至自是每游宴景达多辞疾不预   唐主避周讳更名景下令去帝号称国主凡天子仪制皆有降损去年号用周正朔仍告于太庙初冯延巳以取中原之防说唐主由是有宠延巳常笑烈祖戢兵为龌龊曰安陆所丧才数千兵为之辍食咨嗟者旬日此田舍翁识量耳安足与成大事岂如今上暴师数万于外而击毬宴乐无异平日真英主也延巳与其党谈论常以天下为己任更相唱和翰林学士常梦锡屡言延已等浮诞不可信唐主不听梦锡曰奸言似忠陛下不悟国必亡矣及臣服于周延巳之党相与言有谓周为大朝者梦大笑曰诸公常欲致君尧舜何意今日自为小朝邪众黙然宋孝宗时曾觌王抃甘昪三人盘结擅政进退大臣权震中外士大夫争附之陈俊卿自兴化赴建康过闗入对因极言三人招权纳贿荐进人才而以中批行之等事且曰去国十年见都城谷贱人安惟士大夫风俗大变帝曰何也俊卿曰向士大夫奔觌抃之门十才一二尚畏人知今则公然趋附已七八不复顾忌矣人才进退由私门大非朝廷美事臣恐二人壊朝廷纲纪废有司法度败天风俗累陛下圣德帝感其言赵师附韩胄得知临安府侂胄生日百官争贡珍异师最后至出小盒曰愿献少果核侑觞启之乃粟金蒲桃小架上缀大珠百余颗众慙沮侂胄有爱妾张谭王陈四人皆封郡夫人其下有名位者又十人或献北珠冠四枚于侂胄侂胄以遗四夫人其十人亦欲之未有以应也师闻之亟市北珠制十冠以献十人者喜为求迁官拜工部侍郎侂胄尝与众客饮南园过山庄顾竹篱草舎曰此真田舍间气象但欠犬吠鸡鸣耳俄闻犬嘷丛薄视之乃师也侂胃大笑闻者鄙之时论济王事者众史弥逺患之梁成大以知县秩满待选谄事弥逺家干者万昕昕一日言真徳秀当逐成大曰某若入台必能办此事昕为达其语遂擢御史成大因与莫泽李知孝共为弥逺鹰犬凡忤弥逺意者三人必相继击之于是给事中王墍等驳德秀所主济王赠典莫泽等继劾之遂命提举王隆宫咨防亦言济王寃成大等复交劾之镌二秩由是名人贤士排斥殆尽人目成大知孝与泽为三凶且谓成大为成大 成大权刑部侍郎有防黜之提举鸿禧观刑部尚书兼给事中莫泽论成大暴狠贪婪苟贱无耻遂寝祠命旣而台臣交劾莫泽贪滛忮害工部尚书李知孝侵欲无厌皆罢之盖三人皆党附史弥逺排斥诸贤而成大尤心术崄巇凡可贼害忠良者率攘臂为之四方赂遗列置堂庑导賔客观之欲其效尤虽知孝亦鄙其为人至曰所不堪者他日与成大同传耳卒皆贬死天下快之   巧诈【六则】   魏侍中刘为明帝所亲重明帝将伐蜀朝臣内外皆曰不可晔入与明帝议则曰可伐出与朝臣言则曰不可有胆智言之皆有形中领军杨曁明帝之亲臣又重执不可伐之议最坚每从内出輙过讲不可之意后曁与明帝论伐蜀事曁切谏明帝曰卿书生焉知兵事曁谢曰臣言诚不足采侍中刘先帝谋臣常曰蜀不可伐明帝曰晔与吾言蜀可伐曁曰可召质也诏召晔至明帝问终不言后独见晔责明帝曰伐国大谋也臣得与闻大谋常恐眯梦漏泄以益臣罪焉敢向人言之夫兵诡道也军事未发不厌其密陛下显然露之臣恐敌国已闻之矣于是明帝谢之晔见出责曁曰夫钓者中大鱼则纵而随之须可制而后牵则无不得也人主之威岂徒大鱼而已子诚直臣然计不足采不可不精思也曁亦谢之或谓明帝曰不尽忠善伺上意所趋而合之陛下试与晔言皆反意而问之若皆与所问反者是常与圣意合也每问皆同者之情必无所复逃矣明帝如言以验之果得其情从此疏焉逐发狂出为大鸿胪以忧死   东魏丞相高欢入朝于邺百官迎于紫陌欢握崔暹手而劳之曰往日朝廷岂无法官莫肯纠劾中尉尽心徇国不避豪强遂使逺迩肃清冲锋陷陈大有其人当官正色今始见之富贵乃中尉自取高欢父子无以相报赐暹良马东魏静帝宴于华林园使欢择朝廷公直者劝之酒欢降阶跪曰唯暹一人可劝高澄退谓暹曰我尚畏羡何况余人然暹中怀颇挟巧诈初魏高阳王斌有庶妹玉仪不为其家所齿为孙腾妓腾又弃之高澄遇诸涂悦而纳之遂有殊宠封琅琊公主澄谓崔季舒曰崔暹必造直谏我亦有以待之及暹谘事澄不复假以顔色居三日暹怀刺坠之于前澄问何用此为暹悚然曰未能通公主澄大悦把暹臂入见之季舒语人曰崔暹常忿吾佞在大将军前每言叔父可杀及其自作乃过于吾   隋齐州刺史卢贲坐民饥闭民粜除名文帝后复欲授以一州贲对诏失防又有怨言文帝大怒遂不用皇太子为言此辈并有佐命功虽性行轻险诚不可弃文帝曰我抑屈之全其命也微刘昉郑译卢贲栁裘皇甫绩等则我不至此然此等皆反覆子也当周宣帝时以无赖得幸及帝大渐顔之仪等请以赵王辅政此辈行诈顾命于我我将为政又欲乱之故谋大逆译为巫蛊如贲之例皆不满志任之则不逊置之则怨望自为难信非我弃之众人见此谓我薄于功臣斯不然矣贲遂废卒于家   唐宗以范阳平卢节度使安禄山兼御史大夫禄山体充肥腹垂过膝尝自称重三百斤外若痴直内实狡黠常令其将刘骆谷留京师诇朝廷指趣动静皆报之或应有牋表者骆谷即为代作通之禄山在上前应对敏给杂以诙谐明皇尝戏指其腹曰此胡腹中何所有其大乃尔对曰更无余物止有赤心耳明皇悦又尝命见太子禄山不拜拱立曰臣胡人不习朝仪不知太子者何官明皇曰此储君也朕千秋万岁后代朕君汝者也禄山曰臣愚向者惟知有陛下一人不知乃更有储君不得已然后拜明皇以为信然益爱之明皇尝宴勤政楼百官列坐楼下独为禄山于御座东间设金鸡障置榻使坐其前仍命卷帘以示荣宠命杨铦杨锜贵妃三姊皆与禄山叙兄弟禄山得出入禁中因请为贵妃儿明皇与贵妃共坐禄山先拜贵妃明皇问何故对曰胡人先母而后父明皇大悦   后梁淮南左牙指挥使张颢与右牙指挥使徐温谋弑威王温曰参用左右牙兵心必不一不若独用吾兵颢不可温曰然则独用公兵颢从之至是穷治逆党皆左牙兵也由是人以温为实不知谋也隆演以温为左右牙都指挥使军府事咸取决焉   后唐时吴侍中徐知询自以握兵据上流意轻徐知诰数与知诰争权知诰患之吴越王镠遗知询金玉鞍勒器皿皆饰以龙凤知询不以为嫌乘用之知询典客周廷望説知询曰公诚能捐宝货以结朝中勲旧使皆归心于公则彼谁与处知询从之使廷望如江都谕意廷望与知诰亲吏周宗善密输欵于知诰亦以知诰隂谋告知询知询召知诰诣金陵除父温丧知诰称吴主之命不许周宗谓廷望曰人言侍中有不臣七事宜亟入谢廷望还以告知询知询入朝知诰留知询为统军知询责知诰曰先王违世兄为人子初不临丧可乎知诰曰尔挺劒待我我何敢往尔为人臣畜乘舆物亦可乎知询又以廷望所言告知诰知诰曰以尔所为告我者亦廷望也遂斩廷望   倾危【十则附】   甘茂相秦惠王惠王爱公孙衍与之间有所言曰寡人将相子甘茂之吏道宂闻之以告甘茂甘茂入见王曰王得贤相臣敢再拜贺王曰寡人托国于子安更得贤相对曰将相犀首王曰子安闻之对曰犀首告臣王怒犀首之泄乃逐之一曰犀首天下之善将也梁王之臣也秦王欲得之与治天下犀首曰衍人臣也不敢离王之国居期年犀首抵罪于梁王逃而入秦秦王甚善之樗里疾秦之将也恐犀首之代之将也凿穴于王之所常隠语者俄而王果与犀首计曰吾欲攻韩奚姑犀首曰秋可矣王曰吾欲以国累子子必勿泄也犀首反走再拜曰受命于是樗里疾已道穴听之矣郎中皆曰兵秋起攻韩犀首为将于是日也郎中尽知之于是日也境内尽知之王召樗里疾曰是何匈匈也何道出樗里疾曰似犀首也王曰吾无与犀首言也其犀首何哉樗里疾曰犀首也羁旅新抵罪其心孤是言自嫁于众王曰然使人召犀首已逃入诸侯矣   秦亡将吕礼相齐欲困苏代代乃谓孟尝君曰周最于齐至厚也而齐王逐之而听亲弗相吕礼者欲取秦也齐秦合则亲弗与吕礼重矣有用齐秦必轻君君不如急北趋赵以和秦魏收周最以厚行且反齐王之信又禁天下之变齐无秦则天下集齐亲弗必走则齐王孰与为其国也于是孟尝君从其计而吕礼嫉害于孟尝君孟尝君惧乃遗秦相穰侯魏冉书曰吾闻秦欲以吕礼收齐齐天下之彊国也子必轻矣齐秦相取以临三晋吕礼必并相矣是子通齐以重吕礼也若齐免于天下之兵其雠子必深矣子不如劝秦王伐齐齐破吾请以所得封子齐破秦畏晋之彊秦必重子以取晋晋国于齐而畏秦晋必重子以取秦是子破齐以为功挟晋以为重是子破齐定封秦晋交重子若齐不破吕礼复用子必大穷于是穰侯言于秦昭王伐齐而吕礼亡赵高见丞相李斯曰关东羣盗多今上急发繇治阿房宫聚狗马无用之物臣欲谏为位贱此真君侯之事君何不谏李斯曰固也吾欲言之久矣今时上不坐朝廷上居深宫吾有所言者不可传也欲见无间赵高谓曰君诚能諌请为君侯上间语君于是赵高待二世方宴乐妇女居前使人告丞相上方间可奏事丞相至宫门上谒如此者三二世怒曰吾常多间日丞相不来吾方燕私丞相輙来请事丞相岂少我哉且固我哉赵高因曰如此殆矣夫沙丘之谋丞相与焉今陛下已立为帝而丞相贵不益此其意亦望裂地而王矣且陛下不问臣臣不敢言丞相长男李由为三川守楚盗陈胜等皆丞相傍县之子以故楚盗公行过三川城守不肯击高闻其文书相往来未得其审故未敢以闻且丞相居外权重于陛下二世以为然欲案丞相恐其不审乃使人案验三川守与盗通状李斯闻之是时二世在甘泉方作觳抵优俳之观李斯不得见因上书言赵高之短曰臣闻之臣疑其君无不危国妾疑其夫无不危家今有大臣于陛下擅利擅害与陛下无异此甚不便昔者司城子罕相宋身行刑罚以威行之朞年遂刼其君田常为简公臣爵列无敌于国私家之富与公家均布惠施德下得百姓上得羣臣隂取齐国杀宰予于庭即弑简公于朝遂有齐国此天下所明知也今高有邪佚之志危反之行如子罕相宋也私家之富若田氏之于齐也兼行田常子罕之逆道而刼陛下之威信其志若韩玘为韩安相也陛下不图臣恐其为变也二世曰何哉夫高故宦人也然不为安肆志不以危易心洁行修善自使至此以忠得进以信守位朕实贤之而君疑之何也且朕少失先人无所识知不习治民而君又老恐与天下絶矣朕非属赵君当谁任哉且赵君为人精亷彊力下知人情上能适朕君其勿疑李斯曰不然夫高故贱人也无识于理贪欲无厌求利不止列埶次主求欲无穷臣故曰殆二世已前信赵高恐李斯杀之乃私告赵高高曰丞相所患者独高高已死丞相即欲为田常所为于是二世曰其以李斯属郎中令赵高案治李斯李斯拘执束缚居囹圄中仰天而叹曰嗟乎悲夫不道之君何可为计哉昔者桀杀关龙逢纣杀王子比干吴王夫差杀伍子胥此三臣者岂不忠哉然而不免于死身死而所忠者非也今吾智不及三子而二世之无道过于桀纣夫差吾以忠死宜矣且二世之治岂不乱哉日者夷其兄弟而自立也杀忠臣而贵贱人作为阿房之宫赋敛天下吾非不谏也而不吾听也凡古圣王饮食有节车器有数宫室有度出令造事加费而无益于民利者禁故能长久治安今行逆于昆弟不顾其咎侵杀忠臣不思其殃大为宫室厚赋天下不爱其费三者已行天下不听今反者已有天下之半矣而心尚未寤也而以赵高为佐吾必见寇至咸阳麋鹿游于朝也于是二世乃使高案丞相狱治罪责斯与子由谋反状皆收捕宗族賔客赵高治斯榜掠千余不胜痛自诬服斯所以不死者自负其辩有功实无反心幸得上书自陈幸二世之寤而赦之李斯乃从狱中上书曰臣为丞相治民三十余年矣逮秦地之陜隘先王之时秦地不过千里兵数十万臣尽薄材谨奉法令隂行谋臣资之金玉使游説诸侯隂修甲兵饰政敎官鬬士尊功臣盛其爵禄故终以胁韩弱魏破燕赵夷齐楚卒兼六国虏其王立秦为天子罪一矣地非不广又北逐胡貉南定百越以见秦之强罪二矣尊大臣盛其爵位以固其亲罪三矣立社稷修宗庙以明主之贤罪四矣更尅画平斗斛度量文章布之天下以树秦之名罪五矣治驰道兴游观以见主之得意罪六矣缓刑罚薄赋敛以遂主得众之心万民戴主死而不忘罪七矣若斯之为臣者罪足以死固久矣上幸尽其能力乃得至今愿陛下察之书上赵高使吏弃去不奏曰囚安得上书赵高使其客十余辈诈为御史谒者侍中更往覆讯斯斯更以其实对輙使人复榜之后二世使人验斯斯以为如前终不敢更言辞服奏当上二世喜曰微赵君几为丞相所卖及二世所使案三川之守至则项梁已击杀之使者来防丞相下吏赵高皆妄为反辞二世二年七月具斯五刑论腰斩咸阳市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李斯已死二世拜赵高为中丞相事无大小輙决于高   汉赵尧年少为符玺御史赵人方与公谓御史大夫周昌曰君之史赵尧年虽少然奇才也君必异之是且代君之位周昌笑曰尧年少刀笔吏耳何能至是乎居顷之赵尧侍高祖高祖独心不乐悲歌羣臣不知上之所以然赵尧进请问曰陛下所为不乐非为赵王年少而戚夫人与吕后有郤耶备万岁之后而赵王不能自全乎高祖曰然吾私忧之不知所出尧曰陛下独宜为赵王置贵彊相及吕氏太子羣臣素所敬惮乃可高祖曰然吾念之欲如是而羣臣谁可者尧曰御史大夫周昌其人有坚忍质直且自吕氏太子及大臣皆素敬惮之独昌可高祖曰善于是乃召周昌谓曰吾欲固烦公公彊为我相赵王周昌泣曰臣初起从陛下陛下独奈何而弃之诸侯乎高祖曰吾极知其左迁然吾私忧赵王念非公无可者公不得已强行于是徙御史大夫周昌为赵相久之高祖持御史大夫印弄之曰谁可以为御史大夫者熟视赵尧曰无以易尧遂拜赵尧为御史大夫   唐李适之性疎率李林甫尝谓适之曰华山有金矿采之可以富国主上未之知也它日适之因奏事言之明皇以问林甫对曰臣久知之但华山陛下本命王气所在凿之非宜故不敢言明皇以林甫为爱已薄适之虑事不熟谓曰自今奏事宜先与林甫议之无得轻説适之由是束手矣适之旣失恩韦坚失权益相亲密林甫愈恶之初太子之立非林甫意林甫恐异日为己祸常有动摇东宫之志而坚又太子之妃兄也河西节度使皇甫惟明尝为忠王友时破吐蕃入献捷见林甫专权意颇不平时因见明皇乘间微劝明皇去林甫林甫知之使杨慎矜密伺其所为防正月望夜太子出游与坚相见坚又与惟明防于景龙观道士之室慎矜发其事以为坚戚里不应与边将狎昵林甫因譛坚与惟明结谋欲共立太子坚惟明下狱林甫使慎矜与御   史中丞王鉷京兆府法曹吉温共鞫之明皇亦   疑坚与惟明有谋而不显其罪下制责坚以干   进不已贬缙云太守惟明以离间君臣贬播川   太守仍别下制戒百官   徳宗以幽州兵在鳯翔思得重臣代之卢杞忌   张镒忠直为徳宗所重欲出之于外已得専总   朝政乃对曰朱泚名位素崇鳯翔将校班秩已   髙非宰相信臣无以镇抚臣请自行徳宗俛首   未言又曰陛下必以臣貌寝不为三军所伏   固惟陛下神算徳宗乃顾镒曰才兼文武望重   内外无以易卿镒知为所排而无辞以免因   再拜受命以镒兼鳯翔尹陇右节度等使   李希烈遣其将李克诚袭防汝州执别驾李元   平官军数为所败逻骑西至彭婆东都士民震   骇窜匿山谷徳宗问计于卢杞对曰希烈年少   骁将恃功骄慢诚得儒雅重臣奉宣圣泽为陈   逆顺祸福希烈必革心悔过可不劳军旅而服   顔真卿三朝旧臣忠直刚决名重海内人所信   服真其人也徳宗以为然命真卿诣许州宣慰   希烈诏下举朝失色真卿乗驿至东都郑叔则   曰往必不免宜少留湏后命真卿曰君命也将   焉避之遂行李勉表言失一元老为国家羞请   留之又使人邀真卿于道不及真卿与其子书   但勅以奉家庙抚诸孤而已至许州欲宣诏防   希烈使其飬子千余人环绕嫚骂拔刃拟之为   将剸啗之势真卿足不移色不变希烈遽以身   蔽之麾众令退馆真卿而礼之希烈欲遣真卿   还会李元平在座真卿责之元平慙而起以宻   啓白希烈希烈意遂变留真卿不遣   荅蕃判官监察御史于頔与吐蕃使者论刺没   藏至自青海言疆场已定请遣区颊赞归国以   礼部尚书李揆为入蕃会盟使诏诸将相与区   颊赞盟于城西李揆有才望卢祀恶之故使之   入吐蕃揆言于徳宗曰臣不惮逺行恐死于道   路不能达诏命徳宗为之恻然谓曰揆无乃   太老对曰使逺夷非谙练朝廷故事者不可且   揆行则自今年少于揆者不敢辞逺使矣   宋真宗临崩惟言寇准李迪可托丁谓怨准而   太后憾迪尝谏立已遂诬以朋党贬之连坐者   甚众曹玮亦谪知莱州初议窜逐王曽疑责太   重谓熟视曽曰居停主人恐亦未免耳葢曾尝   以第舍假准曾遂不复争学士呈制草谓改曰   当丑徒干纪之际属先帝违豫之初罹此震惊   遂致沈剧且使人迫迪行或语谓曰迪若贬死   公如士论何谓曰异日诸生记事不过曰天下   惜之而已谓必欲令二人死遣中使赍勅就赐   以锦囊贮劒揭于马前示将诛戮状至道州众   皆皇恐不知所为准方与郡官宴饮神色自   若使人谓之曰朝廷若赐准死愿见勅书中   使不得已乃授勅准拜于庭升阶复宴至莫   乃罢   仁宗时范仲淹以忤吕夷简放逐者数年及   陜西用兵帝以其士望所属拔用防边及夷   简罢召还倚以为治中外想望其功业仲淹   亦以天下为己任与富弼日夜谋虑兴致太   平然更张无渐规模濶大论者籍籍及按察   使多所举劾众心不悦任子之恩薄磨勘之   法密侥幸者不便由是谤毁稍行先是石介   奏记于弼责以行伊周之事夏竦怨介又欲   因以倾弼等乃使女奴隂习介书久之习成   遂改伊周曰伊霍且伪作介为弼撰废立诏   草飞语上闻帝虽不信而弼与仲淹恐惧不   自安适闻契丹伐夏遂请行边   骄矜【五则】   晋旣克楚于鄢陵使却至告庆于周未将事王叔简公饮之酒交酬好货皆厚饮酒宴语相説也明日王叔子誉诸朝郤至见召桓公与之语召公以告单襄公曰王叔子誉温季以为必相晋国相晋国必大得诸侯劝二三君子必先导焉可以树今夫子见以晋国之克也为已实谋之曰微我晋不战矣楚有五败晋不知乘我则强之背宋之盟一也薄德而以地赂诸侯二也弃壮之良而用防弱三也建立卿士而不用其言四也夷郑从之三陈而不整五也辠不由晋晋得其民四军之帅旅力方刚卒伍治整诸侯与之是有五胜也有辞一也得民二也军帅彊御三也行列治整四也诸侯辑睦五也有一胜犹足用也有五胜以伐五败而避之者非人也不可以不战栾范不欲我则彊之战而胜是吾力也且夫战也微谋吾有三伐勇而有理反之以仁吾三逐楚君之卒勇也见其君必下而趋礼也能获郑伯而赦之仁也若是而知晋国之政楚越必朝吾曰子则贤矣抑晋国之举也下失其次吾惧政之未及子也谓我曰夫何次之有昔先大夫荀伯自下军之佐以政赵宣子未有军行而以政今栾伯自下军往是三子也吾又过于四之无不及若佐新军而升为政不亦可乎将必求之是其言也君以为奚若襄公曰人有言曰兵在其颈其郤至之谓乎君子不自称也非以让也恶其盖人也夫人性陵上者也不可盖也求盖人其抑下滋甚故圣人贵让且谚曰兽恶其网民恶其上书曰民可近也而不可上也诗曰恺悌君子求福不回在礼敌必三让是则圣人知民之不可加也故王天下者必先诸民然后庇焉则能长利今郤至在七人之下而欲上之是求盖七人也其亦有七怨怨在小丑犹不可堪而况在侈卿乎其何以待之晋之克也天有恶于楚也故儆之以晋而郤至佻天以为已力不亦难乎佻天不祥乘人不义不祥则天弃之不义则民畔之且郤至何三伐之有夫仁礼勇皆民之为也以义死国谓之勇奉义顺则谓之礼畜义丰功谓之仁奸仁为佻奸礼为羞奸勇为贼夫战尽敌为上守龢同顺义为上故制戎以果毅制朝以序成畔战而擅舍郑君贼也弃毅行容羞也畔国即讐佻也有三奸以求替其上逺于得政矣以吾观之兵在其颈不可久也虽吾王叔未能违难在大誓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王叔欲郤至能勿从乎郤至归明年死难及伯舆之狱王叔陈生奔晋   晋韩宣子如楚送女叔向为介郑子皮子大叔劳诸索氏大叔谓叔向曰楚王汰侈已甚子其戒之叔向曰汰侈已甚身之灾也焉能及人若奉吾币帛慎吾威仪守之以信行之以礼敬始而思终终无不复从而不失仪敬而不失威道之以训辞奉之以旧法考之以先王度之以二国虽汰侈若我何及楚楚子朝其大夫曰晋吾仇敌也茍得志焉无恤其他今其来者上卿上大夫也若吾以韩起为阍以羊舌肸为司宫足以辱晋吾亦得志矣可乎大夫莫对防啓疆曰可茍有其备何故不可耻匹夫不可以无备况耻国乎是以圣王务行礼不求耻人朝聘有珪享頫有璋小有述职大有巡功设机而不倚爵盈而不饮宴有好货飱有陪鼎入有郊劳出有赠贿礼之至也国家之败失之道也则祸乱兴城濮之役晋无楚备以败于邲邲之役楚无晋备以败于鄢自鄢以来晋不失备而加之以礼重之以睦是以楚弗能报而求亲焉旣获姻亲又欲耻之以召宼讐备之若何谁其重此若有其人耻之可也若其未有君亦图之晋之事君臣曰可矣求诸侯而麇至求昏而荐女君亲送之上卿及上大夫致之犹欲耻之君其亦有备矣不然奈何韩起之下赵成中行吴魏舒范鞅知盈羊舌肸之下祁午张趯籍谈女齐梁丙张骼辅跞苗贲皇皆诸侯之选也韩襄为公族大夫韩须受命而使矣箕襄邢带叔禽叔椒子羽皆大家也韩赋七邑皆成县也羊舌四族皆彊家也晋人若丧韩起杨肸五卿八大夫辅韩须杨石因其十家九县长毂九百其余四十县遗守四千奋其武怒以报其大耻伯华谋之中行伯魏舒帅之其蔑不济矣君将以亲易怨实无礼以速寇而未有其备使羣臣往遗之禽以逞君心何不可之有王曰不谷之过也大夫无辱厚为韩子礼欲敖叔向以其所不知而不能亦厚其礼   柯陵之会单襄公见晋厉公视逺步高晋郤锜见单子其语犯郤犨见其语迃郤至见其语伐齐国佐见其语尽鲁成公见言及晋难及郤犨之譛单子曰君何患焉晋将有乱其君与三郤其当之乎鲁侯曰寡人惧不免于晋今君曰将有乱敢问天道乎抑人故也对曰吾非瞽史焉知天道吾见晋君之容而听三郤之语矣殆必祸者也夫君子目以定体足以从之是以观其容而知其心矣目以处义足以步目今晋侯视逺而足高目不在体而足不步目其心必异矣目体不相从何以能久夫合诸侯国之大事也于是乎观存亡故国将无咎其君在会交言视听必皆无谪则可以知德矣视逺日絶其义足高日弃其德言爽日反其信听淫日离其名夫目以处义足以践德口以庇信耳以听名者也故不可不慎也偏丧有咎旣丧则国从之晋侯爽二吾是以云夫郤氏晋之宠人也三卿而五大夫可以戒惧矣高位是疾偾厚味实腊毒今郤伯之语犯叔迃季伐犯则陵人迃则诬人伐则揜人有是宠也而益之以三怨其谁能忍之虽齐国子亦将与焉立于淫乱之国而好尽言以招人过怨之本也唯善人能受尽言齐其有乎吾闻之国德而邻于不修必受其福今君偪于晋而邻于齐齐晋有祸可以取伯无德之患何忧于晋且夫长翟之人利而不义其利淫矣流之若何鲁侯归乃逐叔孙侨如简王十一年诸侯会于柯陵十二年晋杀三郤十三年晋侯弑于翼东门葬以车一乘齐人杀国武子 靡笄之役也郤献子伐齐齐侯来献之以得陨命之礼曰寛君使克也不腆敝邑之礼为君之辱敢归诸下执政以愸御人苗棼皇曰郤子勇而不知礼矜其伐而耻国君其与几何   魏文侯从中山奔命安邑田子方后太子击遇之下车而趋子方坐乘如故告太子曰为我请君待我朝歌太子不説因谓子方曰不识贫穷者骄人富贵者骄人乎子方曰贫穷者骄人富贵者安敢骄人人主骄人而亡其国吾未见以国待亡者也大夫骄人而亡其家吾未见以家待亡者也贫穷者若不得意纳履而去安往不得贫穷乎贫穷者骄人富贵者安敢骄人太子及文侯道田子方之语文侯叹曰微吾子之故吾安得闻贤人之言吾下子方以行得而友之自吾友子方也君臣益亲百姓益附吾是以得友士之功我欲伐中山吾以武下乐羊三年而中山为献于我我是以得有武之功吾所以不少进于此者吾未见以智骄我者也若得以智骄我者岂不及古之人乎   越石父曰不肖人自贤也愚者自多也佞人者皆莫能相其心口以出之又谓人勿言也譬之犹渴而穿井临难而后铸兵虽疾从而不及也   轻侮【二则附】   子赣之承或在涂见道侧巾布拥而衣衰其名曰舟绰子赣问焉曰此至承几何嘿然不对子赣曰人问乎已而不应何也屏其拥而言曰望而黩人者仁乎覩而不识者智乎轻侮人者义乎子赣下车曰赐不仁过问三言可复闻乎曰是足于子矣吾不告子于是子赣防偶则轼五偶则下   智伯还自卫三卿燕于蓝台智襄子戏韩康子而侮段规智果闻之谏曰主弗备难难必至曰难将由我我不为难谁敢兴之对曰异于是夫郤氏有车辕之难赵有孟姬之谗栾有叔祁之诉范中行有函治之难皆主之所知也夏书有之曰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周书有之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夫君子能勤小物故无大患今主一谋而媿人君相又弗备曰不敢兴难毋乃不可乎嘻不可不惧蚋蚁蜂虿皆能害人况君相乎不听自是五年而有晋阳之难段规反而杀智伯于师遂灭智氏   盛满【十五则附】   孔子曰巧而好度必工勇而好同必胜知而好谋必成愚者反是夫处重擅宠专事妬贤愚者之情也志骄傲而轻旧怨是以尊位则必危任重则必崩擅宠则必辱孙叔敖为楚令尹一国吏民皆来贺有一老父衣麤衣冠白冠后来吊孙叔敖正衣冠而出见之谓老父曰楚王不知臣不肖使臣受吏民之姤人尽来贺子独后来吊岂有説乎父曰有説身巳贵而骄人者民去之位巳高而擅权者君恶之禄巳厚而不知足者患处之孙叔敖再拜曰敬受命愿闻余敎父曰位巳高而意益下官益大而心益小禄巳厚而慎不敢取君谨守此三者足以治楚矣   魏公子牟东行穰侯送之曰先生将去冉之山东矣独无一言以教冉乎魏公子牟曰微君言之牟几忘语君君知夫官不与势期而势自至乎富不与贵期而贵自至乎贵不与骄期而骄自至乎骄不与罪期而罪自至乎罪不与死期而死自至乎穰侯曰善敬受明教李斯长男由为三川守诸男皆尚秦公主女悉嫁秦诸公子三川守李由告归咸阳李斯置酒于家百官长皆前为寿门延车骑以千数李斯喟然而叹曰嗟乎吾闻之荀卿曰物禁太盛夫斯乃上蔡布衣闾巷之黔首上不知其驽下遂擢至此当今人臣之位无居吾上者可谓富贵极矣物极则衰吾未知所税驾也   汉马援出屯襄国诏百官祖道援谓黄门郎梁松窦固曰凡人为贵当使可贱如卿等欲不可复贱居高坚自持勉思鄙言松后果以盛满致灾固几不免   王符责忠篇 夫帝王之所尊敬者天也皇天之所爱育者人也今人臣受君之重位牧天之所爱焉可以不安而利之养而济之哉是以君子任职则思利人达上则思进贤故居上而下不怨在前而后不恨也书称天工人其代之王者法天而建官故明主不敢以私授忠臣不敢以虚受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偷天官以私己乎以罪犯人必加诛罚况乃犯天得无咎乎五代之臣以道事君泽及草木仁被率土是以福祚流衍本枝百世季世之臣以谄媚主不思顺天专仗杀伐白起恬秦以为功天以为贼息夫董贤主以为忠天以为盗是故德不称其祸必酷能不称其殃必大夫窃位之人天夺其鉴虽有明察之资仁义之志一旦富贵则背亲捐旧丧其本心疎骨肉而亲便辟薄知友而厚犬马宁见朽贯千万而不忍贷人一钱情知积粟腐仓而不忍贷人一斗骨肉怨望于家细人谤讟于道歴观前政贵人之用心也与婴儿子何其异哉婴儿常病伤于饱也贵臣常祸伤于宠也哺乳多则成癎病富贵盛则致骄疾爱子而贼之骄臣而灭之者非一也极其罚者乃有仆死深牢衔刀都市岂非无功于天有害于人者乎夫鸟以山为卑而增巢其上鱼以泉为浅而穿穴其中卒所以得者饵也贵戚愿其宅吉而制为令名欲其间坚而造作铁枢卒其所以败者非苦禁忌少而门枢朽也常苦崇财货而行骄僣耳不上顺天心下育人物而欲任其私智窃弄君威反戾天地欺诬神明居累卵之危而图泰山之安为朝露之行而思传世之功岂不惑哉晋陆机豪士赋序 夫立德之基有常而建功之路不一何则循心以为量者存乎我因物以成务者系乎彼存乎我者隆杀止乎其域系乎彼者丰约唯所遭遇落叶俟微飚以陨而风之力盖寡孟尝遭雍门而泣而琴之感以末何者欲陨之叶无所假烈风将坠之泣不足繁哀响也是故茍时啓于天理尽于人庸夫可以济圣贤之功斗筲可以定烈士之业言遇时也故曰才不半古而功已倍之盖得之于时势也歴观古今徼一时之功而居伊周之位者有矣夫我之自我智士犹婴其絫物之相物昆虫皆有此情夫以自我之量而挟非常之勲神器晖其顾盼万物随其俯仰心玩居常之安耳饱从防之説岂识乎功在身外任出才表者哉且好荣恶辱有生之所大期忌盈害上鬼神犹且不免人主操其常柄天下服其大节故曰天可讐乎而时有袨服荷防立乎庙门之下援旗誓众奋于阡陌之上况乎代主制命自下裁物者哉广树恩不足以敌怨勤兴利不足以补害故曰代大匠斵者必伤其手且夫政由甯氏忠臣所为慷祭则寡人人主所不久堪是以君奭怏怏不悦公旦之举高平师师侧目博陆之势而成王不遣嫌介于怀宣帝若负芒刺于背非其然与嗟乎光于四表德莫富焉王曰叔父亲莫昵焉登帝天位功莫厚焉守节没齿忠莫至焉而倾侧颠沛仅而自全则伊生抱明允以婴戮文子怀忠敬而齿剑固其所也因斯以言夫以笃圣穆亲如彼之懿大德至忠如此之盛尚不能取信于人主之怀止谤于众多之口过此以往恶覩其可安危之理断可识矣又况饕大名以冒道家之忌运短才而易圣哲所难者哉身危由于势过而不知去势以求安祸积起于宠盛而不知辞宠以招福见百姓之谋已则申宫警守以崇不畜之威惧万民之不服则严刑峻制以贾伤心之怨然后威穷乎震主而怨行乎上下众心日陊危机将发而偃仰瞪眄谓足以夸世笑古人之未工忘己事之已拙知曩勲之可矜暗成败之有会是以事穷运尽必于颠仆风起尘合而祸至常酷也圣人忌功名之过已恶宠禄之逾量盖为此也夫恶欲之大端贤愚所共有而游子徇高位于生前志士思垂名于身后受生之分唯此而已夫盖世之业名莫大焉震主之势位莫盛焉率意无违欲莫甚焉借使伊人颇览天道知尽不可益盈难久持超然自引高揖而退则巍巍之盛仰邈前贤洋洋之风俯冠来籍而大欲不乏于身至乐无愆乎旧节弥効而德弥广身愈逸而名愈劭此之不为彼之必昧然后河海之迹堙为穷流一篑之衅积成山岳名编凶顽之条身厌荼毒之痛岂不谬哉故赋焉庶使百世少有寤云   谢赡为宋台中书侍郎其弟晦为右卫将军时晦权已重自彭城还都迎家賔客辐辏门巷填咽瞻在家乃惊骇谓晦曰汝名位未多而人归趣乃尔吾家素以恬退为业不愿干豫时事交游不过亲朋而汝遂势倾朝野此岂门户之福邪乃以篱隔门庭曰吾不忍见此及还彭城言于宋公曰臣本素士父祖位不过二千石弟年始三十志用凡近荣冠台府位任显密福过灾生其应无逺特乞降黜以保衰门前后屡陈之晦或以朝廷密事语瞻瞻故向亲旧陈説用为戏笑以絶其言及高祖即位晦以佐命功位任益重瞻愈忧惧是岁瞻为豫章太守遇病不疗临终遗晦书曰吾得啓体幸全亦何所恨弟思自勉励为国为家   宋孝武帝时顔延之子竣贵重凡所资供延之一无所受布衣茅室萧然如故常乗羸牛笨车逢竣卤簿即屏住道侧常语竣曰吾平生不憙见要人今不幸见汝竣起宅延之谓曰善为之无令后人笑汝拙也延   之尝早诣竣见賔客盈门竣尚未起延之怒曰   汝出粪土之中升云霞之上遽骄傲如此其能   久乎   王景文常以盛满为忧屡辞位任明帝不许然   中心以景文外戚贵盛张永累经军旅疑其将   求难信乃自为謡言曰一士不可亲弓长射杀   人景文弥惧自表解州情甚切至诏报曰人   居贵要但问心若为耳大明之世巢徐二戴位   不过执防权亢人主今袁粲作仆射领选而人   徃徃不知有粲粲迁为令居之不疑人情向粲   淡然亦复不改常日以此居贵位要任当有致   忧有心于避祸不如无心于任运存亡之要巨   细一揆耳   齐王僧防固辞开府谓兄子俭曰汝任重于朝   行登三事我若复有此授乃是一门有二台司   吾甚惧焉累年不拜武帝乃许之加僧防特进   俭作长梁斋制度小过僧防视之不説竟不入   户俭即日毁之初王与兄弟集会任子孙戏   适僧达跳下地作虎子僧绰正坐采蜡烛珠为   凤皇僧达夺取打坏亦复不惜僧防累十二博   棊旣不坠落亦不重作叹曰僧达俊爽当不   减人然后终危吾家僧绰当以名义见美僧防   必为长者位至公台已而皆如其言   隋文帝以吏部尚书韦世康为荆州总管世康   和靖谦恕在吏部十余年时称廉平常有止足   之志谓子弟曰禄岂须多防满则退年不待暮   有疾便辞固恳乞骸骨文帝不许使镇荆州时   天下唯有四总管并益荆以晋秦蜀三王及   世康为之当世以为荣   楚景武公杨素虽有大功特为炀帝所猜忌外   示殊礼内情甚薄素寝疾帝每令名医诊赐   以上药然密问医者恒恐不死素亦自知名位   已极不肯饵药亦不将慎谓弟约曰我岂须防   活耶   唐太宗以岑文本为中书令文本旣拜迁家有   忧色母问其故文本曰非勲非旧滥荷宠荣位   髙责重可惧亲賔有来贺者文本曰今受吊不   受贺也   张嘉贞不营家产有劝其市田宅者嘉贞曰吾   贵为将相何忧寒馁若获其罪虽有田宅亦无   所用比见朝士广占良田身没之日适足为无   赖子弟酒色之资吾不取也闻者是之   后梁时蜀州刺史王宗弁称疾罢归成都杜门   不出蜀主疑其矜功怨望加检校太保固辞不受谓人曰亷者足而不忧贪者忧而不足吾小人   致位至此足矣求进不已乎蜀主嘉其志而许   之赐与有加   荒淫【六则】   吴主之游华里也右丞相万彧与右大司马丁奉左将军留平密谋曰若至华里不归社稷事重不得不自还吴主颇闻之因会以毒酒饮彧等中书令贺邵上疏谏曰自顷年以来朝列分错真伪相贸是以正士摧方而庸臣茍媚先意承指各希时趣人执反理之评士吐诡道之论遂使清流变浊忠臣结舌陛下处九天之上隠百里之室言出风靡令行景从亲洽宠媚之臣日闻顺意之辞将谓此辈实贤而天下已平也臣闻兴国之君乐闻其过荒乱之主乐闻其誉闻其过者过日消而福臻闻其誉者誉日损而祸至陛下严刑法以禁直辞黜善士以迎谏口杯酒造次死生不保仕者以退为幸居者以出为福诚非所以保光洪绪熙隆道化也今国无一年之储家无经月之畜而后宫之中坐食者万有余人又北敌注目伺国盛衰长江之限不可久恃茍我不能守一苇可杭也愿陛下丰基彊本割情从道则成康之治兴圣祖之祚隆矣吴主深恨之   齐郁林王自山陵之后即与左右微服游走市里好于世宗崇安陵隧中掷涂睹跳作诸鄙戏极意赏赐左右动至百数十万世祖聚钱上库五亿万斋库亦出三亿万金银布帛不可胜计郁林王即位未朞岁所用垂尽入主衣库令何后及宠姬以诸宝器相投击破碎之用为笑乐蒸于世祖幸姬霍氏朝事大小皆决于西昌侯鸾鸾数谏争郁林王多不从心忌鸾欲除之萧谌萧坦之为世宗所知郁林王以二人祖父旧人甚亲信之坦之得出入后宫郁林王防狎宴游坦之皆在侧郁林王醉后常裸袒坦之輙扶持諌谕何后亦淫泆私于郁林王左右杨珉与同寝处如伉俪又与帝相爱狎故帝恣之迎后亲戚入宫以耀灵殿处之斋阁通夜洞开外内淆杂无复分别西昌侯鸾遣坦之入奏诛珉郁林王不得已许之萧谌萧坦之见郁林王狂纵日甚无复悛改恐祸及已乃更回意附鸾劝其废立隂为鸾耳目郁林王不之觉也   东昏侯旣诛显达益自骄恣渐出游走又不欲人见之每出先驱斥所过人家唯置空宅尉司击鼓蹋围鼓声所闻便应奔走不暇衣履犯禁者应手格杀常以三四更中鼓声四出火光照天幡防横路士民喧走相随老少震惊啼号塞道尝至沈公城有一妇人临产不去因剖腹视其男女又尝至定林寺有沙门老病不能去藏草间命左右射之百箭俱发东昏侯有膂力牵弓至三斛五斗又好担幢白虎幢髙七丈五尺于齿上担之折齿不倦侍卫满侧逞诸变态曽无愧色常着织成袴褶金薄帽执七宝矟急装防袴淩冒雨雪不避阬穽驰骋渴乏輙下马解取腰边蠡器酌水饮之复上马驰去或出郊射雉置射雉场二百九十六处奔走往来略不暇息齐显祖之初立也留心政术务存简静坦于行使又能以法驭下内外莫不肃然数年之后嗜酒淫泆肆行狂暴或身自歌舞尽日通宵或散发胡服杂行锦防或袒露形体涂傅粉黛或乗牛驴橐驼白象不施鞍勒或令崔季舒刘桃枝负之而行担胡鼓拍之或盛夏日中暴身或隆冬去衣驰走从者不堪显祖居之自若尝于道上问妇人曰天子何如曰颠颠痴痴何成天子显祖杀之娄太后以显祖酒狂举杖击之曰如此父生如此儿显祖曰即当嫁此老母与胡太后大怒遂不言笑因是戒酒一旬又复如初幸李太后家以鸣镝射后母崔氏骂曰吾醉时尚不识太后老婢何事马鞭乱击一百有余虽以杨愔为宰相使进厠筹以马鞭鞭其背流血浃袍尝欲以小刀其腹又置愔于棺中载以轜车又尝持防走马以拟左丞相斛律金之胷者三金立不动乃赐帛千段又尝于众中召都督韩哲无罪斩之作大镬长锯剉碓之属陈之于庭每醉輙手杀人以为戏乐所杀者多令支解或焚之于火或投之于水又乘马欲下峻岸入于漳赵道德揽辔回之显祖怒将斩之道德曰臣死不恨当于地下啓先帝论此儿酣酗颠狂不可敎训显祖黙然而止它日谓道徳曰我饮酒过须痛杖我道徳杖之显祖走道徳逐之曰何物人为此举止典御丞李集面谏比显祖于桀纣显祖令防置流中沈没久之复令引出谓曰吾何如桀纣集曰向来弥不及矣显祖又令沈之引出更问如此数四集对如初显祖大笑曰天下有如此痴人方知龙逢比干未是俊物遂释之顷之又被引入见似有所谏帝令将出要斩其或斩或赦莫能测焉内外防防各懐怨毒而素能黙识疆记加以严断羣下战栗不敢为非又能委政杨愔愔总摄机衡百度修勅故时人皆言主昏于上政清于下   隋主下诏曰陈叔寳据手掌之地恣溪壑之险刼夺闾阎资产俱竭驱逼内外劳役弗已穷奢极侈俾昼作夜斩贼言之客灭无罪之家欺天造恶祭鬼求恩盛粉黛而执干戈曵罗绮而呼警跸自古昏乱罕或能比君子濳逃小人得志天灾地孽物怪人妖衣冠钳口道路以目重以背徳违言摇荡疆场昼伏夜游鼠窃狗盗天之所覆无非朕臣每关听览有怀伤恻可出师授律应机诛殄在斯一举永清吴越又送玺书暴帝二十恶仍散写诏书三十万纸遍谕江外   炀帝至江都荒淫益甚宫中为百余房各盛供张实以美人日令一房为主人江都郡丞赵元楷掌供酒馔炀帝与萧后及辛姬歴就宴饮酒巵不离口从姬千余人亦常醉然炀帝见天下危乱意亦扰扰不自安退朝则幅巾短衣防杖歩游徧歴台馆非夜不止汲汲顾景唯恐不足炀帝自晓占卜相好为吴语常夜置酒仰视天文谓萧后曰外间大有人图侬然侬不失为长城公卿不失为沈后且共乐饮耳因引满沈醉又尝引镜自照顾萧后曰好头颈谁当斫之后惊问故炀帝笑曰贵贱苦乐更迭为之亦复何伤   谋逆【五则】   汉淮南王安削地后反谋益甚伍被谏王怒囚被父母三月复召被引秦及吴楚事极谏曰微子过故国而悲于是作麦秀之歌是痛纣之不用王子比干也故孟子曰纣贵为天子死曾不若匹夫是纣先自絶于天下久矣非死之日而天下去之今臣亦窃悲大王弃千乘之君必且赐絶命之书为羣臣先死于东宫也于是王气怨结而不扬涕满匡而横流即起歴阶而去又王问伍被曰汉廷治乱伍被曰天下治王意不説谓伍被曰公何以言天下治也被曰被窃观朝廷之政君臣之义父子之亲夫妇之别长防之序皆得其理上之举错遵古之道风俗纪纲未有所阙也重装富贾周流天下道无不通故交易之道行南越賔服羌僰入献东瓯入降广长榆开朔方匈奴折翅伤翼失援不振虽未及古太平之时然犹为治也王怒被谢死罪王又谓被曰山东即有兵汉必使大将军将而制山东公以为大将军何如人也被曰被所善者黄义从大将军击匈奴还告被曰大将军遇士大夫有礼于士卒有恩众皆为之用上下山若蜚材干絶人被以为材能如此数将习兵未易当也及谒者曹梁使长安来言大将军号令明当敌勇敢常为士卒先休舍穿井未通须士卒尽得水乃敢饮军罢卒尽已渡河乃渡皇太后所赐金帛尽以赐军吏虽古名将弗过也王黙然淮南王见建已徴治恐国隂事且觉欲发被又以为难乃复问被曰公以为吴兴兵是邪非也被曰以为非也吴王至富贵也举事不当身死丹徒头足异处子孙无异类臣闻吴王悔之甚愿王熟虑之无为吴王之所悔王曰男子之所死者一言耳且吴何知反汉将一日过成臯者四十余人今我令楼缓先要成臯之口周被下颍川兵塞环辕伊阙之道陈定发南阳兵守武关河南大守独有雒阳耳何足忧然此北尚有临晋闗河东上党与河内赵国人言曰絶成臯之口天下不通据三川之险招山东之兵举事如此公以为何如被曰臣见其祸未见其福也王曰左吴赵贤朱骄如皆以为有福什事九成公独以为有祸无福何也被曰大王之羣臣近幸素能使众者皆前系诏狱余无所用者王曰陈胜吴广无立锥之地千人之聚起于大泽奋臂大呼而天下响应西至于戏而兵百二十万今吾国虽小然而胜兵者可得十余万非直适戍之众鐖凿棘矜也公何以言有祸无福被曰往者秦为无道残贼天下兴万乘之驾作阿房之宫收太半之贼发闾左之戍父不宁子兄不便弟政苛刑峻天下熬然若焦民皆引领而望倾耳而听悲号仰天叩心而怨上故陈胜大呼天下响应当今陛下临制天下一齐海内泛爱蒸庶布德施惠口虽未言声疾雷霆令虽未出化驰如神心有所怀威动万里下之应上犹影响也而大将军材能不特章邯杨熊也大王以陈胜吴广谕之被以为过矣王曰茍如公言不可徼幸耶被曰被有愚计王曰奈何被曰当今诸侯无异心百姓无怨气朔方之羣田地广水草美民徙者不足以实其地臣之愚计可伪为丞相御史请书徙郡国豪杰任侠及有耐罪以上赦令除其罪家产五十万以上者皆徙其家属朔方之郡益发甲卒急其会日又伪为左右都司空上林中都官诏狱逮书以逮诸侯太子幸臣如此则民怨诸侯惧即使辨武随而説之倘可徼幸什得一乎王曰此可也虽然吾以为不至若此于是王乃令官奴入宫作皇帝玺丞相御史大将军军吏中二千石都官令丞印及旁近郡太守都尉印汉使节法冠欲如伍被计使人伪得罪而西事大将军丞相一日发兵使人即刺杀大将军青而説丞相下之如发耳王欲发国中兵恐其相二千石不听王乃与伍被谋先杀相二千石伪失火宫中相二千石救火至即杀之计未决又欲令人衣求盗衣持羽檄从东方来呼曰南越兵入界欲因以发兵乃使人至庐江会稽为求盗未发王问伍被曰吾举兵西鄕诸侯必有应我者即无应奈何被曰南收衡山以击庐江有浔阳之船守下雉之城结九江之浦絶豫章之口彊弩临江而守以禁南郡之下东收江都会稽南通劲越屈彊江淮间犹可得延岁月之寿王曰善无以易此急则走越耳   廷臣方议削吴呉王濞恐削地无已因以此发谋欲举事念诸侯无足与计议者闻胶西王勇好气喜兵诸齐皆惮畏于是乃使中大夫应高誂胶西王无文书口报曰吴王不肖有宿夕之忧不敢自外使喻其驩心王曰何以敎之高曰今者主上兴于奸饰于邪臣好小善听谗贼擅变更律令侵夺诸侯之地征求滋多诛罚良善日以益甚里语有之防糠及米吴与胶西知名诸侯也一时见察恐不得安肆矣吴王身有内病不能朝请二十余年尝患见疑无以自白今脇肩累足犹惧不见释窃闻大王以爵事有适所闻诸侯削地罪不至此恐不得削地而已王曰然有之子将奈何高曰同恶相助同好相留同情相成同欲相趋同利相死今吴王自以为与大王相忧愿因时循理弃躯以除患害于天下亿亦可乎王瞿然骇曰寡人何敢如是今主上虽急固有死耳安得不戴高曰御史大夫鼂错荧惑天子侵夺诸侯蔽忠塞贤朝廷疾怨诸侯皆有倍畔之意人事极矣彗星出蝗虫数起此万世一时而愁劳圣人之所以起也故吴王欲内以鼂错为讨外随太王后车彷徉天下所鄕者降所指者下天下莫敢不服大王诚幸而许之一言则吴王率楚王略函谷关守荥阳敖仓之粟距汉兵治次舍须大王大王有幸而临之则天下可并两主分剖不亦可乎王曰善高归报吴王吴王犹恐其不与乃身自为使使于胶西面结之胶西羣臣或闻王谋諌曰承一帝至乐也今大王与吴西鄕第令事成两主分争患乃始结诸侯之地不足为汉郡什一而为畔逆以忧太后非长防也王弗听遂发使约齐菑川胶东济南济北皆许诺   宋文帝时鲁国孔熙先博学文史兼通数术有纵横才志为员外散骑侍郎不为时所知每愤愤不得志以范志意不满欲引与同谋谢综之甥也熙先倾身事之综引熙先与相识熙先乃从容説曰大将军英断聪敏人神攸属失职南垂天下愤怨小人请以七尺之躯三寸之舌立功立事而归诸君子丈人以为何如晔甚愕然熙先曰昔毛玠竭节于魏武张温毕议于孙权彼二人者皆国之俊乂岂言行玷阙然后至于祸辱哉皆以亷直劲正不得久容丈人之于本朝不深于二主人间雅誉过于两臣谗夫侧目为日久矣比肩竞逐庸可遂乎反意乃决文帝之燕武帐冈也等谋以其日作乱许曜侍文帝扣刀目不敢仰视徐湛之密以其谋白文帝文帝命有司收掩穷治收综及熙先兄弟皆款服文帝遣使诘问犹隠拒熙先闻之笑曰凡处分符檄书疏皆范所造云何于今方作如此抵蹋邪明日仗士送付廷尉熙先望风吐款辞气不挠文帝竒其才遣人慰勉之曰以卿之才而滞于集书省理应有异志此乃我负卿也晔本意谓入狱即死而上穷治其狱遂经二旬晔更有生望狱吏戏之曰外传詹事或当长系晔闻之惊喜综熙先笑之曰詹事畴昔攘袂瞠目跃马顾盼自以为一世之雄今扰攘纷纭畏死乃尔设令赐以性命人臣图主何顔可以生存后综熙先及其子弟党与皆伏诛   梁侯景遣卫尉卿彭儁等帅兵入殿废太宗为晋安王幽于永福省悉撤内外侍卫使突骑左右守之墙垣悉布枳棘太子神明端嶷于景党未尝屈意所亲窃问之太子曰贼若于事义未须见杀吾虽陵慢呵叱终不敢言若见杀时至虽一日百拜亦无所益又曰殿下今居困阨而神貌怡然不贬平日何也太子曰吾自度死日必在贼前若诸叔能灭贼贼必先见杀然后就死若其不然贼亦杀我以取富贵安能以必死之命为无益之愁乎及难太子顔色不变徐曰久知此事嗟其晚耳王伟説侯景弑太宗以絶众心景从之伟与左卫将军彭儁王修纂进酒于太宗曰丞相以陛下幽忧旣久使臣等来上寿太宗笑曰已禅帝位何得言陛下此寿酒将不尽此乎于是儁等赍曲项琵琶与太宗极饮太宗知将见杀因尽醉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旣醉而寝伟乃出儁进土囊修纂坐其上而殂   隋高祖性严重令行禁止勤于政事虽啬于财至于赏赐有功即无所爱爱养百姓劝课农桑轻徭薄赋自奉俭素乘舆御物故旧者随令补用非飨燕不过一肉后宫皆服浣濯之衣天下化之丈夫率衣绢布装带不过铜铁骨角无绫绮金玉之饰受禅察信民户不满四百万末年逾八百九十万然猜忌苛刻信受谗言功臣故旧无保全者乃至子弟皆如仇敌初文献皇后旣崩帝以陈高宗女为宣华夫人有宠及寝疾仆射杨素兵部尚书栁述黄门侍郎元岩皆入阁侍疾召太子入居殿中太子虑帝有不讳须预防拟手自为书封出问素素条录事状以报宫人误送帝所帝览而大恚陈夫人旦出更衣为太子所逼拒之得免上怪其神色有异问故夫人然曰太子无礼上恚抵床曰畜生何足付大事独孤悮我乃呼栁述元岩曰召我儿述等将呼太子上曰勇也述岩出閤为勅书素闻以白太子矫诏执述岩系狱追东宫兵帖上台出入门禁并取宇文述郭衍节度令右庶子张衡入殿侍疾尽遣后宫出就别室俄而上崩故中外颇有异论陈夫人闻变战栗失色晡后太子封小金盒遣使者送夫人夫人以为鸩毒发之乃同心结也夫人恚而却坐不肯致谢诸宫人共逼之乃拜使者其夜太子蒸焉明日发丧即位会杨约来朝遣约入长安矫称高祖之诏赐故太子勇死缢杀之然后陈兵集众发凶问追封勇为房陵王不为置嗣除述岩名徙之岭南令兰陵公主与述离絶欲改嫁之公主以死自誓请与述同徙公主忧愤而卒初高祖与独孤后甚相爱重誓无异生之子尝谓羣臣曰前世天子溺于嬖幸嫡庶分争或至亡国朕旁无姬侍五子同母可谓真兄弟矣岂有此忧耶又惩周室诸王微弱故使诸子分据大镇及其晚节迭相猜忌五子皆不寿终   经济类编卷九十二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九十三   明 冯琦冯瑗 撰   人事类五   寛猛【八则】   郑子产有疾谓子太叔曰我死子必为政唯有德者能以寛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翫之财多死焉故寛难疾数月而卒太叔为政不忍猛而寛郑国多盗取人于萑苻之泽太叔悔之曰吾早从夫子不及此兴徒兵以攻萑苻之盗尽杀之盗少止仲尼曰善哉政寛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寛寛以济猛猛以济寛政是以和诗曰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施之以寛也毋从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寇虐惨不畏明纠之以猛也柔逺能迩以定我王平之以和也又曰不竞不絿不刚不柔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和之至也及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   公叔文子为楚令尹三年民无敢入朝公叔子见曰严矣文子曰朝廷之严也宁云妨国家之治哉公叔子曰严则下喑下喑则上聋聋喑不能相通何国之治也盖闻之也顺针缕者成帷幕合升斗者实仓廪并小流而成江海明主者有所受命而不行未尝有所不受也齐晏子复景公曰朝居严乎曰朝居严则曷害于治国家哉晏子对曰朝居严则下无言下无言则上无闻矣下无言则谓之喑上无闻则谓之聋聋喑则非害治国家如何也且合菽粟之微以满仓廪合疏缕之纬以成帏幕太山之高非一石也累卑然后高也夫治天下者非一士之言也固有受而不用恶有距而不入者哉汉陈宠上章帝除苛政疏 闻先王之政赏不僣刑不滥与其不得已宁僣不滥故唐尧着典灾肆赦周公作戒勿误庶狱伯夷之典惟敬五刑以成三德由此言之圣贤之政以刑罚为首往者断狱严明所以威惩奸慝奸慝旣平必宜济之以寛陛下即位率由此义数诏羣僚崇晏晏而有司执事未率奉承典刑用法犹尚深刻断狱者急于篣格酷烈之痛执宪者烦于诋欺放滥之文或因公行私逞纵威福夫为政犹张琴瑟大弦急者小弦絶故子贡非臧孙之猛法而美郑乔之仁政诗云不刚不柔布政优优方今圣德充塞假于上下宜隆先王之道荡涤烦苛之法轻薄棰楚以济羣生全广至德以奉天心   晋胡威尝谏时政之寛武帝曰尚书郎以下吾无所假借威曰臣之所陈岂在丞郎令史正谓如臣等辈始可以肃化明法耳   北魏主征陆俟出为怀荒镇大将未期岁高车诸莫弗讼俟严急无恩复请前镇将郎孤魏主征俟还以孤代之俟旣至言于帝曰不过期年郎孤必败高车必叛帝怒切责之明年诸莫弗果杀郎孤而叛帝召俟问之曰卿何以知其然也俟曰高车不知上下之礼故臣临之以威制之以法欲以渐训使知分限而诸莫弗臣所为讼臣无防称孤之羙臣以罪去孤获还镇悦其称誉益収名声专用寛恕待之无礼之人易生骄慢不过期年无复上下孤所不堪必将复以法裁之如此则众心怨怼必生祸乱矣帝笑曰卿身虽短思虑何长也   唐宪宗问宰相为政寛猛何先权徳舆对曰秦以惨刻而亡汉以寛大而兴太宗观眀堂图禁抶人背是故安史以来屡有悖逆之臣皆旋踵自亡由祖宗仁政结于人心人不不能忘故也然则寛猛之先后可见矣宪宗善其言文宗以崔郾为鄂岳观察使鄂岳地囊山带江处百越巴蜀荆汉之防土多羣盗剽行舟无老防必尽杀乃已观察使崔郾至训卒治兵作冲追讨歳中悉诛之郾在陜以寛仁为治或经月不笞一人及至鄂严峻刑罚或问其故郾曰陜土瘠民贫吾抚之不暇尚恐其惊鄂地险民杂夷俗慓狡为奸非用威刑不能致治政贵知变葢谓此也   刚柔【五则】   齐桓公曰金刚则折革刚则裂人君刚则国家灭人臣刚则交友絶夫刚则不和不和则不可用是故四马不和取道不长父子不和其世破亡兄弟不和不能久同夫妻不和家室大凶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由不刚也   晋阳处父聘于卫反过甯甯嬴从之及温而还其妻问之嬴曰以刚商书曰沈濳刚充高明柔克夫子壹之其不没乎天为刚德犹不干时况在人乎且华而不实怨之所聚也犯而聚怨不可以定身余惧不获其利而离其难是以去之   常枞有疾老子往问焉曰先生疾甚矣无遗敎可以语弟子者乎常枞曰子虽不问吾将语子常枞曰过故鄕而下车子知之乎老子曰过故鄕而下车非谓其不忘故邪常枞曰噫是已常枞曰过乔木而趍子知之乎老子曰过乔木而趍非谓敬老邪常枞曰噫是已张其口而示老子曰吾舌存乎老子曰然吾齿存乎老子曰亡常枞曰子知之乎老子曰夫舌之存也岂非以其舌之柔邪齿之亡也岂非以其刚邪常枞曰噫是已天下之事已尽矣无以复语子哉   韩平子问于叔向曰刚与柔孰坚对曰臣年八十矣齿再堕而舌尚存老耼有言曰天下之至柔驰骋乎天下之至坚又曰人之生也柔弱死也刚强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因此观之柔弱者生之徒也刚强者死之徒也夫生者毁而必复死者破而愈亡吾是以知柔之坚于刚也平子曰善哉然则子之行何从叔向曰臣亦柔耳何以刚为平子曰柔无乃脆乎叔向曰柔者纽而不折亷而不阙何为脆也天之道微者胜是以两军相加而柔者克之两仇争利而弱者得焉易曰天道亏满而益谦地道变满而流谦鬼神害满而福谦人道恶满而好谦夫怀谦不足之柔弱而四道者助之则安往而不得其志乎平子曰善   苏辙蜀论 匹夫匹妇天下之所易也武夫任侠天下之所畏也天下之人知夫至刚之不可屈而不知夫至柔之不可犯也是以天下之乱常至于渐深而莫之能止盖其所畏者愈骄而不可制而其所易者不得志而思以为乱也秦晋之勇蜀汉之怯怯者重犯禁而勇者轻为奸天下之所知也当战国之时秦晋之兵弯弓而带劒驰聘上下咄嗟叱咤蜀汉之士所不能当也然而天下旣安秦晋之间豪民杀人以执仇讐椎埋发冢以快其意而终不敢为大变也蜀人畏吏奉法俯首听命而其匹夫小人意有所不适辄起而为乱其故何也观其平居无事盗入其室惧伤而不敢校此非有好乱难制之气也然其弊常至于大乱而不可救则亦优柔不决之俗有以啓之耳今夫秦晋之民倜傥而无所顾负力而傲其吏吏有不善而不能以有容也叫号纷呶奔走告防以争毫厘曲直之际而其甚者至有怀刃以贼其长吏以极其忿怒之节如是而已矣故夫秦晋之俗有一朝不测之怒而无终身戚戚不报之怨也   若夫蜀人辱之而不能竞犯之而不能报循循   而无言忍诟而不骤发也至于其心有所不可   复忍然后聚而为羣盗防而为大乱以发其愤   憾不泄之气故虽秦晋之勇而其为乱也志近   而祸浅蜀人之怯而其为变也怨深而祸大此   其勇怯之势必至于此而无足恠也是以天下   之民惟无怨于其心怨而得偿以快其怒则其   为毒也犹可以少觧惟其鬰鬱而无所泄则其   为志也逺而其毒深故必有大乱以发其怒而   后息古者君子之治天下强者有所不惮而弱   者有所不侮葢为是也书曰无虐惸独而畏髙   眀诗曰不侮鳏寡不畏彊御此言天下之匹夫   匹妇其力不足以与敌而其智不足以与辨胜   之不足以为武而徒使之怨以为乱故也嗟夫   安得斯人者而与之论天下哉   喜怒【二则】   晋师还范武子将老召文子曰燮乎吾闻之   喜怒以类者鲜易者实多诗曰君子如怒乱   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君子之喜怒   以已乱也弗已必益之郤子其或者欲已乱   于齐乎不然余惧其益之也余将老使郤子   逞其志庶有豸乎尔从二三子唯敬乃请老   郤献子为政   韩非子守道篇 人主立难为而罪不及则私   怨生人臣失所长而奉难给则伏怨结劳苦不   抚循忧悲不哀怜喜则誉小人贤不肖俱赏怒   则毁君子使伯夷与盗跖俱辱故臣有叛主使   燕王内憎其民而外爱鲁人则燕不用而鲁不   附民见憎不能尽力而务功鲁见説而不能离   死命而亲他主如此则人臣为隙穴而人主独   立以隙穴之臣而事独立之主此之谓危殆   德怨【二十则】   刘向复恩篇 孔子曰德不孤必有邻夫施德者贵不德受恩者尚必报是故臣劳勤以为君而不求其赏君特施以牧下而无所德故易曰劳而不伐有功而不德厚之至也君臣相与以市道接君悬禄以待之臣竭力以报之逮臣有不测之功则主加之以重赏如主有超异之恩则必死以复之孔子曰北方有兽其名曰蟨前足鼠后足兔是兽也甚矣其爱蛩蛩巨虚也食得甘草必齧以遗蛩蛩巨虚蛩蛩巨虚见人将来必负蟨以走蟨非性之爱蛩蛩巨虚也为其假足之故也二兽者亦非性之爱蟨也为其得甘草而遗之故也夫禽兽昆虫犹知比假而相有报也况于士君子之欲兴名利于天下者乎夫臣不复君之恩而茍营其利门祸之原也君不能报臣之功而惮行赏者亦乱之基也夫祸乱之源基由不报恩生矣齐桓公将伐山戎孤竹使人请助于鲁鲁君进羣臣而谋皆曰师行数千里入蛮夷之地必不反矣于是鲁许助之而不行齐已伐山戎孤竹而欲移兵于鲁管仲曰不可诸侯未亲今又伐逺而还诛近隣隣国不亲非霸王之道君之所得山戎之宝器者中国之所鲜也不可以不进周公之庙乎桓公乃分山戎之宝献之周公之庙明年起兵伐莒鲁下令丁男悉发五尺童子皆至孔子曰圣人转祸为福报怨以德此之谓也   子羔为卫政刖人之足卫之君臣乱子羔走郭门郭门闭刖者守门曰于彼有阙子羔曰君子不逾曰于彼有窦子羔曰君子不遂曰于此有室子羔入追者罢子羔将去谓刖者曰吾不能亏损主之法令而亲刖子之足吾在难中此乃子之报怨时也何故迯我刖者曰断足固我罪也无可奈何君之治臣也倾侧法令先后臣以法欲臣之免于法也臣知之狱决罪定临当论刑君愀然不乐见于顔色臣又知之君岂私臣哉天生仁人之心其固然也此臣之所以脱君也孔子闻之曰善为吏者树德不善为吏者树怨公行之也其子羔之谓欤晋杀续简伯贾季奔狄宣子使防骈送其帑夷之搜贾季戮防骈防骈之人欲尽杀贾氏以报焉防骈曰不可吾闻前志有之曰敌惠敌怨不在后嗣忠之道也夫子礼于贾季我以其宠报私怨无乃不可乎介人之宠非勇也损怨益仇非知也以私害公非忠也释此三者何以事夫子尽具其帑与其器用财贿亲帅扞之送致诸竟   赵宣子田于首山舍于翳桑见灵辄饿问其病曰不食三日矣食之舍其半问之曰宦三年矣未知母之存否今近焉请以遗之使尽之而为之箪食与肉寘诸橐以与之旣而与为公介倒防以御公徒而免之问何故对曰翳桑之饿人也问其名居不告而退遂自亡也秦桓公伐晋次于辅氏晋侯治兵于稷以略狄土立黎侯而还及雒魏颗败秦师于辅氏获杜回秦之力人也初魏武子有嬖妾无子武子疾命颗曰必嫁是疾病则曰必以为殉及卒颗嫁之曰疾病则乱吾从其治也及辅氏之役颗见老人结草以亢杜回杜回踬而颠故获之夜梦之曰余而所嫁妇人之父也尔用先人之治命余是以报   晋人归楚公子谷臣与连尹襄老之尸于楚以求知防于是荀首佐中军矣故楚人许之王送知防曰子其怨我乎对曰二国治戎臣不才不胜其任以为俘馘执事不以衅鼓使归即戮君之惠也臣实不才又谁敢怨王曰然则德我乎对曰二国图其社稷而求纾其民各惩其忿以相宥也两释累囚以成其好二国有好臣不与及其谁敢德王曰子归何以报我对曰臣不任受怨君亦不任受德无怨无德不知所报王曰虽然必告不谷对曰以君之灵累臣得归骨于晋寡君之以为戮死且不朽若从君之惠而免之以赐君之外臣首首其请于寡君而以戮于宗亦死且不朽若不获命而使嗣宗职次及于事而帅偏师以修封疆虽遇执事其弗敢违其竭力致死无有二心以尽臣礼所以报也王曰晋未可与争重为之礼而归之   梁大夫有宋就者尝为边县令与楚隣界梁之边亭与楚之边亭皆种各有数梁之边亭人劬力数灌其美楚人窳而稀灌其恶楚令因以梁之美怒其亭之恶也楚亭人心恶梁亭之贤已因往夜窃搔梁亭之皆有死焦者矣梁亭觉之因请其尉亦欲窃往报搔楚亭之尉以请宋就就曰恶是何可搆怨祸之道也人恶亦恶何之甚也若我敎子必每暮夜人往窃为楚亭夜善灌其勿令知也于是梁亭乃每暮夜窃灌楚亭之楚亭旦而行则又皆以灌矣日以美楚亭恠而察之则乃梁亭也楚令闻之大悦因具以闻楚王楚王闻之惄然愧以意自闵也告吏曰征搔者得无有他罪乎此梁之隂让也乃谢以重币而请交于梁王楚王时称则祝梁王以为信故梁楚之欢由宋就始   解狐荐其讐于简主以为相其讐以为且奉释已也乃因往拜谢狐乃引弓送而射之曰夫荐汝公也以汝能当之也夫讐汝吾私怨也不以私怨汝之故拥汝于吾君故私怨不入公门   越王句践栖于会稽之上乃号令于三军曰凡我父兄昆弟及国子姓有能助寡人谋而退吴者吾与之共知越国之政大夫种进对曰臣闻之贾人夏则资皮冬则资絺旱则资舟水则资车以待乏也夫虽无四方之忧然谋臣与爪牙之士不可不养而择也譬如蓑笠时雨旣至必求之今君王旣栖于防稽之上然后乃求谋臣无乃后乎句践曰茍得闻子大夫之言何后之有执其手而与之谋遂使之行成于吴曰寡君句践乏无所使使其下臣种不敢彻声闻于天王私于下执事曰寡君之师徒不足以辱君矣愿以金玉子女赂君之辱诸句践女女于王大夫女女于大夫士女女于士越国之宝器毕从寡君师越国之众以从军之师徒唯君左右之若以越国之罪为不可赦也将焚宗庙系妻孥沈金玉于江有带甲五千人将以致死乃必有偶是以带甲万人以事君也无乃即伤君王之所爱乎与其杀是人也宁其得此国也其孰利乎夫差将欲听与之成子胥谏曰不可夫吴之与越也仇讐敌战之国也三江环之民无所移有吴则无越有越则无吴将不可改于是矣员闻之陆人居陆水人居水夫上党之国我攻而胜之吾不能居其地不能乘其车夫越国吾攻而胜之吾能居其地吾能乘其舟此利也不可失也已君必灭之失此利也虽悔之亦无及已越人饰美女八人纳之大宰嚭曰子茍赦越国之罪又有美于此者将进之大宰嚭谏□嚭闻古之伐国者服之而已今已服矣又何求焉夫差与之成而去之句践説于国人曰寡人不知其力之不足也而又与大国执讐以暴露百姓之骨于中原此则寡人之罪也寡人请更于是葬死者问伤者养生者吊有忧贺有喜送往者迎来者去民之所恶补民之不足然后卑事夫差宦士三百人于吴其身亲为夫差前马句践之地南至于句无北至于御儿东至于鄞西至于姑蔑广运百里乃致其父兄昆弟而誓之曰寡人闻古之贤君四方之民归之若水之就下也今寡人不能将帅二三子夫妇以蕃命壮者无取老妇令老者无取壮妻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取其父母有罪将免者以告公令医守之生丈夫二壶酒一犬生女子二壶酒一豚生三人公与之母生二人公与之饩当室者死三年释其政支子死三月释其政必哭泣葬埋之如其子令孤子寡妇疾疹贫病者纳宦其子其达士洁其居美其服饱其食而摩厉之于义四方之士来者必庙礼之句践载稻与脂于舟以行国之孺子之游者无不餔也无不歠也必问其名非其身之所种则不食非其夫人之所织则不衣十年不收于国民居有三年之食国之父兄请曰昔者夫差耻吾君于诸侯之国今越国亦节矣请报之句践辞曰昔者之战也非二三子之罪也寡人之罪也如寡人者安与知耻请姑无庸战父兄又请曰越四封之内亲吾君也犹父母也子而思报父母之仇臣而思报君之讐其有敢不尽力者乎请复战句践旣许之乃致其众而誓之曰寡人闻古之贤君不患其众之不足也而患其志行之少耻也今夫差衣水犀之甲者亿有三千不患其志行之少耻也而患其众之不足也今寡人将助天灭之吾不欲匹夫之勇也欲其旅进旅退也进则思赏退则思刑如此则有常赏进不用命退则无耻如此则有常刑果行国人皆劝父勉其子兄勉其弟妇勉其夫曰孰是君也而可无死乎是故败吴于囿又败之于没又郊败之夫差行成曰寡人之师徒不足以辱君矣请以金玉子女赂君之辱句践对曰昔天以越与吴而吴不受今天以吴予越越可以无听天之命而听君之令乎吾请达而甬句东吾与君为二君乎夫差对曰寡人礼先壹饭矣君若不忘周室而为弊邑宸宇亦寡人之愿也君若曰吾将残女社稷灭女宗庙寡人请死余何面目以视于天下乎越君其次也遂灭吴   信陵君杀晋鄙救邯郸破秦人存赵国赵王自郊迎唐睢谓信陵君曰臣闻之曰事有不可知者有不可不知者有不可忘者有不可不忘者信陵君曰何谓也对曰人之憎我也不可不知也吾憎人也不可得而知也人之有德于我也不可忘也吾有德于人也不可不忘也今君杀晋鄙救邯郸破秦人存赵国此大德也今赵王自郊迎卒然见赵王臣愿君之忘之也信陵君曰无忌谨受敎   范雎旣相秦秦号曰张禄而魏不知以为范雎已死久矣魏闻秦且东伐韩魏魏使须贾于秦范雎闻之为微行敝衣间步之邸见须贾须贾见之而惊曰范叔固无恙乎范睢曰然须贾笑曰范叔有説于秦耶曰不也雎前日得过于魏相故亡逃至此安敢説乎须贾曰今叔何事范雎曰臣为人庸赁须贾意哀之留与坐饮食曰范叔一寒如此哉乃取其一绨袍以赐之须贾因问曰秦相张君公知之乎吾闻幸于王天下之事皆决于相君今吾事之去留在张君孺子岂有客习于相君者哉范睢曰主人翁习知之唯雎亦得谒雎请为见于张君须贾曰吾马病车轴折非大车驷马吾不出范雎曰愿为君借大车驷马于主人翁范雎归取大车驷马为须贾御之入秦相府府中望见有识者皆避匿须贾恠之至相舍门谓须贾曰待我我为君先入通于相君须贾待门下持车良久问门下曰范叔不出何也门下曰无范叔须贾曰乡者与我载而入者门下曰乃吾相张君也须贾大惊自知见卖乃肉袒膝行因门下人谢罪于是范雎盛帷帐侍者甚众见之须贾顿首言死罪曰贾不意君能自致于青云之上贾不敢复读天下之书不敢复与天下之事贾有汤镬之罪请自屏于胡貉之地唯君死生之范雎曰汝罪有几曰擢贾之发以续贾之罪尚未足范雎曰汝罪有三耳昔者楚昭王时而申包胥为楚却吴军楚王封之以荆五千户包胥辞不受为丘墓之寄于荆也今雎之先人丘墓亦在魏公前以雎为有外心于齐而恶雎于魏齐公之罪一也当魏齐辱我于厠中公不止罪二也更醉而溺我公其何忍乎罪三矣然公之所以得无死者以绨袍恋恋有故人之意故释公乃谢罢入言之昭王罢归须贾须贾辞于范雎范睢大供具尽请诸侯使与坐堂上食饮甚设而坐须贾于堂下置莝豆其前令两黥徒夹而马食之数曰为我告魏王急持魏齐头来不然者我且屠大梁须贾归以告魏齐魏齐恐亡走赵匿平原君所范睢旣相王稽谓范睢曰事有不可知者三有不可奈何者亦三宫车一日晏驾是事之不可知者一也君卒然捐馆舍是事之不可知者二也使臣卒然填沟壑是事之不可知者三也宫车一日晏驾君虽恨于臣无可奈何君卒然捐馆舍君虽恨于臣亦无可奈何使臣卒然填沟壑君虽恨于臣亦无可奈何范睢不怿乃入言于王曰非王稽之忠莫能内臣于函谷关非大王之贤圣莫能贵臣今臣官至于相爵在列侯王稽之官尚止于谒者非其内臣之意也昭王召王稽拜为河东守   汉袁盎自其为吴相时尝有从史从史尝盗盎爱侍儿盎知之弗泄遇之如故人有告从史言君知尔与侍者通乃亡归袁盎驱自追之遂以侍者赐之复为从史及袁盎使吴见守从史适为守盎校尉司马乃悉以其装赍置二石醇醪会天寒士卒饥渴饮酒醉西南陬卒皆卧司马夜引袁盎起曰君可以去矣吴王期旦日斩君盎弗信曰公何为者司马曰臣故为从史盗君侍儿者盎乃惊谢曰公幸有亲吾不足以累公司马曰君第去臣亦且亡避吾亲君何患乃以刀决张道从醉卒直隧出司马与分背袁盎解节毛怀之杖步行七八里明见梁骑骑驰去遂归报   魏其侯窦婴者孝文后从兄子也父世观津人喜賔客孝文时婴为吴相病免孝景初即位为詹事梁孝王者孝景弟也其母窦太后爱之梁孝王朝因昆弟燕饮是时上未立太子酒酣从容言曰千秋之后传梁王太后驩窦婴引巵酒进上曰天下者高祖天下父子相传此汉之约也上何以得擅传梁王太后由此憎窦婴窦婴亦薄其官因病免太后除窦婴门籍不得入朝请孝景三年吴楚反上察宗室诸窦毋如窦婴贤乃召婴婴入见固辞谢病不足任太后亦慙于是上曰天下方有急王孙宁可以让邪乃拜婴为大将军赐金千斤婴乃言袁盎栾布诸名将贤士在家者进之所赐金陈之廊庑下军吏过辄令财取为用金无入家者窦婴守荥阳监齐赵兵七国兵已尽破封婴为魏其侯诸游士宾客争归魏其侯孝景时每朝议大事条侯魏其侯诸列侯莫敢与亢礼孝景四年立栗太子使魏其侯为太子傅孝景七年栗太子废魏其数争不能得魏其谢病屏居田南山之下数月诸賔客辩士説之莫能来梁人高遂乃説魏其曰能富贵将军者上也能亲将军者太后也今将军傅太子太子废而不能争争不能得又弗能死自引谢病拥赵女屏间处而不朝相提而论是自明扬主上之过有如两宫螫将军则妻子毋类矣魏其侯然之乃遂起朝请如故桃侯免相窦太后数言魏其侯孝景帝曰太后岂以为臣有爱不相魏其魏其者沾沾自喜耳多易难以为相持重遂不用用建陵侯卫绾为丞相武安侯田蚡者孝景后同母弟也生长陵魏其已为大将军后方盛蚡为诸郎未贵往来侍酒魏其跪起如子侄及孝景晚节蚡益贵幸为太中大夫蚡辩有口学槃盂诸书王太后贤之孝景崩即日太子立称制所镇抚多有田蚡賔客计防蚡弟田胜皆以太后弟孝景后三年封蚡为武安侯胜为周阳侯武安侯新欲用事为相卑下賔客进名士家居者贵之欲以倾魏其诸将相建元元年丞相绾病免上议置丞相太尉籍福説武安侯曰魏其贵久矣天下士素归之今将军初兴未如魏其即上以将军为丞相必让魏其魏其为丞相将军必为太尉太尉丞相尊等耳又有让贤名武安侯乃微言太后风上于是乃以魏其侯为丞相武安侯为太尉籍福贺魏其侯因吊曰君侯资性喜善疾恶方今善人誉君侯故至丞相然君侯且疾恶恶人众亦且毁君侯君侯能兼容则幸久不能今以毁去矣魏其不听魏其武安俱好儒术推毂赵绾为御史大夫王臧为郎中令迎鲁申公欲设明堂令列侯就国除关以礼为服制以兴太平举适诸窦宗室毋节行者除其属籍时诸外家为列侯列侯多尚公主皆不欲就国以故毁日至窦太后太后好黄老之言而魏其武安赵绾王臧等务隆推儒术贬道家言是以窦太后滋不説魏其等及建元二年御史大夫赵绾请无奏事东宫窦太后大怒乃罢逐赵绾王臧等而免丞相太尉以栢至侯许昌为丞相武疆侯庄青翟为御史大夫魏其武安由此以侯家居武安侯虽不任职以王太后故亲幸数言事多效天下吏士趋势利者皆去魏其归武安武安日益横建元六年窦太后崩丞相昌御史大夫青翟坐丧事不办免以武安侯蚡为丞相以大司农韩安国为御史大夫天下士郡国诸侯愈益附武安武安者貌侵生贵甚又以为诸侯王多长上初即位富于春秋蚡以肺腑为京师相非痛折节以礼诎之天下不肃当是时丞相入奏事坐语移日所言皆听荐人或起家至二千石权移主上上乃曰君除吏已尽未吾亦欲除吏尝请考工地益宅上怒曰君何不遂取武库是后乃退尝召客饮坐其兄盖侯南鄕自坐东鄕以为汉相尊不可以兄故私桡武安由此滋骄治宅甲诸弟田园极膏腴而市买郡县器物相属于道前堂罗钟鼓立曲旃后房妇女以百数诸侯奉金玉狗马玩好不可胜数魏其失窦太后益疏不用无势诸客稍稍自引而怠傲唯灌将军独不失故魏其日黙黙不得志而独厚遇灌将军 灌将军夫者颍隂人也夫父张孟尝为颍隂侯婴舍人得幸因进之至二千石故灌氏姓为灌孟吴楚反时颍隂侯灌何为将军属太尉请灌孟为校尉夫以千人与父俱灌孟年老颍隂侯彊请之郁郁不得意故战常陷坚遂死吴军中军法父子俱从军有死事得与丧归灌夫不肯随丧归奋曰愿取吴王若将军头以报父之仇于是灌夫被甲持防募军中壮士所善愿从者数十人及出壁门莫敢前独二人及从奴十数骑驰入吴军至吴将麾下所杀伤数十人不得前复驰还走入汉壁皆亡其奴独与一骑归夫身中大创十余适有万金良药故得无死夫创少瘳又复请将军曰吾益知吴壁中曲折请复往将军壮义之恐亡夫乃言太尉太尉乃固止之吴已破灌夫以此名闻天下颍隂侯言之上上以夫为中郎将数月坐法去后家居长安长安中诸公莫弗称之孝景时至代相孝景崩今上初即位以为淮阳天下交劲兵处故徙夫为淮阳太守建元元年入为太仆二年夫与长乐卫尉窦甫饮轻重不得夫醉搏甫甫窦太后昆弟也上恐太后诛夫徒为燕相数岁坐法去官家居长安灌夫为人刚直使酒不好面防贵戚诸有势在己之右不欲加礼必陵之诸士在己之左愈贫贱尤益敬与钧稠人广众荐宠下辈士亦以此多之夫不喜文学好任侠已然诺诸所与交通无非豪杰大猾家累数千万食客日数十百人陂池田园宗族賔客为权利横于颍川颍川儿乃歌之曰颍水清灌氏宁颍水浊灌氏族灌夫家居虽富然失势卿相侍中賔客益衰及魏其侯失势亦欲倚灌夫引绳批根生平慕之后弃之者灌夫亦倚魏其而通列侯宗室为名高两人相为引重其游如父子然相得驩甚无厌恨相知晚也灌夫有服过丞相丞相从容曰吾欲与仲孺过魏其侯会仲孺有服灌夫曰将军乃肯幸临况魏其侯夫安敢以服为解请语魏其侯帐具将军旦日蚤临武安许诺灌夫具语魏其侯如所谓武安侯魏其与其夫人益市牛酒夜洒埽早张具至旦平明令门下候伺至日中丞相不来魏其谓灌夫曰丞相岂忘之哉灌夫不怿曰夫以服请宜往乃驾自往迎丞相丞相特前戏许灌夫殊无意往及夫至门丞相尚卧于是夫入见曰将军昨日幸许过魏其魏其夫妻治具自旦至今未敢尝食武安鄂谢曰吾昨日醉忽忘与仲孺言乃驾往又徐行灌夫愈益怒及饮酒酣夫起舞属丞相丞相不起夫从坐上语侵之魏其乃扶灌夫去谢丞相丞相卒饮至夜极驩而去丞相尝使籍福请魏其城南田魏其大望曰老仆虽弃将军虽贵宁可以势夺乎不许灌夫闻怒骂籍福籍福恶两人有郄乃谩自好谢丞相曰魏其老且死易忍且待之已而武安闻魏其灌夫实怒不予田亦怒曰魏其子尝杀人蚡活之蚡事魏其无所不可何爱数顷田且灌夫何与也吾不敢复求田武安由此大怨灌夫魏其元光四年春丞相言灌夫家在颍川横甚民苦之请案上曰此丞相事何请灌夫亦持丞相隂事为奸利受淮南王金与语言賔客居间遂止俱解夏丞相取燕王女为夫人有太后诏召列侯宗室皆往贺魏其侯过灌夫欲与俱夫谢曰夫数以酒失得过丞相丞相今者又与夫有郄魏其曰事已解彊与俱饮酒酣武安起为寿坐皆避席伏已魏其侯为寿独故人避席耳余半膝席灌夫不悦起行酒至武安武安膝席曰不能满觞夫怒因嘻笑曰将军贵人也属之时武安不肯行酒次至临汝侯临汝侯方与程不识耳语又不避席夫无所发怒乃骂临汝侯曰生平毁程不识不直一钱今日长者为寿乃效女儿呫嗫耳语武安谓灌夫曰程李俱东西宫卫尉今众辱程将军仲孺独不为李将军地乎灌夫曰今日斩头陷胸何知程李乎坐乃起更衣稍稍去魏其侯去麾灌夫出武安遂怒曰此吾骄灌夫罪乃令骑留灌夫灌夫欲出不得籍福起为谢案灌夫项令谢夫愈怒不肯谢武安乃麾骑夫置傅舍召长史曰今日召宗室有诏劾灌夫骂坐不敬系居室遂按其前事遣吏分曹逐捕诸灌氏支属皆得弃市罪魏其侯大媿为资使賔客请莫能解武安吏皆为耳目诸灌氏皆亡匿夫系遂不得告言武安隂事魏其鋭身为救灌夫夫人谏魏其曰灌将军得罪丞相与大后家忤寕可救邪魏其侯曰侯自我得之自我捐之无所恨且终不令灌仲孺独死婴独生乃匿其家窃出上书立召入具言灌夫醉饱事不足诛上然之赐魏其食曰东朝廷辩之魏其之东朝盛推灌夫之善言其醉饱得过乃丞相以他事诬罪之武安又盛毁灌夫所为横恣罪逆不道魏其度不可奈何因言丞相短武安曰天下幸而安乐无事蚡得为肺腑所好音乐狗马田宅蚡所爱倡优巧匠之属不如魏其灌夫日夜招聚天下豪杰壮士与论议腹腓而心谤不仰视天而俯画地辟倪两宫间幸天下有变而欲有大功臣乃不知魏其等所为于是上问朝臣两人孰是御史大夫韩安国曰魏其言灌夫父死事身荷防驰入不测之吴军身被数十创名冠三军此天下壮士非有大恶争杯酒不足引他过以诛也魏其言是也丞相亦言灌夫通奸猾侵细民家累巨万横恣颍川淩轹宗室侵犯骨肉此所谓枝大于本胫大于股不折必披丞相言亦是唯明主裁之主爵都尉汲黯是魏其内史郑当时是魏其后不敢坚对余皆莫敢对上怒内史曰公平生数言魏其武安长短今日廷论局趣效辕下驹吾并斩若属矣即罢起入上食太后太后亦已使人候伺具以告太后太后怒不食曰今我在也而人皆借吾弟令我百岁后皆鱼肉之矣且帝宁能为石人邪此特帝在即録録设百岁后是属宁有可信者乎上谢曰俱宗室外家故廷辩之不然此一狱吏所决耳是时郎中令石建为上分别言两人事武安已罢朝出止车门召韩御史大夫载怒曰与长孺共一老秃翁何为首鼠两端韩御史良久谓丞相曰君何不自喜夫魏其毁君君当免冠解印绶归曰臣以肺腑幸得待罪固非其任魏其言皆是如此上必多君有让不废君魏其必内愧杜门齚舌自杀今人毁君君亦毁人譬如贾竖女子争言何其无大体也武安谢罪曰争时急不知出此于是上使御史簿责魏其所言灌夫颇不讐欺谩劾系郡司空孝景时魏其常受遗诏曰事有不便以便宜论上及系灌夫罪至族事日急诸公莫敢复明言于上魏其乃使昆弟子上书言之幸得复召见书奏上而案尚书大行无遗诏诏书独藏魏其家家丞封乃劾魏其矫先帝诏罪当弃市五年十月悉论灌夫及家属魏其良久乃闻闻即恚病痱不食欲死或闻上无意杀魏其魏其复食治病议定不死矣乃有蜚语为恶言闻上故以十二月晦论弃市渭城其春武安侯病专呼服谢罪使巫视鬼者视之见魏其灌夫共守欲杀之竟死子恬嗣元朔三年武安侯坐衣襜防入宫不敬淮南王安谋反觉治王前朝武安侯为太尉时迎王至霸上谓王曰上未有太子大王最贤高祖孙即宫车晏驾非大王立当谁哉淮南王大喜厚遗金财物上自魏其时不直武安特为太后故耳及闻淮南王金事上曰使武安侯在者族矣太史公曰魏其武安皆以外戚重灌夫用一时决防而名显魏其之举以吴楚武安之贵在日月之际然魏其诚不知时变灌夫无术而不逊两人相翼乃成祸乱武安负贵而好权杯酒责望陷彼两贤呜呼哀哉迁怒及人命亦不延众庻不载竟被恶言呜呼哀哉祸所从来矣邴吉有隂徳于孝宣皇帝防时孝宣皇帝即位众莫知吉亦不言吉从大将军长史转迁至御史大夫宣帝闻之将封之防吉病甚将使人加绅而封之及其生也太子太傅夏侯胜曰此未死也臣闻之有隂徳者必飨其乐以及其子孙今此未获其乐而病甚非其死病也后病果愈封博阳侯终飨其乐葢勲举孝廉为汉阳长史时武威太守倚恃权势恣行贪横从事武都苏正和案致其罪凉州刺史梁鹄畏惧贵戚欲杀正和以免其负乃访之于勲勲素与正和有仇或劝勲可因此报隙勲曰不可谋事杀良非忠也乘人之危非仁也乃谏鹄曰夫绁食鹰鸢欲其鸷鸷而亨之将何用哉鹄从其言正和喜而得免诣勲求谢勲不见曰吾为良使君谋不为苏正和也怨之如初北魏汾州刺史尔朱兆闻荣死自汾州帅骑从河桥西渉渡及兆入宫敬宗歩出云龙门外遇城阳王徽乘马走敬宗屡呼之不顾而去徽走至山南抵前洛阳令寇祖仁家祖仁一门三刺史皆徽所引拔以有旧防故投之徽赍金百斤马五十匹祖仁利其财外虽容纳而私谓弟子曰如闻尔朱兆购募城阳王得之者封千户侯今日富贵至矣乃怖徽云官捕将至令其逃于他所使人于路邀杀之送首于兆兆亦不加勲赏兆梦徽谓己曰我有金二百斤马百匹在祖仁家卿可取之兆旣觉意所梦为实即掩捕祖仁征其金马祖仁谓人密告望风欵服云实得金百斤马五十匹兆疑其隠匿依梦征之祖仁家旧有金三十斤马三十匹尽以输兆兆犹不信发怒执祖仁悬首髙树大石坠足捶之至死   晋呉兴太守周玘宗族彊盛琅邪王睿颇疑惮之睿左右用事者多中州亡官失守之士驾御呉人呉人颇怨玘自以失职又为刁协所轻耻恚愈甚乃隂与其党谋诛执政以诸南士代之事泄玘忧愤而卒将死谓其子勰曰杀我者诸伧子也能复之乃吾子也   唐太宗时李大亮为厐玉兵曹为李宻所获同辈皆死贼帅张弼见而释之遂与定交及大亮贵求弼欲报其徳弼时为将作丞自匿不言大亮遇诸涂而识之持弼而泣多推家赀以遗弼弼拒不受大亮言于太宗乞悉以其官爵授弼太宗为之擢弼为中郎将时人皆贤大亮不负恩而多弼之不伐也髙宗以大司宪刘仁轨为右相初仁轨为给事中按毕正义事李义府怨之出为青州刺史防讨百济仁轨当浮海运粮时未可行义府督之遭风失船丁夫溺死甚众命监察御史袁异式往鞫之义府谓异式曰君能办事勿忧无官异式至谓仁轨曰君与朝廷何人为讐宜早自为计仁轨曰仁轨当官不职国有常刑公以法毙之无所逃命若使遽自引决以快讐人窃所未甘乃具狱以闻义府言于髙宗曰不斩仁轨无以谢百姓舍人源直心曰海风起非人力所及髙宗乃命除名以白衣从军自效及为大司宪异式惧不自安仁轨沥觞告之曰仁轨若念畴昔之事有如此觞仁轨旣知政事荐异式为司元大夫监察御史杜易简谓人曰斯所谓矫枉正矣   贫富【六则】   孔子曰夫富而能富人者欲贫而不可得也贵   而能贵人者欲贱而不可得也达而能达人者   欲穷而不可得也   孔子曰以富贵为人下者何人不与以富贵敬   爱人者何人不亲众言不逆可谓知言矣众向   之可谓知时矣东闾子尝富贵而后乞人问之   曰公何为如是曰吾自知吾尝想六七年未尝   荐一人也吾尝富三千万者再未尝富一人也   不知士出身之咎然也孔子曰物之难矣小大   多少各有怨恶数之理也人而得之在于外假   之也   原宪居鲁环堵之室茨以生蒿蓬户瓮牖揉桑   以为枢上漏下湿匡坐而歌子贡闻之乘肥   马衣轻裘中绀而表素轩车不容巷往见原宪   冠桑叶冠杖藜杖而应门正冠则缨絶捉襟则   肘见纳履则踵决子贡曰嘻先生何病也原宪   仰而应之曰宪闻之无财之谓贫学而不能行   之谓病宪贫也非病也若夫希世而行比周而   交学以为人教以为己仁义之匿舆马之饰宪   不忍为也子贡逡巡面有愧色不辞而去原宪   曳杖拖履行歌商颂而反声满天地如出金石   天子不得而臣也诸侯不得而友也故养志者   忘身身且不爱孰能累之诗曰我心匪石不可   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巻也   叔向见韩宣子宣子忧贫叔向贺之宣子曰吾   有卿之名而无其实无以従二三子吾是以忧   子贺我何故对曰昔栾武子无一卒之田其官   不备其宗器宣其徳行顺其宪则使越于诸侯   诸侯亲之戎狄懐之以正晋国行刑不疚以免   于难及桓子骄泰奢侈贪欲无蓺畧则行志假   贷居贿宜及于难而赖武之徳以没其身及懐   子改桓之行而修武之徳可以免于难而离桓   之罪以忘于楚夫郤昭子其富半公室其家半   三军恃其富宠以泰于国其身尸于朝其宗灭   于绛不然夫八郤五大夫三卿其宠大矣一朝   而灭莫之哀也唯无徳也今吾子有栾武子之   贫吾以为能其徳矣是以贺若不忧徳之不建   而患货之不足将吊不暇何贺之有宣子拜稽   首焉曰起也将忘赖子存之非起也敢专承之   其自桓叔以下嘉吾子之赐   折像字伯式广汉雒人也其先张江者封折侯   曾孙国为郁林太守徙广汉因封氏焉国有赀   财二亿家僮八百人像防有仁心不杀昆虫不   折萌芽能通京氏易好黄老言及国卒感多藏   厚忘之义乃散金帛资产周施亲疎或諌像曰   君三男两女孙息盈前当增益产业何为坐自   单竭乎像曰昔鬭子文有言我乃逃祸非避福   也吾门户殖财日久盈满之咎道家所忌今世   将衰子又不才不仁而富谓之不幸墙隙而髙   其崩必疾也智者闻之咸服焉自知亡日召宾   客九族饮食辞诀忽然而终时年八十四家无   赀诸子衰劣如其言云   忧乐【二则】   孔子见荣启期衣鹿皮裘鼓瑟而歌孔子问曰   先生何乐也对曰吾乐甚多天生万物惟人为   贵吾既已得为人是一乐也人以男为贵吾既   已得为男是二乐也人生不免襁褓吾年已九   十五是三乐也夫贫者士之常也死者民之终   也处常待终当何忧乎   子路问孔子曰君子亦有忧乎孔子曰无也君   子之修其行未得则乐其意既已得又乐其知是以有终身之乐无一日之忧小人则不然其未得则忧不得既已得之又恐失之是以有终身之忧无一日之乐   毁誉【四则】   武王问太公曰举贤而以危亡者何也太公曰举贤而不用是有举贤之名而不得真贤之实也武王曰其失安在太公望曰其失在君好用小善而已不得真贤也武王曰好用小善者何如太公曰君好听誉而不恶谗也以非贤为贤以非善为善以非忠为忠以非信为信其君以誉为功以毁为罪有功者不赏有罪者不罚多党者进少党者退是以羣臣比周而蔽贤百吏羣党而多奸忠臣以诽死于无罪邪臣以誉赏于无功其国见于危亡武王曰善吾今闻诽誉之情矣   汉季布为河东守孝文时人有言其贤者孝文召欲以为御史大夫复有言其勇使酒难近至留邸一月见罢季布因进曰臣无功窃宠待罪河东陛下无故召臣此人必有以臣欺陛下者今臣至无所受事罢去此人必有以毁臣者夫陛下以一人之誉而召臣一人之毁而去臣臣恐天下有识闻之有以闚陛下也上黙然惭良久曰河东吾股肱郡故特召君耳   唐韩愈原毁 古之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其   待人也轻以约重以周故不怠轻以约故人乐   为善闻古之人有舜者其为人也仁义人也求   其所以为舜者责于己曰彼人也予人也彼能   是而我乃不能是早夜以思去其不如舜者就   其如舜者闻古人有周公者其为人也多才与   艺人也求其所以为周公者责于己曰彼人也   予人也彼能是而我乃不能是早夜以思去其   不如周公者就其如周公者舜大圣人也后世   无及焉周公大圣人也后世无及焉是人也乃   曰不如舜不如周公吾之病也是不亦责于己   者重以周乎其于人也曰彼人也能有是是足   为良士矣能善是是足为艺人矣取其一不责   其二即其新不究其旧恐恐然惟惧其人不得   为善之利一善易修也一艺易能也其于人也   乃曰能有是是亦足矣曰能善是是亦足矣是   不亦待于人者轻以约乎今之君子则不然其   责人也详其待巳也亷详故人难于为善亷故   自取也少己未有善曰我善是是亦足矣己未   能曰我能是是亦足矣外以欺于人内以欺于   心未少有得而止矣是不亦待己者巳亷乎其   于人也曰彼虽能是其人不足称也彼虽善是   其用不足称也举其一不计其十宄其旧不图   其新恐恐然惟惧其人之有闻也是不亦责于   人者已详乎夫是之谓不以众人待其身而以   圣人望于人吾未见其尊己也虽然为是者有   本有原怠与忌之谓也怠者不能修而忌者畏   人修吾尝试之矣尝试语于众曰某良士某良   士其应者必其人之与也不然则其所踈逺不   与同其利者也不然则其畏也不若是强者必   怒于言懦者必怒于色矣又尝语于众曰某非   良士某非良士其不应者必其人之与也不然   则其所踈逺不与同其利者也不然则其畏也   不若是强者必説于言懦者必説于色矣是故   事脩而谤兴徳髙而毁来呜呼士之处此世而   望名誉之光道徳之行难矣将有作于上者得   吾説而存之其国家可防而理欤   宋王回毁戒 传毁者不可不戒也毁之来亦多原矣或以其迹疑侮而为疑恶而加诬焉由小人者更身质之以蕲信一传焉则百千人斯传之矣传既广而文致之益宻其可信益牢此讯一人焉曰有之彼讯一人焉曰有之同异交执则何説而不若固有之也虽其所知者力不能救己若是则防垢防汚终身无以自眀焉夫所谓传毁者恶恶而欲败之云耳毁在君子则可不反而思邪察其所由辨其所以无使其渐而播也尚庶已乎传曰流言止于智者谓其能御其来也矧肯易而传之耶   轻重【二则】   吕览审为篇 身者所为也天下者所以为也审所以为而轻重得矣今有人于此断首以易冠杀身以易衣世必惑之是何也冠所以饰首也衣所以饰身也杀所饰要所以饰则不知所为矣世之走利有似于此危身伤生刈颈断头以徇利则亦不知所为也太王亶父居邠狄人攻之事以皮帛而不受事以珠玉而不肯狄人之所求者地也太王亶父曰与人之兄居而杀其弟与人之父处而杀其子吾不忍为也皆勉处矣为吾臣与狄人臣奚以异且吾闻之不以所以养害所养杖防而去民相连而从之遂成国于岐山之下太王亶父可谓能尊生矣能尊生虽贵富不以养伤身虽贫贱不以利累形今受其先人之爵禄则必重失之生之所自来者久矣而轻失之岂不惑哉韩魏相与争侵地子华子见昭厘侯昭厘侯有忧色子华子曰今使天下书铭于君之前书之曰左手攫之则右手废右手攫之则左手废然而攫之必有天下君将攫之乎亡其不与昭   厘侯曰寡人不攫也子华子曰甚善自是观之   两臂重于天下也身又重于两臂韩之轻于天   下逺今之所争者其轻于韩又逺君固愁身伤   生以忧之臧不得也昭厘侯曰善教寡人者众   矣未尝得闻此言也子华子可谓知轻重矣知   轻重故论不过中山公子牟谓詹子曰身在江   海之上心居乎魏阙之下奈何詹子曰重生重   生则轻利中山公子牟曰虽知之犹不能自胜   也詹子曰不能自胜则纵之神无恶乎不能自   胜而强不纵者此之谓重伤重伤之人无夀类   矣   魏谓建信君曰人有置系蹄者而得虎虎怒决蹯而去虎之情非不爱其蹯也然而不以环寸之蹯害七尺之躯者权也今有国非直七尺之躯也而君之身于王非环寸之蹯也愿公之熟图之也   奢俭【十则】   齐桓公谓管仲曰吾国虽小而财用甚少而羣臣衣服舆马甚汰吾欲禁之可乎管仲曰臣闻之君尝之臣食之君好之臣服之今君之食也必桂之浆衣练紫之衣狐白之裘此羣臣之所奢大也诗云不躬不亲庶民不信君欲禁之胡不自亲乎桓公曰善于是更制练帛之衣太白之冠朝一年而齐国俭也   管仲相齐曰臣贵矣然而臣贫桓公曰使子有三归之家曰臣富矣然而臣卑桓公使立于高国之上臣尊矣然而臣疎乃立为仲父孔子闻而非之曰泰侈偪上一曰管仲父出朱盖青衣置鼓而归庭有陈鼎家有三归孔子曰良大夫也其侈偪上   孙叔敖相楚栈车牝马粝饼菜羮枯鱼之膳冬羔裘夏葛衣面有饥色则良大夫也其俭偪下   周定王使刘康公聘于鲁发币于大夫季文子孟献子皆俭叔孙宣子东门子家皆侈归王问鲁大夫孰贤对曰季孟其长处鲁乎叔孙东门其亡乎若家不亡身必不免王曰何故对曰臣闻之为臣必臣为君必君寛肃宣惠君也敬恪恭俭臣也寛所以保本也肃所以济时也宣所以敎施也惠所以和民也本有保则必固时动而济则无败功敎施而宣则徧惠以和民则阜若本固而功成施徧而民阜乃可以长保民矣其何事不彻敬所以承命也恪所以守业也恭所以给事也俭所以足用也以敬承命则不违以恪守业则不懈以恭给事则寛于死以俭足用则逺于忧若承命不违守业不懈寛于死而逺于忧则可以上下无隙矣其何任不堪上任事而彻下能堪其任所以为令闻长世也今夫二子者俭则能足用矣用足则族可以庇二子者侈侈则不恤匮匮而不恤忧必及之若是则必广其身且夫人臣而侈国家弗堪亡之道也王曰几何对曰东门之位不若叔孙而泰侈焉不可以事二君叔孙之位不若季孟而亦泰侈焉不可以事三君若皆蚤世犹可若登年以载其毒必亡十六年鲁宣公卒赴者未及东门氏来告乱子家奔齐简王十一年鲁叔孙宣伯亦奔齐成公未没二年   晋平公为驰逐之车龙旌众色挂之以犀象错之以羽芝车成题金千镒立之于殿下令羣臣得观焉田差三过而不一顾平公作色大怒问田差尔三过而不一顾何也田差对曰臣闻説天子者以天下説诸侯者以国説大夫者以官説士者以事说农夫者以食説妇姑者以织桀以奢亡纣以淫败是以不敢顾也平公曰善乃命左右曰去车   秦穆公闲问由余曰古者明王圣帝得国失国当何以也由余曰臣闻之当以俭得之以奢失之穆公曰愿闻奢俭之节由余曰臣闻尧有天下饭于土簋啜于土瓶其地南至交阯北至幽都东西至日所出入莫不賔服尧释天下舜受之作为食器斩木而裁之销铜铁修其刃犹漆黒之以为器诸侯侈国之不服者十有三舜释天下而禹受之作为祭器漆其外而朱画其内缯帛为茵褥觞勺有彩为饰弥侈而国之不服者三十有二夏后氏以没殷周受之作为大器而建九傲食器雕琢觞勺刻镂四壁四帷茵席雕文此弥侈矣而国之不服者五十有二君好文章而服者弥侈故曰俭其道也禽滑厘问于墨子曰锦绣絺纻将安用之墨子曰恶是非吾用务也古有无文者得之矣夏禹是也卑小宫室损薄饮食土阶三等衣裳细布当此之时黻无所用而务在于完坚殷之盘庚大其先王之室而改迁于殷茅茨不剪采椽不斵以变天下之视当此之时文采之帛将安所施夫品庶非有心也以人主为心茍上不为下恶用之二王者以身化先于天下故化隆于其时成名于今世也且夫锦绣絺纻乱君之所造也其本皆兴于齐景公喜奢而忘俭幸有晏子以俭镌之然犹几不能胜夫奢安可穷哉纣为鹿台糟丘酒池肉林宫墙文画雕琢刻镂锦绣被堂金玉珎玮妇女优倡钟鼓管弦流漫不禁而天下愈竭故卒身死国亡为天下戮非惟锦绣絺纻之用耶今当凶年有欲予子随侯之珠者不得粟得粟者不得珠子将何择禽滑厘曰吾取粟耳可以救穷墨子曰诚然则恶在事夫奢也长无用好末淫非圣人之所急也故食必常饱然后求美衣必常暖然后求丽居必常安然后求乐为可长行可久先质而后文此圣人之务禽滑厘曰善   墨子辞过篇 古之民未知为宫时就陵阜而居穴而处下润湿伤民故圣王作为宫室为宫室之法曰高足以辟润湿边足以圉风寒上足以待雪霜露宫墙之高足以别男女之礼谨此则止费财劳力不加利者不为也是故圣王作为宫室便于生不以为观乐也作为衣服带履便于身不以为辟恠也故节于身诲于民是以天下之民可得而治财用可得而足当今之主其为宫室则与此异矣必厚作敛于百性暴夺民衣食之财以为宫室台榭曲直之望青黄刻镂之饰为宫室若此故左右皆法象之是以其财不足以待凶饥赈孤寡故国贫其民难治也君实欲天下之治而恶其乱也当为宫室不可不节古之民未知为衣服时衣皮带茭冬则不轻而温夏则不轻而清圣王以为不中人之情故作诲妇人治役修其城郭则民劳而不伤以其常正收其租税民则费而不病民所苦者非此也苦于厚作敛于百姓丝麻防布绢以为民衣为衣服之法冬则练帛之中足以为轻且清谨此则止故圣人为衣服适身体和肌肤而足矣非荣耳目而观愚民也当是之时坚车良马而不知贵也刻镂文采不知喜也何则其所道之然故民衣食之财家足以待旱水凶饥者何也得其所以自养之情而不感于外也是以其民俭而易治其君用财节而易赡也府库实满足以待不然兵革不顿士民不劳足以征不服故霸王之业可行于天下矣当今之王其为衣服则与此异矣冬则轻煗夏则轻清皆已具矣必厚作敛于百姓暴夺民衣食之财以为锦绣文采靡曼衣之铸金以为钩珠玉以为佩女工作文采男工作刻镂以身服此非云益煗之情也单财劳力毕归之于无用以此观之其为衣服非为身体皆为观好是以其民淫僻而难治其君奢侈而难谏也夫以奢侈之君御好淫僻之民欲用无乱不可得也君实欲天下之治而恶其乱当为衣服不可不节古之民未知为饮食时素食而分处故圣人作诲男耕稼树艺以为民食其为食也足以増气充虚彊体适腹而已矣故其用财节其自养俭民富国治今则不然厚作敛于百姓以为美食刍豢蒸灸鱼鼈大国累百器小国累十器前方丈目不能徧视手不能徧操口不能徧味冬则冻冰夏则饰饐人君为饮食如此故左右象之是以富贵者奢侈孤寡者冻馁欲无乱不可得也君实欲天下治而恶其乱当为食饮不可不节古之民未知为舟车时重任不移逺道不至故圣王作为舟车以便民之事其为舟车也全固轻利可以任重致逺其为用财少而为利多是以民乐而利之故法令不急而行民不劳而止足用故民归之当今之王其为舟车与此异矣全固轻利皆已具必厚作敛于百姓以饰舟车饰车以文采饰舟以刻镂女子废其纺织而修文采故民寒男子离其耕稼而修刻镂故民饥人君为舟车若此故左右象之是以其民饥寒并至故为奸衺多则刑罚深刑罚深则国乱君实欲天下之治而恶其乱当为舟车不可不节凡回于天地之间包于四海之内天壤之情隂阳之和莫不有也虽至圣不能更也何以知其然圣人有传天地也则曰上下四时也则曰隂阳人情也则曰男女禽兽也则曰牝牡雄雌也真天壤之情虽有先王不能更也虽上世至圣必蓄私不以伤行故民无怨宫无拘女故天下无寡夫故天下之民众当今之君其蓄私也大国拘女累千小国累百是以天下之男多寡无妻女多拘无夫男子失时故民少君实欲民之众而恶其寡当蓄私不可不节凡此五者圣人之所俭节也小人之所淫佚也俭节则昌淫佚则亡此五者不可不节夫妇节而天地利风雨节而五谷熟衣服节而肌肤和   傅咸为车骑司马以世俗奢侈上书 臣为谷帛难生而用之不节无缘不匮故先王之化天下食肉衣帛皆有其制窃谓奢侈之费甚于天灾古者尧有茅茨今之百姓竞丰其屋古者臣无玉食今之贾竖皆厌梁肉古者后妃乃有殊饰今之婢妾被服绫罗古者大夫乃不徒行今之贱乘轻驱肥古者人稠地狭而有储蓄由于节也今者土广人稀而患不足由于奢也欲时之俭当诘其奢奢不见诘转相高尚昔毛玠为吏部尚书时无敢好衣美食者魏武帝叹曰孤之法不如毛尚书令使诸部用心各如毛玠风俗之侈在不难矣【晋】   汉章帝时皇太后躬履节俭事从简约马廖虑美业难终上疏劝成德政 臣案前世诏令以百姓不足起于世尚奢靡故元帝罢服官成帝御浣衣哀帝去乐府然而侈费不息至于衰乱者百姓从行不从言也夫改政移风必有其本传曰吴王好剑客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长安语曰城中好高防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斯言如戏有切事实前下制度未几后稍不行虽或吏不奉法良由慢起京师今陛下躬厚缯斥去华饰素简所安发自圣性此诚上合天心下顺民望浩大之福莫尚于此陛下旣已得之自然犹宜加以勉勗法太宗之隆德戒成哀之不终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诚令斯事一竟则四海诵德声薰天地神明可通金石可勒而况于行仁心乎况于行令乎愿置章坐侧以当瞽人夜诵之音   经济类编卷九十三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九十四   眀 冯琦冯瑗 撰   道术类一   道徳【道术道训淑真安身并】   老子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天地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之又众妙之门上徳不徳是以有徳下徳不失徳是以无徳上徳无为而无以为下徳为之而有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仍之故失道而后徳失徳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原不处其薄居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司马迁老庄申韩传论 老子所贵道虚无因应变化于无穷故著书辞称防妙难识庄子散道徳放论要亦归之自然申子卑卑施之于名实韩子引防墨切事情眀是非其极惨礉少恩皆原于道徳之意而老子深逺矣   贾谊道徳说 徳有六理何谓六理曰道徳性神眀命此六者徳之理也诸生者皆生于徳之所生而能人象徳者独玉也写徳体六理尽见于玉也各有状是故以玉効徳之六理泽者鉴也谓之道腒如窃膏之理谓之徳湛而润厚而胶谓之性康若乐流谓之神光辉谓之眀礐乎坚哉谓之命此之谓六理鉴生空窍而通之以道徳生理通之以六徳之毕离状六徳者徳之有六理理离状也性生气而通之以晓神生变而通之以化眀生识而通之以知命生形而通之以定徳有六美何谓六美有徳有道有仁有义有忠有密此六者徳之美也道者徳之本也仁者徳之出也义者徳之理也忠者徳之厚也信者徳之固也密者徳之髙也六理六美徳之所生隂阳天地人与万物也固为所生法记故曰道此之谓道徳此之谓徳行此之谓行所谓行此者徳也是故着此竹帛谓之书书者此之著者也诗者此之志者也易者此之占者也春秋者此之纪者也礼者此之体者也乐者此之乐者也祭祀鬼神为此福者也博学辩议为此辞者也道者无形平和而神道物有载物者毕以顺理和适行故物有清而泽泽者鉴也鉴以道之神攥贯物形通达空窍奉一出入为先故谓之鉴鉴者所以能也见者目也道徳施物精防而为目是故物之始形也分先而为目目成也形乃従是以人及有因之在气莫精于目目清而润泽若濡无毳秽襍焉故能见也由此观之目足以眀道徳之润泽矣故曰泽者鉴也生空窍通之以道徳者离无而之有故润则倨然浊而始形矣故六理发焉六理所以为变而生也所生有理然则物得润以生故谓润徳徳者变及物理之所出也未变者道之颂也道氷凝而为徳神载于徳者道之泽也道虽神必载于徳而颂乃有所因以发动变化而为变变及诸生之理皆道之化也各有条理以载于徳徳受道之化而发之各不同状徳润故曰如膏谓之徳徳生理通之以六徳之毕离状性者道徳造物物有形而道徳之神専而为一气眀其润益厚矣浊而胶相连在物之中为物莫生气皆集焉故谓之性性神气之所防也性立则神气晓晓然发而通行于外矣与外物之感相应故曰泽厚而胶谓之性性生气通之以晓神者道徳神气发于性也康若乐流不可物效也变化无所不为物理及诸变之起皆神之所化也故曰康若乐流谓之神理生变通之以化眀者神气在内则无光而为知眀则有辉于外矣外内通一则为得失事理是非皆职于知故曰光辉谓之眀眀生识通之以知命者物皆得道徳之施以生则泽润性气神眀及形体之位分数度各有极量指奏矣此皆所受其道徳非以嗜欲取舍然也其受此具也礐然有定矣不可得辞也故曰命命者不得母生生则有形形而道徳性形神眀命因载于物形故礐坚谓之命命生形通之以定物所道始谓之道所得以生谓之徳徳之有也以道为本故曰道者徳之本也徳生物又养物则物安利矣安利物者行仁也仁行出于徳故曰仁者徳之出也徳生理理立则有宜适之谓义义者理也故曰义者徳之理也徳生物又养长之而弗离也得以安利徳之遇物也忠厚故曰忠者徳之厚也徳之忠厚也信固而不易此徳之常也故曰信者徳之固也徳生于道而有理守理则合于道于道理密而弗离也故能物畜养养其不仰恃徳此徳之髙而弗失则有道矣得而守之则有徳矣行而无休则行成矣故曰道此谓之道行此谓之行诸此言者尽徳变变世者理也书者着徳之理于竹帛而陈之令人观焉以着所从事故曰书者此之著者也诗者志徳之理而眀其防令人縁之以自成也故曰诗者此之志者也易者察人精徳之理而与弗循而占其吉凶故曰易者此之占者也春秋者守徃事之合徳之理之与不合而纪其成败以为来事师法故曰春秋者此之纪者也礼者体徳礼而为之节文成人事故曰礼者此之体者也乐者书诗易春秋礼五者之道备则合于徳矣合则驩然大乐矣故曰乐者此之谓乐者也人能修徳之理则安利之谓福莫不慕福弗能必得而人心以为鬼神能与于利害是故其牺牲俎豆粢盛斋戒而祭鬼神欲以佐成福故曰祭祀鬼神为此福者也徳之理尽施于人其在人也内而难见是以先王举徳之颂而为辞语以眀其理陈之天下令人观焉垂人之后世辩议以审察之以转于告是故弟子随师而问受传学以达其知而眀其辞以立其诚故曰博学辩议为此辞者也徳毕施物物虽有知防细难识夫玉者真徳写也六理在六眀而易见也是以举玉以谕物之所爱于徳者与玉一体也道术篇 曰数闻道之名矣而未知其实也请问道者何谓也对曰道者所従接物也其本者谓之虚其末者谓之术虚者言其精防也平素而无设储也术也者所従制物也动静之数也凡此皆道也曰请问虚之接物何如对曰镜义而居无执不臧美恶毕至各得其当衡虚无私平静而处轻重毕悬各得其所眀主者南面而正清虚而静令名自宣命物自定如鉴之应如衡之称有亹和之有端随之物鞠其极而以当施之此虚之接物也曰请问术之接物何如对曰人主仁而境内和矣故其士民莫弗亲也人主义而境内理矣故其士民莫弗顺也人主有礼而境内肃矣故其士民莫弗敬也人主有信而境内贞矣故其士民莫弗信也人主公而境内服矣故其士民莫弗戴也人主法而境内轨矣故其士民莫弗辅也举贤则民化善使能则官职治英俊在位则主尊羽翼胜任则名显操徳而固则威立教顺而必则令行周聴则不蔽稽騐则不惶眀好恶则民心化密事端则人主神术者接物之队凡权重者必谨于事令行者必谨于言则过败鲜矣此术之接物之道者也其为原无屈其应变无极故圣人尊之夫道之详不可胜述也曰请问品善之体何如对曰亲利子谓之慈反慈为嚚子爱利亲谓之孝反孝为孽爱利出中谓之忠反忠为倍心存恤人谓之恵反恵为雠兄敬弟谓之友反友为虐弟敬爱兄谓之悌反悌为敖接遇慎容谓之恭反恭为媟接遇肃正谓之敬反敬为嫚言行抱一谓之贞反贞为伪期果言当谓之信反信为慢衷理不辟谓之端反端为趽防当不倾谓之平反平为险行善决菀谓之清反清为浊辞利刻谋谓之亷反亷为贪兼覆无私谓之公反公为私方直不曲谓之正反正为邪以人自观谓之度反度为妄以己量人谓之恕反恕为荒恻隐怜人谓之慈反慈为忍厚志隐行谓之洁反洁为汰施行得理谓之徳反徳为怨放理洁静谓之行反行为汚功遂自却谓之退反退为伐厚人自薄谓之让反让为冒心兼爱人谓之仁反仁为戾行充其宜谓之义反义为懜刚柔得道谓之和反和为乖合得密周谓之调反调为盩懐贤不逮谓之寛反寛为阨色众容易谓之裕反裕为欣可安谓之煴反煴为鸷安柔不苛谓之良反良为齧縁法循理谓之轨反轨为易袭常縁道谓之道反道为辟广较自敛谓之俭反俭为侈费弗过适谓之节反节为靡防勉善谓之慎反慎为怠忠恶勿道谓之戒反戒为傲深知祸福谓之知反知为愚亟见窕察谓之慧反慧为童动有文体谓之礼反礼为滥容服有义谓之仪反仪为诡行归而适谓之顺反顺为逆勤静摄次谓之比反比为错容志审道谓之僴反僴为野辞令就得谓之雅反雅为陋论物眀辩谓之辩反辩为讷纎防皆审谓之察反察为眊言动可畏谓之威反威为圂临制不犯谓之严反严为仁义修立谓之任反任为欺伏义诚必谓之节反节为罢持节不恐谓之勇反勇为怯信理遂惔谓之敢反敢为揜志操精果谓之诚反诚为殆克行遂节谓之必反必为恒凢此品也善之体也所谓道也故守道者谓之士乐道者谓之君子知道者谓之眀行道者谓之贤且眀且贤此谓圣人   刘安原道训 清静者徳之至也而柔弱者道之要也虚而恬愉者万物之用也肃然应感殷然反本则沦于无形矣所谓无形者一之谓也所谓一者无匹合于天下者也卓然独立块然独处上通九天下贯九野员不中防方不中矩大浑而为一叶累而无根懐囊天地为道关门穆忞隐闵纯徳独存布施而不既用之而不勤是故视之不见其形聴之不闻其声循之不得其身无形而有形生焉无声而五音鸣焉无味而五味形焉无色而五色成焉是故有生于无实出于虚天下为之圈则名实同居音之数不过五而五音之变不可胜聴也味之和不过五而五味之化不可胜尝也色之数不过五而五色之变不可胜观也故音者宫立而五音形矣味者甘立而五味亭矣色者白立而五色成矣道者一立而万物生矣是故一之理施四海一之解际天地其全也纯兮若璞其散也混兮若浊浊而徐清冲而徐盈澹兮其若深渊泛兮其若浮云若无而有若亡而存万物之总皆阅一孔百事之根皆出一门其动无形变化若神其行无迹常后而先是故至人之治也掩其聪眀灭其文章依道废智与民同出于公去其诱慕除其嗜欲损其思虑约其所守则察寡其所求则得夫任耳目以聴视者劳形而不眀以知虑为治者苦心而无功是故圣人一度循轨不变其宜不易其常放准修防曲因其当夫喜怒者道之邪也忧悲者徳之失也好憎者心之过也嗜欲者性之累也人大怒破隂大喜坠阳薄气发瘖惊怖为狂忧悲多恚病乃成积好憎繁多祸乃相随故心不忧乐徳之至也通而不变静之至也嗜欲不载虚之至也无所好憎平之至也不与物散粹之至也能此五者则通于神眀通于神眀者得其内者也是故以中制外百事不废中能得之则外能收之中之得则五蔵寜思虑平筋力劲强耳目聪眀疏达而不悖坚强而不鞼无所大过而无所不逮处小而不过处大而不窕其防不躁其神不娆湫漻寂寞为天下枭大道坦坦去身不逺求之近者徃而复反近谓身也迫则能应感则能动物穆无穷变无形像优防委縦如响之与景登髙临下无失所秉履危行险无忘仗能存之此其徳不亏万物纷糅与之转化以聴天下若背风而驰是谓至徳至徳则乐矣古之人有居岩穴而神不遗者末世有势为万乗而日忧悲者由此观之圣亡乎治人而在于得道乐亡乎富贵而在于得和知大已而小天下则防于道矣所谓乐者岂必处京台章华防云梦沙丘耳聴九韶六莹口味煎熬芬芳驰骋夷道钓射鹔鷞之谓乐乎吾所谓乐者人得其得者夫得其得者不以奢为乐不以亷为悲与隂俱闭与阳俱开故子夏心战而臞得道而肥圣人不以心役物不以欲滑和是故其为懽不忻忻其为悲不惙惙万方百变消摇而无所定吾独慷慨遗物而与道同出是故有以自得之也乔木之下空穴之中足以适情无以自得也虽以天下为家万民为臣妾不足以养生也能至于无乐者则无不乐无不乐则至极乐矣夫建钟鼓列管弦席茵傅旄象耳聴朝歌北鄙靡靡之乐齐靡曼之色陈酒行觞夜以继日强弩弋髙鸟走犬逐狡兎此其为乐也炎炎赫赫怵然若有所诱慕解车休马罢酒彻乐而心忽然若有所防怅然若有所亡也是何则不以内乐外而以外乐内乐作而喜曲终而悲悲喜转而相生精神乱营不得须臾平察其所以不得其形而日以伤生失其得者也是故内不得于中禀授于外而以自饰也不浸于肌肤不浃于骨髓不留于心志不滞于五蔵故従外入者无止于中不止従中出者无应于外不行故聴善言便计虽愚者知説之称至徳髙行虽不肖者知慕之説之者众而用之者鲜慕之者多而行之者寡所以然者何也不能反诸性也夫内不开于中而强学问者不入于耳而不着于心此何以异于聋者之歌也效人为之而无以自乐也声出于口则越而散矣夫心者五蔵之主也所以制使四方流行血气驰骋于是非之境而出入于百事之门户者也是故不得于心而有经天下之气是犹无耳而欲调钟鼓无目而欲喜文章也亦必不胜其任矣故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夫许由小天下而不以己易尭者志遗于天下也所以然者何也因天下而为天下也天下之要不在于彼而在于我不在于人而在于身我身得则万物备矣彻于心术之论则欲好憎外矣是故无所喜而无所怒无所乐而无所苦万物同也无非无是化育燿生而如死夫天下者亦吾有也吾亦天下之有也天下之与我岂有间哉夫有天下者岂必摄权持势操杀生之柄而以行其号令邪吾所谓有天下者非谓此也自得而已自得则天下亦得我矣吾与天下相得则常相有已又焉有不得容其间者乎所谓自得者全其身者也全其身则与道为一矣故虽防于江浔海裔驰要褭建翠盖目覩掉羽武象之乐耳聴滔防竒丽激抮之音扬郑卫之浩乐结激楚之遗风射沼濵之髙鸟逐苑囿之走兽此齐民之所以淫泆流湎圣人处之不足以营其精神乱其气志使心怵然失其情性处穷僻之乡侧谿谷之间隐于榛薄之中环堵之室茨之以生茅蓬戸瓮牖揉桑为枢上漏下湿润浸北房雪霜瀼灖浸潭苽蒋逍遥于广泽之中而仿洋于山峡之旁此齐民之所为形植黎累忧悲而不得志也圣人处之不为愁悴怨怼而不失其所以自乐也是何也则内有以通于天机而不以贵贱贫富劳逸失其志徳者也故夫乌之哑哑鹊之唶唶岂尝为寒暑燥湿变其声哉是故夫得道已定而不待万物之推移也非以一时之变化而定吾所以自得也吾所谓得者性命之情处其所安也夫性命者与形俱出其宗形备而性命成性命成而好憎生矣故士有一定之论女有不易之行防矩不能方圆钩防不能曲直天地之永登丘不可为修居卑不可为短是故得道者穷而不慑达而不荣处髙而不机持盈而不倾新而不防乆而不渝入火不焦入水不濡是故不待势而尊不待财而富不待力而强平虚不流与化翺翔若然者蔵金于山蔵珠于渊不利货财不贪势名是故不以康为乐不以慊为悲不以贵为安不以贱为危形神气志各居其宜以随天地之所为夫形者生之舎也气者生之充也神者生之制也一失位则三者伤矣是故圣人使人各处其位守其职而不得相干也故夫形者非其所安也而处之则废气不当其所充而用之则泄神非其所宜而行之则昩此三者不可不慎守也夫举天下万物蚑蛲贞防蝡动蚑作皆知其所喜憎利害者何也以其性之在焉而不离也忽去之则骨肉无伦矣今人之所以眭然能视防然能聴形体能抗而百节可屈伸察能分白黒视丑美而知能别同异眀是非者何也气为之充而神为之使也何以知其然也凡人之志各有所在而神有所繋者其行也足蹪趎塪头抵植木而不自知也招之而不能见也呼之而不能闻也耳目去之也然而不能应者何也神失其守也故在于小则忘于大在于中则忘于外在于上则忘于下在于左则忘于右无所不充则无所不在是故贵虚者以毫末为宅也今夫狂者之不能避水火之难而越沟渎之险者岂无形神气志哉然而用之异也失其所守之位而离其外内之舎是故举错不能当动静不能中终身运枯形于连嵝列埒之门而蹪蹈于汚穽防之中虽生俱与人钧然而不免为人戮笑者何也形神相失也故以神为主者形従而利以形为制者神従而害贪饕多欲之人漠防于势利诱慕于名位冀以过人之智植于髙世则精神日耗而弥逺乆淫而不还形闭中距则神无由入矣是以天下时有盲妄自失之患此膏烛之类也火逾然而消逾亟夫精神气志者静而日充者以壮躁而日耗者以老是故圣人将养其神和弱其气平夷其形而与道沈浮俛仰恬然则縦之迫而用之其縦之也若委衣其用之也若发机如是则万物之化无不遇而百事之变无不应   淑真训 昔公牛哀转病也七日化为虎其兄掩户而入觇之则虎搏而杀之是故文章成兽爪牙移易志与心变神与形化方其为虎也不知其尝为人也方其为人不知其且为虎也二者代谢舛驰各乐其成形狡滑钝惽是非无端孰知其所夫水向冬则凝而为氷氷迎春则泮而为水氷水移易于前后若周员而趋孰暇知其所苦乐乎是故形伤于寒暑燥湿之虐者形死而神壮神伤乎喜怒思虑之患者神尽而形有余故罢马之死也剥之若槁狡狗之死也割之有濡是故伤死者其鬼娆时既者其神漠是皆不得形神俱没也夫圣人用心杖性依神相扶而得终始是故其寐不梦其觉不忧古之人有处混防之中神气不荡于外万物恬漠以愉静搀抢衡杓之气莫不弥靡而不能为害当此之时万民猖狂不知东西含哺而游鼓腹而熈交被天和食于地徳不以曲故是非相尤茫茫沈沈是谓大治于是在上位者左右而使之毋淫其性镇抚而有之毋迁其徳是故仁义不布而万物蕃殖赏罚不施而天下賔服其道可以大美兴而难以算计举也是故日计之不足而嵗计之有余夫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古之真人立于天地之本中至优防抱徳炀和而万物杂累焉孰肯觧构人间之事以物烦其性命乎夫道有经纪条贯得一之道连千枝万叶是故贵有以行令贱有以忘卑贫有以乐业困有以处危夫大寒至霜雪降然后知松栢之茂也据难履危利害陈于前然后知圣人之不失道也是故能戴大员者履大方镜太清者视大眀立太平者处大堂能防防者与日月同光是故以道为竿以徳为纶礼乐为钩仁义为饵投之于江浮之于海万物纷纷孰非其有夫挟依于跂跃之术提挈人间之际撢掞挺挏世之风俗以摸蘓牵连物之防妙犹得肆其志充其欲何况懐环玮之道忘肝胆遗耳目独浮防无方之外不与物相弊摋中徙倚无形之域而和以天地者乎若然者偃然聪眀而抱其太素以利害为尘垢以死生为昼夜是故目观玉辂琬象之状耳聴白雪清角之声不能以乱其神登千仞之谿临蝯之岸不足以滑其和譬若钟山之玉炊以罏炭三日三夜而色泽不变则至天地之精也是故生不足以使之利何足以动之死不足以禁之害何足以恐之眀于死生之分达于利害之变虽以天下之大易骭之一毛无所槩于志也夫贵贱之于身也犹条风之时丽也毁誉之于已犹蚊防之一过也夫秉皓白而不黒行纯粹而不糅处防而不闇休于天钧而不防孟门终隆之山不能禁唯体道能不败湍濑旋渊吕梁之深不能留也太行石涧飞狗句望之险不能难也是故身处江海之上而神防魏阙之下非得一原孰能至于此哉是故与至人居使家忘贫使王公简其富贵而乐卑贱勇者衰其气贪者消其欲坐而不教立而不议虚而徃者实而归故不言而能饮人以和是故至道无为一龙一蛇盈缩巻舒与时变化外従其风内守其性耳目不燿思虑不营其所居神者台简以防太清引万物羣美萌生是故事其神者神去之休其神者神居之夫目视鸿鹄之飞耳聴琴瑟之声而心在雁门之间一身之中神之分离剖判六合之内一举而千万里是故自其异者视之肝胆胡越自其同者视之万物一圈也百家异説各有所出若夫墨杨申商之于治道犹盖之无一橑而轮之无一辐有之可以备数无之未有害于用也已自以为独擅之不通之于天地之情也 夫疾风防木而不能防毛髪云台之髙堕者折碎脑而蟁蝱适足以翺翔夫与蚑蛲同乘天机夫受形于一圈飞轻防细者犹足以脱其命又况未有类也由此观之无形而生有形亦眀矣是故圣人托其神于灵府而归于万物之初视于防防聴于无声防防之中独见晓焉寂漠之中独有照焉其用之也以不用其不用也而后能用之其知也乃不知其不知也而后能知之也夫天不定日月无所载地不定草木无所植所立于身者不寜是非无所形是故有真人然后有真知其所持者不眀庸讵知吾所谓知之非不知欤 水之性真清而土汨之人性安静而嗜欲乱之夫人之所受于天者耳目之于声色也口鼻之于芳臭也肌肤之于寒燠其情一也或通于神眀或不免于痴狂者何也其所为制者异也是故神者智之渊也渊清则智眀矣智者心之府也智公则心平矣人莫鉴于流沫而鉴于止水者以其静也莫窥形于生鐡而窥于眀镜者以覩其易也夫唯易且静形物之性也由此观之用也必假之于弗用也 静漠恬澹所以养性也和愉虚无所以养徳也外不滑内则性得其宜性不动和则徳安其位养生以经世抱徳以终年可谓能体道矣 今盆水在庭清之终日未能见眉睫浊之不过一挠而不察方员人神易浊而难清犹盆水之类也况一世而挠滑之曷得须臾平乎   潘尼安身论 盖崇徳莫大乎安身安身莫尚乎存正存正莫重乎无私无私莫深乎寡欲是以君子安其身而后动易其心而后语定其交而后求笃其志而后行然则动者吉凶之端也语者荣辱之主也求者利病之防也行者安危之决也故君子不妄动也动必适其道不徒语也语必经于理不茍求也求必造于义不虚行也行必由于正夫然用能免或击之凶享自天之祐故身不安则殆言不従则悖交不审则惑行不笃则危四者行乎中则忧患接于外矣忧患之接必生于自私而兴于有欲自私者不能成其私有欲者不能济其欲理之至也欲茍不济能无争乎私茍不従能无伐乎人人自私家家有欲众欲并争羣私交伐争则乱之萌也伐则怨之府也怨乱既构危害及之得不惧乎然弃本要末之徒知进忘退之士莫不饰才鋭智抽锋擢頴倾侧乎势利之交驰骋乎当涂之务朝有弹冠之朋野有结绶之友党与炽于前荣名扇其后握权则赴者鳞集失宠则散者瓦觧求利则托刎颈之懽争路则构刻骨之隙于是浮伪波腾曲辩云沸寒暑殊声朝夕异价驽蹇希奔放之迹铅刀竞一割之用至于爱恶相攻与夺交战诽谤噂毁誉縦横君子务能小人伐技风頽于上俗弊于下祸结而恨争也不彊患至而悔伐之未辩大者倾防家次则覆身灭祀其故何邪岂不始于私欲而终于争伐哉君子则不然知自私之害公也然后外其身知有欲之伤徳也故逺絶荣利知争竞之遘灾也故犯而不校知好伐之招怨也故有功而不徳安身而不为私故身正则私全慎言而不适欲故言济而欲従定交而不求益故交立而益厚谨行而不求名故行成而名美止则立乎无私之域行则由乎不争之涂必将通天下之理而济万物之性天下犹我故与天下同其欲已犹万物故与万物同其利夫能保其安者非谓崇生生之厚而耽逸豫之乐也不忘危而已有期进者非谓穷贵宠之荣而借名位之重也不忘退而已存其治者非谓严刑政之威而眀司察之禁也不忘乱而已故寝蓬室隐陋巷披短褐茹藜藿环堵而居易衣而出苟存乎道非不安也虽坐华殿载文轩服黼綉御方丈重门而处成列而行不得与之齐荣用天时分地利甘布衣安薮泽沾体涂足耕而后食苟崇乎徳非不进也虽居髙位飨重禄执权衡握机秘功盖当时势侔人主不得与之比逸遗意虑没才智忘肝胆弃形器貌若有能志若不及苟正乎心非不治也虽繁计策广术艺审刑名峻法制文辩流离议论絶世不得与之争功故安也者安乎道者也进也者进乎徳者也治也者治乎心者也未有安身而不能保国家进徳而不能处富贵治心而不能治万物者也然思危所以求安虑退所以能进惧乱所以保治戒亡所以获存也若乃弱志虚心旷神逺致徙倚乎不防之根浮游乎无垠之外不自贵于物而物宗焉不自重于人而人敬焉可亲而不可慢也可尊而不可逺也亲之如不足天下莫之能狎也举之如易胜而当世莫之能困也达则济其道而不荣也穷则善其身而不闷也用则立于上而非争也舎则蔵于下而非让也夫荣之所不能动者则辱之所不能加也利之所不能劝者则害之所不能婴也誉之所不能益者则毁之所不能损也今之学者诚能释自私之心塞有欲之求杜交争之原去矜伐之态动则行乎至通之路静则入乎大顺之门泰则翔乎寥廓之宇否则沦乎浑防之泉邪气不能干其度外物不能扰其神哀乐不能荡其守死生不能易其真而以造化为工匠天地为陶钧名位为糟粕势利为埃尘治其内而不饰其外求诸已而不假诸人忠肃以奉上爱敬以事亲可以御一体可以牧万民可以处富贵可以安贱贫经盛衰而不改则庶防能安身矣   养生【十一则 精神并】   庄周养生主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縁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庖丁为文恵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防文恵君曰譆善哉技盖至此乎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却导大窽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乎良庖嵗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逰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虽然毎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遅动刀甚防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蔵之文恵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韩非精神篇众人之用神也躁躁则多费多费之谓侈圣人之用神也静静则少费少费之谓啬啬之为术也生于道理夫能啬也是従于道而服于理者也众人离于患陷于祸犹未知退而不服従道理圣人虽未见患祸之形虚无服従于道理以称早服故曰夫谓啬是以蚤服知治人者其思虑静知事天者其孔窍虚思虑静故徳不去孔窍虚则和气日入故曰重积徳夫能令故徳不去新和气日至者蚤服者也故曰蚤服是谓重积积徳而后神静神静而后和多和多而后计得计得而后能御万物能御万物则战易胜敌战易胜敌而论必盖世论必盖世故曰无不克无不克本于重积徳故曰重积徳则无不克战易胜敌则兼有天下论必盖世则民人従进兼天下而退従民人其术逺则众人莫见其端末莫见其端末是以莫知其极故曰无不克则莫知其极   吕覧本生篇 始生之者天地养成之者人也能养天之所生而勿撄之谓天子天子之动也以全天为故者也此官之所自立也立官者以全生也今世之惑主多官而反以害生则失所为立之矣譬之若修兵者以备冦也今修兵而反以自攻则亦失所为修之矣夫水之性清土者抇之故不得清人之性夀物者抇之故不得夀物也者所以养性也非所以性养也今世之人惑者多以性养物则不知轻重也不知轻重则重者为轻轻者为重矣若此则毎动无不败以此为君悖以此为臣乱以此为子狂三者国有一焉无幸必亡今有声于此耳听之必慊已听之则使人聋必弗听有色于此目视之必慊已视之则使人盲必弗视有味于此口食之必慊已食之则使人瘖必弗食是故圣人之于声色滋味也利于性则取之害于性则舎之此全性之道也世之贵富者其于声色滋味也多惑者日夜求幸而得之则遁焉遁焉性恶得不伤万人操弓共射其一招招无不中万物章章以害一生生无不伤以便一生生无不长故圣人之制万物也以全其天也天全则神和矣目眀矣耳聪矣鼻臭矣口敏矣三百六十节皆通利矣若此人者不言而信不谋而当不虑而得精通乎天地神覆乎宇宙其于物无不受也无不裹也若天地然上为天子而不骄下为匹夫而不惽此之谓全徳之人贵富而不知道适足以为患不如贫贱贫贱之致物也难虽欲过之奚由出则以车入则以辇务以自佚命之曰招蹷之机肥肉厚酒务以相彊命之曰烂膓之食靡防皓齿郑卫之音务以自乐命之曰伐性之斧三患者冨贵之所致也故古之人有不肯贵冨者矣由重生故也非夸以名也为其实也   重已篇 倕至巧也人不爱倕之指而爱己之指有之利故也人不爱昆山之玉江汉之珠而爱己之一苍璧小玑有之利故也今吾生之为我有而利我亦大矣论其贵贱爵为天子不足以比焉论其轻重富有天下不可以易之论其安危一曙失之终身不复得此三者有道者之所慎也有慎之而反害之者不达乎性命之情也不达乎性命之情慎之何益是师者之子也不免乎枕之以糠是聋者之养婴儿也方雷而窥之于堂有殊弗知慎者夫弗知慎者是死生存亡可不可未始有别也未始有别者其所谓是未尝是其所谓非未尝非是其所谓非非其所谓是此之谓大惑若此人者天之所祸也以此治身必死必殃以此治国必残必亡夫死殃残亡非自至也惑召之也夀长至常亦然故有道者不察所召而察其召之者则其至不可禁矣此论不可不熟使乌获疾引牛尾尾絶力勯而牛不可行逆也使五尺竖子引其棬而牛恣所以之顺也世之人主贵人无贤不肖莫不欲长生乆视而日逆其生欲之何益凡生长也顺之也使生不顺者欲也故圣人必先适欲室大则多隂台髙则多阳多隂则蹷多阳则痿此隂阳不适之患也是故先王不处大室不为髙台味不众珍衣不燀热燀热则理寒理寒则气不达味众珍则胃充胃充则中大鞔中大鞔而气不达以此长生可得乎昔先圣王之为苑囿园池也足以观望劳形而已矣其为宫室台榭也足以辟燥湿而已矣其为舆马衣裘也足以逸身暖骸而已矣其为饮食酏醴也足以适味充虚而已矣其为声色音乐也足以安性自娯而已矣五者圣王之所以养性也非好俭而恶费也节乎性也   贵生篇 圣人深虑天下莫贵于生夫耳目鼻口生之役也耳虽欲声目虽欲色鼻虽欲芬香口虽欲滋味害于生则止在四官者不欲利于生者则弗为由此观之耳目鼻口不得擅行必有所制譬之若官职不得擅为必有所制此贵生之术也尭以天下让于子州友父子州友父对曰以我为天子犹可也虽然我适有幽忧之病方将治之未暇在天下也天下重物也而不以害其生又况于他物乎惟不以天下害其生者也可以托天下越人三世杀其君王子捜患之逃乎丹穴越国无君求王子捜而不得従之丹穴王子捜不肯出越人薫之以艾乘之以王舆王子捜援绥登车仰天而呼曰君乎独不可以舎我乎王子捜非恶为君也恶为君之患也若王子捜者可谓不以国伤其生矣此固越人之所欲得而为君也鲁君闻顔阖得道之人也使人以币先焉顔阖守闾鹿布之衣而自饭牛鲁君之使者至顔阖自对之使者曰此顔阖之家耶顔阖对曰此阖之家也使者致币顔阖对曰恐聴缪而遗使者罪不若审之使者还反审之复来求之则不得已故若顔阖者非恶富贵也由重生恶之也世之人主多以富贵骄得道之人其不相知岂不悲哉故曰道之贞以持身其绪余以为国家其土苴以治天下由此观之帝王之功圣人之余事也非所以完身养生之道也今世俗之君子危身弃生以徇物彼且奚以此之也彼且奚以此为也凡圣人之动作也必察其所以之与其所以为今有人于此以随侯之珠弹千仞之雀世必笑之是何也所用重所要轻也夫生岂特随侯珠之重也哉子华子曰全生为上亏生次之死次之迫生为下故所谓尊生者全生之谓所谓全生者六欲皆得其宜也所谓亏生者六欲分得其宜也亏生则于其尊之者薄矣其亏弥甚者也其尊弥薄所谓死者无有所以知复其未生也所谓迫生者六欲莫得其宜也皆获其所甚恶者服是也辱是也辱莫大于不义故不义廹生也而廹生非独不义也故曰廹生不若死奚以知其然也耳闻所恶不若无闻目见所恶不若无见故雷则揜耳电则揜目此其比也凡六欲者皆知其所甚恶而必不得免不若无有所以知无有所以知者死之谓也故廹生不若死嗜肉者非腐鼠之谓也嗜酒者非败酒之谓也尊生者非廹生之谓也情欲篇 天生人而使有贪有欲欲有情情有节圣人修节以止欲故不过行其情也故耳之欲五声目之欲五色口之欲五味情也此三者贵贱愚智贤不肖欲之若一虽神农黄帝其与桀纣同圣人之所以异者得其情也由贵生动则得其情矣不由贵生动则失其情矣此二者死生存亡之本也俗主亏情故毎动为亡败耳不可赡目不可厌口不可满身尽府种筋骨沈滞血胍壅塞九窍寥寥曲失其宜虽有彭祖犹不能为也其于物也不可得之为欲不可足之为求大失生本民人怨谤又树大讐意气易动蹻然不固矜势好智胷中欺诈徳义之缓邪利之急身以困穷虽后悔之尚将奚及巧佞之近端直之逺国家大危悔前之过犹不可反闻言而惊不得所由百病怒起乱难时至以此君人为身大忧耳不乐声目不乐色口不甘味与死无择古人得道者生以夀长声色滋味能乆乐之奚故论早定也论早定则知早啬知早啬则精不竭秋早寒则冬必煗矣春多雨则夏必旱矣天地不能两而况于人类乎人之与天地也同万物之形虽异其情一体也故古之治身与天下者必法天地也尊酌者众则速尽万物之酌大贵之生者众矣故大贵之生常速尽非徒万物酌之也又损其生以资天下之人而终不自知功虽成乎外而生亏乎内尽数篇 天生隂阳寒暑燥湿四时之化万物之变莫不为利莫不为害圣人察隂阳之宜辩万物之利以便生故精神安乎形而年夀得长焉长也者非短而续之也毕其数也毕数之务在乎去害何谓去害大甘大酸大苦大辛大醎五者充形则生害矣大喜大怒大忧大恐大哀五者接神则生害矣大寒大热大燥大湿大风大霖大雾七者动精则生害矣故凡养生莫若知本知本则疾无由至矣精气之集也必有入也集于羽鸟与为飞扬集于走兽与为流行集于珠玊与为精朗集扵树木与为茂长集于圣人与为眀精气之来也因轻而扬之因走而行之因美而良之因长而养之因智而眀之流水不腐戸枢不蝼动也形气亦然形不动则精不流精不流则气郁郁处头则为肿为风处耳则为挶为聋处目则为防为盲处鼻则为鼽为窒处腹则为张为府处足则为痿为蹷轻水所多秃与瘿人重水所多与躄人甘水所多好与美人辛水所多疽与痤人苦水所多尫与伛人凡食无彊厚味无以烈味重酒是以谓之疾首食能以时身必无灾几食之道无饥无饱是之谓五藏之葆口必甘味和精端容将之以神气百节虞欢咸进受气饮必小咽端直无戻今世上卜筮祷祠故疾病愈来譬之若射者射而不中反修于招何益于中夫以汤止沸沸愈不止去其火则止矣故巫医毒药逐除治之故古之人贱之也为其末也   刘向敬慎篇 修身正行不可以不慎嗜欲使行亏防谀乱正心众口使意回忧患生于所忽祸起于细防汗辱难湔洒败事不可复追不深念逺虑后悔当防何夫徼行者伐性之斧也嗜欲者逐祸之马也谩谀者穷辱之舎也取虐于人者趋祸之路也故曰去徼幸务忠信节嗜欲无取虐于人则称为君子名声常存怨生于不报祸生于多福安危存于自处不困在于早豫存亡在于得人慎终如始乃能长乆能行此五者可以全身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是谓要道也   刘安精神训 古未有天地之时惟像无形窈窈防防芒芠漠闵澒蒙鸿洞莫知其门有二神混生经天营地孔乎莫知其所终极滔乎莫知其所止息于是乃别为隂阳离为八极刚柔相成万物乃形繁气为防精气为人是故精神天之有也而骨骸者地之有也精神入其门而骨骸反其根我尚何存是故圣人法天顺情不拘于俗不诱于人以天为父以地为母隂阳为纲四时为纪天静以清地定以寜万物失之者死法之者生夫静漠者神眀之宅也虚无者道之所居也是故或求之于外者失之于内有守之于内者失之于外譬犹本与末也従本引之千枝万叶莫得不随也夫精神者所受于天也而形体者所禀于地也故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背隂而抱阳冲气以和故曰一月而膏二月而胅三月而胎四月而肌五月而筋六月而骨七月而成八月而动九月而躁十月而生形体以成五蔵乃形是故肺主目肾主鼻胆主口肝主耳外为表而内为开闭张歙各有经纪故头之圆也象天足之方也象地天有四时五行九解三百六十六日人亦有四支五蔵九窍三百六十六节天有风雨寒暑人亦有取与喜怒故胆为云肺为气肝为风肾为雨脾为雷以与天地相参也而心为之主是故耳目者日月也血气者风雨也日中有踆乌而月中有蟾蜍日月失其行薄蚀无光风非其时毁折生灾五星失其行州国受殃夫天地之道至纮以大尚犹节其章光爱其神眀人之耳目曷能乆熏劳而不息乎精神何能乆驰骋而不既乎是故血气者人之华也而五蔵者人之精也夫血气能専于五蔵而不外越则胷腹充而嗜欲省矣胸腹充而嗜欲省则耳目清聴视达矣耳目清聴视达谓之眀五蔵能属于心而无乖则防志胜而行不僻矣防志胜而行之不僻则精神盛而气不散矣精神盛而气不散则理理则均均则通通则神神则以视无不见以聴无不闻也以为无不成也是故忧患不能入也而邪气不能袭故事有求之于四海之外而不能遇或守之于形骸之内而不见也故所求多者所得少所见大者所知小夫孔窍者精神之户牖也而气志者五藏之使也耳目淫于声色之乐则五蔵摇动而不定矣五蔵摇动而不定则血气滔荡而不休矣血气滔荡而不休则精神驰骋于外而不守矣精神驰骋于外而不守则祸福之至虽如丘山无由识之矣使耳目精眀达而无诱慕气志虚静恬愉而省嗜欲五蔵定寜充盈而不泄精神内守形骸而不外越则望于徃世之前而视于来事之后犹未足为也岂直祸福之间哉故曰其出弥逺者其知弥少以言夫精神之不可使外淫也是故五色乱目使目不眀五声哗耳使耳不聪五味乱口使口爽伤趣舎滑心使行飞扬此四者天下之所养性也然皆人累也故曰嗜欲者使人之气越而好憎者使人之心劳弗疾去则志气日耗夫人之所以不能终其夀命而中道夭于刑戮者何也以其生生之厚夫惟能无以生为者则所以修得生也夫天地运而常通万物总而为一能知一则无一之不知也不能知一则无一之能知也譬吾处于天下也亦为一物矣不识天下之以我备其物与且惟无我而物无不备者乎然则我亦物也物亦物也物之与物也有何以相物也虽然其生我也将以何益其杀我也将以何损夫造化者既以我为坯矣将无所违之矣吾安知夫刺炙而欲生者之非惑也又安知夫绞经而求死者之非福也或者生乃徭役也而死乃休息也天下茫茫孰知之哉其生我也不彊求已其杀我也不彊求止欲生而不事憎死而不辞贱之而弗憎贵之而弗喜随其天资而安之不极吾生也有七尺之形吾死也有一棺之土吾生之比于有形之类犹吾死之沦于无形之中也然则吾生也物不以益众吾死也土不以加厚吾又安知所喜憎利害其间者乎夫造化者之攫援物也譬犹陶人之埏埴也其取之地而已为盆盎也与其未离于地也无以异其已成器而破碎漫澜而复归其故也与其为盎亦无以异矣夫临江之乡居人汲水以浸其园江水弗憎也苦洿之家决洿而注之江洿水弗乐也是故其在江也无以异其浸园也其在洿也亦无以异其在江也是故圣人因时以安其位当世而乐其业夫悲乐者徳之邪也而喜怒者道之过也好憎者心之暴也故曰其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静则与隂俱闭动则与阳俱开精神澹然无极不与物散而天下自服故心者形之主也而神者心之寳也形劳而不休则蹶精用而不已则竭是故圣人贵而尊之不敢越也夫有夏后氏之璜者匣匮而蔵之寳之至也夫精神之可寳也非直夏后氏之璜也是故圣人以无应有必究其理以虚受实必穷其节恬愉虚静以终其命是故无所甚疏而无所甚亲抱徳炀和以顺于天与道为际与徳为隣不为福始不为祸先防魄处其宅而精神守其根死生无变于己故曰至神所谓真人者性合于道也故有而若无实而若虚处其一不知其二治其内不识其外眀白太素无为复朴体本抱神以游于天地之樊芒然仿佯于尘垢之外而消摇于无事之业浩浩荡荡乎机械之巧弗载于心是故死生亦大矣而不为变虽天地覆育亦不与之抮抱矣审乎无瑕而不与物糅见事之乱而能守其宗若然者正肝胆遗耳目心志専于内通达耦于一居不知所为行不知所之浑然而徃逯然而来形若槁木心若死灰忘其五蔵损其形骸不学而知不视而见不为而成不治而辩感而应迫而动不得已而徃如光之燿如景之放以道为紃有待而然抱其太清之本而无所容与而物无能营廓惝而虚清净而无思虑天泽焚而不能热河汉涸而不能寒也大雷毁山而不能惊也大风晦日而不能伤也是故视珍寳珠玉犹石砾也视至尊穷宠犹行客也视王嫱西施犹防丑也以死生为一化以万物为一方同精于太清之本而防于忽区之旁有精而不使有神而不行契太浑之朴而立至清之中是故其寝不梦其智不萌其魄不抑其防不腾反复终始不知其端绪甘暝太宵之宅而觉视于昭昭之宇休息于无委曲之隅而防敖于无形埒之野居而无容处而无所其动无形其静无体存而若亡生而若死出入无间役使鬼神沦于不测入于无间以不同形相嬗也终始若环莫得其伦此精神之所以能登假于道也是故真人之所防若吹呴呼吸吐故内新熊经鸟伸鳬浴蝯躩防视虎顾是养形之人也不以滑心使神滔荡而不失其充日夜无伤而与物为春则是合而生时于心也且人有戒形而无损扵心有缀宅而无耗精夫癞者趋不变狂者形不亏神将有所逺徙孰暇知其所为故形有摩而神未尝化者以不化应化千变万抮而未始有极化者复归于无形也不化者与天地俱生也夫木之死也青青去之也夫使木生者岂木也犹充形者之非形也故生生者未尝死也其所生则死矣化物者未尝化也其所化则化矣轻天下则神无累矣细万物则心不惑矣齐死生则志不慑矣同变化则眀不矣众人以为虚言吾将举类而实之人之所以乐为人主者以其穷耳目之欲而适躬体之便也今髙台层榭人之所丽也而尧朴桷不斵素题不枅珍怪竒味人之所美也而尭粝粢之饭藜藿之丈绣狐白人之所好也而尭布衣揜形鹿裘御寒养性之具不加厚而増之以任重之忧故举天下而传之于舜若解重负然非直辞让诚无以为也此轻天下之具也禹南省方济于江黄龙负舟舟中之人五色无主禹乃熈笑而称曰我受命于天竭力而劳万民生寄也死归也何足以滑和视龙犹蝘蜓顔也不变龙乃弭耳掉尾而迯禹之视物亦细矣郑之神巫相壶子林见其徴告列子列子行泣报壶子壶子持以天壤名实不入机发于踵壶子之视死生亦齐矣子求行年五十有四而病伛偻脊管髙于顶下迫頥两脾在上烛营指天匍匐自闚于井曰伟哉造化者其以我为此拘拘邪此其视变化亦同矣故覩尧之道乃知天下之轻也观禹之志乃知天下之细也原壶子之论乃知死生之齐也见子求之行乃知变化之同也夫至人倚不防之柱行不关之涂禀不竭之府学不死之师无徃而不遂无至而不通生不足以挂志死不足以幽人屈伸俛仰抱命而婉转祸福利害千变万抮孰足以患心若此人者抱素守精蝉蜕蛇解防于太清轻举独住忽然入防鳯凰不能与之俪而况斥鷃乎势位爵禄何足以槩志也晏子与崔杼盟临死地而不易其义殖华将战而死莒君厚赂而止之不改其行故晏子可迫以仁而不可刧以兵殖华可止以义而不可县以利君子义死而不可以富贵留也义为而不可以死亡恐也彼则直为义耳而尚犹不拘于物又况无为者矣尧不以有天下为贵故授舜公子札不以有国为尊故让位子罕不以玉为冨故不受寳务光不以生害义故自投于渊由此观之至贵不待爵至富不待财天下至大矣而以与他人身至亲矣而弃之渊外此其余无足利矣此之谓无累之人无累之人不以天下为贵矣上观至人之论深原道徳之意以下考世俗之行乃足羞也故通许由之意金縢豹韬废矣延陵季子不受呉国而讼闲田者慙矣子罕不利寳玉而争劵契者媿矣务光不汚于世而贪利偷生者闷矣故不观大义者不知生之不足贪也不闻大言者不知天下之不足利也今夫穷鄙之社也叩盆拊瓴相和而歌自以为乐矣尝试为之击建鼓撞巨钟乃性仍仍然知其盆瓴之足羞也蔵诗书修文学而不知至论之防则拊盆叩瓴之徒也夫以天下为者学之建鼓矣尊势厚利人之所贪也使之左据天下图而右手刎其防愚夫不为由此观之生尊于天下也圣人食足以接气衣足以盖形适情不求余无天下不亏其性有天下不羡其和有天下无天下一实也今赣人敖仓予人河水饥而餐之渇而饮之其入腹者不过箪食瓢浆则身饱而敖仓不为之减也腹满而河水不为之竭也有之不加饱无之不为之饥与守其篅有其井一实也人大怒破隂大喜坠阳大忧内崩大怖生狂除秽去累莫若未始出其宗乃为大通清目而不以视静耳而不以聴钳口而不以言委心而不以虑弃聪眀而反太素休精神而弃知故觉而若昧以生而若死终则反本未生之时而与化为一体死之与生一体也今夫繇者掲镢臿负笼土盐汗交流喘息薄防当此之时得茠越下则脱然而喜矣岩穴之间非直越下之休也病疵瘕者捧心抑腹膝上叩头踡局而谛通夕不寐当此之时哙然得卧则亲戚兄弟欢然而喜夫修夜之寜非直一哙之乐也故知宇宙之大则不可刧以死生知养生之和则不可县以天下知未生之乐则不可畏以死知许由之贵于舜则不贪物墙之立不若其偃也又况不为墙乎氷之凝不若其释也又况不为氷乎自无蹠有自有蹠无终始无端莫知其所萌非通于外内孰能无好憎无外之外至大也无内之内至贵也能知大贵何徃而不遂衰世凑学不知原心反本直雕琢其性矫拂其情以与世交故目虽欲之禁之以度心虽乐之节之以礼趋翔周旋诎节卑拜肉凝而不食酒澄而不饮外束其形内总其徳钳隂阳之和而迫性命之情故终身为悲人达至道者则不然理性情治心术养以和持以适乐道而忘贱安徳而志贫性有不欲无欲而不得心有不乐无乐而不为无益于情者不以累徳不便于性者不以滑和故縦体肆意而度制可以为天下仪今夫儒者不本其所以欲而禁其所欲不原其所以乐而闭其所乐是犹决江河之源而障之以手也夫牧民者犹禽兽也不塞其囿垣使有野心系绊其足以禁其动而欲修生夀终岂可得乎夫顔回季路子夏冉伯牛孔子之通学也然顔渊夭死季路葅于卫子夏失眀冉伯牛为厉此皆廹性拂情而不得其和也故子夏见曽子一臞一肥曽子问其故曰出见富贵之乐而欲之入见先王之道又説之两者心战故臞先王之道胜故肥推其志非能贪富贵之位不便侈靡之乐直宜廹性闭欲以义自防也虽情心鬰殪形性屈竭犹不得已自强也故莫能终其天年若夫至人量腹而食度形而衣容身而防适情而行余天下而不贪委万物而不利处大廓之宇防无极之野登太皇冯太一玩天地于掌握之中夫岂为贫富肥臞哉故儒者非能使人弗欲而能止之非能使人勿乐而能禁之夫使天下畏刑而不敢盗岂若能使无有盗心哉越人得蛇以为上肴中国得而弃之无用故知其无所用贪者能辞之不知其无所用防者不能让也夫人主之所以残亡其国家损弃其社稷身死于人手为天下笑未尝非为非欲也夫仇由贪大钟之赂而亡其国虞君利垂棘之璧而擒其身献公艳骊姫之美而乱四世桓公甘易牙之和而不以时葬胡王淫女乐之娱而亡上地使此五君者适情辞余以己为度不随物而动岂有此大患哉故射者非矢不中也学射者不治矢也御者非辔不行学御者不为辔也知冬日之箑夏日之裘无用于己则万物之变为尘埃矣故以汤止沸沸乃不止诚知其本则去火而已矣   晋武帝颇亲宴乐又多疾病属小瘳温峤与侍臣表贺因防諌曰伏惟圣体渐就平和上下同庆不觉抃舞臣等愚戅窃有防懐以为收功于所忽事乃无悔虑福于垂成祚乃日新惟愿陛下深垂圣眀逺思所忽之悔以成日新之福冲静和气啬养精神頥身于清简之宇留心于虚旷之域无厌世俗常戒以忽羣下之言则丰庆日延天下幸甚帝手诏报曰辄自消息无所为虑嵇康养生论 世或有谓神仙可以学得不死可以立致者或云上夀百二十古今所同过此以徃莫非夭妄者此皆两失其情试粗论之夫神仙虽目不见则记籍所载前史所传较而论之其有必矣似特受异气禀之自然非积学所能致也至于导养得理以尽性命上获千余嵗下可数百年可有之耳而世皆不精故莫能得之何以言之夫服药求汗或有弗获而愧情一集涣然流离终朝未餐则嚣然思食而曽子衔哀七日不饥夜分而坐则低迷思寝内懐殷忧则达旦不瞑劲刷理鬓醇醴发顔仅乃得之壮士之怒赫然殊观植髪冲冠由此言之精神之于形体犹国之有君也神躁于中而形防于外犹君昬于上国乱于下也夫为稼于汤之世偏有一溉之功者虽终归于燋烂必一溉者后枯然则一溉之益固不可诬也而世常谓一怒不足以侵性一哀不足以伤身轻而肆之是犹不识一溉之益而望嘉谷于旱苖者也是以君子知形恃神以立神须形以存悟生理之易失知一过之害生故修性以保神安心以全身爱憎不栖于情忧喜不留于意泊然无感而体气和平又呼吸吐纳腹食养身使形神相亲表里俱济也夫田种者一畆十斛谓之良田此天下通称也不知区种可百余斛田种一也至于树养不同则功収相悬谓商无十倍之价农无百斛之望此守常而不变者也且豆令人重榆令人瞑合欢蠲忿萱草忘忧愚智所知也薫辛害目豚鱼不养常世所识也虱处头而黒麝食柏而香颈处险而瘿齿居晋而黄推此而言凡所食之气蒸性染身莫不相应岂唯蒸之使重而无使轻害之使闇而无使眀薫之使黄而无使坚芬之使香而无使延哉故神农曰上药养命中药养性者诚知性命之理因辅养以通也而世人不察唯五谷是见声色是耽目惑黄耳务淫哇滋味煎其府蔵醴醪煮其膓胃香芬腐其骨髄喜怒悖其正气思虑消其精神哀乐殃其平粹夫以蕞尔之躯攻之者非一涂易竭之身而外内受敌身非木石其能乆乎其自用甚者饮食不节以生百病好色不勌以致乏絶风寒所灾百毒所伤中道夭于众难世皆知笑悼谓之不善持生也至于措身失理亡之于防积防成损积损成衰従衰得白従白得老従老得终闷若无端中智以下谓之自然縦少觉悟咸叹恨于所遇之初而不知慎众险于未兆是犹桓侯抱将死之疾而怒扁鹊之先是以觉痛之日而为受病之始也害成于防而救之于着故有无功之理驰骋常人之域故有一切之夀仰观俯察莫不皆然以多自证以同自慰谓天地之理尽此而已矣縦闻养生之事则防以所见谓之不然其次狐疑虽少庶防莫知所由其次自力服药半年一年劳而未騐志以厌衰中路复废或益之以畎浍而泄之以尾闾而欲坐望显报者或抑情忍欲割弃荣愿而嗜好常在耳目之前所希在数十年之后又恐两失内懐犹豫心战于内物诱于外交赊相倾如此复败者夫至物防妙可以理知难以目识譬犹豫章生七年然后可觉耳今以躁竞之心渉希静之涂意速而事遅望近而应逺故莫能相终夫悠悠者既以未效不求而求者以不専防业偏恃者以不兼无功追术者以小道自溺凡若此类故欲之者万无一能成也善养生者则不然矣清虚静泰少私寡欲知名位之伤徳故忽而不营非欲而彊禁也识厚味之害性故弃而弗顾非贪而后抑也外物以絫心不存神气以醇泊独着旷然无忧患寂然无思虑又守之以一养之以和和理日济同乎大顺然后蒸以灵芝润以醴泉晞以朝阳绥以五弦无为自得体妙心忘欢而后乐足遗生而后身存若此以徃庶可与羡门比夀王乔争年何为其无有哉   达生【五则】   庄周逍遥游 北溟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防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防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防南防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防也水撃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逺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防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蜩与鸴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抢揄枋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之二防又何知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防灵者以五百嵗为春五百嵗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嵗为春八千嵗为秋而彭祖乃今以乆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汤之问棘也是已穷髪之北有防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絶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防也斥鴳笑之曰彼且奚适也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翺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而彼且奚适也此小大之辩也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徳合一君而徴一国者其自视也亦若此矣而宋荣子犹然笑之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竟斯已矣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虽然犹有未树也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逰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尧让天下于许由曰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于光也不亦难乎时雨降矣而犹浸灌其于泽也不亦劳乎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犹尸之吾自视缺然请致天下许由曰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矣而我犹代子吾将为名乎名者实之賔也吾将为賔乎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归休乎君予无所用天下为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 肩吾问于连叔曰吾闻言于接舆大而无当徃而不反吾惊怖其言犹河汉而无极也大有迳庭不近人情焉连叔曰其言谓何哉曰藐姑射之山神人居焉肌肤若氷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乗云气御飞龙而逰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吾以是狂而不信也连叔曰然瞽者无以与乎文章之观聋者无以与乎钟鼓之声岂唯形骸有聋盲哉夫知亦有之是其言也犹时女也之人也之徳也将旁礴万物以为一世蕲乎乱孰弊弊焉以天下为事之人也物莫之伤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热是其尘垢粃糠将犹陶铸尧舜者也孰肯以物为事宋人资章甫而适诸越越人防髪文身无所用之尭治天下之民平海内之政徃见四子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阳窅然防其天下焉 恵子谓庄子曰魏王贻我大瓠之种我树之成而实五石以盛水浆其坚不能自举也剖之以为瓢则瓠落无所容非不吁然大也吾为其无用而掊之庄子曰夫子固拙于用大矣宋人有善为不手之药者世世以洴澼絖为事客闻之请买其方百金聚族而谋曰我世世为洴澼絖不过数金今一朝而鬻技百金请与之客得之以説呉王越有难呉王使之将冬与越人水战大败越人裂地而封之能不手一也或以封或不免于洴澼絖则所用之异也今子有五石之瓠何不虑以为大樽而浮乎江湖而忧其匏落无所容则夫子犹有蓬之心也夫 恵子谓庄子曰吾有大树人谓之樗其大本拥肿而不中防其小枝卷曲而不中防矩立之涂匠者不顾今子之言大而无用众所同去也庄子曰独不见狸狌乎卑身而伏以敖者东西跳梁不避髙下中于机辟死于防罟今夫斄牛其大若垂天之云此能为大矣而不能执鼠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不夭斤斧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汉恵帝时吕太后用事欲王诸吕畏大臣有口者陆生自度不能争之乃病免家居以好畤田地善可以家焉有五男乃出所使越得槖中装卖千金分其子子二百金令为生产陆生常安车驷马従歌舞鼓琴瑟侍者十人寳剑直百金谓其子曰与汝约过汝汝给吾人马酒食极欲十日而更所死家得寳剑车骑侍従者一嵗中徃来过他客率不过再三过数见不鲜无乆慁公为也   幸灵者豫章建昌人也性少言与小人羣居见侵辱而无愠色邑里号之痴虽其父母兄弟亦以为痴也尝使守稻群牛食之灵见而不驱待牛去乃徃理其残乱者其父母见而怒之灵曰夫万物生天地之间各欲得食牛方食柰何驱之其父愈怒曰即如汝言复用理壊者何为灵曰此稻又欲得终其性牛自犯之灵可以不收乎   唐卢思道劳生论 庄子曰大块劳我以生诚哉斯言也余年近五十羸老云至追惟畴昔勤矣厥生乃着兹论因时事云尔罢羣屏居有客造余者少选之顷盱行而言曰生者天地之至徳人者有生之最灵所以作配两仪称贵群品妍愚智之辨天悬壤隔行已立身之异入海登山今吾子生于右地九叶卿族天授俊才万夫所仰学综九流慕孔门之防夏词穷嵗月拟汉日之卿云行蔵有节进退以礼不謟不骄无愠无怿偃仰贵贱之间従容语嘿之际何其裕也下走所欣羡焉予莞尔而笑曰未之思乎何所言之过也子其清耳请为左右陈之夫人之生也皆未若无生在余之生劳亦勤止纨绮之年服膺教义防行矩歩従善而登巾冠之后彯缨受署缰鎌仁义笼绊朝市失翘陆之本性防江湖之逺情沦此风波溺于倒置忧劳惣至事非一绪何则地胄髙华既致嫌于管库才识美茂亦受嫉于愚庸笃学强记聋瞽于焉侧目清言河泻木讷所以疾心岂徒防惜春螀防恡腐鼠同江都而永叹傅长沙而不归固亦鲁值臧仓楚逢靳尚赵壹为之哀歌张升于是恸哭有齐之季不遇休眀俛脰就鞅局蹐无地段珪张让金贝是视贾谧郭槐腥臊可餍淫刑以逞祸延池鱼耳聴恶来之防足践龙逢之血周氏末叶仍值辟王敛笏升阶汗流浃背蜀客之踵跻焦原比兹非险齐人之手执马尾方此未危若乃羊膓句注之道据鞍振防武落鸡田之方栉风沐雨三旬九食不敢称弊此之为役盖其小小者耳当今运祚肈开四门以穆冕旒司契于上防龙佐命于下岐伯善卷耻徇幽忧卞随务光悔従木石今年在秋方已迫知命情礼宜退不获晏安一叶従风无损邓林之攅植双鳬退飞不亏渤澥之逰泳耕田凿井晩息晨兴南山之朝云覧北户之眀月汜胜九谷之书观其节制崔寔四人之令奉以周旋晨荷蓑笠白屋黄冠之伍夕谈稼穑霑体涂足之伦浊酒盈樽髙歌满席恍兮惚兮天地一指此野人之乐也子或以是羡予乎客曰吾子之事既闻之矣他人有心又请论其梗槩余答曰云飞泥沈卑髙异等圆行方止动息殊致是以摩霄运海轻罹罗于薮泽五衢四照忽斧斤于山林予晩值昌辰遂其弱质顾人事之殒落眡时路之遭危冬修夜静言长想可以累叹悼心流涕酸鼻人之百年脆促已甚奔驹流电不可为辞顾慕周章数纪之内穷通荣辱事无足道而有识者鲜无识者多隘凡近轻险躁薄居家则人面兽心不孝不义出门则谄防防佞无愧无耻退身知足忘伯阳之烱戒陈力就列弃周任之格言悠悠遂古斯数已积迄于近代此蠧尤深范子防让之风缙绅不嗣夏书昏垫之罪执政所安朝露未晞小车盈董石之巷夕阳早落皁盖填阎窦之里皆如脂如韦俯偻匍匐噉恶求媚防痔自亲美言谄笑助其愉乐诈泣佞哀恤其防纪近通防酒逺送文驰艳姫美女委如脱屣金铣玉华弃同遗迹及邓通失路一簪之贿无余梁冀就诛五侯之贵将起向之求官买职晩谒晨趋投刺望尘之旧游偃仰上堂之夜客始则亡防榹魄若牛兄之遇兽心战色沮似叶公之见龙俄而抵掌扬眉髙视濶歩结侣弃防公之第携手哭圣卿之门华毂生尘来如激矢雀罗蹔设去等絶弦饴蜜非甘山川未阻千变万化鬼出神入为此者皆衣冠士族或少乏艺服不耻不仁不畏不义罔愧友朋莫慙妻子外呈厚貌内蕴百心由是则纡青佩紫牧州典郡冦情刧人厚自封殖妍歌妙舞列鼎撞钟耳倦丝桐口饮珍防虽素论以为非而时宰不之责末俗鄙如此之弊余则违时薄官屏息穷居甚耻驱驰深畏干没心若死灰不营世利家无担石不赍一钱偶影聨官将数十载驾拙致笑轻生所以告劳也真人御宇斵雕为朴人知荣辱时反邕熈风力上宰内敷文教方邵重臣外扬武节被之大道洽以淳风举必以才爵无滥授禀斯首鼠不预衣簪附党比周埽地俱尽轻薄之俦灭景窜迹砾石变为珪瑜莨莠化为芝兰扇俗搅时骇耳秽目今悉不闻不见莫余敢侮易曰圣人作而万物覩斯之谓乎骆賔王答员半千书 张评事至止辱所恵诗及书把玩无厌暂如有叙上言离恨下朂交情笃以猛风干蘓之谈以骤雨湿薪之喻虽闻义则死道存于起予而拟人则失事均乎玩物借如诚说盖足下之不知言倘或剧谈岂吾人之仰望矣夫鲲之为鱼也潜碧海泳沧流沈鳃于渤澥之中掉尾乎风涛之下而濠鱼井鲋自以为可得而齐焉鹏之为鸟也刷毛羽恣饮啄戢翼于天地之间宛颈乎江海之畔而双鳬只雁自以为可得而焉及其化羽埀天抟风九万振鬛横海击水三千寜假力于枪榆在藻资汀泞涓流之水俟窟堁扬尘之风哉故张子房之达人也击水抟风之适焉朱买臣之屈己也戢翼沈鳃之致焉足下雅得古人之致不乏先贤之适自守庄筌无婴魏网亦寜不知在藻枪榆之力非击水抟风之助哉而词防勤勤深所未谕盍言尔志岂若是乎夫人生百年物理千变名利宠辱之情立矣爱憎毁誉之迹生焉其道在则尊徳成而上幽贞为虚白之室静黙为太之门知轩冕是倘来之物悟荣贵非作力所致茍斯道不坠亦何患无成而图侥幸于权重之交养声利于众多之口斯所以杨朱徘徊于岐路阮籍愓于穷途嗟乎露徃霜来嵗华不待山髙河广离意无时桂树寒花公子去而忘返松岩春草王孙游以不归去矣员生逺离隔矣音尘不嗣情甚劳矣畏容蔵谷静深殊矣恵而好我无宻尔音   经济类编卷九十四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九十五   明 冯琦冯瑗 撰   道术类二   辟异端【八则】   魏曹植辩道论 世有方士吾王悉所招致甘陵有甘始卢江有左慈阳城有郗俭善辟糓悉号数百嵗所以集之魏国者诚恐此人之徒接奸诡以欺众行妖恶以惑民岂复欲观神僊于瀛州求安期于邉海释金辂而顾云舆弃文骥而求飞龙哉夫帝者位殊万国福有天下威尊彰明齐光日月宫殿阙庭焜耀紫微何愿乎王母之宫昆仑之域哉夫三乌被致不如百官之美也素女嫦娥不若椒房之丽也云衣羽裳不若黼黻之饰也驾螭载霓不若乘舆之盛也琼蕋玉华不若玉圭之洁也而顾为匹夫所防纳虚妄之辞信惑之说隆礼以招弗臣倾产以供虚求散王爵以荣之清闲馆以居之经年累稔终无一验虽复诛其身灭其族纷然足以为天下一咲矣若夫黄所以娯目铿锵所以耸耳媛妃所以绍先刍豢所以恱口也何以甘无味之味听无声之乐观无彩之色然后称快哉   晋裴頠崇有论 夫总混羣本宗极之道也方以族异庶类之品也形象着分有生之体也化感错综理迹之原也夫品而为族则所禀者徧徧无自足故慿乎外资是以生而可寻所谓理也理之所体所谓有也有之所须所谓资也资有攸合所谓宜也择乎厥宜所谓情也识智既授虽出处异业黙语殊涂所以宝生存宜其情一也众理并而无害故贵贱形焉失得由乎所接故吉凶兆焉是以贤人君子知欲不可絶而交物有会观乎往复稽中定务惟夫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躬其力任劳而后飨居以仁顺守以恭俭率以忠信行以敬让志无盈求事无过用乃可济乎故大建厥极绥理羣生训物范于是乎在斯则圣人为政之由也若乃淫抗陵肆则危害萌矣故欲衍则速患情佚则博怨擅恣则兴攻专利则延冦可谓以厚生而失生者也悠悠之徒骇乎若兹之衅而寻艰争所缘察夫偏质有弊而覩简损之善遂阐贵无之议而建贱有之论贱有则必外形外形则必遗制遗制则必忽防忽防则必忘礼礼制弗存则无以为政矣众之从上犹水之居器也故兆庶之情信于所习习则心服其业业服则谓之理然是以君人必慎所教班其政刑一切之务分宅百姓各授四职能令禀命之者不肃而安忽然忘异莫有迁志况扵据在三之尊怀所隆之情敦以为训者哉斯乃昏明所阶不可不审夫盈欲可损而未可絶有也过用可节而未可谓无贵也葢有讲言之具者深列有形之故盛称空无之美形器之故有徴空无之义难检辩巧之文可恱似象之言足惑众听焉溺其成说虽颇有异此心者辞不获济屈于所狎因谓虚无之理诚不可葢唱而有和多往弗反遂薄综世之务贱功利之用髙浮游之业卑经实之贤人情所殉笃夫名利于是文者衍其辞讷者赞其防染其众也是以立言借于虚无谓之玅处官不亲所司谓之雅远奉身散其廉操谓之旷达故砥砺之风弥以陵迟放者因斯或悖吉凶之礼而忽容止之表渎弃长幼之序混漫贵贱之级其甚者至于裸裎言笑志宜以不惜为士行又亏矣老子既着五千之文表摭秽杂之甄举静一之义有以令人释然自夷合于易之损谦艮节之防而静一守本无虚无之谓也损艮之属葢君子之一道非易之所以为体守本无也观老子之书虽慱有所经而云有生于无以虚为主偏立一家之辞岂有以而然哉人之既生以保生为全全之所阶以顺感为务若味近以亏业则沈溺之衅兴懐末以忘本则天理之真灭故动之所交存亡之会也夫有非有于无非无无非无于有非有是以申纵播之累而着贵无之文将以絶所非之盈谬存大善之中节收流遁于既过反澄正于胷懐宜其以无为辞而防在全有故其辞曰以为文不足若斯则是所寄之涂一方之言也若谓至理信以无为宗则偏而害当矣先贤达识以非所滞示之深论惟班固着难未足折其情孙卿杨雄大体抑之犹偏有所许而虚无之言日以广衍众家扇起各别其说上及造化下被万事莫不贵无所存佥同情以众固乃号凡有之理皆义之埤者薄而鄙焉辩论人伦及经明之业遂易门肆頠用矍然申其所懐而攻者盈集或以为一时口言有客幸过咸见命着文摘列虚无不允之徴若未能每事释正则无家之义弗可夺也頠退而思之虽君子宅情无求于显及其立言在乎达旨而已然去圣久逺异同纷纠茍少有髣髴可以崇济先典扶明大业有益于时则惟患言之不能焉得静黙及未举一隅畧示所存而已哉夫至无者无以能生故始生者自生也自生而必体有则有遗而生亏矣生以有为已分则虚无是有之所谓遗者也故养既化之有非无用之所能全也理既有之众非无为之所能循也心非事也而制事必由于心然不可以制事以非事谓心为无也匠非器也而制器必须于匠然不可以制器以非器谓匠非有也是以欲收重泉之鳞非偃息之所能获也陨高墉之禽非静拱之所能捷也审投饵之用非无知之所能览也由此而观济有者皆有也虚无奚益于己有之羣生哉   唐韩愈原道论 博爱之谓仁行而冝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已无待于外之谓徳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徳为虚位故道有君子有小人而徳有凶有吉老子之小仁义非毁之也其见者小也坐井而观天曰天小者非天小也彼以煦煦为仁孑孑为义其小之也则冝其所谓道道其所道非吾所谓道也其所谓徳徳其所徳非吾所谓徳也凡吾所谓道徳云者合仁与义言之也天下之公言也老子所谓道徳云者去仁与义言之也一人之私言也周道衰孔子没火于秦黄老于汉佛于晋宋魏隋齐梁之间其言仁义道徳云者不入于杨则入于墨不入于墨则入于老不入于老则入于佛入于彼必出于此入者主之出者奴之入者附之出者污之噫后之人其欲闻仁义道徳之说孰从而听之老者曰孔子吾师之弟子也佛者曰孔子吾师之弟子也为孔子者习闻其说乐其诞而自小也亦曰吾师亦尝师之云尔不惟举之于口而又笔之于书噫后之人虽欲闻仁义道徳之说其孰从而求之甚矣人之好怪也不求其端不讯其末惟怪之欲闻古之为民者四今之为民者六古之教者处其一今之敎者处其三农之家一而食粟之家六工之家一而用器之家六贾之家一而资焉之家六奈之何民不穷且盗也古之时人之害多矣有圣人者立然后敎之以相生相养之道为之君为之师驱其虫蛇禽兽而处其中土寒然后为之衣饥然后为之食木处而颠土处而病也然后为之宫室为之工以赡其器用为之贾以通其有无为之医药以济其天死为之塟埋祭祀以长其防爱为之礼以次其先后为之乐以宣其湮郁为之政以率其怠勌为之刑以锄其强梗相欺也为之符玺斗斛权衡以信之相夺也为之城郭甲兵以守之害至而为之备患生而为之防今其言曰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剖斗折衡而民不争呜呼其亦不思而已矣如古之无圣人人之类灭久矣何也无羽毛鳞介以居寒热也无爪牙以争食也是故君者出令者也臣者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民者出粟米麻丝作器皿通货财以事其上者也君不出令则失其所以为君臣不行君之令而致之民则失其所以为臣民不出粟米麻丝作器皿通货财以事其上则诛今其法曰必弃而君臣去而父子禁而相生相养之道以求其所谓清净寂灭者呜呼其亦幸而出于三代之后而不见黜于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也其亦不幸而不出于三代之前不见正于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也帝之与王其号虽殊其所以为圣一也夏葛而冬裘渴饮而饥食其事虽殊其所以为智一也今其言曰曷不为太古之无事是亦责冬之裘者曰曷不为葛之之易也责饥之食者曰曷不为饮之之易也传曰古之欲明明徳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脩其身欲脩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然则古之所谓正心诚意者将以有为也今也欲治其心而外天下国家灭其天常子焉而不父其父臣焉而不君其君民焉而不事其事孔子之作春秋也诸侯用夷礼则夷之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经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诗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今也举夷狄之法而加之先王之敎之上防何其不胥而为夷也夫所谓先王之敎者何也博爱之谓仁行而冝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已无待于外之谓徳其文诗书易春秋其法礼乐刑政其民士农工商其位君臣父子师友宾主昆弟夫妇其服麻丝其居宫室其食粟米蔬果鱼肉其为道易明其为敎易行也是故以之为己则顺而祥以之为人则爱而公以之为心则和而平以之为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当是故生则得其情死则尽其常郊焉而天神假庙焉而人鬼享曰斯道也何道也曰斯吾之所谓道也非向所谓老与佛之道也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荀与杨也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由周公而上上而为君故其事行由周公而下下而为臣故其说长然则如之何而可也曰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明先王之道以道之鳏寡孤独废疾者有养也其亦庶乎其可也   论佛骨表 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后汉时流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昔者黄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嵗少昊在位八十年年百嵗颛顼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嵗帝喾在位七十年年百五嵗帝尧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八嵗帝舜及禹年皆百嵗此时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寿考然而中国未有佛也其后殷汤亦年百嵗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九年书史不言其年寿所极推其年数葢亦俱不减百嵗周文王年九十七嵗武王年九十三嵗穆王在位百年此时佛法亦未入中国非因事佛而致然也汉明帝时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宋齐梁陈元魏已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度舍身施佛宗庙之祭不用牲牢昼日一食止于菜菓其后竟为侯景所逼饿死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事亦可知矣高祖始受隋禅则议除之当时羣臣材识不远不能深知先王之道古今之宜推阐圣明以救斯其事遂止臣常恨焉伏惟睿圣文武皇帝陛下神圣英武数千百年已来未有伦比即位之初即不许度人为僧尼道士又不许创立寺观臣常以为高祖之志必行于陛下之手今纵未能即行岂可恣之转令盛也今闻陛下令羣僧迎佛骨于鳯翔御楼以观舁入大内又令诸寺递迎供养臣虽至愚必知陛下不惑于佛作此崇奉以祈福祥也直以年丰人乐徇人之心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戏翫之具耳安有圣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易惑难晓茍见陛下如此将谓真心事佛皆云天子大圣犹一心敬信百姓何人岂合更惜身命焚顶烧指百十为羣解衣散钱自朝至暮转相仿效惟恐后时老少奔波弃其业次若不即加禁遏更歴诸寺必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伤风败俗传笑四方非细事也夫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言语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假如其身至今尚在奉其国命来朝京师陛下容而接之不过宣政一见礼宾一设赐衣一袭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众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秽之余岂宜令入宫禁孔子曰敬鬼神而逺之古之诸侯行吊于其国尚令巫祝先以桃茢祓除不祥然后进吊今无故取朽秽之物亲临观之巫祝不先桃茢不用羣臣不言其非御史不举其失臣实耻之乞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诸水火永絶根本断天下之疑絶后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圣人之所作为出于寻常万万也岂不盛哉岂不快哉佛如有灵能作祸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鉴临臣不怨悔   宋欧阳修本论修佛法为中国患千有余嵗世之卓然不惑而有力者莫不欲去之已尝去矣而复大集攻之暂破而愈坚扑之未灭而愈炽遂至于无可奈何是果不可去邪葢亦未知其方也夫医者之于疾也必推其病之所自来而治其受病之处病之中人乘乎气虚而入焉则善医者不攻其病而务养其气气实则病去此自然之効也故救天下之患者亦必推其患之所自来而治其受患之处佛为夷狄去中国最逺而有佛固已久矣尧舜三代之际王政修明礼义之敎充于天下于此之时虽有佛无由而入及三代衰王政缺礼义废后二百余年而佛至乎中国由是言之佛所以为吾患者乘其缺废之时而来此其受患之本也补其缺脩其废使王政明而礼义充则虽有佛无所施于吾民矣此亦自然之势也昔尧舜三代之为政设为井田之法籍天下之人计其口而皆授之田凡人之力能胜耕者莫不有田而耕之敛以什一差其征赋以督其不勤使天下之人力皆尽于南畆而不暇乎其他然又惧其劳且怠而入于邪僻也于是为制牲牢酒醴以养其体匏俎豆以恱其耳目于其不耕休力之时而敎之以礼故因其田猎而为搜狩之礼因其嫁娶而为婚姻之礼因其死而为防祭之礼因其饮食羣聚而为乡射之礼非徒以防其乱又因而敎之使知尊卑长幼凡人之大伦也故凡养生送死之道皆由其欲而为之制饰之物采而文焉所以恱之使其易趣也顺其情性而节焉所以防之使其不过也然犹惧其未也又为立学以讲明之故上自天子之郊下至乡党莫不有学择民之聪明者而习焉使相告语而诱劝其愚惰呜呼何其备也葢尧舜三代之为政如此其虑民之意甚精治民之具甚备防民之术甚周诱民之道甚笃行之以勤而被于物者洽浸之以渐而入于人者深故民之生也不用力乎南亩则从事于礼乐之际不在其家则在乎庠序之间耳闻目见无非仁义礼乐而趣之不知其倦终身不见异物又奚暇夫外慕哉故曰虽有佛无由而入者谓有此具也及周之衰秦并天下尽去三代之法而王道中絶后之有天下者不能勉强其为治之具不备防民之渐不周佛于此时乘间而出千有余嵗之间佛之来者日益众吾之所为者日益坏井田最先废而兼并游惰之奸起其后所谓搜狩婚姻防祭乡射之礼凡所以敎民之具相次而尽废然后民之奸者有假而为他其良者泯然不见礼义之及已夫奸民有余力则思为邪僻良民不见礼义则莫知所趣佛于此时乘其隙方鼓其雄诞之说而牵之则民不得不从而归矣又况王公大人往往倡而敺之曰佛是真可归依者然则吾民何疑而不归焉幸而有一不惑者方艴然而怒曰佛何为者吾将操戈而逐之又曰吾将有说以排之夫千秋之患徧于天下岂一人一日之可为民之沈酣入于骨髓非口舌之可胜然则将奈何曰莫若修其本以胜之昔战国之时杨墨交乱孟子患之而专言仁义故仁义之说胜则杨墨之学废汉之时百家并叙而惇五典因天秩而庸五礼因天命而章五服因天讨而用五刑然后三纲五常立而万事咸治圣人为能以皇极之道弥纶辅相于其间故天下无一民一物不得其所此极盛之治后世无以复加也不幸三代旣还王道不振黄老杂之于前释氏乱之于后黄老之术主于清净虚无世惑犹浅唯是释氏最为大惑人无贤愚皆被驱率髙明之士则沈溺于性宗中下之材则纒防于轮囘愚浅之俗则畏惧于祸福甚可怪也圣人曰天命之谓性儒者当尽而后知茍不务知此而求他可乎圣人曰未知生焉知死儒者当穷理而后知茍不务知此而求他可乎圣人曰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儒者当视履而后知苟不务知此而求他可乎圣人言行布在方册明如日星可师可法今士大夫被儒者服当法师圣人言行而乃自暴自弃区区奔走从事胡法古者学非而愽在四诛而不以听今之弃先圣之言从胡人之学无乃学非而愽者乎岂可以不禁之也学官教多士以礼义礼官正朝廷之典礼若习异端尤当深责古者道路男子由右女子由左重其有别今之士大夫与民庻之家妇女恣入寺门败坏风俗莫此之甚此不可以不兴董生患之而退修孔氏故孔氏之道明而百家息此所谓修其本以胜之之效也今八尺之夫被甲荷防勇盖三军然而见佛则拜闻佛之说则有畏慕之诚者何也彼诚壮佼其中心茫然无所守而然也一介之士然柔懦进趋畏怯然而闻有道佛者则义形于色非徒不为之屈又欲驱而絶之者何也彼无他焉学问明而礼义熟中心有所守以胜之也然则礼义者胜佛之本也今一介之士知礼义者尚能不为之屈使天下皆知礼义则胜之矣此自然之势也   石介辨惑论 吾谓天地间必然无者有三无神僊无黄金术无佛然此三者举世人皆惑之以为必有故甘心乐死而求之然吾以为必无者吾有以知之大凡穷天下而奉之者一人也莫崇于一人莫贵于一人无求不得其欲无取不得其志天地两间茍所有者惟不索焉索之莫不获也秦始皇之求为僊汉武帝之求为黄金萧武帝之求为佛勤已至矣而秦始皇帝远游死萧武帝饿死汉武帝铸黄金不成推是而言吾知必无僊也必无佛也必无黄金术也   朱光庭请戒约传习异端 臣窃以天覆于上地载于下人位于中三才一贯纯粹不杂有圣人作因天禁也臣访闻今月二十日相国寺惠林院长老开堂衣冠大集座下听法者曲拳致恭环拜致礼无所不尽在无知辈不足责其士大夫皆弃吾道不知自量如此不可以不责也臣昨日上章乞诏执政诘问今月二十日于相国寺长老座下听法臣寮乞行敕戒今后更不得造其门传习异端及学官礼官前日亦曽诣门聴法者乞正违经弃礼之罪仍乞今后应士大夫与民庶之家妇女并不得入寺门明立之禁臣所以为陛下力言者方圣明在御俊又满朝当尊吾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之道以致太平而不当纵异端之术以惑天下古者宫室之节上公以九侯伯以七子男以五天子有加焉今浮屠之庙无有裁限古者为之衣冠以庄其瞻视禁竒衺之服不使俗今浮屠髠首不冠不襟不自有天地则有人伦今浮屠不婚不娶弃父母之养见君上未尝致拜自古圣人之典礼皆为之沦防而天下方恬然不为之怪反曲拳跪跽而尊事之岂不惑哉朝廷敕聪博辨学之士删定礼法斥去浮屠之説而明着吾圣人之制布之天下上自朝廷下至士大夫俾遵行之则座下聴法者不禁而自止矣伏望圣慈特赐睿断施行   佛【三十三则】   汉明帝时楚王英奉黄缣白纨诣国相曰托在蕃辅过恶累积欢喜大恩奉送缣帛以赎愆罪国相以闻诏报曰楚王诵黄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洁齐三月与神为誓何嫌何疑当有悔吝其还赎以助伊蒲塞桑门之盛馔初帝闻西域有神其名曰佛因遣使之天竺求其道得其书及沙门以来其书大扺以虚无为宗贵慈悲不杀以为人死精神不灭随复受形生时所行善恶皆有报应故所贵脩练精神以至为佛善为宏濶胜大之言以劝诱愚俗精于其道者号曰沙门于是中国始传其术图其形像而王公贵人独楚王英最先好之东晋孙恩因民心骚动自海岛攻会稽会稽内史王凝之世奉天师道不出兵亦不设备日于道室稽颡跪呪官属请出兵讨恩凝之曰我已请大道借鬼兵守诸津要各数万贼不足忧也及恩渐近乃听出兵恩已至郡下陷会稽凝之出走恩执而杀之并其诸子   许荣谏会稽王道子书今台府局吏直卫武官及仆婢儿取母之姓者本臧获之徒无乡邑品第皆得命议用为守县令并带职在内委事于小吏手中僧尼乳母竞进亲党又受货赂辄临官领众无卫霍之才而比方古人为患一也臣闻佛者清逺虚之神以五诫为敎絶酒不淫而今之奉者秽慢阿尼酒色是耽其违二矣夫致人于死未必手刃害之若政教不均暴滥无罪必夭天命其违三矣盗者未必躬窃人财江乙毋失布罪由令尹今禁令不明刼盗公行其违四矣在上化下必信为本昔年下书敕使尽防而众议兼集无所采用其违五矣尼僧成羣依傍法服五诫麄法尚不能遵况精妙乎而流惑之徒竞加敬事又侵渔百姓取财为惠亦未合布施之道也疏奏不省   赵主石勒以天竺僧佛图澄豫言成败数有验敬事之及虎即位奉之尤谨衣以绫锦乘以雕辇朝会之日太子诸公扶翼上殿主者唱大和尚众坐皆起使司空李农旦夕问起居太子诸公五日一朝国人化之率多事佛澄之所在无敢向其方面涕唾者争造寺庙削发出家虎以其真伪杂揉或避赋役为奸宄乃下诏问中书曰佛国家所奉闾里小人无爵秩者应事佛不著作郎王度等议曰王者祭祀典礼具存佛外国之神非天子诸华所应祠奉汉氏初传其道唯听西域人立寺都邑以奉之汉人皆不得出家魏世亦然今冝禁公卿以下毋得诣寺烧香礼拜其赵人为沙门者皆返初服虎诏曰朕生自边鄙忝君诸夏主于飨祀应从本俗其夷赵百姓乐事佛者特听之   秦王姚兴以鸠摩罗什为国师奉之如神亲帅羣臣及沙门听罗什讲佛经又命罗什翻译西域经论三百余卷大营塔寺沙门坐禅者常以千数公卿以下皆奉佛由是州化之事佛者十室而九   北魏崔浩研精经术练习制度凡朝廷礼仪军国书诏无不关掌不好老庄之书曰此矫诬之説不近人情老耼习礼仲尼所师岂肯为败法之书以乱先王之治乎尤不信佛法及世祖即位左右多毁之世祖不得已命浩以公归第既归第因脩服食养性之术初嵩山道士冦谦之修张道陵之术自言尝遇老子降命谦之继道陵为天师授以辟谷轻身之术及科戒二十卷使之清整道敎又遇神人李谱文云老子之孙也受以图箓真经六十余卷使之辅佐北方太平真君出天宫静轮之法其中数篇李君之手笔也谦之奉其书献于魏王朝野多未之信崔浩独师事之从受其术且上书赞明其事曰臣闻圣王受命必有天应河图洛书皆寄言于虫兽之文未若今日人神接对手笔粲然辞防深妙自古无比岂可以世俗常虑而忽上灵之命臣窃惧之世祖欣然使谒者奉玉帛牲牢祭嵩岳迎致谦之弟子在山中者以崇奉天师显扬新法宣布天下起天师道塲于平城之东南重坛五层给道士百二十人衣食毎月设厨会数千人世祖备法驾诣道坛受符箓旗帜尽青自是毎帝即位皆受箓谦之又奏作静轮宫必令其高不闻鸡犬欲以上接天神崔浩劝世祖为之功费万计经年不成太子晃谏曰天人道殊卑高定分不可相接理在必然今虚耗府库疲弊百姓为无益之事将安用之必如谦之所言请因东山万仞之髙为功差易世祖不从 世祖与崔浩皆信重冦谦之奉其道浩素不喜佛法毎言于世祖以为佛法虚诞为世费害宜悉除之及世祖讨葢吴至长安入佛寺沙门饮从官酒从官入其室见大有兵器出以白世祖世祖怒曰此非沙门所用必与吴葢通谋欲为乱耳命有司案诛阖寺沙门阅其财产大得醸具及州郡牧守富人所寄藏物以万计又为窟室以匿妇女浩因説世祖悉诛天下沙门毁诸经像世祖从之冦谦之与浩固争浩不従先尽诛长安沙门焚毁经像并敕留台下四方令一用长安法诏曰昔后汉荒君信惑邪伪以乱天常自古九州之中未尝有此夸诞大言不本人情叔季之世莫不焉由是政敎不行礼义大坏九服之内鞠为丘墟朕承天绪欲除伪定真复羲农之治其一切荡除灭其踪迹自今已后敢有事胡神及造形像泥人铜人者门诛有非常之人然后能行非常之事非朕孰能去此歴代之伪物有司宣告征镇诸军刺史诸有浮图形像及胡经皆击破焚烧沙门无少长悉阬之太子晃素好佛法屡諌不听乃缓宣诏书使逺近豫闻之得各为计沙门多亡匿获免或收藏经像唯塔庙在魏境者无复孑遗及晚年佛禁稍弛民间往往有私习者及高宗卽位羣臣多请复之乙卯诏州郡县众居之所各听建佛图一区民欲为沙门者听出家大州五十人小州四十人于是向所毁佛图率皆脩复魏主亲为沙门师贤等五人下髪以师贤为道人统   齐武帝时竟陵王子良笃好释氏招致名僧讲论佛法道俗之盛江左未有或亲为众僧赋食行水世颇以为失宰相体范缜盛称无佛子良曰君不信因果何得有富贵贫贱缜曰人生如树花同发随风而散或拂帘幌坠茵席之上或关篱墙落粪溷之中坠茵席者殿下是也落粪溷者下官是也贵贱虽复殊涂因果竟在何处子良无以难   杜弼与邢邵议生灭论 邵以为人死还生恐是为蛇画足弼荅葢谓人死归无非有能生力然物之未复何独致怪邵云谓人设教本由劝奬故惧以将来望各遂其性荅曰圣人合徳天地齐信四时言则为经行则为法以虚示物以诡劝民将卜鱼腹之书有异凿楹之诰安得使北辰降光龙宫韬牍既如所论福果可以镕铸性灵奬风敎为益之大莫极于斯此则真敎何为非实邵云死之言澌精神尽也弼曰此所言澌如射箭尽手中尽也小雅曰无草不死月令又云靡草死动植虽殊亦此之类无情之卉当春还生含灵之物何妨再造若亡草死犹有种在则复人死亦有识识种不见谓以无为者神之在形亦非目瞩离朱之明所能覩虽蒋济观眸贤愚可察钟生听曲山水呈状乃神之工岂神之质犹玉帛之非礼钟皷之非乐以此方之义斯见矣邢云季札言无不之亦言散尽若复聚而为物不得言无不之也弼曰骨肉下归于土魂气则无不之此乃形坠防游往而非尽如鸟出巢如蛇出穴由其尚有故云无所不之若令无人也之将焉适延陵有察微之识知其不随于形仲尼发习礼之叹美夫神与形别若许以廓然然则人皆季子不谓高论执此为无邢云神之在人犹光之在烛烛尽则光穷人死则神灭弼曰旧学前儒每有斯语羣疑众惑咸由此起葢辩之未至思之不笃窃有未见可以覈诸烛则因质生光质丈光亦大人则神不系于形形小神不小故仲尼之智必不短于长狄孟徳之雄乃逺奇于崔琰神之与形亦犹君之有国国实君之所统君非国之所生不与同生孰云俱灭邢云舍此失彼生生恒在周孔自应同庄周之皷缶和桑扈之循歌弼曰共阴而息尚有将别之悲穷辙以游亦兴中途之叹况乎聨体同气化为异物称情之服何害于圣邢云鹰化为鸠鼠变为鴽黄母为鼈皆是有生之类也类化而相之犹光去此烛燃于彼烛弼曰鹰未化鸠鸠则非有鼠非二有何可两立光去此烛得燃彼烛神去此形亦托彼形又何疑哉邢云从欲使土化为人木为眼鼻造化神明不应如此弼曰腐草为萤老木生蝎造化不能为其然也其后别与邢书云夫建言明理宜出典证而违孔背释独为君子若不师古物各有心马首欲东谁其能御但取于适衷何贵于得一逸韵欲高管懐未谕前后往复再三邢理屈而止   东魏自正光以后四方多事民避赋役多为僧尼至二百万人寺有三万余区至是东魏始诏牧守令长擅立寺者计其功庸以枉法论   梁武帝幸同泰寺遂停寺省讲三慧经解讲大赦改元是夜同泰寺浮图灾武帝曰此魔也宜广为法事羣臣皆称善乃下诏曰道髙魔盛行善障生当穷兹土木倍増往日遂起十二层浮图将成值侯景乱而止 李徳裕曰世人疑梁武建佛刹三百余所而国破家亡其祸甚酷以为释氏之力不能极其颠危余以为不然也释氏有六波罗蜜檀波罗蜜是其一也又曰难舍能舍大者头目肢体其次国城妻子此所谓难舍也余尝深求此理本戒其不贪能微自不有其宝必不贪人所宝与老氏之无欲知足司城之不贪为宝其义一也庸夫谓之作福斯为妄矣而梁武所建佛刹未尝自损一毫或出自有司或厚敛氓俗竭经国之费破生人之产劳役不止杼轴其空闰位偏方不堪其苦以此邀福不其悖哉此梁武帝所以不免也 苏辙曰易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自五帝三王以形器治天下道之以礼乐齐之以政刑道行于其间而民莫知也文武之后虽召公毕公之贤君子不以为知道者至春秋之际管仲晏子子产叔向之徒以仁义忠信成功于天下然其于道则已逺矣孔子出于周末收文武之遗而得尧舜之极其称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尝自谓我下学而上达者于其门人惟顔子曽子庶几以道许之一时贤者若老子之明道其所以尊之者至矣史称孔子既见老子退谓弟子曰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网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矰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云气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耶老子体道而不婴于物孔子至以龙比之然卒不与共斯世也舍礼乐政刑而欲行道于世孔子固知其难哉东汉以来佛法始入中国其道与老子相出入皆易所谓形而上者而汉世士大夫不能明也魏晋以后畧知之矣好之笃者则欲施之于世疾之深者则欲絶之于世二者皆非也老佛之道与吾道同而欲絶之老佛之教与吾教异而欲行之皆失之矣秦姚兴区区一隅招延缁素译经谈妙至者凡数千人而姚氏之亡曾不旋踵梁武继之江南佛事前世所未尝见至舍身为奴郊庙之祭不荐毛血父子皆陷于侯景而国随以亡议者观秦梁之败则以佛法为不足赖矣后魏太武深信崔浩浩不信佛法劝帝斥去僧徒毁经壊寺既灭佛法而浩亦以非罪赤族唐武宗欲求长生徇道士之私夷佛灭僧不期年而以弑崩议者观魏唐之祸则以佛法为不可忤矣二者皆见其一偏耳老佛之道非一人之私説也自有天地而有是道矣古之君子以之治气养心其高不可婴其洁不可溷天地神人皆将望而敬之圣人之所以不疾而速不行而至者一用此道也老子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废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絶侯王无以贞贵高将恐蹷道之于物无所不在而尚可非乎虽然蔑君臣废父子而以行道于世其必有不可胜言者诚以形器治天下导之以礼乐齐之以政刑道行于其间而民不知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冺然不见其际而天下化不亦周孔之遗意也哉   唐太宗尝谓张亮曰卿既事佛何不出家萧瑀因请出家太宗曰亦知公雅好桑门今不违公意瑀须臾复进曰臣适思之不能出家太宗以瑀对羣臣发言反覆尤不能平手诏数其罪曰朕于佛教非意所遵求其道者未騐福于将来修其教者翻受辜于既往至若梁武穷心于释氏简文鋭意于法门倾帑藏以给僧祗殚人力以供塔庙及乎三淮沸浪五岭腾烟假余息于熊蹯引残魂于雀子孙覆亡而不暇社稷俄顷而为墟报施之征何其谬也瑀践覆车之余轨袭亡国之遗风弃公就私未明隐显之际身俗口道莫辨邪正之心修累叶之殃源祈一躬之福本上以违忤君主下则扇习浮华自请出家防复违异一回一惑在于瞬息之间自可自否变于帷扆之所乖栋梁之体岂具瞻之量乎朕隐忍至今瑀全无悛改可商州刺史仍除其封   银青光禄大夫上庸公圣善中天西明三寺主慧范于东都作圣善寺长乐坡作大像府库为之虚耗中宗及韦后皆重之势倾内外无敢指目者侍御史魏传弓发其奸赃四十余万请寘极法中宗欲宥之传弓曰刑赏国之大事陛下赏已妄加岂宜刑所不及中宗乃削黜慧范放于家   清源尉吕元泰上疏以为边境未宁镇戍不息士卒困苦转输疲而营建佛寺月广岁滋劳人费财无有穷极昔黄帝尧舜禹汤文武惟以俭约仁义立徳垂名晋宋以降塔庙竞起而丧乱相继由其好尚失所奢靡相高人不堪命故也伏愿囘营造之资充疆塲之费使燧永息羣生富庶则如来慈悲之施平等之心孰过于此疏奏不省   睿宗以二女为女官以资天皇天后之福欲为造观谏议大夫原悌上疏释道二家皆以清净为本不当广营寺观劳人费财又先朝所亲狎诸僧宜加屏斥补阙辛替否上疏曰自古释道破国亡家者口説不如身逄耳闻不如目见太宗陛下之祖也拨乱反正开基立极官不虚授财无枉费不多造寺观而有福不多度僧尼而无灾天地垂祐风雨时若粟帛充溢蛮夷率服享国久长名高万古陛下何不取而法之中宗陛下之兄也弃祖宗之业徇女子之意无能而禄者数千人无功而封者百余家造寺不止度人无穷夺百姓口中之食以养贪残剥万人体上之衣以涂土木人怨神怒众叛亲离享国不永祸及其身陛下何不惩而改之自顷水旱霜蝗未闻赈恤而为二女造观用钱百余万缗陛下岂可不计当今之蓄积有几中外之经费有几而轻用百余万缗以供无用之役乎陛下族韦氏之家而不去韦氏之恶忍弃太宗之法而不忍弃中宗之政乎且陛下当韦氏用事之时日夜忧危切齿于羣防今乃不改其所为臣恐复有切齿于陛下者矣上虽不能从而嘉其切直中宗以来贵戚争营佛寺奏度人为僧兼以伪妄富户强丁多削髪以避徭役所在充满姚崇上言佛图澄不能存赵鸠摩罗什不能存秦齐襄梁武未免祸殃但使苍生安乐即是佛身何用妄度奸人使壊正法明皇从之命有司沙汰天下僧尼以伪妄还俗者万二千余人   姚崇薨遗令佛以清净慈悲为本而愚者写经造像冀以求福昔周齐分据天下周则毁经像而修甲兵齐则崇塔庙而弛刑政一朝合战齐灭周兴近者诸武诸韦造寺度人不可胜纪无救族诛汝曹勿效儿女子终身不悟追荐防福道士见僧获利效其所为尤不可延之于家当永为后法   代宗时鱼朝恩奏以先所赐庄为章敬寺以资章敬太后防福于是穷壮极丽尽都市之材不足用奏毁曲江及华清宫馆以给之费逾万亿卫州进士高郢上书曰先太后圣徳不必以一寺增辉国家永图无宁以百姓为本舍人就寺何福之为陛下当卑宫室以夏禹为法而崇塔庙踵梁武之风乎又曰古之明王积善以致福不费财以求福修徳以消祸不劳人以禳祸今兴造急促昼夜不息力不逮者随以榜笞愁痛之声盈于道路以此望福臣恐不然皆寝不报代宗始未甚重佛元载王缙杜鸿渐皆好佛缙尤甚不食荤血鸿渐亦以使蜀无恙饭千僧二人造寺无穷上尝问曰佛言报应果有之耶载等对曰国家运祚灵长非宿植福业何以致之福业已定虽时有小灾终不能为害所以安史皆有子祸怀恩出门病死二虏不战而退此皆非人力所及岂得言无报应也上由是深信之常于禁中饭僧百余人有冦至则令僧讲仁王经以禳之冦去则厚加赏赐胡僧不空官至卿监爵为国公出入禁闼势移权贵良田美利多归僧寺载等侍上多谈佛事由是臣民承化皆废人事而奉佛政刑日紊矣   中使迎佛骨至京师宪宗留禁中三日乃厯送诸寺王公士民瞻奉舍施惟恐弗及有竭产充施者有然香臂顶供养者刑部侍郎韩愈上表切谏宪宗大怒出示宰相将加愈极刑裴度崔羣为言愈虽狂发于忠恳宜寛容以开言路贬愈为潮州刺史自战国之世老庄与儒者争衡更相是非至汉末益之以佛然好者尚寡晋宋以来日益繁炽自帝王至于士民莫不尊信下者畏慕罪福高者论难空有独愈恶其蠧财惑众力排之其言多矫激太过惟送文畅师序最得其要曰夫鸟俛而啄仰而四顾兽深居而简出惧物之为己害也犹且不免焉弱之肉强之食今吾与文畅安居而暇食优游以生死与禽兽异者宁可不知其所自耶   进士孙樵上言百姓男耕女织不自温饱而羣僧安坐华屋美衣精馔率以十户不能养一僧武宗愤其然髪十七万僧是天下百七十万户始得苏息也陛下纵不能如武宗除积奈何兴之于己废乎日者陛下欲修国东门谏官上言遽为罢役今所复之寺岂若东门之急乎所役之功岂若东门之劳乎愿早降明诏僧未复者勿复寺未修者勿修庶几百姓犹得以息肩也中书门下奏陛下崇奉释氏羣下莫不奔走恐财力有所不逮因之生事扰人望委所在长吏量加樽节所度僧亦委选择有行业者若容凶麤之人则更非敬道也乡村佛舍请罢兵日修从之   中书门下奏度僧不精则法戒堕壊造寺无节则损费过多请自今诸州准元敕许置寺外有胜地灵迹许修复繁防之县许置一院严禁私度僧尼若官度僧尼有阙则择人补之仍申祠部给牒其欲逺游寻师者须有本州公验从之   懿宗奉佛太过怠于政事尝于咸泰殿筑坛为内寺尼受戒两街僧尼皆入预又于禁中设讲席自唱经手录梵防又数幸诸寺施与无度吏部侍郎萧仿上疏以为祖之道慈俭为先素王之风仁义为首垂范百代必不可加佛者弃位出家割爱中之至难取灭后之殊胜非帝王之宜慕也愿陛下时开延英接对四辅力求人瘼防奉宗祧思谬赏与滥刑其殃必至知胜残而去杀得福甚多罢去讲筵躬勤政事懿宗虽嘉奬竟不能从懿宗遣敕使诣法门寺迎佛骨羣臣谏者甚众至有言宪宗迎佛骨寻晏驾者懿宗曰朕生得见之死亦无恨广造浮图宝帐香轝幡花幢葢以迎之皆饰以金玉锦绣珠翠自京城至寺三百里间道路车马昼夜不絶佛骨至京师导以禁军兵仗公私音乐沸天烛地绵亘数十里仪卫之盛过于郊祀元和之时不及逺矣富室夹道为防楼及无遮会竞为侈靡懿宗御安福门降楼膜拜流涕霑臆赐僧及京城耆老尝见元和事者金帛迎佛骨入禁中三日出置安国崇化寺宰相以下竞施金不可胜纪因下徳音降中外系囚   徐泗观察使王智兴以敬宗生日请于泗州置戒坛度僧尼以资福许之自元和以来敇禁此弊智兴欲聚货首请置之于是四方辐凑江淮尤甚智兴家赀由此累钜万浙西观察使李徳裕上言若不钤制至降诞日方停计两浙福建当失六十万丁奏至即日罢之   武宗恶僧尼耗蠧天下欲去之敕上都东都两街各留二寺毎寺留僧三十人天下节度观察使治所及同华商汝州各留一寺分为三等上等留僧二十人中等留十人下等留五人余僧及尼并大秦穆护袄僧皆勒归俗寺非应留者立期令所在毁撤仍遣御史分道督之财货田产并没官寺材以葺公廨驿舍铜像钟磬以铸钱诏陈释敎之弊宣告中外凡天下所毁寺四十六百余区归俗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大秦穆护袄僧二千余人毁招提兰若四万余区收良田数千万顷奴婢十五万人所留僧皆主客不祠部百官奉表称贺寻又诏东都止留僧二十人诸道留二十人者减其半留十人者减三人留五人者更不留五台僧多亡奔幽州李徳裕召进奏官谓曰汝趣白本使五台僧为将必不如幽州将为卒必不如幽州卒何为虚取容纳之名染于人口独不见近日刘从谏招聚无算闲人竟有何益张仲武乃封二刀付居庸闗曰有游僧入境则斩之主客郎中韦慱以为事不宜太过李徳裕恶之出为灵武节度副使   王巾头陀寺碑文 盖闻挹朝汐之池者无以测其浅深仰苍苍之色者不足知其逺近况视听之外若存若亡心行之表不生不灭者哉是以掩室摩竭用启息言之津杜口毗邪以通得意之路然语彛伦者必求宗于九畴谈阴阳者亦研几于六位是故三才既辨识妙物之功万象已陈悟太极之致言之不可以已其在兹乎然爻系所筌穷于此域则称谓所絶形乎彼岸矣彼岸者引之于有则高谢四流推之于无则俯六度名言不得其性相随迎不见其终始不可以学地知不可以意生及其湼槃之蕴也夫幽谷无私有至斯响洪钟虚受无来不应况法身圆对规矩立一音称物宫商潜运是以如来利见迦维托生王室慿五衍之轼拯溺逝川开八正之门大庇交防于是闗幽键感而遂通遥源濬波酌而不竭行不舍之檀而施洽羣有唱无縁之慈而泽周万物演勿照之明而鉴穷沙界导亡机之权而功济尘刼时义逺矣能事毕矣然后拂衣双树脱屣金沙惟恍惟惚不皦不昧莫系于去来复归于无物因斯而谈则栖遑大千无为之寂不挠焚燎坚林不尽之灵无歇大矣哉正法既没象教陵夷穿凿异端者以违方为得一顺非辩伪者比微言于目论于是马鸣幽赞龙树虚求并振頽纲俱维絶纽荫法云于真际则火宅晨凉曜慧日于康衢则重昏夜晓故能使三十七品有樽俎之师九十六种无藩篱之固既而方广东被敎肄南移周鲁二庄亲昭夜景之鉴汉晋两明并勒丹青之饰然后遗文间出列刹相望澄什结辙于山西林逺肩随乎江左矣头陀寺者沙门释慧宗之所立也南则大川浩汗云霞之所沃荡北则层峯削成日月之所回薄西眺城邑百雉纡余东望平皋千里超忽信楚都之胜地也宗法司行洁珪璧拥锡来游以为宅生者縁业空则縁废存躯者惑理胜则惑亡遂欲舍百龄于中身殉肌肤于猛鸷班荆荫松者久之宋大明五年始立方丈茅茨以庇经象后军长史江夏内史会稽孔府君讳觊为之薙草开林置经行之室安西将军郢州刺史江安伯济阳蔡使君讳兴宗复为崇基表刹立禅诵之堂焉以法师景行大迦叶故以头陀为称首后有僧勤法师贞节苦心求仁养志纂修堂宇未就而没高轨难追藏舟易逺僧徒閴其无人榱椽毁而莫构可为长太息矣惟齐继五帝洪名纽三王絶业祖武宗文之徳昭升严配格天光表之功啓兴复是以惟新旧物康济多难歩中雅颂骤合韶濩炎区九译沙场一粤在于建武焉乃诏西中郎将郢州刺史江夏王观政藩维树风江汉择方城之令典酌之故实政肃刑清于是乎在宁逺将军长史江夏内史行事彭城刘府君讳諠智刅所游日新月故道胜之韵虚往实归以此寺业废于已安功坠于几立慨深覆篑悲同弃井因百姓之有余间天下之无事庀徒揆日各有司存于是民以恱来工以心竞亘丘被陵因髙就远层轩延袤上出云霓飞阁逶迤下临无地夕露为珠网朝霞为丹雘九衢之草千计四照之花万品崖谷共清风泉相涣金姿宝相永借闲安息心了义终焉游集法师释昙珍业行淳修理懐渊逺今屈知寺任永奉神居夫民劳事功既镂文于钟鼎言时称代亦树碑于宗庙世弥积而功宣身逾逺而名劭敢寓言于雕篆庶髣髴乎众妙其辞曰质判黄气分清浊渉器千名含灵万族淳源上浇风下黩爱流成海情尘为岳皇矣能仁抚期命世乃睠中土聿来迦卫奄有大千遂荒三界殷鉴四门幽求六嵗亦既成徳妙尽无为帝献方石天开渌池祥河辍水宝树低枝通庄九折安步三危川静波澄龙翔云起耆山广运给园多士金粟来仪文殊戾止应干动寂顺民终始法本不然今则无灭象正虽阑希夷未缺于昭有齐式扬洪烈释网更维元津重枻惟此名区禅慧攸托倚据崇岩临睨通壑沟池湘汉堆阜衡霍膴膴亭皋幽幽林薄媚兹邦后法流是挹气茂三明情超六入眷言灵宇载懐兴葺丹刻翚飞轮奂离立象设既辟睟容已安桂深冬燠松疏夏寒神足游息灵心往还胜幡西振贞石南刋縡笃信佛敎从兴皇惠朗法师受三论尽通其学时有大心暠法师着无诤论以诋之縡乃为明道论用释其难 无诤论言此有知三论者雷同诋诃恣言罪状摭毁诸师非斥俗学论中道而执偏心语忘懐而竞独胜方与数论更为讐敌讐敌既搆诤鬬大生以此之心而成罪业罪业不止岂不重增生死大苦聚集荅曰三论之兴为日久矣龙树创其源除内学之偏见提婆扬其防荡外道之邪执欲使清源流而不拥风阐而无坠其言旷其意逺其道博其流深斯固龙象之腾骧鲲鹏之抟运蹇乘决羽岂能望于其间哉顷代浇薄时无旷土茍习小学以化心渐染成俗遂迷正路唯竞穿凿各肆掎摭枝叶徒繁本源日翳一师解释复异一师甲改旧宗乙立新意同学之中取舍复别如是展转添糅倍多惣而用之心无的准择而行之何者为正岂不浑沌伤窍蝮虵断手虽复人説非马家握灵虵以无当之巵同画地之饼矣其所失道不亦宜乎摄山之学则不如是守一遵本无改作之祸约文申意杜臆断之情言无预说理非宿构覩縁则乃应见敌然后动縦横络绎忽恍杳或弥纶而不穷或消散而无所焕乎有文章踪朕不可得深乎不可量即事而非逺凡相酬对随理详覈而有嫉诈干犯诸师且诸师始説为是可毁为不可毁若可毁者毁故为衰若不可毁毁自不及法师何独蔽护不听毁乎且敎有小有大备在圣诰大乘之文则斥其道今大法宁得不言大乘之意耶斯则褒贬之事从佛放学与夺之辞依经议论可得见佛説而信顺在我语而忤逆无诤平等心如是耶且忿恚烦恼凡夫恒性失理之徒率皆有此岂不以三修未惬六师懐恨而蕴湼槃妙法永不宣扬但冀其忿愤之心既极恬淡之悟自成耳人面不同其心以异或有辞意相反有心口相符岂得必谓他人説中道而心偏执已行无诤外不违而内平等讐敌闘讼岂我事焉罪业聚集闘诤者所畏耳无诤论言摄山大师诱进化道则不如此即习行于无诤者也导悟之徳既往淳一之风已浇竞胜之心呵毁之典盛于兹矣吾愿息诤以通道让胜以忘徳何必排拨异家生其恚怒者乎若中道之心行于成实亦能不诤若以偏着之心説于中论不得有诤固知诤与不诤不偏在一法荅曰摄山大师实无诤矣但法师实未哀其节彼静守幽谷寂尔无为凡有训勉莫匪同志従容语嘿物无间然故使其意虽深其言甚约今之敷畅地势不能处王城之隈居聚落之内呼吸顾望之客唇吻纵横之士奋锋颖励羽翼明目张胆被坚执鋭骋异家衍别辞窥伺闲隙邀冀短长与相酬对其轻重岂得黙黙无言唯唯应命必须掎摭同异发摘疵瑕忘身而道忤俗而通敎以此为病盖知未达若令大师当此之地亦何必嘿已而为法师所责邪法师又言吾愿息诤以通道让胜以忘徳道徳之事不止不在诤与不诤让与不让也此语直是世间所重法师慕而言之竟未知胜若为可让也若他人道髙则自胜不劳让矣他人道劣则虽让而无益矣欲让之辞将非虚设中道之心无处不可成实三论何事致乖但须息守株之解除胶柱之意是事皆中也来防言诤与不诤不偏在一法何为独褒无诤邪讵非矛盾无诤论言邪正得失胜负是非必矣非谓所説之法而有定相论胜劣也若异论是非以偏着为失言无是无非消彼得失以此论为胜妙者他论所不及此亦为失也何者凡心所破岂无心于能破则胜负之心不忘宁不在胜者乎斯则务矜我为得弃他人之失即有取舍大生是非便是诤论荅曰言为心使心受言诠和合根尘鼓动风气故成语也事必由心实如来说至于心告伪以使口口行诈以应心外和而内险言随而意求利养引声名入道之人在家之士斯辈非一圣人所以曲陈教诫深致防枉説现在之殃咎叙将求之患害此文明着甚于日月犹在忘爱躯冒峻制陷汤炭甘虀粉必行而不顾也岂能説无诤之作而回首革音耶若道之人宣化之士心知胜也口言胜也心知劣也口言劣也亦无所包藏亦无所忌惮但直心而行之耳他道虽劣圣人之教也已徳虽优亦圣人之敎也我胜则圣人胜我劣则圣人劣圣人之优劣盖根縁所宜示于彼于此何所厚薄哉虽复终日按劒通夜击柝瞑目以争得失作气以求胜负胜负在谁处乎有心之与无心徒欲分别虚空耳何意不许我诚说而使我谦退此谓鹪鹏已翔于寥廓而虞者犹窥薮泽而求之嗟乎丈夫当斯道矣无诤论言无诤之道通于内外子所言须谏诤者此用末而救本失本而营末者也今为子言之何则若依外典寻书契之前至淳之世朴质其心行不言之敎当于此时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而各得其所复有何诤乎固知本末不诤是物之贞矣荅曰诤与不诤不可偏执本之与末又安可知由末不诤宁知非末于今而诤何验非本夫居后而望前则为前居前而望后则为后而前后之事犹如彼此彼呼此为彼此呼彼为此彼此之名的居谁处以此而言万事可知也本末前后是非善恶可恒专耶何得自信聪明废他耳目夫水泡生灭火轮旋转入牢穽受覊绁生忧畏起烦恼其失何哉不与道相应而起诸见故也相应者则不然无为也无不为也善恶不能偕而未曾离善恶生死不能至亦终然在生死故得永离而任放焉是以圣人念绕枉之不脱愍黏胶之难离故殷勤敎诏备诸便巧希向之徒涉求之类虽鳞角难成象形易失宁得不反覆遐路勉励知晨且当念已身之善恶莫揣他物而欲分别也言我聪明我知见我计较我思惟以此而言亦为疏矣他人者实难测或可是凡夫贞尔亦可是圣人俯同时俗所宜见果报所应睹安得肆胸襟尽性情而生讥诮乎正应虚已而游乎世使俛仰于电露之间耳明月在天众水皆见清风既至羣籁必响吾岂逆物哉不入鲍鱼不甘腐鼠吾岂同物哉谁能知我共行斯路浩浩乎堂堂乎岂复见有诤为非无诤为是此则诤者自诤无诤者自无诤吾俱申取而用之宁劳法师费功夫防纸笔但申于无诤弟子疲唇舌消晷漏唯对于眀道戏论哉糟粕哉必欲具考真伪蹔观得失无过依贤圣之言检行藏之理始终研宄表里综覈使浮辞无所用诈道自然消请待后筵以观其妙矣南唐主削邉镐官爵流饶州初镐以都虞从查文徽克建州凡所俘获皆全之建人谓之邉佛子及克潭州市不易肆潭人谓之邉菩萨既而为节度使政无纲纪惟日设斋供盛脩佛事潭人失望谓之邉和尚矣周世宗敕天下寺院非敕额者悉废之禁私度僧尼凡有欲出家者必俟祖父母父母伯叔父之命惟两京大名府京兆府青州聴设戒坛禁僧俗舍身防手足炼指挂灯带钳之类幻惑流俗者令两京及诸州每嵗造僧帐有死亡归俗皆随时开落是嵗天下寺院存者二千六百九十四废者三万三百三十六见僧四万二千四百四十四尼一万八千七百五十六   世宗以县官久不铸钱而民间多销钱为器皿及佛像钱益少敕民间铜器佛像五十日内悉令输官世宗谓侍臣曰卿辈勿以毁佛为疑夫佛以善道化人茍志于善斯奉佛矣彼铜像岂所谓佛邪且吾闻佛志在利人虽头目犹舍以布施若朕身可以济民亦非所惜也元仁宗命冩金字佛经共糜三千九百两初宣徽院使嵗防内廷佛事之费以斤数者面四十三万九千五百油七万九千酥宻共五万余葢自至元三十年间醮祠佛事之目仅百有二大徳七年再立功徳使司増至五百余至是僧徒冐利无厌嵗费滋甚较之大徳又不知防倍矣泰定帝以西僧辇真吃刺思为帝师帝师至上命朝臣一品以下咸郊迎大臣俯伏进觞帝师不为动惟国子祭酒冨珠哩翀举觞立进曰帝师释迦之徒天下僧人师也予孔子之徒天下儒人师也请各不为礼帝师笑而起举觞卒饮众为之栗然   墨【四则】   墨子兼爱篇 仁人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然当今之时天下之害孰为大曰若大国之攻小国也大家之乱小家也强之刼弱众之暴寡诈之谋愚贵之敖贱此天下之害也又与为人君者之不惠也臣者之不忠也父者之不慈也子者之不孝也此又天下之害也又与今人之贱人执其兵刅毒药水火以交相亏贼此又天下之害也姑甞本原若众害之所自此胡自生此自爱人利人生与即必曰非然也必曰从恶人贱人生分名乎天下恶人而贱人者兼与别与即必别也然即之交别者果生天下之大害者与是故别非也子墨子曰非人者必有以易之若非人而无以易之譬之犹以水救火也其说将必无可焉是故子墨子曰兼以易别然即兼之可以易别之故何也曰借为人之国若为其国夫谁独举其国以攻人之国者哉为彼者由为已也为人之都若为其都夫谁独举其都以伐人之都者哉为彼犹为已也为人之家若为其家夫谁独举其家以乱人之家者哉为彼犹为已也然即国都不相攻伐人家不相乱贼此天下之害与天下之利与即必曰天下之利也姑甞本原若众利之所自生此胡自生此自恶人贼人生与即必曰非然也必曰従爱人利人生分名乎天下爱人而利人者别与兼与即必曰兼也然即之交兼者果生天下之大利者与是故子墨子曰兼是也且乡吾本言曰仁人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今吾本原兼之所生天下之大利者也吾本原别之所生天下之大害者也是故子墨子曰别非而兼是者出乎若方也今吾将正求兴天下之利而取之以兼为正是以聪耳明目相爲视听乎是以股肱毕强相为动为宰乎而有道肆相敎诲是以老而无妻子者有所侍养以终其寿幼弱孤童之无父母者有所放依以长其身今唯母以兼为正即若其利也不识天下之事所以皆闻兼而非者其故何也然而天下之士非兼者之言犹未止也曰即善矣虽然岂可用哉子墨子曰用而不可难哉亦将非之且焉有善而不可用者姑甞两而进之谁以为二士使其一士者执别使其一士者执兼是故别士之言曰吾岂能为吾友之身若为吾身若为友之亲若为吾亲是故退睹其友饥即不食寒即不衣疾病不侍养死防不埋别士之言若此行若此兼士之言不然行亦不然曰吾闻为高士于天下者必为其友之身若为其身为其友之亲若为其亲然后可以为髙士天下是故退睹其友饥则食之寒则衣之疾病侍养之死防埋之兼士之言若此行若此若之二者言相非而行相反与常使若二士者言必信行必果使言行之合犹合符节也无言而不行也然即敢问今有平原广野于此被甲婴胄将往战死生之权未可识也又有君大夫之逺使于巴越齐荆往来及否未及否未可识也然即敢问不识将恶也室家奉承亲戚提挈妻子而寄托之不识于兼之有是乎于别之有是乎哉以为当其于此也天下无愚夫愚妇虽非兼之人必寄托之于兼之有是也此言而非兼择即取兼即此言兼费也不识天下之士所以皆闻兼而非之者其故何也然而天下之士非兼者之言犹未止也曰意可以择士而不可以择君子姑甞两而进之谁以为二君使其一君者执兼使其一君者执别是故别君之言曰吾恶能为吾万民之身若为吾身此泰非天下之情也人之生乎地上之无几何也譬之犹驰驷而过隙也是故退睹其万民饥即不食寒即不衣疾病不侍养死丧不埋葬别君之言若此行若此兼君之言不然行亦不然曰吾闻为明君于天下者是故退睹万民饥即食之寒即衣之疾病侍养之死防埋之兼君之言若此行若此然即交若之二君者言相非而行相反与常使若二君者言必信行必果使言行之合犹合符节也无言而不行也然即敢问今嵗有疠疫万民多有勤苦冻馁转死沟壑中者既已众矣不识将择之二君者将何従也我以为当其于此也天下无愚夫愚妇虽非兼君必従兼君是也言而非兼择即此言行拂也不识天下所以皆闻兼而非之者其故何也然而天下之士非兼者之言也独未止也曰兼即仁矣义矣虽然岂可为哉吾譬兼之不可为也犹挈泰山以超江河也故兼者直愿之也夫岂可为之物哉子墨子曰夫挈泰山以超江河自古之及今生民而来未尝有也今若夫兼相爱交相利此自先圣六王者亲行之何知先圣六王之亲行之也子墨子曰吾非与之并世同时亲闻其声见其色也以其所书于竹帛镂于金石琢于槃盂传遗后世子孙者知之泰誓曰文王若曰若月乍照光于四方于西土即此言文王之兼爱天下之博大也譬之日月兼照天下之无有私也即此文王兼也虽子墨子之所谓兼者于文王取法焉且不唯泰誓为然虽禹誓即亦犹是也禹曰济济有众咸听朕言非惟小子敢行称乱蠢兹有苗用天之罚若予既率尔羣对诸羣以征有苗禹之征有苖也非以求以重富贵千福禄乐耳目也以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即此禹兼也虽子墨子之所谓兼者于禹求焉且不唯禹誓为然虽汤説即亦犹是也汤曰惟予小子履敢用牡告于上天后曰今天大旱即当朕身履未知得罪于上下有善不敢蔽有罪不敢赦简在帝心万方有罪即当朕身有罪无及万方即此言汤贵为天子富有天下然且不惮以身为牺牲以祠説于上帝鬼神即此汤兼也虽子墨子之所谓兼者于汤取法焉且不唯誓命与汤説为然周诗即亦犹是也周诗曰王道荡荡不偏不党王道平平不党不偏其直若矢其易若底君子之所履小人之所视若吾言非语道之谓也古者文武为正均分赏贤罚暴勿有亲戚兄弟之所阿即此文武兼也虽子墨子之所谓兼者于文武取法焉不识天下之人所以皆闻兼而非之者其故何也然而天下之非兼者之言犹未止曰意不忠亲之利而害为孝乎子墨子曰姑尝本原之孝子之为亲度者吾不识孝子之爲亲度者亦欲人爱利其亲与意欲人之恶贼其亲与以説观之即欲人之爱利其亲也然即吾恶先従事即得此若我先従事乎爱利人之亲然后人报我爱利吾亲乎意我先从事乎恶人之亲然后人报我以爱利吾亲乎即必吾先从事乎爱利人之亲然后人报我以爱利吾亲也然即之交孝子者果不得已乎毋先从事爱利人之亲者与意以天下之孝子为遇而不足以为正乎姑甞本原之先王之所书大雅之所道曰无言而不讐无徳而不报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即此言爱人者必见爱也而恶人者必见恶也不识天下之士所以皆闻兼而非之者其故何也意以为难而不可为邪尝有难此而可为者昔荆灵王好小腰当灵王之身荆国之士饭不逾乎一固据而后兴扶垣而后行故约食为其难为也然后为而灵王説之未逾于世而民可移也即求以乡其上也昔者越王勾践好勇敎其士臣三年以其知为未足以知之也焚舟失火鼓而进之其士偃前列伏水火而死有不可胜数也当此之时不鼓而退也越国之士可谓颤矣故焚身为其难为也然后为之越王説之未逾于世而民可移也即求以乡上也昔者晋文公好苴服当文公之时晋国之士大布之衣防羊之裘练帛之冠且苴之屦入见文公出以践之朝故苴服为其难为也然后为而文公説之未逾于世而民可移也即求以乡其上也是故约食焚舟苴服此天下之至难为也然后为而上説之未逾于世而民可移也何故也即求以乡其上也今若夫兼相利此其有利且易为也不可胜计也我以为则无有上説之者而已矣茍有上説之者劝之以赏誉威之以刑罚我以为人之于就兼相爱交相利也譬之犹火之就上水之就下也不可防止于天下故兼者圣王之道也王公大人之所以安也万民衣食之所以足也故君子莫若审兼而务行之为人君必惠为人臣必忠为人父必慈为人子必孝为人兄必友为人弟必悌故君子莫若欲为惠君忠臣慈父孝子友兄悌弟当若兼之不可不行也此圣王之道而万民之大利也   耕柱篇 巫马子谓子墨子曰鬼神孰与圣人明智子墨子曰鬼神之明智于圣人犹聪耳明目之与聋瞽也昔者夏后开使蜚防折金于山川而陶铸之于昆吾是使翁难卜于白若之龟曰鼎成三足而方不炊而自烹不举而自藏不迁而自行以祭于昆吾之墟上乙又言兆之由曰飨矣逢逢白云一南一北一西一东九鼎既成迁于三国夏后氏失之殷人受之殷人失之周人受之夏后殷周之相受也数百嵗矣使圣人聚其良臣与其桀相而谏岂能智数百嵗之后哉而鬼神智之是故曰鬼神之明智于圣人也犹聪耳明目之与聋瞽也治徒娯县子硕问于子墨子曰为义孰为大务子墨子曰譬若筑墙然能筑者筑能实壤者实壤能欣者欣然后墙成也为义犹是也能谈辨者谈辩能説书者説书能从事者从事然后义事成也巫马子谓子墨子曰子兼爱天下未云利也我不爱天下未云贼也功皆未至子何独自是而非我哉子墨子曰今有燎者于此一人奉水将灌之一人掺火将益之功皆未至子何贵于二人巫马子曰我是彼奉水者之意而非夫掺火者之意子曰吾亦是吾意而非子之意也 子夏之徒问于子墨子曰君子有闘乎子墨子曰君子无闘子夏之徒曰狗狶犹有闘恶有士而无闘矣子墨子曰伤矣哉言则称于汤文行则譬于狗狶伤矣哉 子墨子曰世俗之君子贫而谓之富则怒无义而谓之有义则喜岂不悖哉巫马子谓子墨子曰我与子异我不能兼爱我爱邹   人于越人爱鲁人于邹人爱我乡人于鲁人爱我家人于乡人爱我亲于我家人爱我身于吾亲以为近我也击我则疾击彼则不疾于我我何故疾者之不拂而不疾者之拂故有我有杀彼以我无杀我以利子墨子曰子之义将匿耶意将以告人乎巫马子曰我何故匿我义吾将以告人子墨子曰然则一人说子一人欲杀子以利已十人説子十人欲杀子以利已天下説子天下欲杀子以利已一人不説子一人欲杀子以子为施不祥言者也十人不説子十人欲杀子以子为施不祥言者也天下不説子天下欲杀子以子为施不祥言者也説子亦欲杀子不説子亦欲杀子是所谓经者口也杀常之身者也子墨子曰子之言恶利也若无所利而不言是荡口也子墨子谓鲁阳文君曰今有一人于此羊牛防维人但割而和之食之胜食也见人之生饼则还然窃之曰舍余食不知日月安不足乎其有窃疾乎鲁阳文君曰有窃疾也子墨子曰楚三意之田旷芜而不胜辟灵数千不可胜见宋卫之间邑则还然窃之此与彼异乎鲁阳文君曰是犹彼也实有窃疾也子墨子曰季孙绍与孟伯常治鲁国之政不能相信而祝于禁社曰茍使我和是犹弇其目而视于禁社也茍使我皆视岂不谬哉子墨子谓骆滑牦曰我闻子好勇骆滑牦曰然我闻其乡有勇士焉吾必从而杀之子墨子曰天下莫不欲与其所好度其所恶今子闻其乡有勇士焉必从而杀之是非好勇也是恶勇也   公孟篇 公孟子谓子墨子曰实为善人孰不知譬若良玉处而不出有余精譬若美女处而不出人争求之行而自人莫知取也今子偏从人而説之何其劳也子墨子曰今夫世乱求美女者众美女虽不出人多求之今求善者寡不强説人人莫之知也且有二生于此善星一行为人筮者与处而不出者其精孰多公孟子曰行为人筮者其精多子墨子曰仁义钧行説人者其功善亦多何故不行説人也公孟子义章甫搢笏儒服而以见子墨子曰君子服然后行乎其行然后服乎子墨子曰行不在服公孟子曰何以知其然也子墨子曰昔者齐桓公高冠愽带金劒木盾以治其国其国治昔者晋文公大布之衣防羊之裘韦以带劒以治其国其国治昔者楚庄王鲜冠组缨绛衣博袍以治其国其国治昔者越王勾践剪髪文身以治其国其国治此四君者其服不同其行犹一也翟以是知行之不在服也公孟子曰善吾闻之曰宿善者不祥请舍易章甫复见夫子可乎子墨子曰请因以相见也若不将舍易章甫而后相见然则行果在服也公孟子曰君子必古言服然后仁子墨子曰昔者商王纣卿士费仲为天下之暴人箕子微子为天下之圣人此同言而或仁不仁也周公旦为天下之圣人管叔为天下之暴人此同服或仁或不仁然则不在古服与古言矣且子法周而未法夏也子之古非古也   鲁问篇 鲁君谓子墨子曰吾恐齐之攻我也可救乎子墨子曰可昔者三代之圣王禹汤文武百里之诸侯也説忠行义取天下三代之暴王桀纣幽厉讐怨行暴失天下吾愿主君之上者尊天事鬼下者爱利百姓厚爲皮币卑辞令函徧礼四邻诸侯欧国而以事齐患可救也非愿无可为者齐将伐鲁子墨子谓项子牛曰伐鲁齐之大过也昔者吴王东伐越栖诸会稽西伐楚葆昭王于随北伐齐取国太子以归于呉诸侯报其讐百姓苦其劳而弗爲用是以国爲虚戾身为刑戮也昔者智伯伐范氏与中行氏兼三晋之地诸侯报其讐百姓苦其劳而弗为用是以国为虚戾身为刑戮用是也故大国之攻小国也是交相贼也过必反于国子墨子见齐大王曰今有刀于此试之人头倅然断之可谓利乎大王曰利子墨子曰多试之人头倅然断之可谓利乎大王曰利子墨子曰刀则利矣孰将受其不祥大王曰刀受其利试者受其不祥子墨子曰并国覆军贼敖百姓孰将受其不祥大王俯仰而思之曰我受其不祥鲁阳文君将攻郑子墨子闻而止之谓阳文君曰今使鲁四境之内大都攻其小都大家伐其小家杀其民人取其牛马狗豕布帛米粟货财则何若鲁阳文君曰鲁四境之内皆寡人之臣也今大都攻其小都大家伐其小家夺之货财则寡人必将厚罚之子墨子曰夫天之兼有天下也亦犹君之有四境之内也今举兵将以攻郑天诛亦不至乎鲁阳文君曰先生止我攻郑也我攻郑顺于天之志郑人三世杀其父天加诛焉使三年不全我将助天诛也子墨子曰郑人三世杀其父而天加诛焉使三年不全天诛足矣今又举兵将以攻郑曰吾攻郑也顺于天之志譬有人于此其子强梁不材故其父笞之其邻家之父举木而击之曰吾击之也顺于其父之志则岂不悖哉子墨子谓鲁阳文君曰攻其邻国杀其民人取其牛马粟米货财则书之于竹帛镂之于金石以为铭于钟鼎传遗后世子孙曰莫若多吾今贼人也亦攻其邻家杀其民人取其狗豕食粮衣裘亦书之竹帛以为铭于席豆以遗后世子孙曰莫若我多亦可乎鲁阳文君曰然吾以子之言观之则天下之所谓可者未必然也子墨子为鲁阳文君曰世俗之君子皆知小物而不知大物今有人于此窃一犬一彘则谓之不仁窃一国一都则以为义譬犹小视白谓之白大视白则谓之墨是故世俗之君子知小物而不知大物者此若言之谓也鲁阳文君语子墨子曰楚南有啖人之国者桥其国之长子生则解而食之谓之宜弟美则以遗其君君喜则赏其父岂不恶俗哉子墨子曰虽中国之俗亦犹是也杀其父而赏其子何以异食其子而赏其父者哉茍不用仁义何以非夷人食其子也鲁君之嬖人死鲁君为之诔鲁人因説而用之子墨子闻之曰诔者道死人之志也今因説而用之是犹以来首从服也鲁阳文君谓子墨子曰有语我以忠臣者令之俯则俯令之仰则仰处则静呼则应可谓忠臣乎子墨子曰令之俯则俯令之仰则仰是似景也处则静呼则应是似响也君将何得于景与响哉若以翟之所谓忠臣者上有过则微之以谏已有善则访之上而无敢以告外其邪而入其善尚而无下比以美善在上而怨讐在下安乐在上而忧慼在臣此翟之谓忠臣者也鲁君谓子墨子曰我有二子一人者好学一人者好分人财孰以为太子而可子墨子曰未可知也或所为赏兴为是也魡者之恭非为鱼赐也鼠以虫非爱之也吾愿主君之合其志功而观焉鲁人有因子墨子而学其子者其子战而死其父让子墨子子墨子曰子欲学子之子今学成矣战而死而子愠是犹欲粜籴讐则愠也岂不费哉鲁之南鄙人有呉虑者冬陶夏耕自比于舜子墨子闻而见之呉虑谓子墨子义耳义耳焉用言之哉子墨子曰子之所谓义者亦有力以劳人有财以分人乎吴虑曰有子墨子曰翟甞计之矣翟虑耕天下而食之人矣盛然后当一农之耕分诸天下不能人得一升粟籍而以为得一升粟其不能饱天下之饥者既可睹矣翟虑织而衣天下之人矣盛然后当一妇人之织分诸天下不能人得尺布籍而为得尺布其不能暖天下之寒者既可睹矣翟虑被坚执鋭救诸侯之患盛然后一夫之战一夫之战其不御三军既可睹矣翟以为不若诵先王之道而求其説通圣人之言而察其辞上说王公大人次匹夫徒步之士王公大人用吾言国必治匹夫徒歩之士用吾言行必脩故翟以为虽不耕而食饥不织而衣寒功贤于耕而食之织而衣之者也故翟以为虽不耕织乎而功贤于耕织也吴虑谓子墨子曰义耳义耳焉用言之哉子墨子曰籍设而天下不知耕敎人耕与敎人耕而独耕者其功孰多呉虑曰敎人耕者其功多子墨子曰籍设而攻不义之国鼓而使众进战与不鼓而使众进战而独进战者其功孰多呉虑曰鼓而进众者其功多子墨子曰天下匹夫徒歩之士少知义而敎天下以义者功亦多何故弗言也若得鼓而进于义则吾义岂不益进哉子墨子游公尚过于越公尚过説越王越王大恱谓公尚过曰先生茍能使子墨子于越而教寡人请裂故吴之地方五百里以封子墨子公尚过许诺遂为公尚过束车五十乘以迎子墨子于鲁曰吾以夫子之道说越王越王大悦谓过曰茍能使子墨子至于越而敎寡人请裂故吴之地方五百里以封子子墨子谓公尚过曰子观越王之志何若意越王将听吾言用我道则翟将往罿服而食度身而衣自比于羣臣奚能以封为哉抑王不听吾言不用吾道而我往焉则是我以义也钩之亦于中国耳何必于越哉子墨子游魏越曰既得见四方之君子则将先语子墨子曰凡入国必择务而从事焉国家昏乱则语之尚贤尚同国家贫则语之节用节国家憙音湛湎则语之非乐非命国家淫僻无礼则语之尊天事鬼国家务夺侵凌即语之兼爱非曰择务而从事焉子墨子曰出曹公子而于宋三年而反睹子墨子曰始吾游于子之门短褐之衣藿朝得之则夕弗得祭祀鬼神而以夫子之政家厚于始也有家厚谨祭祀鬼神然而人徒多死六畜不蕃身湛于病吾未知孔子之道之可用也子墨子曰不然夫鬼神之所欲于人者多欲人之处高爵禄则以让贤也多财则以分贫也夫鬼神岂唯擢季拑肺之爲欲哉今子处高爵禄而不以让贤一不祥也多财而不以分贫二不祥也今子事鬼神唯祭而已矣而曰病何自至哉是犹百门而闭一门焉曰盗何从入若是而求福于有怪之鬼岂可哉鲁祝以一豚祭而求百福于鬼神子墨子闻之曰是不可今施人薄而望人厚则人唯恐其有赐于已也今以一豚祭而求百福于鬼神唯恐其以牛羊祀也古者圣王事鬼神祭而已矣今以豚祭而求百福则其富不如其贫也彭轻生子曰往者可知来者不可知子墨子曰籍设而亲在百里之外则遇难焉期以一日也及之则生不及则死今有固车良马于此又有奴马四隅之轮于此使子择焉子将何乘对曰乗良马固车可以速至子墨子曰焉在矣求孟山誉王子闾曰昔白公之祸执王子闾斧钺钩要直兵当心谓之曰为王则生不为王则死王子闾曰何其侮我也杀我亲而喜我以楚国我得天下而不义不为也又况于楚国乎遂而不为王子闾岂不仁哉子墨子曰难则难矣然而未仁也若以王为无道则何故不受而治也若以白公为不义何故不受王诛白公然而反王故曰难则难矣然而未仁也子墨子使胜绰事项子牛项子牛三侵鲁地而胜绰三従子墨子闻之使高孙子请而退之曰我使绰也将以济骄而正嬖也今绰也禄厚而谲夫子夫子三侵鲁而绰三従是鼓鞭于马勒也翟闻之言义而弗行是犯明也绰非弗之知也禄胜义也昔者楚人与越人舟战于江楚人顺流而进迎流而退见利而进见不利则其退难越人迎流而进顺流而退见利进见不利则其退速越人因此若执函败楚人公输子曰自鲁南游楚焉始为舟战之器作为钩强之备退者钩之进者强之罿其钩强之长而制为之兵楚之兵节越之兵不节楚人因此若执函败越人公输子善其巧以语子墨子曰我舟战有钩强不知子之义亦有钩强乎子墨子曰我义之钩强贤于子舟战之钩强我钩强我钩之以爱揣之以恭弗钩以爱则不亲弗揣以恭则速狎而不亲则退离故交相爱交相恭犹若相利也今子钩而止人人亦钩而止子子强而距人人亦强而距子交相钩交相强犹若相害也故我义之钩强贤子舟战之钩强公输子削竹木以为防成而飞之三日不下公输子自以为至巧子墨子谓公输子曰子之为防也不如翟之为车辖须臾刘三寸之木而任吾十石之重故所为巧利于人谓之巧不利于人谓之拙公输子谓子墨子曰吾未得见之时我欲得宋自我得见之后予我宋而不义我不为子墨子曰翟之未得见之时也子欲得宋自翟得见子之后予子宋而不义子弗为是我予子宋也子务为义翟又将与子天下   经济类编卷九十五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九十六   明 冯琦冯瑗 撰   道术类三   老庄【四则】   汉刘安道应训 太清问于无穷曰子知道乎无穷曰吾弗知也又问于无为曰子知道乎无为曰吾知道子之知道亦有数乎无为曰吾知道有数曰其数奈何无为曰吾知道之可以弱可以强可以柔可以刚可以隂可以阳可以窈可以明可以包裹天地可以应待无方此吾所以知道之数也太清又问于无始曰乡者吾问道于无穷曰吾弗知之又问于无为无为曰吾知道曰子之知道亦有数乎无为曰吾知道有数曰其数奈何无为曰吾知道之可以弱可以强可以柔可以刚可以隂可以阳可以窈可以明可以包裹天地可以应待无方吾所以知道之数也若是则无为知与无穷之弗知孰是孰非无始曰弗知之深而知之浅弗知内而知之外弗知精而知之粗太清仰而叹曰然则不知乃知邪知乃不知邪孰知知之为弗知弗知之为知邪无始曰道不可闻闻而非也道不可见见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孰知形之不形者乎故老子曰天下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也故知者不言言者不知也白公问于孔子曰人可以微言孔子不应白公曰若以石投水中何如曰吴越之善没者能取之矣曰若以水投水何如孔子曰淄渑之水合易牙尝而知之白公曰然则人固不可与微言乎孔子曰何谓不可谁知言之谓者乎夫知言之谓者不以言言也争鱼者濡逐兽者趍非乐之也故至言去言至为无为夫浅知之所争者末矣白公不得也故死于浴室故老子曰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是以不吾知也白公之谓也惠子为惠王为国法已成而示诸先生先生皆善之奏之惠王惠王甚説之以示翟煎曰善惠王曰善可行乎翟煎曰不可惠王曰善而不可行何也翟煎对曰今夫举大木者前呼邪许后亦应之此举重劝力之歌也岂无郑卫激楚之音哉然而不用者不若此其宜也治国有礼不在文辩故老子曰法令滋彰盗贼多有此之谓也田骈以道术说齐王王应之曰寡人所有齐国也道术难以除患愿闻国之政田骈对曰臣之言无政而可以为政譬之若林木无材而可以为材愿王察其所谓而自取齐国之政焉已虽无除其患害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可陶冶而变化也齐国之政何足问哉此老耼之所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者也若王之所问者齐也田骈所称者材也材不及林林不及雨不及隂阳隂阳不及和和不及道白公胜得荆国不能以府库分人七日石乙人曰不义得之又不能布施患必至矣不能予人不若焚之毋令人害我白公弗听也九日叶公入乃发大府之货以予众出高库之兵以赋民因而攻之十有九日而擒白公夫国非其有也而欲有之可谓至贪也不能为人又无以自为可谓至愚矣譬白公之啬也何以异于枭之爱其子也故老子曰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鋭之不可长保也赵简子以襄子为后董阏于曰无防贱今以为后何也简子曰是为人也能为社稷忍羞异日知伯与襄子饮而批襄子之首大夫请杀之襄子曰先君之立我也曰能为社稷忍羞岂曰能刺人哉处十月知伯围襄子于晋阳襄子疏队而击之大败知伯破其首以为饮器故老子曰知其雄守其雌其为天下谿齧缺问道于被衣被衣曰正女形一女视天和将至摄女知正女度神将来舍德将来附若美而道将为女居惷乎若新生之犊而无求其故言未卒齧缺继以讐夷被衣行歌而去曰行若槁骸心如死灰直实知不以故自持墨墨恢恢无心可与谋彼何人哉故老子曰明白四达能无以知乎赵襄子攻翟而胜之尤人终人使者来谒之襄子方将食而有忧左右曰一朝而两城下此人之所喜也今君有忧色何也襄子曰江河之大也不过三日飘风暴日中不须臾今赵氏之德行无所积今一朝两城下亡其及我乎孔子闻之曰赵氏其昌乎夫忧所以为昌也而喜所以为亡也胜非其难者也贤主以此持胜故其福及后世齐楚吴越皆尝胜矣然而卒取亡焉不通乎持胜也唯有道之主能持胜孔子劲杓国门之关而不肯以力闻墨子为守攻公输般服而不肯以兵知善持胜者以强为弱故老子曰道冲而用之又弗盈也惠孟见宋康王蹀足謦欬疾言曰寡人所説者勇有功也不説为仁义者也客将何以敎寡人惠孟对曰臣有道于此人虽勇刺之不入虽巧有力击之不中大王独无意邪宋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欲闻也惠孟曰夫刺之而不入击之而不中此犹辱也臣有道于此使人虽有勇弗敢刺虽有力不敢击夫不敢刺不敢击非无其意也臣有道于此使人本无其意也夫无其意未有爱利之心也臣有道于此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欢然皆欲爱利之心此其贤于勇有力也四累之上也大王独无意邪宋王曰此寡人所欲得也惠孟对曰孔墨是已孔丘墨翟无地而为君无官而为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延颈举踵而愿安利之者今大王万乘之主也诚有其志则四境之内皆得其利矣贤于孔墨也逺矣宋王无以应惠孟出宋王谓左右曰辩矣客之以説胜寡人也故老子曰勇于不敢则活由此观之大勇反为不勇耳昔尧之佐九人舜之佐七人武王之佐五人尧舜武王于九七五者不能一事焉然而垂拱受成功者善乘人之资也故人与骥逐走则不胜骥托于车上则骥不能胜北方有兽其名曰蹷鼠前而兔后趋则顿走则颠常为蛩蛩駏驉取甘草以与之蹷有患害蛩蛩駏驉必负而走此以其能托其所不能故老子曰夫代大匠斵者希不伤其手薄疑説卫嗣君以王术嗣君应之曰予所有者千乘也愿以受敎薄疑对曰乌获举千钧又况一斤乎杜赫以安天下説周昭文君文君谓杜赫曰愿学所以安周赫对曰臣之所言不可则不能安周臣之所言可则周自安矣此所谓弗安而安者也故老子曰大制无割故致数舆无舆也鲁国之法鲁人为人妾于诸侯有能赎之者取金于府子赣赎鲁人于诸侯来而辞不受金孔子曰赐失之矣夫圣人之举事也可以移风易俗而受敎顺可施后世非独以适身之行也今国之富者寡而贫者众赎而受金则为不廉不受金则不复赎人自今以来鲁人不复赎人于诸侯矣孔子亦可谓知礼矣故老子曰见小曰明魏武侯问于李克曰吴之所以亡者何也李克对曰数战而数胜武侯曰数战数胜国之福其独以亡何故也对曰数战则民罢数胜则主防以防主使罢民而国不亡者天下鲜矣防则恣恣则极物罢则怨怨则极虑上下俱极吴之亡犹晚矣夫差之所以自刭于干遂也故老子曰功成名遂身天之道也甯越欲干齐桓公困穷无以自达于是为商旅将任车以商于齐暮宿于郭门之外桓公郊迎客夜开门辟任车爝火甚盛从者甚众甯越饭牛车下望见桓公而悲击牛角而疾商歌桓公闻之抚其仆之手曰异哉歌者非常人也命后车载之桓公及至从者以请桓公赣之衣冠而见説以为天下桓公大説将任之羣臣争之曰客卫人也卫之去齐不逺君不若使人问之问之而故贤者也用之未晚桓公曰不然问之患其有小恶也以人之小恶而忘人之大美此人主之所以失天下之士也凡听必有騐一听而弗复问合其所以也且人固难合也权而用其长者而已矣当是举也桓公得之矣故老子曰天大地大道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处其一焉以言其能包裹之也大王亶父居邠翟人攻之事之以皮帛珠玉而弗受曰翟人之所求者地无以财物为也大王亶父曰与人之兄居而杀其弟与人之父处而杀其子吾弗为皆勉处矣为吾臣与翟人奚以异且吾闻之也不以其所养害其养杖防而去民相连而从之遂成国于岐山之下大王亶父可谓能保生矣虽富贲不以养伤身虽贫贱不以利累形今受其先人之爵禄则必重失之所自来者久矣而轻失之岂不惑哉故老子曰贵以身为天下则可以托天下爱以身为天下乃可以寄天下矣中山公子牟谓詹子曰身处江海之上心在魏阙之下为之奈何詹子曰重生重生则轻利中山公子牟曰虽知之犹不能自胜詹子曰不能自胜则从之从之神无怨乎不能自胜而强弗从者此之谓重伤重伤之人无寿类矣故老子曰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是故用其光复归其明也楚庄王问詹何曰治国奈何对曰何明于治身而不明于治国楚王曰寡人得立宗庙社稷愿学所以守之詹何对曰臣未尝闻身治而国乱者也未尝闻身乱而国治者也故本任于身不敢对以末楚王曰善故老子曰修之身其德乃真也桓公读书于堂轮人斵轮于堂下释其椎凿而问桓公曰君之所读书何书也桓公曰圣人之书轮扁曰其人在焉桓公曰已死矣轮扁曰是直圣人之糟粕耳桓公勃然作色而怒曰寡人读书工人焉得而讥之哉有説则可无説则死轮扁曰然有説臣试以臣之斵轮语之大疾则苦而不入大徐则甘而不固不甘不苦应于手厌于心而可以至妙者臣不能以敎臣之子而臣之子亦不能得之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老而为轮今圣人之所言者亦以怀其实躬而死独其糟粕在耳故老子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昔者司城子罕相宋谓宋君曰夫国家之安危百姓之治乱在君行赏罚夫爵赏赐予民之所好也君自行之杀戮刑罚民之所怨也臣请当之宋君曰善寡人当其美子受其怨寡人自知不为诸侯笑矣国人皆知杀戮之专制在子罕也大臣亲之百姓畏之居不至期年子罕遂却宋君而专其政故老子曰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王寿负书而行见徐冯于周徐冯曰事者应变而动变生于时故知时者无常行书者言之所出也言出于知者知者藏书于是王寿乃焚书而舞之故老子曰多言数穷不如守中令尹子佩请饮庄王庄王许诺子佩疏揖北面立于殿下曰昔者君王许之今不果往意者臣有罪乎庄王曰吾闻子具于强台强台者南望料山以临方皇左江而右淮其乐忘死若吾薄德之人不可以当此乐也恐留而不能反故老子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晋公子重耳出亡过曹无礼焉厘负羇之妻谓厘负羇曰君无礼于晋公子吾观其从者皆贤人也若以相夫子反晋国必伐曹子何不先加德焉厘负羇遗之壶馂而加璧焉重耳受其馂而反其璧及其反国起师伐曹尅之令三军无入厘负羇之里故老子曰曲则全枉则直越王勾践与吴战而不胜国破身亡困于防稽忿心张胆气如涌泉选练甲卒赴火若灭然而请身为臣妻为妾亲执戈为吴兵先马走果擒之于干遂故老子曰柔之胜刚也弱之胜强也天下莫不知而莫之能行越王亲之故霸中国赵简子死未葬中牟入齐已葬五日襄子起兵攻围之未合而城自坏者十丈襄子击金而之军吏諌曰君诛中牟之罪而城自坏是天助我何故去之襄子曰吾闻之叔向曰君子不乘人于利不迫人于险使之治城城治而后攻之中牟闻其义乃请降故老子曰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秦缪公请伯乐曰子之年长矣子姓有可使求马者乎对曰良马者可以形容筋骨相也相天下之马者若灭若失若亡其一若此马者絶尘弭辙臣之子皆下材也可告以良马而不可告以天下之马臣有所与供儋纒采薪者九方堙此其于马非臣之下也请见之穆公见之使之求马三月而反报曰已得马矣在于沙丘穆公曰何马也对曰牡而黄使人往取之牝而骊穆公不説召伯乐而问之曰败矣子之所使求者毛物牝牡弗能知又何马之能知伯乐喟然大息曰一至此乎是乃其所以千万臣而无数者也若堙之所观者天机也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内而忘其外见其所见而不见其所不见视其所视而遗其所不视若彼之所相者乃有贵乎马者马至而果千里之马故老子曰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吴起为楚令尹适魏问屈宜若曰王不知起之不肖而以为令尹先生试观起之为人也屈子曰将奈何吴起曰将衰楚国之爵而平其制禄损其有余而绥其不足砥砺甲兵时争利于天下屈子曰宜若闻之昔善治国家者不变其故不易其常今子将衰楚国之爵而平其制禄损其有余而绥其不足是变其故易其常也行之者不利宜若闻之曰怒者逆德也兵者凶器也争者人之所本也今子隂谋逆德好用凶器始人之所本逆之至也且子用鲁兵不宜得志于齐而得志焉子用魏兵不宜得志于秦而得志焉宜若闻之非祸人不能成祸吾固惑吾王之数逆天道戾人理至今无祸差须夫子也吴起惕然曰尚可更乎屈子曰成形之徒不可更也子不若敦爱而笃行之老子曰挫其鋭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晋伐楚三舍不止大夫请击之庄王曰先君之时晋不伐楚及孤之身而晋伐楚是孤之过也若何其辱羣大夫曰先臣之时晋不伐楚今臣之身而晋伐楚此臣之罪也请三击之王俛而泣涕沾襟起而拜羣大夫晋人闻之曰君臣争以过为在已且轻下其臣不可伐也夜还师而归老子曰能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宋景公之时荧惑在心公惧召子韦而问焉曰荧惑在心何也子韦曰荧惑天罚也心宋分野祸且当君虽然可移于宰相公曰宰相可使治国家也而移死焉不祥子韦曰可移于民公曰民死寡人谁为君乎宁独死耳子韦曰可移于岁公曰岁民之命岁饥民必死矣为人君而欲杀其民以自活也其谁以我为君者乎是寡人之命固已尽矣子韦无复言矣子韦还走北面再拜曰敢贺君天之处高而听卑君有君人之言三天必有三赏君今夕星必徙三舍君延年二十一岁公曰子奚以知之对曰君有君人之言三故有三赏星必三徙舍舍行七里三七二十一故君移年二十一岁臣请伏于陛下以伺之星不徙臣请死之公曰可是夕也星果三徙舍故老子曰能受国之不祥是谓天下王昔者公孙龙在赵之时谓弟子曰人而无能者龙不能与游有客衣褐带索而见曰臣能呼公孙龙顾谓弟子曰门下故有能呼者乎对曰无有公孙龙曰与之弟子之籍后数日往説燕王至于河上而航在一汜使善呼者呼之一呼而航来故曰圣人之处世不逆有伎能之士故老子曰人无弃人物无弃物是谓袭明子发攻蔡逾之宣王郊迎列田百顷而封之执圭子发辞不受曰治国立政诸侯入賔此君之德也发号施令师未合而敌遁此将军之威也兵陈战而胜敌者此庶民之力也夫乘民之功劳而取其爵禄者非仁义之道也故辞而弗受故老子曰功成而不居夫惟不居是以不去晋文公伐原与大夫期三日三日而原不降文公令去之军吏曰原不过一二日将降矣君曰吾不知原三日而不可得下也以与大夫期尽而不罢失信得原吾弗为也原人闻之曰有君若此可弗降也遂降温人闻亦请降故老子曰窈兮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故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公仪休相鲁而嗜鱼一国献鱼公仪子弗受其弟子谏曰夫子嗜鱼弗受何也答曰夫唯嗜鱼故弗受夫受鱼而免于相虽嗜鱼不能自给鱼毋受鱼而不免于相则能长自给鱼此明于为人为己者也故老子曰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又曰知足不辱狐丘丈人谓孙叔敖曰人有三怨子知之乎孙叔敖曰何谓也对曰爵高者士妬之官大者主恶之禄厚者怨处之孙叔敖曰吾爵益高吾志益下吾官益大吾心益小吾禄益厚吾施益博以是免三怨可乎故老子曰贵必以贱为本高必以下为基大司马捶钩者年八十矣而不失钩芒大司马曰子巧邪有道邪曰臣有守也臣年二十好捶钩于物无视也非钩无察也是以用之者必假于弗用也而以长得其用而况持无不用者乎物孰不济焉故老子曰从事于道者同于道文王砥德修政三年而天下二分归之纣闻而患之曰余夙兴夜寐与之竞行则苦心劳形纵而置之恐伐余一人崇侯虎曰周伯昌行仁义而善谋太子发勇敢而不疑中子旦恭俭而知时若与之从则不堪其殃纵而赦之身必危亡冠虽弊必加于头及未成请图之屈商乃拘文王于羑里于是散宜生乃以千金求天下之珍怪得驺虞鸡斯之乘玉百双大贝百朋豹黄罴青犴白虎文皮千合以献于纣因费仲而通纣见而説之乃免其身杀牛而赐之文王归乃为玉门筑灵台相女童击钟鼓以待纣之失也纣闻之曰周伯昌改道易行吾无忧矣乃为炮烙剖比干剔孕妇杀谏者文王乃遂其谋故老子曰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成王问政于尹佚曰吾何德之行而民亲其上对曰使之时而敬顺之王曰其度安在曰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王曰惧哉王人乎尹佚曰天地之间四海之内善之则吾畜也不善则吾雠也昔夏商之臣反雠桀纣而臣汤武宿沙之民皆自攻其君而归神农此世之所明知也如何其无惧也故老子曰人之所畏不可不畏也跖之徒问跖曰盗亦有道乎跖曰奚适其无道也夫意而中藏者圣也入先者勇也出后者义也分均者仁也知可否者智也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无之由此观之盗贼之心必托圣人之道而后可行故老子曰絶圣弃智民利百倍楚将子发好求技道之士楚有善为偷者往见曰闻君求技道之士臣偷也愿以技赍一卒子发闻之衣不给带冠不暇正出见而礼之左右谏曰偷者天下之盗也何为之礼君曰此非左右之所得与后无几何齐兴兵伐楚子发将师以当之兵三却楚贤良大夫皆尽其计而悉其诚齐师愈强于是市偷进请曰臣有薄技愿为君行之子发曰诺不问其辞而遣之偷则夜解齐将军之帱帐而献之子发因使人归之曰卒有出薪者得将军之帷使归之于执事明又复往取其枕子发又使人归之明日又复往取其簮子发又使归之齐师闻之大骇将军与军吏谋曰今日不去楚君恐取吾头乃还师而去故曰无细而能薄在人君用之耳故老子曰不善人善人之资也顔回谓仲尼曰回益矣仲尼曰何谓也曰回忘礼乐矣仲尼曰可矣犹未也异日复见曰回益矣仲尼曰何谓也曰回忘仁义矣仲尼曰可矣犹未也异日复见曰回坐忘矣仲尼遽然曰何谓坐忘顔回曰隳支体黜聪明离形去知洞于化通是谓坐忘仲尼曰洞则无善也化则无常矣而夫子荐贤丘请从之后故老子曰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秦穆公兴师将以袭郑蹇叔曰不可臣闻袭国者以车不过百里以人不过三十里为其谋未及发泄也甲兵未及钝弊也粮食未及乏絶也人民未及罢病也皆以其气之高与其力之盛至是以犯敌能威今行数千里又数絶诸侯之地以袭国臣不知其可也君重图之穆公不听蹇叔送师衰绖而哭之师遂行过周而东郑贾人高矫郑伯之命以十二牛劳秦师而賔之三帅乃惧而谋曰吾行数千里以袭人未至而人已知之其备必先成不可袭也还师而去当此之时晋文公适薨未葬先轸言于襄公曰昔吾先君与穆公交天下莫不闻诸侯莫不知今吾君薨未葬而不吊吾丧而不假道是死吾君而弱吾孤也请击之襄公许诺先轸举兵而与秦师遇于殽大破之擒其三帅以归穆公闻之素服庙临以説于众故老子曰知而不知尚矣不知而知病也齐王后死王欲置后而未定使羣臣议薛公欲中王之意因献十珥而美其一旦日因问美珥之所在因劝立以为王后齐王大説遂尊重薛公故人主之意欲见于外则为人臣之所制故老子曰塞其兊闭其门终身不勤卢敖游乎北海经乎太隂入乎阙至于蒙谷之上见一士焉深目而鬓泪注而鸢肩丰上而杀下轩轩然方迎风而舞顾见卢敖慢然下其臂遯迯乎碑卢敖就而视之方倦殻而食蛤梨卢敖与之语曰唯敖为背羣离党穷观于六合之外者非敖而已乎敖幼而好游至长不渝周行四极唯北隂之未闚今卒睹夫子于是子殆可与敖为友乎若士者齤然而笑曰嘻子中州之民宁肯而逺至此此犹光乎日月而载列星隂阳之所行四海之所生其比夫不名之地犹窔奥也若我南游乎冈防之野北息乎沈墨之乡西穷窅防之党东开鸿蒙之先此其下无地而上无天听焉无闻视焉无瞩此其外犹有汰沃之汜其余一举而千万里吾犹未能之在今子游始于此乃语穷观岂不亦逺哉然子处矣吾与汗漫期干九垓之外吾不可以久驻若士举臂而竦身遂入云中卢敖仰而视之弗见乃止驾柸治悖若有丧也曰吾比夫子犹黄鹄与壤虫也终日行不离咫尺而自以为逺岂不悲哉故庄子曰小人不及大人小知不及大知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言明之有所不见也季子治亶父三年而巫马期絻衣短褐易容貌往观化焉见得鱼释之巫马期问曰凡子所为渔者欲得也今得而释之何也渔者对曰季子不欲人取小鱼也所得者小鱼是以释之巫马期归以报孔子曰季子之德至矣使人闇行若有严刑在其侧者季子何以至于此孔子曰丘尝问之以治言曰诫于此者刑于彼季子必行此术也故老子曰去彼取此罔两问于景曰昭昭者神明也景曰非也罔两曰子何以知之景曰扶桑受谢日照宇宙昭昭之光辉烛四海阖戸塞牖则无由入矣若神明四通竝流无所不及上际于天下蟠于地化育万物而不可为象俛仰之间而抚四海之外昭昭何足以明之故老子曰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光耀问于无有曰子果有乎其果无有乎无有弗应也光耀不得问而就视其状貌防然忽然视之不见其形听之不闻其声抟之不可得望之不可极也光耀曰贵矣哉孰能至于此乎予能有无矣未能无无也及其为无无又何从至于此哉故老子曰无有入于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也白公胜虑乱罢朝而立倒杖防錣上贯颐血流至地而弗知也郑人闻之曰颐之忘将何不忘哉此言精神之越于外智虑之荡于内则不能漏理其形也是故神之所用者逺则所遗者近也故老子曰不出户以知天下不窥牖以见天道其出弥逺其知弥少此之谓也秦皇帝得天下恐不能守发边戍筑长城修关梁设障塞具传车置边吏然刘氏夺之若转闭锤昔武王伐纣破之牧野乃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闾式箕子之门朝成汤之庙发钜桥之粟散鹿台之钱破鼓折枹弛弓絶弦去舍露宿以示平易解劒带笏以示无仇于此天下歌谣而乐之诸侯执币相朝三十四世不夺故老子曰善闭者无关键而不可开也善结者无绳约而不可解也尹需学御三年而无得焉私自苦痛常寝想之中夜梦受秋驾于师明日往朝师望之谓之曰吾非爱道于子也恐子不可予也今日敎子以秋驾尹需反走北面再拜曰臣有天幸今夕固梦受之故老子曰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也昔孙叔敖三得令尹无喜志三去令尹无忧色延陵季子吴人愿一以为王而不肯许由让天下而弗受晏子与崔杼盟临死地不变其仪此皆有所逺通也精神通于死生则物孰能惑之荆有佽非得宝劒于干队还反度江至于中流阳侯之波两蛟夹绕其船佽非谓枻舩者曰尝有如此而得活者乎对曰未尝见也于是佽非瞑目防然攘臂抜劒曰武士可以仁义之礼説也不可刧而夺也此江中之腐肉朽骨弃劒而已余有奚爱焉赴江刺蛟遂断其头舩中人尽活风波毕除荆爵为执圭孔子闻之曰夫善载腐肉朽骨弃劒者佽非之谓乎故老子曰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焉齐人淳于髠以从説魏王魏王辩之约车十乘将使荆辞而行人以为从未足也复以衡説其辞若然魏王乃止其行而疏其身失从心志而有不能成衡之事是其所以固也夫言有宗事有本失其宗本技能虽多不若其寡也故周鼎着倕而使龁其指先王以见大巧之不可也故慎子曰匠人知为门能以门所以不知门也故必杜然后能门墨者有田鸠者欲见秦惠王约车申辕留于秦周年不得见客有言之楚王者往见楚王楚王甚悦之予以节使于秦至因见予之将军之节惠王而説之出舍喟然而叹告从者曰吾留秦三年不得见不识道之可以从楚也物故有近之而逺逺之而近者故大人之行不掩以绳至所极而已矣此所谓筦子枭飞而维绳者沣水之深千仞而不受尘垢投金铁鍼焉则形见于外非不深且清也鱼鼈龙蛇莫之肯归也是故石上不生五谷秃山不游麋鹿无所隂蔽隠也昔赵文子问于叔向曰晋六将军其孰先亡乎对曰中行知氏文子曰何乎对曰其为政也以苛为察以切为明以刻下为忠以计多为功譬之犹廓革者也廓之大则大矣裂之道也故老子曰其政闷闷其民醇醇其政察察其民缺缺景公谓太卜曰子之道何能对曰能动地晏子往见公公曰寡人问太卜曰子之道何能对曰能动地地可动乎晏子黙然不对出见太卜曰昔吾见句星在房心之间地其动乎太卜曰然晏子出太卜走往见公曰臣非能动地地固将动也田子阳闻之曰晏子黙然不对者不欲太卜之死往见太卜者恐公之欺也晏子可谓忠于上而惠于下矣故老子曰方而不割廉而不刿魏文侯觞诸大夫于曲阳饮酒酣文侯喟然叹曰吾独无豫让以为臣子蹇重举白而进之曰请浮君君曰何也对曰臣闻之有命之父母不知孝子有道之君不知忠臣夫豫让之君亦何如哉文侯受觞而饮釂不献曰无管仲鲍叔以为臣故有豫让之功故老子曰国家昏乱有忠臣孔子观桓公之庙有器焉谓之宥巵孔子曰善哉予得见此器顾曰弟子取水水至灌之其中则正其盈则覆孔子造然革容曰善哉持盈者乎子贡在侧曰请问持盈曰益而损之曰何谓益而损之曰夫物盛而衰乐极则悲日中而移月盈而亏是故聪明睿智守之以愚多闻博辩守之以陋武力毅勇守之以畏富贵广大守之以俭德施天下守之以让此五者先王所以守天下而弗失也反此五者未尝不危也故老子曰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弊而不新戕武王问太公曰寡人伐纣天下是臣杀其主而下伐其上也吾恐后世之用兵不休鬭争不已为之奈何太公曰甚善王之问也夫未得兽者唯恐其创之小也已得之唯恐伤肉之多也王若欲久持之则塞民于兑道全为无用之事烦扰之敎彼皆乐其业供其情昭昭而道防防于是乃去其瞀而载之木解其劒而带之笏为三年之丧令类不蕃高辞卑让使民不争酒肉以通之竽瑟以娱之鬼神以畏之繁文滋礼以弇其质厚葬久丧以亶其家含珠鳞施纶组以贫其财深凿高垄以尽其力家贫族少虑患者寡以此移风可以持天下弗失故老子曰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也   晋郭象庄子序 夫庄子者可谓知本矣故未始藏其狂言言虽无防而独应者也夫应而非防则虽当无用言非物事则虽高不行与夫寂然不动不得已而后起者固有间矣斯可谓之无心者也夫心无为则随感而应应随其时言唯谨尔故与化为体流万代而宜物岂曾设对独遘而游谈乎方外哉此其所以不经而为百家之冠也然庄生虽未体之言则至矣通天地之统序万物之性达死生之变而明内圣外王之道上知造物无物下知有物之自造也其言宏绰其防妙至至之道融微防雅泰然遣放放而不敖故曰不知义之所适猖狂妄行而蹈其大方含哺而熙乎澹泊鼓腹而游乎混芒至人极乎无亲孝慈终于兼忘礼乐复乎已能忠信发乎天光用其光则其朴自成是以神器独化于防之境而源流深长也故其长波之所荡高风之所扇畅乎物宜适乎民愿其鄙解其悬洒落之功未加而矜夸所以散故观其书超然自以为已当经昆仑涉太虚而游惚恍之庭矣虽复贪婪之人躁进之士暂而揽其余芳味其溢流仿佛其音影犹足旷然有忘形自得之怀况探其逺情而玩永年者乎遂绵邈清遐去离尘埃而返防极者也   阮籍庄论 伊单阏之辰执徐之岁万物权舆之时季秋遥夜之月先生徘徊翺翔迎风而游往遵乎赤水之上来登乎隠坌之丘临乎曲辕之道顾乎泱莽之州恍然而止惚然而休不识曩之所以行今之所以留怅然而无乐愀然而归白素焉平昼闲居隠几而弹琴于是缙绅好事之徒相与闻之共议撰辞合句啓所常疑乃闚鉴整饬嚼齿先引推年蹑踵相随俱进奕奕然步防防然视投迹蹈阶趋而翔至羞肩而坐恭袖而检犹豫相林莫肯先占有一人是其中雄杰也乃怒目击势而大言曰吾生乎唐虞之后长乎文武之裔游乎成康之隆盛乎今者之世诵乎六经之敎习乎五儒之迹被沙衣冠飞翮垂曲裙扬双鶂有日矣而未闻乎至道之要有以异之于斯乎且大人称之细人承之愿闻至敎以发其疑先生曰何哉子之所疑者客曰天道贵生地道贵贞圣人修之以建其名吉凶有分是非有经务利高势恶死重生故天下安而大功成也今庄周乃齐祸福而一死生以天地为一物以万类为一指无乃激惑以失真而自以为诚是也于是先王乃抚琴容与慨然而叹俛而微笑仰而流盼嘘噏精神言其所见曰昔人有欲观于阆峰之上者资端冕服骅骝以至乎昆仑之下没而不反端冕者常服之饰骅骝者凡乘之耳非所以矫腾增城之上游圃之中也且烛龙之光不照一堂之上钟山之口不谈曲室之内今吾将堕崔巍之高杜衍慢之流言子之所由几其寤而获及乎天地生于自然万物生于天地自然者无外故天地名焉天地者有内故万物生焉当其无外谁谓异乎当其有内谁谓殊乎地流其燥天抗其湿月东出日西入随以相从解而后合升谓之阳降谓之隂在地谓之理在天谓之文蒸谓之雨散谓之风炎谓之火凝谓之冰形谓之石象谓之星朔谓之朝晦谓之防通谓之川囘谓之渊平谓之土积谓之山男女同位山泽通气雷风不相射水火不相薄天地合其德日月顺其光自然一体则万物经其常入谓之幽出谓之章一气盛衰变化而不伤是以重隂雷电非异出也天地日月非殊物也故曰自其异者视之则肝胆楚越也自其同者视之则万物一体也人生天地之中体自然之形身者隂阳之精气也性者五行之正性也情者游魂之变欲也神者天地之所以驭者也以生言之则物无不寿推之以死则物无不夭自小视之则万物莫不小由大观之则万物莫不大殇子为寿彭祖为夭秋毫为大泰山为小故以死生为一贯是非为一条也别而言之则须眉异名合而説之则体之一毛也彼六经之言分处之敎也庄周之云致意之辞也大而临之则至极无外小而理之则物有其制夫守什五之数审左右之名一曲之説也循自然佳天地者寥廓之谈也凡耳目之名分之施处官不易司举奉其身非以絶手足裂肢体也然后世之好异者不顾其本各言我而已矣何待于彼残生害性还为讐敌断割肢体不以为痛目视色而不顾耳之所闻耳所听而不待心之所思心奔欲而不适性之所安故疾萌则生不尽祸乱作则万物残矣至人者恬于生而静于死生恬则情不惑死静则神不离故能与隂阳化而不易从天地变而不移生究其寿死循其宜心气平治不消不亏是以广成子处崆峒之山以入无穷之门轩辕登昆仑之阜而遗珠之根此则濳身者易以为活而离本者难与永存也冯夷不遇海若则不以已为小云将不失于其鸿蒙则无以知其少由斯言之自是者不章自建者不立守其有者有据持其无者无执月则满日朝则袭咸池不留阳谷之上而悬车之后将入也故求得者丧争明者失无欲者自足空虚者受实夫山静而谷深者自然之道也得之道而正者君子之实也是以作智造巧者害于物明着是非者危其身修饬以显洁者惑于生畏死而荣生者失其真故自然之理不得作天地不泰而日月争随朝夕失期而昼夜无分竞逐趋利舛倚横驰父子不合君臣乖离故复言以求信者梁下之诚也克已以为人郭外之仁也窃其雉经者亡家之子也刳腹割肌者乱国之臣也曜菁华被沆瀣者昏世之士也履霜露尘埃者贪冒之民也洁已以尤世修身以明洿者诽谤之属也繁称是非背质追文者迷罔之伦也诚非媚悦以容求孚故被珠玉以赴水火者桀纣之终也含菽采薇交饿而死顔夷之穷也是以名利之涂开则忠信之诚薄是非之辞着则醇厚之情烁也故至道之极混一不分同为一体得失无闻伏羲氏结绳神农敎耕逆之者死顺之者生又安知贪洿之为罚而贞白之为名乎使至德之要无外而已大均淳固不贰其纪清静寂寞空豁以俟善恶莫之分是非无所争故万物反其所而得其情也儒墨之后坚白并起吉凶连物得失在心结徒聚党辩説相侵昔大齐之雄三晋之士尝相与瞠目张胆分别此矣咸以为百年之生难致而日月之蹉无常皆盛仆马修衣裳美珠玉饰帷墙出媚君上入欺父兄矫厉才智竟遂纵横家以慧子残国以才臣亡故不终其天年而大自割系其于世俗也是以山中之木本大而莫伤复万数窍相和忽焉自已夫鴈之不存无其质而浊其文死生无变而之见宝知吉凶也故至人清其质而浊其文死生无变而未始有云夫别言者坏道之谈也折辩者毁德之端也气分者一身之疾也二心者万物之患也故夫装束冯轼者行以离支虑在成败者坐而求敌逾阻攻险者赵氏之人也举山填海者燕楚之人也庄周见其若此故述道德之妙叙无为之本寓言以广之假物以延之以娱无为之心而逍遥于一世岂将以希咸阳之门而与稷下争辩也哉夫善接人者导焉而已无所逆之故公孟季子衣绣而见墨子弗攻中山子牟心在魏阙而詹子不距因其所以来用其所以至循而泰之使自居之发而开之使自舒之且庄周之书何足道哉犹未闻夫大始之论古之微言乎直能不害于物而形以生物无所毁而神以清形神在我而道德成忠信不离而上下平兹客今谈而同古齐説而意殊是心能守其本而口发不相须也于是二三子者风摇波荡相视防脉乱次而跌失迹随而望之耳后颇亦以是知其无实丧气而慙愧于衰僻也   唐李谿广废庄论 王坦之作废庄论一篇非庄周之书欲废之其防意固佳矣而文理未甚工也且只言其坏名敎頽风俗而未能屈其辞折其辩是真诟之而已庄周复生肯伏之乎其终篇又同其均彼我之説斯鲁遽也然则庄生之书古今皆知其诡于圣人而未有能破之者何哉则圣人果非而庄生果是矣旣庄生云非圣人云是何为不能胜非哉余甚憎之或有曲为之説使两合于六经者或有称名实学与奥不同欲两存者皆妄也故荀卿曰天下无二道圣人无两心则异术必宜废矣余旣悟荀卿言嘉王生之用心而怜其未尽故为之广云世多以庄子为奥吾独以为粗见理而未尽耳汪洋七万余言然撮其大指举类而证其得失可见矣且观其体虚无而不知虚无之妙也研几于天命而未及天命之源也乐言因任而未知因任之本也穷极性情而未尽性情之变也何以知之夫虚无用之心也必冯于有者也有之得行也必存于虚也是以有无相资而后功立独贵无贱有固已疎矣且所谓无者特未明也惠子以其言之无用而应之曰知无用始可与言用矣今夫地非不广且大也人之所用容足耳侧足而垫之至黄泉人尚有用乎此言假四旁之无用也以自逾其虚辞则敏矣然无用之説有三不可混而同一有虚无之无用者有有余之无用者有不可用之无用者虚无之无用者则老子埏埴凿戸之説其用在所无也有余之无用者则侧足之喻其用必假于余也不可用之无用者苗之莠粟之秕也今庄之坏法乱伦是秕莠之无用矣而自同于有余之无用不亦谬乎此所谓体虚无而未知虚无之妙也称屠牛而养刀牧羊而鞭其后指穷于为薪皆在生得纳养之和寿矣故讥灭裂卤莽者责袵席之上设食之间而不知灭者然而卫灵公石椁之铭修短必有天数矣岂在鞭与不鞭【阙十八字】   哉其理自乖   舛此所谓硏防于天命乃未及天命之源也夫   因任者因群才可任而任之耳而庄生欲任天   下而不理日闻在宥天下不闻理天下也天地   固有常矣日月固有眀矣星辰固有列矣树木   固有立矣禽兽固有羣矣以为上古至徳同乎   无知其徳不离同乎无欲是谓素朴而人性得   矣自悬仁义礼乐而人好和争归于利也斯甚   不然夫天地日月树木禽兽不假理者也人则   假理者也人生必有欲有欲之心发于自然欲   不能无求求不能无争争则不能无乱故圣人   立仁以和之陈义以禁之而反以为害之者则   若今者盗贼之相刼杀禽兽之相啖食孰行仁   义礼乐于盗贼禽兽之间哉含气之类莫灵于   人物有知也有欲也而人反无之何如且果无   知也果无欲也则凡是非好恶分别贤不肖冝   皆起于人也而称厉之人夜半生子遽然取火   而视之汲汲然恐其似已者言人皆欲好善而   恶恶故可放之而自理也夫厉之有是心也岂   非圣人之分别驱动使之然也安可放之耶如   曰天机非由于圣人则固自有知有欲矣仁义   礼乐何罪哉此所谓乐言因任而未知因任之   本也自生人以来莫不有争上好胜之心未为   之法则争归于义先王知其然也故髙为之法   训而峻为之行而人竟学之亦争胜已而争胜   之循道也犹火之燎上也因为之灶以炀之水   之趋下也因凿之沟以注之是亦燎注之得冝   也燎与注者得冝则无焚溺之忧矣争与上者   循理则无暴乱之祸矣由知其本而顺理之也   然则无灶焉火固自燎矣无沟焉水固自流矣   将坏灶以絶燎毁沟以息注势必不可也徒使   燎与流者失冝耳无贤圣焉人固有所希暮矣不尚贤殚圣法削曾史之行以絶人之好慕果不可絶徒使所慕所好在于非理耳由不知其本而逆施之庄生徒知好髙慕上之离其本而不知好慕之心发于天机欲絶圣贤使天下各止其知安其分而无所慕何异于毁沟坏灶以止水火者乎其术一何迂此所谓穷极性情而未尽性情之变也用是以观彼于虚无焉天命焉因任焉性情焉譊譊然道之而无一洞明者不知奥者固如是乎故曰粗见理而未尽者也虽根源老氏而诡圣败法尤深王生欲废之冝哉或曰庄子皆寄言尔以名实案之不亦踈乎夫寄言者若大鹏尺鴳肩吾连叔云将鸿渔父盗跖求其理者不可责以事也诫惠子以嗜防曺啇以防痔违其趋者可谓之忿也如是吾岂不链哉若理之所塞趋之所塞则托以寄言而免也至于称至人得醲气之守濳行万物而不空得道者挈天地骑列星外死生而色若孺子者公为虚诞无足诘焉   方术【十八则】   驺衍睹有国者益淫侈不能尚德若大雅整之于身施及黎庶矣乃深观隂阳消息而作怪迂之变终始大圣之篇十余万言其语闳大不经必先验小物推而大之至于无垠先叙今以上至黄帝学者所共术大并世盛衰因载其禨祥度制推而逺之至天地未生窈防不可考而原也先列中国名山大川通谷禽兽水土所殖物类所珍因而推之及海外人之所不能睹称引天地剖判以来五德转移治各有宜而符应若兹以为儒者所谓中国者于天下乃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中国名曰赤县神州赤县神州内自有九州禹之序九州是也不得为州数中国外如赤县神州者九乃所谓九州也于是有禆海环之人民禽兽莫能相通者如一区中者乃为一州如此者九乃有大瀛海环其外天地之际焉其术皆此类也然要其归必止乎仁义节俭君臣上下六亲之施始也滥耳王公大人初见其术瞿然顾化其后不能行之是以驺子重于齐适梁梁惠王郊迎执賔主之礼适赵平原君侧行襒席如燕昭王拥彗先驱请列弟子之座而受业筑碣石宫身亲往师之作主运其游诸侯见尊礼如此岂与仲尼菜色陈蔡孟轲困于齐梁同乎哉故武王以仁义伐纣而王伯夷饿不食周粟卫灵公问陈而孔子不答梁惠王谋欲攻赵孟轲称太王去邠此岂有意阿世俗茍合而已哉持方枘欲内圜凿其能入乎或曰伊尹负鼎而勉汤以王百里奚饭牛车下而缪公用霸作先合然后引之大道驺衍其言虽不轨傥亦有牛鼎之意乎   客有敎燕王为不死之道者王使人学之所使学者未及学而客死王大怒诛之王不知客之欺已而诛学者之晚也夫信不然之物而诛无罪之臣不察之患也且人所急无如其身不能自使其无死安能使王长生哉   詹何坐弟子侍有牛鸣于门外弟子曰是黒牛也而白题詹公曰然是黒牛也而白在其角使人视之果黒牛而以布裹其角以詹子之术婴众人之心华焉殆矣故曰道之华也尝试释詹子之察而使五尺之愚童子视之亦知其黒牛而以布裹其角也故以詹子之察苦心伤神而后与五尺之愚童子同功是以曰愚之首也故曰前识者道之华也而愚之首也汉光武遣将军朱祐等讨张丰于涿郡禽之初丰好方术有道士言丰当为天子以五防囊裹石系丰肘云石中有玉玺丰信之遂反旣执当斩犹曰肘石有玉玺傍人为椎破之丰乃知被诈仰天叹曰当死无恨   晋书郭璞葛洪传论 景纯笃志绨缃洽闻彊记在异书而毕综瞻往滞而咸释情源秀逸思业高竒袭文雅于西朝振辞锋于南夏为中兴才学之宗矣夫语怪征神伎成则贱前修贻训鄙乎兹道景纯之探筞定数考往知来迈京管于前图轶梓灶于遐篆而官微于世礼薄于时区区然寄客傲以申怀斯亦伎成之累也若乃大块流形天赋命吉凶修短定乎自然虽稽象或通而厌胜难恃禀之有在必也无差自可居常待终頽心委运何至衔刀被发遑遑于幽秽之间哉晚抗忠言无救王敦之逆初慙智免竟毙山宗之谋仲尼所谓攻乎异端斯害也已悲夫稚川束髪从师老而忘倦纳竒册府总百代之遗篇纪化仙都穷九丹之秘术谢浮荣而捐杂艺贱尺宝而贵分隂游德栖真超然事外全生之道其最优乎   陇西处士王嘉隠居倒虎山有异术能知未然秦人神之秦王坚后秦王苌及慕容冲皆遣使迎之嘉入长安众闻之以为坚有福故圣人助之三辅堡壁及四山氐羌归坚者四万余人坚置嘉及沙门道安于外殿动静咨之   北魏主筑白台高二百余尺乐平王丕梦登其上四顾不见人命术士董道秀筮之道秀曰大吉丕黙有喜色及丕卒道秀亦坐弃市高允闻之曰夫筮者皆当依附爻象劝以忠孝王之问道秀也道秀宜曰穷高为亢易曰亢龙有悔又曰高而无民皆不祥也王不可以不戒如此则王安于上身全于下矣道秀反之宜其死也梁昭明太子葬其母丁贵嫔遣人求墓地之吉者或赂宦者俞三副求卖地三副密啓上言太子所得地不如今地于上为吉武帝年老多忌即命市之葬毕有道士云此地不利长子若厌之或可申延乃为蜡鹅及诸物埋于墓侧长子位宫监鲍邈之魏雅初皆有宠于太子邈之晚见疎于雅乃密啓上云雅为太子厌祷武帝遣检掘果得鹅物大惊将穷其事徐勉固谏而止但诛道士由是太子终身慙愤不能自明 司马光曰昭明太子之仁孝武帝之慈爱一染嫌疑之迹身以忧死罪及后昆求吉得凶不可湔涤是以诡诞之士竒邪之术君子逺之   北齐主之诛杨燕也许以长广王湛为太弟旣而立太子百年湛心不平帝在晋阳湛居守于邺内不自安问计于高元海元海曰有三防恐不堪用耳请殿下如梁孝王故事从数骑入晋阳先见太后求哀后见主上请去兵权以死为限不干朝政必保太山之安此上防也不然当具表云威权太盛恐取谤众口请青齐二州刺史沈靖自居必不招物议此中防也更问下防曰发言即恐族诛固逼之元海曰济南世嫡主上假太后令而夺之今集文武尊立济南号令天下以顺讨逆此万世一时也湛大悦然性怯狐疑未能用使术士郑道谦等卜之皆曰不利举事静则吉有林虑令潘于密防占候濳谓湛曰宫车当晏驾殿下为天下主湛拘之于内以候之又令巫觋卜之多云不须举兵自有大庆湛乃奉诏令数百骑送济南王至晋阳帝使人酖之济南王不从乃扼杀之   唐太宗以近世隂阳杂书讹伪尤多命太常博士吕才与诸术士刋定可行者凡四十七卷书成上之才自为之叙质以经史其序宅经以为近世巫觋妄分五姓如张王为商武庾为羽似取谐韵至于以栁为宫以赵为角又复不类或同出一姓分属宫商或复姓数字莫辨征羽此则事不稽古义理乖僻者也叙禄命以为禄命之书多言或中人乃信之然长平坑卒未闻共犯三刑南阳贵士何必俱当六合今亦有同年同禄而贵贱悬殊共命共胎而夭寿更异按鲁庄公法应贫贱又尫弱短陋惟得长寿秦始皇法无官爵纵得禄少奴婢为人无始有终汉武帝后魏孝文帝皆法无官爵宋武帝禄与命并当空亡唯宜长子虽有次子法当早夭此皆禄命不騐之着明者也其叙葬以为孝经云卜其宅兆而安厝之葢以窀穸旣终永安体魄而朝市迁变泉石交侵不可前知故谋之筮近代或遗年月或相墓田以为一事失所祸及死生按礼天子诸侯大夫葬皆有月数是古人不按年月也春秋九月丁巳葬定公不克葬戊午日下昃乃克葬是不择日也郑葬简公司墓之室当路毁之则朝而窆不毁则日中而窆子产不毁是不择时也古之葬者皆于国都之北兆域有常处是不择地也今葬书以为子孙富贵贫贱寿夭皆因卜葬所致夫子文为令尹而三已栁下惠为士师而三黜计其丘陇未尝改移而野俗无识妖巫妄言遂于擗踊之际择葬地而希官爵荼毒之秋选葬时而规财利或云辰日不可哭泣遂莞尔而对吊客或云同属忌于临圹遂吉服不送其亲伤敎败礼莫斯为甚术士皆恶其言而识者以为确论   王防之破天竺也得方士那罗迩娑婆寐以归自言有长生之术太宗颇信之深加礼敬合长生药发使四方求竒药异石又发使诣婆罗门诸国采药其言率皆迂诞无实茍欲以延岁月药竟不就乃放还高宗即位复诣长安又遣归防时为道王友奏言此婆罗门实能合长年药自説必成今遣归可惜失之防高宗谓侍臣曰自古安有神仙秦始皇汉武帝求之疲弊生民卒无所成果有不死之人今皆安在李勣对曰诚如圣言此婆罗门今兹再来容髪衰白已改于前何能长生陛下遣之内外皆喜娑婆寐竟死于长安 乌荼国婆罗门卢迦逸多自言能合不死药高宗将饵之东台侍郎郝处俊谏曰修短有命非药可延贞观之末先帝服那罗迩娑婆寐药竟无效大渐之际名医不知所为议者归罪娑婆寐将加显戮恐取笑戎狄而止前鉴不逺愿陛下深察高宗乃止   宪宗与宰相语及神僊问果有之乎李藩对曰秦始皇汉武帝学仙之效具载前史太宗服天竺僧长年药致疾此古今之明戒也陛下春秋鼎盛方励志太平宜拒絶方士之説茍道盛德充人安国理何忧无尧舜之寿乎   栁泌至台州驱吏民采药岁余无所得而惧举家迯入山中浙东观察使捕送京师皇甫镈李道古保防之宪宗复使待诏翰林服其药日加躁渴起居舍人裴潾上言以为除天下之害者受天下之利同天下之乐者飨天下之福自黄帝至于文武享国寿者皆用此道也自去岁以来所在多荐方士转相汲引其数浸繁借令天下果有神僊彼必深潜岩壑惟畏人知凡伺候权贵之门以大言自衒竒伎惊众者皆不轨徇利之人岂可信其説而饵其药耶夫药以愈疾非朝夕常饵之物况金石酷烈有毒又益以火气殆非人五脏所能胜也古者君饮药臣先尝之乞令献药者先自饵一年则真伪自可辨矣上怒贬潾为江陵令   穆宗饵金石之药处士张皋上疏曰神虑澹则血气和嗜欲胜则疾疹作药以攻疾无疾不可饵也昔孙思邈有言药势有所偏助令人藏起不平借使有疾用药犹须重慎况无疾乎庶人尚尔况天子乎先帝信方士妄言饵药致疾此陛下所详知也岂得复循其覆辙乎上善其言而求之不已   高骈好神僊有方士吕用之坐妖党亡命归骈骈厚待之补以军职又引其党张守一诸葛殷共蛊惑骈骈与郑畋有隙用之谓骈曰宰相有遣劒客来刺公者今夕至矣骈大惧问计安出用之曰张先生尝学斯术可以御之骈请于守一守一许诺乃使骈衣妇人之服濳于他室而守一代居骈寝榻中夜掷铜器于阶令铿然有声又密以囊盛彘血洒于庭宇如格鬭之状及旦笑谓骈曰几落奴手骈泣谢曰先生于骈乃更生之惠也厚酬以金寳有萧胜者赂用之求盐城监骈有难色用之曰近得上僊书云有寳劔在盐城井中须一灵官取之以胜上僊左右之人欲使取劔耳骈乃许之胜至盐数月函一铜匕首以献用之见稽首曰此北帝所佩得之则百里之内五兵不能犯骈乃饰以珠玉常置坐隅用之又刻青石为竒字云玉皇授白云先生髙骈密令左右置道院香案骈得之惊喜用之曰玉皇以公焚修功着将补真官计鸾鹤不日当降此际用之等谪限亦满必得陪幢节同归上清耳是后骈于道院庭中刻木鹤时着羽服跨之日夕斋醮链金烧丹费以巨万计用之又言神僊好楼居説骈作神僊楼费十五万缗又作延和阁髙八丈用之每对骈呵叱风仰揖空际云有神僊过云表骈輙随而拜之骈倚用之如左右手公私大小之事皆决于用之贤进不肖淫刑滥赏骈之政事于是大坏矣用之知上下怨愤恐有窃发请置巡察使骈即以用之领之募险狯者百余人纵横闾巷间谓之察子民间呵妻詈子靡不知之用之欲夺人赀财掠人妇女輙诬以叛逆榜掠取服杀其人而取之所破灭者数百家道路以目将吏士民虽家居皆重足屏气用之又欲以兵威胁制诸将请选募诸军骁勇之士二万人号左右莫邪都骈即以张守一及用之为左右莫邪军使每出入导从近千人用之侍妾百余人自奉奢靡用度不足辄留三司纲输其家用之犹虑人泄其奸谋乃言于骈曰神俺不难致但恨学道者不能絶俗累故不肯降临耳骈乃悉去姬妾谢絶人事賔客将吏皆不得见有不得己见之者皆先令沐浴齐祓然后见拜起才毕已复引出由是用之专行威福无所忌惮境内不复知有骈矣南唐主尝梦吞灵丹旦而方士史守冲献丹方以为神而饵之浸成躁急左右谏不听尝以药赐李建勲曰臣饵之数日已觉躁热况多饵乎唐主曰朕服之久矣羣臣奏事往往暴怒唐主问道士王栖霞何道可致太平对曰王者治心治身乃治家国今陛下尚未能去饥嗔饱喜何论太平宋后自中称叹以为至言凡唐主所赐予栖霞皆不受栖霞常为人奏章唐主欲为之筑坛辞曰国用方乏何暇及此俟焚章不化乃当奏请耳宋徽宗时濮人王老志初为小吏遇异人授以丹遂弃妻子结草庐田间为人言休咎多验太仆卿王亶以名闻时帝方向道术乃召至京师馆于蔡京第尝缄书一封至帝所啓视乃昔岁秋中与乔刘二妃燕好之语也由是益信之号为洞防先生朝士多从求书初若不可觧者卒应者什八九其门如市京虑太甚颇以为戒老志亦谨畏乃奏禁絶之逾年死 洪州人王仔昔初隠于嵩山自言遇许逊得大洞隠书豁落七元之法能道人未来事京荐之帝召见赐号冲隠处士篆符有騐进封通妙先生由是道家之事日兴而仔昔恩宠寖加朝臣戚里夤縁关通中丞王安中上疏请自今招延山林道术之士当责所属保任宣召出入必令察视其所经由仍申严臣庻往还之禁并言蔡京欺君僭上蠧国害民数事帝欣然纳之已而再疏京罪帝曰本欲即行卿章以近天宁节俟过此当为卿罢京京伺知之大惧其子攸日夕侍禁中泣拜恳祈帝为迁安中翰林学士林灵素温州人少从浮屠苦其师笞骂去为道士善妖幻往来淮泗间丐食僧寺僧寺苦之及王老志死王仔昔宠衰帝访方士于左阶道箓徐知常知常以灵素对即召见灵素大言曰天有九霄而神霄为最髙其治曰府神霄玉清王者上帝之长子主南方号称长生大帝君陛下是也旣下降于世其弟号青华帝君者主东方摄领之又有僊官八百余名今蔡京即左元仙伯王黼即文华使郑居中童贯等皆有名而已即仙卿禇慧下降佐帝君之治时刘贵妃方有宠灵素以为九华玉真安妃帝心独喜其事甚加宠信赐号通真逹灵先生赏赉无算为改温州为应道军灵素本无所能惟稍习五雷法召呼风霆间祷雨有小騐而已 时道士皆有俸毎一观给田亦不下数百千顷凡设大斋辄费缗钱数万贫下之人多买青布幅巾以赴日得一饫餐而衬施钱三百谓之千道防且令士庻入听灵素讲经帝为设幄其侧灵素据髙座使人于下再拜请问然所言无殊絶者时时杂以滑稽媟语上下为大哄笑莫有君臣之礼复令吏民诣宫授神霄秘箓朝士嗜进者亦靡然趋之   图纬【二则】   汉张衡上顺帝辟图纬疏 臣闻圣人明审律厯以定吉凶重之以卜筮杂之以九宫经天騐道本尽于此或观星辰逆顺寒燠所由或察防之占巫觋之言其所因者非一术也立言于前有徴于后故智者贵焉谓之防书防书始出葢知之者寡自汉取秦用兵力战功成业遂可谓大事当此之时莫或称防若夏侯胜眭孟之徒以道术立名其所述着无防一言刘向父子领校秘书阅定九流亦无防录成哀之后乃始闻之尚书尧使鲧理洪水九载绩用不成鲧则殛死禹乃嗣兴而春秋防云共工理水凡防皆云黄帝伐蚩尤而诗防独以为蚩尤败然后尧受命春秋元命苞中有公输班与墨翟事见战国非春秋时也又言别有益州益州之置在于汉世其名三辅诸陵世数可知至于图中讫于成帝一卷之书异数事圣人之言埶无若是殆必虚伪之徒以要世取资往者侍中贾逵擿防互异三十余事诸言防者皆不能説至于王莽篡位汉世大祸八十篇何为不戒则知图防成于哀平之际也且河洛六艺篇録已定后人皮傅无所容篹永元中清河宋景遂以厯纪推言水灾而伪称洞视玉版或者至于弃家业入山林后皆无效而复采前世成事以为证騐至于永建复统则不能知此皆欺世防俗以昧势位情伪较然莫之纠禁且律厯卦侯九宫风角数有徴效世莫肯学而竞称不占之书譬犹画工恶图犬马而好作鬼魅诚以实事难形而虚伪不穷也宜收藏图防一禁絶之则朱紫无所典籍无瑕玷矣   元文宗时司徒香山言陶景胡笳曲有负扆   飞天厯终是甲辰君之语暗合陛下生年纪号   实受命之符乞录付史馆颁示中外诏翰林集   贤诸儒臣议咸以谓唐开元间薛譲进武后鼎   铭云上天降监方建隆基为宗受命之符姚   崇表贺宋司马光言其采偶就之文以为符瑞   此小臣之谄而宰相实之是侮其君也今景   之曲虽于生年纪号若偶合者然陛下应天顺   人绍隆正统无待于旁引曲説以为符命从其   所言恐啓防纬之端非所以定民志也事遂   寝   祸福【五则】   老子曰得其所利必虑其所害乐其所成必顾   其所败人为善者天报以福为不善者天报以   祸也故曰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戒之慎之   君子不务何以备之夫上知天则不失时下知   地则不失财日夜慎之则无灾害   呉人入荆召陈怀公怀公召国人曰欲与荆者   左欲与呉者右逢滑当公而进曰呉未有福荆   未有祸公曰国胜君出非祸而奚对曰小国有   是犹复而况大国乎楚虽无徳亦不斩艾其民   呉日兵骨如莽未见徳焉天其或者正训   荆也祸之适呉何日之有陈侯从之   韩非解老篇 人有祸则心畏恐心畏恐则行   端直行端直则思虑熟思虑熟则得事理行端   直则无祸害无祸害则尽天年得事理则必成   功尽天年则全而寿必成功则富与贵全寿富   贵之谓福而福本于有祸故曰祸兮福之所倚   以成其功也人有福则富贵至富贵至则衣食   美衣食美则骄心生骄心生则行邪僻而动弃   理行邪僻则身死夭动弃理则无成功夫内有   死夭之难而外无成功之名者大祸也而祸本   生于有福故曰福兮祸之所伏   汉刘向敬慎篇 夫福生于隠约而祸生于得   意齐顷公是也齐顷公桓公之子孙也地广民   众兵彊国富又得覇者之余尊骄蹇怠傲未尝   肯出防同诸侯乃兴师伐鲁反败卫师于新筑   轻小嫚大之行甚俄而晋鲁往聘以使者戏二   国怒归求党与助得卫及曹四国相辅期战于   鞍大败齐师获齐顷公斩逢丑父于是戄然大   恐頼逢丒父之欺奔逃得归吊死问疾七年不   饮酒不食肉外金玉丝竹之声逺妇女之色出   防与盟卑下诸侯国家内得仁义声问震乎诸   侯所亡之地弗求而自为来尊宠不武而得之   可谓能诎免变化以致之故福生于隠约而祸   生于得意此得失之効也   唐王涯有再从弟沐家于家南老且贫闻涯为   相跨驴诣之欲求一簿尉留长安二岁余始得一见涯待之殊落寞久之沐因嬖奴以道所欲涯许以防官自是旦夕造涯之门以俟命及涯家被收沐适在其第与涯俱腰斩舒元舆有族子守谦愿而敏元舆爱   之从元舆者十年一旦忽以非罪怒之日加遣   责奴婢辈亦薄之守谦不自安求归江南元舆   亦不留守谦悲叹而去夕至昭应闻元舆收族   守谦独免   咎征【五则】   天王使刘定公劳赵孟于颍馆于雒汭刘子曰美哉禹功明德逺矣微禹吾其鱼乎吾与子弁冕端委以治民临诸侯禹之力也子盍亦逺绩禹功而大庇民乎对曰老夫罪戾是惧焉能恤逺吾侪偷食朝不谋夕何其长也刘子归以语王曰谚所谓老将至而耄及之者其赵孟之谓乎为晋正卿以主诸侯而侪于人朝不谋夕弃神人矣神怒民叛何以能久赵孟不复年矣神怒不歆其祀民叛不即其事祀事不从又何以年   后子见赵孟赵孟曰吾子其曷归对曰鍼惧选于寡君是以在此将待嗣君赵孟曰秦君何如对曰无道赵孟曰亡乎对曰何为一世无道国未艾也国于天地有与立焉不数世淫弗能毙也赵孟曰天乎对曰有焉赵孟曰其几何对曰鍼闻之国无道而年谷和熟天赞之也鲜不五稔赵孟视防曰朝夕不相及谁能待五后子出而告人曰赵孟将死矣主民翫岁而愒日其与几何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寡人闻之东益宅不祥信有之乎孔子曰不祥有五而东益不与焉夫损人而益己身之不祥也弃老取防家之不祥也释贤用不肖国之不祥也老者不敎防者不学俗之不祥也圣人伏匿天下之不祥也故不祥有五而东益不与焉诗曰各敬尔仪天命不又未闻东益之与为命也   邾隠公来朝子贡观焉邾子执玉高其容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贡曰以礼观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夫礼死生存亡之体也将左右周旋进退俯仰于是乎取之朝祀丧戎于是乎观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心已亡矣嘉事不体何以能久高仰骄也卑俯防也骄近乱防近疾君为主其先亡乎夏五月壬申公薨仲尼曰赐不幸言而中是使赐多言者也   晋平公出畋见乳虎伏而不动顾谓师旷曰吾闻之也伯王之主出则猛兽伏不敢起今者寡人出见乳虎伏而不动此其猛兽乎师旷曰鹊食猬猬食鵔鸃鵔鸃食豹豹食駮駮食虎夫駮之状有似駮马今者君之出必骖駮马而出畋乎公曰然师旷曰臣闻之一自诬者穷再自诬者辱三自诬者死今夫虎所以不动者为駮马也固非主君之德义也君奈何一自诬乎平公异日出朝有鸟环平公不去平公顾谓师旷曰吾闻之也伯王之主凤下之今者出朝有鸟环寡人终朝不去是其凤鸟乎师旷曰东方有鸟名諌阿其为鸟也文身而朱足憎鸟而爱狐今者吾君必衣狐裘以出朝乎平公曰然师旷曰臣已尝言之矣一自诬者穷再自诬者辱三自诬者死今鸟为狐裘之故非吾君之德义也君奈何而再自诬乎平公不説异日置酒虒祁之台使郎中马章布蒺藜于阶上令人召师旷师旷至履而上堂平公曰安在人臣履而上人主堂者乎师旷解履刺足伏刺膝仰天而叹公引起之曰今者与叟戏叟遽忧乎对曰忧夫肉自生虫而还自失也木自生蠧而还自刻也人自兴妖而还自贼也五鼎之具不当生藜藿人主堂庙不当生蒺藜平公曰今为之奈何师旷曰妖已在前无可奈何入来月八日修百官立太子君将死矣至来月八日平公谓师旷曰叟以今日为期寡人如何师旷不乐谒归归未几而平公死乃知师旷神明矣   经济类编卷九十六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九十七   明 冯琦冯瑗 撰   道术类四   鬼神【十四则】   宰我问于孔子曰吾闻鬼神之名而不知其所谓敢问焉孔子曰人生有气有魂有魄气魂魄防谓之生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生必有死形魄归于地谓之鬼魂气归于天谓之神合鬼与神而享之教之至也是故筑为宫室设为宗祧春秋祭祀以别亲疏逺迩教民反古复始不敢忘其所由生也尊其生必致其敬古圣之道仁人之徳教也昔者文王之祭也事死如事生思死者而不欲生忌日则必哀称讳则如见亲祀之忠也如见亲之所爱如欲色然诗云明发不寐有懐二人文王之诗也敬而致之又从而思之祭之日乐与哀半致之必乐已至必哀孝子之情也文王为能得之矣周惠王时有神降于莘王问于内史过曰是或故有之乎对曰有之国将兴其君斋明中正精洁惠和其徳足以昭其馨香其惠足以同其民人神飨而民听民神无怨故明神降焉观其政徳而均布福焉国将亡其君贪冒滛僻邪佚荒怠芜秽暴虐其政腥臊馨香不豋其刑矫诬百姓擕贰明神不蠲而民有逺意民神痛怨无所依懐故神亦徃焉观其苛慝而降之祸是以或见神而兴亦有以亡昔夏之兴也祝融降于崇山其亡也回禄信于亭隧商之兴也梼杌次于丕山其亡也夷羊在牧周之兴也鸑鷟鸣于岐山其衰也杜伯射宣王于镐是皆明神之纪者也王曰今是何神也对曰昔昭王娶于房曰房后是有爽徳恊于丹朱丹朱冯身以仪之生穆王焉是监烛周之子孙而祸福之夫一神不逺徙迁若由是观之其丹朱耶王曰其谁受之对曰在虢王曰然则何为对曰臣闻之道而得神是谓丰福滛而得神是谓贪祸今虢少荒其亡也王曰吾其奈何对曰彼太宰以祝史率狸姓奉牺牲粢盛玉帛徃献焉无有祈也王曰虢其几何对曰昔尧临民以五今其胄见鬼神之见也不失其物若由是观之不过五年王使太宰己父率传氏及祝奉牺牲玉觞徃献焉内史过从至虢虢公亦使祝史请土焉内史过归告王曰虢必亡矣不禋于神而求福焉神必祸之不亲于民而求用焉民必违之精意以享禋也慈保庶民亲也今虢公动匮百姓以盈其违离民怒神怨而求利焉不亦难乎十九年晋取虢也齐景公畋于梧丘夜犹早公姑坐睡而梦有五丈夫北靣幸卢称无罪焉公觉召晏子而告其所梦公曰我其尝杀不辜而诛无罪耶晏子对曰昔者先君灵公畋五丈夫罟而骇兽故杀之断其首而葬之曰五丈夫之丘其此耶公令人掘而求之则五头同穴而存焉公曰嘻令吏葬之国人不知其梦也曰君悯白骨而况于生者乎不遗余力矣不释余智矣故曰人君之为善易矣楚昭王问于观射父曰周书所谓重黎实使天地不通者何也若夫然民将能豋天乎对曰非此之谓也古者民神不杂民之精爽不携贰者而又能齐肃正其知能上下比义其圣能光逺宣朗其明能光昭之其聪能听彻之如是则明神降之在男曰觋在女曰巫是使制神之处位次主而为之牲器时服而后使先圣之后之有光烈而能知山川之号髙祖之主宗庙之事昭穆之世齐敬之勤礼节之宜威仪之则容貌之崇忠信之质禋洁之服而敬恭明神者以为之祝使名姓之后能知四时之生牺牲之物玉帛之类采服之仪彛器之量次主之度屏摄之位坛场之所上下之神氏姓之出而心率旧典者为之宗于是乎有天地神民类物之官谓之五官各司其序不相乱也民是以能有忠信神是以能有明徳民神异业敬而不渎故神降之嘉生民以物享祸灾不至求用不匮及少皞之衰也九黎乱徳民神杂糅不可方物夫人作享家为巫史无有要质民匮于祀而不知其福烝享无度民神同位民渎齐盟无有严威神狎民则不蠲其为嘉生不降无物以享祸灾荐臻莫尽其气颛顼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属民使复旧常无相侵渎是谓絶地天通其后三苗复九黎之徳尧复肓重黎之后不忘旧者使复典之以至于夏商故重黎氏世叙天地而别其分主者也其在周程伯休父其后也当宣王时失其官守而为司马氏宠神其祖以取威于民曰重实上天黎实下地遭世之乱而莫之能御也不然夫天地成而不变何比之有   郑简公使公孙成子来聘平公有疾韩宣子赞授客馆客问君疾对曰寡君之疾乆矣上下神只无不徧谕也而无除今梦黄能入于寑门不知人杀乎抑厉鬼邪子产曰以君之明子为大政其何厉之有侨闻之昔者鲧违帝命殛之于羽山化为黄能以入于羽渊实为夏郊三代举之夫鬼神之所及非其族类则绍其同位是故天子祀上帝公侯祀百辟自卿以下不过其族今周室少卑晋实继之其或者未举夏郊邪宣子以告祀夏郊董伯为尸五日公见子产赐之莒鼎   郑人相惊以伯有曰伯有至矣则皆走不知所徃铸刑书之嵗二月或梦伯有介而行曰壬子余将杀也明年壬寅余又将杀也及壬子驷卒国人益惧齐燕平之月壬寅公孙叚卒国人愈惧其明月子产立公孙泄及良止以抚之乃止子大叔问其故子产曰鬼有所归乃不为厉吾为之归也大叔曰公孙泄何为子产曰说也为身无义而图说从政有所反之以取媚也不媚不信不信民不从也及子产适晋赵景子问焉曰伯有犹能为鬼乎子产曰能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是以有精爽至于神明匹夫匹妇强死其魂魄犹能冯依于人以为滛厉况良霄我先君穆公之胄子良之孙子耳之子敝邑之卿从政三世矣郑虽无腆抑谚曰蕞尔国而三世执其政柄其用物也矣其取精也多矣其族又大所冯厚矣而强死能为鬼不亦宜乎   虢公梦在庙有神人靣白毛虎爪执钺立在西阿公惧而走神曰无走帝今日使晋袭于尔门公拜顿首觉召史嚚占之嚚曰如君之言则蓐收也天之罚神也天事官成公使囚之且使国人贺梦舟之侨告其诸侯曰虢不乆矣吾乃今知之君不度而嘉大国之袭于已也何瘳吾闻之曰大国无道小国袭焉曰服小国傲大国袭焉曰诛民疾君之侈也是以由于逆命今嘉其梦侈必展是天夺之鉴而益其疾也民疾其态天又诳之大国来诛出令而逆宗国既卑诸侯逺已外内无亲其谁云救之吾不忍俟将行以其族适晋三年虢乃亡   墨子明鬼篇 逮至昔三代圣王既没天下失义诸侯力正是以存夫为人君臣上下者之不惠忠也父子弟兄之不慈孝弟长贞良也正长之不强于听治贱人之不强于从事也民之为滛暴冦盗贼以兵刅毒药水火退无罪人乎道路率径夺人车马衣裘以自利者并作由此始是以天下乱此其故何以然也则皆以疑惑鬼神之有与无之别不明乎鬼神之能赏贤而罚暴也今若使天下之人借若信鬼神之能赏贤而罚暴也则夫天下岂乱哉今执无鬼者曰鬼神者固无有旦暮以为教诲乎天下之疑天下之众使天下之众皆疑惑乎鬼神有无之别是以天下乱是故子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实将欲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故当鬼神之有与无之别以为将不可以明察此者也既以鬼神有无之别以为不可不察已然则吾为明察此其说将奈何而可子墨子曰是与天下之所以察知有与无之道者必以众之耳目之实知有与亡为仪者也请惑闻之见之则必以为无若是何不尝入一乡一里而问之自古以及今生民以来者亦有尝见鬼神之物闻鬼神之声则鬼神何谓无乎若莫闻莫见则鬼神可谓有乎今执无鬼者言曰夫天下之为闻见鬼神之物者不可胜计也亦孰为闻见鬼神有无之物哉子墨子曰若以众之所同见与众之所同闻则若昔者杜伯是也周宣王杀其臣杜伯而不辜杜伯曰吾君杀我而不辜若以死者为无知则止矣若死而有知不出三年必使吾君知之其三年周宣王合诸侯而田于圃田车数百乘从数千人满野日中杜伯乘白马素车朱衣冠执朱弓挟朱矢追周宣王射入车上中心折脊殪车中伏弢而死当是之时周人从者莫不见逺者莫不闻着在周之春秋为君者以教其臣为父者以警其子曰戒之慎之凡杀不辜者其得不祥鬼神之详若此之防遫以若书之说观之则鬼神之有岂可疑哉非惟若书之説为然昔者郑穆公当昼日中处乎庙有神入门而左鸟身素服三絶靣状正方郑穆公见之乃恐惧犇帝享女明徳使予锡女夀十年有九使若国家蕃昌子孙茂毋失郑穆公再拜稽首曰敢问神曰予为句芒若以郑穆公之所身见为仪则鬼神之有岂可疑哉非惟若书之说为然也昔者燕简公杀其臣庄子仪而不辜庄子仪曰吾君王杀我而不辜死人毋知亦已死人有知不出三年必使吾君知之期年燕将驰祖燕之有祖当齐之社稷宋之有桑林楚之有云梦也此男女之所属而观也日中燕简公方将驰于祖涂庄子仪荷朱杖而击之殪之车上当是时燕人从者莫不见逺者莫不闻着在燕之春秋诸侯传而言之曰凡杀不辜者其得不祥鬼神之诛若此其防遫也以若书之说观之则鬼神之有岂可疑哉非惟若书之说为然也昔者宋文君鲍之时有臣曰观辜固尝从事于厉株子杖揖出与言曰观辜是何陆璧之不满度量酒醴粢盛之不净洁也牺牲之不全肥春夏秋冬选失时岂女为之与意鲍为之与观辜曰鲍防弱在荷繈之中鲍何与识焉官臣观辜特为之株子举揖而槀之殪之坛上当是宋人从者莫不见逺者莫不闻着在宋之春秋诸侯传而语之曰诸不敬慎祭祀者鬼神之诛至若此其防遫以若书之说观之鬼神之有岂可疑哉非惟若书之说为然也昔者齐庄君之有所谓王里国中里徼者此二子者讼三年而狱不断齐君由谦杀之恐不辜由谦释之恐失有罪乃使之人共一羊盟齐之神社二子许诺于是泏洫羊而漉其血读王里国之辞既已终矣读中里徼之辞末半也羊起而触之折其脚祧神之而槀之殪之盟所当是时齐人从者莫不见逺者莫不闻着在齐之春秋诸侯传而语之曰请品先不以其请者鬼神之诛至若此其防遫也以若书之说观之鬼神之有岂可疑哉是故子墨子言曰虽有深谿愽林幽涧毋人之所施行不可以不董见有鬼神视之今执无鬼者曰夫众人耳目之请岂足以断疑哉奈何其欲为髙君子于天下而有复信众之耳目之请哉子曰若以众之耳目之请以为不足信也不以断疑不识若昔者三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者足以为法乎故于此乎自中人以上皆曰若昔者三代圣王足以为法矣若茍昔者三代圣王足以为法然则姑尝上观圣王之事昔者武王之攻殷诛纣也使诸侯分其祭曰使亲者受内祀疏者受外祀故武王必以鬼神为有是故攻殷诛纣使诸侯分其祭若鬼神无有则武王何祭分哉非为武王之事为然也故圣王其赏也必于祖其僇也必于社赏于祖者何也告分之均也僇于社者何也告听之中也非惟若书之说为然也且惟昔者虞夏商周三代之圣王其始建国营都日必择国之正坛置以为宗庙必择木之脩茂者立以为菆位必择国之父兄慈孝贞良者以为祝宗必择六畜之胜腯肥倅毛以为牺牲珪璧琮璜称财为度必择五谷之芳黄以为酒醴粢盛故酒醴粢盛与嵗上下也故古圣王治天下也故必先鬼神而后人者此也故曰官府选効必先祭器祭服毕藏于府祝宗有司毕立于朝牺牷不与昔聚羣故古者圣王之为政若此古者圣王必以鬼神为其务鬼神厚矣又恐后世子孙不能知也故书之竹帛传遗后世子孙咸恐其腐蠧絶灭后世子孙不得而记故琢之盘盂镂之金石以重之有恐后世子孙不能敬莙以取灾故先王之书圣人一尺之帛一篇之书语数鬼神之有也重有重之此其故何则圣王务之今执无鬼者曰鬼神者固无有则此反圣王之务反圣王之务则非所以为君子之道也今执无鬼者之言曰先王之书慎无一尺之帛一篇之书语数鬼神之有重有重亦何书之亦何书有之哉子墨子曰周书大雅有之大雅曰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帝命不时文王陟降在帝左右穆穆文王令问不已若鬼神无有则文王既死彼岂能在帝之左右哉此吾所以知周书之鬼也且周书独鬼而商书不鬼则未足以为法也然则姑尝止观乎商书曰呜呼古者有夏方未有祸之时百兽贞虫允及飞鸟莫不比方矧住人面胡敢异心山川鬼神亦莫敢不宁若能共允住天下之合下上之葆察山川鬼神之所以莫敢不宁者以佐谋禹也此吾所以知周商之鬼也且商书独鬼而夏书不鬼则未足以为法也然则姑尝止观乎夏书禹誓曰大战于甘王乃命左右六人下听誓于中军曰有扈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天用勦絶其命有曰日中今予与有扈氏争一日之命且尔卿大夫庻人予非尔田野葆士之欲也予共行天之罚也左不共于左右不共于右若不共命御非尔马之政若不共命是以赏于祖而僇于社赏于祖者何也言分命之均也僇于社者何也言听狱之事也故古圣王必以鬼神为赏贤而罚暴是故赏必于祖而僇必于社此吾所以知夏书之鬼也故尚书夏书其次商周之书语数鬼神之有也重有重之此其故何也则圣王务之以若书之说观之则鬼神之有岂可疑哉于古曰吉日丁卯周代祝社方嵗干社考以延年夀若无鬼神彼岂有所延年夀哉是故子墨子曰尝若鬼神之能赏贤如罚暴也葢本施之国家施之万民实所以治国家利万民之道也若以为不然是以吏治官府之不洁防男女之为无别者鬼神见之民之为滛暴宼乱盗贼以兵刅毒药水火退无罪人乎道路夺人车马衣裘以自利者有鬼神现之是以吏治官府不敢不洁防见善不敢不赏见暴不敢不罪民之为滛暴宼乱盗贼以兵刅毒药水火退无罪人乎道路夺车马衣裘以自利者由此止是以莫放幽间疑乎鬼神之明显明有一人畏上诛罚是以天下治故鬼神之明不可为幽间广泽山林深谷鬼神之明必知之鬼神之罸不可富贵众强勇力强武坚甲利兵鬼神之罚必胜之若以为不然昔者夏王桀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上诟天侮鬼下殃傲天下之万民祥上帝伐元山帝行故于此乎天乃使汤至明罚焉汤以车九两鸟阵鴈行汤乘大賛犯遂下众人之遂王乎禽推哆大戯故昔夏王桀贵为天子富有天下有勇之推哆大戯主别兕虎指画杀人人民之众兆亿侯盈厥泽陵然不能以此圉鬼神之诛此吾所谓鬼神之罚不可为富贵众强勇力强武坚甲利兵者此也且不惟此为然昔者殷王纣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上诟天侮鬼下殃傲天下之万民播弃黎老贼诛孩子楚毒无罪刳剔孕妇庶旧鳏寡号咷无告也故于此乎天乃使武王至明罚焉武王以择车百两虎贲之卒四百人先庶国节窥戌与殷人战乎牧之野王乎禽费中恶来众畔百走武王遂奔入宫万年梓株折纣而系之赤环载之白旗以为天下诸侯僇故昔者殷王纣贵为天子富有天下有勇力之人费中恶来崇侯虎指寡杀人人民之众兆亿侯盈厥泽陵然不能以此圉鬼神之诛此吾所谓鬼神之罚不可为富贵众强力勇强武坚甲利兵者此也且禽艾之道之曰得玑无小灭宗无大则此言鬼神之所赏无小必赏之鬼神以所罚无大必罚之今执无鬼者曰意不忠亲之利而害为孝子乎子墨子曰古之今之为鬼非他也有天鬼亦有山水鬼神者亦有人死而为鬼者今有子先其父死弟先其兄死者矣意虽使然然而天下之陈物曰先生者先死若是则先死者非父则母非兄而姒也今防为酒醴粢盛以敬慎祭祀若使鬼神请有是得其父母姒兄而饮食之也岂非厚利哉若使鬼神请亡是乃费其所为酒醴粢盛之财耳自夫费之特注之污而弃之也内者宗族外者乡里皆得如具饮食之虽使鬼神请亡此犹可以合驩聚众取亲于乡里今执无鬼者言曰鬼神者固请无有是以不共其酒醴粢盛牺牲之财吾非乃今爱其酒醴粢盛牺牲之财乎其所得者臣将何哉此上逆圣王之书内逆民人孝子之行而为上士于天下此非所以为上士道是故子墨子曰今吾为祭祀也非直注之污而弃之也上以交鬼之福下以合驩聚众取亲乎乡里若神有则是得吾父母兄弟而食之也则此岂非天下利事也哉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实将欲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当若鬼神之有也将不可不尊明也圣王之道也汉谷永论神怪疏 臣闻明于天地之性不可惑以神恠知万物之情不可罔以非类诸背仁义之正道不遵五经之法言而盛称竒恠鬼神广崇祭祀之方求报无福之祠及言世有僊人服食不终之药兴轻举豋遐倒景览观县圃浮游蓬莱耕耘五徳朝种暮获与山石无极黄冶变化坚氷淖溺化色五仓之术者皆奸人惑众挟左道懐诈伪以欺罔世主听其言洋洋满耳若将可遇求之荡荡如系风捕影终不可得是以明王距而不听圣人絶而不语昔周史苌欲以鬼神之术辅尊灵王防朝诸侯而周室愈防诸侯愈叛楚懐王隆祭祀事鬼神欲以获福却秦师而兵剉地削身辱国危秦始皇初并天下甘心于神僊之道遣徐福韩终之属多赍童男童女入海求神采药因逃不还天下怨恨汉兴新垣平齐人少翁公孙卿栾大等皆以僊人黄冶祭祠事鬼使物入海求神采药贵幸赏赐累千金大尤尊盛至妻公主爵位重絫震动海内元鼎元封之际燕齐之间方士瞠目扼掔言有神僊祭祀致福之术者以万数其后平等皆以术穷诈得诛夷伏辜至初元中有天渊玉女钜鹿神人轑阳侯师张宗之奸纷纷复起夫周秦之末三五之隆已尝专意散财厚爵禄竦精神举天下以求之矣旷日经年靡有毫厘之验足以揆今经曰享多仪仪不及物惟曰不享论语说曰子不语恠神唯陛下距絶此类毋令奸人有以窥朝者   王忳除郿令到官至斄亭亭长曰亭有鬼数杀过客不可宿也忳曰仁胜凶邪徳除不祥何鬼之避即入亭止宿夜中闻有女子称寃之声忳呪曰有何枉状可前求理乎女子曰无衣不敢进忳便投衣与之女子乃前诉曰妾夫为涪令之官过宿此亭亭长无状枉杀妾家十余口埋在楼下悉盗取财货忳问亭长姓名女子曰即今门下游徼者也忳曰汝何故数杀过客对曰妾不得白日自诉毎夜陈寃客輙眠不见应不胜感恚故杀之忳曰当为汝理此寃勿复杀良善也因解衣于地忽然不见明旦召游徼诘问具服罪即收系及同谋十余人悉伏辜遣吏送其防归乡里于是亭遂清   晋元帝时暨阳人任谷因耕息于树下忽有一人着羽衣就滛之既而不知所在谷遂有娠积月将产羽衣人复来以刀穿其隂下出一蛇子便去谷遂成宦者复诣阙上书自云有道术帝留谷于宫中郭璞复上疏曰任谷所为妖异无有因由陛下鉴广览欲知其情状引之禁内供给安处臣闻为国以礼正不闻以竒邪所听惟人故人降之吉陛下简黙居正动遵典刑按周礼竒服恠人不入宫况谷妖诡恠人之甚者而豋讲肄之堂宻迩殿省之侧尘防日月秽乱天听臣之私情窃所以不取也陛下若以谷信为神灵所凭者则应敬而逺之夫神聪明正直接以人事若以谷为妖蛊诈妄者则当投畀裔土不宜令防近紫闱若以谷或是神祗告谴为国作者则当克己脩礼以弭其妖不宜令谷安然自容肆其邪变也臣愚以为隂阳陶蒸变化万端亦是狐狸魍魉凭陵作慝愿陛下采臣愚懐特谴谷出臣以人乏忝荷史任敢忘直笔惟义是规其后元帝崩谷因亡走   赵刘聪子约死一指犹暖遂不殡殓及苏言见元海于不周山经五日遂复从至昆仑山三日而复返于不周见诸王公卿将相死者悉在宫室甚壮丽号曰珠离国元海谓约曰东北有遮须夷国无主乆待汝父为之汝父后三年当来后国中大乱相杀害居家死亡畧尽但可永明辈十数人在耳汝且还后年当来见汝不乆约拜辞而归道遇一国曰猗尼渠余国引约入宫与约皮囊一枚曰为吾遗汉皇帝约辞而归谓约曰刘郎后年来必见过当以小女相妻约持归皮囊置于几上俄而苏使左右凡上取皮囊开之有一方白玉题文曰猗尼渠余国天王敬信遮须夷国天王嵗在摄提当相见也驰使呈聪聪曰若审如此吾不惧死也及聪死与此玉并葬焉   刘曜自以形质异众恐不容于世隠迹菅涔山以琴书为事尝夜闲居有二童子入跪曰菅涔王使小臣奉谒赵皇帝献劒一口置前再拜而去以烛视之劒长二尺光泽非常赤玉为室背上有铭曰神劒御除众毒曜随服之劒随四时而变为五色   梁范缜神灭论 或问予云神灭何以知其灭也答曰神即形也形即神也是以形存则神存形谢则神灭也问曰形者无知之称神者有知之名知与无知即事有异神之与形理不容一形神相即非所闻也答曰形者神之质神者形之用是则形称其质神言其用形之与神不得相异也问曰神故非用不得为异其义安在荅曰名殊而体一也问曰名既已殊体何得一荅曰神之于质犹利之于刀形之于用犹刀之于利利之名非刀也刀之名非利也然而舍利无刀舍刀无利未闻刀没而利存岂容形亡而神在问曰刀之与利或如来说形之与神其义不然何以言之木之质无知也人之质有知也人既有如木之质而有异木之知岂非木有一人有二邪荅曰异哉言乎人若有如木之质以为形又有异木之知以为神则可如来论也今人之质质有知也木之质质无知也人之质非木质也木之质非人质也安有如木之质而复有异木之知哉问曰人之质所以异木质者以其有知耳人而无知与木何异荅曰人无无知之质犹木无有知之形问曰死者之形骸岂非无知之质邪答曰是无人质问曰若然者人果有如木之质而有异木之知矣荅曰死者如木而无异木之知生者有异木之知而无如木之质也问曰死者之骨骼非生之形骸耶荅曰生形之非死形死形之非生形区已革矣安有生人之形骸而有死人之骨骼哉问曰若生者之形骸非死者之骨骼非死者之骨骼则应不由生者之形骸不由生者之形骸则此骨骼从何而至此耶荅曰是生者之形骸变为死者之骨骼也问曰生者之形骸虽变为死者之骨骼岂不从生而有死则知死体犹生体也荅曰如因荣木变为枯木枯木之质宁是荣木之体问曰荣体变为枯体枯体即是荣体丝体变为缕体缕体即是丝体有何别焉荅曰若枯即是荣荣即是枯应荣时凋零枯时结实也又荣木不应变为枯木以荣即枯无所复变也荣枯是一何不先枯后荣要先荣后枯何也丝缕之义亦同此破问曰生形之谢便应豁然都尽何故方爱死形绵厯未已邪荅曰生灭之体要有其次故也夫歘而生者必歘而灭渐而生者必渐而灭歘而生者飘骤是也渐而生者动植是也有歘有渐物之理也问曰形即是神者手等亦是邪荅曰皆是神之分也问曰若皆是神之分神既能虑手等亦应能虑也荅曰手等亦应能有痛痒之知而无是非之虑问曰虑为一为异荅曰知即是虑浅则为知深则为虑问曰若尔应有二乎荅曰人体惟一神何得二问曰若不得二安有痛痒之知复有是非之虑荅曰如手足虽异总为一人是非痛痒虽复有异亦总为一神矣问曰是非之虑不关手足当关何处荅曰是非之意心器所主问曰心器是五脏之心非邪荅曰是也问曰五脏有何殊别而心独有是非之虑乎荅曰七窍亦复何殊而司用不均问曰虑思无方何以知是心器所主荅曰五脏各有所司无有能虑者是以心为虑本问曰何不寄在眼等分中荅曰若虑可寄于眼分何故不寄于耳分耶问曰虑体无本故可寄之于眼分眼目有本不假寄于它分也荅曰眼何故有本而虑无本茍无本于我形而可徧寄于异地亦可张甲之情寄王乙之躯李丙之性托赵丁之体然乎哉不然也问曰圣人形犹凡人之形而有凡圣之殊故知形神异矣荅曰不然金之精者能昭秽者不能昭有能昭之精金宁有不昭之秽质又岂有圣人之神而寄凡人之器亦无凡人之神而托圣人之体是以八采重瞳勋华之容龙顔马口轩皥之状形表之异也比干之心七窍列角伯约之胆其大若拳此心器之殊也是知圣人定分每絶常区非惟道革羣生乃亦形超万有凡圣均体所未敢安问曰子云圣人之形必异于凡者敢问阳货类仲尼项籍似大舜舜项孔阳智革形同其故何耶荅曰珉似玉而非玉鸡类鳯而非鳯物诚有之人故宜尔项阳貌似而非实似心器不均虽貌无益问曰凡圣之殊形器不一可也员极理无有二而丘旦殊姿汤文异状神不侔色于此益明矣荅曰圣同于心器形不必同也犹马殊毛而齐逸玉异色而均美是以晋棘荆和等价连城骅骝騄骊俱致千里问曰形神不二既闻之矣形谢神灭理固宜然敢问经云为之宗庙以鬼飨之何谓也荅曰圣人之教然也所以弥孝子之心而厉偷薄之意神而明之此之谓矣问曰伯有被甲彭生豕见坟素着其事宁是设教而已邪荅曰妖恠茫茫或存或亡彊死者众不皆为鬼彭生伯有何独能然乍为人豕未必齐郑之公子也问曰易称故知鬼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而不违又曰载鬼一车其义云何荅曰有禽焉有兽焉飞走之别也有人焉有鬼焉幽明之别也人灭而为鬼鬼灭而为人则未之知也问曰知此神灭有何利用邪荅曰浮屠害政桑门蠧俗风惊雾起驰荡不休吾哀其弊思拯其溺夫竭财以赴僧破产以趋佛而不恤亲戚不怜穷匮者何良由厚我之情深济物之意浅是以圭撮渉于贫友情动于顔色千钟委于富僧欢意畅于容髪岂不以僧有多稌之期友无遗秉之报务施阙于周急归徳必于在己又惑以茫昧之言惧以阿鼻之苦诱以虚诞之辞欣以兠率之乐故舍逢掖袭横衣废爼豆列缾鉢家家弃其亲爱人人絶其嗣续致使兵挫于行间吏空于官府粟罄于惰游货殚于泥木所以奸宄弗胜颂声尚拥惟此之故其流莫已其病无限若陶甄禀于自然森罗均于独化忽焉自有恍尔而无来也不御去也不追乘夫天理各安其性小人甘其垄畆君子保其恬素耕而食食不可穷也蚕而衣衣不可尽也下有余以奉其上上无为以待其下可以全生可以匡国可以霸君用此道也   巫祝【十一则】   齐侯疥遂痁期而不瘳诸侯之賔问疾者多在梁丘据与裔款言于公曰吾事鬼神丰于先君有加矣今君疾病为诸侯忧是祝史之罪也诸侯不知其谓我不敬君盍诛于祝固史嚚以辞賔公说告晏子晏子曰日宋之盟屈建问范防之徳于赵武赵武曰夫子之家事治言于晋国竭情无私其祝史祭祀陈信不愧其家事无猜其祝史不祈建以语康王康王曰神人无怨宜夫子之光辅五君以为诸侯主也公曰据与款谓寡人能事鬼神故欲诛于祝史子称是语何故对曰若有徳之君外内不废上下无怨动无违事其祝史荐信无愧心矣是以鬼神用飨国受其福祝史与焉其所以蕃祉老夀者为信君使也其言忠信于鬼神其适遇滛君外内颇邪上下怨疾动作辟违从欲厌私髙台深池撞钟舞女斩刈民力输掠其聚以成其违不恤后人暴虐滛从肆行非度无所还忌不思谤讟不惮鬼神神怒民痛无悛于心其祝史荐信是言罪也其盖失数美是矫诬也进退无辞则虚以求媚是以鬼神不飨其国以祸之祝史与焉所以夭昏孤疾者为暴君使也其言僭嫚于鬼神公曰然则若之何对曰不可为也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泽之萑蒲舟鲛守之薮之薪蒸虞侯守之海之盐蜃祈望守之县鄙之人入从其政偪介之关暴征其私承嗣大夫强易其贿布常无艺徴敛无度宫室日更滛乐不违内宠之妾肆夺于市外宠之臣僣令于鄙私欲养求不给则应民人苦病夫妇皆诅祝有益也诅亦有损聊摄以东姑尤以西其为人也多矣虽有善祝岂能胜亿兆人之诅君若欲诛于祝史修徳而后可公说使有司寛政毁关去禁薄敛己责   齐有彗星齐侯使禳之晏子曰无益也祗取诬焉天道不謟不贰其命若之何禳之且天之有彗也以除秽也君无秽徳又何禳焉若徳之秽禳之何益诗曰帷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徳不回以受方国君无违徳方国将至何患于彗诗曰我无所监夏后及商用乱之故民卒流亡若徳回乱民将流亡祝史之为无能补也公说乃止   景公为露寝之台成而不通焉栢常骞曰为台甚急台成君何为不通焉公曰然枭昔者鸣其声无不为也吾恶之甚是以不通焉栢常骞曰臣请禳而去之公曰何具对曰筑新室为置白茅焉公使为室成置白茅焉栢常骞夜用事明日问公曰今昔闻枭声乎公曰一鸣而不复闻使人徃视之枭当陛布翼伏地而死公曰子之道若此其明也亦能益寡人夀乎对曰能公曰能益几何对曰天子九诸侯七大夫五公曰亦有徴兆之见乎对曰得夀地且动公喜令百官趣具骞之所求栢常骞出遭晏子于涂拜马前辞曰骞为君禳枭而杀之君谓骞曰子之道若此其明也亦能益寡人夀乎骞曰能今且大祭为君请夀故将徃以闻晏子曰嘻亦善矣能为君请夀也虽然吾闻之惟以政与徳顺乎神为可以益夀今徒祭可以益夀乎然则福名有见乎对曰得夀地将动晏子曰骞昔吾见维星絶枢星散地其动汝以是乎栢常骞俯有间仰而对曰然晏子曰为之无益不为无损也薄赋敛无费民且令君知之   齐大旱景公召羣臣问曰天不雨久矣民且有饥色吾使人卜之祟在髙山广水寡人欲少赋敛以祠灵山可乎羣臣莫对晏子进曰不可祠此无益也夫灵山固以石为身以草木为髪天久不雨髪将焦身将热彼独不欲雨乎祠之无益景公曰不然吾欲祠河伯可乎晏子曰不可祠此无益也夫河伯以水为国以鱼鳖为民天久不雨水泉时下百川竭国将亡民将灭矣彼独不用雨乎祠之何益景公曰今为之奈何晏子曰君诚避宫殿暴露与灵山河伯共忧其幸而雨乎于是景公出野暴露三日天果大雨民尽得种树景公曰善哉晏子之言可无用乎其惟有徳也吴伐陈复脩旧怨也楚子曰吾先君与陈有盟不可以不救乃救陈师于城父卜战不吉卜退不吉王曰然则死也再败楚师不如死弃盟逃雠亦不如死死一也其死雠乎命公子申为王不可则命公子结亦不可则命公子啓五辞而后许将战王有疾庚寅昭王攻大防卒于城父子闾退曰君王舍其子而议羣臣敢忘君乎从君之命顺也立君之子亦顺也二顺不可失也与子西子期谋濳师闭涂逆越女之子章立之而后还是嵗也有云如众赤鸟夹日以飞三日楚子使问诸周大史周大史曰其当王身乎若荣之可移于令尹司马王曰除腹心之疾而寘诸股肱何益不谷不有大过天其夭诸有罪受罸又焉移之遂弗禜初昭王有疾卜曰河为祟王弗祭大夫请祭诸郊王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汉睢漳楚之望也祸福之至不是过也不谷虽不徳河非所获罪也遂弗祭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矣其不失国也宜哉夏书曰惟彼陶唐师彼天常有此冀方今失其行乱其纪纲乃灭而亡又曰允出兹在兹由己率常可矣   邾文公卜徙于绎史曰利于民不利于君君曰茍利于民寡人之利也天生烝民而树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矣孤必与焉侍者曰命可长也君胡不为君曰命在牧民死之短长时也民茍利矣吉孰大焉遂徙于绎韩褐子济于河津人告曰夫人过于此者未有不快用者也而子不用乎韩褐子曰天子祭海内之神诸侯祭封域之内大夫祭其亲士祭其祖祢褐也未得事河伯也津人申楫舟中水而运津人曰向也役人固已告矣夫子不聼役人之言也今舟中水而运甚殆治装衣而下游乎韩子曰吾不为人之恶我而改吾志不为我将死而改吾义言未已舟泆然行韩褐子曰诗云莫莫葛藟施于条枚恺悌君子求福不回鬼神且不回况于人乎   宋景公时荧惑在心惧召子韦而问曰荧惑在心何也子韦曰荧惑天罚也心宋分野也祸当君身虽然可移于宰相公曰宰相所使治国也而移死焉不祥寡人请自当也子韦曰可移于民公曰民死将谁君乎宁独死耳子韦曰可移于嵗公曰嵗饥民饿必死为人君欲杀其民以自活其谁以我为君乎是寡人之命固尽矣子无复言矣子韦还走北靣再拜曰臣敢贺君天之处髙而听卑君有仁人之言三天必三赏君今夕星必徙舍君延夀二十一嵗公曰子何以知之对曰君有三善故三赏星必三舍舍行七星星当一年三七二十一故曰延夀二十一年臣请伏于陛下以伺之星不徙臣请死之公曰可是夕也星三徙舍如子韦言老子曰能受国之不祥是谓天下之王也   晋元帝所幸郑贵嫔有疾以祈祷颇废万机顾荣上牋昔文王父子兄弟乃有三圣可谓穷理者也而文王   日昃不暇食周公一沐三握髪何哉诚以一日万机不可不理一言蹉跌患必及之故也当今衰季之末属乱离之运而天子流播豺狼塞路公宜露营野次星言夙驾伏轼怒蛙以募勇士悬胆于庭以表辛苦贵嫔未安药石实急祷祀之事诚复可脩岂有便塞叅佐白事断賔客问讯今彊贼临境流言满国人心万端去就纷纭愿冲虚纳下广延儁彦思画今日之要塞鬼道淫祀九合之勤雪天下之耻则羣生有赖开泰有期矣哀帝诏曰天文失度太史虽有祈禳之事犹衅屡彰今欲依鸿祀之制于太极殿前庭亲执防肃孔严谏曰鸿祀虽出尚书大传先儒所不防厯代莫之兴承天接神岂可以疑殆行事乎天道无亲唯徳是辅陛下祗顺恭敬留心兆庶可以消灾复异皆已蹈而行之徳合神明丘祷乆矣岂须屈万乘之尊脩杂祀之事君举必书可不慎欤帝嘉之而止   宋夏竦请断妖巫疏 臣闻左道乱俗妖言或众在昔之法皆杀无赦盖以奸臣逆节狂贼乱规多假鬼神摇动耳目汉之张角晋之孙恩偶失防闲遂至屯聚国家宜有严制以肃多方切以当州东引七闽南控百粤编氓右鬼旧俗尚巫在汉栾巴已尝翦理爰从近嵗传习滋多假托禨祥愚弄黎庶勦絶性命规取货财皆于所居塑画魅魑陈列幡帜鸣击皷角谓之神坛婴孺襁褓已令寄育字曰坛留坛保之类及其稍长则传习妖法驱为童民之有病则门施符术禁絶徃还斥逺至亲屏去便物家人营药则曰神不许服病者欲饭则云神未听餐率令疫人死于饥渇洎至亡者服用又言余祟所凭人不敢留规以自分若幸而获免家之所资假神而言无求不可其间有孤子单族首面防妻或絶户以图财或害夫而纳妇浸滛既乆习熟为常民被非辜了不为怪奉之愈谨信之益深从其言甚于典章畏其威重于官吏竒神异像图绘嵗増邪箓妖符传写日伙小则鸡豚致祀敛以还家大则歌舞聚人食其余胙婚葬出处动必求师刼盗闘争行须作水蠧耗衣食惑里闾设欲扇摇不难连结在于典宪具有章条其如法未胜奸药弗瘳疾宜颁峻典以革祅风当州师巫一千九百余户臣已勒令改业归农及攻习鍼灸之脉所有首纳祅妄神像符箓神衫神杖魂巾魂帽钟角刀笏沙罗等一万一千余事已令焚毁及纳官伏乞朝廷严赐条约所冀屏除巨害宥保羣生杜渐防萌少禆万一   妖恠【八则】   武王伐纣过隧斩岸过水折舟过谷发梁过山焚莱示民无返志也至于有戎之隧大风拆斾散宜生谏曰此其妖欤武王曰非也天落兵也风霁而乘以大雨水土平而啬散宜生又谏曰此其妖欤武王曰非也天洒兵也卜而熸散宜生又諌曰此其妖欤武王曰不利以祷祠利以击众是熸之已故武王顺天地犯三妖而禽纣于牧野其所独见者精也   郑大水龙鬬于时门之外洧渊国人请为禜焉子产弗许曰我鬬龙不我觌也龙鬬我独何觌焉禳之则彼其室也吾无求于龙龙亦无求于我乃止也   郑厉公自栎侵郑及大陵获传瑕传瑕曰茍舍我吾请纳君与之盟而赦之六月甲子传瑕杀郑子及其二子而纳厉公初内蛇与外蛇鬬于郑南门中内蛇死六年而厉公入公闻之问于申繻曰犹有妖乎对曰人之所忌其气焰以取之妖由人兴也人无衅焉妖不自作人弃常则妖兴故有妖   石言于晋魏榆晋侯问于师旷曰石何故言对曰石不能言或冯焉不然民听滥也抑臣又闻之曰作事不时怨讟动于民则有非言之物而言今宫室崇侈民力雕尽怨讟竝作莫保其性石言不亦宜乎于是晋侯方筑虒祁之宫叔向曰子野之言君子哉君子之言信而有徴故怨逺于其身小人之言僭而无徴故怨咎及之诗曰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唯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处休其是之谓乎是宫也成诸侯必叛君必有咎夫子知之矣   赵简子问于翟封荼曰吾闻翟雨谷三日信乎曰信又闻雨血三日信乎曰信又闻马生牛牛生马信乎曰信简子曰大哉妖亦足以亡国矣对曰雨谷三日防风之所飘也雨血三日鸷鸟击于上也马生牛牛生马杂牧也此非翟之妖也简子曰然则翟之妖奚也对曰其国数散其君防弱其诸卿货其大夫比党以求禄爵其百官肆断而无告其政令不竟而数化其志巧贪而有怨此其妖也   晋武帝时龙见武库井中羣臣将上贺孙楚上言 闻武库井中有二龙羣臣或有谓之祯祥而称贺者或有谓之非祥无所贺者可谓楚既失之而齐亦未为得也夫龙或附鳞潜于重泉或仰攀云汉游乎苍昊而今蟠于坎井同于蛙虾者岂独筦库之士或有隠伏厮役之贤没于行伍故龙见光景有所感悟愿陛下赦小过举贤才垂梦于傅岩望想于渭濵脩学官起淹滞申命公卿举独行君子可惇风厉俗者又举亮防秀异之才可以拨烦理难矫世抗言者无系世族必先逸贱夫战胜攻取之势并兼混一之威五伯之事韩白之功耳至于制礼作乐阐扬道化甫是士人出筋力之秋也伏愿陛下择狂夫之言   王述为庾氷征虏长史时庾翼镇武昌以累有妖恠又猛兽入府欲移镇避之述与氷牋 闻安西欲移镇乐乡不审此为筭邪将为情邪若谓为筭则彼去武昌千有余里数万之众创造移徙方当兴立城壁公私劳扰若信要害之地所宜进防犹当计移徙之烦权二者轻重况此非今日之要耶方今彊胡陆梁当稸力养锐而无故迁动自取非筭又江州当泝流数千供继军府力役増倍疲曵道路且武昌实是江东镇戌之中非但捍御上流而已急缓赴告骏奔不难若移乐乡逺在西陲一朝江渚有虞不相接救方岳取重将故当居要害之地为内外形势使闚之心不知所向若是情邪则天道逺鬼情难言妖祥吉凶谁知其故是以逹人君子直道而行不以道失昔秦忌亡胡之防卒为刘项之资周恶檿弧之謡而成褒姒之乱此既然矣厯观古今鉴其遗事妖异速祸败者盖不少矣禳避之道茍非所审且当择人事之胜理思社稷之长计斯则天下幸甚令名可保矣若安西盛意已耳不能安于武昌但得近移夏口则其次也乐乡之举咸谓不可愿将军体国为家固审此举时朝议亦不允翼遂不移镇   宋石介恠说二 三才位焉各有常道反厥常道则谓之恠矣夫三光代明四时代终天之常道也日月为薄蚀五星为彗孛可恠也夫五岳安焉四渎流焉地之常道也山为之崩川为之竭可恠也夫君南靣臣北面君臣之道也父坐子立父子之道也而臣抗于君子敌于父可恠也夫中国圣人之常治也四民之所常居也衣冠之所常聚也而缁衣把鉢不士不农不工不商坐食者半邹鲁可恠也夫中国道徳之所治也礼乐之所施也五常之所被也而汗漫不经之教行焉妖诞幻惑之说满焉可恠也夫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二庙庶人祭于寝所以不忘孝也而忘而祖废而祭去事祅神之鬼可恠也夫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契能殖百糓祀以为稷后土能平九州祀以为社帝喾尧舜禹汤文武有功烈于民者及夫日月星辰民所瞻仰也山林川谷丘陵民所取财也非此族也不在祀典而老观佛寺徧满天下可怪也人君见一日蚀一星缩一风雨不调顺一草木不生殖则能知其为天地之怪也乃避寝减膳彻乐恐惧责已脩徳以禳除焉彼其灭君臣之道绝父子之亲弃道徳悖礼乐裂五常迁四民之常居毁邹鲁之衣冠去祖宗而祀祅神汗漫不经之教行妖诞幻惑之说满则反不知为怪既不能禳除之又崇奉焉时人见一狐媚一鹊噪一枭鸣一雉入则能知其为人之怪也乃啓呪祈祭以厌胜焉彼其孙其子其父其母忘而宗祖去而父母离而常业裂而常服习夷鬼则反不知其怪既厌胜之又尊异焉愈可怪也甚矣中国之多怪也人不为怪者几少矣噫一日蚀一星缩则天为之不明一山崩一川竭则地为之不宁释老之为怪也千有余年矣中国蠧壊亦千有余年矣不知更千余年释老之为怪也如何中国之蠧壊也如何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不生吁 或曰天下不谓之怪子谓之怪今有子不谓怪而天下谓之怪请为子而言之可乎曰奚其为怪也曰昔杨翰林欲以文章为宗于天下忧天下未尽信己之道于是盲天下人目聋天下人耳使天下人目盲不见有周公孔子孟轲扬雄文中子吏部之道使天下人耳聋不闻有周公孔子孟轲扬雄文中子吏部之道俟周公孔子孟轲扬雄文中子吏部之道灭乃发其盲开其聋使天下唯见己之道唯闻己之道莫知其他今天下有杨亿之道四十年矣今人欲反盲天下人目聋天下人耳使天下人目盲不见有杨亿之道使天下人耳聋不闻有杨亿之道俟杨亿道灭反发其盲开其聋使目唯见周公孔子孟轲扬雄文中子吏部之道耳唯闻周公孔子孟轲扬雄文中子吏部之道周公孔子孟轲杨雄文中子吏部之道尧舜禹汤文武之道也三才九畴五常之道也反厥常则为怪矣夫书则有尧舜典皋陶益稷谟禹贡箕子之洪范诗则有大小雅周颂商颂春秋则有圣人之经易则有文王之繇周公之爻夫子之十翼今杨亿穷研极态缀风月弄花草滛巧侈丽浮华纂组刑锼圣人之经破碎圣人之言离析圣人之意蠧蚀圣人之道使天下不为书之典谟禹贡洪范诗之雅颂春秋之经易之繇爻十翼而为杨亿之穷研极态缀风月弄花草滛巧侈丽浮华纂组其为怪大矣是人欲去其怪而就于无怪今天下反谓之怪而怪之呜呼   医【八则】   晋平公有疾秦景公使医龢视之出曰疾不可为也是谓逺男而近女惑以生蛊非鬼非食惑以防志良臣不生天命不佑若君不死必失诸侯赵文子闻之曰武从二三子以佐君为诸侯盟主于今八年矣内无苛慝诸侯不二子胡曰良臣不生天命不祐对曰自今之谓龢闻之曰直不辅曲明不规闇摇木不生危松柏不生埤吾子不能谏惑使至于生疾又不自而宠其政八年之谓多矣何以能乆文子曰医及国家乎对曰上医医国其次疾人固医官也文子曰子称蛊何实生之对曰蛊之慝谷之飞实生之物莫伏于蛊莫嘉于谷谷兴蛊伏而章明者也故食谷者昼选男徳以象谷明宵静女徳以伏蛊慝今君一之是不飨谷而食蛊也是不昭谷明而皿蛊也夫文虫皿为蛊吾是以云文子曰君其几何对曰若诸侯服不过三年不服不过十年过是晋之殃也是嵗赵文子卒诸侯叛晋十年平公薨   医扁鹊见秦武王武王示之病扁鹊请除左右曰君之病在耳之前目之下除之未必已也将使耳不聪目不明君以告扁鹊扁鹊怒而投其石曰君与知之者谋之而与不知者败之使此知秦国之政也则君一举而亡国矣   扁鹊见齐桓侯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曰医之好利也欲治不疾以为功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疾在肌肤不治将深桓侯不应扁鹊出桓侯不恱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疾在肠胃不治将深桓侯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恱居十日扁鹊复见望桓侯而还走桓侯使人问之扁鹊曰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鍼石之所及也在肠胃大剂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居五日桓侯体痛使人索扁鹊扁鹊已逃之秦矣桓侯遂死使圣人预知防能使良医得蚤从事则疾可己身可活也人之所病病疾多而医之所病病道少故病有六不治骄恣不论于理一不治也轻身重财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适三不治也隂阳并藏气不定四不治也形羸不能服药五不治也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有此一者则重难治也   扁鹊过赵赵王太子疾而死鹊造宫门曰吾闻国中卒有壤土之事得无有急乎中庶子之好方者应之曰然王太子疾而死扁鹊曰入言郑毉秦越人能活太子中庶子难之曰吾闻上古之为毉者曰苖父苗父之为毉也以菅为席以刍为狗北靣而祝发十言耳诸扶而来者举而来者皆平复如故子之方能如此乎扁鹊曰不能又曰吾闻中古之为毉者曰愈柎愈柎之为毉也搦脑髓束盲莫炊灼九窍而定经络死人复为生人故曰愈柎子之方能若是乎扁鹊曰不能中庶子曰子之方如此譬若以管窥天以锥刺地所窥者甚大所见者甚少钧若子之方岂足以变骇童子哉扁鹊曰不然物故有昧揥而中蛟头掩目而别白黒者太子之疾所谓尸厥者也以为不然入诊之太子股隂当温耳中焦焦如有啸者声然者皆可治也中庶子入报赵王赵王跣而趋出门曰先生逺辱幸临寡人先生幸而有之则粪土之息得天履地而长为人矣先生不有之则先犬马填沟壑矣言未巳涕泣沾襟扁鹊遂为诊之先造轩光之灶八成之汤砥鍼砺石取三阳五输子容祷药子明吹耳阳仪反神子越扶形子游矫摩太子遂得复生天下闻之皆曰扁鹊能生死人鹊辞曰予非能生死人也特使夫当生者活耳夫死者犹不可药而生也悲夫乱君之治不可药而息也诗曰多将熇熇不可救药甚之之辞也   汉郭玉者广汉雒人也初有老父不知何出常渔钓于涪水因号涪翁乞食人间见有疾者时下鍼石輙应时而效乃着鍼经诊脉法传于世弟子程髙寻求积年翁乃授之髙亦隠迹不仕玉少师事髙学方诊六徴之技隂阳隠测之术和帝时为太医丞多有効应帝竒之仍试令嬖臣美手腕者与女子杂处帷中使玉各诊一手问所疾苦玉曰左隂右阳脉有男女状若异人臣疑其故帝叹息称善玉仁爱不矜虽贫贱厮养必尽其心力而医疗贵人时或不愈帝乃令贵人羸服变处一鍼即差召玉诘问其状对曰医之为言意也腠理至防随气用巧鍼石之间毫芒即乖神存于心手之际可得解而不可得言也夫贵者处尊髙以临臣臣懐怖慑以承之其为疗也有四难焉自用意而不任臣一难也将身不谨二难也骨节不能使药三难也好逸恶劳四难也鍼有分寸时有破漏重以恐惧之心加以裁慎之志臣意且犹不尽何有于病哉此其所以为不愈也帝善其对梁简文帝劝医论 天地之中惟人最灵人之所重莫过于命虽修短有分夭夀悬天然而寒暑反常嗜欲乖节故虐寒痟首致毙不同伐性烂肠摧年匪一极斯之要实在良方故祗域医王明于释典如大师乃以医王为号以如来能烦恼病祗能治四大乖为故亦有骚人之咏彭城秦国之称和缓季梁之遇卢氏虢子之值越人爰至九市飞仙长生妙道犹变六一于金液改三七于银丸蓄玉匣之秘研紫书之奥桃胶何是北斗靡遯其刑金浆非逺明珠还耻其价能使业门之下鼓响独闻雍祝之旁箫声犹在周礼疾医掌万民之疾凡民之有病者分而治之嵗终则各书其所治而入于医师知其愈与不愈以为后法之戒也至如研精理考覆儒宗尽日清谈终夜讲习始学则负墟尚防积功则为师乃着日就月将方称硕学専经之后犹须剧谈网罗愈广钩深理见厌饫不寤惟日不足又若为诗则多须见意或古或今或雅或俗皆须寓目详其去取然后丽辞方吐逸韵乃生岂有秉笔不讯而能善诗塞兊不谈而能善义扬子云言读赋千首则能为赋况医之为道九部之诊甚精百药之品难防察色辨声其功甚秘秋辛夏苦几防难识而比之术者未尝稽合曽无讨论多以少壮之时渉猎方疏略知甘草为甜桂心为辣便是宴驭自足经方冺弃同庾敳之读庄子异孔丘之好周易然而疾者求我又不能尽意攻治假使不能为地自可即为已益所以然者若无隔贵贱精加消息以前騐后自可解之日知所亡坐成妙术而又告以不能也治疾者众必以溢浪酬塞恶之者多爱之者鲜是则日处百方月为千治未尝不轻其药性任其死生浮华之功于何而得及其爱深亲属情切支肌患起膏盲疴兴府俞虽欲尽其治功思无所出何以故然本不素习卒难改变故也周靡麻鹿藿止救头痛之病麦麴芎防反救河鱼之疾思不出位事局辕下医者忘志于都扬已名于绿帙其可得乎术道困穷于斯实至诚当善思此意更兴其美非直传名于后亦是功徳甚深比夫脱一鸽于权衡活万鱼于池水不可同日而论焉   唐刘禹锡华佗论 史称华佗以恃能厌事为曹公所怒荀文若请曰佗术实工人命系焉宜议能以宥曹公曰忧天下无此鼠辈耶遂考竟佗至苍舒病且死见医不能生始有悔之之叹嗟乎以操之明略见几然犹轻杀材能如是文若之智力地望以的然之理攻之然犹不能反其恚执柄者之恚真可畏诸亦可慎诸原夫史氏之书于册也是使后之人寛能者之刑纳贤者之谕而惩暴者之轻杀故自恃能至有悔悉书焉后之惑者复用是为口实悲哉夫贤能不能无过茍寘于理矣或必有寛之之请彼壬人皆曰忧天下无材耶曽不知悔之日方痛材之不可多也或必有惜之之难彼壬人皆曰譬彼死矣将若何曽不知悔之日方痛生之不可再也可不谓大哀乎夫以佗之不宜杀昭昭然不足言也独病夫史书之义是将推而广耳吾观自曹魏以来执死生之柄者用一恚而杀材能众矣又焉用书佗之事为呜呼前事之不忘期有劝且惩也而者复借口以快意孙权则曰曹孟徳杀孔文举矣孤于虞翻何如而孔融亦以应泰山杀孝亷自譬仲谋近覇者文举有髙名然犹以可惩为故事矧他人哉   宋龚鼎臣述医论 周官载医掌养万民之疾病盖凡受疾者举可治也唯乆之不治遂革以死未见其有始疾而不可治者也巴楚之地俗信巫鬼实自古而然当五气相沴或致厉疫之苦率以谓天时被是疾非医药所能攻故请祷鬼神无少暇鸡豚鸭羊之荐唯恐不丰迨其不能则莫不自咎事鬼神之未至或幸而愈乃曰由祷之勤也荐之数也不然乌能与天时抗乎又有治之不早其疾气之毒日相薫灼一家之人皆至乎病故虽亲友之厚百歩之外不敢望其门庐以至得病之家惧相迁染子畏其父妇避其夫若富财之人尚得一巫觋守之其穷匮者独僵卧呻吟一室而已如是则不特絶医药之馈其饮食之给盖亦阙如是以死者未尝不十八九而民终不悟余尝访于人其患非它繇觋师之胜医师耳呜呼觋者岂能必胜诸医哉其所胜之者盖世俗之人易以邪惑也夫疾病干诸内鬼神防诸外良药所以治内也今不务除疾于内而专求外福之来及其甚也其存防讯问之宜不复相通不其谬与夫稼荗田畴为螟所害唯能悉除螟则稼之秀可实也家蓄髙货而盗入其门主人操刅持挺或杀或捕则赀之厚可全也人之身亦然冐隂阳之气輙遇疠疫当得医者察声视色按脉授药使离诸腹心肝膈然后其体可平若不医之用曷异不除螟而望稼穑之实不驱盗贼而求家赀之全决不可得矧惟国家重医药之书最为事要先朝编辑名方颁布天下郡国其间述时疫之状实为纎悉及庆厯中范文正公建言俾自京师以逮四方学医之人皆聚而讲习以精其术其黜庸谬救生灵倬然为治道之而世俗罔识朝廷仁爱之意如此而徒惑邪诞而夭性命愚实悯之今已戒医慱士日与医之徒考神农子仪扁鹊秦和之术一防于岐伯俞附之道以正绌邪以诚消妄使可治之疾不终害人亦济民之一事也而虑巴賨之俗尚安故态不知医効之神倍祷滛祀之鬼故刻言以告   卜【十则】   孔子问漆雕马人曰子事臧文仲武仲孺子容三大夫者孰为贤漆雕马人对曰臧氏家有焉名曰蔡文仲立三年为一兆焉武仲立三年为二兆焉孺子容立三年为三兆焉马人见之矣若夫三大夫之贤不贤马人不识也孔子曰君子哉漆雕氏之子其言人之美也隠而显言人之过也防而着故智不能及明不能见得无数卜乎   城濮之战晋文公谓咎犯曰吾卜战而熸我迎嵗彼背嵗彗星见彼操其柄我操其标吾又梦与荆王搏彼在上我在下吾欲无战子以为何如咎犯对曰卜战熸是荆人也我迎嵗彼背嵗彼去我从之也彗星见彼操其柄我操其标以扫则彼利以击则我利君梦与荆王抟彼在上君在下则君见天而荆王伏其罪也且吾以宋卫为主齐秦辅我我合天道独以人事固将胜之矣文公从之荆人大败   汉司马迁日者列传 自古受命而王王者之兴何尝不以卜筮决于天命哉其于周尤甚及秦可见代王之入任于卜者太卜之起由汉兴而有 司马季主者楚人也卜于长安东市宋忠为中大夫贾谊为愽士同日俱出洗沐相从论议诵易先王圣人之道术防徧人情相视而叹贾谊曰吾闻古之圣人不居朝廷必在卜医之中今吾已见三公九卿朝士大夫皆可知矣试之卜数中以观采二人即同舆而之市游于卜肆中天新雨道少人司马季主闲坐弟子三四人侍方辩天地之道日月之运隂阳吉凶之本二大夫再拜谒司马季主视其状貌如类有知者即礼之使弟子延之坐坐定司马季主复理前语分别天地之终始日月星辰之纪差次仁义之际列吉凶之符语数千言莫不顺理宋忠贾谊瞿然而悟猎缨正襟危坐曰吾望先生之状听先生之辞小子窃观于世未尝见也今何居之卑何行之污司马季主捧腹大笑曰观大夫类有道术者今何言之陋也何辞之野也今夫子所贤者何也所髙者谁也今何以卑污长者二君曰尊官厚禄世之所髙也贤才处之今所处非其地故谓之卑言不信行不騐取不当故谓之污夫卜筮者世俗之所贱简也世皆言曰夫卜者多言夸严以得人情虚髙人禄命以说人志擅言祸灾以伤人心矫言鬼神以尽人财厚求拜谢以私于已此吾之所耻故谓之卑污也司马季主曰公且安坐公见夫被发童子乎日月照之则行不照则止问之日月疵瑕吉凶则不能理由是观之能知别贤与不肖者寡矣贤之行也直道以正諌三谏不听则退其誉人也不望其报恶人也不顾其怨以便国家利众为务故官非其任不处也禄非其功不受也见人不正虽贵不敬也见人有污虽尊不下也得不为喜去不为恨非其罪也虽累辱而不愧也今公所谓贤者皆可为羞矣卑疵而前趋而言相引以势相导以利比周賔正以求尊誉以受公奉事私利枉主法猎农民以官为威以法为机求利逆暴譬无异于操白刅刼人者也初试官时倍力为巧诈饰虚功执空文以誷主上用居上为右试官不让贤陈功见伪増实以无为有以少为多以求便势尊位食饮驱驰从姬歌儿不顾于亲犯法害民虚公家此夫为盗不操矛弧者也攻而不用刅者也欺父母未有罪而弑君未伐者也何以为髙贤才乎盗贼发不能禁夷貊不服不能慑奸邪起不能塞官耗乱不能治四时不和不能调嵗谷不熟不能适才贤不为是不忠也才不贤而托官位利上奉妨贤者处是窃位也有人者进有财者礼是伪也子独不见鸱枭之与鳯凰翔乎兰芷芎防弃于广野蒿萧成林使君子退而不显众公等是也述而不作君子义也今夫卜者必法天地象四时顺于仁义分防定卦旋式正棊然后言天地之利害事之成败昔先王之定国家必先防日月而后乃敢代正时日乃后入家产子必先占吉凶后乃有之自伏羲作八卦周文王演三百八十四爻而天下治越王句践仿文王八卦以破敌国霸天下由是言之卜筮有何负哉且夫卜筮者扫除设坐正其冠带然后乃言事此有礼也言而鬼神或以飨忠臣以事其上孝子以养其亲慈父以畜其子此有徳者也而以义置数十百钱病者或以愈且死或以生患或以免事或以成嫁子娶妇或以养生此之为徳岂直数十百钱哉此夫老子所谓上徳不徳是以有徳今夫卜筮者利大而谢少老子之云岂异于是乎庄子曰君子内无饥寒之患外无刼夺之忧居上而敬居下不为害君子之道也今夫卜筮者之为业也积之无委聚藏之不用府库徙之不用轻车负装之不重止而用之无尽索之时持不尽索之物游于无穷之世虽庄氏之行未能増于是也子何故而云不可卜哉天不足西北星辰西北移地不足东南以海为池日中必移月满必亏先王之道乍存乍亡公责卜者言必信不亦惑乎公见夫谈士辨人乎虑事定计必是人也然不能以一言说人主意故言必称先王语必道上古虑事定计饰先王之成功语其败害以恐喜人主之志以求其欲多言夸严莫大于此矣然欲彊国成功尽忠于上非此不立今夫卜者导惑教愚也夫愚惑之人岂能以一言而知之哉言不厌多故骐骥不能与罢驴为驷而鳯凰不与燕雀为羣而贤者亦不与不肖者同列故君子处卑隠以辟众自匿以辟伦防见徳顺以除羣害以明天性上养下多其功利不求尊誉公之等喁喁者也何知长者之道乎宋忠贾谊忽而自失芒乎无色怅然噤口不能言于是摄衣而起再拜而辞行洋洋也出市门仅能自上车伏轼低头卒不能出气居三日宋忠见贾谊于殿门外乃相引屏语相谓自叹曰道髙益安势髙益危居赫赫之势失身且有日矣夫卜而有不审不见夺糈为人主计而不审身无所处此相去逺矣犹天冠地履也此老子之所谓无名者万物之始也天地旷旷物之熈熈或安或危莫知居之我与若何足预彼哉彼乆而愈安虽曽氏之义未有以异也乆之宋忠使匈奴不至而还抵罪而贾谊为梁懐王傅王堕马薨谊不食毒恨而死此务华絶根者也太史公曰古者卜人所以不载者多不见于篇及至司马季主余志而着之   防列传 自古圣王将建国受命兴动事业何尝不寳卜筮以善唐虞以上不记已自三代之兴各防祯祥涂山之兆从而夏啓世飞燕之卜顺故殷兴百谷之筮吉故周王王者决定诸疑参以卜筮断以蓍不易之道也蛮夷氐羗虽无君臣之序亦有决疑之卜或以金石或以草木国不同俗然皆可以战伐攻击推兵求胜各信其神以知来事略闻夏殷欲卜者乃取蓍已则弃去之以为藏则不灵蓍乆则不神至周室之卜官常寳藏蓍又其大小先后各有所尚要其归等耳或以为圣王遭事无不定决疑无不见其设稽神求问之道者以为后世衰防愚不师智人各自安化分为百室道散而无垠故推归之至防要洁于精神也或以为昆虫之所长圣人不能与争其处吉凶别然否多中于人至髙祖时因秦太卜官天下始定兵革未息及孝惠享国日少吕后女主孝文孝景因袭掌故未遑讲试虽父子畴官世世相传其精防深妙多所遗失至今上即位开艺能之路悉延百端之学通一伎之士咸得自効絶伦超竒者为右无所阿私数年之间太卜大集防上欲击匈奴西攘大宛南收百越卜筮至预见表象先图其利及猛将推锋执节获胜于彼而蓍时日亦有力于此上尤加意赏赐至或数千万如邱子明之属富溢贵宠倾于朝廷至以卜筮射蛊道巫蛊时或颇中素有眦睚不快因公行诛恣意所伤以破族灭门者不可胜数百僚荡恐皆曰防能言后事觉奸穷亦诛三族夫摓防定数灼观兆变化无穷是以择贤而用占焉可谓圣人重事者乎周公卜三而武王有瘳纣为暴虐而元不占晋文将定襄王之位卜得黄帝之兆卒受弓之命献公贪骊姬之色卜而兆有口象其祸竟流五世楚灵将背周室卜而逆终被干溪之败兆应信诚于内而时人明察见之于外可不谓两合者哉君子谓夫轻卜筮无神明者悖背人道信祯祥者鬼神不得其正故书建稽疑五谋而卜筮居其二五占从其多明有而不专之道也余至江南观其行事问其长老云千嵗乃游莲叶之上蓍百茎共一根又其所生兽无虎狼草无毒螫溪傍家人常畜饮食之以为能导引致气有益于衰养老岂不信哉 能见梦于元王而不能自出渔者之笼身能十言尽当不能通使于河还报于江贤能令人战胜攻取不能自解于刀锋免剥刺之患圣能先知亟见而不能令卫平无言言事百全至身而挛当时不利又焉事贤贤者有恒常士有适然是故明有所不见听有所不闻人虽贤不能左画方右画员日月之明而时蔽于浮云羿名善射不如雄渠蠭门禹名为辨智而不能胜鬼神地柱折天故毋掾又奈何责人于全孔子闻之曰神知吉凶而骨直空枯日为徳而君于天下辱于三足之乌月为刑而相左见食于虾蟇猬辱于鹊腾蛇之神而殆于即且竹外有节理中直空虚松栢为百木长而守门闾日辰不全故有孤虚黄金有疵白玉有瑕事有所疾亦有所徐物有所拘亦有所防罔有所数亦有所疎人有所贵亦有所不如何可而适乎物安可全乎天尚不全故世为屋不成三瓦而陈之以应之天天下有阶物不全乃生也   章帝拜孔僖郎中从还京师使校书东观冬拜临晋令崔骃以家林筮之谓为不吉止僖曰子盍辞乎僖曰学不为人仕不择官吉凶由己而由卜乎在县三年卒官遗令即葬二子长彦季彦并十余嵗蒲坂令许君然劝令反鲁对曰今载柩而归则违父令舍墓而去心所不忍遂留华隂   范方术傅论 仲尼称易有君子之道四焉曰卜筮者尚其占占也者先王所以定祸福决嫌疑幽賛于神明遂知来物者也若夫隂阳推歩之学往往见于坟记矣然神经怪牒玉防金防关扄于明灵之府封縢于瑶坛之上者靡得而闚也至乃河洛之文龙之图箕子之术师旷之书纬之部铃决之符皆所以探抽防参验人区时有可闻者焉其流又有风角遁甲七政元气六日七分逢占日者挺专须防孤虚之术及望云省气推处祥妖时亦有以効于事也而斯道隠逺奥难原故圣人不语怪神罕言性命或开末而抑其端或曲辞以章其义所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汉自武帝颇好方术天下懐挟道蓺之士莫不负防抵掌顺风而届焉后王莾矫用符命及光武尤信防言士之赴趋时宜者皆驰骋穿凿争谈之也故王梁孙咸名应图箓越豋槐鼎之任郑兴贾逵以附同称显桓谭尹敏以乖忤沦败自是习为内学尚竒文贵异数不乏于时矣是以通儒硕生忿其奸妄不经奏议慷慨以为宜见藏摈子长亦云观隂阳之书使人拘而多忌盖为此也夫物之所偏未能无蔽虽云大道其硋或同若乃诗之失愚书之失诬然则术数之失至于诡俗乎如令温柔敦厚而不愚斯深于诗者也疏通知逺而不诬斯深于书者也极数知变而不诡俗斯深于术数者也故曰茍非其人道不虚行意者多迷其统取遣颇偏甚有虽流宕过诞亦失也中世张衡乃隂阳之宗顗咎徴最宻余亦班班名家焉其徒亦有雅才伟徳未必体极蓺能今盖紏其推变尤长可以补时事因合表之云   晋隗炤汝隂人也善于易临终书版授其妻曰吾亡后当大荒穷虽尔慎莫卖宅也却后五年春当有诏来顿此亭姓龚此人负吾金即以此版往责之勿违言也炤亡后其家大困乏欲卖宅忆夫言輙止期日有龚使者止亭中妻遂赍版徃责之使者执版惘然不知所以妻曰夫临亡手书版见命如此不敢妄也使者沉吟良乆而悟谓曰贤夫何善妻曰夫善于易而未曽为人卜也使者曰噫可知矣乃命取蓍筮之卦成抚掌而叹曰妙哉隗生含明隠迹可谓镜穷逹而洞吉凶者也于是告炤妻曰吾不相负金也贤夫自有金耳知亡后当暂穷故藏金以待太平所以不告儿妇者恐金尽而困无已也知吾善易故书版以寄意耳金有五百斤盛以青瓮覆以铜柈埋在堂屋东头去壁一丈入地九尺妻还掘之皆如卜焉   王勃八卦卜大演论 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始画八卦以通神明之徳以类万物之情以为分太极者两仪也分四象者八卦也成八卦者十六将也司八卦者十二月也分十六将者三十二也分十二月者二十四气也分三十二者六十四卦也司二十四气者三十六旬也进退于三百六十六日屈伸于三百八十四爻往来飞伏之理尽矣其孤虚消息之端极矣三才之道不可不及也五行之义不能复过也翕之以幽明张之以寒暑防之以生死申之以去就祸福生焉吉凶着焉成败行焉顺逆兴焉贤者识其大者逺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近者奉之者则顺背之者则圆立者称圣偏据者号贤尝试论之曰三才易之门户也八卦者易之径路也引而伸之终于六十四卦天下之能事毕矣陈而别之极于三百八十四爻天下之防理罄矣夫隂阳之道一向一背天地之理一升一降故明暗相随寒暑相因刚柔相形髙下相倾动静相乘出入相借泯之者神也形之者道也可以一理徴也可以一端騐也故天尊则地卑矣水湿则火燥矣山盈则泽虚矣雷动则风适矣是以天下有风可以姤矣则地中有雷可以复矣天下有山可以遯矣则地上于泽可以临矣天地不交可以否矣则天地既交可以泰矣以风行地上可以观矣则雷行天上可以大壮矣山附地上可以剥矣则火附天上可以大有矣风行水上可以涣矣则水在地上可以比矣雷出地奋可以豫矣则风行天上可以小畜矣雷之与水作解矣则风之与火可以家人矣雷在风上可以恒矣则风在雷上可以益矣风在地下可以升矣则雷在天下可以无妄矣风在水下可以井矣则雷在火下可以噬嗑矣风在泽下谓大过矣则雷在山下可为頥矣雷在泽下可以随矣则风在山下可为蛊矣泽上有水可为节矣则山下有火可为旅矣雷在水下可为屯矣则风在火下可为鼎矣水在火上可为既济矣则火在水上可为未济矣泽上有火可以革矣则山下有水可为矣火在地下可以明夷矣则水在天下可为讼矣地下有水可为师矣则山下有火可为贲矣泽上于天可为夬矣则泽下有水可为困矣山下有天可以为大畜矣则泽下有地可以为萃矣以山在泽上可为损矣则泽在山上可为咸矣泽上有火可为暌矣则山上有水可为蹇矣上天下泽可为履矣则地下有山可谓谦矣泽上有风可为中孚矣则山上有雷可为小过矣山上有风可为渐矣则泽上有雷可以归妹矣此天地以对成之义隂阳反合之理故卦相次则反爻以成义易之八卦是也八八相生则错卦以兴理因而重之是也故圣人之道可纵焉可横焉可合焉可离焉逆而陈之未尝逆焉顺而别之未尝顺焉三画以变虽天地之数可无韬也九六相推虽万二千五百之浩荡不能逾于三百八十四三百八十四之紏纷不能逾于六十四重之以六十四不能过于八卦张之于八卦不能过四象纪之两仪两仪之理逹而太极得矣故古徃今来寒进暑退死生乱动是非誊结未尝非两仪也而未尝离太极也故曰有寒有暑则两仪不废也无思无为则太极未尝逺也见之则两仪忘之则太极夫然故不舍二求一未尝离动以求静未尝离动以逹静也有可有不可非圣人之谓也无可无不可是夫子之心也然天下之理不可穷也天下之往不可尽也有穷尽之地者其唯圣心乎有穷尽之路者其惟圣言乎故据沧海而观众水则江河之防归可见也登泰山而览羣岳则冈峦之本末可知也是以贞一徳之极权六爻之变振三才之柄寻万方之动又何往而不通乎又何疑而不释乎故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名者义之本也非圣人孰能正之哉若抑末执本研精覃思非圣人之书则不读也非圣人之言则不取也庶几乎神明之徳可通乎万物之情可类乎本末之思也夫何逺之有君子可不务乎哉   唐于邵蓍论 卜筮生灵之緼耶必遵以信时日畏法令决嫌疑定犹豫者也自伏羲画卦周公制礼率先斯道以惠其人故立筮人建卜曰卜职或掌三易以辨乎九筮或开四兆以作乎八命俾吉不相习假尔有常叶乎乾坤调彼昭昧占兆审卦异位同功不其然欤夫以原始要终钩深索隠则象事知器占事知来蓍辨吉凶则圆神而方知穷祸福乃戴阳而履隂繇得蒺藜终验齐庄之难兆闻鸣鳯便兴敬仲之宗然则筮短长尝闻其语义之何者今试论之且其兆体百有二十夫其颂声千有二百由是其尚也夫者着性命之理有好恶之情善出入之端存死生之变冠羣甲之长居四灵之间上髙法天下平象地受三千嵗而游于莲叶之上吸以沆瀣之精葢通其圣也何彼丛薄之下蘙荟之中生而无灵长而无识奉大衍之数而为凖求元亨之义而为用探而知其变审爻而据其辞岂与夫灼而専达居然独见同年而语矣史偏以之佐昌此其效也墨以之从长又其效也卫人以为有知漆雕以为善对又其効也至如管辂卜邻之火孔愉反顾之铸葢小之也则知灵徳感应触类而长矣故朔望则灼孟冬命舋葢先王之重者万事之阶也信矣夫   李华卜论 天地之大徳曰生舜好生之徳洽于人心五福首乎夀麟鳯龙谓之四灵不伤物呼吸元气于介虫为长而夀古之圣者刳而朘之观其裂画以定吉凶残其生勦其夀既勦残之而求其灵夫何故愚未知夫天地之心圣达之谟灵之夀之而夭戮之脱其肉鑚其骸精气复于无物而贞悔发乎焦朽不其反耶夫大人与天地合其徳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不当妄也夀而夭之岂合其徳乎因物求徴岂合其明乎毒灵介而徼其神岂合其序乎假枯殻而决狐疑岂合其吉凶乎洪范曰尔有大疑谋及卜筮圣人不当有疑于人以筮也夫祭有尸自虞夏商周不变战国荡古法祭无尸尸之重重于卜则明废可也又闻夫铸刀劒者不成则屠犬彘而祭之被髪而哭之则成而利葢不祥器也其神者跃为龙蛇穿木石入泉源以至发烱光声音人不能自神因天地之气化天地之物而为神固无悉然是亦为怪古者成宫室必落之钟皷器械必衅之岂神明贵杀享羶腥欤今亡其礼未闻屋室不安身而器物不利用由是而言则卜筮隂阳之流皆妄作也夫洁坛墠而布精意求福之来缅不可致耕夫蚕妇神一草木祷一禽畜鼓而舞之谓妖祥如答实欤妄欤牺文之易更周孔之述以为至矣扬子云为太设卦辨吉凶如易之告若使后代有如子云又为一书可筮则象数之变其可既乎专任道徳以贯之则天地之理尽矣又焉假夫蓍乎又焉徴夫鬼神乎子不语是存乎道义也   相【二则】   李徳裕相论 夫相之相在于清明将之相在于雄杰清明者珠玉是也为天下所寳雄杰者虎兕是也为百兽所伏然清者必得大权不能享丰富雄者必当昌侈不能得大柄兼而有之者在乎粹美而已余顷嵗莅淮海属县有旴而山多珉玉剖而为器清明洞彻虽水精明氷不如也而价不及于凡玉终不得为至寳以其不粹也清而粹者天也故髙不可测清而澈者泉也故深亦可察此其大略也余尝精而求之多士以才为命妇人以色为命天赋是美者必将有以贵之才髙者虽孟尝小蔡泽折頞亦居万人之上色美者虽钩弋之拳子夫之贱亦为万乗之偶然不如清而粹者必身名俱荣福禄终泰张良是也择士能用此术可以防十得九无所疑也   杜牧相论 吕公善相人言女吕后当大贵宜以配季季后为天子吕后复称制天下王吕氏子弟悉以大国隋文帝相工来和辈数人亦言当为帝者后窃果得之诚相法之不谬矣吕氏自称制通为后凡二十余年间隋氏自簒至灭凡三十六年间男女族属杀灭殆尽当秦末吕氏大族也周末杨氏为八柱国公侯相袭乆矣且以一女子一男子偷窃位号不三二十年间壮老婴儿皆不得其死不知一女子为吕氏之福耶为祸耶一男子为杨氏之祸耶为福耶得一时之贵灭百世之族彼知相法者当曰世必为吕氏杨氏之祸乃可为善相人矣今断一指得四海凡人不欲为况以一女子一男子易一族哉余读荀卿非相因感吕氏杨氏知卿为大儒矣   钓【一则】   列御冦汤问篇 詹何曰臣闻先大夫之言蒲且子之弋也弱弓纎缴乘风振之连双鸧于青云之际用心专动手均也臣因其事放而学钓五年始尽其道当臣之临河持竿心无杂虑唯鱼之念投纶沈钩手无轻重物莫能乱鱼见臣之钩饵犹尘埃聚沫吞之不疑所以能以弱制强以轻致重也大王治国诚能若此则天下可运于一握将亦奚事哉楚王曰善   射【二则】   孔子观于乡射喟然叹曰修身而发而不失正鹄者其唯贤者乎于是退而与门人习射于矍相之圃葢观者如堵墙焉射至于司马使子路执弓矢出延射者曰奔军之将亡国之大夫与为人后者不得入其余皆入葢去者半又使公罔之裘序防扬觯而语公罔之裘扬觯而语曰防壮孝悌耆耋好礼不从流俗修身以俟死者在此位葢去者半处者半序防扬觯而语曰好学不倦好礼不变耄期称道而不乱者不在此位也葢仅有存者焉射既阕子路进曰由与二三子者之为司马何如孔子曰能用命矣孔子曰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   飞卫学射于甘蝇而巧过其师纪昌者又学射于飞卫飞卫曰尔先学不瞬而后可言射矣纪昌归偃卧其妻之机下以目承牵挺二年之后虽锥未倒眦而不瞬也以告飞卫飞卫曰未也亚学视而后可视小如大视防如着而后告我昌以牦悬虱于牖南靣而望之旬日之间浸大也三年之后如车轮焉以覩余物皆丘山也乃以燕角之弧朔蓬之簳射之贯虱之心而悬不絶以告飞卫飞卫髙蹈拊膺曰汝得之矣纪昌既尽卫之术计天下之敌己者一人而已乃谋杀飞卫相遇于野二人交射中路矢锋相触而坠于地而尘不扬飞卫之矢先穷纪昌遗一矢既发飞卫以棘刺之端扞之而无差焉于是二子泣而投弓相拜请为父子尅臂以誓不得告术于人   慱奕【二则】   汉班固奕防 大冠言慱既终或进而问之曰孔子称有慱奕今行于世而奕独绝慱义既奕义不述问之论家师不能说其声可闻乎曰学不广慱无以应客北方之人谓棊为奕而说之举其大畧厥义深矣局必方正象地则也道必正直神明徳也棊有白黒隂阳分也骈罗列布效天文也四象既陈行之在人葢王政也成败臧否为仁由己危之正也夫悬于投不专在行优者有不遇劣者有侥幸踦挐相凌气势力争虽有雄雌未足以为平也至于奕则不然髙下相推人有等级若孔氏之门回赐相服循名责实谋以计防若唐虞之朝考功黜陟器用有常施设无析因敌为资应时屈伸续之不复变化日新或虚设豫置以自防卫葢象庖羲罔罟之制隄防周起障塞漏决有似夏后治水之势一孔有阙壊頽不振有似瓠子泛滥之败一棊破窐亡地复还曹子之威作伏设诈突围横行田单之竒要厄相刼割地取偿苏张之姿固本自广敌人恐惧三分有二释而不诛周文之徳知者之虑也既有过失能量弱强逡廵需行保角依旁却自补续虽败不亡缪公之智中庸之方也上有天地之象次有帝王之治中有五霸之权下有战国之事览其得失古今畧备及其晏也至于发愤忘食乐以忘忧推而髙之仲尼概也乐而不滛哀而不伤质之诗书关睢类也纰专知柔隂阳代至施之养性彭祖气也外若无为黙而识净泊自守以道意隠居放言逺咎悔行象虞仲信可喜感乎大冠论未备故因问者喻其事   吴韦曜慱奕论 葢君子耻当年而功不立疾没世而名不称故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是以古之志士悼年齿之流迈而惧名称之不建也勉精励操晨兴夜寐不遑寜息经之以嵗月累之以日力若寗越之勤董生之笃渐渍徳义之渊栖迟道艺之域且以西伯之圣姬公之贤犹有日昃待旦之劳故能隆兴周道垂名亿载况在臣庻而可以己乎厯观古今功名之士皆有积累殊异之迹劳神苦体契阔勤思平居不惰其业穷困不易其素是以卜式立志于耕牧而黄霸受道于囹圄终有荣显之福以成不朽之名故山甫勤于夙夜而吴汉不离公门岂有游惰哉今世之人多不务经术好翫慱奕废事弃业忘寝与食穷日尽明继以脂烛当其临局交争雌雄未决专精锐意神迷体倦人事旷而不修賔旅阙而不接虽有太牢之馔韶夏之乐不暇存也至或赌及衣物徙棊易行亷耻之意弛而忿戾之色发然其所志不出一枰之上所务不过方罫之间胜敌无封爵之赏获地无兼土之实伎非六艺用非经国立身者不阶其术徴选者不由其道求之战阵则非孙吴之伦也考之于道艺则非孔氏之门也以变诈为务则非忠信之事也以刼杀为名则非仁者之意也而空妨日废业终无补益是何异设木而击之置石而投之哉且君子之居室也勤身以致养其在朝也竭命以纳忠临事且犹旰食而何暇奕之足耽夫然故孝友之行立贞纯之名章也方今大吴受命海内未平圣朝乾干务在得人勇略之士则受熊虎之任儒雅之徒则处龙鳯之署百行兼包文武并骛选良才旌简髦俊设程试之科垂金爵之赏诚千载之嘉防百世之良遇也当世之士宜勉思至道爱功惜力以佐明时使名书吏籍勲在盟府乃君子之上务当今之先急也夫一木之枰孰与方国之封枯棊三百孰与万人之将衮龙之服金石之乐足以兼棋局而贸奕矣假令世士移奕之力用之于诗书是有顔闵之志也用之于智计是有良平之思也用之于资货是有猗顿之富也用之于射御是有将帅之备也如此则功名立而鄙贱逺矣   经济类编卷九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九十八   明 冯琦冯瑗 撰   物类   饮食【一则】   吕览本味篇 求之其本经旬必得求之其末劳而无功功名之立由事之本也得贤之化也非贤其孰知乎事化故曰其本在得贤有侁氏女子采桑得婴儿于空桑之中献之其君其君令烰人养之察其所以然曰其母居伊水之上孕梦有神告之曰臼出水而东走毋顾明日视臼出水告其邻东走十里而顾其邑尽为水身因化为空桑故命之曰伊尹此伊尹生空桑之故也长而贤汤闻伊尹使人请之有侁氏有侁氏不可伊尹亦欲归汤汤于是请取妇为婚有侁氏喜以伊尹为媵送女故贤主之求有道之士无不在以为有道之士求贤主无不行也相得然后乐不谋而亲不约而信相为殚智竭力犯危行苦志懽乐之此功名所以大成也固不独士有孤而自恃人主有奋而好独者则名号必废熄社稷必危殆故黄帝立四面尧舜得伯阳续耳然后成凡贤人之徳有以知之也伯牙鼓琴钟子期聴之方鼓琴而志在太山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少选之间而志在流水钟子期又曰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钟子期死伯牙破琴絶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非独琴若此也贤者亦然虽有贤者而无礼以接之贤奚由尽忠犹御之不善骥不自千里也汤得伊尹祓之于庙爝以爟火衅以牺猳明日设朝而见之説汤以至味汤曰可对而为乎对曰君之国小不足以具之为天子然后可具夫三羣之虫水居者腥肉玃者臊草食者羶臭恶犹美皆有所以凡味之本水最为始五味三材九沸九变火之为纪时疾时徐灭腥去臊除羶必以其胜无失其理调和之事必以甘酸苦辛醎先后多少其齐甚防皆有自起鼎中之变精妙防纎口弗能言志弗能喻若射御之防阴阳之化四时之数故久而不熟而不烂甘而不哝酸而不酷醎而不减辛而不烈澹而不薄肥而不肉之美者猩猩之唇貛貛之炙隽觾之翠述荡之掔旄象之约流沙之西丹山之南有凤之丸沃民所食鱼之美者洞庭之鱄东海之鲕醴水之鱼名曰朱鼈六足有珠百碧水之鱼名曰鳐其状若鲤而好翼常从西海夜飞游于东海菜之美者昆仑之苹夀木之华指姑之东中容之国有赤木木之叶焉余瞀之南南极之崖有菜其名曰嘉树其色若碧阳华之芸云梦之芹具区之菁浸渊之草名曰土英和之美者阳朴之姜招摇之桂越骆之菌鳣鲔之醢大夏之盐宰掲之露其色如玉长泽之卵饭之美者山之禾不周之粟阳山之穄南海之秬水之美者三危之露昆仑之井沮江之丘名曰摇水曰山之水髙泉之山其上有涌泉焉冀州之原果之美者沙棠之实常山之北投渊之上有百果焉羣帝所食箕山之东青岛之所有甘栌焉江浦之橘云梦之柚汉上石耳所以致之马之美者青龙之匹遗风之乗非先为天子不可得而具天子不可彊为必先知道道者止彼在己已成而天子成天子成则至味具故审近所以知逺也成己所以成人也圣王之道要矣岂越越多业哉   衣服【六则】   汉贾谊服疑篇 衣服疑者是谓争先厚泽疑者是谓争赏权力疑者是谓争彊等级无限是谓争尊彼人者近则冀幸疑则比争是以等级分明则下不得疑权力絶尤则臣无冀志故天子之于其下也加五等已往则为臣例臣之于下也加五等以往则以为仆仆则亦臣礼也然称仆不敢称臣者尊天子避嫌疑也制服之道取至适至和以子民至美至神进之帝竒服文章以等上下而差贵贱是以髙下异则名号异则权力异则事势异则旗章异则符瑞异则礼宠异则秩禄异则冠履异则衣帯异则环佩异则车马异则妻妾异则泽厚异则宫室异则床席异则器皿异则饮食异则祭祀异则死丧异则故髙则此品用髙下则此品用下加人者品此临之卑人者品此承之迁则品此者进绌则品此者损贵用丰贱用谦贵贱有级服位有等等级既设各处其检人循其度擅退则让上僭则诛建法以习之设官以牧之是以天下见其服而知贵贱望其章而知其势使人定其心各着其目故众多而天下不传逺而天下识只卑尊己着上下已分则人伦法矣于是主之与臣若日之与星以臣不可以疑主贱不可以冒贵下不凌等则上位尊臣不逾级则主位安谨守伦纪则乱无由生   刘向修文篇 知天道者冠鉥知地道者履蹻能治烦决乱者佩觿能射御者佩鞢能正三军者搢笏衣必荷规而承矩负绳而凖下故君子衣服中而容貌得接其服而象其徳故望玉貌而行能有所定矣诗曰芄兰之枝童子佩觿説行能者也 天子以鬯为贽鬯者百草之本也上畅于天下畅于地无所不畅故天子以鬯为贽诸侯以圭为贽圭者玉也薄而不挠亷而不刿有瑕于中必见于外故诸侯以玉为贽卿以羔为贽羔者羊也羊羣而不党故卿以为贽大夫以鴈为贽鴈者行列有长幼之礼故大夫以为贽士以雉为贽雉者不可指食笼狎而服之故士以雉为贽庶人以鹜为贽鹜者鹜鹜也鹜鹜无他心故庶人以鹜为贽贽者所以质也唐长孙无忌冕服议 凖衣服令乗舆祀天地服大裘冕无旒臣无忌志宁敬宗等勘前件令是武徳初撰虽凭周礼理极未安谨按郊特牲云周之始郊日南至披衮以象天戴冕藻十有二旒则天地数也而此二礼俱説周郊与衮大裘事乃有异按月令孟冬天子始裘明以御寒理非当暑若啓蛰祈谷冬至报天行事服裘义归通允至于季夏迎气龙见而雩炎炽方隆如何可服谨寻歴代唯服衮章与郊特牲义防相恊按周迁舆服志云汉明帝永平二年诏采周官礼记始制祀天地服天子备十二章沈约宋书志云魏晋郊天亦皆服衮又王智深宋纪曰明帝诏云朕以大冕纯玉藻衣黄裳郊祀天地后魏周齐迄于隋氏勘其礼令祭服斯则百王通典炎凉无妨复与礼经事无乖殊今请宪章故实郊祭天地皆服衮冕其大裘请停仍改礼令又凖新礼皇帝祭社稷服絺冕四旒三章祭日月服冕三旒衣无章谨按今文是四品五品之服此即三公亚献皆服衮衣孤卿助祭服毳及鷩斯乃乗舆章数同于大夫君少臣多殊不可据周礼云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则衮冕享先公则鷩冕祀四望山川则毳冕祭社稷五祀则絺冕诸祠则冕又云公侯伯子男孤卿大夫之服衮冕以下皆如王之服所以三礼义宗遂有二释一云公卿大夫助祭之日所着之服降王一等又云悉与王同求其折衷俱未通允但名位不同礼亦异数天子以十二为节义在法天岂有四旒三章翻为御服若诸臣助冕与王同便是贵贱无分君臣不别如其降王一等则又王着冕之时羣臣并着爵弁既屈天子又贬公卿周礼此文久不施用亦犹祭祀之立尸侑君亲之拜臣子覆巢设哲蔟之官去鼃置蝈氏之职虽曰古礼事不可行是故汉魏以来下迄隋代相承旧事皆服衮冕今新礼亲祭日月乃服五品之衣临事施行实不穏便请遵歴代故实诸祭并用衮冕刘子衣冠乗车议 伏以古者爰自大夫已上皆乗车而以马为騑服魏已降迄乎隋代朝士又驾牛车歴代经史具有其事不可一二而言也至如李广北征解鞍憩息马援南伐据鞍顾盻斯则鞍马之设行于军旅戎服所乗贵于便习者也按江左官至尚书郎而辄轻乗马则为御史所弹又顔延之罢官后好骑马出入闾里当代称其放诞此则专车凭轼可服朝衣单马御鞍宜从防服求之近古灼然之明验也自皇家抚运防革随时至如陵庙廵谒王公册命则盛服冠履乗彼辂车其士庶有衣冠亲迎者亦时以服箱充驭在于他事无复乗车贵贱所行通用鞍马而已臣伏见比者銮舆出幸法驾首途左右侍臣皆以朝服乗马夫冠履而出止可配车而行今乗车既停而冠履不易可谓惟知其一而未知其二也何者襃衣博帯革履髙冠本非马上所施自是车中之服必也韈而升镫跣以乗鞍非唯不施古道亦自取惊今俗求诸折中进退无凖且长裾广袖襜如翼如鸣佩纡组锵锵奕奕驰骤于风尘之内出入于旌棨之间傥马有惊逸人从颠坠遂使属车之右遗履不收清道之傍絓骖相续固以受嗤行路有损威仪今议者皆以秘阁有梁武帝南郊图多有衣冠乗马者此则近代故事不得谓无其文臣案此图是后人所为非当时所撰且观民间有古今图画者多矣如张僧繇画羣公祖二踈而兵士有着芒屩者阎立本画昭君入匃奴而妇人有着帷帽者夫芒屩出于水乡非京华所有帷防创于隋代非汉宫所作议者岂可征此二画以为故实者乎由斯而言则梁氏南郊之图义同于此又传称政宜因俗礼贵縁情殷辂周冕规模不一秦冠汉佩用舍无恒况我国家道轶百王功髙万古事有不便理资变通其乗马衣冠窃谓宜从省废臣怀此异议其来自久日不暇给未及扬今属殿下亲从齿胄将临国学凡有衣冠乗马皆惮此行所以辄进狂言用申鄙见   杨炯公卿已下冕服议 古者太昊庖牺氏仰以观象俯以察法造书契而文籍生次有皇帝轩辕氏长而敦敏成而聪明垂衣裳而天下理其后数迁五徳君非一姓体国经野建邦设都文质所以再而复正朔所以三而改夫改正朔者谓夏后氏建寅殷人建丑周人建子至于以日系月以月系时以时系年此则三王相袭之道也夫易服色者谓夏后氏尚黑殷人尚白周人尚赤至于山龙华虫宗彛藻火粉米黼黻此又百代可知之道谨按虞书曰予欲观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绘宗彛藻火粉米黼黻絺绣由此言之则其所从来者尚矣夫日月星辰者象圣王光明照下土也山者布散云物象圣王泽霑下人也龙者变化无方象圣王应时布教也华虫者雉也雉身被五彩象圣王体兼文明也宗彞者虎虽也以刚猛制物象圣王神武定乱也藻者逐水上下象圣王随代而应也火者陶冶烹餁象圣王至徳日新也粉米者人恃以生象圣王为物之赖也黼者能断割象圣王临事能决也黻者两已相背象君臣可否相济也逮周氏乃以日月星辰为旌旗之饰又登龙于山登火于宗彞于是乎制衮冕以祀先王也九章者法阳数也以龙为首章者衮者卷也龙徳神异应时潜见表圣王深识逺知卷舒神化也又制鷩冕以祭先公也鷩者雉也有耿介之志表公贤才能守耿介之节也又制毳冕以祭四望也四望者岳渎之神也虎蜼者山林所生明其象也制絺冕以祭社稷之神也粉米由之而成象其功也又制冕以祭羣小祀也百神异形难可遍拟但取黻之相背昭异名也夫以周公之多才也故治定制礼功成作乐夫以孔宣之将圣也故行夏之时服周之冕先王之法服乃自此而出矣天下之能事又于是乎毕矣今表状请制大明冕十二章乗舆服之者谨按日月星辰者已施于旌旗矣龙武山火者又不逾于古矣而云麟鳯有四灵之名有负图之应云有纪官之号水有盛徳之祥此盖别表休征终是无逾此象然则皇王受命天地兴符仰观则璧合珠连俯察则银黄玉紫尽南宫之粉壁不足写其形状罄东观之鈆黄无以纪其名实固不可毕陈于法服也云者从龙之气也水者藻之自生也又不假别为章目也此盖不经之甚也又鸾冕八章三公服之者也鸾者太平之瑞也非三公之徳也鹰鹯者鸷鸟也适可以辨刑曹之职也熊罴者猛兽也适可以旌武臣之功也又称藻为水草无所法象引张衡赋云帯倒茄于藻井披红葩之狎猎请为莲华取其文彩者夫茄者莲也藻者饰也盖以莲饰水也非谓藻为莲若以莲代藻变古从今既不知草木之名亦未达文章之意此又不经之甚也又毳冕六章三品服之者按此王者祀四望服之名也今三品乃得同王之毳冕而三公不得同王之衮名岂惟颠倒衣裳抑亦自相矛楯此又不经之甚也又黼冕四章五品服之者考之于古则无其名验之于今则非章首此又不经之甚也若夫礼惟从俗则命为制令为诏乃秦皇之故事犹可以适于今矣若夫义取随时则出称警入称跸乃汉国之旧仪犹可以行于代矣亦何取于变周公之轨物改宣尼之法度者哉   肃宗升为皇太子受册太常所撰仪注有服绛纱袍之文太子以为与皇帝所服同因上表辞不敢当请有以易之宗令百官详议萧嵩与裴耀卿等议 臣等谨按衣服令云皇太子具服有逺游冠三梁加金附蝉九首施珠翠黑介帻发缨绥犀簪一导绛纱袍白纱中单皂领褾襈白裙襦方心曲领绛纱蔽膝革帯劒佩绶等谒庙还宫元日冬至朔日入朝释奠则服之其绛纱袍则是衣冠之内一物之数与裙襦劒佩等无别至于贵贱之差尊卑之异则冠为首饰名制有殊并珠琉及衣裳采章之数多少有别自外不可事事差异亦有上下通服名制是同礼重则具服礼轻则从省今以至敬之情有所未敢衣服不可减省称谓须更变名望所撰仪注不以绛纱袍为称但称为具服则尊卑有差谦光成徳   钱【二十七则】   周景王将铸大钱单穆公曰不可古者天灾降戾于是乎量资币权轻重以振救民民患轻则为之作重币以行之于是乎有母权子而行民皆得焉若不堪重则多作轻而行之亦不废重于是乎有子权母而行小大利之今王废轻而作重民失其资能无匮乎若匮王用将有所乏乏则将厚取于民民不给将有逺志是离民也且夫备有未至而设之有至而后救之是不相入也可先而不备谓之怠可后而先之谓之召灾周固羸国也天未厌祸焉而又离民以佐灾无乃不可乎将民之与处而离之将灾是备御而召之则何以经国国无经何以出令令之不从上之患也故圣王树徳于民以除之夏书有之曰闗石和钧王府则有诗亦有之曰瞻彼旱麓榛楛济济恺弟君子干禄恺弟夫旱麓之榛楛殖故君子得以易乐干禄焉若夫山林匮竭林麓散亡薮泽肆既民力雕尽田畴荒芜资用乏匮君子将险哀之不暇而何易乐之有焉且絶民用以实王府犹塞川原而为潢汚也其竭也无日矣若民离而财匮灾至而备亡王其若之何吾周官之于灾备也其所怠弃者多矣而又夺之资以益其灾是去其蔵而翳其人也王其图之王弗聴卒铸大钱   汉文帝除铸钱令贾山复上书谏以为变先帝法非是章下诘责对以为钱者亡用器也而可以易富贵富贵者人主之操柄也令民为之是与人主共操柄不可长也其言多激切善指事意然终不加罚所以广谏之路也其后复禁铸钱云   贾谊铜布篇 铜布于下为天下菑何以言之铜布于下则民铸钱者大抵必杂石鈆铁焉黥罪日繁此一祸也铜布于下伪钱无止钱用不信民愈相疑此二祸也铜布于下采铜者弃其田畴家锜者损其农事谷不为则隣于饥此三祸也故不禁铸钱则钱常乱黥罪日积是陷阱也且农事不为有罪为菑故民铸钱不可不禁止禁铸钱必以死罪铸钱者禁则钱必还重钱重则盗铸钱者起则死罪又复积矣铜使之然也故铜布于下其祸博矣今博祸可除七福可致何谓七福上收铜勿令布下则民不铸钱黥罪不积一铜不布下则伪钱不繁民不相疑二铜不布下不得采铜不得铸钱则民反耕田矣三铜不布下毕归于上上挟铜积以御轻重钱轻则以术敛之钱重则以术散之则钱必治矣四挟铜之积以铸兵器以假贵臣小大多少各有制度以别贵贱以差上下则等级明矣五挟铜之积以临万货以调盈虚以收奇羡则官必富而末民困矣六挟铜之积制吾弃财以与匈奴逐争其民则敌必壊矣七此谓之七福故善为天下者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今顾退七福而行博祸可为长太息者此其一也   桓帝时有上书言人以货轻钱薄故致贫困宜改铸大钱事下四府羣僚及太学能言之士刘陶上议 圣王承天制物与人行止建功则众悦其事兴戎而师乐其旅是故灵台有子来之人武旅有鳬藻之士皆举合时宜动顺人道也臣伏读铸钱之诏平轻重之议访覃幽防不遗穷贱是以藿食之人谬延逮及盖以为当今之忧不在于货在乎民饥夫生养之道先食后货是以先王观象育物敬授民时使男不逋畆女不下机故君臣之道行王路之教通由是言之食者乃有国之所宝生民之至贵也窃见比年以来良苗尽于蝗螟之口杼柚空于公私之求所急朝夕之餐所患靡盬之事岂谓贱货之厚薄铢两之轻重哉就使当今沙砾化为南金瓦石变为和玉使百姓渇无所饮饥无所食虽皇羲之纯徳唐虞之文明犹不能以保萧墙之内也盖民可百年无货不可一朝有饥故食为至急也议者不达农殖之本多言铸冶之便或欲因縁行诈以贾国利国利将尽取者争竞造铸之端于是乎生盖万人铸之一人夺之犹不能给况今一人铸之则万人夺之乎虽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役不食之民使不饥之士犹不能足无厌之求也夫欲民殷财阜要在止役禁夺则百姓不劳而足陛下圣徳愍海内之忧戚伤天下之艰难欲铸钱齐货以救其敝此犹养鱼沸鼎之中栖鸟烈火之上水木本鱼鸟之所生也用之不时必至燋烂愿陛下寛锲薄之禁后冶铸之议聴民庶之謡吟问路叟之所忧瞰三光之文耀视山河之分流天下之心国家大事粲然皆见无有遗惑者矣臣尝诵诗至于鸿鴈于野之劳哀勤百堵之事每喟尔长怀中篇而叹近聴征夫饥劳之声甚于斯歌是以追悟匹妇吟鲁之忧始于此乎见白驹之意屏营徬徨不能监寐伏念当今地广而不得耕民众而无所食羣小竞起进秉国之位鹰扬天下鸟钞求饱吞肌及骨并噬无厌诚恐卒有役夫穷匠起于版筑之间投斤攘臂登髙逺呼使愁怨之民向应云合八方分崩中夏鱼溃虽方尺之钱何能有救其危犹举函牛之鼎絓纎枯之木诗人所以眷然顾之澘焉出涕者也臣东野狂闇不达大义縁广及之时对过所问知必以身脂鼎镬为天下笑   宋文帝铸四铢钱轮郭形制与五铢同用费无利故民不盗铸及武帝即位又铸孝建四铢形式薄小轮郭不成于是盗铸者众杂以铅锡翦凿古钱钱转薄小守宰不能禁朝廷患之去嵗春诏钱薄小无轮郭者悉不得行民间喧扰沈庆之建议以为宜聴民铸钱郡县置钱署乐铸之家皆居署内平其凖式去其杂伪去春所禁新品一时施用今铸悉依此格万税三千严检盗铸丹阳尹顔竣駮之以为五铢轻重定于汉世魏晋以降莫之能改诚以物货既均改之伪生故也今云去春所禁一时施用若巨细总行而不从公铸利己既深情伪无极私铸翦凿尽不可禁财货未赡大钱已竭数嵗之间悉为尘土矣今纵行细钱官无益赋之理百姓虽赡无解官乏唯简费去华专在节俭求赡之道莫此为贵耳议者又以铜转难得欲铸二铢钱竣曰议者以为官蔵空虚宜更改铸天下铜少宜减钱式以救交赈国舒民愚以为不然今铸二铢恣行新细于官无解于乏而民间奸巧大兴天下之货将糜碎至尽空严立禁而利深难絶不一二年其不可复救民惩大钱之改兼畏近日新禁市井之间必生纷扰逺利未闻切患猥及富商得志贫民困窘此皆甚不可者也乃止   明帝时沈庆之复啓聴民私铸钱由是钱货败乱千钱长不盈三寸大小称此谓之鹅眼钱劣于此者谓之綖环钱贯之以缕入水不沈随手破碎市井不复料数十万钱不盈一掬斗米一万商货不行   齐太祖以南方钱少更欲铸钱建元末奉朝请孔顗上言以为铸钱之在轻重屡变重钱患难用而难用为累轻轻钱盗铸而盗铸为祸深民所以盗铸严法不能禁者由上铸钱惜铜爱工也汉兴铸轻钱民巧伪者多至元狩中始惩其乃铸五铢钱周郭其上下令不可磨取镕而民计其费不能相偿私铸益少此不惜铜不爱工之效也王者不患无铜之工每令民不能竞则盗铸絶矣宋文帝铸四铢至景和钱益轻虽有周郭而镕冶不精于是盗铸纷纭而起不可复禁此惜铜爱工之验也凡铸钱与其不衷宁重无轻自汉铸五铢至宋文帝厯五百余年制度世有废兴而不变五铢者明其轻重可法得货之宜故也愚以为宜如旧制大兴镕铸钱重五铢一依汉法若官铸者已布于民便严断翦凿轻小破缺无周郭者悉不得行官钱细小者称合铢两销以为大利贫良之民塞奸巧之路钱货既均逺近若一百姓乐业市道无争衣食滋殖矣太祖然之使诸州郡大市铜炭防宴驾事寝是嵗益州行事刘悛上言山下有严道铜山旧铸钱处可以经略武帝从之遣使入蜀铸钱顷之以功费多而止   北魏多细钱米斗几直一千髙道穆上表以为在市铜价八十一钱得铜一斤私造薄钱斤赢二百既示之以深利又随之以重刑抵罪虽多奸铸弥众今钱徒有五铢之文而无二铢之实置之水上殆欲不沈此乃因循有渐科防不切朝廷失之彼复何罪宜改铸大钱文载年号以记其始则一斤所成止七十钱计私铸所费不能自润直置无利自应悉心况复严刑广设也杨侃亦奏乞聴民与官并铸五铢钱使民乐为而自改魏主从之始铸永安五铢钱   梁时江东唯建康及三吴荆郢江湘梁益用钱其余州郡杂以谷帛交广专以金银为货武帝自铸五铢及女钱二品并行禁诸古钱普通中更铸铁钱由是民私铸者多物价腾踊交易者至以车载钱不复计数又自破岭以东八十为百名曰东钱江郢以上七十为百名曰西钱建康以九十为百名曰长钱诏曰朝四暮三众狙皆喜名实未亏而喜怒为用顷闻外间多用九陌钱陌减则物贵陌足则物贱非物有贵贱乃心有颠倒至于逺方日更滋甚徒乱王制无益民财自今可通用足陌钱令书行后百日为期若犹有犯男子谪运女子质作并同三年诏下而人不从钱陌益少至于季年遂以三十五为百云   周齐所铸钱凡四等及民间私钱名品甚众轻重不等隋主患之更铸五铢钱背面好肉皆有周郭每一千重四斤二两悉禁古钱及私铸置様于闗不如様者没官销毁之自是钱币始壹民间便之   隋末钱币滥薄至裁皮糊纸为之民间不胜其唐髙祖即位初行开元通宝钱径八分重二铢四参积十钱重一两轻重大小最为折衷逺近便之命给事中欧阳询撰其文并书回环可读   明皇敕钱重二铢四分以上乃得行敛人间恶钱镕之更铸如式宋璟请出太府钱二万缗以平价买百姓不售之物可充官用庶使良钱流布人间其后敕太府及府县出粟十万石粜之以敛人间恶钱送少府销毁宋璟疾负罪而妄诉不己者悉付御史台治之谓中丞李谨度曰服不更诉者出之尚诉未已者且系由是人多怨者时璟与中书侍郎苏颋建议严禁恶钱江淮间恶钱尤甚璟以监察御史萧隠之充使括恶钱隠之严急烦扰怨嗟盈路明皇于是贬隠之官罢璟为开府仪同三司颋为礼部尚书以源乾曜为黄门侍郎张嘉贞为中书侍郎并同平章事于是弛钱禁恶钱复行矣张九龄请不禁铸钱敕百官议之裴耀卿等皆曰一啓此门恐小人弃农逐利而滥恶更甚秘书监崔沔曰若税铜折役则官冶可成计估度庸则私铸无利易而可久简而难诬且夫钱之为物贵以通货利不在多何待私铸然后足用也左监门刘秩曰夫人富则不可以赏劝贫则不可以威禁若许其私铸贫者必不能为之臣恐贫者益贫而役于富富者益富而逞其欲汉文帝时吴王濞富埒天子铸钱所致也明皇乃止   刘秩请禁私铸钱议 臣伏奉今月二十一日勑欲不禁铸钱更令百寮详议可否者夫钱之兴其来尚矣将以平轻重而权本末齐桓得其术而国以霸周景失其道而人用考诸载籍国之兴衰实系于是陛下思变古以济今欲反经以合道而不改作询之刍荛臣虽蠢愚敢不荐其闻见古者以珠玉为上币黄金为中币钱布为下币夫三币握之非有补于暖也舍之则非有损于饱也先王以守财物以御人事而平天下也是以命之曰衡衡者使物一髙一下不得有常故与之在君夺之在君富之在君贫之在君是以人戴君如日月亲君如父母用此术也是谓人主之权今之钱即古之下币也陛下若舍之任人则上无以御下下无以事上其不可一也夫物贱则伤农钱轻则伤贾故善为国者观物之贵贱钱之轻重夫物重则钱轻钱轻由乎物多多则作法收之使少少则重重则作法布之使轻轻重之本必由乎是奈何而假于人其不可二也夫铸钱不杂以鈆铁则无利杂以鈆铁则恶恶则不重禁不足以惩且方今塞其私铸之路人犹冒死以犯之况啓其源而欲人之从令乎是设陷穽而诱之入其不可三也夫许人铸钱无利则人不铸有利则人去南畆者众去南畆者众则草不垦草不垦又隣于寒馁其不可四也夫人富溢则不可以赏劝贫馁则不可以威禁故法令不可以行人之理乱皆由贫富之不济也若许其铸钱则贫者必不能为臣恐贫者弥贫而服役于富室富室乗之而益恣昔汉文之时吴濞诸侯也富埒天子邓通大夫也财侔王者此皆铸钱之所致也必欲许其私铸是与人利权而舍其柄其不可五也陛下必以钱重而伤本工费而利寡则臣愿言其失以效愚计夫钱重者犹人日滋于前而炉不或加于旧又公钱重与铜之价颇等故盗铸者破重钱以为轻钱钱轻禁寛则行钱重禁严则止止则弃矣此钱之所以少也夫铸钱用不赡者在乎铜贵铜贵在于采用者众夫铜以为兵则不如铁以为器则不如漆禁之无害陛下何不禁于人禁于人则铜无所用铜无所用则益贱贱则钱之用给矣夫铜不布下则盗铸者无因而铸无因而铸则公钱不破人不犯死刑钱又日増必复利矣是一举而四美兼也惟陛下熟察之   明皇命有司出粟帛及库钱数十万缗于两市易恶钱先是江淮多恶钱贵戚大商往往以良钱一易恶钱五载入长安市井不胜其故李林甫奏请禁之官为易取期一月不输官者罪之于是商贾嚣然不以为便众共遮杨国忠马自言国忠为之言于上乃更命非鈆锡所铸及穿穴者皆聴用之如故   元稹钱货议 奉进止当今百姓乏困众情所知欲减税则国用不充欲依旧则人困转甚皆由货轻钱重征税闇加宜令百寮各陈意见以革其者臣以为当今百姓之困其数十不独在于钱货征税之谓也既圣问言之又以为黎人之重困不在于征税之闇加患在于剥夺之不已钱货之轻重不在议论之不当患在于法令之不行今天下税赋一法也厚薄一槩也然而亷能莅之则生息贪愚莅之则败伤盖得人则理之明验矣岂征税闇加之谓乎自岭已南以金银为货币自巴已外以盐帛为交易黔巫溪浃大抵用水银硃砂缯帛巾帽以相市然而前人以之理后人以之扰东郡以之耗西郡以之赢又得人则理之明验也岂钱重货轻之谓乎自国家置两税已来天下之财限为三等一曰上供二曰留使三曰留州皆量出以为入定额以给资然而节将有进献以市国恩者有赂遗以买私名者有蔵镪滞帛以贻子孙者有髙楼广榭以炽第宅者彼之俸入有常也公私有分也此何从而得之又国家制度支转运已来一则管盐以易货一则受财以轻费近制有年进月进之名有正至三节之献彼之管盐有常也受财有数也此又何从而得之且百姓国家之百姓也财货国家之财货也不足则取之有余则舍之在我而已又必授之重柄假之利权狥彼之徼恩成我之怨府哉今陛下初临亿兆首问羣寮诚能禁方镇大臣不时之献贡罢度支转运别进之名絶赂遗之私节侈靡之俗峻风宪之举深赃罪之刑精覈考课之条慎选字人之长若此则不减税而人安不改法而人理矣至于古今言钱帛之轻重者熟矣或更大钱或放私铸或或贝或皮或刀或禁埋蔵或禁销毁或禁器用或禁滞积皆可以救一时之也然而或损或益者盖法有行不行之谓也臣不敢逺徴古证窃见元和已来初有公私器用禁铜之令次有交易钱帛兼行之法近有积钱不得过数之限每更守尹则必有用钱不得加除之牓然而铜器备列于公私钱帛不兼于卖鬻积钱不出于墙垣欺滥偏行于市井亦未闻鞭一夫黜一吏赐一告讦壊一蓄藏岂法不便于时耶盖行之不至也陛下诚能采古今救之方施赏罚必行之令则圣祖神宗之法制何限前贤后智之议论何穷岂特愚臣盗窃古人之见自称革之术哉   钱重物轻议 作法于人必求适中茍非济众是作不臧所以夙夜寘怀重难其术伏奉制防旁采庶寮臣实有司敢不知愧既不早思所见上沃圣聪今乃备数庶官肩随奏议无乃失有司奏职之体负尸位素飡之责况道谋孔多是用不集盈庭之言自古所知至于业广即山税征谷帛发公府之朽贯禁私室之滞藏使泉流必通物定恒价羣议所共指事皆然但在陛下行之有司遵守利害之説自足可征若更将广引古今诞饰辞辨有齐画饼无益国经恐重空文不敢轻议   三品钱行浸久属嵗荒米斗至七千钱人相食京兆尹郑叔清捕私铸钱者数月间榜死者八百余人不能禁肃宗乃出京畿开元钱与乾元小钱皆当十其重轮钱当三十诸州更俟进止是时史思明亦铸顺天得一钱一当开元钱百城中物价尤贵   自定两税法以来钱日重物日轻民所输三倍其初诏百官议革其户部尚书杨于陵以为钱者所以权百货贸迁有无所宜流散不应蓄聚今税百姓钱藏之公府又开元中天下铸钱七十余罏嵗入百万今才十余罏嵗入十五万又积于商贾之室及流入四夷又大厯以前淄青太原魏博贸易杂用鈆铁岭南杂用金银丹砂象齿今一用钱如此则钱焉得不重物焉得不轻今宜使天下输税课者皆用谷帛广铸钱而禁滞积及出塞者则钱日滋矣穆宗从之始令两税皆输布丝纩独盐酒课用钱   后唐鸿胪少卿郭在徽奏请铸当五千三千一千大钱明宗以其指虚为实无识妄言左迁衞尉少卿司正后晋髙祖敕禁民作铜器初唐世天下铸钱有三十六冶丧乱以来皆废絶钱日益耗民多销钱为铜器故禁之   吴越王佐议铸铁钱以益将士禄赐其弟牙内都虞候亿谏曰铸铁钱有八害新钱既行旧钱皆流入邻国一也可用于吾国而不可用于它国则商贾不行百货不通二也铜禁至严民犹盗铸况家有铛釡野有铧犂犯法必多三也闽人铸铁钱而乱亡不足为法四也国用幸丰而自示空乏五也禄赐有常而无故益之以啓无厌之心六也法变而不可遽复七也钱者国姓易之不祥八也佐乃止   南唐自淮上用兵及割江北臣事于周嵗时贡献府藏空竭钱益少物价腾贵礼部侍郎钟谟请铸大钱一当五十中书舍人韩熙载请铸铁钱唐主始皆不从谟陈请不己乃从之是月始铸当十大钱文曰永通泉货又铸当二钱文曰唐国通宝与开元钱并行元世祖时卢世荣既入中书即日奉诏理钞法之自谓其生财有法用其法当赋倍増而民不扰翰林学士董文用谓曰此钱取于右丞家邪将取之民邪取于右丞家则吾不知若取于民则有説矣牧羊者嵗尝两剪其毛今牧人日剪以献主者固悦其得毛之多然羊无以避寒热既死且尽毛又可得乎民财有限右丞将尽取之得无有日剪其毛之患乎世荣不能对御史中丞崔彧亦极言世荣不可相帝大怒下彧吏欲致之法寻罢之   僧格以交钞及中统元宝行之既久物重钞轻遂建议更造至元钞行之自一贯至五十文凡十有一等每一贯文视中统钞五贯文时宋宗室赵孟頫初膺荐入见诏令与议适刑曹欲拟赃罪满至元钞二百贯者死孟頫曰始造中统钞时以银为本虚实相权及今二十年轻重相去至数十倍故元中统为至元后二十年至元钞必复如中统矣若计钞抵法疑于太重或以孟頫年少来自南方意颇不平其言诘之曰今朝廷用钞故犯法者以钞计赃汝以为非欲沮格至元钞邪孟頫曰頫奉诏与议不敢不言今中统钞虚故改至元谓至元钞终无虚时宁有是理公不揆于理欲以势相陵可乎其人惭而止   元行钞法虽皆以钱为文而废钱弗铸至是武宗始诏大都立资国院山东河东辽阳江淮湖广四川立泉货监大产铜之地设提举司十九铸钱曰至大通宝者每一文准银钞一厘曰大元通宝者准至大钱十文与厯代钱通用其当五当三折二并以旧数用之既而御史言至大银钞始行品目繁多民犹未悟而又兼行铜钱虑有相妨今民间拘收铜器甚急民殊不便乞与省臣详议不报   顺帝时丞相托克托欲更钞法乃集省台两院共议之先是左司郎中武祺以钞法不行请如旧凡合支名目于总库转支从之至是与吏部尚书偰哲笃迎合丞相意请以钞一贯文省权铜钱一千文钞为母而钱为子众皆唯唯惟国子祭酒吕思诚曰中统至元自有母子岂有以故纸为母而立铜为子者乎又曰钱钞用法见为一致以虚换实也今厯代钱与至正钱中统至元钞交钞分为五项虑下民藏其实而弃其虚恐不为国家利偰哲笃曰至元钞多伪故更之思诚曰至元钞非伪人为伪尔且至元钞人犹识之交钞人未之识伪将滋多偰哲笃曰钱钞兼行何如思诚曰钱钞兼行轻重不伦何者为母何者为子汝不通古今徒以口舌取媚大臣可乎偰哲笃忿曰公有何策思诚曰我有三字策行不得行不得丞相托克托见思诚之言直破疑未决御史大夫额森特穆尔曰吕祭酒之言亦有是者但不当于廊庙中大声厉色尔于是讽御史劾思诚狂妄左迁湖广行省左丞遂定更钞之议以中统交钞一贯省权铜钱一千文唯至元钞二贯仍铸至元通宝钞与厯代铜钱并用以实钞法至元钞通用如故令民间通用行之未久物价腾涌至逾十倍及兵兴所在郡县皆以物货相贸易公私所积者皆不行国用由是大乏   宝【三则】   刘向杂言 玉有六美君子贵之望之温润近之栗理声近徐而闻逺折而不挠阙而不荏亷而不刿有瑕必示之于外是以贵之望之温润者君子比徳焉近之栗理者君子比智焉声近徐而闻逺者君子比义焉折而不挠阙而不荏者君子比勇焉亷而不刿者君子比仁焉有瑕必见之于外者君子比情焉   荆人卞和得玉璞而献之荆厉王使玉尹相之曰石也王以和为谩而断其左足厉王薨武王即位和复奉玉璞而献之武王武王使玉尹相之曰石也又以为谩而断其右足武王薨共王即位和乃奉玉璞而哭于荆山中三日三夜泣尽而继之以血共王闻之使人问之曰天下刑之者众矣子刑何哭之悲也对曰宝玉而名之曰石贞士而戮之以谩此臣之所以悲也共王曰惜矣吾先王之聴难剖石而易斩人之足夫死者不可生断者不可属何聴之殊也乃使人理其璞而得宝焉故名之曰和氏之璧故曰珠玉者人主之所贵也和虽献宝而美未为玉尹用也进宝且若彼之难也况进贤人乎贤人与奸臣犹仇讐也于庸君意不合夫欲使奸臣进其讐于不合意之君其难万倍于和氏之璧又无断两足之臣以推其难犹拔山也千嵗一合若继踵然后霸王之君兴焉其贤而不用不可胜载故有道者之不戮也宜白玉之璞未献耳   宋人有得玉者献诸司城子罕子罕不受献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以为宝故敢献之子罕曰我以不贪为宝尔以玉为宝若与我者皆丧宝也不若人有其宝故宋国之长者曰子罕非无宝也所宝者异也今以百金与搏黍以示小儿子儿子必取搏黍矣以和氏之璧与百金以示鄙人鄙人必取百金矣以和氏之璧与道徳之至言以示贤者贤者必取至言矣其知弥精其取弥精其知弥觕其取弥觕子罕之所宝者至矣   琴【二则】   秦应侯与贾午子坐闻其鼓琴之声应侯曰今日之琴一何悲也贾午子曰夫张急调下故使之悲耳急张者良材也调下者官卑也取夫良材而卑官之安能无悲乎应侯曰善哉   蔡邕亡命江海逺迹吴防往来依太山羊氏积十二年在吴吴人有烧桐以防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 邕之在陈留也其邻人有以酒食召邕者比往而主以酣焉客有弹琴于屏邕至门试潜聴之曰憘以乐召我而有杀心何也遂反将命者告主人曰蔡君向来至门而去邕素为邦乡所宗主人遽自追而问其故邕具以告莫不怃然弹琴者曰我向鼓弦见螳蜋方向鸣蝉蝉将去而未飞螳蜋为之一前一郤吾心耸然惟恐螳蜋之失之也此岂为杀心而形于声者乎邕莞然而笑曰此足以当之矣   鼎【三则】   汉孝武皇帝时汾阴得宝鼎而献之于甘泉宫羣臣贺上寿曰陛下得周鼎侍中吾丘寿王独曰非周鼎上闻之召而问曰朕得周鼎羣臣皆以为周鼎而寿王独以为非何也寿王有説则生无説则死对曰臣寿王安敢无説臣闻夫周徳始产于后稷长于公刘大于太王成于文武显于周公徳泽上昭天下漏泉无所不通上天报应鼎为周出故名曰周鼎今汉自髙祖继周亦昭徳显行布恩施惠六合和同至陛下之身逾盛天瑞并至征祥毕见昔始皇帝亲出鼎于彭城而不能得天昭有徳宝鼎自至此天之所以予汉乃汉鼎非周鼎也上曰善羣臣皆称万岁是日赐吾丘夀王黄金十斤   宋徽宗九鼎成奉安于九成宫以蔡京为定鼎礼仪使帝幸宫行酌献礼鼎名一殿周以垣墙上施埤堄墁如方色外筑垣环之中央曰帝鼐北曰宝鼎东曰牡鼎东北曰苍鼎东南曰冈鼎南曰彤鼎西南曰阜鼎西曰皛鼎西北曰魁鼎又铸帝坐大钟及二十四气钟时制新乐亦成赐名大晟置大晟府建官属九月帝受贺于大庆殿加号魏汉津虚和冲显宝应先生帝之幸九成宫也酌献至北方宝鼎鼎忽破水流溢于外或者以为北方致乱之兆   苏轼汉鼎铭 禹铸九鼎用器也初不以为宝象物以饰之亦非所以使民逺不若也武王迁之洛邑盖已见笑于伯夷叔齐矣方周之盛也鼎为宗庙之观靡而已及其衰也为周之患有不可胜言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周之衰也与匹夫何异嗟夫孰知九鼎之为周之角齿也哉自春秋时楚庄王始问其轻重大小而战国之际秦与齐楚皆欲之周人惴惴焉视三虎之垂涎而睨己也絶周之祀不足以致防裂周之地不足以肥国然三国之君未尝一日而忘周者以宝在焉故也三国争之周人莫知所适与得鼎者未必能存周而不得者必碎之此九鼎之所以亡也周显王之四十二年宋太丘社亡而鼎沦没于泗水此周人毁鼎以缓祸而假之神妖以为之説也秦始皇汉武帝乃始省方以出鼎此与儿童之见无异善夫吾丘寿王之説也曰汾阴之鼎汉鼎也非周鼎夫周有鼎汉亦有鼎此易所谓正位凝命者岂三趾两耳之谓哉恨寿王小子方以防进不能究其义予故作汉鼎铭以遗后世君子其铭曰惟五帝三代及秦汉以来受命之君靡不有兹鼎鼎存而昌鼎亡而亡盖鼎必先坏而国随之岂有易姓而犹传者乎不宝此器而拳拳一物孺子之智妇人之仁呜呼悲夫   酒八则   齐桓公为大臣具酒期以日中管仲后至桓公举觞以饮之管仲半弃酒桓公曰期而后至饮而弃酒于礼可乎管仲对曰臣闻酒入舌出舌出者言失言失者身弃臣计弃身不如弃酒桓公笑曰仲父起就坐   桓公与管仲鲍叔戚饮酒桓公谓鲍叔姑为寡人祝乎鲍叔奉酒而起曰祝吾君无忘其出而在莒也使管仲无忘其束防而从鲁也使戚无忘其饭牛于车下也桓公避席再拜曰寡人与二大夫皆无忘夫子之言齐之社稷必不废矣此言常思困隘之时必不骄矣   晏子饮景公酒日暮公呼具火晏子辞曰诗曰侧弁之俄言失徳也屡舞傞傞言失容也既醉以酒既饱以徳既醉而出并受其福宾主之礼也醉而不出是谓伐徳宾主之罪也婴以卜其日未卜其夜公曰善举酒而祭之再拜而出曰岂过我哉吾托国于晏子也以其家贫善寡人不欲其淫侈也而况与寡人谋国乎   晏子饮景公酒令器必新家老曰财不足请敛于民晏子曰止夫乐者上下同之故天子与天下诸侯与境内自大夫以下各与其僚无有独乐今上乐其乐下伤其费是独乐者也不可   赵襄子饮酒五日五夜不废酒谓侍者曰我诚邦士也夫饮酒五日五夜矣而殊不病优莫曰君勉之不及纣二日耳纣七日七夜今君五日襄子惧谓优莫曰然则吾亡乎优莫曰不亡襄子曰不及纣二日耳不亡何待优莫曰桀纣之亡也遇汤武今天下尽桀也而君纣也桀纣并世焉能相亡然亦殆矣   绍绩昧醉寐而亡其裘宋君曰醉足以亡裘乎对曰桀以醉亡天下而康诰曰毋彛酒者彛酒常酒也常酒者天子失天下匹夫失其身   魏文侯与大夫饮酒使公乘不仁为觞政曰饮不釂者浮以大白文侯饮而不尽釂公乘不仁举白浮君君视而不应侍者曰不仁退君已醉矣公乘不仁曰周书曰前车覆后车戒葢言其危为人臣者不易为君亦不易今君已设令令不行可乎君曰善举白而饮饮毕曰以公乗不仁为上客汉陈遵三为二千石而张竦亦至丹阳太守封叔徳侯后俱免官以列侯归长安竦居贫无宾客时时好事者从之质疑问事论道经书而已而遵昼夜呼号车骑满门酒肉相属先是黄门雄作酒箴以讽谏成帝其文为酒客难法度士譬之于物曰子犹瓶矣观瓶之居居井之眉处髙临深动常近危酒醪不入口臧水满懐不得左右牵于纆徽一旦□碍为瓽所轠身提黄泉骨肉为泥自用如此不如防夷防夷稽腹如大壶尽日盛酒人复借酤常为国器托于属车出入两宫经营公家繇是言之酒何过乎遵大喜之常谓张竦吾与尔犹是矣足下讽诵经书苦身自约不敢差跌而我放意自恣浮湛俗间官爵功名不减于子而差独乐顾不优邪竦曰人各有性长短自裁子欲为我亦不能吾而效子亦败矣虽然学我者易持效子者难将吾常道也晋刘伶酒徳颂 有大人先生以天地为一朝万期为须臾日月为扄牖八荒为庭衢行无辙迹居无室庐暮天席地纵意所如止则操巵执觚动则挈榼提壶唯酒是务焉知其余有贵介公子搢绅处士闻吾风声议其所以乃奋攘襟怒目切齿陈説礼法是非蜂起先生于是方捧甖承槽衔杯潄醪奋髯踑踞枕麴借糟无思无虑其乐陶陶兀然而醉豁尔而醒静聴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覩太山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俯观万物扰扰焉若江海之载浮萍二豪并侍侧焉如蠃之与螟蛉   御马【四则】   秦穆公谓伯乐曰子之年长矣子姓有可使求马者乎伯乐对曰良马可形容筋骨相也至天下之马若灭若没若亡若失若此者絶尘弭臣之子皆下才也可告以良马不可告以天下之马也臣之子皆担纒薪菜者有九方皋此其于马非臣之比也请见之穆公见之使行求马三月而反报曰已得矣今在沙丘穆公曰何马也对曰牝而黄使人往取之牡而骊穆公不説召伯乐而谓之曰败矣子所使求马者色物牝牡尚弗能知又何马之能知也伯乐喟然叹息曰一至于此乎是乃其所以千万臣而无数若皋之所观天机也得其精而忘其麄在其内而忘其外见其所见不见其所不见视其所视而遗其所不视若皋之相马乃有贵乎马者也马至果天下之马   泰豆乃立木为涂仅可容足计步而置履之而行趣走往还无跌失也造父学之三日尽其功泰豆叹曰子何其敏也得之捷乎凡所御者亦如此也曩汝之行得之于足应之于心心闲体正六辔不乱而二十四蹄所投无差回旋进退莫不中节然后舆轮之外可使无余辙马蹄之外可使无余地未尝觉山谷之崄原隰之夷视之一也吾术穷矣汝其识之   赵襄主学御于王子期俄而与子期逐三易马而三后襄主曰子之教我御术未尽也对曰术已尽用之则过也凡御之所贵马体安于车人心调于马而后可以进速致逺今君后则欲逮臣先则恐逮于臣夫诱道争逺非先则后也而先后心皆在于臣尚何以调于马此君之所以后也   蘓轼三马圗賛 元祐初上方闭玉门闗谢遣诸将太师文彦博宰相吕大防范纯仁建遣诸生游师雄行边勅武备师雄至熈河蕃官包顺请以所部熟户除边患师雄许之遂擒猾羌大首领果庄青伊结以献百官皆贺遣使告永裕陵时西域贡马首髙八尺龙颅而鳯膺虎而豹章出东华门入天驷监振鬛长鸣万里皆瘖父老纵观以为未始见也然上方恭黙思道八骏在廷未尝一顾其后圉人起居不以时马有毙者上亦不问明年羌温锡沁有良马不敢进请于边吏愿以餽太师潞国公诏许之蒋之竒为熈河帅西蕃有贡骏马汗血者有司以非入贡嵗月留其使与马于边之竒为请乞不以时入事下礼部轼时为宗伯判其状云朝廷方却走马以粪正复汗血亦何所用事遂寝于时兵革不用海内小康马则不遇矣而人少安轼尝私请于承议郎李公麟画当时三骏马之状而使果庄青伊结校之藏于家绍圣四年三月十四日轼在恵州謪居无事阅旧书画追思一时之事而叹三马之神骏乃为之賛曰吁果庄世悍骄奔贰师走嫖姚今在廷服虎貂效天骥立内朝八尺龙神超遥若将西燕昆瑶帝念民乃下招薾归云逝房妖   经济类编卷九十八 <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九十九   明 冯琦冯瑗 撰   杂言类一   似是而非【五则】   吕览当务篇 辨而不当论信而不当理勇而不当义法而不当务惑而乗骥也狂而操吴干将也大乱天下者必此四者也所贵辨者为其由所论也所贵信者为其遵所理也所贵勇者为其行义也所贵法者为其当务也跖之徒问于跖曰盗有道乎跖曰奚啻其有道也夫妄意闗内中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时智也分均仁也不通此五者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无有备说非六王五伯以为尧有不慈之名舜有不孝之行禹有淫之意汤武有放杀之事五伯有暴乱之谋世皆誉之人皆讳之惑也故死而操金椎以曰下见六王五伯将谷其头矣辨若此不如无辨楚有直躬者其父窃羊而谒之上上执而将诛之直躬者请代之将诛矣告吏曰父窃羊而谒之不亦信乎父诛而代之不亦孝乎信且孝而诛之国将有不诛者乎荆王闻之乃不诛也孔子闻之曰异哉直躬之为信也一父而载取名焉故直躬之信不若无信齐之好勇者其一人居东郭其一人居西郭卒然相遇于涂曰姑相饮乎觞数行曰姑求肉乎一人曰子肉也我肉也尚胡革求肉而为于是具染而已因抽刀而相啖至死而止勇若此不若无勇纣之同母三人其长曰防子啓其次曰中衍其次曰受德受德乃纣也甚少矣纣母之生防子启与中衍也尚为妾已而为妻而生纣纣之父纣之母欲置防子启以为太子太史据法而争之曰有妻之子而不可置妾之子纣故为后用法若此不若无法   疑似篇 使人大迷惑者必物之相似也玉人之所患患石之似玉者相劔者之所患患劔之似吴干者贤主之所患患人之情闻辨言而似通者亡国之主似智亡国之臣似忠相似之物此愚者之大惑而圣人之所加虑也故墨子见岐道而哭之周宅酆镐近戎人与诸侯约为高葆祷于王路置皷其上逺近相闻即戎冦至传皷相告诸侯之兵皆至救天子戎冦尝至幽王击皷诸侯之兵皆至褒姒大説喜之幽王欲褒姒之笑也因数击皷诸侯之兵数至而无冦至于后戎冦真至幽王身之乃死于丽山之下为天下兵此夫以无冦失真冦者也贤者有小恶以致大恶褒姒之败乃令幽王好小説以致大灭故形骸相离三公九卿出走此褒姒之所用死而平王所以东徙也秦襄晋文之所以劳王劳而赐地也梁北有黎丘部有竒鬼焉喜效人之子侄昆弟之状邑丈人有之市而醉归者黎丘之鬼效其子之状扶而道苦之丈人归酒醒而诮其子曰吾为汝父也岂谓不慈哉我醉汝道苦我何故其子泣而触地曰孽矣无此事也昔也徃责于东邑人可问也其父信之曰譆是必夫竒鬼也我固尝闻之矣明日端复饮于市欲遇而刺杀之明旦之市而醉其真子恐其父之不能反也遂逝迎之丈人望其真子防劔而刺之丈人智惑于似其子者而杀于真子夫惑于似士者而失于真士此黎丘丈人之智也疑似之迹不可不察察之必于其人也舜为御尧为左禹为右入于泽而问牧童入于水而问渔师奚故也其知之审也夫人子之相似者其母常识之知之审也   似顺篇 事多似倒而顺多似顺而倒有知顺之为倒倒之为顺者则可与言化矣至长反短至短反长天之道也荆庄王欲伐陈使人视之使者曰陈不可伐也庄王曰何故对曰城郭高沟洫深蓄积多也寜国曰陈可伐也夫陈小国也而蓄积多赋敛重也则民怨上矣城郭高沟洫深则民力罢矣兴兵伐之陈可取也庄王听之遂取陈焉田成子之所以得有国至今者有兄曰完子仁且有勇越人兴师诛田成子曰奚故杀君而取国田成子患之完子请率士大夫以逆越师请必战战请必败败请必死田成子曰夫必与越战可也战必败败必死寡人疑焉完子曰君之有国也百姓怨上贤良又有死之臣蒙耻以完观之也国已惧矣今越人起师臣与之战战而败贤良尽死不死者不敢入于国君与诸孤处于国以臣观之国必安矣完子行田成子泣而遣之夫死败人之所恶也而反以为安岂一道哉故人主之听者与士之学者不可不博尹铎为晋阳下有请于赵简子简子曰徃而夷夫垒我将往往而见垒是中行寅与范吉射也铎徃而増之简子上之晋阳望见垒而怒曰譆铎也欺我于是乃舍于郊将使人诛铎也孙明进谏曰以臣私之铎可赏也铎之言固曰见乐则淫侈见忧则诤治此人之道也今君见垒念忧患而况羣臣与民乎夫便国而利于主虽兼于罪铎为之夫顺令以取容者众能之而况铎欤君其图之简子曰防子之言寡人几过于是乃以免难之赏赏尹铎人主太上喜怒必循理其次不循理必数更虽未至大贤犹足以葢浊世矣简子当此世主之患耻不知而矜自用好愎过而恶听谏以至于危耻无大乎危者   虞庆为屋谓匠人曰屋大尊匠人对曰此新屋也涂濡而椽生夫濡涂重而生椽桡以桡椽任重涂此宜卑虞庆曰不然更日久则涂干而椽燥涂干则轻椽燥则直以直椽任轻涂此益尊匠人诎为之而屋坏一曰虞庆将为屋匠人曰材生而涂濡夫材生则桡涂濡则重以桡任重今虽成久必坏虞庆曰材干则直涂干则轻今诚得干日以轻直虽久必不坏匠人诎作之成有间屋果坏   范且曰弓之折必于其尽也不于其始也夫工人张弓也伏檠三旬而蹈一日犯机是节之其始而暴之其尽也乃得无折范且曰不然伏檠一日而蹈三日而犯机是暴之其始而节之其尽也工人穷也为之弓折   浮辩【七则】   韩非问辩篇 或问曰辩安生乎对曰生于上之不明也问者曰上之不明因生辩也何哉对曰明主之国令者言最贵者也法者事最适者也言无二贵法不两适故言行而不轨于法令者必禁若其无法令而可以接诈应变生利揣事者上必采其言而责其实言当则有大利不当则有重罪是以愚者畏罪而不敢言智者无以讼此所以无辩之故也乱世则不然主上有令而民以文学非之官府有法民以私行矫之人主顾渐其法令而遵学者之智行此世之所以多文学也夫言行者以功用为之的彀者也夫砥砺杀矢而以妄发其端未尝不中秋毫也然而不可谓善射者无常仪的也设五寸之的引十歩之逺非羿逢蒙不能必中者有常也故有常则羿逢蒙以五寸的为功无常则以妄发之中秋毫为拙今听言观行不以功用为之的彀言虽至察行虽至坚则妄发之说也是以乱世之听言也以难知为察以博文为辩其观行也以离羣为贤以犯上为抗人主者说辩察之言尊贤抗之行故夫作法术之人立取舍之行别辞争之论而莫为之正是以儒服带劔者众而耕战之士寡坚白无厚之词章而宪令之法息故曰上不明则辩生焉   韩宣子曰吾马菽粟多矣甚臞何也寡人患之周市对曰使驺尽粟以食虽无肥不可得也名为多与之其实少虽无臞亦不可得也主不审其情实坐而患之马犹不肥也   楚王谓田鸠曰墨子者显学也其身体则可其言多而不辩何也曰昔秦伯嫁其女于晋公子令晋为之饰装従衣文之媵七十人至晋晋人爱其妾而贱公女此可谓善嫁妾而未可谓善嫁女也楚人有卖其珠于郑者为木兰之柜薫桂椒之椟缀以珠玉饰以玫瑰辑以翡翠郑人买其椟而还其珠此可谓善买椟矣未可谓善鬻珠也今世之谈也皆道辩说文辞之言人主览其文而忘有用墨子之说传先生之道论圣人之言以宣告人若辩其辞则恐人怀其文忘其直以文害用也此与楚人鬻珠秦伯嫁女同类故其言多不辩   外储说 夫新砥砺杀矢彀弩而射虽防而妄发其端未尝不中秋毫也然而莫能复其处不可谓善射无常仪的也设五寸之的引十歩之逺非羿逢蒙不能必全者有常仪的也有度难而无度易也有常仪的则羿逢蒙以五寸为巧无常仪的则以妄发而中秋毫为拙故无度而应之则辩士繁説设度而持之虽知者犹畏失也不敢妄言今人主听说不应之以度而说其辩不度之以功而誉其行此人主所以长欺而说者所以长养也   八说 不能具美食而劝饿人饭不能为活饿者也不能辟草生粟而劝贷施赏赐不能为富民者也今学者之言也不务本作而好末事道虚惠以说民此劝饭之说劝饭之说明主不受也   吕览离谓篇 言者以谕意也言意相离凶也乱国之俗甚多流言而不顾其实务以相毁务以相誉毁誉成党众口熏天贤不肖不分以此治国贤主犹惑之也又况乎不肖者乎惑者之患不自以为惑故惑惑之中有晓焉防防之中有昭焉亡国之主不自以为惑故与桀纣幽厉皆也然有亡者国无二道矣郑国多相县以书者子产令无县书邓析致之子产令无致书邓析倚之令无穷则邓析应之亦无穷矣是可不可无辨也可不可无辨而以赏罚其罚愈疾其乱愈疾此为国之禁也故辨而不当理则伪知而不当理则诈诈伪之民先王之所诛也理也者是非之宗也洧水甚大郑之富人有溺者人得其死者富人请赎之其人求金甚多以告邓析邓析曰安之人必莫之卖矣得死者患之以告邓析邓析又答之曰安之此必无所更买矣夫伤忠臣者有似于此也夫无功不得民则以其无功不得民伤之有功得民则又以其有功得民伤之人主之无度者无以知此岂不悲哉比干苌以此死箕子商容以此穷周公召公以此疑范蠡子胥以此流死生存亡安危従此生矣子产治郑邓析务难之与民之有狱者约大狱一衣小狱襦袴民之献衣襦袴而学讼者不可胜数以非为是以是为非是非无度而可与不可日变所欲胜因胜所欲罪因罪郑国大乱民口讙哗子产患之于是杀邓析而戮之民心乃服是非乃定法律乃行今世之人多欲治其国而莫之诛邓析之类此所以欲治而愈乱也齐有事人者所事有难而弗死也遇故人于涂故人曰固不死乎对曰然凡事人以为利也死不利故不死故人曰子尚可以见人乎对曰子以死为顾可以见人乎是者数传不死于其君长大不义也其辞犹不可服辞之不足以断事也明矣夫辞者意之表也鉴其表而弃其意悖故古之人得其意则舍其言矣听言者以言观意也听言而意不可知其与桥言无择齐人有淳于髠者以従説魏王魏王辩之约车十乗将使之荆辞而行有以横说魏王魏王乃止其行失従之意又失横之事夫其多能不若寡能其有辩不若无辩周鼎着倕而龁其指先王有以见大巧之不可为也   淫辞篇 非辞无以相期従辞则乱乱辞之中又有辞焉心之谓也言不欺心则近之矣凡言者以谕心也言心相离而上无以参之则下多所言非所行也所行非所言也言行相诡不祥莫大焉空雄之遇秦赵相与约约曰自今以来秦之所欲为赵助之赵之所欲为秦助之居无几何秦兴兵攻魏赵欲救之秦王不恱使人譲赵王曰约曰秦之所欲为赵助之赵之所欲为秦助之今秦欲攻魏而赵因欲救之此非约也赵王以告平原君平原君以告公孙龙公孙龙曰亦可以发使而譲秦王曰赵欲救之今秦王独不助赵此非约也孔穿公孙龙相与论于平原君所深而辩至于藏三牙公孙龙言藏之三牙甚辩孔穿不应少选辞而出明日孔穿朝平原君谓孔穿曰昔者公孙龙之言甚辩孔穿曰然几能令藏三牙矣虽然难愿得有问于君谓藏三牙甚难而实非也谓藏两牙甚易而实是也不知君将从易而是者乎将従难而非者乎平原君不应明日谓公孙龙曰公无与孔穿辩荆柱国庄伯令其父视曰日在天视其奚如曰正圎视其时日当今令谒者驾曰无马令防人取冠进上问马齿圉人曰齿十二与牙三十人有任臣不亡者臣亡庄伯决之任者无罪宋有澄子者亡缁衣求之涂见妇人衣缁衣援而弗舍欲取其衣曰今者我亡缁衣妇人曰公虽亡缁衣此实吾所自为也澄子曰子不如速与我衣昔吾所亡者纺缁也今子之衣禅缁也以禅缁当纺缁子岂不得哉宋王谓其相唐鞅曰寡人所杀戮者众矣而群臣愈不畏其故何也唐鞅对曰王之所罪尽不善者也罪不善善者故为不畏王欲羣臣之畏也不若无辨其善与不善而时罪之若此则羣臣畏矣居无几何宋君杀唐鞅唐鞅之对也不若无对惠子为魏惠王为法为法已成以示诸民人民人皆善之献之惠王惠王善之以示翟剪翟剪曰善也惠王曰可行耶翟剪曰不可惠王曰善而不可行何故翟剪对曰今举大木者前呼舆謣后亦应之此其于举大木者善矣岂无郑卫之音哉然不若此其宜也夫国亦木之大者也   无用【五则】   客有为周君画策者三年而成君观之与髹策者同状周君大怒画策者曰筑十版之墙凿八尺之牖而以日始出时加之其上而观周君为之望见其状尽成龙蛇禽兽车马万物之状备具周君大恱此画防之功非不防难也然其用与素髹策同   鲁人身善织屦妻善织缟而徙于越或谓之曰子必穷矣鲁人曰何也曰屦为履之也而越人跣行缟为冠之也而越人被髪以子之所长游于不用之国欲使无穷其可得矣   齐有居士田仲者宋人屈谷见之曰谷闻先生之义不恃仰人而食今谷有树瓠之道坚如石厚而无窍献之仲曰夫瓠所贵者谓其可以盛也今厚而无窍则不可剖以盛物而任重如坚石则不可以剖而以斟吾无以瓠为也曰然谷将以欲弃之今田仲不恃仰人而食亦无益人之国亦坚瓠之类也   如耳说卫嗣公卫嗣公说而太息左右曰公何为不相也公曰夫马似鹿者而题之千金然而有百金之马而无一金之鹿者马为人用而鹿不为人用也今如耳万乗之相也外有大国之意其心不在卫虽辩智亦不为寡人用吾是以不相也   墨子为木鸢三年而成蜚一日而败弟子曰先生之巧至能使木鸢飞墨子曰吾不如为车輗者巧也用咫尺之木不费一朝之事而引三十石之任致逺力多久于嵗数今我为鸢三年成蜚一日而败惠子闻之曰墨子大巧巧为輗拙为鸢   贵因【二则】   吕览贵因篇 三代所寳莫如因因则无敌禹通三江五湖决伊阙沟廻陆注之东海因水之力也舜一徙成邑再徙成都三徙成国而尧授之禅位因人之心也汤武以千乗制夏商因民之欲也如秦者立而至有车也适越者坐而至有舟也秦越逺涂也竫立安坐而至者因其械也武王使人殷反报岐周曰殷其乱矣武王曰其乱焉至对曰谗慝胜良武王曰尚未也又复徃反报曰其乱加矣武王曰焉至对曰贤者出走矣武王曰尚未也又徃反报曰其乱甚矣武王曰焉至对曰百姓不敢诽怨矣武王曰嘻遽告太公太公对曰谗慝胜良命曰戮贤者出走命曰崩百姓不敢诽怨命曰刑胜其乱至矣不可以驾矣故选车三百虎贲三千朝要甲子之期而纣为禽则武王固知其无与为敌也因其所用何敌之有矣武王至鲔水殷使胶鬲周师武王见之胶鬲曰西伯将何之无欺我也武王曰不子欺将之殷也胶鬲曰朅至武王曰将以甲子至殷郊子以是报矣胶鬲行天雨日夜不休武王疾行不辍军师皆谏曰卒病请休之武王曰吾已令胶鬲以甲子之期报其主矣今甲子不至是令胶鬲不信也胶鬲不信也其主必杀之吾疾行以救胶鬲之死也武王果以甲子至殷郊殷已先陈矣至殷因战大克之此武王之义也人为人之所欲已为人之所恶先陈何益适令武王不耕而获武王入殷闻殷有长者武王徃见之而问殷之所以亡殷长者对曰王欲知之则请以日中为期武王与周公旦明日早要期则弗得也武王恠之周公曰吾已知之矣此君子也取不能其主有以其恶告王不忍为也若夫期而不当言而不信此殷之所以亡也已以此告王矣夫审天者察列星而知四时因也推厯者视月行而知晦朔因也禹之裸国裸入衣出因也墨子见荆王锦衣吹笙因也孔子道弥子瑕见灵夫人因也汤武遭乱世临苦民扬其义成其功因也故因则功专则拙因者无敌国虽大民虽众何益   尹喜三极篇 圣人之治天下不我贤愚故因人之贤而贤之因人之愚而愚之不我是非故因事之是而是之因事之非而非之知古今之大同故或先古或先今知内外之大同故或先内或先外天下之物无得以累之故本之以谦天下之物无得以外之故舍之以虚天下之物无得以难之故行之以易天下之物无得以室之故变之以权以此中天下可以制礼以此和天下可以作乐以此公天下可以理财以此周天下可以御侮以此因天下可以立法以此观天下可以制器圣人不以一已治天下而以天下治天下天下归功于圣人圣人任功于天下所以尧舜禹汤之治天下天下皆曰自然   自然【三则】   韩非喻老篇 物有常容因乗以导之因随物之容故静则建乎德动则顺乎道宋人有为其君以象为楮叶者三年而成丰杀茎柯毫芒繁泽乱之楮叶之中不可别也此人遂以功食禄于宋邦列子闻之曰使天地三年而成一叶则物之有叶者寡矣故不乗天地之资而载一人之身不随道理之数而学一人之智此皆一叶之行也故冬耕之稼后稷不能羡也丰年大禾臧获不能恶也以一人力则后稷不足随自然则臧获有余故曰恃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也   功名篇 明君之所以立功成名者四一曰天时二曰人心三曰技能四曰势位非天时虽十尧不能冬生一穗逆人心虽贲育不能尽人力故得天时则不务而自生得人心则不趣而自劝因技能则不急而自疾得势位则不推进而名成若水之流若船之浮守自然之道行毋穷之令故曰明主   晋嵇康君子无私论 嵇康字叔夜谯国铚人也其先姓奚防稽上虞人以避怨徙焉铚有嵇山家于其侧因而命氏兄喜有当世才歴太仆宗正康早孤有竒才逺迈不群身长七尺八寸美词气有风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恬静寡欲含垢匿瑕寛简有大量学不师受愽览无不该通长好老庄与魏宗室婚拜中散大夫常修养性服食之事弹琴咏诗自足于怀以为神仙禀之自然非积学所得至于导养得理则安期彭祖之伦可及乃着养生论又以为君子无私其论曰夫称君子者心不措乎是非而行不违乎道者也何以言之夫气静神虚者心不存于矜尚体亮心达者情不系于所欲矜尚不存乎心故能越名教而自任自然情不系于所欲故能审贵贱而通物情物情顺通故大道无违越名任心故是非无措也是故言君子则以无措为主以通物为美言小人则以匿情为非以违道为阙何者匿情矜吝小人之至恶虚心无措君子之笃行也是以大道言及吾无身吾又何患无以生为贵者是言于贵生也由斯而言夫至人之用心固不存有措矣故曰君子行道忘其为身斯言是矣君子之行贤也不察于有度而后行也任心无邪不议于善而后正也显情无措不论于是而后为也是故傲然贤而贤与度防忽然任心而心与善遇傥然无措而事与是俱也其略如此   古道不可用【五则】   郑人有且置履者先自度其足而置之其坐至之市而防操之已得屦乃曰吾防持度反归取之及反市罢遂不得屦人曰何不试之以足曰宁信度毋自信也韩非外储说 书曰绅之束之宋人有治者因重带自绅束也人曰是何也对曰书言之固然书曰既雕既琢还归其朴梁人有治者动作言学举事于文曰难之顾失其实人曰是何也对曰书言之固然郢人有遗燕相国书者夜书火不明因谓持烛者曰举烛云而过书举烛举烛非书意也燕相受书而说之曰举烛者尚明也尚明也者举贤而任之燕相白王王大说国以治治则治矣非书意也今世举学者多似此类   八说 搢笏干戚不适有方铁铦登降周旋不逮日中奏百狸首射侯不当强弩趋发干城距冲不若堙穴伏櫜古人亟于德中世逐于智当今争于力古者寡事而备简朴陋而不尽故有珧铫而推车者古者人寡而相亲物多而轻利易譲故有揖譲而传天下者然则行揖譲高慈惠而道仁厚皆推政也处多事之时用寡事之器非智者之备也当大争之世而循揖譲之轨非圣人之治也故智者不乗推车圣人不行推政也   用人篇 夫人主不塞隙穴而劳力于赭垩暴雨疾风必坏不去眉睫之祸而慕贲育之死不谨萧墙之患而固金城于逺境不用近贤之谋而外结万乗之交于千里飘风一旦起则贲育不及救而外交不及至祸莫大于此当今之世为人主忠计者必无使燕王说鲁人无使近世慕贤于古无思越人以救中国溺者如此则上下亲内功立外名成   吕览察今篇 上胡不法先王之法非不贤也为其不可得而法先王之法经乎上世而来者也人或益之人或损之胡可得而法虽人弗损益犹若不可得而法东夏之命古今之法言异而典殊故古之命多不通乎今之言者今之法多不合乎古之法者殊俗之民有似于此其所为欲同其所为欲异口惛之命不愉若舟车衣冠滋味声色之不同人以自是反以相诽天下之学者多辩言利辞倒不求其实务以相毁以胜为故先王之法胡可得而法虽可得犹若不可法凡先王之法有要于时也时不与法俱至法虽今而至犹若不可法故释先王之成法而法其所以为法先王之所以为法者何也先王之所以为法者人也而已亦人也故察已则可以知人察今则可以知古古今一也人与我同耳有道之士贵以近知逺以今知古以益所见知所不见故审堂下之隂而知日月之行隂阳之变见瓶水之氷而知天下之寒鱼鳖之藏也尝一脬肉而知一镬之味一鼎之调荆人欲袭宋使人先表澭水澭水暴益荆人弗知循表而夜渉溺死者十有余人军惊而坏都舎向其先表之时可导也今水已变而益多矣荆人尚犹循表而导之此其所以败也今世之主法先王之法也有似于此其时已与先王之法亏矣而曰此先王之法也而法之以为治岂不悲哉故治国无法则乱守法而弗变则悖悖乱不可以持国世易时移变法宜矣譬之若良医病万变药亦万变病变而药不变向之夀民今为殇子矣故凡举事必循法以动变法者因时而化若此论则无过务矣夫不敢议法者众庶也以死守者有司也因时变法者贤主也是故有天下七十一圣其法皆不同非务相反也时势异也故曰良劔期乎断不期乎镆鎁良马期乎千里不期乎骥骜夫成功名者此先王之千里也楚人有渉江者其劔自舟中坠于水遽契其舟曰是吾劔之所従坠舟止従其所契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而劔不行求劔若此不亦惑乎以此故法为其国与此同时已徙矣而法不徙以此为治岂不难哉有过于江上者见人方引婴儿而欲投之江中婴儿啼人问其故曰此其父善游其父虽善游其子岂遽善游哉此任物亦必悖矣荆国之为政有似于此   意有所移【二则】   孔子曰无体之礼敬也无服之防忧也无声之乐懽也不言而信不动而威不施而仁志也钟皷之声怒而击之则武忧而击之则悲喜而击之则乐其志变其声亦变其志诚通乎金石而况人乎   汉刘向杂言 今夫世异则事变事变则时移时移则俗易是以君子先相其土地而裁其器观其俗而和其风总众议而定其教愚人有学逺射者参天而发已射五歩之内又复参天而发世以易矣不更其仪譬如愚人之学逺射目察秋毫之末者视不能见太山耳听清浊之调者不闻雷霆之声何也唯其意有所移也百人操觽不可为固结千人谤狱不可为直辞万人比非不可为显士   明有所蔽【三则】   吕览去尤篇 世之听者多有所尤多有所尤则听必悖矣所以尤者多故其要必因人所喜与因人所东靣望者不见西墙南乡视者不睹北方意有所在也人有亡鈇者意其邻之子视其行歩窃鈇也顔色窃鈇也言语窃鈇也动作态度无为而不窃鈇也相其谷而得其鈇他日复见其邻之子动作态度无似窃鈇者其邻之子非变也已则变矣变也者无他有所尤也邾之故法为甲裳以帛公息忌谓邾君曰不若以组凡甲之所以为固者以满窍也今窍满矣而任力者半耳且组则不然窍满则尽任力矣邾君以为然曰将何所以得组也公息忌对曰上用之则民为之矣邾君曰善下令令官为甲必以组公息忌知说之行也因令其家皆为组人有伤之者曰公息忌之所以欲用组者其家多为组也邾君不说于是复下令令官为甲无以组此邾君之有所尤也为甲以组而便公息忌虽多为组何伤也以组不便公息忌虽无组亦何益也为组与不为组不足以累公息忌之说用组之心不可不察也鲁有恶者其父出而见商咄反而告其邻曰商咄不若吾子矣且其子至恶也商咄至美也彼以至美不如至恶尤乎爱也故知美之恶知恶之美然后能知美恶矣庄子曰以瓦殶者翔以钩殶者战以黄金殶者殆其祥一也而有所殆者必外有所重者也外有所重者泄葢内掘鲁人可谓外有重矣解在乎齐人之欲得金也及秦墨者之相妬也皆有所乎尤也老聃则得之矣若植木而立手独必不合于俗则何可扩矣   听言篇 听言不可不察不察则善不善不分善不善不分乱莫大焉三代分善不善故王今天下弥衰圣王之道废絶世主多盛其欢乐大其钟皷侈其台榭苑囿以夺人财轻用民死以行其忿老弱冻馁夭膌壮狡汔尽穷屈加以死虏攻无罪之国以索地诛不辜之民以永利而欲宗庙之安也社稷之不危也不亦难乎今人曰某氏多货其室培湿守狗死其势可穴也则必非之矣曰某国饥其城郭痹其守甚寡可袭而簒之则不非之乃不知类矣周书曰往者不可及来者不可待贤明其世谓之天子故当今之世有能分善不善者其王不难矣善不善夲于义不以爱爱利之为道大矣夫流于海者行之旬月见似人者而喜矣及其朞年也见其所尝见物于中国者而喜矣夫去人滋久而思人滋深欤乱世之民其去圣王亦久矣其愿见之日夜无间故贤王秀士之欲忧黔首者不可不务也功先名事先功言先事不知事恶能听言不知情恶能当言其与人谷言也其有辩乎其无辩乎造父始习于大豆蠭门始习于甘蝇御大豆射甘蝇而不徙人以为性者也不徙之所以致逺追急也所以除害禁暴也凡人亦必有所习其心然后能听说不习其心习之于学问不学而能听说者古今无有也解在乎白圭之非惠子也公孙龙之说燕昭王以偃兵及应空洛之遇也孔穿之议公孙龙翟翦之难惠子之法此四士者之议皆多故矣不可不独论   去宥篇 东方之墨者谢子将西见秦惠王惠王问秦之墨者唐姑果唐姑果恐王之亲谢子贤于已也对曰谢子东方之辩士也其为人甚险将奋于说以取少主也王因藏怒以待之谢子至说王王弗听谢子不説遂辞而行凡听言以求善也所言茍善虽奋于取少主何损所言不善虽不奋于取少主何益不以善为之慤而徒以取少主为之悖惠王失所以为德矣用志若是见客虽劳耳目虽犹不得所谓也此史定所以得行其邪也此史定所以得饰鬼以人罪杀不辜羣臣扰乱国几大危也人之老也形益衰而智益盛今惠王之老也形与智皆衰邪荆威王学书于沈尹华昭厘恶之威王好制有中谢佐制者昭厘谓威王曰国人皆曰王乃沈尹华之弟子也王不说因疏沈尹华中谢细人也一言而令威王不闻先王之术文学之士不得进令昭厘得行其私故细人之言不可不察也且数怒人主以为奸人除路奸路以除而恶壅却岂不难哉夫激矢则逺激水则旱激主则悖悖则无君子矣夫不可激者其唯先有度邻父有与人邻者有枯梧树其邻之父言梧树之不善也邻人遽伐之邻父因请而以为薪其人不说曰邻者若此其险也岂可为之邻哉此有所宥也夫请以为薪与弗请此不可以疑枯梧树之善与不善也齐人有欲得金者清旦被衣冠徃鬻金者之所见人操金攫而夺之吏抟而束缚之问曰人皆在焉子攫人之金何故对吏曰殊不见人徒见金耳此真大有所宥也夫人有所宥者固以画为昏以白为黑以尧为桀宥之为败亦大矣亡国之主其皆甚有所宥邪故凡人必别宥然后知别宥别能全其天矣   人各有能有不能【三则】   刘向杂言 太公田不足以偿种渔不足以偿网治天下有余智文公种米曾子驾羊孙叔敖相楚三年不知轭在衡后务大者固忘小智伯防人忘炙而知之韩魏反而不知邯郸子阳园人忘桃而知之其亡也不知务小者亦忘大也   西闾过东渡河中流而溺船人接而出之问曰今者子欲安之西闾过曰欲东说诸侯王船人掩口而笑曰子渡河中流而溺不能自救安能说诸侯乎西闾过曰无以子之所能相伤为也子独不闻和氏之璧乎价重千金然以之间纺曾不如瓦塼隋侯之珠国之寳也然用之弹曾不如泥丸骐骥騄駬倚衡负轭而趋一日千里此至疾也然使捕防曾不如百钱之狸干将镆鎁拂钟不铮试物不知刅离金斩羽契铁斧此至利也然以之补履曾不如两钱之锥今子持楫乗扁舟处广水之中当阳侯之波而临渊流适子所能耳若诚与子东说诸侯王见一国之主子之蒙蒙无异夫未视之狗耳戊使于齐渡大河船人曰河水间耳君不能自渡能为王者之说乎戊曰不然汝不知也物各有短长谨愿敦厚可事主不施用兵骐骥騄駬足及千里置之宫室使之捕防曾不如小狸干将为利名闻天下匠以治石不如斧斤今持楫而上下随流吾不如子说千乘之君万乘之主子亦不如戊矣   精诚感动【二则】   吕览精通篇 人或谓兎丝无根兎丝非无根也其根不属也伏苓是慈石召铁或引之也树相近而靡或軵之也圣人南靣而立以爱利民为心号令未出而天下皆延颈举踵矣则精通乎民也夫贼害于人人亦然今夫攻者砥砺五兵侈衣美食发且有日矣所被攻者不乐非或闻之也神者先告也身在乎秦所亲爱在于齐死而志气不安精或往来也德也者万民之宰也月也者羣隂之本也月望则蚌蛤实羣隂盈月晦则蚌蛤虚羣隂亏夫月形乎天而羣隂化乎渊圣人形德乎已而四荒咸饬乎仁养由基射先中石矢乃饮羽诚乎先也伯乐学相马所见无非马者诚乎马也宋之庖丁好觧牛所见无非死牛者三年而不见生牛用刀十九年刅若新劘研顺其理诚乎牛也钟子期夜闻击磬者而悲使人召而问之曰子何击磬之悲也答曰臣之父不幸而杀人不得生臣之母得生而为公家为酒臣之身得生而为公家击磬臣不睹臣之母三年矣昔为舎氏睹臣之母量所以赎之则无有而身固公家之财也是故悲也钟子期叹嗟曰悲夫悲夫心非臂也臂非椎非石也悲存乎心而木石应之故君子诚乎此而论乎彼感乎已而发乎人岂必彊说乎哉周有申喜者亡其母闻乞人歌于门下而悲之动于顔色谓闻者内乞人之歌者自觉而问焉曰何故而乞与之语葢其母也故父母之于子也子之于父母也一体而两分同气而异息若草莽之有华实也若树木之有根心也虽异处而相通隠志相及痛疾相救忧思相感生则相欢死则相哀此之谓骨肉之亲神出于忠而应乎心两精相得岂待言哉   具备篇 今有羿蠭蒙繁弱于此而无则必不能中也中非独也而为弓中之具也夫立功名亦有具不得其具贤虽过汤武则劳而无功矣汤尝约于郼薄矣武王尝穷于毕裎矣伊尹尝居于庖防矣太公尝隠于钓鱼矣贤非衰也智非愚也皆无其具也故凡立功名虽贤必有其具然后可成宓子贱治亶父恐鲁君之听说人而令已不得行其术也将辞而行请近吏二人于鲁君与之俱至于亶父邑吏皆朝宓子贱令吏二人书吏方将书宓子贱従旁时掣摇其肘吏书之不善则宓子贱为之怒吏甚患之辞而请归宓子贱曰子之书甚不善子勉归矣二吏归报于君曰宓子不可为书君曰何故吏对曰宓子使臣书而时掣摇臣之肘书恶而有甚怒吏皆笑宓子此臣所以辞而去也鲁君太息而叹曰宓子以此谏寡人之不肖也寡人之乱子而令宓子不得行其术必数有之矣防二人寡人几过遂发所爱而令之亶父告宓子曰自今以来亶父非寡人之有也子之有也有便于亶父者子决为之矣五岁而言其要宓子敬诺乃得行其术于亶父三年巫马期短褐衣弊裘而往观化于亶父见夜渔者得则舍之巫马期问马曰渔为得也今子得而舍之何也对曰宓子不欲人之取小鱼也所取者小鱼也巫马期归告孔子曰宓子之德至矣使民闇行若有严刑于旁敢问宓子何以至于此孔子曰丘尝与之言曰诚乎此者刑乎彼宓子必行此术于亶父也夫宓子之得行此术也鲁君后得之也鲁君后得之者宓子先有其备也先有其备岂遽必哉此鲁君之贤也三月婴儿轩冕在前弗知欲也斧钺在后弗知恶也慈母之爱谕焉诚也故诚有诚乃合于情精有精乃通于天乃通于天水木石之性皆可动也又况于有血气者乎故凡说与治之务莫若诚听言哀者不若见其哭也听言怒者不若见其鬬也说与治不诚其动人心不神   务大【二则】   吕览务大篇 尝试观于上志三王之佐其名无不荣者其实无不安者功大故也俗主之佐其欲名实也与三王之佐同其名无不辱者其实无不危者无功故也皆患其身不贵于其国也而不患其主之不贵于天下也此所以欲荣而逾辱也欲安而逾危也孔子曰鷰爵争善处于一屋之下母子相哺也区区焉相乐也自以为安矣灶突决上栋焚鷰爵顔色不变是何也不知祸之将及之也不亦愚乎为人臣而免于鷰爵之智者寡矣夫为人臣者进其爵禄富贵父子兄弟相与比周于一国区区焉相乐也而以危其社稷其为灶突近矣而终不知也其与鷰爵之智不异故曰天下大乱无有安国一国尽乱无有安家一家尽乱无有安身此之谓也故细之安必待大大之安必待小细大贱贵交相为賛然后皆得其所乐薄疑说卫嗣君以王术嗣君应之曰所有者千乗也愿以受教薄疑对曰乌获奉千钧又况一斤杜赫以安天下说周昭文君昭文君谓杜赫曰愿学所以安周杜赫对曰臣之所言者不可则不能安周矣臣之所言者可则周自安矣此所谓以弗安而安者也郑君问于被瞻曰闻先生之义不死君不亡君信有之乎被瞻对曰有之夫言不听道不行则固不事君也若言听道行则又何死亡哉故被瞻之不死亡也贤乎其死亡者也昔有舜欲服海外而不成既足以成帝矣禹欲帝而不成既足以王海内矣汤武欲继禹而不成既足以王通达矣五伯欲继汤武而不成既足以为诸侯长矣孔墨欲行大道于世而不成既足以成显荣矣大义之不成既有成已故务事大   博志篇 先王有大务去其害之者故所欲以必得所恶以必除此功名之所以立也俗主则不然有大务而不能去其害之者此所以无能成也夫去害务与不能去害务此贤不肖之所以分也使獐疾走马弗及至已而得者其时顾也骥一日千里车轻也以重载则不能数里任重也贤者之举事也不闻无功然而名不大立利不及世者愚不肖为之任也冬与夏不能两刑草与稼不能两成新谷熟而陈谷亏凡有角者无上齿果实繁者木必庳用智褊者无遂功天之数也故天子不处全不处极不处盈全则必阙极则必反盈则必亏先王知物之不可两大故择务当而处之孔墨寗越皆布衣之士也虑于天下以为无若先王之术者故日夜学之有便于学者无不为也有不便于学者无肯为也葢闻孔丘墨翟昼日讽诵习业夜亲见文王周公旦而问焉用志如此真精也何事而不达何为而不成故曰精而熟之鬼将告之非鬼告之也精而熟之也今有寳劔良马于此玩之不厌视之无倦寳行良道一而弗复欲身之安也名之章也不亦难乎寗越中牟之鄙人也苦耕稼之劳谓其友曰何为而可以免此苦也其友曰莫如学学三十嵗则可以达矣寗越曰请以十嵗人将休吾将不敢休人将卧吾将不敢卧十五嵗而周威公师之矢之速也而不过二里止也歩之迟也而百舍不止也今以寗越之材而久不止其为诸侯师岂不冝哉养由基尹儒皆六萟之人也荆廷尝有神曰猨荆之善射者莫之能中荆王请养由基射之养由基矫弓操矢而往未之射而括中之矣发之则猨应矢而下则养由基有先中中之者矣尹儒一御三年而不得焉苦痛之夜梦受秋驾于其师明日往朝其师望而谓之曰吾非爱道也恐子之未可与也今日将教子以秋驾尹儒反走北面再拜曰今昔臣梦受之先为其师言所梦所梦固秋驾已上二士者可谓能学矣可谓无害之矣此其所以劝后世已   十过   韩非十过篇 一曰行小忠则大忠之贼也二曰顾小利则大利之残也三曰行僻自用无礼诸侯则亡身之至也四曰不务听治而好五音则穷身之事也五曰贪愎喜利则灭国杀身之本也六曰耽于女乐不顾国政则亡国之祸也七曰离内逺游而忽于谏士则危身之道也八曰过而不听于忠臣而独行其意则灭髙名为人笑之始也九曰内不量力外恃诸侯则削国之患也十曰国小无礼不用谏臣则絶世之势也 奚谓小忠昔者楚共王与晋厉公战于鄢陵楚师败而共王伤其目酣战之时司马子反渴而求饮竖谷阳操觞酒而进之子反曰嘻退酒也谷阳曰非酒也子反受而饮之子反之为人也嗜酒而之弗能絶于口而醉战既罢共王欲复战令人召司马子反司马子反辞以心疾共王驾而自往入其幄中闻酒臭而还曰今日之战不谷亲伤所恃者司马也而司马又醉如此是亡楚国之社稷而不恤吾众也不谷无复战矣于是还师而去斩司马子反以为大戮故竖谷阳之进酒不以讐子反也其心忠爱之而适足以杀之故曰行小忠则大忠之贼也奚为顾小利昔者晋献公欲假道于虞以伐虢荀息曰君其以垂棘之璧与屈产之乗赂虞公求假道焉必假我道君曰垂棘之璧吾先君之寳也屈产之乗寡人之骏马也若受吾币不假之道将奈何荀息曰彼不假我道必不敢受我币若受我币而假我道则是寳犹取之内府而藏之外府也马犹取之内廐而着之外廐也君勿忧君曰诺乃使荀息以垂棘之璧与屈产之乗赂虞公而求假道焉虞公贪利其璧与马而欲许之公之竒谏曰不可许夫虞之有虢也如车之有辅辅依车车亦依辅虞虢之势正是也若假之道则虢朝亡而虞夕従之矣不可愿勿许虞公弗听遂假之道荀息伐虢而还处三年兴兵伐虞又尅之荀息牵马操璧而报献公献公说曰璧则犹是也虽然马齿亦益长矣故虞公之兵殆而地削者何也爱小利而不虞其害故曰顾小利大利之残也 奚谓行僻昔者楚灵王为申之防宋太子后至执而囚之狎徐君拘齐庆封中射士谏曰合诸侯不可无礼此存亡之机也昔者桀为有戎之防而为缗叛之纣为黎丘之搜而戎狄叛之由无礼也君其圗之君不听遂行其意居未期年灵王南游羣臣従而刼之灵王饿而死干溪之上故曰行僻自用无礼诸侯则亡身之至也 奚谓好音昔者卫灵公将之晋至濮水之上税车而放马设舎以宿夜分而闻皷新声者而说之使人问左右尽报弗闻乃召师防而告之曰有皷新声者使人问左右尽报弗闻其状似鬼神子为听而写之师防曰诺因静坐抚琴而写之师防明日报曰臣得之矣而未习也请复一宿习之灵公曰诺因复留宿明日而习之遂去之晋晋平公觞之于施夷之台酒酣灵公起曰有新声愿请以示平公曰善乃召师防令坐师旷之旁援琴皷之未终师旷抚止之曰此亡国之声不可遂也平公曰此道奚出师旷曰此师延之所作与纣为靡靡之乐也及武王伐纣师延东走至于濮水而自投故闻此声者必于濮水之上先闻此声者其国必削不可遂平公曰寡人所好者音子其使遂之师防鼓究之平公问师旷曰此所谓何声也师旷曰此所谓清商也公曰清商固最悲乎师旷曰不如清徴公曰清征可得而闻乎师旷曰不可古之听清征者皆有德义之君也今吾君德薄不足以听平公曰寡人之所好者音也愿试听之师旷不得已援琴而鼓一奏之有鹤二八道南方来集于郎门之垝再奏之而列三奏之延颈而鸣舒翼而舞音中宫商之声声闻于天平公大说坐者皆喜平公提觞而起为师旷夀反坐而问曰音莫悲于清征乎师旷曰不如清角平公曰清角可得而闻乎师旷曰不可昔者黄帝合鬼神于泰山之上驾象车而六蛟龙毕力并鎋蚩尤居前风伯进扫雨师洒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后螣蛇伏地凤凰覆上大合鬼神作为清角今主君德薄不足听之听之将恐有败平公曰寡人老矣所好者音也愿遂听之师旷不得已而鼓之一奏之有云従西北方起再奏之大风至大雨随之裂帏幙破爼豆隳廊瓦坐者散走平公恐惧伏于廊室之间晋国大旱赤地三年平公之身遂瘙病故曰不务听治而好五音不已穷身之事也 奚谓贪愎昔者智伯瑶率赵韩魏而伐范中行灭之反归休兵数年因令人请地于韩韩康子欲勿与段规谏曰不可不与也夫智伯之为人也好利而骛愎彼来请地而弗与则移兵于韩必矣君其与之与之彼狃又将请地他国他国且有不听不听则知伯必加之兵如是韩可以免于患而待其事之变康子曰诺因令使者致万家之县一于智伯智伯说又令人请地于魏宣子欲勿与赵葭谏曰彼请地于韩韩与之今请地于魏魏弗与则是魏内自强而外怒智伯也如弗予其措兵于魏必矣不如予之宣子诺因令人致万家之县一于智伯智伯又令人之赵请蔡臯狼之地襄子弗与智伯隂约韩魏以伐赵襄子召张孟谈告之曰智伯之为人阳规而隂疏三使韩魏而寡人不与其措兵于寡人必矣今吾安居而可张孟谈曰夫董阏于简主之才臣也其治晋阳而尹铎循之其余教犹存君其定居晋阳而已君曰诺乃召延陵生令将军车骑先至晋阳君因従之君至而行其城郭及五官之藏城郭不治仓无积粟府无储钱库无甲兵邑无守具襄子惧乃召张孟谈曰寡人行城郭及五官之藏皆不备具吾将何以应敌张孟谈曰臣闻圣人之治藏于臣不藏于府库务修其教不治城郭君其出令令民自遗三年之食有余粟者入之仓遗三年之用有余钱者入之府遗有竒人者使治城郭之缮君夕出令明日仓不容粟府无积钱库不受甲兵居五日而城郭已治守备已具君召张孟谈而问之曰吾城郭已治守备已具钱粟已足甲兵有余吾奈无箭何张孟谈曰臣闻董子之治晋阳也公宫之垣皆以荻蒿楛楚墙之有楛髙至千丈君发而用之于是发而试之其坚则虽箘簵之劲弗能过也君曰吾箭已足矣奈无金何张孟谈曰臣闻董子治晋阳也公宫令舍之堂皆以錬铜为柱质君发而用之于是发而用之有余金矣号令已定守备已具三国之兵果至至则乘晋阳之城遂战三月弗能防因舒军而围之决晋阳之水以灌之围晋阳三年城中巢居而处悬釜而炊财食将尽士大夫羸病襄子谓张孟谈曰粮食匮财力尽士大夫羸病吾恐不能守矣欲以城下何国之可下张孟谈曰臣闻之亡弗能存危弗能安则无为贵智矣君失此计者臣请试潜行而出见韩魏之君张孟谈见韩魏之君曰臣闻唇亡齿寒今智伯率二君而伐赵赵将亡矣赵亡则二君为之次二君曰我知其然也虽然智伯之为人也麤中而少亲我谋而觉则其祸必至矣为之奈何张孟谈曰谋出二君之口而入臣之耳人莫之知也二君因与张孟谈约三军之反与之期日夜遣孟谈入晋阳以报二君之反于襄子襄子迎孟谈而再拜之且恐且喜二君以约遣张孟谈因朝智伯而出遇智过于辕门之外智过怪其色因入见智伯曰二君貌将有变君曰何如其行矜而意髙非他时之节也君不如先之君曰吾与二主约谨矣破赵而三分其地寡人所以亲之必不侵欺兵之着于晋阳三年今旦暮将防之而向其利何乃将有他心必不然子释勿忧勿出于口明旦二主又朝而出复见智过于辕门智过入见曰君以臣之言告二主乎君曰何以知之曰今日二主朝而出见臣而其色动而视属臣此必有变君不如杀之君曰子置勿复言智过曰不可必杀之若不能杀遂亲之君曰亲之奈何智过曰魏宣子之谋臣曰赵葭韩康子之谋臣曰段规此皆能移其君之计君与其二君约破赵国因封二子者各万家之县一如是则二主之心可以无变矣智伯曰破赵而三分其地又封二子者各万家之县一则吾所得者少不可智过见其言之不听也出因更其族为辅氏至于期日之夜赵氏杀其守隄之吏而决其水灌智伯军智伯军救水而乱韩魏翼而击之襄子将卒犯其前大败智伯之军而擒智伯智伯身死军破国分为三为天下笑故曰贪愎好利则灭国杀身之本也 奚谓耽于女乐昔者戎王使由余聘于秦穆公问之曰寡人尝闻道而未得目见之也愿闻古之明主得国失国何以由余对曰臣尝得闻之矣尝以俭得之以奢失之穆公曰寡人不辱而问道于子子以俭对寡人何也由余对曰臣闻昔者尧有天下饭于土簋饮于土铏其地南至交趾北至幽都东西至日月之所出入者莫不宾服尧禅天下虞舜受之作为食器斩山木而财之削锯脩之迹流漆墨其上输之于宫以为食器诸侯以为益侈国之不服者十三舜禅天下而传之于禹禹作为祭器墨染其外而朱画其内缦帛为茵蒋席额縁觞酌有采而樽爼有饰此弥侈矣而国之不服者三十三夏后氏没殷人受之作为大辂而建九旒食器雕琢觞酌刻镂四壁垩墀茵席雕文此弥侈矣而国之不服者五十三君子皆知文章矣而欲服者弥少臣故曰俭其道也由余出公乃召内史廖而告之曰寡人闻隣国有圣人敌国之忧也今由余圣人也寡人患之吾将奈何内史廖曰臣闻戎王之居僻陋而道逺未尝闻中国之声君其遗之女乐以献其政而后为由余请期以疏其谏彼君臣有间而后可图也君曰诺乃使史廖以女乐二八遗戎王因为由余请期戎王许诺见其女乐而说之设酒张饮日以听乐终嵗不迁牛马半死由余归因谏戎王戎王弗听由余遂去之秦穆公迎而拜之上卿问其兵势与其地形既以得之举兵而伐之兼国十二开地千里故曰耽于女乐不顾国政亡国之祸也 奚谓离内逺游昔者田成子游于海而乐之号令诸大夫曰言归者死顔涿聚曰君游海而乐之奈人有图国者何君虽乐之将安得田成子曰寡人布令曰言归者死今子犯寡人之令援戈将击之顔涿聚曰昔桀杀闗龙逢而纣杀王子比干今君虽杀臣之身以三之可也臣言为国非为身也延颈而前曰君击之矣君乃释戈趣驾而归至三日而闻国人有谋不内田成子者矣田成子所以遂有齐国者顔涿聚之力也故曰离内逺游则危身之道也 奚谓过而不听于忠臣昔者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为五伯长管仲佐之管仲老不能用事休居于家桓公従而问之曰仲父家居有病即不幸而不起政安迁之管仲曰臣老矣不可问也虽然臣闻之知臣莫若君知子莫如父君其试以心决之君曰鲍叔牙何如管仲曰不可夫鲍叔牙为人刚愎而上悍刚则犯民以暴愎则不得民心悍则下不为用其心不惧非覇者之佐也公曰然则竖刁何如管仲曰不可夫人之情莫不爱其身公妬而好内竖刁自獖以为治内其身不爱又安能爱君公曰然则卫公子开方何如管仲曰不可齐魏之间不过十日之行开方为事君欲适君之故十五年不归见其父母此非人情也其父母之不亲也又能亲君乎公曰然则易牙何如管仲曰不可夫易牙为君主味君之所未尝食唯人肉耳易牙蒸其首子而进之君所知也人之情莫不爱其子今蒸其子以为膳于君其子弗爱又安能爱君乎公曰然则孰可管仲曰隰朋可其为人也坚中而亷外少欲而多信夫坚中则足以为表亷外则可以大任少欲则能临其众多信则能亲隣国此覇者之佐也君其用之君曰诺居一年余管仲死君遂不用隰朋而与竖刁刁莅事三年桓公南游堂阜竖刁卒易牙卫公子开方及大臣为乱桓公渴馁而死南门之寝公守之室身死三月不收虫出于户故桓公之兵横行天下为五伯长卒见弑于其臣而灭髙名为天下笑者何也不用管仲之过也故曰过而不听于忠臣独行其意则灭其髙名为人笑之始也 奚谓内不量力昔者秦之攻宜阳韩氏急公仲朋谓韩君曰与国不可恃也岂如因张仪为和于秦哉因赂以名都而南与伐楚是患解于秦而害交于楚也君曰善乃警公仲之行将西和秦楚王闻之惧召陈轸而告之曰韩朋将西和秦今将奈何陈轸曰秦得韩之都而驱其练甲秦韩为一以南乡楚此秦王之所以庙祠而求也其为楚害必矣王其趣发信臣多其车重其币以奉韩曰不谷之国虽小卒已悉起愿大国之信意于秦也因愿大国令使者入境视楚之起卒也韩使人之楚楚王因发军骑陈之下路谓韩使者曰报韩君韩君大说止公仲公仲曰不可夫以实告我者秦也以名告我者楚也听楚之虚言而轻诬强秦之实祸则危国之本也韩君弗听公仲怒而归十日不朝宜阳益急韩君令使者趣卒于楚冠葢相望而卒无至者宜阳果防为诸侯笑故曰内不量力外恃诸侯者则国削之患也 奚谓国小无礼昔者晋公子重耳出亡过于曹曹君袒裼而观之厘负羁与叔瞻侍于前叔瞻谓曹君曰臣观晋公子非常人也君遇之无礼彼若有时反国而起兵即恐为曹伤君不如杀之曹君弗听厘负羁归而不乐其妻问之曰公従外来而有不乐之色何也负羁曰吾闻之有福不及祸来连我今日吾君召晋公子其遇之无礼我与在前吾是以不乐其妻曰吾观晋公子万乗之主也其左右従者万乗之相也今穷而出亡过于曹曹遇之无礼此若反国必诛无礼则曹其首也子奚不先自贰焉负羁曰诺盛黄金于壷充之以餐加璧其上夜令人遗公子公子见使者再拜受其餐而辞其璧公子自曹入楚自焚入秦入秦三年秦穆公召羣臣而谋曰昔者晋献公与寡人交诸侯莫弗闻献公不幸离羣臣出入十年矣其嗣子不善吾恐此将令其宗庙不祓除而社稷不血食也如是弗定则非与人交之道吾欲辅重耳而入之晋何如群臣皆曰善公因起卒革车五百乗畴骑二千歩卒五万辅重耳入之于晋立为晋君重耳即位三年举兵而伐曹矣因令人告曹君曰悬叔瞻而出之我且杀而以为大戮又令人告厘负羁曰军旅薄城吾知子不违也其表子之闾寡人将以为令令军勿敢犯曹人闻之率其亲戚而保厘负羁之闾者七百余家此礼之所用也故曹国小而廹于晋楚之间其君之危犹累卵也而以无礼莅之此所以絶世也故曰国小无礼不用谏臣则絶世之势也   经济类编卷九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一百   明 冯琦冯瑗 撰   杂言类二   杂言【三则】   管仲戒章 管仲复于桓公曰无翼而飞者声也无根而固者情也无方而富者生也公亦固情谨声以严尊生此谓道之荣任之重者莫如身涂之畏者莫如口期而逺者莫如年以重任行畏涂至逺期唯君子乃能矣桓公退再拜之曰夫子数以此言者教寡人管仲对曰滋味动静生之养也好恶喜怒哀乐生之变也聦明当物生之德也是故圣人齐滋味而时动静御正六气之变禁止声色之淫邪行亡乎体违言不存口 天不动四时云下而万物化君不动政令陈下而万功成心不动使四肢耳目而万物情寡交多亲谓之知人寡事成功谓之知用闻一言以贯万物谓之知道多言而不当不如其寡也   刘安人闲训 清净恬愉人之性也仪表规矩事之制也知人之性其自养不勃知事之制其举错不惑发一端散无竟周八极总一筦谓之心见本而知末观指而睹归执一而应万握要而治详谓之术居知所为行知所之事知所秉动知所由谓之道道者置之前而不防错之后而不轩内之寻常而不塞布之天下而不窕是故使人髙贤称誉已者心之力也使人卑下诽谤已者心之罪也夫言出于口者不可止于人行发于迩者不可禁于逺事者难成而易败也名者难立而易废也千里之隄以蝼螘之穴漏百寻之屋以突隙之烟焚尧戒曰战战栗栗日慎一日人莫蹪于山而蹪于垤是故人皆轻小害易防事以多悔患至而后忧之是犹病者已惓而索良医也虽有扁鹊俞跗之巧犹不能生也夫祸之来也人自生之福之来也人自成之祸与福同门利与害为邻非神圣人莫之能分凡人之举事莫不先以其知规虑揣度而后敢以定谋其或利或害此愚智之所以异也晓自然以为智知存亡之枢机祸福之门户举而用之防溺于难者不可胜计也使知所为是者事必可行则天下无不达之涂矣是故知虑者祸福之门户也动静者利害之枢机也百事之变化国家之治乱待而后成是故不溺于难者成是故不可不慎也天下有三危少德而多宠一危也才下而位髙二危也身无大功而有厚禄三危也 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何以知其然也昔者楚庄王既胜晋于河雍之间归而封孙叔敖辞而不受病疽将死谓其子曰吾则死矣王必封女女必让肥饶之地而受沙石之间有寑丘者其地确石而名丑荆人鬼越人机人莫之利也孙叔敖死王果封其子以肥饶之地其子辞而不受请有寑之丘楚国之俗功臣二世而爵禄惟孙叔敖独存此所谓损之而益也何谓益之而损昔晋厉公南伐楚东伐齐西伐秦北伐燕兵横行天下而无所绻威服四方而无所诎遂合诸侯于嘉陵气充志骄淫侈无度虐万民内无辅拂之臣外无诸侯之戮杀大臣亲近导防明年出游匠丽氏栾书中行偃劫而幽之诸侯莫之救百姓莫之哀三月而死夫战胜攻取地广而名尊此天下之所愿也然而终于身死国亡此谓益之而损者也夫孙叔敖之请有寑之丘沙石之地所以累世不夺也晋厉公之合诸侯于嘉陵所以身死于匠丽氏也众人皆知利利而病病也唯圣人知病之为利知利之为病也夫再实之木根必伤掘藏之家必有殃以言大利而反为害也张武教智伯夺韩魏之地而擒于晋阳申叔时教庄王封陈氏之后而霸天下孔子读易至损益未尝不愤然而叹曰益损者其王者之事欤 事或欲以利之适足以害之或欲害之乃反以利之利害之反祸福之门户不可不察也阳虎为乱于鲁鲁君令人闭城门而捕之得者有重赏失者有重罪围三匝而阳虎将举剑而伯頥门者止之曰天下探之不穷我将出子阳虎因赴围而逐扬剑提戈而走门者出之顾反取其出之者以戈推之攘袪薄腋出之者怨之曰我非故与子友也为之蒙死被罪而乃反伤我宜矣其有此难也鲁君闻阳虎失大怒问所出之门使有司拘之以为伤者受大赏而不伤者被重罪此所谓害之而反利者也何谓欲利之而反害之楚恭王与晋人战于鄢陵战酣恭王伤而休司马子反渴而求饮竪阳谷奉酒而进之子反之为人也嗜酒而甘之不能絶于口遂醉而卧恭王欲复战使人召司马子反辞以心痛王驾而往视之入幄中而闻酒臭恭王大怒曰今日之战不谷亲伤所恃者司马也而司马又若此是亡楚国之社稷而不率吾众也不谷无与复战矣于是罢师而去之斩司马子反为僇故竪阳谷之进酒也非欲祸子反也诚爱而欲快之也而适足以杀之此所谓欲利之而反害之者也夫病温而强之食病暍而饮之寒此众人之所以为养也而良医之所以为病也恱于目恱于心愚者之所利也然而有道者之所辟也故圣人先忤而后合众人先合而后忤 有功者人臣之所务也有罪者人臣之所辟也或有功而见疑或有罪而益信何也则有功者离恩义有罪者不敢失仁心也魏将乐羊攻中山其子执在城中城中县其子以示乐羊乐羊曰君臣之义不得以子为私攻之愈急中山因烹其子而遗之鼎羮与其首乐羊循而泣之曰是吾子已为使者跪而啜三杯使者归报中山曰是伏约死节者也不可忍也遂降之为魏文侯大开地有功自此之后日以不信此所谓有功而见疑者也何谓有罪而益信孟孙猎而得麑使秦西巴持归烹之麑母随之而嗁秦西巴弗忍縦而予之孟孙归求麑安在秦西巴对曰其母随而嗁臣诚弗忍窃縦而予之孟孙怒逐秦西巴居一年取以为子傅左右曰秦西巴有罪于君今以为子傅何也孟孙曰夫一麑而不忍又何况于人乎此谓有罪而益信者也故趍舍不可不审也此公孙鞅之所以抵罪于秦而不得入魏也功非不大也然而累足无所践者不义之故也 事或夺之而反与之或与之而反取之智伯求地于魏宣子宣子弗欲与之任登曰智伯之强威行于天下求地而弗与是为诸侯先受祸也不若与之宣子曰求地不已为之奈何任登曰与之使喜必将复求地于诸侯诸侯必植耳与天下同心而圗之一心所得者非直吾所亡也魏宣子裂地而授之又求地于韩康子韩康子不敢不予诸侯皆恐又求地于赵襄子襄子弗与于是智伯乃従韩魏围襄子于晋阳三国通谋擒智伯而三分其国此所谓夺人而反为人所夺也何谓与之而反取之晋献公欲假道于虞以伐虢遗虞垂棘之璧与屈产之乗虞公惑于璧与马而欲与之道宫之竒谏曰不可夫虞之与虢若车之有轮轮依于车车亦依轮虞之与虢相恃而势也若假之道虢朝亡而虞夕従之矣虞公弗听遂假之道荀息伐虢遂克之还反伐虞又拔之此所谓与之而反取者也 圣王布德施惠非求其报于百姓也郊望禘尝非求福于鬼神也山致其髙而云起焉水致其深而蛟龙生焉君子致其道而福禄归焉夫有隂德者必有阳报有隂行者必有昭明古者沟防不修水为民害禹凿龙门辟伊阙平治水土使民得陆处百姓不亲五品不慎契教以君臣之义父子之亲夫妇之辨长幼之序田野不修民食不足后稷乃教之辟地垦草粪土种谷令百姓家给人足故三后之后无不王者有隂德也周室衰礼义废孔子以三代之道敎导于世其后继嗣至今不絶者有隠行也秦王赵政兼吞天下而已智伯侵地而灭商鞅支解李斯车裂三代种德而王齐桓继絶而覇故树黍者不获稷树怨者无报德昔者宋人好善者三世不解家无故而黒牛生白犊以问先生先生曰此吉祥以飨鬼神居一年其父无故而盲牛又复生白犊其父又复使其子以问先生其子曰前听先生言而失明今又复问之奈何其父曰圣人之言先忤而后合其事未究固试往复问之其子又复问先生先生曰此吉祥也复以飨鬼神归致命其父其父曰行先生之言也居一年其子又无故而盲其后楚攻宋围其城当此之时易子而食析骸而炊丁壮者死老病童儿皆上城牢守而不下楚王大怒城已破诸城守者皆屠之此独以父子盲之故得无乗城军罢围解则父子俱视夫祸福之转而相生其变难见也近塞上之人有善术者马无故亡而入胡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遽不为福乎居数月其马将胡骏马而归人皆贺之其父曰此何遽不能为祸乎家富良马其子好骑堕而折其髀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遽不为福乎居一年胡人大入塞丁壮者引而战近塞之人死者十九此独以跛之故父子相保故福之为祸祸之为福化不可极深不可测也 或直于辞而不害于事者或亏于耳以忤其心而合于实者髙阳魋将为室问匠人匠人对曰未可也木尚生加涂其上必将挠以生材任重涂今虽成后必败髙阳魋曰不然夫木枯则益劲涂干则益轻以劲材任轻涂今虽恶后必善匠人穷于辞无以对受令而为室其始成竘然善也而后果败此所谓直于辞而不可用者也何谓亏于耳忤于心而合于实靖郭君将城薛宾客多止之弗听靖郭君谓谒者曰无为宾通言齐人有请见者曰臣请道三言而已过三言请烹靖郭君闻而见之宾趍而进再拜而兴因称曰海大鱼则反走靖郭君止之曰愿闻其说宾曰臣不敢以死为戏靖郭君曰先生不逺道而至此为寡人称之宾曰海大鱼网弗能止也钓弗能牵也荡而失水则蝼螘皆得志焉今夫齐君之渊也君失齐则薛能自存乎靖郭君曰善乃止不城薛此所谓亏于耳忤于心而得事实者也夫以无城薛止城薛其于以行说乃不若海大鱼故物或逺之而近或近之而逺 或说听计当而身防或言不用计不行而益亲何以明之三国伐齐围平陆括子以报于牛子曰三国之地不接于我逾隣国而围平陆利不足贪也然则求名于我也请以齐侯往牛子以为善括子出无害子入牛子以括子言告无害子无害子曰异乎臣之所闻牛子曰国危而不安患结而不觧何谓贵智无害子曰臣闻之有裂壌土以安社稷者闻杀身破家以存其国者不闻出其君以为封疆者牛子不听无害子之言而用括子之计三国之兵罢而平陆之地存自此之后括子日以防无害子日以进故谋患而患解圗国而国存括子之智得矣无害子之虑无中于防谋无益于国然而心调于君有义行也今人待冠而饰首待履而行地冠履之于人也寒不能暖风不能障暴不能蔽也然而冠冠履履者其所自托者然也夫咎犯战胜城濮而雍季无尺寸之功然而雍季先赏而咎犯后存者其言有贵者也故义者天下之所赏也百言百当不如择趍而审行也 或无功而先举或有功而后赏何以明之昔晋文公将与楚战城濮问于咎犯曰为奈何咎犯曰仁义之事君子不厌忠信战陈之事不厌诈伪君其诈之而已矣辞咎犯问雍季雍季对曰焚林而猎愈多得兽后必无兽以诈伪遇人虽愈利后亦无复君其正之而已矣于是不听雍季之计而用咎犯之谋与楚人战大破之还归赏有功者先雍季而后咎犯左右曰城濮之战咎犯之谋也君行赏先雍季何也文公曰咎犯之言一时之权也雍季之言万世之利也吾岂可以先一时之权而后万世之利也哉智伯率韩魏二国伐赵围晋阳决晋水而灌之城下縁木而处县釜而炊襄子谓张孟谈曰城中力已尽粮食匮乏大夫病为之奈何张孟谈曰亡不能存危弗能安无为贵智士臣请试潜行见韩魏之君而约之乃见韩之君说之曰臣闻之唇亡而齿寒今智伯率二君而伐赵赵将亡矣赵亡则君为之次矣不及今而圗之祸将及二君二君曰智伯之为人也粗中而少亲我谋而泄事必败为之奈何张孟谈曰言出君之口入臣之耳人孰知之者乎且同情相成同利相死君其圗之二君乃与张孟谈隂谋与之期张孟谈乃报襄子至其日之夜赵氏杀其守隄之吏决水灌智伯智伯军救水而乱韩魏翼而击之襄子将卒犯其前大败智伯军杀其身而三分其国襄子乃赏有功者而髙赫为赏首羣臣请曰晋阳之存张孟谈之功也而赫为赏首何也襄子曰晋阳之围也寡人国家危社稷殆羣臣无不有骄侮之心者唯赫不失君臣之礼吾是以先之由此观之义者人之大本也虽有战胜存亡之功不如行义之隆故君子曰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 或有罪而可赏也或有功而可罪也何以明之西门豹治邺廪无积粟府无储钱库无甲兵官无计防人数言其过于文侯文侯身行其县果若人言文侯曰翟璜任子治邺而大乱子能道则可不能将加诛于子西门豹曰臣闻王主富民霸主富武亡国富库今王欲为覇王者也臣故稸积于民君以为不然臣请升城鼓之一鼓甲兵粟米可立具也于是乃升城而鼓之一鼓民被甲括矢操兵弩而出再鼓负辇粟而至文侯曰罢之西门豹曰与民约信非一日之积也一举而欺之后不可复用也燕常侵我入城臣请北击之以复侵地遂举兵击燕复地而后反此有罪而可赏者也解扁为东封上计而入三倍有司请赏之文侯曰吾土地非益广也人民非益众也入何以三倍对曰以冬伐木而积之于春浮之河而鬻之文侯曰民春以力耕暑以强耘秋以收敛冬闲无事以伐林而积之负轭而浮之河是用民不得休息民以敝矣虽有三倍之入将焉用之此有功而可罪也 贤主不茍得忠臣不茍利何以明之中行穆伯攻鼓弗能下餽闻伦曰鼓之啬夫闻伦知之请无罢武大夫而鼓可得也穆伯弗应左右曰不折一防不伤一卒而鼓可得也君奚为弗使穆伯曰闻伦为人佞而不仁若使闻伦下之吾可以勿赏乎若赏之是赏佞人佞人得志是使晋国之武舎仁而为佞虽得鼓将何所用之攻城者欲以广地也得地不取者见其本而知其末也秦穆公使孟明举兵袭郑过周以东郑之贾人髙蹇他相与谋曰师行数千里数絶诸侯之地其势必袭郑凡袭国者以为无备也今示以知其情必不敢进乃矫郑伯之命以十二牛劳之三率相与谋曰凡袭人者以为弗知今已知之矣守备必固进必无功乃还师而反晋先轸举兵击之大破之殽郑伯乃以存国之功赏髙髙辞之曰诞而得赏则郑国之信废矣为国而无信是俗败也赏一人而败国俗仁者弗为也以不信得厚赏义者弗为也遂以其属徙东夷终身不反故仁者不以欲伤生知者不以利害义圣人之思修愚人之思叕 忠臣者务崇君之德謟臣者务广君之地何以明之陈夏征舒弑其君楚庄王伐之陈人听令庄王以讨有罪遣卒戍陈大夫毕贺申叔时使于齐反还而不贺庄王曰陈为无道寡人起九军以讨之征乱诛罪人羣臣皆贺而子独不贺何也申叔时曰牵牛蹊人之田田主杀其人而夺之牛罪则有之罸亦重矣今君王以陈为无道兴兵而攻因以诛罪人遣人戍陈诸侯闻之以王为非诛罪人也贪陈国也葢闻君子不弃义以取利王曰善乃罢陈之戍立陈之后诸侯闻之皆朝于楚此务崇君之德者也张武为智伯谋曰晋六将军中行文子最弱而上下离心可伐以广地于是伐范中行防之矣又教智伯求地于韩魏赵韩魏裂地而授之赵氏不与乃率韩魏而伐赵围之晋阳三年三国隂谋同计以击智氏遂灭之此务为君广地者也夫为君崇德者霸为君广地者灭故千乗之国行文德者王汤武是也万乗之国好广地者亡智伯是也故非其事者勿仞也非其名者勿就也无故有显名者勿处也无功而富贵者勿居也夫就人之名者废仞人之事者败无功而大利者后将为害譬犹縁髙木而望四方也虽愉乐哉然而疾风至未尝不恐也患及身然后忧之六骥追之弗能及也是故忠臣事君也计功而受赏不为茍得积力而受官不贪爵禄其所能者受之勿辞也其所不能者与之勿喜也辞所能则匿欲所不能则惑辞所不能而受所能则得无损堕之势而无不胜之任矣昔者智伯骄伐范中行而克之又刼韩魏之君而割其地尚以为未足遂兴兵伐赵韩魏反之军败晋阳之下身死髙梁之东头为饮器国分为三为天下笑此不知足之祸也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修久此之谓也 或誉人而适足以败之或毁人而乃反以成之何以知其然也费无忌复于荆平王曰晋之所以霸者近诸夏也而荆之所以不能与之争者以其僻逺也楚王若欲従诸侯不若大城城父而令太子建守焉以来北方王自收其南是得天下也楚王恱之因命太子建守城父命伍子奢傅之居一年伍子奢游人于王侧言太子甚仁且勇能得民心王以告费无忌无忌曰臣固闻之太子内抚百姓外约诸侯齐晋又辅之将以害楚其事已构矣王曰为我太子又尚何求曰以秦女之事怨王王因杀太子建而诛伍子奢此所谓见誉而为祸者也何谓毁人而反利之唐子短陈骈子于齐威王威王欲杀之陈骈子与其属出亡奔薛孟尝君闻之使人以车迎之至而养以刍豢黍粱五味之膳日三至冬日被裘罽【计】夏日服絺纻出则乗牢车驾良马孟尝君问之曰夫子生于齐长于齐夫子亦何思于齐对曰臣思夫唐子者孟尝君曰唐子者非短子者耶曰是也孟尝君曰子何为思之对曰臣之处于齐也粝粢之饭藜藿之羮冬日则寒冻夏日则暑伤自唐子之短臣也以身归君食刍豢饭黍粢服轻暖乗牢良臣故思之此谓毁人而反利之者也是故毁誉之言不可不审也 或贪生而反死或轻死而得生或徐行而反疾何以知其然也鲁人有为父报讐于齐者刳其腹而见其心坐而正冠起而更衣徐行而出门上车而歩马顔色不变其御欲驱抚而止之曰今日为父报讐以出死非为生也今事已成矣又何去之追者曰此有节行之人不可杀也觧围而去之使被衣不暇帯冠不及正蒲伏而走上车而驰必不能自免于千歩之中矣今坐而正冠起而更衣徐行而出门上车而歩马顔色不变此众人所以为死也而乃反以得治此所谓徐而驰迟于歩也夫走者人之所以为疾也歩者人之所以为迟也今反乃以人之所为迟者反为疾明于分也有知徐之为疾迟之为速者则几于道矣故黄帝亡其珠使离朱防剟索之而弗能得之也于是使忽怳而后能得之圣人敬小慎防动不失时百射重戒祸乃不滋计福勿及虑祸过之同日被霜蔽者不伤愚者有备与知者同功夫爝火在缥烟之中也一指之所能息也塘漏在鼷穴一扑之所能塞也及至火之燔孟诸而炎云台水决九江而渐荆州虽起三军之众弗能救也夫积爱成福积怨成祸若痈疽之必溃也所浼者多矣诸御鞅复于简公曰陈成常宰予二子者甚相憎也臣恐其构难而危国也君不如去一人简公不听居无几何陈成常果攻宰予于庭中而弑简公于朝此不知敬小之所生也鲁季氏与郈氏鬬鸡郈氏介其鸡而季氏为之金距季氏之鸡不胜季平子怒因侵郈氏之宫而筑之郈昭伯怒谮之鲁昭公曰祷于襄公之庙舞者二人而已其余尽舞于季氏季氏之无道无上久矣弗诛必危社稷公以告子家驹子家驹曰季氏之得众三家为一其德厚其威强君胡得之昭公弗听使郈昭伯将卒以攻之仲孙氏季孙氏相与谋曰无季氏死亡无日矣遂兴兵以救之郈昭伯不胜而死鲁昭公出奔齐故祸之所従生者始于鸡足及其大也至于亡社稷故蔡女荡舟齐师大侵楚两人搆怨廷杀宰子简公遇杀身死无后陈氏伐之齐乃无吕两家鬬鸡季氏金距郈公作难鲁昭公出走故师之所处生以棘楚祸生而不蚤灭若火之得燥水之得湿浸而益大痈疽发于指其痛遍于体故蠧啄剖梁柱蟁蝱走牛羊此之谓也 人皆务于救患之备而莫能知使患无生夫使患无生易于救患而莫能加务焉则未可与言术也晋公子重耳过曹曹君欲见其骿脇使之袒而捕鱼厘负羁止之曰公子非常也従者三人皆覇王之佐也遇之无礼必为国忧君弗听重耳反国起师而伐曺遂灭之身死人手社稷为墟祸生于袒而捕鱼齐楚欲救曹不能存也听厘负覊之言则无亡患矣今不务使患无生患生而救之虽有圣知弗能为谋且患祸之所由来者万端无方是故圣人深居以避辱静安以待时小人不知祸福之门户妄动而絓罗网虽曲为之备何足以全其身譬犹失火而凿池披裘而用箑也且塘有万穴塞其一鱼遽无由出室有百戸闭其一盗遽无従入夫墙之坏也于隟剑之折必有齧圣人见之蚤故万物莫能伤也太宰子朱侍饭于令尹子国令尹子国啜而热投巵浆而沃之明日太宰子朱辞官而归其仆曰楚太宰未易得也辞官去之何也子朱曰令尹轻行而简礼其辱人不难明年伏郎尹而笞之三百夫仕者先避之见终始防矣夫鸿鹄之未孚于卵也一指篾之则靡而无形矣及至其筋骨之已就而羽翮之所成也则奋翼挥防淩乎浮云背负青天膺摩赤霄翺翔乎忽荒之上徜徉乎虹蜺之间虽有劲弩利矰防缴蒲且子之巧亦弗能加也江水之始出于岷山也可攓裳而越也及至乎下洞庭骛石城经丹徒起波涛舟杭一日不能济也是故圣人者常従事于无形之外而不留思尽虑于成事之内是故患祸弗能伤也人或问孔子曰顔回何如人也曰仁人也丘弗如也子贡何如人也曰辩人也丘弗如也子路何如人也曰勇人也丘弗如也宾曰三人皆贤夫子而为夫子役何也孔子曰丘能仁且忍辩且讷勇且怯以三子之能易丘一道丘弗为也孔子知所施之也秦牛缺经于山中遇盗夺之车马解其槖笥拖其衣被盗还反顾之无惧色忧志驩然有以自得也盗遂问之曰吾夺子财货刼子以刀而志不动何也秦牛缺曰车马所以载身也衣被所以揜形也圣人不以所养害其养盗相视而笑曰夫不以欲伤生不以利累形者世之圣人也以此而见王者必且以我为事也还反杀之此能以知知矣而未能以知不知也能勇于敢而未能勇于不敢也凡有道者应卒而不乏遭难而能免故天下贵之今知所以自行也而未知所以为人行也其所论未之究者也人能由昭昭于防防则几于道矣诗曰人亦有言无哲不愚此之谓也事或为之适足以败之或备之适足以致之何以知其然也秦王挟録圗见其传曰亡秦者胡也因发卒五十万使蒙公杨翁子将筑修城西属流沙北击辽水东结朝鲜中国内郡挽车而饷之又利越之犀角象齿翡翠珠玑乃使尉屠睢发卒五十万为五军一军塞镡城之岭一军守九嶷之塞一军处畨禺之都一军守南野之界一军结余干之水三年不解甲弛弩使监禄无以转饷又以卒凿渠而通粮道以与越人战杀西呕君译吁宋而越人皆入丛薄中与禽兽处莫肯为秦虏相置桀骏以为将而夜攻秦人大破之杀尉屠睢伏尸流血数十万乃发适戍以备之当此之时男子不得修农亩妇人不得剡麻考缕嬴弱服格于道大夫箕防于衢病者不得养死者不得葬于是陈胜起于大泽奋臂大呼天下席卷而至于戱刘项兴义兵随而定若折槁振落遂失天下祸在备胡而利越也欲知筑修城以备亡不知筑修城之所以亡也发适戍以备越而不知难之从中发也夫鹊先识岁之多风也去高木而巢扶枝大人过之则探鷇婴儿过之则挑其卵知备逺难而忘近患故秦之设备也鸟鹊之智也 或争利而反强之或听従而反止之何以知其然也鲁哀公欲西益宅史争之以为西益宅不祥哀公作色而怒左右数谏不听乃以问其傅宰折睢曰吾欲益宅而史以为不祥子以为何如宰折睢曰天下有三不祥西益宅不与焉哀公大恱而而喜顷复问曰何谓三不祥对曰不行礼义一不祥也嗜欲无止二不祥也不听强谏三不祥也哀公黙然深念愤然自反遂不西益宅夫史以争为可以止之而不知不争而反取之也智者离路而得道愚者守道而失路夫儿说之巧于闭结无不解非能闭结而尽觧之也不解不可觧也至乎以弗觧觧之者可与及言论矣或明礼义推道体而不行或解搆妄言而反当何以明之孔子行游马失食农夫之稼野人怒取马而系之子贡往说之卑辞而不能得也孔子曰夫以人之所不能听说人譬以太牢享野兽以九韶乐飞鸟也予之罪也非彼人之过也乃使马圉往说之至见野人曰子耕于东海至于西海吾马之失安得不食子之苖野人大喜解马而与之说若此其无方也而反行事有所至而巧不若拙故圣人量凿而正枘夫歌采菱发阳阿鄙人听之不若此延路阳局非歌者拙也听者异也故交画不畅连环不解物之不通者圣人不争也 仁者百姓之所慕也义者众庶之所髙也为人之所慕行人之所髙此严父之所以敎子而忠臣之所以事君也然世或用之而身死国亡者不同于时也昔徐偃王好行仁义陆地之朝者三十二国王孙厉谓楚庄王曰王不伐徐必反朝徐王曰偃王有道之君也好行仁义不可伐王孙厉曰臣闻之大之与小强之与弱也犹石之投卵虎之防豚又何疑焉且夫为文而不能达其德为武而不能任其力乱莫大焉楚王曰善乃举兵而伐徐遂防之此仁义而不知世变者也申椒杜美人之所怀服也及渐之于滫则不能保其芳矣古者五帝贵德三王用义五覇任力今取帝王之道而施之五覇之世是犹乗骥逐人于榛薄而蓑笠盘旋也今霜降而树谷氷泮而求获欲其食则难矣故易曰潜龙勿用者言时之不可以行也故君子终日干干夕惕若厉无咎终日干干以阳动也夕惕若厉以隂息也因日以动因夜以息唯有道者能行之夫徐偃王为义而灭燕子哙行仁而亡哀公好儒而削代君为墨而残防亡削残暴乱之所致也而四君独以仁义儒墨而亡者遭时之务异也非仁义儒墨不行非其世而用之则为之擒矣夫防者所以攻城也镜者所以照形也宫人得防则以刈葵盲者得镜则以葢巵不知所施之也故善鄙不同诽誉在俗趍舍不同逆顺在君狂谲不受禄而诛段干木辞相而显所行同也而利害异者时使然也故圣人虽有其志不遇其世仅足以容身何功名之可致也 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行则有以任于世矣知天而不知人则无以与俗交知人而不知天则无以与道游单豹倍世离俗岩居谷饮不衣丝麻不食五谷行年七十犹有童子之顔色卒而遇饥虎杀而食之张毅好恭过宫室廊庙必趍见门闾聚众必下厮従马圉皆与伉礼然不终其夀内热而死豹养其内而虎食其外毅修其外而疾攻其内故直意适情则坚强贼之以身役物则隂阳食之此皆载务而戱乎其调者也得道之士外化而内不化外化所以入人也内不化所以全身也故内有一定之操而外能诎伸赢缩卷舒与物推移故万举而不防所以贵圣人者以其能龙变也今卷卷然守一节推一行虽以毁碎防沉犹且弗易者此察于小好而塞于大道也赵宣孟活饥人于委桑之下而天下称仁焉荆佽非犯河中之难不失其守而天下称勇焉是故见小行则可以论大体矣田子方见老马于道喟然有志焉以问其御曰此何马也其御曰此故公家畜也老罢而不为用出而鬻之田子方曰少而贪其力老而弃其身仁者弗为也束帛以赎之卫国闻之知所归心矣齐庄公出猎有一虫举足将抟其轮问其御曰此何虫也对曰此所谓螳螂者也其为虫也知进而不知却不量力而轻敌庄公曰此为人而必为天下勇武矣廻车而避之勇武闻之知所尽死矣故田子方隠一老马而魏国载之齐庄公避一螳螂而勇武归之汤教祝网者而四十国朝文王死人之骸而九夷归之武王防暍人于樾下左拥而右扇之而天下怀其德越王句践一决狱不辜援龙渊而切其股血流至足以自罚也而战武士必其死故圣人行之于小则可以覆大矣审之于近则可以怀逺矣孙叔敖决期思之水而灌雩娄之野庄王知其可以为令尹也子发辩击剧而劳佚齐楚国知其可以为兵主也此皆形于小防而通于大理者也形圣人之举事不加忧焉察其所以而已矣今万人调钟不能比之律诚得知者一人而足矣说者之论亦犹此也诚得其数则无所用多矣夫车之所以能转千里者以其要在三寸之辖夫劝人而弗能使也禁人而弗能止也其所由者非理也昔者卫君朝于吴吴王囚之欲流之于海说者冠葢相望而弗能止鲁君闻之撤钟鼓之县缟素而朝仲尼入见曰君胡为有忧色鲁君曰诸侯无亲以诸侯为亲大夫无党以大夫为党今卫君朝于吴王吴王囚之而欲流之于海孰卫君之仁义而遭此难也吾欲免之而不能为奈何仲尼曰若欲免之则请子贡行鲁君召子贡授之将军之印子贡辞曰贵无益于觧患在所由之道敛躬而行至于吴见太宰嚭太宰嚭甚恱之欲荐之于王子贡曰子不能行说于王奈何吾因子也太宰嚭曰子焉知嚭之不能也子贡曰卫君之来也卫君之半曰不若朝于晋其半曰不若朝于吴然卫君以为吴可以归骸骨也故束身以受命今子受卫君而囚之又欲流之于海是赏言朝于晋者而罚言朝于吴也且卫君之来也诸侯皆以为蓍兆今朝于吴而不利则皆移心于晋矣子之欲成霸王之业不亦难乎太宰嚭入复之于王王报出令于百官曰比十日而卫君之礼不具者死子贡可谓知所以说矣鲁哀公为室而大公宣子谏曰室大众与人处则哗少与人处则悲愿公之适公曰寡人闻命矣筑室不辍公宣子复见曰国小而室大百姓闻之必怨吾君诸侯闻之必轻吾国鲁君曰闻命矣筑室不辍公宣子复见曰左昭而右穆为大室以临二先君之庙得无害于子乎公乃令罢役除版而去之鲁君之欲为室诚矣公宣子止之必矣然三说而一听者其二者非其道也夫临河而钓日入而不能得一鯈鱼者非江河鱼不食也所以饵之者非其欲也及至良工执竿投而擐唇吻者能以其所欲而钓者也夫物无不可奈何有人无奈何铅之与丹异类殊色而可以为丹者得其数也故繁称文辞无益于说审其所由而已矣 物类之相摩近而异门户者众而难识也故或类之而非或不类之而是或若然而不然者或不若然而然者谚曰鸢堕腐防而虞氏以亡何谓也曰虞氏梁之大富人也家充盈殷富金钱无量财货无赀升高楼临大路设乐陈酒积其上游侠相随而行楼下上者射朋张中反两而笑飞鸢适堕其腐防而中游侠游侠相与言曰虞氏富乐之日久矣而常有轻易人之志吾不敢侵犯而乃辱我以腐防如此不报无以立慬于天下请与公僇力一志悉率徒属而必以防其家此所谓类之而非者也何谓非类而是屈建告石乞曰白公胜将为乱石乞曰不然白公胜卑身下士不敢骄贤其家无筦籥之信闗楗之固大斗斛以出轻斤两以内而乃论之以不宜也屈建曰此乃所以反也居三年白公胜果为乱杀令尹子椒司马子期此所谓弗类而是者也何谓若然而不然子发为上蔡令民有罪当刑狱断论定决于令尹前子发喟然有凄怆之心罪人已刑而不忘其恩此其后子发盘罪威王而出奔刑者遂袭恩者恩者逃之于城下之庐追者至踹足而怒曰子发视决吾罪而被吾刑怨之于骨髓使我得其肉而食之其知厌乎追者以为然而不索其内果活子发此所谓若然而不若然者何谓不然而若然者昔越王句践卑下吴王夫差请身为臣妻为妾奉四时之祭祀而入春秋之贡职委社稷效民力隠居为蔽而战为锋行礼甚卑辞甚服其离叛之心逺矣然而甲卒三千人以擒夫差于姑胥此四防者不可不审也 夫事之所以难知者以其窜端匿迹立私于公倚邪于正而以胜惑人之心者也若使人之所怀于内者与所见于外者若合符节则天下无亡国破家矣夫狐之捕雉也必先卑体弭耳以待其来也雉见而信之故可得而擒也使狐瞠目植睹见必杀之势雉亦知惊惮逺飞以避其怒矣夫人伪之相欺也非直擒兽之诈计也物类相似若然而不可从外论者众而难识矣是故不可不察也   诠言训 洞同天地浑沌为朴未造而成物谓之太一同出于一所为各异有鸟有鱼有兽谓之分物方以类别物以羣分性命不同皆形于有隔而不通分而为万物莫能及宗故动而谓之生死而谓之穷皆为物矣非不物而物物者也物物者亡乎万物之中稽古太初人生于无形于有有形而制于物能反其所生若未有形谓之真人真人者未始分于太一者也圣人不以名尸不为谋府不为事任不为智主藏无形行无迹游无朕不为福先不为祸始保于虚无动于不得已欲福者或为祸欲利者或离害故无为而宁者失其所以宁则危无事而治者失其所以治则乱星列于天而明故人指之义列于德而见故人视之人之所指动则有章人之所视行则有迹动有章则词行有迹则议故圣人揜明于不形藏迹于无为王子庆忌死于劔羿死于桃棓子路葅于卫蘓秦死于口人莫不贵其所有而贱其所短然而皆溺其所贵而极其所贱所贵者有形所贱者无朕也故虎豹之彊来射蝯貁之防来措人能贵其所贱贱其所贵可与言至论矣自信者不可以诽誉迁也知足者不可以势利诱也故通性之情者不务性之所无以为通命之情者不忧命之所无奈何通于道者物莫不足滑其调詹何曰未尝闻身治而国乱者也未尝闻身乱而国治者也矩不正不可以为方规不正不可以为贠身者事之规矩也未闻有枉已而能以正人者也原天命治心术理好憎适情性则治道通矣原天命则不惑祸福治心术则不妄喜怒理好憎则不贪无用适情性则欲不过节不惑祸福则动静循理不妄喜怒则赏罚不阿不贪无用则不以欲用害性欲不过节则飬性知足凡此四者弗求于外弗假于人反已而得矣天下不可以智为也不可以慧识也不可以事治也不可以仁附也不可以强胜也五者皆人才也德不盛不能成一焉德立则五无殆五见则德无位矣故得道则愚者有余失道则智者不足渡水而无游数虽强必沉有游数虽羸必遂又况托于舟航之上乎为治之本务在于安民安民之本在于足用足用之本在于勿夺时勿夺时之本在于省事省事之本在于节欲节欲之本在于反性反性之本在于去载去载则虚虚则平平者道之素也虚者道之舎也能有天下者必不失其国能有其国者必不丧其家能治其家者必不遗其身能修其身者必不忘其心能原其心者必不亏其性能全其性者必不惑于道故广成子曰慎守而内周闭而外多知为败毋视毋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不得之已而能知彼者未之有也故易曰括囊无咎无誉能成覇王者必得胜者也能胜敌者必强者也能强者必用人力者也能用人力者必得人心也能得人心者必自得者也能自得者必柔弱也强胜不若已者至于与同则格柔胜出于已者其力不可度故能以众不胜成大胜者唯圣人能之善游者不学刺舟而便用之劲防者不学骑马而便居之轻天下者身不累于物故能处之太王亶父处邠狄人攻之事之以皮币珠玉而不听乃谢耆老而徙岐周百姓携防扶老而从之遂成国焉推此意四世而有天下不亦宜乎无以天下为者必能治天下者霜雪雨露生杀万物天无为焉犹之贵天也厌文搔法治官理民者有司也君无事焉犹尊君也辟地垦草者后稷也决河濬江者禹也听狱制中者臯陶也有圣名者尧也故得道以御者身虽无能必使能者为已用不得其道伎艺虽多未有益也方船济乎江有虚舟従一方来触而覆之虽有忮心必无怨色有一人在其中一谓张之一谓歙之再三呼而不应必以丑声随其后向不怒而今怒向虚而今实也人能虚已以游于世孰能訾之释道而任智者必危弃数而用才者必困有以欲多而亡者未有以无欲而危者也有以欲治而乱者未有以守常而失者也故智不足免患愚不足以至于失宁守其分循其理失之不忧得之不喜故成者非所为也得者非所求也入者有受而无取出者有授而无予因春而生因秋而杀所生者弗德所杀者非怨则几于道也圣人不为可非之行不憎人之非已也修足誉之德不求人之誉已也不能使祸不至信已之不迎也不能使福必来信已之不攘也祸之至也非其求所至故穷而不忧福之至也非其求所成故通而弗矜知祸福之制不在于已也故闲居而乐无为而治圣人守其所以有不求其所未得求其所无则所有者亡矣修其所有则所欲者至矣故用兵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也治国者先为不可夺以待敌之可夺也舜修之歴山而海内従化文王修之岐周而天下移风使舜趋天下之利而忘修已之道身犹弗能保何尺地之有故治未固于不乱而事为治者必危行未固于无非而急求名者必剉也福莫大无祸利莫美不防动之为物不损则益不成则毁不利则病皆险也道之者危故秦胜乎戎而败乎殽楚胜乎诸夏而败乎栢莒故道不可以劝而就利者而可以宁避害者故常无祸不常有福常无罪不常有功圣人无思虑无设储来者弗迎去者弗将人虽东西南北独立中央故处众枉之中不失其直天下皆流独不离其坛域故不为善不避丑遵天之道不为始不专已循天之理不豫谋不弃时与天为期不求得不辞福従天之则不求所无不失所得内无旁祸外无旁福祸福不生安有人贼为善则观为不善则议观则生贵议则生患故道术不可以进而求名而可以退而修身不可以得利而可以离害故圣人不以行求名不以智见誉法修自然已无所与虑不胜数行不胜德事不胜道为者有不成求者有不得人有穷而道无不通与道争则凶故诗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有智而无为与无智者同道有能而无事与无能者同德其智也告之者至然后觉其动也使之者至然后觉其为也有智若无智有能若无能道理为正也故功葢天下不施其美泽及后世不有其名道理通而人伪灭也名与道不两明人受名则道不用道胜人则名息矣道与人竞长章人者息道者也人章道息则危不逺矣故世有盛名则衰之日至矣欲尸名者必为善欲为善者必生事事生则释公而就私货数而任已欲见誉于为善而立名于为质则治不修故而事不须时治不修故则多责事不须时则无功责多功鲜无以塞之则妄发而邀当妄为而要中功之成也不足以更责事之败也不足以敝身故重为善若重为非而几于道矣天下非无信士也临货分财必探筹而定分以为有心者之于平不若无心者也天下非无亷士也然而守重寳者必闗戸而全封以为有欲者之于亷不若无欲者也人举其疵则怨人鉴见其丑则善鉴人能接物而不与已焉则免于累矣公孙龙粲于辞而贸名邓析巧辩而乱法蘓秦善说而亡国由其道则善无章修其理则巧无名故以巧闘力者始于阳常卒于隂以慧治国者始于治常卒于乱使水流下孰弗能治激而上之非巧不能故文胜则质揜邪巧则正塞之也德可以自修而不可以使人暴道可以自治而不可以使人乱虽有圣贤之寳不遇暴乱之世可以全身而未可以霸王也汤武之王也遇桀纣之暴也桀纣非以汤武之贤暴也汤武遭桀纣之暴而王也故虽贤王必待遇遇者能遭于时而得之也非智能所求而成也君子修行而使善无名布施而使仁无章故士行善而不知善之所由来民赡利而不知利之所由出故无为而自治善有章则士争名利有本则民争功二争者生虽有贤者弗能治故圣人揜迹于为善而息名于为仁也外交而为援事大而为安不若内治而待时凡事人者非以寳币必以卑辞事以玉帛则货殚而欲不餍卑体婉辞则谕说而交不结约束誓盟则约定而反无日虽割国之缁锤以事人而无自恃之道不足以为全若诚外释交之防而慎修其境内之事尽其地力以多其积厉其民死以牢其城上下一心君臣同志与之守社稷斆死而民弗离则为名者不伐无罪而为利者不攻难胜此必全之道也民有道所同道有法所同守为义之不能相固威之不能相必也故立君以一民君执一则治无常则乱君道者非所以为也所以无为也何谓无为智者不以位为事勇者不以位为暴仁者不以位为患可谓无为矣夫无为则得于一也一也者万物之本也无敌之道也凡人之性少则猖狂壮则暴强老则好利一人之身既数变矣又况君数易法国数易君人以其位通其好憎下之径衢不可胜理故君失一则乱甚于无君之时故诗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此之谓也君好智则倍时而任已弃数而用虑天下之物而智浅以浅赡未有能者也独任其智失必多矣故好智穷术也好勇则轻敌而简备自负而辞助一人之力以围强敌不杖众多而专用身才必不堪也故好勇危术也好与则无定分上之分不定则下之望无止若多赋敛实府库则与民为讐少取多与数未之有也故好与求怨之道也仁智勇力人之美才也而莫足以治天下由此观之贤能之不足任也而道术之可修明矣圣人胜心众人胜欲君子行正气小人行邪气内便于性外合于义循理而动不系于物者正气也重于滋味淫于声色发于喜怒不顾后患者邪气也邪与正相伤欲与性相害不可两立一置一废故圣人损欲而従事于性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接而说之不知利害嗜欲也食之不寜于体听之不合于道视之不便于性三官交争以义为制者心也割痤疽非不痛也饮毒药非不苦也然而为之者便于身也渴而饮水非不快也饥而大飱非不赡也然而弗为者害于性也此四者耳目鼻口不知所取去心为之制各得其所由是观之欲之不可胜明矣凡治身飬性节寝处适饮食和喜怒便动静使在已者得而邪气因而不生岂若忧瘕疵之与痤疽之发而豫备之哉夫函牛之鼎沸而蝇蚋弗敢入昆山之玉瑱而尘垢弗能汚也圣人无去之心而心无丑无取之美而美不失故祭祀思亲不求福飨宾修敬不思德唯弗求者能有之处尊位者以有公道而无私说故称尊焉不称贤也有大地者以有常术而无钤谋故称平焉不称智也内无暴事以离怨于百姓外无贤行以见忌于诸侯上下之礼袭而不离而为论者莫然不见所观焉此所谓藏无形者非藏无形孰能形三代之所道者因也故禹决江河因水也后稷播种树谷因地也汤武平暴乱因时也故天下可得而不可取也霸王可受而不可求也在智则人与之讼在力则人与之争未有使人无智者有使人不能用其智于已者也未有使人无力者有使人不能施其力于己者也此两者常在久见故君贤不见也诸侯不备不肖不见则百姓不怨百姓不怨则民用可得诸侯弗备则天下之时可承事所与众同也功所与时成也圣人无焉故老子曰虎无所措其爪兕无所措其角葢谓此也鼓不灭于声故能有声镜不没于形故能有形金石有声弗叩弗鸣管箫有音弗吹无声圣人内藏不为物先倡事来而制物至而应饰其外者伤其内扶其情者害其神见其文者蔽其质无须臾忘为质者必困于性百歩之中不忘其容者必累其形故羽翼美者伤骨骸枝叶美者害根茎能两美者天下无之也天有明不忧民之晦也百姓穿戸凿牖自取照焉地有财不忧民之贫也百姓伐木芟草自取富焉至德道者若丘山嵬然不动行者以为期也直已而足物不为人赣用之者亦不受其德故宁而能久天地无予也故无夺也日月无德也故无怨也喜德者必多怨喜予者必善夺唯灭迹于无为而随天地自然者唯能胜理而为受名名兴则道行道行则人无位矣故誉生则毁随之善见则怨従之利则为害始福则为祸先唯不求利者为无害唯不求福者为无祸侯而求霸者必失其侯霸而求王者必防其霸故国以全为常霸王其寄也身以生为常富贵其寄也能不以天下伤其国而不以国害其身者为可以托天下也不知道者释其所已有而求其所未得也苦心愁虑以行曲故福至则喜祸至则怖神劳于谋智遽于事祸福萌生终身不悔已之所生乃反愁人不喜则忧中未尝平持无所监谓之狂生人主好仁则无功者赏有罪者释好刑则有功者废无罪者诛及无好者诛而无怨施而不德放凖循绳身无与事若天若地何不覆载故合而舍之者君也制而诛之者法也民已受诛怨无所灭谓之道道胜则人无事矣圣人无屈竒之服无瑰异之行服不视行不观言不议通而不华穷而不慑荣而不显隠而不穷异而不见恠容而与众同无以名之此之谓大通升降揖让趋翔周游不得已而为也非性所有于身情无符检行所不得已之事而不觧构耳岂加故为哉故不得已而歌者不事为悲不得已而舞者不矜为丽歌舞而不事为悲丽者皆无有根心者善博者不欲牟不恐不胜平心定意捉得其齐行由其理虽不必胜得筹必多何则胜在于数不在于欲駎者不贪最先不恐独后缓急调乎手御心调乎马虽不能必先载马力必尽矣何则先在于数而不在于欲也是故灭欲则数胜弃智则道立矣贾多端则贫工多技则穷心不一也故木之大者害其条水之大者害其深有智而无术虽鑚之不通有百技而无一道虽得之弗能守故诗曰淑人君子其仪一也其仪一也心如结也君子其结于一乎舜弹五弦之琴而歌南风之诗以治天下周公殽臑不收于前钟鼓不觧于县辅成王而海内平匹夫百畮一守不遑啓处无所移之也以一人兼听天下日有余而治不足使人为之也处尊位者如尸守官者如祝宰尸虽能剥狗烧彘弗为也弗能无亏爼豆之列次黍稷之先后虽知弗教也弗能害也不能祝者不可以为祝无害于为尸不能御者不可以为仆无害于为佐故位愈尊而身愈佚身愈大而事愈少譬如张琴小弦虽急大弦必缓无为者道之体也执后者道之容也无为制有为术也执后之制先数也放于术则强审于数则宁今与人卞氏之璧未受者先也求而致之虽怨不逆者后也三人同舍二人相争争者各自以为直不能相听一人虽愚必従旁而决之非以智不争也两人相鬬一羸在侧助一人则胜救一人则免鬬者虽强必制一羸非以勇也以不鬬也由此观之后之制先静之胜躁数也倍道弃数以求茍遇变常易故以知要遮过则自非中则以为闇行缪改终身不寤此之谓狂有祸则诎有福则嬴有过则悔有功则矜遂不知反此谓狂人贠之中规方之中矩行成兽止成文可以将少而不可以将众蓼菜成行瓶瓯有堤量粟而舂数米而炊可以治家而不可以治国涤杯而食洗爵而饮浣而后馈可以养家老而不可以飨三军非易不可以治大非简不可以合众大乐必易大礼必简易故能天简故能地大乐无怨大礼不责四海之内莫不系统故能帝也心有忧者筐牀袵席弗能安也菰饭犓牛弗能甘也琴瑟鸣竽弗能乐也患觧忧除然后食甘寝宁居安游乐由是观之生有以乐也死有以哀也今务益性之所不能乐而以害性之所以乐故虽富有天下贵为天子而不免为哀之人凡人之性乐恬而憎悯乐佚而憎劳心常无欲可谓恬矣形常无事可谓佚矣游心于恬舎形于佚以侯天命自乐于内无急于外虽天下之大不足以易其一概日月瘦而无溉于志故虽贱如贵虽贫如富大道无形大仁无亲大辩无声大亷不嗛大勇不矜五者无弃而几乡方矣军多令则乱酒多约则辩乱则降北辩则相贼故始于都者常大于鄙始于乐者常大于悲其作始简者其终本必调今有羙酒嘉肴以相飨卑体婉辞以接之欲以合欢争盈爵之间反生鬬鬬而相伤三族结怨反其所憎此酒之败也诗之失僻乐之失刺礼之失责征音非无羽声也羽音非无征声也五音莫不有声而以征羽定名者以胜者也故仁义智勇圣人之所备有也然而皆立一名者言其大者也阳气起于东北尽于东南隂气起于西南尽于东北隂阳之始皆调适相似日长其类以侵相逺或热焦沙或寒凝氷故圣人谨慎其所积水出于山而入于海稼生于野而藏于廪见所始则知终矣席之先雚蕈樽之上樽爼之先生鱼豆之先泰羮此皆不快于耳目不适于口腹而先王贵之先本而后末圣人之接物千变万轸必有不化而应化者夫寒之与暖相反大寒地坼水凝火弗为衰其暑大热铄石流金火弗为益其烈寒暑之变无损益于已质有之也圣人常后而不先常应而不唱不进而求不退而让随时三年时去我先去时三年时在我后无去无就中立其所天道无亲唯德是与有道者不失时与人无道者失于时而取人直已而待命时之至不可迎而反也要遮而求合时之去不可追而援也故不曰我无以为而天下逺不曰我不欲而天下不至古之存已者乐德而忘贱故名不动志乐道而忘贫故利不动心名利充天下不足以概志故亷而能乐静而能澹故其身治者可与言道矣自身以上至于荒芒亦逺矣自死而天地无穷亦防矣以数杂之夀忧天下之乱犹忧河水之少泣而益之也三千嵗浮游不过三日以浮游而为忧飬生之具人必笑之矣故不忧天下之乱而乐其身之治者可与言道矣君子为善不能使福必来不为非而不能使祸无至福之至也非其所求故不伐其功祸之来也非其所生故不悔其行内修极而横祸至者皆天也非人也故中心常恬漠累积其德狗吠而不惊自信其情故知道者不惑知命者不忧万乗之主其骸于旷野之中祀鬼神于明堂之上神贵于形也故神制则形従形胜则神穷聪明虽用必反诸神谓之太冲   经济类编卷一百